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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30 21: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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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黛妮

出版社:延边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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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理小语

哲理小语试读:

前言

《少男少女文摘丛书》汇集的是近年来写得最优美真切、生动感人的少男少女作品。这里有少男少女们初涉爱河的惊喜、迷惘、痛苦和走出“误区”挽手无怨的历程,有对五彩纷呈的世界特殊的感受和选择,有在升学压力之下压弯了腰的哀怨和对父辈们关于人生关于命运关于社会的认从与反叛。

通过这些作品,你不仅可以感受到少男少女青春的心跳和成长的脚步,还会在阅读过程中与少男少女特有的欢乐与忧伤产生强烈的共鸣,触摸到广大少男少女面对家庭、学校、社会的种种微妙心态和对理想、未来、纯真友情的执着追求。《少男少女文摘丛书》是写给社会和少男少女自己的。阅读这些作品,其真挚美、坦率美使人感到如走向森林和原野,清新的自然气息扑面而来。

愿这套丛书里你或你的伙伴们所表达的情感能再次触动你的心绪,伴你欢喜伴你忧,伴你奋斗伴你停歇。

愿家长、教师对子女们多几分关怀!

愿社会对少男少女们多几分理解!

愿少男少女们相互之间多几分友爱!

愿少男少女们成长得更活泼,更朝气!

黄河石雕

那,你为什么到这喧闹的城市来?你沉沉睡去,竟然仍带着一身黄河颜色,而冰凉,夺去我掌中的热忱。卢玮銮

深深相信,你一定走过计不完里数的路,行路难,你却如此一声不响!读过的地理,太遥远,我都忘却黄河有多长,只记住你从黄河来。泥黄的颜色,很配黄河来的身份,——我看过黄河,真的,正是你这一身的颜色。圆浑的线条,证实河水在你身上倾注了多少岁月,逝者如斯,磨去多少棱角?触手冰凉,你在传递着河水的感觉,夺去我掌中的热忱。

该有一段深邃的历史故事可说,或者,千百年来,大浪淘尽的英雄事迹,谁料,你竟成了一只沉沉睡去的猫。从圆浑的背线,下颔抵住尾巴的睡姿,足证你睡得如醉如痴。他们说,某一天,你遇上一个石匠,他第一眼就觉得你应该是一只沉沉睡去的猫,于是,运刀如风,你便成了猫。我总感到可疑,这不是石匠生就一双慧眼,而是你借石匠的刀,修成正果。他们还不住的赞许石匠的聪明,我早已看见你梦中窃笑。

他们说:黄河啊!浪滔滔。而你,不远千里而来,却沉沉睡去,什么峥嵘,什么嶙峋,都不复见。忽然,我想起我们祖先的样子。我总感到可疑,沉默,才是你要说的故事?在这喧闹的城市,你来了,难道,难道,你是件奇物,到这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去走一遭?欲证一段姻缘?不对,这样想法,与其说痴说雅,不如说是俗,为什么又要牵惹到那块自怨自愧的顽石身上去了?我早看见你在梦中窃笑。

那,你为什么到这喧闹的城市来?你沉沉睡去,竟然仍带着一身黄河颜色,而冰凉,夺去我掌中的热忱。

耕种自己的田

让高层、中层、基层皆能看到,并得到各自的努力目标及成果,较诸画饼充饥或只分到些芝麻粒,更具激励性。杨望远

曾是美国首富的石油大亨保罗·盖帝,年轻时家境并不好,守着一大片收成很差的旱田。有时为了挖水井,会冒出黑浓的液体,后来才知道是石油。于是水井变油井,旱田变油田,雇工开采起石油来。

保罗·盖帝没事便到各油井去巡视,每次都看到浪费和闲人,他都要把工头找来,要求消除浪费和闲人。然而,下次再去,浪费、闲人如故。保罗·盖帝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我不常来,都看得出浪费和闲人,而那些工头天天在此,却视而不见?而我再三告知,却始终不见改善?后来,保罗·盖帝碰到了一位管理专家,便向他请教。专家只一句话,便点醒了保罗·盖帝。他说:“那是你自己的油田。”保罗·盖帝醒悟了,立即叫来各工头,向他们宣布:“从此油井交给各位负责经营,收益的25%由各位全权分配。”

此后,保罗·盖帝再到各油井去巡视,发现不仅浪费、闲人绝迹,而且产出大幅增加。于是他也依约行事。由于如此高效率经营,他才未在后来一波波的兼并中被并购,反而更多兼并了别的经营不善的油井,成了石油大王。

仔细想想,企业经营亦无什么奥秘,只要每位员工肯努力耕种“自己的田”,则丰收可期。但是,凭什么让员工觉得不只是“为人作嫁”,而真正感受努力与报酬成正比呢?除了分红入股之外(事实上许多企业,不论上市与否,实施多年,少有成效),恐怕须借助一套公平合理的高效管理体系,让高层、中层、基层皆能看到,并得到各自的努力目标及成果,较诸画饼充饥或只分到些芝麻粒,更具激励性。

永远的快乐

“永远快乐”这句话,不但渺茫得不能实现,并且荒谬得不能成立。钱钟书“永远快乐”这句话,不但渺茫得不能实现,并且荒谬得不能成立。快乐决不会永久,我们说永远快乐,正好像说四方的圆形、静止的动作同样地自相矛盾。在高兴的时候,我们的生命加添了迅速、增进了油滑。像浮士德那样,我们空对瞬息即逝的时间喊着说:“逗留一会儿吧!你太美了!”那有什么用?你要永久,你该到痛苦里去找。不讲别的,只要一个失眠的晚上,或者有约不来的下午,或者一课沉闷的听讲……这许多,比一切宗教信仰更有效力,能使你尝到什么叫做“永久”的滋味。人生的刺,就在这里,留恋着不肯快走的,偏是你所不留恋的东西。

快乐的人生里,好比引诱小孩子吃药的方糖,更像跑狗场里引诱狗赛跑的电兔子。几分钟或者几天的快乐让我们活了一世,忍受着许多痛苦。我们希望它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这三句话概括了整个人类努力的历史。在我们追求和等候的时候,生命又不知不觉地偷渡过去,也许我们只是时间消费的筹码,活了一世不过是为那一世的岁月当殉葬品,根本不会享受到快乐。但是我们到死也不明白是上了当,我们还理想死后有个天堂,在那里——感谢上帝,也有这一天!我们终于享受到永远的快乐。你看,快乐的引诱,不仅像电兔子和方糖,使我们忍受了人生,而且仿佛钓钩上的鱼饵,竟使我们甘心去死。这样说来,人生虽然痛苦,却并不悲观,因为它终抱着快乐的希望;现在的帐,我们预支了将来去付。为了快活,我们甚至于愿意慢死。

第一次害病,觉得是一个“可惊异的大发现”。对于这种人,人生还有什么威胁?这种快乐把忍受变为享受,是精神对于物质的大胜利。灵魂可以自主——同时也许是自欺。能一贯抱这种态度的人,当然是大哲学家,但是谁知道他不也是个大傻子?

是的,这有点矛盾。矛盾是智慧的代价。这是人生对于人生观开的玩笑。

一只鸟又飞走了

最悲哀的是,每一只鸟都不属于我,每一只鸟都留不下来。林清玄忙碌与悠闲

我和儿子坐在仁爱路安全岛的大树下喂鸽子,凉风从树梢间穿入,树影婆娑,虽然是夏日的午后,也感到十分凉爽。

我对儿子说:“如果能像树那么悠闲,整天让凉风吹拂,也是很好的事呀!”

儿子说:“爸爸,你错了,树其实是非常忙碌的。”“怎么说?”

儿子说:“树的根要深入地里,吸收水分,树的叶子要和阳光进行光合作用,整棵树都要不断地吸入二氧化碳,吐出氧分,树是很忙的呀!”

我看到地上的鸽子悠闲地踱步,想到鸽子其实是在觅食,也是很忙的。当我把玉米撒在地上的时候,悠闲的鸽子就忙碌起来了。

我想到,如果我们有悠闲的心,那么所有忙碌的事情都可以用悠闲的态度来完成。大和小

一位朋友谈到他亲戚的姑婆,一生从来没有穿过合脚的鞋子,常穿着巨大的鞋子走来走去。儿子晚辈如果问她,她就会说,“大鞋小鞋都是一样的价钱,为什么不买大的呢?”

每次我转述这个故事,总有一些人笑得岔了气。其实,在生活里我们会看到很多姑婆,没有什么思想的作家,偏偏写着厚重苦涩的作品;没有什么内容的画家,偏偏画着超级巨画;经常不在家的政治商人,却有非常巨大的家园。

许多人不断地追求巨大,其实只是被内在贪欲推动着,就好像买了特大号鞋子,忘了自己的脚一样。

不管买什么鞋子,合脚最重要,不论追求什么,总要适可而止。一只鸟又飞走了

儿子小时候,每次吵闹,我就拿起电话筒拨117给他听。117是报时台,会不断播报时间,每5秒一次。儿子的好奇心很强,一听报时台就停止哭闹了。

很久以后,有一次他听报时台,满脸疑惑地问我:“为什么电话里的鸟都飞来飞去,有时候多一只鸟,有时候少一只鸟?”我把电话拿来听,话筒里播着:“下面音响十一点五分五秒……下面音响十一点六分零秒……”原来,儿子把“秒”听成“鸟”了,“十一点五分五鸟,十一点六分零鸟”,这不是非常奇怪吗?我正在思索的时候,儿子把话筒抢走,说:“爸,你听那么久,一只鸟又飞走了。”

我每次想到时间宝贵,就会想起这件往事,生命里的每一秒都是一只宝贵的鸟,它不断地张开翅膀飞去,仿佛天上的鹭鸶成行。

最悲哀的是,每一只鸟都不属于我,每一只鸟都留不下来。

石缝间的生命

石缝间顽强的生命具有如此震慑人的力量,它使地球变得神奇辉煌,更揭示了壮丽的心灵世界。林希

石缝间倔强的生命,常使我感动和潸然泪下。

是那不定的风把无人采撷的种子撒落海角天涯吧。尽管它们也能从阳光中分享到温暖,从雨水里得到滋润,但惟有那一切生命赖以生存的土壤却要自己去寻找。它们面对着的现实该是多么严峻啊。

于是,大自然出现了惊人的的奇迹,不毛的石缝间丛生出了倔强的生命。

或者,只是一簇一簇无名的野草,春绿秋黄,岁岁枯荣。它们没有办法生长宽阔的叶子,因为寻找不到足够的营养,它们有的只是三两片长长的细瘦薄叶,细微的叶脉诉说着生存是多么艰难;甚至,它们竟在一簇簇细瘦的叶下长出根须,很少向母体吸吮点乳汁,然后自去寻找那不易被觉察到的石缝。

这就是生命。生命的本能是多么尊贵,生命有权辉煌壮丽,生机竟是这样的不可抑制。

或者,就是一团团小小的山花,石缝间的蒲公英因山风的凶狂而不能长出高高的躯干,因山石的贫瘠而不能拥有众多的叶片。它们的茎显得坚韧而苍老,叶因枯萎而失却光泽,只有根竟似强固的筋条,仿佛柔中带刚的藤蔓,深埋在石缝狭隘的间隙里,默默成为攀登者可靠的抓绳。

生命就是这样被环境限制着,又被环境改变着,适者生存的规律尽管无情,但生命原本就是拼搏。

而最令人赞叹的是,石缝间还生长着参天的松柏,雄伟苍劲、巍峨挺拔。它们使高山有了灵气,一切生命在它们面前都显得苍白逊色。它们的躯干顽强地从石缝里长出来,向上,向上,向上是多么有艰难,扭转地,旋转地,每一寸树皮都结着伤疤。每长一寸都要经过几度寒暑,几度春秋。然而它们终于伸展开了繁茂的枝干,团簇着永不凋落的枝叶。它们耸立在悬崖断壁、高山峻岭,盘根错节地从一个石缝间扎进去,又从另一个石缝间钻出来,像犀利的鹰爪抓住了栖身的岩石。

有时,一株松柏的根须竟要爬满半壁山崖,似把累累的山石用一根粗绳紧紧缚住,由此才能迎击狂风暴雨的侵袭,才能为自己占有一片天地。

如果一切生命都不屑于去石缝间寻求立足的天地,那么,世界上将会有一大片的地方成为永远的死寂。飞鸟无处栖身,生命将要绝迹。而如果一切生命都只贪恋于黝黑的沃土,它们又如何完备自己驾驭环境的能力,在一代一代的繁衍中,变得愈加坚强呢?

愿一切生命都敢于去寻求最艰苦的环境。生命正是要在最困厄的境遇中,才能发现自己、认识自己,从而才能锤炼自己、彰显自己,最后完成自己、升华自己。

石缝间顽强的生命具有如此震慑人的力量,它使地球变得神奇辉煌,更揭示了壮丽的心灵世界。

爱你至深

我爱你至深才对你的虚荣说“不”——尽管我知道你会为此记恨我。欧玛·庞贝克“你不爱我!”

有多少次你的孩子把这句话强加于你?

作为母亲,你又有多少次按捺着内心的冲动不向他解释你爱他有多深?终于有一天,当我的孩子长大,能够理解驱使母亲做各种事情的良苦用心时,我会告诉他的。

我爱你至深才不介意你说:“别人的妈妈怎么说,怎么做。”

我爱你至深才让你蹒跚学步,品尝跌倒、受伤、失败的滋味。

我爱你至深才要你在六岁时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爱你至深才把你从膝上猛地推下来,松开你的手,对你不合理的要求置若罔闻……,这样你只好自己站起来。

我爱你至深才接受你现在的样子——尽管不是我期望的样子。

我爱你至深才对你的虚荣说“不”——尽管我知道你会为此记恨我。

再富也要“穷”孩子

与已经踏入富人俱乐部的澳洲相比,我们对孩子的呵护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儿?李北兰

澳大利亚属发达国家,人民生活较为富裕。然而,富裕的澳洲人却信奉:“再富也要‘穷’孩子!”他们的理由是:娇惯的孩子缺乏自制力和独立生活的能力,长大后难免吃大亏。“孩子应当比大人少穿一件衣服”这是一位澳大利亚邻居见我把孩子包裹得像一个“棉花团”时所说的话。事实的确如此,就是在最冷的月份,也很少见哪一位澳大利亚人的孩子穿棉衣或防寒服,最多只是在“短打扮”外面罩一套深蓝色的绒衣,便无事一般地行走在寒风之中。而一旦太阳出来,便又将绒衣除去,只穿短衣、短裤、短裙。在我们公寓附近有一所体操学校,每日傍晚训练结束时,常见家长陪着光头、赤脚、只穿背心短裤的孩子从学校里出来,尽管寒气袭人,但很少见家长大惊小怪,为孩子拎鞋、戴帽、披衣。澳洲的冬天虽然不是很冷,但早晚温差较大,气温常在摄氏10度以下,以我们亚裔人的眼光来看,孩子做“短打扮”实在是穿得太少了。“澳大利亚人的孩子长得打‘粗’哟!”这是我们亚裔父母见面时百说不厌的话题,无怪我们感叹,因为我们周围的澳大利亚邻居均是用“粗”来打磨顺境之中的孩子。澳洲污染小,太阳辐射异常强烈,初来乍到者稍不注意就会被晒得皮开肉绽。然而走在大街上,却不时见到母亲推着婴儿车在炎炎烈日下前进——那车上并非没有遮阳棚,只是没有撑开而已。你也许要说:“澳洲人喜欢阳光浴……”这话不假,但考虑到此时高温三十八九度,就不能不说这些母亲是“别有用心”了。

曾在悉尼一家妇产科医院看见这样一幕:一对夫妻来做二胎产前检查,妻子便带着两岁的女儿在外面大厅等候。少顷,女儿闹着要喝水,于是那父亲便在身旁的自动售货机上顺手扯了一个免费纸杯,冲进厕所接了一杯自来水便递到孩子手里(自来水经过净化,可以饮用)——那父亲不是买不到饮料,自动售货机正出售一元一杯的可口可乐和橙汁;而他也不是买不起饮料,据说,他是一家体育用品公司的主管,年薪15万元。

其实,这种“穷”待孩子的现象并非个别。每逢给孩子注射防疫针的日子,社区儿童保健站里便排成长龙。排队中,便常见家长将还不会走路的孩子甩到地上(铺有地毯),任其去爬、去啃、去打滚,孩子哭喊,也只是安慰两句,绝对看不见一哭就抱的现象。澳洲人酷爱勇敢者的运动——冲浪,无论是炎夏还是寒冬,父母都常带孩子去海滩,小孩子褪尽“束缚”,光着脚丫自去玩沙、玩水;稍大一点的孩子便跟着父母下海冲浪,呛水的现象时有发生,但父母最多也只是为其拍拍背,便鼓励孩子再次下海去搏击风浪。某日到海滩散步,在远处看见一个孩子冲浪回旋时摔了跟头,我便情不自禁地大叫起来:“救人!”而正在近处的孩子的父母却不慌不忙:“那是浅水,淹不死人……等他自己爬起来!”

至于说到吃,不能不承认也有故意“穷”孩子的成分。澳洲的中学和小学中午不放学,午餐可以在学校餐厅购买(也只有汉堡包之类的粗糙食物出售),也可以自带。但自带的占了大多数,一般是一瓶可乐再加一个汉堡包和一只水果。孩子们出外旅游,如需就餐也不过是光顾既便宜又实惠的“麦当劳”。如果仅从孩子们所带的食物上来判断,任你怎么也判断不出其家贫还是家富。

其实,澳洲人对“再富也要‘穷’孩子”并非像日本人那样刻意为之,用他们的话来说,不过就是“为未来着想”——孩子们长大了早晚要离开父母去自闯一片天地,与其让他们那时面对挫折惶惑无助,还不如让他们从小摔摔打打,“穷”出直面人生的能力和本事……。面对这并不算太新鲜的观念,我不禁陷入深深的思考:与已经踏入富人俱乐部的澳洲相比,我们对孩子的呵护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儿?

真我

天父眼中所看见的我们,正是去掉了这一切外在的地位、声望和名份等等装潢之后的那个我们。巴克莱

有一个罗马时代的故事,说是有个罗马皇帝作战凯旋归来,率领他的百战雄师游行,穿过罗马街道,庆祝胜利。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游行队伍经过的某处,搭了一个看台,让皇后和皇族可以观礼。

沿着大街的两旁,有高大的全副武装的罗马武士站岗。游行的队伍快走近皇后和皇族观礼的看台时,还在髫龄的皇太子从看台上跳了下来,挤过人群,打算跑到街的中央去拦住他父亲的御驾车。在路边站岗的罗马武士一把把他抓住,对他说:“不许跑过去!你知道来的是谁吗?他是皇帝陛下。”小皇子听了笑了起来,对武士说:“对,他是你的皇帝陛下,可是他是我的爸爸。”

在这世界上要是能有人喜欢你、爱你、知道你的优点和缺点、不管世人给你戴什么头衔,如何评价你,他一样爱你,这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看,却有一件叫我们不得不警惕的事。要是把我们的头衔摘掉,把架子、地位、身份统统放下,请问你还剩什么?在这些东西后面的真我,究竟是什么?这是一个严格的考验:把世上的虚衔和虚名都摘除以后,那个剩下的真我会是什么?

天父眼中所看见的我们,正是去掉了这一切外在的地位、声望和名份等等装潢之后的那个我们。

胆汁入水

不是我们承受了太多的苦痛,而是我们不善于用快乐之水冲淡苦味。其实,在我们……李含冰

一位少妇到老中医那里求诊,她已经多日茶饭不思,夜里无眠,身体乏力,日渐消瘦……。

老中医给她切过脉,观过舌象,便说:“你心中有太多的苦恼事,体有虚火,并无大病”。少妇听了如遇知音,于是便倾诉心中的种种烦恼。

老中医又问起她的另外一些情况:“丈夫对你的感情如何?”少妇脸上有了笑容,说:“很是疼爱我,结婚十年从未红过脸”。老中医又问:“是否有孩子”?少妇眼里闪出光彩,说:“一个女孩,很聪明,也很懂事”。老中医又问:“种的庄稼年年都遭灾减收吗”?少妇赶忙摇头说:“已连续三年大丰收了……。”

老中医边问边写,然后把写满字的两张纸放到少妇面前。一张写着她的苦恼事,一张写着她的快乐事,对少妇说:“这两张纸就是治病的药方,你把苦恼事看得太重了,忽视了身边的快乐”。说着,老中医让徒弟取来一盆水,一只猪苦胆,把胆汁滴入水盆中,那浓绿色的胆汁在水中淡开,很快便不见了踪影。老中医说:“胆汁入水,味则变淡,人生何不如此”?

不是我们承受了太多的苦痛,而是我们不善于用快乐之水冲淡苦味。其实,在我们沉沉叹息甚至流泪时,快乐就在身边朝我们微笑。

无人能独自成功

它会提醒你,没有人——永远也不会有人能独自取得成功。鲍靖译

早在十五世纪,纽伦堡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住着一户人家,家里有十八个孩子。十八个孩子!光是为了糊口,一家之主当金匠的父亲几乎每天都要干上十八个小时——或者在他的作坊,或者替他的邻居打零工。

尽管家境如此困苦,但丢勒家年长的俩兄弟都梦想当艺术家。不过他们很清楚,父亲在经济上绝无能力把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送到纽伦堡的学院去学习。

经过夜间床头无数次的私议之后,他们最后议定掷硬币——失败者要到附近下矿四年,用他的收入供给到纽伦堡上学的兄弟;而胜者则在纽伦堡就学四年,然后用他出卖作品的收入支持他的兄弟上学,如果必要的话,也得下矿挣钱。

在一个星期天做完礼拜后,他们掷了钱币。阿尔勃累喜特·丢勒赢了,他离家到纽伦堡上学,而艾伯特则下到危险的矿井,以便在今后四年资助他的兄弟。阿尔勃累喜特在学院很快引起人们的关注,他的铜版画、木刻、油画远远超过了他的教授的成就。到毕业的时候,他的润笔已经相当可观。

当年轻的画家回到他的村子时,全家人在他们的草坪上祝贺他衣锦还乡。音乐和笑语伴随着这顿长长的值得纪念的会餐。吃完饭,阿尔勃累喜特从桌首荣誉席上,起身向他亲爱的兄弟敬酒,因为他多年来的牺牲使阿尔勃累喜特得以实现自己的志向。“现在,艾伯特,我受到祝福的兄弟,应该倒过来了。你可以去纽伦堡实现你的梦,而我应该照顾你。”阿尔勃累喜特以这句话结束他的祝酒词。

大家都把期盼的目光转向餐桌的远端,艾伯特坐在那里,泪水从他苍白的脸颊流下,他连连摇摇低下去的头,呜咽着再三重复:“不……不……不……。”

最后,艾伯特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低头瞥了瞥桌前那些他挚爱的面孔,把手举到额前,柔声地说:“不,兄弟。我不能去纽伦堡了,这对我来说已经太迟了。看……看一看四年来的矿工生活使我的手发生了多大变化!每根指骨都至少遭到一次骨折,而且近来我的右手被关节炎折磨得甚至不能握住酒杯来回敬你的祝词,更不要说用笔、用画刷在羊皮纸或者画布上画出精致的线条。不,兄弟……对我来讲这太迟了。”

四百五十多年过去了,几百幅阿尔勃累喜特·丢勒的著名肖像画、钢笔和铅笔素描、水彩画、木炭画、木刻以及铜版画悬挂在全世界每一个大博物馆里。但是很可能,你同大多数人一样,熟知的只是阿尔勃累喜特·丢勒作品中的一件,其他更多的作品你可能只有一个复制品挂在家里或者办公室里。

有一天,为了报答艾伯特所做的牺牲,阿尔勃累喜特·丢勒苦心画下了他兄弟那双饱经磨难的手,细细的手指伸向天空。他把这幅动人心弦的画简单地命名为《手》,但是整个世界几乎立即被他的杰作折服,把他那幅爱的贡品重新命名为《祈求的手》。下一次当你看见这幅动人的作品时,请多花一秒钟看一看。它会提醒你,没有人——永远也不会有人能独自取得成功。

寻找一颗善心

当我为琐事而抱怨时,当我妒忌别人的好运时,当我缺乏一颗善心时,我都不由得想起父亲。明廷雄译

我曾一度怕人瞧见我跟父亲在一起——他身材矮小,而且走起路来跛得厉害。我们时常一道外出,他的手要撑在我的胳膊上才能保持身体平衡,由此引来路人的注视。那种讨厌的目光,让我内心痛苦辗转,而父亲却镇定自若。

让我们两人的脚步协调起来比较困难,他蹒跚而行,我又缺乏耐心,正因为如此,我们一起行走的时候从不多说话。但每次一旦出了门,他总免不了交代:“你定步伐,我努力跟上。”

我们通常在家和地铁之间来去,这是他上班的必由之路。他是个工作狂,哪怕天气再恶劣,他也决不旷一天工,而且他总能按时抵达办公室。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碰上冰天雪地的日子,即使有人搀扶,父亲也走不稳。这样的时候,姐姐或者是我就用孩子玩的雪撬拉着他穿过纽约市布鲁克林的街道,把他送到地铁站口。他总是紧紧抓住入口阶梯边缘的栏杆,一步一步往下走,直到温暖的地铁隧道里冰融的地方。

在昔日的言谈中,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令人怜悯的对象;对那些幸福而健全的人,他也从未流露出任何妒忌之情。他在别人身上寻找的是一颗善心,他发现如果谁拥有这样的一颗善心,谁就会对他表现友好和善良。如今我也长大成人,我相信那是一个评判人的合适的标准。

现在我才明白,他总是通过我——他惟一的儿子,来间接地参与许多事情。我打球,他在一旁喝彩;我加入海军,就是他“加入”了海军。我回家度假,他便安排我参观他的办公室。对同仁介绍我的时候,他由衷地说:“这是我的儿子,也是我自己,要不是情况不同,他做到的也是我能做到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总是很轻。

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了,但我越来越多地想起他。我不知道昔日他是否感觉到过我同他一起行走时的不情愿。如果他清楚这一点,我为自己没能告诉他我有多内疚、多懊悔而深感愧疚。

当我为琐事而抱怨时,当我妒忌别人的好运时,当我缺乏一颗善心时,我都不由得想起父亲。而在这样的时刻,仿佛是我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来恢复一种平衡,并且我在心里说:“你定步伐,我努力跟上!”

人生幸福三诀

张允和老太太,你的微笑是那样平和,而这平和里蕴含着多少沧桑!你的心语是那样朴实,而这朴实的心语又是多么深刻……曹放“唉,活得太累了!”现今谁没有这样深深的疲惫?

然而,在京城,有位八十八岁高龄的老太太却轻松悠闲地微笑着,用那略带合肥口音的普通话告诉我们,做一个好人其实很容易,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其实也很简单:“第一是不要拿自己的错误惩罚自己,第二是不要拿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第三是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她笑笑,晃了晃扳起的三根指头,满脸都是返老还童的天真和曾经沧海的从容,“有这么三条,人生就不会太累了……”多么朴素的心语啊!

道出这“人生幸福三诀”的老太太,名叫张允和。她可是位有来历的知识女性哩!她的夫君是著名语言学家周有光。有人说:“周有光的平和宁静与广阔深邃,会让你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无边无际的大海。”她的妹夫是由她玉成美满婚姻的大文豪沈从文。对于沈从文,史家更有斩钉截铁的定评:“无瑕人品清于玉,不俗文章胜似仙!”而张允和本人,也曾颠沛流离,也曾死里逃生,是人生的苦难与艰辛使她大彻大悟,道出了这“人生幸福三诀”。“不要拿自己的错误惩罚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人间有多少烦恼,是自己同自己过不去哟!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如果一有过错,就终日沉陷在无尽的自责、哀怨、痛悔之中,那么,其人生的境况就会像泰戈尔所说的那样:不仅失去了正午的太阳,而且将失去夜晚的群星。“不要拿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这样浅显的道理谁都明了,但知易行难。人们都会为自己的过错而痛悔,但不少人痛悔归痛悔,受伤的虚荣心却还要疯狂地寻找能够掩饰伤口的更大虚荣。于是,他就情不自禁地要去惩罚别人;而那些无辜地受到惩罚的“替罪羊”,或迟或早势必都要奋起自卫。这样“拿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人生岂能不累?因此,“不要拿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并不是一种很容易达到的境界,它需要“胸藏万汇凭吞吐”的大器量。“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许多人也许骄傲地说,这不是对我的写照。然而,我却以为:未必!如果不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那怎么会不时发生出这样的一些邪念:他都敢见死不救,我又何必见义勇为;他都敢贪污受贿,我又何必清廉自守;他都敢男盗女娼,我又何必故作清高?芸芸众生们,谁也不要嘴硬,我们何尝不会这样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呀!正是这种惩罚,使我们感到活得很累。

张允和老太太,你的微笑是那样平和,而这平和里蕴含着多少沧桑!你的心语是那样朴实,而这朴实的心语又是多么深刻……

青年理由

妈妈当时的反应是——文不对题……童孟侯

有一个叫布尔澳的外国人说:“每条街道都有两边,当两个人握别时,走朝阳一边的准是两者中年轻的一个。”

其实,那个走背阴一边的中年人,也没有什么错。

家里的一箱橘子,其中一个橘子稍微有一点儿烂,中年的妈妈总是先把这个差一点的吃了,儿子却不,他先吃好的。为什么?“因为先吃烂的,等第二天,第二个又烂了。如此这般,便老是吃烂的。为什么不天天吃好的,干脆让那个烂的烂透,然后扔了。”

妈妈认为小青年的思路有问题,按她的吃法一个都不用扔。一个到中年的人,最荒唐的就是她忘了自己是从青年那个站上过来的,中年的妈妈要理清儿子的思路。

洗脸盆边上的牙膏,儿子抓起来就捏,把一条牙膏挤在牙刷上,哪知从牙膏的底部开始挤,用完一点,再像卷铺盖那样把牙膏皮往前卷一点。儿子不明白:“牙膏总归在牙膏壳里,为什么一定要像解数学题那样循序渐进?捏在哪里就挤在哪里,多方便呀!生活不就图个方便吗?”妈妈觉得生活也好,工作也好,都应该有条有理。妈妈把七歪八扭的牙膏挤得鼓鼓的,很匀称,妈妈认为母爱是榜样。

儿子不和妈妈议论牙膏,他突然问了一句:“中年人像青年人那样充满活力,很可爱;可是青年人如果像中年人,可爱不可爱?”

早晨上班前,天上哗啦哗啦下起大雨,中年的妈妈打起雨伞穿上雨鞋出了门。儿子呢,还是那双皮鞋,趟着大水走了。儿子说:“如今年纪轻的只有摆水产摊卖河鲫鱼的才穿雨鞋。我下雨天穿雨鞋去上班,在办公室两只脚要闷整整八小时。万一下班时天放晴了,我穿着雨鞋走在马路上,人家一定以为我是患了神经病!”中年的妈妈反驳道:“下大雨你不穿雨鞋穿皮鞋,人家才以为你是神经病!”

儿子下班回家后,立即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家里亮堂堂的。中年的妈妈道:“我不反对开灯,在哪个屋开哪个灯,可是没人的房间为什么要开灯?”她跟在儿子后面关灯,母子俩像玩老鹰捉小鸡似的。儿子不作声,他觉得家里灯很亮就显得很温暖,暗暗的没有家的温馨。他知道,妈妈并不是心疼电费。老房子隔壁张家外婆只点一支瓦数很小的日光灯,让四个孙子一起在灯下做功课,结果省下电费去为孩子配厚厚的近视眼镜,配镜钱比点灯钱贵得多啦。这件事还是妈妈告诉他的。

儿子买了件名牌衬衫,120元。中年的妈妈开导他:“现在外面的衬衫很便宜噢。10块钱买两件,120元就能买24件!你120元买件名牌,只能新一次,你120元如果买24件,就算穿脏了也不洗,扔掉不要了,半个月就可以换一件新的衬衫穿。这笔帐你怎么算不过来?”儿子说:“名牌衬衫一件就顶24件,你不懂。”

儿子约了3位好友到红茶坊打牌,中年的妈妈知道了,耐心地开导:“一杯成本只有3角钱的泡沫红茶卖15元,4个人就是60元。你们想打牌不会到家里的客厅打?喝茶不会到家里喝吗?”

儿子回答:“我们主要吃环境。”“环境能吃吗?即使要吃,客厅的环境也比茶坊好。”

儿子站起来拍拍母亲的肩:“妈,我给你出一道智力题,你现在好比在田径场上奔跑,在接近终点时,应该减慢速度呢,还是加速?”

妈妈当时的反应是——文不对题……

迷人结

突然,杰妮维妮笑了,并且笑个不停。她很……弗莱德瑞克·雷恩

说真的,她去沃勒斯百货公司时,并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想法。她答应过妈妈给自己买双靴子。可是,当她在店堂里转来转去时,眼睛老是盯着那些要么她买不起、要么妈妈不准她穿的服装。就拿那种两件套的浴衣来说吧,就跟瑞妮·韦斯顿的那件一模一样。

瑞妮·韦斯顿,啊……伯特·霍兰德这周六很可能要带她参加募捐舞会,就在今晚。可是她自己呢?谁会邀请她参加在乡村俱乐部里举行的募捐舞会呢?唉,没有人的,谁肯邀请她这个怕羞的女孩子——杰妮维妮·史密斯呢?

她垂头丧气地在货架之间的通道上走着。在一堆发带前面,竖立着一块招牌,上书“迷人结”三个字。这块招牌吸引了她,她停下了脚步。招牌旁有几根打了蝴蝶结的发带,招牌上还写着:“在彩虹般缤纷的色彩中,选出适合你个性的颜色吧!”

她在那儿停留了好一会儿,思忖着。她不好意思戴那么个又大又招眼的蝴蝶结;就算她好意思,她妈妈准她戴吗?这“迷人结”正是——瑞妮·韦斯顿常戴的那种。“小姐,你戴上这迷人结很漂亮。”女店员说。“哦,不,我不能戴这种东西。”她回答,可是眼睛却盯着一条绿色的“迷人结”。女店员十分吃惊:“你有一头漂亮的头发,一双美丽的眼睛,你不能戴?不,孩子,你戴什么都好看。”也许这只不过是为了推销货物而说的话,可是她却经不起更多的怂恿了。她把那条发带系在了头上。“不对,还应该往前移一点儿。”女店员建议道,“亲爱的,你记住:当你戴上什么不同寻常的玩意儿时,你就得拿出一副比谁都应该戴的架势来。”她以挑剔的眼光看着发带的位置,赞许地点点头:“这就好看多了。哇,你看上去可真迷人啊!”“我买了。”杰妮维妮说,口气十分果断,连她自己都有点儿吃惊。“嗯,如果你还要再买一个在正式场合戴的,”女店员继续说,“比如参加聚会或舞会时戴的……。”

杰妮维妮摇头。付了钱,她匆匆往店外走去。由于走得太快,她和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胖太太撞了个满怀,几乎给撞倒在地。当她走到店门口时,一个滑稽的老头儿正盯着她看——那老头儿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和一蓬灰白下垂的小胡子,头戴一顶绿色浅顶呢帽——你可以感觉到他是在对着“迷人结”微笑。“这可是个胜利,即使是个微不足道的胜利。”杰妮维妮心想,同时瞥了他一眼。

紧接着,她吓得全身发抖,因为那老头儿一直尾随着她!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开始往两边瞧,可这时她听见老头儿在叫她。她像兔子似的撒腿就跑,直到过了另一个街口才放慢脚步。

这时,她发觉自己到了卡尔森糖果饮料店的门口。她意识到自己早该到这儿来,因为城里的每个女孩子都知道,那个美男子伯特·霍兰德周六下午都在这里度过。

他确实在那儿,坐在柜台旁,面前放着一杯咖啡。杰妮维妮在柜台另一端坐下,叫了一杯苏打水。她很快就感觉到他转过身来盯着她看。她坐得笔直,高昂着头,非常清楚地感到了自己头上那个“迷人结”的魅力。“嗨,杰妮维妮”。“哎,伯特·霍兰德,”她说,佯装吃惊的样子,“你来了多久了?”“来了一辈子了,”他说,“就是为了等你。”“马屁精”她笑了。因为头上戴了个“迷人结”,她感到十分自信。

只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了。他注视着她,“换了个新发型啦?”“你就只注意这些吗?”“不。我想一定是因为换了发型你才把头昂得那么高的。你好像想让我注意到什么。”

她的脸红了,反驳道:“你是在挖苦我吗?”“也许是吧。”他笑了,“不过我喜欢看你昂着头的样子。”

约摸十分钟以后,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儿发生了:他邀她去参加舞会。当他们离开糖果饮料店时,他要送她回家。可是她却突然想起了那种在正式场合戴的“迷人结”,就是在舞会上戴的那种。她不能戴她刚买的那个,因为它跟她的晚礼服不相配。她告诉伯特·霍兰德,她得趁沃勒斯百货商店还没关门,到那里去一趟。

当那个女店员看到她时,微笑着把手伸到柜台下面,“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她说,“我把这给你留着呢。”可是她拿出来的“迷人结”,并不是在正式场合戴的那样。“这不是和我刚才买的那个一样么?”杰妮维妮问。她感到大惑不解——接着她惊讶得张大嘴巴。老天爷!当她走出店门前与那位胖太太相撞时,“迷人结”肯定被撞掉了。“就是那一个。”女店员回答。

突然,杰妮维妮笑了,并且笑个不停。她很自然地昂着头,心不在焉地听店员告诉她,一个头戴绿色浅顶帽子的老头儿是如何把这个“迷人结”交到发带柜台的。

生命之炸药

朋友,假使有重大的责任,搁上肩头,你当很高兴地欢迎它。它可以预言你的成功。马尔腾

每个人对于自己的最大的才能,最高的力量,总不能认识;只有大责任,大变故,或生命中大危难的磨炼,才能把它催唤出来。

在垄亩间耕种,在制革工厂中工作,转运木材,做店员,在市镇上做短工,这种种境遇,都不足以唤起格兰特将军酣睡着的“伟大性”;甚至连西点军校和墨西哥战争都不能把它唤起。假使美国没有南北战争的爆发,则格兰特将军的名字,必然埋没无闻,必不能流传后世。

在格兰特将军的生命中,是有着大量之动力的;然而却需要南北战争的大“撞击”,去把它爆发,寻常的境遇不能触发他的酣睡着的力量,不能燃起他的生命炸药。

耕田、砍木、做铁路员、做测量员、做州议员、做律师,甚至连做国会议员,这种种境遇,都不足以燃起林肯的生命火药,炸发林肯的生命动力。只有把国家危急存亡的重任放在他的肩上,这位美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人物之生命炸药,才爆发出来。

伟人是在“需要”之学校中训练出来的!

有人认为,假使一个青年人生来有些大本领,则这种本领,迟早总会显露出来;这真是最错误的一种观念。本领虽有,可以显露出来,也可以不显露出来。这全视足以唤起的自愿,唤起力量的环境之有无。生来有大本领的人,未必是同时生来有大的志愿、大的自信力的人。

把重大的责任搁在一个人的肩头,驱使他入于绝境,则情势之要求,自能把这个人内在的全部力量发挥出来。这可以催唤出他的创造智慧,催唤出他自恃、自信力及解决困难的力量。假使在他的生命中,有些做大人物做领袖的成分,“责任”可以把它催唤出来。所以,朋友,假使有重大的责任,搁上肩头,你当很高兴地欢迎它。它可以预言你的成功。

初雪过后的田野

让我们怀着一颗坦荡而真诚的心,每迈一步,都留下一个清晰而又坚定的脚印。这就是我的祖父母教我的。丹尼斯·威特利

在我的祖父母的卧室墙上挂着一条简单的座右铭:“人生就像初雪过后的田野,你所选择的路,都将清晰地留下每一个脚印。”他们本能地理解,道德和伦理不应该以你所处的环境而改变,正直是评判行为的内心标准。

而不幸的是,如今,正直像许多商品一样,显然供应不足——不能自给。其实,我们的生活准则只要以下面三个基本标准来衡量,人们一直抱怨的社会风气就会好得多。

面对压力要坚定自己的信念 有一位年轻的外科护士,第一天在一家颇有名气的医院里上班。这天她和一个医疗小组一同参加由一名老资格医生主刀的腹部手术,她的任务是清点所有的手术器械和辅料。手术顺利完成了,年轻的护士对医生说:“我们用了12块消毒棉球,而我只点到11块,必须找到第12块。”“我都拿出来了”,医生自信地声称,“现在就缝合。”“先生,您不能这样做。”头天上任的新手说,“应该为病人想一想。”

外科医生微笑着看着表情严肃的小护士,挪开了他的脚,露出了第12块棉球。“在这儿或者是在别的医院,你都会是最棒的。”医生满意地对她说。是啊,你认为是正确的,就决不能放弃。

永远别吝惜赞赏比你做得好的人 奥吉瓦尼·玛斯广告公司的创始人大卫·奥吉瓦尼,每当公司新进一位高层管理人员时,他都要赠送给这位管理人员一套俄罗斯套娃,并清楚地向下属表达自己的观点。这组套娃是由五个一个比一个大的木娃娃套在一起的,第五只最小的里面放着奥吉瓦尼写的一张字条:“倘若我们每一个人所重用的人都比我们矮,我们的公司就会变成小矮人公司;倘若每一个人所重用的人都比我高,奥吉瓦尼·玛斯广告公司就将成为巨人公司。”确实如此,正像大卫·奥吉瓦尼所希望的,这家广告公司成了世界上最大、也是最受人尊敬的广告团体之一。

真诚地袒露真正的自我 一些缺乏基本价值观的人往往依赖于一些外部因素来提高自己的感觉,如容貌和地位等。结果,他们会尽一切所能来维持自己的所谓“门面”,而不愿在提高内在素质上下功夫。然而一个正直的人,总是直面现实,包括正视自己,他不想掩饰什么。遇到艰难,就勇敢地面对它。换句话说,应当面对现实,做个能应付挑战的成年人。

自尊和清白的良心是正直最有力的构成元素,也是与人坦诚相处最基本的保证。正直意味着你所说所做的仅仅因为是对的、是正义的,而不是社会上流行的或因为是权势所迫。未来,就像初雪覆盖下的广阔原野。让我们怀着一颗坦荡而真诚的心,每迈一步,都留下一个清晰而又坚定的脚印。这就是我的祖父母教我的。

名人轶事

听到这儿,那班面面相觑的求官者,一个个灰溜溜地走了。求官

据说,林肯当选总统后,有一天,他的办公室里同时来了二十个要求官职的人,这批人都是些不学无术的无能之辈。林肯站起来对他们说:“先生们,我先来给大家讲个故事。从前有一个皇帝,他雇养了一个占星术士,让他预测未来。一天,皇帝听了占星术士无雨的预告,带了大队人马出去打猎。路上,一个骑在驴背上的农夫对他们说:‘你们要淋雨的’,皇帝不以为然,继续前进。到了中午,一阵暴风雨突然降临,把皇帝一行淋得全身湿透。回宫之后,皇帝一怒之下把占星术士抓来砍了头,并让那农夫接替占星术士的官位。”“农夫说:‘我可不知道会下雨,先知的是我的驴子,雨前它的耳朵就会垂下来。’‘那么,封它当宫廷的占星术士。’皇帝喊道。可不久之后,皇帝却说这是他干过的最蠢的事——倒不是那驴子失灵,而是自那以后,所有的驴子都跑到皇宫来要求封官。”

听到这儿,那班面面相觑的求官者,一个个灰溜溜地走了。两块石头

1950年,杜鲁门是当时的美国总统,麦克阿瑟是美国将军,任“联合国军”总司令,指挥侵朝战争,叫嚷进攻中国。

1952年,彭德怀从朝鲜战场上回来向毛主席述职。两人谈兴正浓,毛泽东却突然问道:“老彭,听说你的小名叫石穿?”彭总点头称是,不知何意。毛主席接着说道:“你叫石穿?我的小名叫石三伢子,我们是两块石头呀!”

彭总摇摇头谦逊地说:“我怎么能和主席比呢?你是金石,我只是一块冥顽不灵的顽石。”毛主席说:“我们都是石头,一块扔给杜鲁门,一块扔给麦克阿瑟。”一声反问获赏识

1927年冬,朱家骅回浙江担任省政府委员兼民政厅厅长。他为了“用新人,行新政”,于1928年至1930年间先后举办三次县长考试,并亲自主持面试。

有一次,朱懋祺应试。笔试考完之后进行面试,考场上摆着“三堂会审”的架势,朱家骅西装革履,端坐正中,两边陪考发问,考了政治、时事、历史、法律等等。朱懋祺知识渊博,思维敏捷,各类问题对答如流。

最后轮到主考官发问。

朱家骅见他回答问题如此驾轻就熟,突发异想,抛开原定题目,出了一道偏题:“《总理遗嘱》,朝会、纪念周都要诵读,无不烂熟,请你回答一共有多少字?”这下把朱懋祺考住了。他暗想,主考出此题目,未免脱离常规,既然有意刁难,录取必然无望,就不管一切,大胆反问:“主考官的尊姓大名,天天目睹手写,想必已烂熟,请问共有几笔?”

朱家骅想不到应考者竟会如此反问,一时愣住了。陪考者听后大吃一惊,都瞪大眼睛,等待主考官如何发落。沉默片刻之后,朱家骅宣布:“口试完毕,考生退场。”

事后,朱家骅十分赏识朱懋祺的才能和胆识,于是亲批录用,派往奉化担任县长。让我一个人失眠

鲁迅先生家的两个保姆,不知何故,发生了几次口角。先生受不了整日的吵闹,竟病倒了。隔壁的俞芳小姑娘不解地问:“先生,你为什么不喝斥她们呢?”

鲁迅微笑着说:“她们闹口角,是因为彼此心里都有气,口角虽然可以暂时压下去,但心里的那股‘气’是压不下去的,恐怕也要失眠。与其三个人都失眠或两个人失眠,那么还不如让我一个人失眠算了。”

幸运之泉

你只能用自己的双手,自己为自己创造出一眼源源不绝的幸运之泉。乔叶

一次,和朋友聊天,偶尔谈到了既定命运与个人奋斗之类的话题,朋友淡淡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我的家乡有一种说法,凡是子夜零点降生的女孩都是十分幸运的,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业有所成。村里就有一个零点降生的女孩,她家境优裕,工作顺利,婚恋幸福,是全村女孩子羡慕的对象。人们一说起她,就要谈到她的零点降生之兆。她成了大家以子夜零点降生幸运儿的有力例证。

你知道,我的条件和主观条件都不怎么好,所以我从懂事起对自己就没有信心。村里那个幸福女孩更让我相信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上天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你的命运,你再努力也没有用。我变得对一切都无所谓,在天然惰性的驱使下,整日无所事事,随波逐流,任凭母亲私自劝说也不回头。一次,母亲被我气,忍不住狠狠责骂了我一顿,我居然蛮不讲理地顶撞她:“你怎么不把我生到零点?那样我就有福气了,还用你操这么多心!”母亲怔住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母亲坐到我的床边,温柔地掖着我的被角,轻轻地告诉我:“妞妞,其实你也是零点生的。这些年妈一直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你太浮气,怕别人的好话捧坏了你。不过,你要知道,即使你是零点出生的,也并不是生下来什么都有的。天上掉不下白面馍,咱村的那个女孩要是不学好,现在也不会是这样子。你要是不努力,将来照样没出息。”

我哭了。我开始后悔自己以前的自暴自弃。那一夜,我没有睡。我的心里暗暗发誓:今后决不吝惜自己的心血与汗水,决不辜负自己零点降生的这份幸运。

八年之后,我考上了大学。我是村里第一个正式大学生——这时我已经完全相信自己是命运的宠儿了。临走的那一天,恰好是我二十岁生日,母亲给我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着重地告诉我:“妞妞,其实你不是零点生的。”我吃惊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我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早已不在乎零点不零点的事了,可她却还一直放在心上——也许只有母亲才会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我不过是为了给你鼓鼓劲儿才那样说的。”母亲解释的神态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愧疚而不安。我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八年前的那个夜晚,耳畔一字字地响起了母亲当初的话语。我忍不住泪如泉涌。其实愧疚不安的应当是我,不是吗?

从那一刻起,我彻底觉悟了:如果一个人只惰于听从上天的安排而忽略了自身的力量,是多么愚蠢。无论什么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理由听天由命。其实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潜藏着许多好机会,但你只靠自己的双手去挖掘。天会刮风下雨,但是永远也不会掉下白面馍。你只能用自己的双手,自己为自己创造出一眼源源不绝的幸运之泉。

男人、女人和孩子

他的话无论是怎样中肯,但在骨子里有一点酸——葡萄酸。梁实秋男人

男人令人首先感到的印象是脏!当然,男人当中亦不乏刷洗干净洁身自好的,甚至还有油头粉面衣冠楚楚的,但大体讲来,男人消耗肥皂和水的数量要比较少些。某一男校,对于学生洗澡是强迫的,入浴签名,每周计核,对于不曾入浴的初行惩罚是宣布姓名,最后的断然处置是一期强迫入浴,并派员监视,然而日久玩生,签名簿中尚不无浮冒情事。有些男人,西装裤尽管挺直,他的耳后脖根,土壤肥沃,常常宜于种麦!袜子手绢不知随时洗涤,常常日积月累,到处塞藏,等到无可使用时,再从那一堆污垢存货当中拣选比较干净的去应急。有些男人的手绢,拿出来硬像是土灰面制的百果糕,黑糊糊粘成一团,而且内容丰富。男人的一双脚,多半好像是天然的具有泡菜霉干菜再加糖蒜的味道,所谓“濯足万里流”是有道理的,小小的一盆水确是无济于事,然而既然如此之流,偏偏有些“逐臭之夫”喜于脚上藏垢纳污之处往复挖掘,然后嗅其手指,引以为乐!多少男人洗脸都是专洗本部,边疆一概不理,洗脸完毕,手背可以不湿,有的男人是在结婚后才开始刷牙。“扪虱而谈”的是男人。还有更甚于此者,曾有人当众搔背,结果是从袖口里面摔出一只老鼠!除了不可挽救的脏相之外,男人的脏大概是由于懒。

对了!男人懒。他可以懒洋洋坐在旋椅上,五官四肢,连同他的脑筋(假如有),一概停止活动,像呆鸟一般:“不闻夫博弈者乎……”那段话是专对男人说的。他若是上街买东西,很少时候能令他的妻子满意,他总是不肯多问几家,怕跑腿,怕费舌,怕讲价钱。什么事他都嫌麻烦,除了指使别人替他做的事之外,他像残废人一样,对于什么事都愿坐享其成,而名之曰“室家之乐”。他提前养老,至少提前二三十年。

紧毗连着“懒”的是“馋”,男人大概有好胃口的居多。他的嘴,用在吃的方面的时候多,他吃饭时总要在菜碟里发现至少一英寸见方半英寸厚的肉,才能答是没有吃素。几天不见肉,他就喊“嘴里要淡出鸟来!”若真个三月不知肉味,怕不要淡出毒蛇猛兽来!有一个人半年没有吃鸡,看见了鸡毛帚就流涎三尺。一餐盛馔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硬是在感谢上天待人不薄;他饭后衔着一根牙签,红光满面,硬是觉得可以骄人。主中馈的是女人,修食谱的是男人。

男人多半自私。他的人生观中有一基本认识,即宇宙一切均是为了他的舒适而安排下来的。除了在做事赚钱的时候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向人奴膝婢颜外,他总是要做出一副老爷相。他的家便是他的国度,他在家里称王,他除了为赚钱而吃苦努力外,他是一个“伊比鸠派”,他要享受。他高兴的时候,孩子可以骑在他的颈上,他引颈受骑,他可以像狗似的满地爬;他不高兴的时候,他看着谁都不顺眼,在外面受了闷气,回到家里来加倍地发作,他不知道女人的苦处。女人对于他的殷勤委曲,在他看来,就如同犬守户、鸡司晨一样的稀松平常,都是自然现象。他说他爱女人,其实他不是爱,是享受女人,他不问他给别人多少,但是他要在别人身上尽量榨取。他觉得他对女人最大的恩惠,便是把赚来的钱全部或一部拿回家来,但是当他把一卷卷的钞票从衣袋里掏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的表情是骄傲的成分多,亲爱的成分少,好像是在说:“看我!你行么!我这样待你,你多幸运!”他若是感觉到这家不复是他的乐园,他便有多样的借口到家里来。他到处云游,他另辟乐园。他有聚会,他有酒会,他有桥会,他有书会,画会,棋会,他有夜会,最不济的还有个茶馆会。他的享乐的方法太多,假如轮回之说不假,下世侥幸依然投胎为人,很少男人情愿下世做女人的。他总觉得这一世生为男身,而享受未足,下一世继续努力。“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原是人的通病,但是言谈的内容,却男女有别。女人谈的往往是“我们家的小妹又病了!”“你们家每月开销多少?”之类。男人的是另一套,男人的谈话,普遍的方式,最后不谈到女人身上便不会散场。这一个题目对男人最有兴味。如果有一个桃色案,他们唯恐其和解得太快。他们好议论大家的隐私,好批评别人的妻子的性格相貌。“长舌男”是到处有的,不知为什么这名词尚不甚流行。女人

有人说女人喜欢说谎,假如女人所捏撰的故事都能抽取版税,便很容易致富。这问题在于什么叫做说谎。若是运用小小的机智,打破眼前小小的窘僵,获取精神上小小的胜利,因而牺牲一点点真理,这也可以算是说谎,那么,女人确是比较富于说谎的天才。有具体的例证,你没有陪过女人买东西吗?尤其是买衣料,她从不干干脆脆地说要做什么衣,要买什么料,准备出多少钱。她必定要东挑西拣,翻天覆地,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不是嫌这匹料子太薄,就是怪那匹料子花样太旧,这个不禁洗,那个不禁晒,这个缩头大,那个面子窄,批评得人家一文不值。其实,满不是这么回事,她只是嫌价码太贵而已!如果价钱便宜,其他的缺点全都不成问题,而且本来不要买的也要购储起来。一个女人若是因为炭贵而不生炭盆,她必定对人解释说:“冬天生炭盆不卫生,到春天容易喉咙痛!”屋顶渗漏,塌下盆大的灰泥,在未修补之时,女人便会向人这样解释:“我预备在这地方安装电灯。”自己上街买菜的女人,常常只承认散步和呼吸新鲜空气是她上市的惟一理由。艳羡汽车的女人常常表示她最厌恶汽油的臭味。坐在中排看戏的女人常常说前排的头等座位最不舒适。一个女人馈赠别人,必说:“实在买不到什么好的……”。其实这东西根本不是她买的,是别人送给她的。一个女人表示愿意陪你去上街走走,其实是她顺便要买东西。总之,女人总欢喜拐弯抹角的放一个小小的烟幕,无伤大雅,颇占体面。这也是艺术,王尔德不是说过“艺术即是说谎”么?这些例证还只是一些并无版权的谎话而已。

女人善变,多少总有些哈姆雷特式,拿不定主意。问题大者如离婚,问题小者如换衣换鞋,都往往在心中经过一读二读三读,决议之后再复议,复议之后再否决,女人决定一件事之后,还能随时做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做出那与决定完全相反的事,使人无法追随。因为变得急速,所以容易给人以“脆弱”的印象。莎士比亚有一名句:“‘脆弱’呀,你的名字叫做‘女人’!”但这脆弱,并不永远使女人吃亏。越是柔韧的东西越不易摧折。女人不仅在决断上善变,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别针位置也常变,午前在领扣上,午后就移到了头发上。三张沙发,能摆出若干阵势;几根头发,能梳出无数花头。讲到服装,其变化之多,常达到荒谬的程度。外国女人的帽子,可以是一根鸡毛,可以是半只铁锅,或是一个簸箕。中国女人的袍子,变化也够多,领子高的时候可以使她像一只长颈鹿,袖子短的时候恨不得使再腋生风,至于钮扣盘花,滚边镶锈,则更加是变幻莫测。“上帝给她一张脸,她能另造一张出来。”“女人是水做的”,是活水,不是止水。

女人善哭。从一方面看,哭常是女人的武器,很少人能抵抗她这泪的洗礼。俗话说:“一哭二睡三上吊”,这一哭确实其势难当。但从另一方面看,哭也常是女人的内心的“安全瓣”。女人的忍耐的力量是伟大的,她为了男人,为了小孩,能忍受难堪的委屈。女人对于自己的享受方面,总是属于“斯多亚派”的居多。男人不在家时,她能立刻变成为素食主义者,火炉里能爬出老鼠,开电灯怕费电,再关上又费开关。平素既已极端刻苦,一旦精神上刺激,便忍无可忍,一腔悲怨天然的化做一把把的鼻涕眼泪,从“安全瓣”中汨汨而出,腾出空虚的心房,再来接受更多的委屈。女人很少破口骂人(骂街便成泼妇,其实甚少)很少揎袖挥拳,但泪腺就比较发达。善哭的也就常常善笑,迷迷的笑,吃吃的笑,咯咯的笑,哈哈的笑,笑是常驻在女人脸上的,这笑脸常常成为最有效的护照。女人最像小孩,她能为了一个滑稽的姿态而笑得前仰后合,肚皮痛,淌眼泪,以至于翻筋斗!哀与乐都是常川有备,一触即发。

女人的嘴,大概是用在说话方面的时候多。女孩子从上学就往往口齿伶俐,就是学外国语也容易朗朗上口,不像嘴里含着一个大舌头。等到长大以后,三五成群,说长道短,声音脆,嗓门高,如蝉噪,如蛙鸣,真当得好几部鼓吹!等到年事再长,万一堕入“长舌”型,则东家长,西家短,飞短流长,搬弄多少是非,惹出无数口舌;万一堕入“喷壶嘴型”,则琐碎繁杂,絮聒唠叨,一件事要说多少回,一句话要说多少遍,如喷壶下注,万流齐发,当者披靡,不可向迩!一个人给他的妻子买了一件皮大衣,朋友问他:“你是为合她舒适吗?”那人回答说:“不是,为使她少说些话!”

女人胆小,看见一只老鼠而当场昏厥,在外国不算是奇闻。中国女人胆小不至如此,但是一声霹雷使得她拉紧两个老妈子的手而仍战栗不止,倒是确有其事。这并不是做作,并不是故意在男人面前作态,使他有机会挺起胸脯说:“不要怕,有我在!”她是真怕,在黑暗中或荒僻处,没有人,她怕;万一有人,她更怕!屠牛宰羊,固然不是女人的事,杀鸡宰鱼,也不是不费手脚,胆小的缘故,大概主要的是体力不济。女人的体温似乎较低一些,有许多女人怕发胖而食无求饱,营养不足,再加上怕臃肿而衣裳单薄,到冬天瑟瑟打战,袜薄如蝉翼,把小腿冻得作“浆米藕”色,两只脚放在被里一夜也暖不过来。双手捧热水袋,从八月捧起,捧到明年五月,还不忍释手。抵抗饥寒之不暇,焉能望其胆大。

女人的聪明,有许多不可及处,一根棉线,一下子就能穿入针孔,然后一下子就能在线的尽头打上一个结子,然后扯直了样在牙齿上砰砰两声,针尖在头发上擦划两下,便能开始解决许多在人生中并不算小的苦恼,例如缝上衬衣的扣子,补上袜子的破洞之类。至于几根篾棍,一上一下的编出多少物事,更是令人叫绝。有学问的女人,创辟“沙龙”对任何问题能继续谈论半小时以上,不但不令人入睡,而且令人疑心她是内行。孩子

兰姆是终身未娶的,他没有孩子,所以他有一篇《未婚者的怨言》收在他的《伊利亚随笔》里。他说孩子没有什么稀奇,等于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到处都有,所以有孩子的人不必在他面前炫耀。他的话无论是怎样中肯,但在骨子里有一点酸——葡萄酸。

我一向不信孩子是未来世界的主人翁,因为我亲见孩子到处都在做现在的主人翁。孩子之活动的主要范围是家庭,而现代家庭很少不是以孩子为中心的。一夫一妻不能成为家,没有孩子的家像是一株不结果实的树,总缺点什么;必定等到小宝贝呱呱堕地,家庭的柱石才算放稳,男人开始做父亲;女人开始做母亲,大家才算找到各自的岗位。我问过一个并非“神童”的孩子:“你妈妈是做什么的?”他说:“给我缝衣服的。”“你爸爸呢?”小宝贝翻翻白眼:“爸爸是看报的!”但是他随即更正说:“是给我们挣钱的。”孩子的回答全对。爹妈全是在为孩子服务。母亲早晨喝稀饭,买鸡蛋给孩子吃;父亲早晨吃鸡蛋,买鱼肝油精给孩子吃。最好的东西都要献呈给孩子,否则,做父母的心里便起惶恐,像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孩子的健康及其舒适,成为家庭一切设施的一个主要先决问题。这种风气,自古已然,于今为烈。自有小家庭制以来,孩子的地位顿形提高,以前的“孝子”是孝顺其父母之子,今之所谓“孝子”乃是孝顺其孩子父母。孩子是一家之主,父母都是孝他!“孝子”之说,并不偏激,我看见过不少的孩子,鼓噪起来能像一营兵;动起武来能像械斗;吃起东西来能像饿虎扑食;对于尊长宾客有如生番;不如意时撒泼打滚儿有如羊痫,玩得高兴时能把家具什物狼藉满室,有如惨遭洗劫;……但是“孝子”式的父母则处之泰然,视若无睹,顶多皱起眉头,但皱不过三四秒种仍复堆下笑容,危及父母的生存和体面的时候,也许要狠心咒骂几声,但那咒骂大部分是哀怨其怜的性质,其中也许带一点威吓,但那威吓只能得到孩子的讪笑,因为那威吓是向来没有兑现过的。“孟懿子问孝,子曰:‘久违。’”今之“孝子”深韪是说。凡是孩子的意志,为父母者宜多方体贴,勿使稍受挫阻。近代儿童教育心理学者又有“发展个性”之说,与“无违”之说正相符合。体罚之制早已被人唾弃,以其不合儿童心理健康之故。我想起一个外国的故事:

一个母亲带孩子到百货商店,经过玩具部,看见一匹木马,孩子一跃而上,前摇后摆,踌躇满志,再也不肯下来。那木马不是为出售的,是商店的陈设。店员们叫孩子下来,孩子不听;母亲叫他下来,加倍不听;母亲说带他买冰淇淋去,依然不听;买朱古力糖去,格外不听。任凭许下什么愿,总是还你一个不听,当时演成僵局,顿成胶着状态。最后一位聪明的店员建议说:“我们何妨把百货商店特聘的的儿童心理学专家请来解围呢?”众谋佥同,于是把一位天生就有教授面孔的专家从八层楼请了下来。专家问明原委,轻轻走到孩子身边,附耳低声,说了一句话,那孩子便像触电一般,滚鞍落马,牵着母亲的衣裙,仓惶遁去。事后有人问那专家到底对孩子说的是什么话,那位专家说:“我说的是:‘你若不下马,我打碎你的脑壳!’”

这专家真不愧为专家,但是颇有不孝之嫌。这孩子假如平常受惯了不兑现的体罚,威吓,则这专家亦将无所施其技了,约翰逊博士主张不废体罚,他以为体罚的妙处在于直截了当,然而约翰逊博士是十八世纪的人,不合时代潮流!哈代有一首小诗,写孩子初生,大家誉为珍珠为宝,稍长都夸做玉树临风,长成则为非做歹,终至于陈尸绞架。这老头未免过于悲观。但有“神童之誉,少怀大志,长而无闻,终乃与草木同行”——这确是个可以普遍应用的公式。“小时聪明,大时未必了。”究竟是知言,而为父母者多属乐观。孩子才能骑木马,父母便幻想他将来指挥十万貔貅时之马上雄姿;孩子才把一曲抗战小歌呼得上口,父母便幻想他将来喉声一啭彩声雷动时的光景,孩子偶然拨动算盘,父母便暗中揣想他将来或能掌握财政大权,同时兼营投机买卖,……这种乐观往往形诸言语,成为炫耀,使旁观者有说不出的感想,曾见一幅漫画:一个孩子跪在他父亲的膝头用他的玩具敲打他父亲的头,父亲眯着眼在笑,那表情像是在宣告“看看!我的孩子!多么活泼,多么可爱!”旁边坐着一位客人咧着大嘴做傻笑状,表示他在看着,而且感觉兴趣,这幅画的标题:“演剧术”。一个客人看着别人的孩子而能表示感觉兴趣,这真确实需要良好的“演剧术”。兰姆显然是不欢喜演这样的戏的。

孩子之中比较最蠢,最懒,最刁,最泼,最丑,最弱,最不讨人欢喜的,往往最得父母的钟爱。此事似颇费解,其实我们应该记得《西游记》中唐僧为什么偏偏欢喜猪八戒。

谚云:“树大自直”,意思是说孩子不需管教,小时恣肆些,大了自然会好。可是弯曲的小树,长大是否会直呢?我不敢说。

生命的暗示

生命,这神秘而美丽,不可捉摸而异常珍贵的存在,你究竟隐逸着多少暗示?而哲人的终生存在,就是捕捉这样一些暗示么?欧阳斌

清凉的秋雨送走了一个燥热的苦夏,躁热的心总算静默下来了。在这嘶鸣黑色的秋夜里,我骤然从昏睡中惊醒。远方的钟楼上,响起了悠长的钟声。又一列火车隆隆驰过——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呢?是生命的暗示吗?

我在想,秋虫因何要昼夜而鸣?是因为它强烈的生命意识吗?是因为它深谙生命的短暂,而必须高度地显示自己的存在么?是因为它那生命的全部价值,都隐含在这微弱却令人感泣的生命的绝响里么?那么人呢?仅仅因为生命比秋虫千百倍的绵长,就可以以生理需求为由,将千百个美丽最令人激动的黎明慷慨地遗弃么?

这是一个荒诞的联想。

惟有钟声,以其绝对接近精确的殊荣,当之无愧地充当了生命的量尺。它那周而复始的切切呼唤里,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提醒。然而昏睡了的那些人是不知道的,在混混沌沌之间,生命就这样一部分一部分地丧失了。

这是一个无法挽回的丧失。

有时,我们会觉得生命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当它最充分地展示黑暗、龌龊、卑鄙,虚伪一面的时候;有时,我们会觉得生命是一种快乐的享受,当它展示出光明、纯洁、崇高、真诚一面的时候;生命似乎永远是在这样两极之间交错延伸的。在它延伸的每一个区段里,似乎总是喜剧与悲剧同生,苦难与幸福共存。

有时,我们会觉得生命是一种渺小的存在,当物欲、情欲、贪欲在蝼蚁般的人群中横行恣虐的时候;有时,我们会觉得生命是一种伟大的结晶,当它在强暴、苦难、灾害中显示出牺牲的悲壮的时候。生命似乎永远是渺小和伟大的“混血儿”,由此我们也就没有理由产生绝对的崇拜和蔑视,再伟大的巨人也有他渺小的瞬间,再渺小的凡人也有他伟大的片刻。

绝大多数的时候,我们有一种珍惜生命的本能,似乎没有一个人来到世上就梦寐求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生命在心灵中会无限地增值。毕竟,生命只属于这一个人,而且仅仅只有一次。在人生的道路上,即使一切都失去了,而却一息尚存,你就没有丝毫理由绝望。因为失去的一切,又有可能在新的层次上复得。当然,在极少数的时候,我们也渴望着悲壮的牺牲,那是因为苟且偷生已严重地亵渎了神圣生命的时候。那时,死亡反而变得令人仰止,生命反而因死亡而延续,因毁灭而永生。

钟声是生命长度的量尺,却不是生命价值的量尺。生命的价值只有在历史的天平上才能清晰地显示出它本来的刻度。一代又一代的人来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去了,他们的生命价值何在?有的人有一个轰轰烈烈的生,却留下一个默默无闻的死;有的人有一个默默无闻的生,却有一个轰轰烈烈的死。有的人显赫一时,却只能成为匆匆的历史过客;有的人潦倒终生,却成为历史灿烂星空的泰斗。这一切绝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生命价值的客观性和历史性使不绝于耳的喧嚣显得极其微不足道。

一时一事的得失,似乎永远困扰着我们,永远是生命的烦恼之泉。倘若能真正将其置之度外,烦恼就真正超脱了。其实,真正值得烦恼的命题在于:生命的价值究竟应以何种形式作何种转化。对于这个千古之谜,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答案,却没有任何一本哪怕是世界上最权威的教科书能提供最完美的答案。人其实是最难认识自己的,也就更难找到自己生命的转化方式,这正是一些人拥有一个失败的人生之根源。更悲剧的结局则在于,自以为找到了答案而其实完全是南辕北辙。所谓天才,无非就是能最早最充分地认识自己的价值,从而以最直接的方式完成了生命由瞬间到永恒的有效转化。

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生命,然而相当多的人直到濒临死亡也没有弄清楚生命是怎么一回事,这正是人类的悲剧所在。

生命,这神秘而美丽,不可捉摸而异常珍贵的存在,你究竟隐逸着多少暗示?而哲人的终生存在,就是捕捉这样一些暗示么?

大江逆行

果然黑夜来得懒洋洋,漫不经心。那夜色极薄极淡,似有似无,轻扬扬地飘来,似一阵蓬松的干土,让风吹得弥天旋转,灰茫茫白茫茫的一片。张抗抗墨迹

一条墨迹斑斑的大江,从天边来,到天边去。

岸是白色,水是黑色;岸是绿色,水是黑色;岸是金色,水是黑色;它一路走,一路用自己碾磨的墨汁,写着墨迹斑斑的历史。

它的父亲是灰色的山岩,它的母亲是褐色的泥土;灰与褐调成了墨色。它从上游峻峭的石砬子下来。

它的父亲是高高天上金红的太阳,它的母亲是茫茫旷野上蓝莹莹的冰雪。太阳拥抱了冰雪,橙与蓝生成了黄色。它从上游坦荡的雪原下来。

它的父亲是猎人红红的篝火,它的母亲是山谷中绿色的帐篷。篝火照亮山谷的时候,人们发现了它。它从上游密密的森林中来。

它撞开石砬子,穿越雪原,绕过森林——它自由自在地兜着圈子。在江叉里留下一个个迷人的崴子与小岛。几千年几百年来它以这弯弯曲曲的江道显示自己的风采,得到过多少夸赞和美誉。

如今若是有人坐船从那灌木葳蕤的江湾里西行,望望天,望望水,便迷惑起来——太阳怎么落到身后了?这是往哪儿?

它便咯咯地乐,咬牙切齿地乐——记住了这是条无可奈何的回头路。你必须走主航道,小岛在主航道后侧;你不想同太阳捉迷藏,就白白地将那小岛拱手相让了。

除了那时常迷失方向的太阳,还有那些钉在它身上的红红白白的浮标,还有巡逻艇、眺望塔……总使它感觉到被肢解、被分割的耻辱。都说水是无法切分的,可它就摆脱不了那种被剖开后,又重新拼起来的羞愧。好像它是一双鞋、一副手套,走同一条路、为同一个人,似乎是一个整体,却明明又貌合神离。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汲取它的江水灌溉土地的人,那些造了船让它推着走的人,那些隔江相望嬉戏游泳的人,变得这样互相仇恨?它总为这仇恨觉着隐隐的不安——因为他们似乎因争夺它而仇恨,仇恨中又似乎对它爱得越发痴迷,把它爱成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孤独寂寞的江,一条没有电站大坝江桥水运的无能的江,一条连太阳都经常站错位置的混混沌沌的大江。

它好悲哀。

于是它常常闭上眼睛。它的眼睛黑黑。人们看它也黑黑。

于是它常常沉默,缩在它的冰雪母亲怀里,戴上它儿时的小白帽静静怀想,怀想那个没有巡逻艇的远古年代和父亲的石砬子。

它实在憋闷得太久时,便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粗鲁地将母亲白色的庇护砸得粉碎。它承受不了自己的愤怒,便露出尖尖的牙齿咬噬江岸,将自己撕成冰雹和雪片、炸裂成巨大的冰块——那冰块在阳光下竟也透明得发黑,如凝结的血液,缓缓东移。

每年春天,它总要这样爆炸一次、毁灭一次,又复生一次。

它墨迹斑斑地写下自己的欢愉和痛楚。从天边来,到天边去。

黑龙江,用达斡尔话或满语,可以将这条大江的名字译作:平安的江。

那江水几千年几万年安分守己地流淌,江中既无礁石险滩也无急流漩涡。虽说是本国疆土上最冷最北的江,但在这条江上行船,却极少有什么风险。从黑河至漠河,逆流而上,只须在两岸恬淡的原野风光中打打扑克、唠唠嗑,开饭时如有江里的大鲤子和鳇鱼,便是口福。再在马达的催眠声中甜美地睡上一觉,如此重复四个昼夜,大江就到了源头。

要知源头的咯古河,水路全程一千余公里。夜气弥漫,白色的双体客船轻盈的顶水起航。风却顺,托舟举手之劳、不费吹灰之力。只唯恐风顺得天一亮就到了终点,心里巴望出点什么事才好。晚风黑得神秘,罩住两岸的旷野村镇,让人觉得似在遥远又深不可测的黑海中航行。只有大江,蜕去了白昼的玄衫。在远天闪烁的星群和忽明忽暗的航标灯辉映下,江面亮晃晃地铺上一层银箔。

忽然船底发生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巨响来得特别,船的四壁似遭到无数锋利的石块袭击,又似有粗重的金属互相敲击。马达发出绝望的颤抖,舱壁的灯摇摇欲坠。船身似乎就要断裂,却还竟然跌跌撞撞地挣扎,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将它死死的拽住,它哼哼着,呻吟着,终于,不动了。有水手们急促的脚步声上上下下地冲上甲板,有喊声、吼声、忙而不乱。有人说,是船搁浅。

只见那船身几乎已横了过来,将船头对着江岸、微微喘息着,似要摆脱江底那双魔爪的纠缠。却无济于事。船头灯雪亮的光柱射出去老远,大江在黑暗中显得更白。“今年水瘦”,没事。江底除了泥就是石头子儿,没啥玩艺儿,船坏不了。“照这情形往上走,浅滩可不老少”。有乘客三三两两在船舷上议论,声音从浓黑的夜雾中钻过来。马达已无可奈何地熄火,整条船停止了呼吸,奄奄一息地瘫软虚浮。江上静寂,唯有船灯亮着,照见洪荒原野上茫茫无边的黑暗,也照见自己的孤独。它似乎是被世界抛弃的一条小船,在这渺无人迹的国土尽头,遭受着比沉船更为难耐的寂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沉入了江底还是压根儿甩出了地球之外,也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去。它眼前明明有光亮,却被吞没在黑暗中;它身上明明有力气,却被困陷在淤泥中;它心中明明有勇气,却消耗在无谓的等待中。

它过得了险滩,却过不了浅滩么?

它过得了险滩却过不了浅滩,也许就因为险滩太险,而浅滩又太浅了。

它无声无息地钉在黑暗中,如同江心一块突起的礁石。却竟然没有人抱怨,没有人责难。只有人悄悄地溜到驾驶台上去,想看看那个大鼻子船长如何趴在江图上一根接一根抽烟,听听那些摩拳擦掌的水手们吵吵巴火。再后来连窗户也懒得趴了,只把信任交给那些满身机油的水手们。客舱里,老爷子枕着自己的行李睡了,行李里有在黑河街里百货买回的电饭锅和电动玩具,会让他做个好梦;妈妈搂着娃娃蜷在长椅上睡去了,娃娃的口水淌出一条小河……没有人抱怨、没有人责难。大江瘦了是因为它一向给得太多,船浅住了就是大江累了,担不起这多人的重量,要歇歇,歇足了,没准儿明天一早下场透雨,江水就会猛涨上个半尺……

人们很宽容,很谅解。他们习惯忍受飞来的灾祸,习惯于服从命运的安排。浅滩,就像人生、就像人这一辈子,真要顺顺当当、平平安安啥坎儿没有,还倒怪了,倒叫人心里不踏实。浅船说明船大,没听说小船浅住的,船也像人呐……

夜深了,梦中隐隐听到长长的汽笛,如同迷途的孩童委屈的呼叫,时断时续。又似有雄壮的呼应,从远方传来。隔了许久,船身猛地一震,只觉得人整个儿飘浮起来,悠悠地荡开去。马达轰然鸣响,国歌一般庄严。绞盘的缆绳嘎嘎作响,从船头传至船尾。甲板上有粗哑的嗓子欢呼——它,复活了。披衣跑出去,天空什么时候蜕去了那层黑壳,银亮的蝉翼在冰凉的晨风中瑟瑟抖动。朦胧的薄雾中,只见一只小小的货船,从大船旁边摇摇晃晃驶开去。船体上一行白字依稀可辨:黑木拖315。

汽笛又响了,是诚挚的敬礼。甲板上站满了人,朝看不见人影的小船挥手。是的,那是一只小船。小船不怕浅滩,小船通过了浅滩。小船把大船拽出了浅滩。

它过得了险滩,却过不了浅滩么?

是的,它过不了浅滩。它吃水1.4米而大江枯水期最浅处仅1.2米。浅滩承受不了它的重量、它的雄心、它的深度。它生来是要在大江里航行的,它在浅薄的河道里受挫。它让浅薄拦截了。它悲哀之至。

然而谁都认为这是一条浩浩荡荡、满满登登的平安的江。如果不是江图上有着记载,谁也不会想到在那样深沉、雄浑的大江江床上,浅滩竟一个接一个排到源头……

干旱的六月竟泄露了大江的隐秘。大江从此坦然真实。夜泊

于是每到天黑尽,船便再走。浅船总是在太阳下山以后,江上的夜气咕嘟嘟往上冒的时候。往江底抛下锚链,江是船的床榻。

那座小山在薄淡的夕阳里,像只巨大的鸡冠,抖抖擞擞持耸立。鸡冠的边缘是悬崖,顶端一派黑森森的树林,蓬勃得走投无路。崖顶有一座小小的哨所,鸡眼似地瞪着。

那小山在江对岸。远望很有一点江南山水的灵秀,同一路上憨厚笨拙的石砬子,很有些相异。

船泊在江边,伸出漆得锃亮的白色舷梯,半落在水里。不是浅船,满甲板的灯欢喜地亮着,照见四边水里的石子,五颜六色的放光。有人走下船去江里洗脸洗脚,江风湿寒,江水里倒藏住些太阳白天的亲吻,水竟微热,让人觉着大江的温暖与慈善。于是,对这不知名的小山,也充满好奇与好感。

江边有一土坡,生着杂乱的灌木丛。坡顶是一块平坦浓密的原野。紫色的晚霞在地平线上烧出冉冉的荒火,模糊的草地上,星星点点散落着白色的小花,似初春尚未化尽的残雪,在黑暗中提醒着什么。

弯腰采下那小花。是一朵白罂粟。遍地的白罂粟。一个白罂粟的世界。

渐渐地,它沉入弥漫的夜幕。开过,又谢了。谢了,又开过。这沉入黑暗,犹如从来没开过一般。

没有人知道这个角落。它叫什么,它在哪里,它为什么存在,又为什么被一群陌生的过客冒犯,然后留在记忆中飘流到陌生的远方去。

如果没有这偶然的夜泊?再也不会到这儿来,再也不会见到这自由又孤独的小花。白夜

终于是没有能走到源头,那神秘的洛古河。也许一切本来就不会有尽头。当你发现白天与黑夜的循环往复在这里竟然失去了意义;白天与黑夜在这里竟然找不到终点和转折;白天与黑夜在这一个夏季的蜜月里,你会开始怀疑从浅滩爬到那再无法前行的开库康,又辗转汽车长途跋涉到这大江的最后一站,究竟是不是一个伟大的壮举;你会怀疑那个守候在大江的北极村,究竟更像一块墓碑,矗立在人生的旅途上。你不会怀疑继续溯水北上寻到大江之源的乱石滩,会不会是一种徒劳;怀疑……

你到过这个地方,你便什么都可以怀疑。既然太阳不再遵照上帝的休息时间表按时起落升降,那么白天有何处可以证明,黑夜又有谁可以判断——在这大江上游的一个奇特的村子,时间的运转如此随心所欲,何况想象的空间?

那村庄极大,结实而密集的砖房、草房整整齐齐排列在一块阔绰的高地上。那土地之辽阔与肥硕,足够它每年接纳许许多多关里关外来的新人。于是那村庄的边界也就一年年膨胀和拓展开去,直到有了宽敞的街道、镶着五彩瓷砖面的邮局和商店。若沿着村子中央那条松树夹道的土路往前走,可以一直走到河边。大江在高高的悬崖下拐了一个小弯,很有些环抱的依恋,情意绵绵地远去。

江对岸是山,山上有被山火燎过的浅褐色的树林。江边是草地,有金光闪闪的黄罂粟花,花瓣纯金似地灼人。树林间正有一轮旺盛的太阳,朝气蓬勃地降落。这或许是北极村一天中最威严、最壮观的时刻——整个村庄都沐浴在一片灿烂的金色光芒之中,无比绚丽、无限辉煌。它这般的气派,这般傲慢,也许是因为它根本不认为这一天将要结束,它仅仅只是躲在地平线打个哈欠而已——

果然黑夜来得懒洋洋,漫不经心。那夜色极薄极淡,似有似无,轻扬扬地飘来,似一阵蓬松的干土,让风吹得弥天旋转,灰茫茫白茫茫的一片。夜色似乎就此到了极限,并不加深,好似舞台上的纱幕,若明若暗、若隐若现地透出村舍房顶的电视天线、透出瓜棚马圈、透出栅栏和窗台上的茉莉花……

素面朝天

假若不是为了工作,假若不是出于礼仪,我这一生,将永不化妆。毕淑敏

素面朝天。

我在白纸上郑重写下这个题目。丈夫走过来说,你是要将一碗白皮面,对着天空吗?

我说有一位虢国夫人,就是杨贵妃的姐姐,她自恃美丽,见了唐明皇也不化妆,所以叫……

是的,我不美丽。但素面朝天并不是美丽女人的专利,而是所有女人都可以选择的一种生存方式。

看看我们周围。每一棵树、每一叶草、每一朵花,都不化妆,面对骄阳、面对暴雨、面对风雪,它们都本色而自然。它们会衰老和凋零,但衰老和凋零也是一种真实。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为何要将自己隐藏在脂粉和油彩的后面?

见一位化过妆的女友洗面,红的水黑的水蜿蜒而下,仿佛洪水冲刷过水土流失的山峦。那个真实的她,像在蛋壳里窒息得过久的鸡雏,渐渐苏醒过来。我觉得这个眉目清晰的女人,才是我真正的朋友。片刻前被颜色包裹的那个形象,是一个虚伪的陌生人。

脸,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证件。我的父母凭着它辨认出一脉血的延续;我的丈夫,凭着它在茫茫人海中将我找寻;我的儿子凭着它第一次铭记住了自己的母亲……每张脸,都是一本生命的图谱。连脸都不愿公开的人,便像捏着一份涂改过的证件,有了太多的秘密。所有的秘密都是有重量的。背着化过妆的脸走路的女人,便多了劳累,多了忧虑。

化妆可以使人年轻,无数广告喋喋不休地告诫我们。我认识的一位女郎,盛妆出行,艳丽的如同一组霓虹灯。一次半夜里我为她传一个电话,门开的一瞬间,我惊愕不止。惨亮的灯光下,她枯黄憔悴如同一册古老的线装书。“我不能不化妆。”她后来告诉我。“化妆如同吸烟,是有瘾的,我已经没有勇气面对不化妆的我。化妆最先是为了欺人,之后就成了自欺。我真羡慕你啊!”从此我对她充满同情。我们都会衰老。我镇定地注视着我的年纪,犹如眺望远方一幅渐渐逼近的白帆。为什么要掩饰这个现实呢?掩饰不单是徒劳,首先是一种软弱。自信并不与年龄成反比,就像自信并不与美丽成正比,勇气不是储存在脸庞里,而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化妆品不过是一些高分子的化合物、一些水果的汁液和一些动物的油脂,它们同人类的自信与果敢实在是不相干的东西。犹如大厦需要钢筋铁骨来支撑,而决非几根华而不实的竹竿。

常常觉得化了妆的女人犯了买椟还珠的错误。请看看我的眼睛!浓墨勾勒的眼线在说话。但栅栏似的假睫毛圈住的眼波,却暗淡犹疑。请注意我的口唇!樱桃红的唇膏在呼吁。但轮廓鲜明的唇内吐出的话语,却肤浅苍白……化妆以醒目的色彩强调以至强迫人们注意的部位,却往往是最软弱的所在。

磨砺内心比油饰外表要难得多,犹如水晶与玻璃的区别。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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