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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5 10:2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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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天流云

出版社:辽宁教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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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宋史6:后改革时代卷(新版)

如果这是宋史6:后改革时代卷(新版)试读:

如果这是宋史

6:后改革时代卷(新版)作者:高天流云排版:Lucky Read出版社: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时间:2011-12-01ISBN:9787538294446本书由北京磨铁数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如果这是宋史

通俗写史的巅峰之作

对一个官宦时代的全景式展示

人人都是刀斧手,个个都是权谋家。

有史以来,唯一一部白话通俗宋史,作者以亦雅亦俗、亦庄亦谐的写作方式,在生动、有趣地讲述历史故事的同时,叙述了历史上值得人们思考的大大小小的无数故事。

⑥后改革时代卷

在本书里,宋朝将变成一个超级苛刻、残酷、恶毒、不讲半分情理的梦魇世界。在这样的官场里,官员们如何生存?

作者简介

高天流云,本名刘羽权,沈阳人,从事宋史研究多年,其出版的历史著作《如果这是宋史》系列,是目前市场上最为畅销的白话宋史。

如果这是宋史⑥后改革时代卷

对一个官宦时代的全景式展示

人人都是刀斧手,个个都是权谋家。

在本书里,宋朝将变成一个超级苛刻、残酷、恶毒、不讲半分情理的梦魇世界。在这样的官场里,官员们如何生存?

蔡京,一个没有根基、没有靠山,从帝国最偏远的小地方考出来的考生想往上爬,他非常清楚这一点,从最开始时就半点锋芒都不露出来,和每一个人打交道,都透出来足够的热情和周到。久而久之,他形成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官场存活方式——零拒绝。

这是个非常罕见的特例,俗话说人无钢骨安身不牢,不论是在家庭里还是在社会上,男人要有脾气,女人更要有脾气,不然每个人都会欺负你。一句话,不善于说“不”的人,是没有地位、更得不到地位的人。那么蔡京的前途会是怎样的呢?会成为一团任人揉搓的面团吗?这些拭目以待,要一点点地剖析开,才能真正明白。现在要记住的就是他的特色,零拒绝。

司马光,并不是彻底的养老的人。司马光的心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他一边写着书,一边关注着天下局势,王安石、宋神宗每做一件事都落在他的眼里,他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呢?此时,唯有清苦、唯有严苛,才能让他保持住足够的状态去等。他很老了,神宗却那么年轻,希望在哪里?司马光具有最无比的忍耐,也有着最无情的谋略。

苏轼,坡仙大人在元丰年间完成了一生的蜕变,和从前截然不同了。在那之前,他只是个脑子超灵、读书超多、记忆力无比好、情感很杂乱的小伙子。蜕变之后,他才变成了名垂千古的苏东坡。到底是经历了一件怎么样的事情,才让他进化成功的?第一章飞扬的梦

王安石来时是一块许愿石,满足了宋神宗所有的愿望;王安石走时变成了一块肥皂,经过反复搓洗,他自身变小了,混合着众多的污垢泥沙俱下。

留给神宗皇帝的,是一个相对干净健康的宋朝。

面对这样的局面,宋神宗显露了非常高超的心智。他的所作所为,真切地体现出什么才是纯粹的中国人。证据是两个概念。

第一,请问职场中,最有想法的是谁?很有趣,不是一把手,通常是二当家。他们隐身在一人之下,外面广阔精彩的天空,都隔在一张窗户纸的后面,与他们无缘。这个过程越长,他们的想法就会越多。

觉得老大太笨,自己被埋没。

于是乎只要机会到来,他们都会疯狂地表现自己。不管是多年压抑一朝释放,还是才华暴发不可遏制,其行为都是井喷效应。

可宋神宗不是这样,他的行为非常符合中国最传统、最高深的审美观点,即第二条,花未全开月未圆。它是一种修养、一种境界。

花全开之后就是枯萎,月满圆之后就是损蚀。只有将开未开、将满未圆之时,才是最美丽、最长久、最值得回味的时刻。“花未全开月未圆”这七个字是清朝末年挽回满清命运的汉臣曾国藩一生的信条,同时也是从远古就一直存在于我们中国人心底里的准则,直到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仍然根深蒂固。

比如中庸思想。

不要“左倾”冒险,也不要“右倾”极端,力不可以出尖,思不可以不成圆,之后世界才是和谐的,人生才是幸福的。参照这一要点,宋神宗做得极其出色,他在王安石的背后当了近八年的二当家,突然面临一片巨大的天空时,想到的不是张扬自己,而是平衡。

在他看来,王安石之前做得太猛太狠了,八年过去,综观全局宋朝需要微调一下。怎么实施呢?当务之急是找个新宰相。

以中国之大,俊杰浩如烟海,无法胜数,可千万人之中,唯有这一个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前首相王安石的儿女亲家吴充。

吴充是个老资格官员,标准的宋朝高官,同时也是职场中的另类。在生活中,总会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学问很高,人品很好,向任何人微笑,但没人能走近他三尺之内。在他们身上,冷淡和礼貌融为一体,在一大群人之中,显示出绵里藏针的个性。

吴充就是这样,他面对司马光时表示尊敬,可不趋附;面对王安石时,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公开阐述新法的不便。这样的一个人,天生地造在这时上台,给宋朝各部位矛盾轻轻地淋下点清水。

以吴充为主搭配的领导班子,都在为这个思想而服务,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当上了首相的吴充突然间摇身一变。以前的谦谦君子,那轮未满的圆月、未开的鲜花变得尖锐了起来。

他向神宗建议,把司马光、吕公著、韩维、苏颂等反对派从外地招回来,连同当年与王安石势不两立的孙觉、李常、程颢等数十人也一起回京,大家一起商讨国事,力图振作。

……振作你个头啊,这些人扎堆回京,结果只会有一个——废掉新法,走回头路。

神宗很失望,吴充,你怎么会这样呢?之前几十年的修养都是假的?也是做过枢密使的人了,怎么也算是有工作经验的人,怎么会突然失常?

其实不需要奇怪,这就是一把手效应。谁当上首相,谁就会原形毕露,性格里一直以修养、矜持、道德来约束的本真东西,都会自发地跳出来,彻底还原自己。

而世界很奇妙,它有自己的周期变化,除非您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乾坤人物,不然,不必皇帝来打压你,逆流者自己就会撞中礁石。

吴充撞中的那一块,名叫蔡确。

蔡确大家应该还记得,在王安石上元夜骑马进皇宫事件里,他义正词严地教训了王首相,连带着把皇帝也顶得够呛。而顶人,是官场中、人生中非常高难的技术,大家可以向身边看一眼,不管顶的技术高低,只要是敢顶人的,都受人尊敬。

最起码没人敢轻易招惹。

蔡确是北宋神宗年间的顶人高手,顶王首相让他得到好印象,顶吴首相使他得到了光辉的前程。他这样说:“汉朝时的前两位宰相萧何、曹参是冤家,曹参接班时却不改动萧何的成法。现在新法是陛下亲自建立,由上一任首相王安石协助完成,下一任首相吴充就要以私仇败坏,这是什么品德?何况来回变动,让下面的老百姓怎么适应?”

一句话,吴充你的人品有问题!

吴充下课,接任的是王珪。王珪是神宗朝里的一大活宝,这人号称“三旨宰相”,即上朝“取圣旨”,在朝“领圣旨”,下朝“已得圣旨”,是一位非常难得的贴身秘书,至于首相的权威、责任、义务,他全都扔到了一边。

其余的官儿跟他也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些废物,想介绍他们都不知从哪儿下手。为什么会这样呢?

到南宋时圣人朱熹出世后有句话是经典的答案。那时朱熹的弟子问:王安石为何没能第三次拜相,继续改革,反而让一群乌合之众立于朝廷?

朱熹一笑。这位圣人有个爱好,他身在南宋,资料不多,可把北宋的每一位皇帝、每一个大臣都尽情品评了一遍,其中就有这时满朝皆废物的评论。

他说:“神宗已经尽得荆公伎俩,何必再用?熙宁十年之后,事无大小,都由自己做,所谓的大臣,只是把一群庸人留在身边,随时指使而已。”

一语道破天机,这才是王安石走后宋朝政治格局的真相。同时也是中国历史里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除开国皇帝和第一任宰相之外,任何一位强势皇帝身边,都没法同时生存一位铁血宰相。

就连王安石也不例外,一旦宋神宗羽毛丰满,他就再也没有了立足之地。这一点,是宋朝从熙宁年间到元丰年间的最大区别,它主导了整个北宋的命运。

神宗当家做主之后,事情容易了很多。王安石在金陵开始隐居岁月,司马光在洛阳闭关……哦,不,是半埋在地底下著书。新旧两派的党羽连同他们的党魁一起集体休息,剩下的人都成了尽心尽职的办事员,在王安石创建的各种新法里面老实工作。

只是无论他们怎样努力,神宗左看右看,总是觉得他们不顺眼。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乱了,站在高处往下看,三省、六部、二十四司秩序井然、功能齐全,可是无数的办公职员闹哄哄地蹿来转去,在各个办公室乱走,根本分不出谁是哪个部门的,应该干什么活儿。如果谁有心情抓住其中一个人问:你是哪儿的?

俺是兵部的。

好,你在干什么?

俺在调配澶州的大白菜进京……这就是北宋一直以来的办公方式。你是兵部的人,可管不了兵部的事,兵部只是领薪水的衙门。其余的状况以此类推,就连宰相、枢密等顶级高官的职能也被层层分割,别说办点实事,就连提高些效率都做不到。

想改?那就要小心晚上做噩梦了,上至赵匡胤,下至赵光义,连同真宗、仁宗、英宗都会集体莅临,给乖乖重孙子神宗上教育课。

这是宋朝制约臣子、保住江山的重要手段。内部叠床架屋把职能名分搞混,外部强干弱枝把兵权收回,只要这两点在,神州大地就会永远姓赵。

历史证明,这一点绝对正确。唯一的例外就是危机从外边来了……现在神宗要做的事,就是把祖宗家法拆散了,把这一整套内外结合自我阉割、毁灭民族血性力量的办法重组,让行政机构重新焕发活力。说来汉民族在古代之所以能屹立在世界之巅,凭借的是什么?不是财富,中国人的生存空间就决定了他们永远不可能是最有钱的人。哪怕是宋朝,也只是些浮财,一旦战争、水旱灾发生,财富链条立即崩断;同时也不是战斗力,从总体分析,汉民族与周边民族的战斗总胜负居于劣势。

之所以能一脉相承、屹立不倒,成为五千年里唯一本源传承下来的四大文明古国,中国人最强大的武器是行政机构。它的健全和有效运行,才能让中国一直以大国的身份存在。

如果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或许就是极其缥缈,但又笼罩着每个中国人灵魂深处的民族情结。

这两点好不好呢?说实话,还真是不好说。放眼全世界各个种族,现有的三大种类生存环境——大陆、海洋、岛屿,挨个比较,中国的这两个特色让人很郁闷。

海洋国家极力向外部开放,勇于冒险,哪怕起步很晚,土地贫瘠,这种精神注定了给他们带来发展和财富。并且他们的心灵很单纯,就是奔着钱、利益去,没什么善恶啦,道德啦,天理啦之类的自我约束。例子是欧洲大陆最早发达的几个国家,如西班牙、荷兰。

岛屿国家更生猛些,它们是三种环境里最恶劣的,可综观世界,它们带来的破坏是最大的。例子是英国和日本。这两个国家面积超级小,自然资源少得可怜。比如日本,全境除了温泉之外,只有些劣质的铁和煤。按说这样已经很衰了,可惜还没衰到家。

日本列岛上还有火山……动不动就墙倒屋塌财富归零,为了省事,他们的房子基本上都用最简单的木料搭建,非常方便烧了盖、盖了再烧。

就是在这样绝望的环境里,蹿出来一个可恶、可厌但也可怕的种族。日本人为了生存,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走抢劫路线,以抢劫各国资源求发展。“二战”之后被打残了,开始走经济路线,全面发展加工业和贸易,就算没有资源,也一样会把各国的钱搂到身边来。

回头看中国。

我们的特色是“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这是从小学课本就一直在宣扬的骄傲点,可惜危机也伏在这八个字上。地方太大,人口太多,直接后果就是一盘散沙,窝里反。托秦始皇嬴政大哥的福,中国在别的种族还在树上睡觉时就有了统一的中央集权。

有了这个,才变成了人多力量大。其间哪怕经历了多少次朝代变更、外族入侵,统一的格局都没有变,家国认知感一直牢牢地存在。

这是托了“极其缥缈,但又笼罩着每个中国人灵魂深处的民族情结”的福,不过可恨的是,这玩意儿也有副作用。

根深蒂固的家园、祖先、血脉等观念被无限放大,产生出了“父母在,不远游”的行为指南,让一代代的中国人在最年轻、最冲动、最有发展的年龄,被牢牢地摁在了四合院里。

敬祖情结在乡村衍生出各种各样离奇古怪、臭不可闻的规矩;在朝廷里变成了“利不百,不变法”、“祖宗成法不可改”等圣经。

这些条条框框是中国人给自己下的诅咒,活在里边渐渐地适应了,对外界的东西不仅失去了兴趣,还统统地嗤之以鼻,在一百多年前还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种族……说了这么半天,只是要正视自身,发现问题。

好了,回到宋神宗时期,以行政机构本身就有缺陷的特性,加上赵匡胤等人故意加上去的毛病,大家应该明白精简部门重新规划的必要性了。宋神宗想来想去,他创建了一个有宋朝特性的唐朝官职社会。

他拿出了一本书,名字叫《唐六典》,里边写的是唐朝的官职功能表。以这个为蓝本,重新规划宋朝的官职。我们把超级啰唆、规范的名词都扔到一边,可以精减出两大原则。

第一,以阶易官,减少等第。

官,指的是寄禄官。就是上面说过的兵部的人管户部的事,但还要在兵部开工资。那么兵部的职位就是他的寄禄官。现在取消了,一律以相应的阶官代替。

新的阶官一共有25阶,比旧的寄禄官少了17阶。新官品仍然是九品制,每品分为正、从,共18阶,比旧官品少了12阶。

第二,三省六部,循名责实。

顾名思义,就是各个衙门从今往后叫什么名,就去办什么事。权力回归,谁也不许越界。要注意的是,有些名称也从此变了。

比如三省,元丰年间改制之后,恢复到了唐朝的中书省主决策、门下省主封驳、尚书省主执行的旧制。宰相们的办公室不叫中书门下了,改称“都堂”。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和参知政事这两个名称也取消了,以“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为首相,“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为次相。

左为首,右为次,看着很传统,可是实际情况正好相反。沿用唐制,中书省取旨,门下复奏,尚书施行的原则,实权在右相的手里。

其他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除了最大的一个原则。东西两府分权,军政分开这点宋朝最大的立国之本,宋神宗是没动的。东府宰相,西府枢密,仍然分庭抗礼,没像唐朝那样集中在宰相一人身上。

做完了这一点,实际上宋神宗已经同时完成了司马光、王安石两人的心中各自最完美的社会。熙宁改革之前,这两人一个说要开源,一个说要节流。

现在王安石的开源全国铺开,各项新法所产生的巨大利润向国库滚滚而来;司马光的节流,使减少开支、削减官位也已经达到。

一出一入之间,形势是开国以来最好的。同一时间内,政、财两项之外的军事也逐渐完善了。这一点的重要性,半点都不比行政、财务两项的改革轻松。

宋朝原来的军制是“更戎法”。赵匡胤为了不让任何将军掌握士兵,规定全国每支军队都要定期换防,兵走将不动,造成“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将军永远别想拥兵自重。后果大家都知道了,除了赵匡胤亲自率领的第一代宋军之外,军队素质直线下降。

这一点最初是被范仲淹打破的。为了对抗李元昊,西北长期驻扎重兵,几十年间兵将紧密配合,形成了西北军团独一无二的战斗力。熙宁变法期间,这个成功的例子推向了全国,它就是著名的“将兵法”。

将兵法实行后,天下总分为两大防区,有九十二员大将。

第一防区在京师附近,辖有二十五名指挥使二十员将,约占全国兵力的四分之一;第二防区在西北、东北两方面,配有四十二将,兵力占全国的三分之二。其余军队散布全国,岭南地区也照顾到了。这些正规军之外,保甲法的推行越来越顺利,民兵总数量在七十万以上。

这改变了宋朝以前军事力量的分配,除了边关、京城两点最强之外,各个州县城市也不再是空白。时间一天天地推移,每过一天宋朝的实力都增长一分,它完全不是传统史书里所说的王安石第二次罢相之后新法改革就失败了的一片惨淡光景。

哪里来的失败?直到宋神宗死了,司马光才跳出来废除新法。在这之前,宋朝全国都在新法的实行之中,不管民间的经济变化怎样,国力、军事、行政三点立国之本空前旺盛。

人强命也强,关键时刻连老天都帮忙,改革之前王安石宋神宗最盼望的机会也适时来了。第二章最伟大西征OR最沉痛西征

新法改革——积聚财富——出兵熙河——扫平西夏——征服辽国——产出利润。这个改革总链条之中的重中之重,扫平西夏的机会到了。

这机会是自己送上门的,说来也是党项人从李继迁时代开始就养出来的老毛病,他们姓错姓了。为什么要姓李呢?翻唐朝的老皇历,结果连种族命运也跟着变得和李世民的子孙一样。堂堂皇帝受制于后宫,每一代都活得窝窝囊囊。

李元昊的儿子李谅祚死时年仅二十一岁,西夏第三任皇帝李秉常即位时只有八岁,走到前台的人是他妈妈,当年没藏讹庞的儿媳妇梁氏。命运是多么的光怪陆离,李谅祚最初勾引她只是为了得到政敌的情报,一旦成功之后,这个女人却牢牢地占住了西夏皇后的宝座。

一个汉族女人,不到十年时间竟然成了西夏第一实权人物。

有这样一个妈妈,李秉常的命运可想而知。他是一个皇帝,可起步的位置连一个平民都不如。没有自由,没有权力,到公元1076年,他十六岁时,名义上开始亲政了,却发现他比他爸爸当年还要惨。汉人天生就是政治高手,梁氏家族比没藏氏强太多了,除了把持京城大权之外,连同整个国家各个部门都安插进了自己的亲族。

李秉常想了又想,明白想要夺回皇权,绝对不是在京城发动一场政变那么简单了。怎样才能成功呢?他非常聪明,内部既然不行,只能寻找外援。外援只有两个,辽国、宋朝,选哪个?辽国是不能招惹的,请神容易送神难,近两百年以来辽国从来没对周边种族善良过,除了狠狠打了五十多年几乎两败俱伤的宋朝。

而宋朝,文明美丽善良稳重,从哪一点上看,都是唯一的选择。

可是怎样打动它呢?宋朝什么都不缺,除了土地……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是疯狂的,谁在这个年龄都没法精细稳重,为了可贵的自由,他付出的代价让整个世界都目瞪口呆。

有两点。

第一,西夏全境从此废除李元昊制定、梁氏推行的蕃礼,推行汉礼。这一点看似轻松,实际上和他妈妈已经势不两立了。梁氏苦心经营,她身为汉人,为了得到党项人的认可,在各个角度和宋朝作对,尤其是把她丈夫李谅祚当年推行的汉礼废除。

现在她儿子跟她唱对台戏,向宋朝示好。

第二点,就是让全世界都疯狂地开价了。李秉常派人去通知宋神宗,为了两国友好,他愿意把“河南地归宋”。河,指黄河。河南之地,指的是黄河河套平原以南,包括西平府和党项人发迹祖业的定难五州!

这片广袤富饶的土地是西夏立国之本,只要宋朝帮他,就都割让出去。

这个价码让人直接想到了李秉常的老祖宗,李继迁的哥哥李继捧。李继捧为了稳固在党项人间的地位,把定难五州无偿地献给了赵光义。

可是不等价,这不止是定难五州了,黄河百害唯富一套,河套平原是党项人生存的根基命脉,真的割让出去,在历史上只有一个例子可以对比——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

但是细想,仍然不等价。燕云十六州的最大作用是防守,失去它汉人没了军事基地,可财富数量并不受致命影响。党项人丢了这片土地,从此吃饭都成问题。

当然了,这片土地的面积在史书里记载得非常模糊。“以河南地归宋”,一直以来都存在着很微弱的小争议,说并非指上面所说的那么庞大,而是指河、洮等州与黄河以南原属宋朝秦凤路的一些历年战争所失领土。理由是,这个价码高到了火星上,李秉常应该不会这样疯狂。

……面对危险,变通人都有拔刀砍人进监狱的事,那是把老婆孩子身家性命都抛弃了。与之相比,李秉常为了皇位,为了生存,只是割出去些土地就很奇怪吗?何况河、洮等州一直是吐蕃的,这时更早被王韶拼回版图,关西夏什么事,李秉常拿什么权力决定这片土地的归属?

不用怀疑,土地就是那么大,诱惑就是那么强。消息传进东京城,神宗惊愕得就像当年辽国的皇帝耶律德光。

真是肥猪拱圈,送上门来的肉!还等什么?宋朝积极响应李秉常的提议,一方面派出使者商量接收,一方面积极备战。历史无数次地证明了,这种买卖不死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绝对没法成交,就算当年耶律德光也得御驾亲征,替干儿子石敬瑭砍人。

果不其然,宋朝正在准备中,有新消息传过来了。宋朝的好朋友、火星少年李秉常被他的妈妈梁太后一顿胖揍,赶出皇宫,关押在皇宫七里外的木砦。

砦,同寨字,堂堂的西夏皇帝城市变乡村,混到了最基层。

但是没关系,顺利接收不成,仔细分析,形势比之前变得更好。第一,宋朝出兵有名了。友好邻邦,与宋朝关系空前密切的西夏皇帝被反叛,这是件耸人听闻的恶事,巨大的丑闻。宋朝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必须要帮他夺回皇位。

第二,李秉常就算再无厘头,也是西夏皇族的代言人。他被老妈关禁闭不是关起门来母子之间的事那么简单。从李元昊死就开始的皇族、后族的争权变得更加惨烈,让惨烈来得更猛烈些吧,最好两败俱伤,一起瘫痪,宋朝好不劳而获。

李秉常在宋元丰四年(公元1081年)七月被关押,在同一月份里,宋朝就积极动员军队,作出了宋初雍熙北伐之外的最大军事行动。

集中包括熙河在内的西北军团全部主力,分五路进兵西夏。第一路,由熙河、秦凤军总管宦官李宪率领,步骑近三万,会和吐蕃董毡军三万,攻击兰州、灵州。如果灵州被友军攻破,变目标为凉州。

第二路,由鄜延军种谔率领。鄜延军共九将五万四千人,另拨调东京禁军七将三万九千人,总计九万三千人,出陕西攻米脂,再攻击夏州,最终目标是与河东军围攻怀州。

第三路,河东军由宦官王中正率领,步骑总计六万人,民夫六万、马两千匹、驴三千头,另有民夫五万人作为后备。先攻取怀州,后渡黄河,进入西夏腹地。

第四路,环庆军由高遵裕率领,蕃、汉步骑总计八万七千人,民夫九万五千人。他们是攻击的重点,先攻取清远军,目标是原宋朝重镇灵州。

第五路,泾原军由刘昌祚率领,由五万一千零六十二名步兵、五千匹马组成。会同环庆军攻占灵州。

综上所述,一个个数字罗列出来,稍微计算一下就让人瞳孔放大,全身发麻。五路西征,全军总计三十五万人,民夫二十万,全加在一起是五十五万人左右。

想想当年雍熙北伐怎样,只不过三十万人左右。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宋朝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同时也是空前绝后、唯此一次的攻击。宋神宗压上去的筹码,不仅是军队的数量,更是自王安石改革以来,所产生出的财富。

作出这些决定,宋神宗本人也惴惴不安,他找来了枢密院的人,问你们觉得怎样。军方一片沉默,好久之后,枢密副使孙固才慢慢地说了八个字。

——“举兵易,解祸难。不可。”

宋神宗很烦躁,像是在说服孙固,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西夏内乱,我不取则辽国取。难道我们要坐视辽国坐大吗?”

军方再次沉默,宋神宗说的是对的,以耶律洪基没事都敢向宋朝勒索土地的贪婪,近于分裂的西夏算是什么?好一会儿之后,他们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陛下,这次西征的主帅是谁?

李宪。

这是宋神宗给出的答案。听到这两个字,军方的代表觉得一阵阵的头晕,好多好多的话堵在喉咙里,一时之间不知先说哪句好。

因为根本就没必要说,这个问题是常识,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犯过这种错。李宪,是一位军事型的太监,王韶收复熙河时,曾经做过副手。这是资历,并且不讳言地说,宋朝的太监与唐朝的不同,与清朝的不同,与明朝的也不同。他们中间有一些人足以称得上真正的男人。

比如真宗朝的秦翰。

秦翰谦恭,《宋史》记载他“翰性温良谦谨,接人以诚信”。秦翰勇武,前后战斗,身被四十九创。在成都平叛时,身中流矢五战五捷,攻克益州,却把战功让给了部下;秦翰坚韧,决定北宋命运的澶渊大战时,身在最前线,七十余日不解甲,直到辽国退军。

当他病逝时,禁军以父兄之礼葬他,他是一位合格的军人。

可就算是秦翰此时复生,也不能担当元丰西征的主帅。枢密院说得好,此次西征是为了平定西夏,这是图谋灭国之举,这种程度的战争,从来没有由一个太监来担当的!

而宋神宗给出的答案,居然是不止一个太监,而是两个,外加一个外戚。

另一个太监是河东军主将王中正,鄜延军种谔由他节制;外戚是高遵裕,这是宋朝此时天字第一号衙内,他是高琼的孙子,高继宣的儿子,论身份是宋神宗的外叔祖。这么大的来头,怎么能落在王中正的下风呢?于是乎泾原军刘昌祚就由他指挥。

五路大军中,只有种谔、刘昌祚是主战宿将,居然连自主的军权都没有。

此时此刻,相信大家都想起了两个人名——王韶、郭逵。他们分别平定了西北和南方,论经验、论能力,哪一点都比上面这五个人强太多,为什么连提都没提过?

这就是命运弄人了,不仅是他们的悲剧,更是宋朝的不幸。

郭逵是注定不用的,哪怕他南征时做得尽善尽美,把交趾杀得鸡犬不留都一样。那时他功高震主,不杀他就是恩典。这时带着点小罪名提前养老,说实话是最理想的结局了。

至于王韶,他已经死了,就死在战争爆发的前夕。他以军功报国,收复熙河是多大的功劳,可是在他的列传里,是这样结尾的。

他的朋友多是南方的楚人,所以立身不正。晚年时颠三倒四,像个精神病一样,得的病是“疽”,身体溃烂,连五脏六腑都能看见。为什么这样呢?就是因为他杀人太多了……(韶晚节言动不常,颇若病狂状。既病疽,洞见五脏,盖亦多杀徵云。)

这个世界还有半点的公理道义吗?!

不过这怪不到神宗的头上,《宋史》成稿时,他早就死了好多年了,别说区区一个王韶,就连他本人贵为帝皇,一样被篡改生平。这时我们只需要知道,宋神宗是一个非常认真、谨慎的人,他作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有他自己的用意。

哪怕是派太监和亲戚当主帅,后面的事实会告诉我们,面面俱到的结果是怎样的。

回到现实,不管谁反对,宋神宗的意志不可违背,人员、兵力、攻击路线、主帅都由他决定,甚至出兵的日期。

宋元丰四年(公元1081年)八月八日,鄜延军种谔突然发动,冲出守地绥德,击破一支西夏军,斩首千余级。开门大吉,神宗却紧急叫停,种谔的老毛病又犯了,其余四路还没有准备好,你先杀出去干吗?

这就是种谔的风格。他是西北名将种世衡的儿子,老种相公的一切特点在他的身上都得到了发扬,比如白手起家、自力更生。

老种当年手创青涧城,小种建立了绥德城;再比如聪明狡诈不择手段,老种当年连使反间计,借李元昊的手杀了西夏的野利兄弟,小种在建立绥德城时风格也不那么慈善。

绥德城本在西夏境内,由名将嵬名山驻守。大约有三百名首领,近两万户百姓,兵力在一万以上。这样的实力比当时的小种高太多了,蚂蚁要搬大象,招数就不能太平常。在一整套的招降手段里,他坑蒙拐骗,笑里藏刀,先斩后奏,把西夏人、自己的顶头上司薛向、陆诜,甚至宋神宗都给骗了。

怎么骗的?无非八个字——“仁不统兵,义不行贾”,这是战场上的真理。因为与这次举国伐西夏无关,所以把细节省略掉,不说。

回到正题,在元丰四年的八月末,宋神宗展开了巨大的地图,向西北方向凝视。一个比雍熙北伐更加庞大、精细、有层次感的战略出台了。

抛开一连串的地名、人名,以最直观的方式结构,可以发现宋朝的五路大军在西夏的国境线上一字排开。从左至右,依次是李宪、刘昌祚、高遵裕、种谔、王中正。

看格局,最外围分别是两位大太监,宋神宗还是充分考虑到了谁的战斗力最强,把灵州这个攻击重点留给了刘昌祚、高遵裕两位将军,甚至扫荡定难五州的种谔也能起到牵制的作用。那么为什么还要把斗志旺盛不可遏制的种谔强行留住呢?

这涉及战略的重点。

主攻在中央,那么偏偏在最旁侧启动,一定要把西夏的主力军团吸引过去。在这个战略思想下,最左侧的熙河兵团李宪部最早发起攻击。八月下旬,李宪出熙河,绕过兰州,向西市新城挺进。行进中,每个宋朝士兵都清楚,他们很快就能遇见西夏人。

因为王韶。

王韶熙宁开边时,把吐蕃人打垮,连带着把西夏人也牢牢地压制在边境线上。巨大的威胁让西夏时刻都警惕着,两方面都知道难免一战,只是时间早晚。

两军相接,宋军名义上是六万余人,可惜只有近三万是宋朝人,另外的三万是原来的熙河吐蕃部人,而遇上的西夏军团是两万余名纯骑兵。内部有问题,面对的是重兵,李宪的任务是必须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战前的目的。

激战开始,算是这股西夏军倒霉吧。他们都知道熙河兵团厉害,是宋朝最近一次在实战中有过辉煌大胜的部队,可是很不巧,几年不见,熙河兵团又长能耐了。

不再只是好勇斗狠、血腥拼杀,熙河兵团在旷野中摆下了一个奇怪的阵式。身为开化不久的民族,西夏人当然不知道这阵式的来历,或许连原创者是谁都不知道。

唐将李靖,六出雪花阵。

这几个字本身就是千年不朽的传奇,以三千骑兵千里奔袭活捉突厥大汗的李靖!

说实话,千年以后,六出雪花阵到底有什么奥秘已经没人知道了,只是从这次的成绩来看,李宪没给前辈丢脸。西市新城外的野战宋军大获全胜,斩首两千余级,夺马五匹。接着乘胜追击,一直杀到了女遮谷,在这儿发了笔横财。

这里是西夏的一个军需库,装满了军粮、军械,宋军打仗怕的就是缺粮,得到这笔外财,比杀一万敌军还有利。

大胜之后,李宪的前方空空荡荡,西夏的军队跑光了,他完全可以一马平川地杀进西夏腹地。可是他停了下来,就近把兰州城夺下,把它建成了自己的帅府。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大批敌军迅速杀到,在兰州城外八九处险要地段驻扎,对他形成了包围。

八九股敌军,每支数万人,李宪完美地达到了宋神宗的战前要求,把西夏军队牢牢地吸引在了自己的身边。条件成熟了,到九月中旬时,包括李宪的熙河部在内,五路宋军终于一起发动,展开了声势空前浩大的元丰西征。

最先出彩,也出了最大彩的仍然还是种谔的鄜延军。鄜延军总计九万三千人的部队,是五路宋军中实力最强的一支。他在九月十五日祭旗,二十四日出绥德,沿无定河北上,按原计划攻打米脂城。

这一战注定了很好玩,在西北有句流传很广的老话,叫“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是西北最有特色的男女组合。现在近十万个绥德的汉子来攻打米脂城,效果怎么样呢?很遗憾,不怎么样,种谔连续强攻了三天,米脂城纹丝不动,里边的婆姨们长什么样一点没看着。

可是西夏的援军却杀到了。

来的是西夏正当红的后党大将梁永能,带来了八万大军。这时种谔身在敌境,背靠坚城,以九万多步骑参半的宋军对八万党项骑兵,从哪儿看也找不着半点优势。最要命的是,鄜延军不是熙河军,上一次兵团野外决战还是在李元昊时期。

就在那时,双方兵力总和也没有达到这时的近二十万。突然之间,宋夏战争史上规模最大的野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当天是九月二十七日,零时时分天色还没明朗之前,党项大将梁永能悄悄接近了米脂城。他非常有信心给宋朝人一个惊喜。

全军八万铁骑,在凌晨进攻,加上对地形的熟悉,还有米脂城内的守军,各种因素加在一起,宋军的命运已经可以确定。不是失败的问题,是想逃都没有路。八万骑兵,这是张覆盖百里、伸缩不定的大网,天生就是以步兵为主的宋军的克星。

随着前进,天色渐亮,又一个惊喜让梁永能加倍地兴奋。大雾,这一天竟然天降大雾,达到了对面不见旌旗的程度。太棒了,完美的闪击偷袭天气。

大雾中西夏骑兵接近了无定河,再向前是一座山谷,过了山谷就是米脂城……之后一马平川,党项骑兵会像洪水一样铺开,把宋军挤在米脂城下变成一团团肉饼。可惜的是,浓重的大雾里,他们突然间遇到了伏击。

激战瞬间炽烈,山谷沸腾了,西夏人从偷袭变成了应战。这让他们很懊丧,这只能说明宋朝人比他们先进入阵地,甚至先期准确地掌握了他们的行动。开战即被动,可是也无关紧要。庞大到八万人的骑兵军团一来没有避战的可能,二来如此规模的马军在山谷中回旋撤退本身就是自乱阵脚,找死。

梁永能命令全力攻击,不惜一切代价冲过去,他相信实力就是实力,在米脂城下他有信心把宋军打垮,在山谷里也一样。战况验证了这一点,尽管非常艰难,可是阵地在前移,渐渐地宋军顶不住了,战线松动,终于被党项骑兵突入腹地。

这个过程用去了两个多小时,后来梁永能知道这期间他面对的敌人叫曲珍。他的心情变好了,这样强烈的抵抗说明宋军也尽了全力。全力之余不可能再有别的花样,只要继续突破,胜利就在眼前!

近在眼前的东西,他抓了整整四小时,太阳升起,大雾都散开了,西夏人仍然没能冲出山谷。这时视野明亮,梁永能看到了一个惊人的现状。他发现自己的前军被宋朝人分成了两段,首尾不能相顾,只能各自冲突,骑兵的优势在相对狭小的谷地里根本没法施展。

激战六小时,一个上午快过去了,再骁勇的士兵也开始疲劳。正在梁永能犹豫是不是要撤出战斗、另想办法时,突然间山坡上传来了一阵鼓声。

后来他知道,那是宋军的主将种谔亲自击鼓。听到鼓声时西夏人在疲劳懊丧中一下子变得惊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鼓啊锣的突然敲起来肯定有危险,却不知道危险从哪里来!

危险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直到这时梁永能也不能相信,和八万铁骑硬拼了六小时的宋军居然没尽全力,宋朝的西军鄜延部到底是群什么样的疯子,竟然有那么多的兵一直静悄悄地埋伏着,冷眼旁观,直到他们筋疲力尽……太狡猾了,也太疯狂了,这样的布置如果被骑兵突破,整个埋伏圈都会被甩到身后,成为一个空摆设,米脂城边将没有半点阻碍。

可是鄜延军做到了,整个上午的煎熬换来这时压倒性的优势。伏兵四起,最致命的攻击发生在山坡上,宋军一支精锐骑兵冲了下来,居高临下,名将郭景修身先士卒,两军相接“手刃两巨酋”,把党项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战斗再没有悬念,党项人“奔丧两道边”,在无定河水里浮尸成片,“血染银川为之尽赤”。鄜延军追杀二十余里,斩首八千余级,夺马五千匹,其余旗甲等不计其数,俘获西夏枢密院都按官麻女赤多哥等七名将领。

梁永能跑了,上万骑兵给他做肉盾,就算潘美复生想砍他也不容易。在逃跑的过程中,他惊恐、迷惑、不解,更带着巨大的怨气,他搞不懂米脂城里的人都在干什么,这边打了整整一上午,很显然宋军都参战了,为什么米脂城没有来应援?

前后夹击的话,绝不会出这种事的!

他不知道的是,米脂城里的西夏人比他还郁闷。米脂城得天独厚,内外良田不下两万余顷,被誉为“七宝山”。多大的基业,怎么就是等不来救兵?山谷里的厮杀声他们听见了,可是让他们冲出去里应外合?这个难度还真是不小。

种谔临走前在城门外挖了一道壕沟,又深又长,一大排的宋朝大兵拿着明晃晃的大刀站在沟边上,想出城?很明显动作次序是先跳下沟,往上爬,挨一刀,再掉回沟里……这种运动,实在得仔细想一想。结果等他们想得差不多了,种谔也回来了。

带着党项骑兵血淋淋的战利品,接着亮出来矛盾、洞车等专业攻城器械,宋朝的大兵们开始竖云梯,过壕沟,不过他们都白做了,没等开打,米脂城的大门从里面开了。

投降。

鄜延军大胜后,从时间上顺延,第二个出战的是主帅李宪的熙河军。熙河军团从兰州出发,东进女遮谷。它周围有至少十万西夏部队监视着,刚从兰州城出来就被发现了。

西夏人输急了,没等全部主力集结就迎头扑了上去,从惯性思维上他们得出个结论。好容易宋朝人主动出城了,野外是骑兵的天下,是党项人的天下,女遮谷就是扭转局面的焦点。

李宪给了他们这个机会,想要野战,熙河兵团最开始就是从野战起家的!女遮谷之战没有大雾,没有算计,没有任何的行险侥幸,双方赤裸裸地列阵肉搏,近三个时辰之后,熙河兵团硬生生地把西夏人击退。在击退的结果里还附带着难度极高的技术性。

严密地控制住方向,把西夏人挤向一条深沟大涧。

西夏人扔下一大片死尸漂在水面上,狼狈地逃到大涧对岸。还不死心,他们觉得无论如何都不服气,野战怎么会输给宋朝人?!这不可能。于是他们作出了个非常“理智”的决定。

不逃了,隔着这条大涧先恢复一下,等体力缓过来再和宋朝人较量。在恢复的过程中,他们也没闲着,派出大批的弓箭手向宋军发射。

……跟宋军玩弓箭,这是以后金、蒙军队都不敢想的事。自神宗朝开始,直到晚清末年被西方的坚船利炮打开国门,近八百年间东亚的大地上宋军的弓箭举世无敌——宋军的神臂弓。

隔着大涧,两军对射,西夏人像一个个靶子一样被点杀。结局没有任何悬念,党项人跑路了,有多远跑多远,根本没有理由再受折磨。

李宪率领熙河军继续向西夏腹地挺进,他们的目标是李元昊时期精心打造的党项核心,西夏皇宫所在的天都山。

时间进入十月上旬,战火终于烧到了最焦点的地方。在一系列的外围激战之后,宋军的真正主攻方向,集泾原、环庆两军实力攻击灵州之战终于展开。

刘昌祚,字子京,河北真定(今河北真定县)人,出身军旅世家。这个人特点非常鲜明,如果说种谔是一匹狡猾的狼,充满了危险,他就是一只凶猛的老虎,有他在战场上,敌我双方的光芒都会被他夺走。他是一个天生的斩关夺隘之将。

在西征之前,他曾经与西夏人作战。当时西夏兵入侵刘沟堡,刘昌祚率领两千骑兵迎敌,西夏人很有策略,把他引进了设在黑山的包围圈,那里有一万骑兵埋伏。

一万对两千,并且以逸待劳,占有天险。这样的仗换谁来想都是必胜之局,可是发生在刘昌祚的身上就郁闷了。他的确被包围,陷入苦战,可是西夏人怎么杀就是搞不定他。一直打到了黄昏快天黑了,西夏人的主帅终于忍不住,亲自领军冲锋,想来个了断。

真的了断了,刘昌祚一箭射去,把这位勇敢的主帅射了个对穿,趁此机会,他冲出重围,啥事没有回家睡觉去了。

这就是实力,在战场上最不讲理也最有道理的东西。想一想,如果前面的梁永能有刘昌祚的功夫,种谔再能埋伏又怎么样?只要被打穿,计谋设计得越精密,后果就变得越悲惨。

按照原计划,刘昌祚的泾原军沿葫芦川北上,在中段左右与环庆军会合,两军合力突破西夏军队,围攻灵州城,实际行军跟计划中差不多。比如说沿葫芦川北上,突破西夏军,他真的在磨脐隘和敌人对上了,可是环庆军却左等右等都没见人影。

高遵裕失约了,他跑哪儿去了?这是个秘密,这人打仗是非常奇妙的,到他出场时大家才会知道他是什么动物。悄悄地说,这个衙内不简单。

八万七千汉番步骑、九万五千民夫的环庆军不见踪影,全军只有五万余步兵、五千人马的泾原军有点犹豫,这是五路大军中实力最弱的一支,在实施最后强攻灵州城之前,保存住实力是很理智的想法吧。本着这个理念,部下们劝刘昌祚躲躲风头,前往韦州附近寻找强大的环庆军。

刘昌祚听完了一大堆的啰唆,下达了一个命令——全军分成四队,盾牌手在最前面,第二排神臂弓,第三排弩手,第四排骑兵。全军迎敌,战胜之后赏金三倍!

说完他提起了两块大盾牌,一手一个,走向了最前列。

战斗开始,刘昌祚因地制宜快速地摆出了这个阵式。它看似简易,实则层次分明。由他站在第一线,和盾牌手们组成了第一道,也是唯一的一道防线。

这注定了很脆弱,如果西夏的骑兵冲击过来,比如铁鹞子等重甲骑兵,这道防线很快会崩溃。可是后边两排的组合就大有学问了。先由神臂弓超远距离狙击,有漏网的由弩手再次齐射,这样能冲到盾牌手跟前的就算有,也会是强弩之末了。

战况证明这个设计是非常成功的,两个时辰之内,宋军阵地固若金汤,而对面的敌人不论怎样精锐,四小时不停地冲击,都难免精力不济。这时刘昌祚的底牌,宋军阵内一直隐藏着的第四排队伍,由郭成率领的八百名精锐骑兵终于等来了机会。

郭成出阵,决战决胜,之前包括主将在内全军近四小时的苦熬,都是为他创造这个机会。他率领八百名骑兵冲了出去,片刻之间,敌我双方都血肉横飞。郭成身被数创,可越战越勇,七百二十名敌兵丧生刀下,他一下子冲垮了西夏军的阵形。宋军乘胜追击,一直赶出去二十余里,生擒敌军主将侄吃多理以下二十二人,阵斩两千四百六十余级。

胜利之后,宋军没有休整,继续赶路。到赏移口时他们有两条路走,一条正北方到黛黛岭,一条西北方到鸣沙川。走哪条呢?刘昌祚派出探子,很快一个意外的好消息传来。

鸣沙川里有宝贝,西夏人在那儿有座军需库。那还等什么,杀过去。身在敌境,粮食第一,先抢了再说。到了鸣沙川之后,他才知道这个惊喜有多大。这个仓库居然叫做鸣沙城,里面物资的丰富程度,让它在西夏叫“御仓”。

泾原军一下子精力倍增,齐心协力把御仓洗白,带着大包小裹满载起程,向灵州城进发。

与此同时,种谔的鄜延军占领了西夏的起家资本——定难五州中的银州、夏州,这期间并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艰难过程。之前无定河畔谷地里的野战,让这一片的西夏军力变成了真空,种谔横行无忌,处于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打到哪里都是必胜的局面。

当然他记得原计划是什么,五路大军的总攻点在灵州,最后的目标是灵州背后的西夏都城兴庆府,拿下它们才是胜利。

为此,种谔只是扫荡了银州、夏州城里的西夏残余军力,毁掉敌方的行政部门,并没有派兵留守,仍然是全员进发,向下一个目标盐州挺进。

战争的焦点从中路向西边转移,李宪的熙河兵团突破女遮谷之后快速行军,在十月下旬时到达屈吴山,再向前就是西夏曾经的核心,由李元昊建立的天都山皇宫。

尽管都城是在兴庆府,可这里是党项人的精神圣地。不说战略意义,只说山上美轮美奂庞大的宫殿群,就是集西夏三代皇族才修葺完善的财富积累。那是钱,那是可怜的、贫瘠的、只出产青盐马匹等土特产的党项人几辈子才攒下来的。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李宪都触到了西夏不容商量的底线。就算另外四条战线再吃紧,也绝不容许他侵犯天都山。

十一月上旬,西夏紧急调集了数万精兵,集结在天都山下,与熙河兵团决一死战。又是一场野战,战争打到这时,相信西夏方面已经对宋军有了新的认识。种谔、刘昌祚都是在野外击败了他们,这时面对宋军中野战最强的熙河军团,他们有没有什么新办法?

答案是没有。

这不是想有就能有的事,军队的能力、特色决定了它只能打什么样的仗,宋朝的西军是经过痛苦的换血、改进,才达到了现在的高度,西夏人想瞬间赶上,那是个不切实际的梦。事实上他们连打法都扭转不过来。

这一次的战斗是种谔在无定河畔谷地之战的翻版。当天又是一场大雾,迷漫的大雾里李宪命令前锋诈败,把敌人引进了包围圈。西夏人只逃出了后队,整个前锋都被歼灭。之后的事是西军前辈们如范仲淹、狄青、韩琦、张亢等人一生的梦想。

李宪冲上天都山,把李元昊留下的西夏皇宫烧得片瓦不留,变成一块寸草不生的焦土!

至此,宋军的熙河、鄜延、泾原三大军团已经和西夏军正面对决过,无一例外大胜过关,相继向西夏腹地挺进。其中动作最快的是最先决战的鄜延军。

种谔在战场上兜了个大圈子。他夺米脂、银州、夏州,逐步推进,翻越横山,逼近灵州、兴庆府,而不是从绥德出发,走最近的直线。那条线抛开了米脂等城,直奔灵州。

有些书籍上归结为种谔的战略思路,说他曾经宣称,西夏的主力集结在东路,即他所走的这条线上。如果他避开了走西路,那么势必会前有灵州坚城,后有西夏主力,自己往死胡同里钻。与其那样,不如“迎其锋败之,军声既振,千里行无敢抗者”。

遇强愈强,正面决战,何其壮哉!只是稍微翻阅地图就会发现种谔的不得已。他的确有迎其锋而败之的勇气和实力,不过命中注定了没法走捷径。

西路,是留给第一衙内高遵裕的。五路大军各有路线,你一个边将,想和高衙内争道?想都不要想,种谔、刘昌祚只是给大太监、大衙内们保护侧翼打前战的跟班儿。

尽管如此,英雄有自己的战绩为人生注解。种谔丢开所有的枝杈向灵州疯狂进军。他不顾一切了,西北严寒,进入十一月后已经冰封大地,必须要快,再拖延下去光是严寒就会终止这次战役!

月初进占麻家平,不等休整,八天后攻占盐州,鄜延军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再向前不远处就是灵州城了。可是突然间天降大雪,种谔的军队里满是战争军械,要御寒的衣服却没有。他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被冻死,雪后清点,减员五分之一。

更要命的是开始缺粮了。第一他不是主攻部队,粮草的接济本就不如李宪、高遵裕等人;第二他跑得太快,这让西夏人猝不及防,也让后面的运粮队追不上。

怎么办?当此关头,种谔没有畏惧,他相信有敌人吃的,就有自己吃的,只要能打胜仗就能夺过来!鄜延军团继续前进,下一个目标是白池,再下一个目标就是灵州。

应该说一下王中正了。同样是太监,李宪长驱直入锐不可当,他却一直没消息,真是让人着急,忍不住问一声,你死到哪儿去了?

王中正没死,他一直非常顽强地……坚持着。

他所率领的河东军出发得很早,比种谔还早了一天,在九月二十三日从麟州出发。说实话他是五路西征军里最幸福的一支,首先出发点就独一无二。麟州在河东路,与其他的西北军有天壤之别,有钱有粮,兵力强悍,之前的折家军等部队都在他的辖区里。

出发前管运粮的转运使庄公岳还专门赶过来请示,您需要多少天的粮?王中正很认真地想了想,说要半个月的。

庄公岳当时就沉默了,这也就是说,灭掉西夏国这样重大的任务只需要半个月就能完成?心里有这样的问号,可庄公岳什么都没多说。他是个成熟的公务员,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只是需要您亲笔签署这条命令。

王中正也真的写了,之后点兵出发。

出了国门之后,这位大太监充分表现出了一个军事工作者的“谨慎”。他的谨慎是其他四路指挥官所望尘莫及的,是拍马都追不上的,是做梦都想象不到的。比如他不许士兵生火做饭,不许牲口鸣叫,全军不许发出任何响动,以免暴露军队的行踪,招来敌人。

可是他身在最外线,种谔走的又是东路,既让出了高衙内的道儿,又提前把他前方路上所有的敌军都砍倒,已经是一马平川没有任何危险了,你这个死太监还紧张什么?

没兴趣把宝贵的文字用在痛骂这个阉人身上,直接说河东军的出兵整过程。如此这般,一路之上没遇到任何敌军,冷、饿两点就折磨死了宋军两万主战部队。勉强支撑到了神堆,随军的民夫一听这里和种谔的绥德城非常近,立即就散伙了。

根本没法控制。虽然民夫这样,但河东军的素质还是很高的。他们听从王中正的命令继续前进,只不过到了奈王井后,粮食全部吃光,不想死就只有退军。

十月底,河东军退回宋境,进行休整。步骑总和六万人,民夫六万、马两千匹、驴三千头。另有民夫五万人作为后备的强大部队,出兵四十余天,只是进行了一次野外徒步,就结束了使命。

另一方面,刘昌祚的泾原军已经把战火烧到了灵州城门。

没错,不是城下,是城门。泾原铁骑狂飙突进,行动路线的选择,时机的把握空前成功,当他们出现在灵州城前时,守城的西夏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不懂,为什么层层堵截,宋朝人还能突然出现。

惊愕中西夏军队作出一个非常英勇,也最失算的决定。面对泾原军,他们立即派兵出城迎战,而不是第一时间坚守。

这是自信,可惜脑子太蠢,没能衡量出双方力量的起码对比。自古以来,最好的城防部队也别想和野战部队平地交锋,泾原军既然能突破一路之上那么多西夏的野战兵团,其战斗力可想而知,是你们这些防守型的城墙兵能对付得了的吗?

可西夏人就这样冲到城外了。刘昌祚瞬间狂喜,苍天在上,这是他事前不敢奢望的好运,透过拥出来的西夏大兵,他看到的是大开着的灵州城门!

他命令前锋把敌军拖住,后军一拥而上,直接抢关。那一天眼看人马踩踏,灵州城的大门被蜂拥而上的宋军抵近,只差一点点就冲了进去。只要冲进去,无论是战略意义,还是部队的给养,都迎刃而解。可是就在这时,有一匹快马发疯一样地从后面冲进了泾原军的队伍。

从后面来的,是自己人。这匹快马不惜一切代价,尽最快的速度带来了西征主将的命令。一直隐身的高遵裕终于现身了,他不知用了什么样的侦察力量,居然能这样准地把握住泾原军的一举一动,在最关键的时刻,送来了决定整个西征大局的命令。

他命令,泾原军停止攻击,不管战争进行到了哪一步,立即停下来。理由是他身为主将,正和西夏谈判,宋军就要不战而胜了。

刘昌祚瞬间僵硬,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稍微有一点点战争常识的人都知道,破门而入是唯一的硬道理,与之相比,什么见鬼的谈判都是骗人的。退一万步讲,就算真在谈,也会随着战争的进程而发生改变。很明显,高遵裕是要抢功,他不愿由刘昌祚攻下灵州城。

但是刘昌祚不敢违令。主将在做什么,副手没权力过问,不管是不是真有谈判,他必须得立即停下来……如此,之前的艰苦作战、百里疾行就都作废了,有了准备的灵州城绝对是一个空前坚固的堡垒。

刘昌祚严格执行命令,泾原军后撤,把西夏人让进了城门,再远远地退回去。天赐良机就这样随手扔了……泾原军全军将士垂头丧气地往回走,真是来时威风,走时稀松,来的时候狂风暴雨,回去的时候慢慢腾腾。

沮丧之余,大家的心里都浮上来个问号,高遵裕高大衙内,按他的生平履历来说,应该不会出这样的昏招,不会有这样低劣的人品才对啊。

高遵裕,字公绰,蒙成人。生于1027年,现五十四岁了。看以往战绩,他是个乱七八糟、邪恶狡诈、让敌人一个头八个大的角色。

熙宁元年时,他在西北榆林做防御使。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这位衙内很能吃苦,榆林那地方别说宋朝时,就是现在也是个不发达的县城,既艰苦又危险。尤其是这一年,当危险来临时,才发现还真是大啊。西夏发兵十万,其中有三千名铁鹞子,看实力已经相当于李元昊时期的好水川之战了。

高遵裕手边的兵力是两万,硬拼显然不行。在这种紧要关头,他向四周看了看。他看到了一条河,石门河。再向上看一眼天空,当时是盛夏,热得不动都一身汗。很好,这两个条件加在一起,高遵裕的心灵习惯性地变得邪恶,一条阴谋诡计浮了上来。

他先是高挂免战牌,憋了对方十多天,之后派人过去约定日期,三天之后,石门河畔一决生死,不见不散。

西夏人很亢奋,终于可以打仗了,宋朝人终于不当缩头乌龟了。只是他们高兴得早了点,决战当天,高遵裕再次发挥了磨人本性,让西夏人在毒太阳底下整整等了一上午才露面。

西夏人当时都快晒出油了,临近中午时再也忍不住,都挤到河边去饮马喝水。凉森森的河水让他们非常享受,每个人每匹马都尽情地喝了个够。高遵裕就在这时出现在战场上。接下来事发顺序是这样的:西夏人抖动身体,甩开成片的水珠,古铜色的肌肤在烈日下非常的性感,他们举刀砍了过来,真是英姿飒爽。只是下一瞬间突然集体头晕目眩恶心呕吐,有的还拉肚子。

这仗还怎么打?反应快的拉过马来就想逃跑,结果发现马比人还要狼狈,软得像一团团的烂柿子。

没错,他们都中毒了。高遵裕让他们晒了一上午的日光浴,效果差不多了,派人到石门河的上游去下毒,掐时间快发作了,才领人杀了过来。在这样的阴谋诡计下,胜负一点悬念都没有,西夏人当天死了一万多,被俘虏四万多,只跑回去不到四万。马匹、骆驼、辎重扔得遍地都是,根本数不过来。尤其是三千名铁鹞子,刀都没见着血就被集体活捉了。

这一战之后,高遵裕在敌我双方的眼里都变成了一个混账东西。仗,可以这样打吗?投机取巧,你丫真是太没有人性了!

不过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高遵裕这种无原则打法,在元丰西征时再次发挥功效。

他率领的环庆军出了国境之后,突然改变了方向。原定在葫芦川附近和刘昌祚合兵的,他向旁边闪了闪,在韦州、清远军一带进入了瀚海沙漠。

这一招不仅大出西夏人意料,就连宋朝的友军也没想到。结果沙漠外边打得鸡飞狗跳的,每天都死好几千人。他老人家带着大队人马悠闲自在地走了十几天,突然间出现在重要地段。

时间刚刚好,所有的途中麻烦都躲掉,所有的重要情节都没上演。什么,已经上演了?那不行,立即掐了这段重播!

结果刘昌祚的泾原军在灵州城下被自己人挡住,眼睁睁地看着西夏人躲回城里,一切恢复原状……那天泾原军窝了一肚子的火往回走,天黑了正想休息,突然间又接到一道火速传来的命令。

这次的快马比上次还玩命,很明显高大将军真急了,命令居然是——我在三十里以外遇袭,马上来救我!

泾原军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全军郁闷到要死。不是说正和西夏人谈受降的事吗?怎么突然间被袭击了?高大衙内,你是第一例宋代的疯牛病人类感染者吧,脑子里没褶了?!

全军一致同意,不去答理高遵裕,让他继续谈,没准儿沟通出奇迹,那些西夏人自动就停止攻击了。可是模范军人刘昌祚的为人太厚道,他想都没想,就亲自率领为数不多的骑兵连夜支援。

一直疯狂赶路,玩命抢城的泾原军骑兵又上路了,跑了三十里之后终于看到了环庆军。只见一片凌乱,的确是发生过战斗,可是西夏人已不见踪影,早跑光了。

刘昌祚下马求见,按说一路上把所有的敌人都吸引在身边,孤军奋战。灵州城前被黑了一道,这时又深夜赴援,怎么说刘昌祚都是个难得的好同志,一个好哥们儿吧。作为前面这些操蛋事的总作俑者高遵裕是不是应该满脸堆笑,亲自迎出帐门的呢?

不,这样做了是人之常情。而所谓衙内就不是常人,尤其是做了这么多出格事的高大衙内。

高遵裕让刘昌祚在帐外边站了好大半夜,才让他进来。第一句话不是问候,而是质问:“说,你为什么来得这样晚?西夏人都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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