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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28 14: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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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方乐明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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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记实录

案记实录试读:

代序

人都是有欲望的,正像世间的万事万物一样,欲望也是一柄双刃剑。它能成为人生的动力,也能把人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关键是要把握好这个度,而“度”,也就是区分地狱和人间的警戒线。西汉著名学者刘向曾经感慨:“嗜欲者,逐祸之马也。”说明了人如果跨越这条警戒线,就有灾祸来临。

这本小说中的大多数人物,可以说都是“嗜欲者”,为了满足心中那点私欲,把做人的良知、人世间的道德准则,甚至法律之剑都踩在脚下,“义无反顾”地奔向了深渊。

林梅原本与大多数同龄女孩一样,有着靓丽的外表,有着清纯的梦想,却为了贪图一套房子、一间店铺的物质诱惑,不惜牺牲自己的青春、未来。

最后引诱林梅下水的是黑子,他是一个游手好闲的赌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林梅,而林梅正遭遇离婚的苦恼,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如果她此时遇到一位正直的人,她可能就会重新振作起来,但不幸的是却遇到了把她当成摇钱树的黑子,于是,她的噩梦也就开始了。

黑子看准了林梅的软肋,以打牌赌博、满足情欲来进行诱惑,终于使林梅上钩。在小说第二章第三节中,已经深陷黑子欲望陷阱的林梅,竟然对黑子说:“我和你结识后,学会了两样东西,一样是玩牌,一样就是喝小酒。这两样都让我快乐,我喜欢。”林梅没有警惕黑子为她准备的陷阱,反而以深陷其中为乐,这种以身饲虎可叹可悲的表现,是典型的欲望吞噬了良知、理性的例证。

吴昂的侄子吴来福进城之前,是一位朴素、单纯的农村青年,当他成为亿万富翁的叔父吴昂的“财务大臣”,掌握着公司财政大权时,私欲开始膨胀起来,以至于罔顾良心、道德,多次谋害吴昂。

继林梅之后“粉妆登台”的另两位年轻女性小胡、马丽,不仅拥有美丽的容貌,而且在文化素质上也高出一个档次,都曾受过高等教育,当然也很清楚陷入私欲不可自拔的危险,但却都像飞蛾扑火那样,前仆后继,火中取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呢?答案只有一个——“嗜欲”。

小说中主要凶手纪林似乎和她们不同,他一意孤行、铤而走险的目的,不是为了追逐金钱,而仅仅是为了平复心中的嫉妒,这看上去似乎有点得不偿失,也显得很变态,但细细一深究,却是人性使然。嫉妒与金钱、物质欲望一样,都是人性的弱点,是人性中最阴暗的东西,也是人的一个“心魔”,平时它隐伏在我们不易察觉的角落里,而当环境适宜,它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我们不能凭借个人的道德修养、意志去自觉扑灭它,它就会肆意妄为,让我们丧失理性,做出让人惊异的出格事情,纪林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人。

诱发这些人纷纷“飞蛾扑火”的,是小说中的中心人物吴昂,他出生、成长在贫穷偏远的乡下,虽然“命”不好,但后来的运气却出乎意外的好,他在20岁时进城当建筑小工,不久便适逢改革开放,被经商大潮裹挟下海,转瞬即成为一位暴发户,命运从此被改写。“暴富后的吴昂,虽然处处风光,但心里却很虚怯,他知道这世上不仅有鲜花掌声,还有暗算、嫉妒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因此,在公司的业务往来中,吴昂尽量打矮桩,保持低调作风。”——

第一章

第七节语

此刻的吴昂,头脑还算是清醒的。他处处小心,生怕遭到暗算,身家性命不保。但可惜的是,他也没有能扑灭自己“欲望”的心魔,他的欲望突出表现在“饱暖思淫欲”上,先被多年的小情人林梅所暗算,所幸的是他被处理案子的梁探长及时救了出来。

照说,吴昂经此一劫应该幡然悔悟了,然而他并没有吸取教训,仍然被情欲的心魔牵引着走向深渊。虽然他最后并非死于新情人小胡之手,而是死于纪林之手,但说到底是被情欲所害。

小说的正面人物是梁探长,虽然着墨不多,但也能看出梁探长是一位机警、办案务实的年轻人。小说第一章第十三节写道:“梁探长觉得,搞侦破工作,案情时刻都在变化,没有常数,只有变数。所以在破案过程中,还是应当多朝坏处想想为好,这样才不至于被动。”

从这里可以看出梁探长是一位务实的侦探,同时,也显示出他的刑侦风格,既善于利用现代破案技术工具,又善于借鉴传统的破案技巧。前者从他查阅嫌疑人的手机通讯记录的细节可以看出;后者从他不畏险恶,在吴昂的公司当一个普通员工,以此身份为掩护,观察和了解案情、及时掌握涉案人物的活动情况等方面可以看出。

传统破案方法与现代侦破技术相结合,既是梁探长的刑侦风格,又是他做人的品格,由此反映了他朴实的作风。

正因为如此,尽管案情扑朔迷离、瞬息万变,但自始至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作为悬疑小说,作品中设置了一连串的悬念,可以说,这些悬念使读者目不暇接,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如果说这是小说情节的需要,不如说是生活的一种折射,只是这种折射之光是扭曲的。吴昂作为那座小城的暴发户,身价上亿,必然会招惹一批人打他的主意,包括他的亲侄子吴来福,由此便生发出一波又一波的欲望大战。

但是,吴昂最终不是倒在侄子吴来福的手里,而是倒在嫉妒者纪林的手里,这也是他的色欲所致,如果他能控制住色欲的人性弱点,拒绝纪林以才貌双全的小胡相诱惑,他完全能够使纪林的计谋落空,至少不会死在纪林的手里。所以,他的死是自己酿成的,是他的思想性格发展的必然。

小说中的主要人物梁平是一位普通的刑侦探长,像大多数生活中的普通警察那样,似乎没有过人的“亮点”和“神技”,但可贵的是他的“普通”,正由于“普通”,他能够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进入吴昂的公司,进行实地观察、摸排情况,而始终不为吴昂的诸多对手所注意、所警觉,他的“普通”,有利于发现隐藏很深的嫌疑人,摸排出新线索,从而始终掌握破案的主动权。

也正因为他的“普通”,让我们读来感到亲切,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探”的距离感。读者会认为这个探长其实就在我们的生活中,在每天匆忙走过的大街上,我们会与他擦肩而过;在哪一座小区内,我们曾亲切交谈过。

其实,小说中的所有人物都可以在生活中找到他们的身影,都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呼吸,都曾看见他们在表现虚荣心时飞扬的神采,甚至还听见过他们对于欲望不能满足的叹息。这些都不能仅靠肆意想象就能获得的,而是从现实生活的泥土中挖出来的。

也许有的读者会认为小说把人性的弱点,人性的阴暗之处暴露得太赤裸了,是的,所有围绕在吴昂周围,打他主意的人,都是被私欲所驱使,而且,任凭这种私欲无限张扬、膨胀,这就等于各自在人生的舞台上脱衣表演,把自己身体上的隐私、不宜公开的部位都暴露给世间的人去观看。与现实生活中有些脱衣舞表演者不同的是,他们在表演“脱衣舞”时,不是为了取悦于观众,而是为了取悦于自己,甚至自己也毫无察觉自我也在表演丑陋的“脱衣舞”。

这显得有点残酷,有点荒唐,但也是最真实的。当表演者能够意识到自己是在表演人性的丑陋时,也就是自省的开始。可惜的是,小说中的很多人物至死也没有获得这个自省的机会。活着时,他们呻吟、叹息在各式各样的欲望重压之下,而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的一瞬间,他们也许仍然没有醒悟:这个世界并非为他们这类人准备的。方乐明第一章

第一节

清明前后,雨线仿佛扯不断似的,居然在空中悬挂了近一个月。四月底,晶亮的雨线忽然消失了。这时候的阳光显得格外明亮,空气也显得格外清新。

吴昂清晨起床,推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里感到十分愉悦。他洗漱完毕,恰好司机兼保镖小李来了,两人就来到住家附近的湖畔公园。这时,吴昂打太极拳,小李也借此机会练习武术。只要天不下雨,吴昂都会到这里来晨练。

湖畔公园没有围墙,但花草假山、亭台楼榭、小桥流水等景致一应俱全。每天上这里来晨练的人很多,不过,吴昂和小李总会挑选周围没人的地方锻炼。

半小时的晨练结束后,吴昂返回住宅,吃了早餐,就坐车来到公司。他的公司有一级资质,在春江市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里,拥有一级资质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仅此一家。他的资产没人能说得清,有的说他有数亿元,有的则说有十几亿元,因此,如果说他是亿万富翁,绝不是虚夸。

不到十分钟,车子就到了公司。从他家到公司,只隔一条街,不说骑车,就是步行也很快的。以前他做钢材生意时,还没有发迹,他都是骑摩托车上下班。现在他不敢骑车,更不敢步行上下班,并不是年纪大了,嫌累,或嫌不安全,而是怕遭到绑票。这年头,人有钱了,就得多几个心眼,提防一点没错。

公司办公室里到处摆满了盆花,尤其是红色、白色的月季花,开得如痴如醉,灿烂如霞,给公司办公室的环境平添了浓浓的春意。

吴昂走进自己那间宽敞的办公室,这时,总经理办公室打字员小孙走了进来,像往常一样,给吴昂泡了一杯奶茶。“打电话给气象台,询问明天的天气情况。”吴昂吩咐道。“明天是晴天。”小孙回答,“我昨晚看了电视的。”

吴昂不满地说:“你再核实一下,累不死你的。”“好的。”小孙自嘲地浅笑了一下,就返身走进隔壁的办公室。一会儿,她又走进吴昂的办公室,说,“吴总,气象台说明天是晴天。”

吴昂问:“程副总来了吗?”

小孙道:“来了。”

吴昂又吩咐道:“告诉程副总,明天早上八点钟正式举行剪彩仪式。”“是‘金龙大厦’破土开工的剪彩仪式吗?”“对。”“好的。”

小孙走后,吴昂在大靠背老板椅上坐了下来,抿了一口奶茶。想要抽一支烟,但桌上那包中华牌烟盒却是空的。于是,他站起去柜子里取烟。打开柜子,却一眼瞥见柜子里摆放着一颗白森森的人头骷髅。

他不禁“哎呀”一声,大叫:“来人啊!”

小孙慌忙跑进来,道:“吴总,怎么啦?”

吴昂略一定神,觉得小孙是位女孩子,乍一见这颗骷髅,会比自己更害怕。于是,吴昂挥一挥手,道:“你去把程副总喊来。”

小孙赶紧跑到程副总的办公室,程副总正在给参加仪式的相关单位打电话,一听吴总要自己去,就匆匆结束了与对方的对话,挂了电话后,他立马来到吴昂的办公室。

吴昂见到程副总来了,就对跟在程副总身后的小孙说:“你去做你的事情。”

小孙带着满腹疑惑离去,出门时,顺手把门掩上。吴昂又走到门旁,把门从里面扣上。然后,来到程副总身边,扯住他的胳膊,让他去看柜里的那颗人头骷髅。

程副总也“啊”的一声惊叫起来,问:“是谁放在这里的?”

吴昂道:“我刚才打开柜子拿烟时发现的。”昨天他和程副总都在外面应酬,没有回公司。

程副总道:“我去把值班的老周喊来问一下,有没有陌生人进来。”

吴昂想了想,说:“明天一早就要举行剪彩仪式,还是暂时不要惊动任何人吧。”

程副总点点头,道:“好吧。这东西怎么处理?”

吴昂说:“放在这里显然不适合,如果移放到别处,就会破坏现场,还是先报警再说吧。”

两人经过商量,为了不打草惊蛇,便主动驱车去附近的派出所报警。

第二节

派出所听了吴昂的报告后,赶紧汇报给西城区公安分局。一会儿,分局刑警队便派了三名便衣刑警来了。大家一起驱车去了吴昂的金龙房地产开发公司。

便衣刑警看了现场,拍了一些照片。由于值班人周师傅每天早晨都照例要拖擦办公室的地板、擦抹桌椅、柜子,所以无法提取作案人的指印和脚印。此外,警察们在现场没有发现门窗被撬动的痕迹,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遗留物。并且,据吴昂说,他早晨来上班时,门窗也和往常一样关闭得好好的。那么,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作案者一定是在白天里大摇大摆地走进吴昂的办公室的。

吴昂经便衣刑警的授意,把在公司值班的老周喊来,询问昨天公司来客情况。老周便返回值班室拿来了客人来访登记簿,只见昨天登记的来客只有三位,两位是税务师,是来公司查账的,一位是春江市伟业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纪林。

根据周师傅和财务科的员工回忆,那两位税务师是上午九点来公司的,一直在财务科查账,中午在楼下酒店吃饭后,稍微休息了一下,又继续查账,直到下午四点结束。然后,由财务科经理吴来福亲自送至公司楼下,看着他们上了一辆的士,吴经理才返回公司。

而伟业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纪林,则是下午来公司的,说是找吴总谈明天是否剪彩的事情。后来听说吴总不在,就去了程副总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又去财务科与吴经理聊了一阵就走了。

这时,程副总和吴经理也证实了纪林只在程副总和财务科办公室逗留过,没有到别的科室去过,更没有去吴总的办公室。况且,纪林来公司找吴总时,是空着两手的,连一张纸片也没有携带。

刑警们当场做了笔录,最后,把这颗人头骷髅带走了。刑警们走后,吴总招呼大家留下,对大家说:“这件事到此为止,出门就别提了。”

大家都点头道:“知道。”

中午回家,吴总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妻子刘彩霞,因为他知道在真相大白之前,即使此刻告诉了她,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使她平添一份担忧。午饭后,他像往常一样上床睡觉,但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起那颗白森森的人头骷髅。“这颗人头骷髅究竟是谁的?哪里发生了命案?这颗人头与自己有联系吗?”他前思后想,自己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坑害过别人,更不曾置人于死地。那么,自己周围有人死了吗?但自己的家庭成员、家族成员、亲属,以及公司员工,全都活得好好的呀!

那么,此人把一颗不明身份的人头骷髅偷放在他的办公室柜子里,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难道是借此恐吓他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恐吓他呢?是要敲诈他的钱财吗?还是为了什么?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片言只字的纸片,更没有人打电话对他进行要挟勒索。

这个午觉,吴昂没有睡好。发生了这件事后,他心中就多了一份担忧,仿佛黑暗中正有一双阴冷、仇恨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下午,小孙把一份讲稿递给他,让他过目,这份讲稿是他明日上午在“金龙大厦”破土动工仪式上讲话用的。他看过之后,就把秘书小黄喊来,告诉他需要修改的地方。一会儿,黄秘书把修改后的稿子送给他,他看了后,比较满意,就把这篇稿子放在了桌上。

这时,程副总走进来,对他说:“吴总,银行的秦科长那里,我们是不是要跑一趟?”

吴总道:“要去,明天的剪彩仪式秦科长如果不方便参加的话,可以参加宴会啊。”秦科长是工商银行的信贷科长,前几天,吴总就已经邀请他参加剪彩仪式,但秦科长觉得参加仪式有负面影响,有些为难。

此时,程副总又问:“郑局长那里如果不方便打招呼,就不去了吗?”郑局长是规划局局长,在办理“金龙大厦”规划证上,郑局长没有做过多的刁难,这就使吴总颇为感动,但现在郑局长正生病住院。

吴总想了想,便答道:“郑局长不方便参加仪式就不去,但这个招呼还是要打吧。”“对。”程副总点点头。

两人下了楼,钻进那辆白色的宝马轿车,直奔医院。

晚上,吴总回到家里,忽然想起放在办公桌上的那篇发言稿,打电话给秘书小黄,让他到公司去取,明天带到举行仪式的现场。黄秘书听了电话后,立即出了家门,去了公司。

次日早上,吴总来到工程现场。这儿原是一家服装厂,倒闭后,由吴总收购下来。他把原来破旧的厂房夷为平地,准备建造一座本市最高的,33层的“金龙大厦”。

现场彩旗飘扬,高音喇叭播放着悦耳的音乐,场地上停满了各种款式的小车。在临时搭建的休息室里,吴总与各方贵宾一一握手,显得神采飞扬。

八点整,剪彩仪式开始,先是相关的单位、公司代表发言祝贺。最后,轮到吴总讲话。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吴总满面春风地走上讲台。当掌声平息下来,他掀开讲稿,准备讲话,然而,第一页讲稿上出现的却不是方块字,而是画着一颗狰狞的人头骷髅。原本就有高血压的吴总,受到刺激,血压陡然升高,晕倒在地。

顿时,现场出现一片混乱。

第三节

程副总见此情景,临危不乱,一边安排办公室主任林梅负责救治吴总之事,一边走到麦克风前,大声说:“对不起,刚才吴总太激动了,休息一下就会好的,下面仪式照常进行。”

而这边,吴昂被人抬到临时休息室。有人长走进来,关切地问:“要不要联系‘120’急救车?”

了解吴昂病情的林梅摆摆手,说:“不用的,吴总是犯了高血压,躺一会就会好的。”

公司医务室的苗医生忙着给吴昂服药降血压,待吴昂服下药后,苗医生站起,轻轻吁出一口气,小声说:“没事了,吴总有高血压病史,刚才上台时,可能是太激动了,或者受到什么刺激,使血压升高,现在已经开始下降了。”

说着话,吴昂清醒过来,翕动着嘴唇,仿佛想要说什么。苗医生见状,就上前叮嘱道:“吴总,您现在最好保持安静,不要多说话。”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张罗着给吴昂打点滴。

吴昂的血压渐渐降下来,情绪也慢慢稳定了。程副总俯下身子,嘴巴凑近吴昂的耳边,安慰道:“吴总,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听从医生的嘱咐,把血压降下来。”

吴昂点点头。稍停,他却一把抓住程副总的手,语音急促地道:“骷髅,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程副总一怔,略一思索,便站起身,朝在场的人挥挥手,示意让他们回避一下。等他们走出休息室,程副总便又俯下身,对吴昂道:“你慢慢说,不要着急,不要激动。”

吴昂“嗯”了一声,缓缓地说道:“我刚才看讲稿时,讲稿的第一页竟然画了一颗骷髅。”

吴昂提高嗓音喊:“小林,小林。”

伫候在门口的办公室主任林梅应声道:“来了!”

当林梅来到吴昂的床前时,吴昂便问:“我刚才读的那份发言稿呢?”

林梅回答:“我已经收起来了。”

吴昂说:“你把那份发言稿带上,我们现在就回公司去。”然后,又吩咐程副总道,“这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程副总应道:“吴总请放心,我会把这里的事情料理好的。”随即,他又小心翼翼地问,“吴总,中午的宴席您还参加不?”

吴昂想了想,道:“到时候再看吧,如果不去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好的。”程副总点点头,随又关切地询问道,“吴总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吴昂道:“没事了,没事了。”

吴昂在小李和林梅的搀扶下,走出临时休息室,坐进宝马轿车,径直奔公司而去。

到了公司里,吴昂便打电话给西城区公安分局刑警队,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接电话的是一位自称姓梁的警察,听了吴昂的报案,便问:“您就是吴总吗?”“对,我就是吴昂。”吴昂回答。“吴总,您现在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来分局面谈一下?”对方的嗓音听上去颇有磁性,透出一种男人的魅力。

吴昂毫不迟疑地答道:“行,我马上就去。”

林梅欲要拦阻:“吴总,最好派一个人去吧,你不要去,这个时候你是受不得刺激的。”

吴昂道:“这件事别人说不清楚,还是我亲自去一趟的好。”

林梅想了想,说:“我陪你去行吗?”

吴昂迟疑了一下,反问道:“你去合适吗?”

林梅“哦”了一声,叮嘱道:“到了那里,你要注意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要激动哦。”

吴昂笑道:“还是小梅子关心我啊。”

林梅涨红了脸,没有吭声。

吴昂带上那份讲话稿,和小李离开公司,坐车去了西城区公安分局。

在分局刑警支队办公室,一位警察接见了吴昂。“您好,吴总。”这位警察正坐在电脑前,见吴昂来了,向他伸出手,“我姓梁,名叫梁平,是刑警支队的探长,领导刚把您这个案子交给我办理,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这位警察戴一副眼镜,面孔白皙,二十岁出头,看上去,像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学生。

吴昂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喜悦之情,觉得西城区公安分局能够重视他这件案子,相信不久就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但同时,他又不禁对面前这位“奶油小生”型的探长产生了一些疑虑,觉得这位探长未免太“嫩”了点。虽然吴昂知道现在办案有很多现代化的仪器和手段,能够有效破解很多疑案、悬案,甚至大案。然而,破案者的经验在破案过程中,还是起着不可小觑的作用的。

吴昂正疑虑着,“奶油小生”探长梁平忽然用温和的口吻问道:“吴总,那份讲稿您带来了吗?”

第四节

吴昂打开自己的手提包,从中拿出那份讲话稿,递给梁探长。“第一页上印有一颗人头骷髅图形。”吴昂提示道。

梁平翻开空白的封面页,便出现印有人头骷髅图形的第一页。这颗人头骷髅的图形几乎占据了整个页面,骷髅下面交叉着两根人骨,为粗黑线条勾勒,十分清晰。看得出此图是扫描后复印的,然后以插页的形式夹在讲话稿中。

梁平请吴昂把这篇讲话稿从草拟、打印,直至拿到剪彩仪式上宣读的前后经过,详细地讲述一遍。“哦,这个过程其实也很简单。”吴昂想了想,便有条不紊地讲述起来——“前日,我得知近几天天气晴好,便决定今天举行‘金龙大厦’破土动工剪彩仪式。按照仪式的程序,我必须在现场发表讲话。于是,我便安排办公室的黄秘书起草一份讲话稿。”“黄秘书的笔头子很硬,只用半天时间就把这份讲话稿写好了,我看了后,让他稍微做了一点修改,便把它打印出来。办公室的打字员小孙把打印好的稿子交给我,我顺手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就和程副总出去办事了。”

办完事后,回到家里,我记起那份讲话稿还在办公桌上,仪式上得用,便打电话给黄秘书,让他到公司去取。今天早上,我去了举行仪式的现场,黄秘书早已等候在那里。他见我来了,立即把这份讲话稿交给我。我接过后,就顺手放进了皮包里。“仪式开始时,我从皮包里取出这份稿子,坐到了主席台上。轮到我讲话时,我就拿着稿子走上讲台。于是,便出现了后面的情形……”

梁平一边仔细听着吴昂的讲述,一边在微型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吴总,昨天下午您离开公司后,您办公室的门是否关上了?”梁平轻声细语地问,仿佛在和他拉家常似的。“关上了,我出门都有随手关门的习惯。”吴昂回答。“你关上门后,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了吗?还是任何人都能够随意开门进去?”梁平又问。

吴昂回答:“我关上门后,门就锁上了。”“黄秘书有你的办公室的钥匙吗?”梁平追问。

吴昂否认道:“他没有,只有在公司日夜值班的老周手里有我的办公室钥匙。”稍停,他又补充道,“黄秘书去我的办公室取那份讲话稿时,是从老周那里拿的钥匙。”

梁平又问:“公司里还有哪些人有你的办公室钥匙?”

吴昂道:“别人没有。不过,我的办公室里侧有一道门,是与公司办公室相通的,只要进了公司办公室,就可以从里侧的那扇门进入我的办公室。”“公司办公室的钥匙在谁手里?”“在打字员小孙手里。”“公司办公室有几名员工?”“三名。”“是黄秘书、办公室主任林梅、打字员小孙这三个人吗?”梁平低头看着微型笔记本上的记录,问。“没错。”吴昂肯定地回答。

梁平似乎发现了什么,目光透过眼镜,停在吴昂的脸上,问:“办公室主任也没有钥匙吗?那她进办公室时,要等打字员来开门吗?”

吴昂顺口答道:“是的。”

梁平皱了皱眉,道:“这似乎有点不符合常理,林梅身为办公室主任,却没有钥匙,而那位打字员却有钥匙。”

吴昂脸上显出尴尬的神色,讷讷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林梅一般上班比较迟,总在上午九点以后才到公司来。而小孙的事情比较多,要早点来上班,所以,钥匙放在小孙手里比较合适。”

梁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正在此时,有人敲门。梁平提高嗓音道:“请进。”

门被推开了,一位年轻的女警察走了进来,交给梁平一份材料,随即又转身离去。那位女警察离去时,顺手掩上了门。

这时,梁平仔细翻看着女警察送来的材料,一边看,一边摇头。看完后,他抬起头,神色平静地瞥了瞥吴昂,说:“吴总,在您办公室柜子里发现的人头骷髅,经化验是塑料制品。”

吴昂听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嘟哝道:“是谁没事在和我乱开玩笑啊?真是吃饱了撑的!”想了想,便又问道,“那么,这讲话稿里画着骷髅的插页也是开玩笑的?”

第五节

梁平微笑地看着吴昂,眼里飘闪出聪慧的光芒,意味深长地说:“吴总,如果您认为是有人在与您开玩笑的话,那就把这个案子撤了吧。”

吴昂听了,身子不由得一颤,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莫非有人……想要谋害我?”

梁平道:“在没有获得充分的证据之前,还不能匆忙下这个结论。”说着,他起身,给吴昂泡了一杯茶,歉意地道,“吴总,您看我真不懂事,您坐这么久了,我还没有给您泡茶。”

吴昂笑道:“梁探长,您真客气,您是在为我劳神心烦呢,我感激还来不及啊!”

梁平道:“这是我的分内工作。”

吴昂看了看壁钟,笑说:“梁探长,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中午我们在一起喝杯茶、吃顿便饭,行吗?”

梁平婉拒道:“您的心意我领了,请您谅解,我不能遵命奉陪,这是我们的纪律。”

吴昂坚持道:“今个儿我纯粹是以朋友的名义邀请您。”

梁平的唇角呈现出微笑,诚恳地道:“等以后没有案子了,再说吧。”然后,他又郑重其事道,“这个案子从表面上看是一起恶作剧,但据我看,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水很深的。”

吴昂困惑地望着他,问:“那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梁平说:“你应该首先要想一想干这种事情的人是谁?”

吴昂陷入了沉思,半晌,自语道:“是谁在与我作对啊?平日我是很注意人际关系的,并没有与人结仇啊。”

梁平问:“为什么作案的人非得是您的仇人不可呢?有些人不需要正常的理由就会去作案。这个案子根据现场侦查情况来看,作案者起码要具备熟悉您办公室的条件,并且,还具备能够进入您办公室的条件。”

经梁平这么一分析,吴昂若有所悟,脑海中顿时像过电影一样,把公司里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一一“过”了一遍。

此刻,在他的脑海中,首先闪现出的是公司值班人老周。其次,是办公室的那三个人。但他认为办公室的那三人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因为他平日对这三人不薄,不仅工资、福利待遇比较优厚,而且他们家中只要有困难,他都会尽力帮助。虽然他不需要他们“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至少不会对他忘恩负义吧?毕竟,世上忘恩负义的人是不多见的。

那么,作案者是老周吗?

此刻,吴昂思维的触角一旦触及老周时,便遽然碰擦出了电火花。瞬间,他倏地站起,连声说:“是他!一定是他!”“您说是您的公司值班人老周吗?”梁平不动声色地问。“是呀!”吴昂肯定地点点头。与此同时,吴昂又忽然想到:梁探长怎么猜出了我的心思?难道他也认为作案者是老周吗?于是,吴昂便问道,“梁探长,您也判定是老周吗?”

梁平没有直接回答吴昂提出的问题,却微笑道:“吴总,我倒是想听听您的想法哩。”

吴昂稍稍梳理了一下思路,便把自己的判断前因后果向梁平和盘托出:“我们公司办公楼值班人需要日夜待在值班室里,公司办公楼启用四年来,值班人前后换了三人,老周是第四人了。两年前,一位姓洪的值班人不想在这里干,辞了职,于是,我让物业公司的叶经理去找人顶替那姓洪的。叶经理以前在一家国营厂干过,后来,那家国营厂倒闭了,叶经理就来到我这里工作。那时,我要他去找人,他就去找他以前的老同事,找来找去,便找来了这个老周。此人虽然以前在国营厂当过电工,但当时已经五十多岁了,年老体衰,只能做值班一类的轻松活儿。就这样,老周顶了姓洪的缺,在公司值班了。”

说到这里,吴昂喝了两口水,轻轻喘了一口气,便又接着说下去:“时间一晃,老周在公司就值了两年的班。最近,我听说老周有了怨气,说自己干了两年,却没有加一分钱的工资,工作任务还增加了,他不想干了。我听了老周这话,心里很不高兴,就对他说,你要是不想干,就把辞职报告交上来,我马上批准。但不知道什么缘故,他并没有辞职。可能是他考虑到自己年纪大了,如果在我这里嫌工资少辞了职,也不容易在别处找到工作。”

吴昂说完,就不住地摇头、叹气,发着感慨:“没想到这个老周,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心胸还这么狭窄啊!”“哦,您的推断是老周怨恨您不给他加工资,所以要对您进行报复,是吗?”梁平问。

吴昂略迟疑一下,便点点头,坦承道:“是的,我的推断就是如此。”

第六节

梁平没有对吴昂的判断直接进行肯定或者否定,只是说:“在没有找到作案者之前,任何人都可以进入我们的视线。”

吴昂听了,不禁赞佩地击掌道:“梁探长,您说的这句话里充满了智慧啊。”

梁平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道:“吴总过奖了,我刚才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他略一思索,便道,“吴总,我有个想法,不知您是否赞成?”

吴昂道:“您尽管说。”“是这样……”梁平压低声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吴昂。“行,行!”吴昂点头赞成,“您这个办法好,我支持。”

梁平又说:“不过,我还要向上级请示一下,不知道上级能否批准呢!”

吴昂说:“我想您的上级一定会批准的。”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吴昂见已到吃午饭的时间,再次邀请梁平去吃饭,说:“本来我想单独邀请你吃饭,我俩好好谈谈,您却不愿意。这样吧,我们‘金龙大厦’今天举行开业典礼,有饭局,希望您也去捧捧场子哦。”

梁平再次辞谢道:“今天这个宴会,我还是不宜参加。”

吴昂见他说得真诚,也就不再勉强。他喊来小李,坐车去了举办宴会的那家大酒店。

下午两点左右,宴席结束,本来晚上还有庆祝活动,吴昂感觉很疲劳,就让程副总代他主持,自己回家休息。

吴昂住着一座二层小楼,楼前有几百平方米的花园,单门独院。小楼内装潢十分豪华,凸显出春江城首富的气派。他的夫人原是一名国营单位的工人,几年前办理了退休手续,但那点退休工资只能玩几天麻将。夫妇俩的独生女儿大学毕业后,在事业单位工作。吴昂这些年挣的钱,一家人这辈子是怎么也花不完的了。现在,他家里雇了保姆、厨师、花匠和司机,把吴昂一家三口侍候得十分舒适。

二十多年前,吴昂还是一位乡下小伙子,因嫌在乡下挣工分收入太低,就进城在工地上当了一名小工,干了几年后,春江国营建筑工程安装公司缺少泥瓦工,便招兵买马成立了一个建筑队,算是集体编制。当时,吴昂也在这个建筑队里当泥瓦工。经过几年打拼,吴昂终于成了城里人。但他的农村出身、集体单位、泥瓦工等先天的或后天的“弱项”,却仍被“正宗”的城里人看不起。

吴昂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相貌平平的城里女孩,由于这些弱项,他在家里处处要听老婆的指令,每月的工资几乎一分钱都不敢私留,全都要上交,还得包揽下大部分家务。即使这样,吴昂在老婆面前也不敢有丝毫的怨言。的确,每当他回到乡下的老家,看到老家的农民过着苦巴巴的日子,那时,他心里感到知足了。

如果不是改革开放,也许吴昂就这么在城里窝窝囊囊而又心满意足地活着,直至了此终生。但人到中年时的他,适逢国家转型,城乡私营建筑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他所在的建筑队在残酷的竞争中被打垮,只好“关门大吉”。失业回家的吴昂,做起了钢材生意,当时的钢材市场十分红火,一批钢材一转手就能赚几千元,而那些挣死工资的人每月只拿几十元,最多的也只有一百多元。

一年后,吴昂轻松赚了几十万元。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感觉心里特爽。看着周围的那些老同事,都正在各处辛辛苦苦地打工,挣一点可怜兮兮的汗水钱,吴昂心里感到十分快意。他是从农村进城的,血液里流淌着农民的基因,虽然看着昔日的同事打工很辛苦,却不愿意向他们袒露自己发财的秘密,让他们“共同致富”。

小有资产的吴昂,觉得自己还没到露富的时候,还要不断地挣钱。这时,机会来了,他看到当时的房产开发利润可观,很多房地产开发商都一夜暴富了。于是,他也想在这个行业一试身手。好在他是泥瓦工出身,对建筑工程比较熟悉,而当时,由于政策扶持,银行贷款也不太难。唯一的问题是在哪块地皮上开发盖房子,并能迅速把房子卖出去,从中赚到大钱。

正当吴昂观望不决时,春江市政府决定对老城区进行改造,凡是在老城区进行开发的开发商,只要缴纳少许土地转让费,就能获得城区的地皮,但要无条件地把这个地皮上的居民安置妥当。

当时,在城区二环路旁边,有一处待迁房,需要缴纳五十万元的土地出让费。春江市腾飞房地产开发公司打算拿下这块地皮,正与市政府讨价还价。腾飞公司的老板纪林只愿意出三十万元,而市政府却不肯退让。

吴昂闻讯后,立即要求承接这块地皮。结果,这块炙手可热的地皮落到了吴昂手里。吴昂把它开发成设施先进的住宅小区,价钱卖得贵,利润十分可观。仅仅这一个住宅小区,吴昂就赚到了一千多万元,名副其实地跻身于春江市的富翁行列。

此时,纪林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七节

暴富后的吴昂,虽然处处风光,但心里却很胆怯,他知道这世上不仅有鲜花掌声,还有暗算、嫉妒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因此,在公司的业务往来中,吴昂尽量打矮桩,保持低调作风。正因如此,这些年来,在房地产同仁中,他有着不错的人缘。

平日,他也改变了以前喜欢逛娱乐场所的习惯,除了必要的应酬,下班后他都会回家去。而且,外出一般都是以车代步,很少徒步行走,即使有人想要谋害他,也是“狗咬刺猬,无法下牙”。

此刻,吴昂坐在家中,脑海里仍在盘旋着“骷髅”疑案。毫无疑问,这事儿给吴昂的震撼是很大的。

对于歹徒的暗算,吴昂不是没有防备,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暗算竟然会来自公司内部,这太让他愤怒了。因为在他看来,现在下岗失业工人多得是自己能够仗义收留他们,给他们一碗饭吃,也算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了,而他们却以怨报德、恩将仇报,实在有失厚道。

吴昂推断,能够进入他的办公室的人中,唯有在公司日夜值班的老周的作案嫌疑最大。他越这么想,越认为作案者非老周莫属。这时,他心中的怒火便熊熊地燃烧起来。

最终,他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愤怒,拨通了公司值班室的电话:“是老周吗?”“是的。”老周听出了吴昂的嗓音,马上用谦恭的口吻说,“您是吴总吧?”

吴昂“嗯”了一声,提高语调道:“你说实话,前天究竟有没有陌生人来公司?”

电话那边的老周听出了吴总对他的不满,就说:“来客登记簿上登记了啊,只有两名税务师和‘腾飞’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纪老板来过我们公司,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了。”“既然没有陌生人来公司,那骷髅就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人放的!”吴昂气势汹汹地说。

电话沉寂了一下,片刻后,老周嘟哝:“反正我没有做这种缺德事。”

吴昂再也憋不住了,当即毫不客气地道:“你也有嫌疑!”

这时,电话中传来“哐当”的一声,似乎是受到惊吓的老周失手把电话摔落在地了。紧接着,电话中便传出了忙音。

吴昂气愤地挂了电话,暗忖:自己给老周敲了边鼓,他如果真的作了案,就一定会畏罪自首的。这样,这件案子就会不攻自破了。他越想越得意,忍不住给梁探长打了电话,把自己刚才恐吓老周的经过告诉了梁探长。没想到他却遭到梁探长的质问:“你有老周作案嫌疑的证据吗?”

吴昂讷讷地说:“我只是说他有嫌疑,没有说他作了案啊!”“说他有嫌疑,也要拿出有嫌疑的证据啊,仅凭主观上的想象,就说老周有作案的嫌疑,他如果告您‘侵害名誉’,您怎么办?”梁探长说。

吴昂一下子懵了,道:“那我现在怎么办?”

梁探长给他出主意:“你现在就向老周道歉,说刚才是一时口误,尽量争取老周的谅解。”

吴昂无奈地道:“我听你的。”

于是,吴昂便又拨响公司值班室的电话,但电话响了好久,却没人接听。吴昂感到困惑了,一来因为这种没人接听电话的现象以前几乎未曾发生过,二来老周刚听了自己恐吓他的话,是不是赌气不肯接听电话了?

这之后,吴昂又拨了两次公司值班室的电话,那边仍然没人接听。这样一来,吴昂心里越加感到不踏实了,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亲自到公司去一趟,看看老周究竟在干什么?必要时,还可以当面与老周沟通一下,甚至可以向他道歉。

此时,吴昂夫人听说老头子这么晚了还要去公司,觉得不放心,便拦阻道:“也许老周出去遛一遛,一会儿就回来呢。”

吴昂道:“如果不去这一趟的话,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夫人道:“看你说得那么严重,是有重要的事情吗?”

吴昂道:“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电话打不通,不知老周转眼跑到哪里去了?以前可从没发生过这种现象的。”

夫人见拦不住他,只好无奈地叮嘱他道:“你果真要去公司的话,可要注意安全啊!”

吴昂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没事的,有小李呢!”说着,他就打电话给小李,让他开车子来接他去公司。

一会儿,小李开车来了,吴昂便穿上外套,坐车去了公司。到了公司,他站在紧闭的门外,喊了老周几声,却没有人应声。他打开防盗栅门,又推开玻璃门,再次喊了老周几声,仍然没人答应。于是,他便和小李一起走进值班室,不禁吃了一惊。

第八节

吴昂走进值班室,却见里面了无人影,但床上的被子、生活用品仍摆放得好好的,仿佛老周只是出去转悠一下,马上就会回来的。

这时,吴昂的目光停在桌上,上面放着一张纸条。吴昂拿起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吴总:

您说我是嫌疑人,是冤枉了我,我的确没有做这件事。我不能在您这里干下去了,您另外找人吧。

纸条上的落款处没有署名,也没有写上日期。吴昂看了纸条后,立马就打电话给梁探长,慌慌张张地说:“老周走了!”

电话那头的梁平显然没有听明白吴昂这句话的意思,问道:“吴总,您说什么?”

吴昂稍稍镇静了一下,说:“我现正在我的公司里,刚才,老周留下一张纸条,走了。”

梁平问:“吴总,你现在能联系上老周吗?”

吴昂经梁平一提醒,便在自己的手机上寻找老周的家庭电话号码,找到号码后,就把电话打了过去。“喂,是谁?”电话中传来一位妇女的声音,似乎是老周的老婆。

吴昂道:“我是金龙房地产开发公司,请问是老周的家吗?”“是呀。”“老周在家吗?”吴昂问。“刚才回家了一趟,马上又走了,还没有到公司吗?”老周老婆回答。

吴昂又问:“老周从家里出来多长时间啦?”“刚走。”“哦,打扰你啦。”“没关系的。”

吴昂挂了电话,就吩咐小李在值班室等候老周,自己来到办公室。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抽了一支烟,想着这件闹心的事情。

那颗人头骷髅虽然是塑制品,但至今没有人出来承认是开玩笑的。况且,又加上那张插在讲话稿里面的骷髅画,将二者联系起来,应该说此人这么做是别有用心的。那么,此人的用心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恐吓一下自己吗?

在吴昂看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也许它只是一个信号,此人是借此向自己发出死亡警告,下一步就会采取极端行动了。或者,是让自己在惊吓中患病死去。“此人就是要置我于死地。”吴昂想。

这时,吴昂听见有人的说话声,以为老周回来了,就寻声走出来,在走廊上却和迎面而来的梁探长不期相遇。“梁探长,辛苦您啦!”吴昂握了握梁探长的手。“您在这里等老周吗?”梁探长问。“是呀。”吴昂回答。“您刚才在电话中说老周留下了一张纸条是吗?”梁探长问。“对。”吴昂返身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条,递给梁探长,“喏,就是这张纸条。”

梁探长看了看纸条上写的内容,然后抬起头,望着吴昂,说:“老周在这纸条上不是写得很明白吗?他已经走了啊。”

吴昂辩解道:“刚才我给他家里打了电话,他老婆说他又来公司了。”

梁探长听了吴昂所说,吃惊道:“糟糕,老周一定出走了。”

吴昂迷惑地道:“不会吧,老周五十多岁了,还能在外面折腾吗?”

梁探长道:“如果这个案子是他做的,现在他发现您已经在怀疑他了,他还能不跑吗?在这里束手待毙啊?”

吴昂一听,顿时懊恼得捶胸顿足,说:“我真蠢,我这是打草惊蛇啊,硬是把他吓跑了。”

梁探长的神色却显得很平静,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您凭什么断定是老周干的?您这是瞎操心嘛。”

吴昂急得直跺脚,道:“梁探长啊,您依法办案,讲究证据,这我都能理解,但现在这个老周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啦!您想想,他如果不是心中有鬼,会被我的一句话吓跑吗?我觉得,您刚才在分公司分析的那些话很有道理。”

梁探长不慌不忙地说:“吴总,您最后的一句话说在点子上了,不错,我们现在只能根据线索进行分析,况且,到目前为止,基本上还没有线索。”

此时,吴昂像一只膨胀的气球,被梁探长用针轻轻一戳,霎时便泄了气。

第九节

“梁探长,如果一直没有线索,难道就让坏人逍遥法外吗?”吴昂沮丧地问。

梁平道:“中国不是有一句老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吗?这种人是不甘寂寞的,到时候自然会自己跳出来。”

吴昂想了想,又问:“梁探长,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梁平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停了停,便又道,“我给你两句话,第一,不要疑神疑鬼;第二,注意自身安全。”

吴昂忧心忡忡地说:“您这两句话看似很容易做到,其实最难做到。”

梁平浅浅一笑,道:“是吗?”

吴昂道:“当然啊,您想啊,现在我身边出了这种事情,我还能不‘疑神疑鬼’吗?再说了,现在有人要暗算我,他在暗处,我在明处,防不胜防啊,是否还能保证像以前那样岁岁平安、安全无虑,真的不敢想了。”

梁平半开玩笑地说:“既然你现在心里感到害怕,那就雇佣一个贴身保镖嘛。”

不料,梁平的这句玩笑话却提醒了吴昂,他略一思索,便道:“梁探长,您说得对,我现在的确需要一个专职保镖。”

梁平说:“这方面的事情您自己拿主意,我不多说。您不管采取什么办法,只要达到一个目的就行,那就是注意自身安全。”

吴昂点点头道:“说实话,我早就注意到自己的安全问题了,否则,可能不会活到今天的。”

梁平道:“这一点我也清楚,不过,除了自身安全以外,环境安全也要注意。您要记住,自身安全与环境安全是相辅相成的,有时是互为因果的。”

吴昂困惑地问:“梁探长,环境安全具体指的是哪些方面?这方面的知识很专业吧?”

梁平道:“很简单啊,就是加强公司的治安保卫工作,做好陌生人来访登记、注意异常人员的活动情况。”

吴昂恍悟道:“您说的环境安全就是指着这方面的工作啊?其实这个工作我们一直在做啊,值班的人就是做这些事情的。”

梁平道:“吴总,你的公司有专职的分管保卫工作的人吗?这种人应当属于领导层的。平日,从表面上看,这个人无所事事,但他责任重,肩上的担子也重。可以说,整个公司员工的安全,包括老总的安全,都交给他了。”

吴昂想了想,说:“那我就照您说的去做,我准备除了聘用一名值班人员来顶老周的缺以外,还聘用一名主管保卫工作的人。此外,再聘用一名保镖。”“从您的公司目前实际情况来看,增聘这两名人员,我觉得还是必要的。”梁平道。

吴昂真诚地望着梁平说:“梁探长,如果要聘人的话,我看除了一名值班人员比较好找外,那一名主管保卫工作的人和我的贴身保镖可能比较难找。”

梁平建议道:“您可以试着采用公开招聘的办法选拔人才,比找熟人介绍、推荐的办法好。”

吴昂听出了梁平的弦外之音,不禁点头道:“对,把声势造出去,还可以对坏人起到一点震慑作用。”

梁平点头道:“是啊。”

次日,吴昂就把招聘工作交给程副总和办公室主任林梅负责去做。而程副总此刻又忙着“金龙大厦”的工程,因此,招聘工作其实是落在了林梅的肩上。

林梅虽然挂名办公室主任,但很少做具体的工作。说白了,是吴总把她养起来了。此刻,当吴总把任务交给她后,她毫不犹豫地“转交”给了黄秘书。正好这几天没有材料可写,黄秘书没有借口推脱,只好拟了一份招聘简章,跑了趟人才市场。

在春江市最大的职业介绍所里,黄秘书交了手续费,工作人员便给他安排了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同时,又在大屏幕上滚动打出“金龙房地产开发公司招聘”字样,还在门口贴出了招聘广告。

黄秘书注意到,职介所的大厅里虽然人头攒动,但看的人多,真正到各个招聘单位登记的却很少。大概这些人觉得那些招聘单位所列举的职位不合适,或嫌工资待遇低吧。

然而,当黄秘书刚刚坐下,桌前便立马围满了应聘者,他不禁感到手足无措。

第十节

黄秘书没有想到前来应聘的人有这么多,无意中,他听见两名应聘者在对话。一位说:“金龙房地产开发公司财大气粗,给员工的工资肯定不低。”另一位说:“主管保卫的职位属于领导层,工资可能会更高。”

听了应聘者的对话,黄秘书恍然大悟,暗忖:这年头,真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只半天工夫,应聘者的资料便在他面前的桌上堆得高高的。

这时,黄秘书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吴总打来的。吴总问:“怎么样啊?有人应聘吗?”吴总还担心没有人应聘呢!“吴总,应聘的人很多。”黄秘书连忙回答,“每个职务差不多有十几个人应聘啦!”“他们都有个人资料吗?”吴总问。

黄秘书答道:“有资料的。”“你下午上班时,把这些资料都带到公司来。”吴总吩咐。

黄秘书应道:“是,我下午就去公司。”

下午一点半钟,黄秘书到了公司,没想到,吴总早已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了。黄秘书心想:骷髅案搅得吴总没有了安全感,吴总一定整日在为安全问题闹心着吧!“吴总,应聘的人可多呢!”黄秘书把一叠应聘者的个人资料放在了吴昂的面前。

吴昂一份份地看着这些资料,把自己认为满意的挑出来,放在一旁。最后,他在每个职位的应聘者中各筛选出三名,让黄秘书打电话把这些人喊到公司来面试。

因为老周没来,这两天公司安排员工轮流值班,所以,吴昂先要把值班人员定下来。

次日早上,吴昂按时来到公司,准备亲自主持招聘。

不到八点钟,应聘者便陆续到了。

吴昂先把那三位应聘值班工作的人分别喊进办公室,询问他们的详情。这三人原来都是国企下岗职工,而且年龄偏大,又没有一技之长,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值班的职位。

吴昂从中挑选了一位姓毛的应聘者,此人五十二岁,身体健康,家住附近的小区内,更使吴昂感到满意的是,老毛在下岗失业之前,在厂里是一位市级劳动模范、中共党员。这样一位多年受到党的教育的老工人、老劳模,来此值班,吴昂还有什么理由不放心啊!“你下午就来上班吧。”吴昂迫不及待地对老毛说。

老毛脸上露出意外的惊喜,连声回答:“好的,好的,我下午就把生活用品拿来。”

吴昂当即喊来黄秘书,吩咐道:“你给毛师傅买一床新的被子,被单,另外,他还需要什么生活用品,都给他办好。”

黄秘书应道:“好的,我这就去办。”之后,他便把毛师傅领到值班室看现场。

录用的第一位应聘者使吴昂甚感满意,吴昂不由得心情大悦。接下去,他更加信心百倍地筛选他所需要的保卫人才。

在三名候选人中,他看中了一位曾在某地大酒店担任过保卫部部长的应聘者,此人拥有某大学安全保卫专业本科学历,又上过武校进行过擒拿格斗训练。无论在理论知识,还是在实际安全保卫工作经验、个人武术功夫等方面,此人都不乏功底。

吴昂瞄了瞄眼前这位身高180的大汉,眼睛不由得发亮。但表面上却显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有意问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您姓童?”“对。”应聘者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回答道,一副精神抖擞的神态。“家住在本市吗?”“是的。”“家里有哪些人?”“妻子、儿子,一家三口。”“妻子在工作吗?”“在本市XX医院当护士。”“没有分居吧?”

那位童先生听了吴昂的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感到有点莫名其妙,略怔了怔,便如实回答:“没有。”

原来,吴昂认为家庭生活幸福、夫妇感情好的人来搞保卫工作,对工作有推动作用。反之,不仅对工作有影响,甚至有可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此刻,吴昂点点头,唇角掠过一抹微笑,道:“好的,童先生,您明天来公司上班吧,待会儿让办公室的黄秘书给您安排一间办公室,以及其他办公用具。”

童先生脸上掩饰不住喜悦的神情,朗声回答:“好的。”

吴昂问道:“还有什么要求?比如薪水、福利待遇?”

童先生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贵公司能给我提供多少薪水?”

吴昂微笑地说:“我们公司员工的薪水,在本市同行业中是最高的,福利待遇也是优厚的。”

童先生没有感到意外,他点头道:“这我知道。我会尽心尽力去工作,对得起公司付给我的那份报酬。”

吴昂笑了笑,道:“童先生的这句话我很爱听。”

正说着,黄秘书走进来,说:“吴总,毛师傅的起居用具和生活用品都已经安排好了。”

吴昂听罢,便站起,对黄秘书道:“你给这位童先生安排一间合适的办公室,要隔音设施比较好一点的。”

黄秘书一边应着,一边把童先生领走了。

吴昂开始选定贴身保镖人才,然而,却遇到了麻烦。

第十一节

三位保镖候选人都是从武校毕业的,刀、剑、棍、棒,十八般武艺都会,而且,年龄都在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条件虽然不错,但这三人要的工资都在年薪五十万元以上,护卫时间也不是全天候的,而是每天八小时,每星期双休日如果需要护卫,工资另算。

在春江这样的中小型城市,五十万元足可以支撑起一个规模不算小的公司了。那么,私人保镖只要干几年,就可以在春江市办起一家像模像样的公司。

面对索要天价年薪的保镖候选人,吴昂只好忍痛放弃。“我考虑一下,如果有意向的话,就和您联系。”吴昂分别对这三名保镖候选人说。

晚上回家,吴昂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妻子。没想到,妻子却坚持要他聘请身价不菲的“高价保镖”。“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有人就能挣钱,钱就会像泉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来。如果人没有了,从哪里挣钱呢?再说了,还要这钱做什么呢?”妻劝告他说。

吴昂听了这番话,心里好一阵感动。暗想: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有感情啊。

以前,吴昂手里有了钱,加上生意上需要应酬,经常出入娱乐场所,久而久之,免不了拈花惹草,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妻子为此没少与他吵过闹过,但最终还是没有分手。

此刻,妻子的话也使吴昂犹豫不决。他前半生吃尽人世间的苦,近些年来,才算过上“吃有鱼肉,行有小车”的富贵日子,挣下亿万资产,哪能一撒手就走了呢!况且,虽说付给保镖几十万元年薪,但相对于他的亿万元资产来说,也只不过是拔一根毫毛罢了。

就在他打算要聘请贴身保镖时,又突然一转念,觉得不如让小童兼做自己的保镖,反正他主管公司安全保卫的那份工作是一份闲差事。这么一想,他便兴奋起来。“办企业、做生意,就是这样哦,处处要精打细算的。如果仗着财大气粗,挥霍浪费,再多的家产也会像流水一样淌光的。就比如一座大楼建造在沙滩上,建成之日,也就是大楼垮掉之时。”他暗想。“我还是不用保镖了。”吴昂对妻子说,“我的老命可没有那么值钱。”

妻子笑了:“错!你现在是亿万富翁,命可值钱啦!”

吴昂也笑了,想了想,说:“就算是吧,可那些钱都投资在地皮、房产上,手头上却没有一分钱,是一个道地的穷光蛋咧!再说了,我现在造房子用的钱,很大一部分是从银行贷的。贷款不仅要付利息,还有人情债。我能节省一点钱,就能少贷一点款啊!”

妻子半开玩笑地说:“亿万富翁还这么算小账啊,难怪你要发财,你不发财,谁发财啊!”

这时,吴昂的手机铃响了,他一看来电信号,是梁平的,便走到院子里,接了手机。“梁探长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有线索了?”吴昂问。“不是。”那头的梁平问,“今天招聘了吗?”“招了。”吴昂答,“就是贴身保镖的人选没有落实下来,值班人员和主管保卫人员都已经上班了。”

梁探长“嘿嘿”一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可能会嫌保镖要的薪水太高。”

吴昂不禁感到奇怪:“你怎么知道的呀?”

梁探长说:“私人保镖这一行我很熟悉的。”

吴昂试探地问:“你是不是要给我介绍一个啊?”“对不起,我只管破案,别的事情不便过问。”梁探长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吴总,你不会介意吧?”

吴昂连声道:“不会的,不会的。”

梁探长说:“如果保镖的事情暂时不能落实,就让那位主管保卫工作的人代理保镖也行的。我也可以协助那位同志做一点保卫方面的工作。”

吴昂从梁探长这番话中听出了“名堂”,赶紧追问:“梁探长,您上回在分公司说的事情落实了吗?”

梁探长道:“上级已经初步同意我的方案了。”

吴昂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是吗?这太感谢您了,太感谢分局的领导了,改日我要当面去向你们的领导表示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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