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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29 12:3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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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卜林

出版社: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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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故事

丛林故事试读:

走进阅读殿堂,走近大师光辉

文◎金波

阅读是孩子汲取精神养分的重要途径。孩子们在阅读中采撷属于自己的精神云朵,找到自己渴望的人生暖意。而优质的阅读,更能帮助孩子打造坚实、宽广、崇高、美好的精神世界,提高孩子的生命质量。所以,建立优质的个人阅读史,对孩子来说尤为重要。

如果说,牙牙学语时,母亲讲述的故事(亲子阅读)是每个孩子建立个人阅读史的第一步,那么,学生时代的自主阅读,就是孩子建立个人阅读史的第二步。它是自发自觉的,是以个人自身感到了对阅读的渴望为前提的。我们用双眼看到的文字,用双手触摸过的纸张,有足够的力量变成一个无限大的世界,这个世界既是微观的又是宏观的,既能折射出个人内心的光芒,又能展现世界的无垠宽广。

因此,在个人阅读史建立的第二个阶段,“读什么”变得尤为重要。

很多家长会根据自己的人生阅历、鉴赏水平、审美趣味给孩子挑选作品;学校老师也会根据新课标要求,给孩子们推荐读物。可是,孩子们真实的想法、需求和兴趣点是什么?多年以来,我专注

于儿童文学创作,通过文字与孩子们零距离接触,发现孩子们更愿意阅读有趣的、易读的文学作品。他们会根据自己的年龄特征、心理特征和审美趣味,建立一种属于自己的阅读心理秩序,而在这种阅读心理秩序建立的过程中,有趣易读的经典文学作品必不可少。

小当当经典阅读馆策划的这套诺贝尔文学奖大师经典悦读系列,就是以有趣、易读为前提,为自主阅读期的孩子提供了一个开阔、开放的阅读方向。

诺贝尔文学奖是目前世界上公认的具有最高荣誉的文学类奖项,自设立以来,诞生了百余位伟大的作家,他们为人类精神文明构建了一座辉煌的文学殿堂。这套诺奖书系旨在带领孩子们在个人阅读史建立的第二阶段,走进这座文学殿堂,在自己心中树立起一个精神标杆,进而构建个人独立自主的文学、美学乃至精神世界。

这套书邀请了诺贝尔文学研究专家为孩子们挑选篇目,精选了包括《尼尔斯骑鹅旅行记》《青鸟》《老人与海》等经典作品,这些作品在浩瀚的人类文明长河中也仅是数点星光。为了让孩子们易于读懂诺奖大师经典,编者还邀请了优秀的中小学语文教师和新锐儿童文学作家对作品进行改写。改写过程中,作者们保留了完整的故事情节和经典的故事场景,使作品更适合孩子的阅读喜好和认知水平。今天的阅读,就是把初读这些经典的感受,留存在童年的记忆中,为以后精读原作、深入钻研做准备。

我相信这套诺贝尔文学奖大师经典悦读系列,能让孩子感知外界、唤醒自我,促成个人价值观的形成和创造力的发展。愿这套书能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愿每个爱阅读的孩子都拥有丰饶的内心,拥有宽广、富足的精神世界。第一章丛林故事狼孩莫格里1

蝙蝠曼恩释放了黑夜,于是鸢鹰契尔把它带回了家——牛群已被关进了牛棚和茅屋,因为我们要自由自在,直到清晨的太阳升起。这黑夜时光属于我们的骄傲和力量,我们要扬起尖牙和利爪进攻。你听,那来自森林的呼唤声 ——祝大家狩猎丰收,遵守丛林法则的兄弟们!——丛林夜歌

晚上七点,西奥尼山上非常温暖。睡了一整天后,狼爸爸终于醒了过来。他打了几个哈欠,挠一挠痒痒,又把爪子一只只地舒展开。狼妈妈仍然睡着,灰色的长嘴巴搭在小狼们的肚皮上,四只小狼在她身边滚来滚去地撒娇。

皎洁的月光照在西奥尼山上,美极了!“嗷呜!”狼爸爸说,“又该去打猎了。 ”狼爸爸正要跳下山坡,豺狗塔巴库依出现了,他乞求道:“狼王,祝福您,也祝福您的孩子们。希望您不要忘记世上还有挨饿的我。 ”

塔巴库依常常到村子里的垃圾堆上捡东西吃,还到处搬弄是非,散布谣言,所以印度狼们都不喜欢他。他的精神也不正常,谁挡了他的道,他就咬谁。被传染疯病是一件超级丢脸的事情,因此,只要塔巴库依一犯病,连老虎也躲得远远的。“好吧,进来瞧瞧吧。”狼爸爸冷着脸说,“不过我们这里没什么能吃的食物了。 ”“对狼来说,可能没有吃的了。”塔巴库依不知羞耻地说,“可对于我这个卑贱可怜的家伙来说,一根骨头就是一顿美餐。我们豺狗哪有资格挑挑拣拣哪!”

塔巴库依说着,厚着脸皮走进山洞,找到了一根还有一点儿肉的公鹿骨头。他坐在地上,高兴地啃咬起来。吃完后,塔巴库依舔着嘴唇说:“谢谢您给了我这顿美餐,您的这些孩子多么高贵漂亮啊,眼睛像人类的宝石一样明亮,王族的孩子真是一生下来就与众不同啊!”

塔巴库依心里清楚,当着别人的面如此吹捧孩子,是不礼貌的。果然,狼爸爸的表情不自在起来,塔巴库依心里非常得意。“老虎谢尔汗告诉我,他准备换个猎场,从下个月开始,他要在这几座山上捕猎。 ”塔巴库依又不怀好意地说。谢尔汗是住在二十公里以外的韦根加河畔的一只老虎。“他没这个权利!”狼爸爸发火了,“依据丛林法则的规定,没有事先通知,不能随意更换捕猎地盘。西奥尼山是我们狼族的地盘,他如此大张旗鼓地更换地盘,西奥尼山上的猎物都会被惊动,我们以后捕猎就更难了。 ”

狼妈妈此时也醒来了。她平静地说:“谢尔汗生下来就是瘸子,只知道捕杀人类的耕牛,韦根加河畔附近的村民早就对他忍无可忍了。他如果来我们这里捕猎,我们西奥尼山下的村民肯定也要被他惹火。他到时候可以一走了之,可我们怎么办?村民肯定会上山来找他,我们也得跟着遭殃。那样,可真得感谢谢尔汗了!”“需要我帮您转达对谢尔汗的谢意吗?”塔巴库依装傻地问道。“滚!”狼爸爸怒吼,“你干的缺德事太多了,滚到你的主子身边去吧!”“我马上走。”塔巴库依小声地说,“也许不用我传话,待在灌木丛里的谢尔汗就已经听见了。 ”

狼爸爸仔细听了听,灌木丛中果然传来老虎生气的号叫声。狼爸爸龇着白牙说:“抓不到猎物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我们这里的公鹿蠢得像韦根加河畔的肥公牛一样吗?”“嘘!”狼妈妈说,“今天晚上他不捉公牛和公鹿,要捉人。 ” “什么?人?”狼爸爸说, “池塘里有的是甲虫和青蛙,难道非要吃人不可吗?还是在我们的地盘上!”

丛林法则规定,任何野兽都不能吃人。一旦吃人,肯定会招来人类的猎杀,他们的弓箭、火把实在太可怕了。不过,丛林居民对这条丛林法则的解释是:人类是软弱无力的动物,伤害他们是不太光彩的事情。而且,吃了人之后,野兽的身体会生出疥疮,牙齿全部掉光。2

老虎谢尔汗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他扯足嗓门嗷了一声,紧接着又发出一声惨叫。“怎么回事?”狼妈妈诧异地问。狼爸爸朝外跑了几步,看了看说:“这个不用脑子的傻瓜朝着砍柴人的篝火扑过去,把脚爪烫伤了。 ”正在这时,灌木丛里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似乎带着危险的气息。狼爸爸俯下身子,做好随时进攻或防御的准备,然后他蹬起后腿扑了出去,却又在半空中倏地收回后腿,落地时精准地停留在原地——因为目标并不具有伤害性。“人!”他惊讶地说,“快看,是一个人类小孩!”

此时,在狼爸爸面前,站着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男孩。他扶着一根低矮的树枝,身上什么都没有穿。小男孩抬头看了看狼爸爸,绽开了一个天真的笑容。“快把他带过来吧!”狼妈妈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人类的孩子来我们狼窝呢。 ”像对待小狼一样,狼爸爸轻轻地叼住小男孩的后背,把他放在小狼崽中间。“真小啊!胆子还挺大!”狼妈妈温柔地说。小男孩在小狼崽中间挤来挤去,渴望喝一口狼妈妈的奶。狼妈妈说:“原来这就是人类的孩子啊,就让他和我的狼崽待在一起吧。 ”“真是一件稀奇事。”狼爸爸说,“从我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谁听说过狼窝里会出现一个人类的小娃娃啊?你瞧,他一点儿也不怕我们。 ”

这时,洞口的月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因为谢尔汗的大脑袋和宽肩膀挤进洞口挡住了洞口的光线,塔巴库依在他身后尖叫:“主人,那个小娃娃跑进山洞里了!我看见他跑进去的,绝对没错!”“欢迎光临寒舍,谢尔汗。”狼爸爸嘴上虽然客气,心里却怒气冲天,“你有什么事?”“我在寻找我的猎物,一个人类小孩。”谢尔汗说,“快把他交给我!”谢尔汗的爪子上还有烫伤,痛得他龇牙咧嘴。狼爸爸说:“狼是自由的,不会听从花纹动物的使唤。这个孩子的生死,将由我们决定。 ”“你得知道,现在跟你说话的是谢尔汗!你狼窝里的那个孩子,是我的猎物!”老虎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声。

狼妈妈把小孩和狼崽护在身后,紧盯着谢尔汗冒火的眼睛,怒吼道:“现在跟你答话的是魔鬼!这个孩子是我的,他将跟我的狼崽们一起长大,一起奔跑,一起捕猎!你这个吃青蛙的家伙,快给我滚出去!”

狼爸爸望着狼妈妈,钦佩不已。他想起过去的时光,那时候,他为了得到狼妈妈的芳心,曾和五只狼搏斗,最终赢得了胜利,也赢得了狼妈妈的青睐。那时的狼妈妈被其他狼称为“魔鬼”,因为她有着魔鬼般的出色能力。

谢尔汗心里明白,一旦打起来,自己讨不到好。而且狼族的洞他是无法完全挤进去的,再往里挤,只会被卡在那里,那无异于在桶里打架。

谢尔汗只好走到洞外,大声说:“如果你们一家打算收留这个孩子,还得看狼群同不同意呢,这可是人类的孩子。等着瞧吧,这个孩子迟早会归我所有。 ”

等那个坏家伙走远后,狼爸爸严肃地说:“确实得让狼群看看这个孩子。你确定要收养他吗?”

丛林故事“当然了!”狼妈妈笃定地说,“他孤零零地来到这儿,还饿着肚子,可他就是不害怕!他多么勇敢啊!我们不能任谢尔汗就这样杀死他,谢尔汗可以逃回韦根加河,可是人类会找到我们西奥尼山上报仇。再说了,你瞧这孩子已经和狼崽们挤在一起睡了,他是属于这里的。莫格里,我就这样称呼这个孩子吧。总有一天,莫格里会反过来捕杀谢尔汗!”“可是,我们狼族的伙伴会怎样看待这个孩子呢?”狼爸爸还是有些担忧。

丛林法则规定,每头狼成年之后都可以离开狼群,但是将来他的小狼长大后,必须要带着他们回到狼群的议事会,让其他狼认一认小狼的长相。

议事会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举行,被其他的群狼认识以后,小狼崽可以在森林里自由地捕猎,自由地奔跑。在他们杀死一只属于自己的公鹿之前,任何成年狼都不能以任何借口杀死一只小狼崽。不遵守这条丛林法则的“凶手”,将会受到狼群的严苛惩罚。

莫格里就这样和狼爸爸狼妈妈一家一起生活了。3

小狼崽们长大一些后,狼爸爸带着一家人(包括莫格里)

来到了举行狼群议事会的议事岩。议事岩是一座能容纳上百只狼的石头山,统领狼群的首领叫阿克拉,是一只强壮机智的大灰狼。他不仅智慧超群,而且强悍凶猛,没有猎物能逃脱他的爪子。

这会儿,阿克拉卧在一块大岩石上,身前跪着几十头成年狼。他们有的能独自杀死一只公鹿,有的来自孤狼的队伍。成年狼们把狼崽围在中间,狼崽们欢快地嬉闹。有的狼妈妈担心自己的孩子被群狼漏掉,所以会把小狼特地推到月光下。

阿克拉大声喊道:“你们都熟悉丛林法则。群狼啊,好好看清楚这些年轻的小狼吧!”

轮到狼爸爸一家时,他把莫格里推到狼群围成的圈子中央。此时,莫格里正坐在地上玩小石子,开心地咯咯笑着。那些狼逐个过来打量莫格里,而他专心致志地玩小石子,根本不害怕他们。

阿克拉没有抬头,继续喊着:“好好看清楚吧!”议事岩后面传来谢尔汗的声音,他说:“这个小孩是我的猎物,你们狼群为什么要跟人类的孩子打交道?”阿克拉没有理他,只是说道:“群狼啊,我们是自由的兽民,我们不要听从外人的命令。好好看清楚吧!”一只四岁大的年轻狼回应了一句:“我们真的要跟人类的小孩打交道吗?”“谁愿意替这个孩子担保?”阿克拉问。根据丛林法则规定,如果对一只小狼的去留有争议,必须有两位除父母之外的成员为他做担保。

狼妈妈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如果群狼不同意让莫格里留下,如果大家真的打起来,那将是她这辈子的最后一战。

这时,爱打瞌睡的棕熊巴鲁站了起来,他说:“人类的孩子没什么害处,他不会伤害到我们,我愿意替他担保,我也愿意亲自教他。”老巴鲁是唯一可以参加狼群议事会的外族成员,因为他是给小狼崽上法律课的老师。“除了巴鲁,还有谁愿意担保?”阿克拉问。

这时,黑豹巴希拉跳进了狼群的圈子,说:“我虽然没有权利参加你们兽民的议事会,不过如果你们愿意接纳这个人类的孩子,我就给你们一头刚杀死的公牛。按照丛林法则,这样的交易是允许的。 ”

巴希拉的话充满了诱惑力,许多狼嚷嚷道:“让这个孩子和狼群一起奔跑吧!让他留下吧!巴希拉,你刚杀死的那头公牛在什么地方啊?”

议事会结束后,除了阿克拉、巴希拉、巴鲁和莫格里一家留下来,其他狼都去寻找那头公牛了。老虎谢尔汗气急败坏,在夜幕中不停地咆哮。“总有一天,这个孩子会让他换个腔调叫一叫。”巴希拉翘起胡须说。卡阿捕猎1“人类是非常聪明的动物,只要我好好教莫格里,他长大后一定会帮我们捕到更多猎物。这件事办得不错。 ”议事会结束后,阿克拉对巴希拉说。“真正需要的时候,他一定能帮助我们。群狼也不能永远是同一位头领。”巴希拉说。

阿克拉没有接话,他在想,每个部落的头领都会衰老,都会有失去控制力的那一天。那个时候,会有新的头领来接手这个部落。新的头领也会面临年老体衰的那一天,如此循环往复。“你们带这个孩子回去吧,我相信你们能把他训练成一个合格的自由兽民。”阿克拉对狼爸爸和狼妈妈说。就这样,凭着巴鲁的担保和巴希拉提供的一头公牛,莫格里正式地成为西奥尼山狼群里的一员。高大严肃的老棕熊巴鲁是教丛林法则的老师。小狼们只学习适用于自己群落的那部分法则,可莫格里是人类,需要学习的东西更多。

黑豹巴希拉常常悠闲地穿过丛林,来看望这个心爱的小家伙。每当莫格里给巴鲁背诵当天的功课时,巴希拉总会靠在树上,发出满意的呜呜声。

莫格里擅长爬树,他爬树几乎可以跟游泳一样快,游泳又像跑步一样快。所以,巴鲁除了传授法则以外,也教莫格里学习树法和水法。不仅如此,他还教莫格里怎样区分好树枝和烂树枝;怎样跟野蜂交谈;惊扰了蝙蝠曼格时,应该说些什么;跳进池塘之前,怎样提醒水蛇……总之,莫格里需要学习的东西真不少!2

莫格里已经能快速地察觉到风吹小草的动静,能清晰地分辨出鸟儿们的每一声啼叫。不学习时,他喜欢躺在阳光下睡觉,或者去池塘里游泳。如果想吃蜂蜜,他就照着巴鲁的指引,爬到树上去找。要知道,蜂蜜的美味程度并不亚于可口的坚果和生肉。他爬树取蜂蜜的技能是在巴希拉每天的训练下学会的,巴希拉每天都会熟练地躺在树枝上,对着莫格里喊道:“来呀,小兄弟。 ”

刚开始的时候,怯懦战胜了美味,莫格里总是紧紧抓着树枝不肯放手,那仿佛懒熊一样的窘迫样子他到现在还记得。但是练习的次数多了,莫格里的胆子就大了起来。现在,他能像灰猿一样自由自在地在树枝间攀缘、跳跃。

莫格里最喜欢跟巴希拉一起去森林深处睡觉,那里幽暗温暖,特别适合休息。不睡觉的时候,还能观看巴希拉怎样捕猎。莫格里从不相信人类,这也是因为巴希拉的缘故。

有一次,莫格里差点儿走进一个装着活动门的方匣子,若不是巴希拉提醒那是人类巧妙地隐藏在丛林间的陷阱,莫格里很有可能被狡猾的人类抓走了。肚子饿了的时候,巴希拉就会去捕猎,不过他们从来不猎杀耕牛。莫格里还很小的时候,巴希拉就告诉他:“你与狼群一起生活的权利,是我用一头公牛作为代价换来的。森林里的动物你都可以捕杀,但你绝不能杀死用来交换你生存权利的公牛。这就是丛林法则。 ”

莫格里乖巧地服从了。

莫格里渐渐长大,身体也越来越结实了。狼群聚会的时候,莫格里也会参加。他热衷于牢牢地盯着狼的双眼,因为他发现,最后那些狼无一例外都会垂下眼睛。莫格里觉得这样好玩极了,所以经常故意瞪着别的狼。有的时候他会帮助狼群们把扎进脚中的坚硬的石渣或者长刺拔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是痛苦的体验。

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多么与众不同了。

谢尔汗现在常常跟年轻的狼混在一起,甚至相互分享食物,并且趁机在狼群面前说阿克拉和莫格里的坏话。他常常觉得阿克拉太老了,该被年轻的狼取代,而莫格里是个人类的小孩,丛林里根本不会有他的地位。

谢尔汗的挑拨让年轻气盛的狼们十分气愤。尽管狼妈妈提过几次,让莫格里要小心防备谢尔汗,甚至严厉地告诫他:“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一定要杀了谢尔汗。 ”不过莫格里就是记不住这善良的忠告。3

有一天,巴希拉来看莫格里的时候,听到了巴鲁的抱怨。巴鲁站在树下,看起来很不满。他气呼呼地对巴希拉说:“你看看,你这个人崽子脾气可真是不小,我只不过轻轻地拍了他一巴掌,他就生气地跑到了树上,再也不理我了。 ”“莫格里还是个小孩子。”巴希拉安慰他说,“他的小脑袋和你不一样,他只凭冲动做事,听不进去你的长篇大论。 ”“但是我们都知道,丛林里的动物不会因为他年纪还小就对他处处忍让。而且,我真的只是轻轻拍了他一下而已。 ”“轻?”巴希拉嘟囔着,“你看似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脸上就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了。 ”“我认为,他即使被我打肿了,也比因为无知而被其他动物伤害好。”巴鲁认真地说,“我最近正在教莫格里学习丛林之主的密语,他要学会和他们说话,一旦学会了,鸟、蛇、食肉动物都会保护他。 ”

巴希拉一边欣赏着自己的爪尖,一边说:“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那些密语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是愿意听一听你的解释。 ”“我把莫格里叫过来,说一说这些密语,让他给你演示一下吧。”巴鲁朝树上喊道:“来吧,小兄弟!”

莫格里从树干上滑下来,还是气鼓鼓的模样。落到地面时,他还在不开心地对巴鲁强调:“坏巴鲁,你听着,我这次下来绝对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巴希拉。 ”“没关系,我知道。就这样吧。”巴鲁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仍然有些难过,“来吧,孩子,跟巴希拉讲讲你学习的那些丛林之主的密语。 ”“让我说对哪种动物的密语?”莫格里骄傲地说,“我已经学会了丛林里的所有语言,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了。 ”“你要谦虚,孩子。你懂得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并不是全部。”巴鲁对他说,“那就先说说遇到食肉动物时应该说的密语吧!”“我们是同胞,你和我。”莫格里刻意模仿熊的腔调,又说了几句话。“好,接下来再说说对鸟的密语。”巴鲁继续说。

莫格里又把对鸟的密语背了一遍,尾音刻意带着鸢的呼啸声。“好,现在你再说说对蛇的密语吧。”巴希拉说。

莫格里嘴里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咝咝声,那声音像是蛇芯子在抖动。说了一通之后,他敏捷地跳到巴希拉的背上,对巴鲁做出难看的鬼脸。“莫格里,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发自内心地感谢我的。 ”巴鲁说完,转头告诉巴希拉,由于莫格里之前无法发出蛇的声音,他让野象哈蒂带着莫格里到池塘边,向水蛇虚心请教如何发声。他还高兴地对巴希拉说,在掌握了这些密语之后,蛇、鸟和食肉动物就再也不会伤害莫格里了。“但是,还有狼群。”巴希拉低声说。接着,他又转身对后背上的莫格里大声嚷嚷:“你上蹿下跳个没完,是不是想踩坏我的肋骨?”

莫格里见自己终于引起了棕熊和黑豹的注意,于是大声喊道:“我要带领属于我自己的部落在树林里玩一整天,我们都说好了。 ”“你在玩什么花样?”巴希拉问。“猴子已经答应我了,他说要和我一起玩。他们还说我们可以用树枝和土块砸老巴鲁,让老巴鲁吃点儿亏。 ”莫格里说。“猴子?你一直和他们有联系吗?”巴鲁挥了一下大爪子,把莫格里从巴希拉的背上抱了下来,“你怎么能和那个没有纪律的种族在一起呢?真是太给我丢脸了!”“可是,你打了我,只有灰猿从树上爬下来安慰我,陪着我,只有他们。”莫格里委屈地说。“如果猴子也懂得怜悯的话,山间的溪水就不会流淌了,夏天的太阳也会变得清凉。”巴鲁生气地说,“后来呢?发生了什么?”“后来,他们给我吃了好吃的坚果,还架着我的胳膊,帮我爬到树顶,说我是他们的同胞兄弟。他们还说,终有一天我会当上他们的首领,领导他们。 ”“他们在说谎!”巴希拉说, “猴子没有首领,他们在骗你。 ”“他们很善良,还让我再去找他们玩呢。为什么你说他们是坏人?他们像我一样,是双脚站立着走路,而且不会打我。坏巴鲁!”莫格里不满地辩解。“听着,孩子,”巴鲁说,“我给你讲过的所有的丛林法则里都不包括猴子,因为他们是一群没人理睬的无赖。他们没有法律,没有纪律,没有思想,不长记性,他们的语言也是偷来的,我们从来不和他们交往,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 ”

巴鲁话音刚落,就有一些坚果和小树枝像阵雨一般从树上砸下来,同时还伴有哀叫声和气急败坏的蹦跳声。没错,正是猴子们。

巴鲁并不理会猴子们,他继续对莫格里说:“一定要记住,你身为丛林兽民,绝对不能和猴子打交道。 ”“对!”巴希拉也赞成,“巴鲁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这时,猴子们又从树上扔下坚果和树枝,巴鲁和巴希拉赶紧把莫格里带离了这里。4

猴子们在树顶活动,凭借着位置优势,常常欺负弱小,唱着无聊又刺耳的歌。他们也从来都不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一天,一只猴子偶尔得知莫格里会编树枝挡遮风雨,就告诉其他猴子——莫格里对猴子来说很重要。于是,猴子们一致认为莫格里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他们趁着莫格里睡觉时,将他绑架了。

嚣张的猴子们快速地在树顶穿行,莫格里感到头昏眼花,恶心得想吐。

刚开始,莫格里担心自己会被猴子们故意扔下去,这让他很生气,所以一直用力地挣扎。后来他想,还是别挣扎了,都是白费力气。过了一会儿,莫格里突然看见鸢契尔在天空中盘旋,于是,他大声地喊出密语:“我们是同胞,你和我。快去告诉巴鲁和巴希拉,就说我被猴子带走了,让他们来救我。注意我的去向!”

契尔点点头,朝巴鲁和巴希拉的方向飞去。他一边飞,一边自言自语地笑着说:“猴子们是走不远的,他们从没有按照计划做过事。不过,这次惹了巴鲁和巴希拉,他们算是倒大霉了。 ”

果然,巴鲁和巴希拉听说莫格里被绑架的消息后,又生气又担心。他们朝猴子们追去,但总也追不上。巴鲁想了好一会儿,突然说:“啊,我想起来了,野象哈蒂说过,一物降一物。猴子最害怕的是大蟒蛇卡阿,他爬得和猴子一样快,还能在夜间偷袭猴子,我们快去找他!”“但是卡阿会帮我们吗?他和我们不是同一个族群。”巴希拉问。“我们可以给他提供一些山羊作为报酬。”巴鲁说。“但是,卡阿吃饱之后,总是要睡上整整一个月才醒,也许他现在正在睡觉呢!”巴希拉说。“我们总可以找到理由说服他。”巴希拉也想不到别的主意了,他们立刻动身去寻找大蟒蛇卡阿。5

卡阿正舒展开身体,躺在一块暖和的岩石上悠闲地晒太阳。最近十天以来,他一直躲在幽静的地方蜕皮。如今,他的脑袋比以前更大了,身体也更长了。“看样子,他还没有吃过东西。”看着卡阿棕黄相间、色彩斑斓的蛇皮,巴鲁松了一口气,说,“小心一点儿,巴希拉!他可能会攻击你。 ”

因为刚刚完成蜕皮,卡阿的视力不太好,而且他和所有蛇一样,都有点儿聋。于是,巴鲁故意大声喊道:“捕猎顺利!”

卡阿听见巴鲁的话,大声回答说:“我们全都捕猎顺利!巴鲁、巴希拉,你们都来了,是来看望我的吗?有没有带一些可以吃的东西?我最近刚蜕完皮,现在肚子空得像一口枯井。 ”“我们正在打猎。”巴鲁知道不能催他,故作轻松地说。

卡阿诚恳地请求道:“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你们知道的,一次出击对你们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然而对我来说,有时要等上好几天。我非常想念以前出去捕猎小猴子的时光。 ”

巴希拉适时地说:“就在上个月,猴子们还说了一些过分的话。他们说你的牙全部都掉光了,胆小到连公山羊的角都害怕,连一只比小山羊大不了多少的动物都对付不了。 ”

蛇很少流露出怒气,尤其像卡阿这种年老谨慎的家伙,但是,巴鲁和巴希拉很清晰地看到,卡阿咽喉两侧的吞咽肌不受控制地鼓胀起来了,他显然被巴希拉的话激怒了。

闲聊了几句之后,巴希拉直接切入了主题。他对卡阿说:“卡阿,我们虽然一直都很谨慎,但也有失策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那些可恶的猴子竟然偷走了我们的人崽子,你也许听说过人崽子。 ”“是的,从豪猪艾奇那里,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不过我不太相信,毕竟艾奇的很多话都是道听途说的。而且,你知道艾奇说话的风格,简直太糟糕了。 ”“他这次说的是真的。”巴鲁说,“这个人崽子很聪明,很出色,很勇敢,是我亲手教出来的优秀学生。并且,我们都很爱他,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可那群可恶的猴子却绑架了他,你能明白我们的心情吗,卡阿?”“嘶!”卡阿一边晃着他的大脑袋,一边说,“我懂得什么是爱,我也有听说过一些关于爱的故事。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想现在就讲给你们听……”“我想还是在一个宁静的夜晚,等大家都吃饱了饭再说吧。现在,那个人崽子还在危险中呢!”巴希拉赶忙阻止了卡阿,“我们都知道猴子们只怕你,你是他们最大的克星。所以,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们,我们将会感激不尽的。 ”“是啊,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怕我,我的力量足以让他们感到畏惧。”卡阿说,“猴子们爱慕虚荣,他们的记忆总是错乱的,我想我有必要帮助他们恢复一下记忆了。他们把人崽子带到哪儿去了?”

鸢契尔盘旋在天空,叫喊道:“上面!上面!往上看,西奥尼狼群的巴鲁!我在这儿!”“什么事情?”巴鲁问。“之前我在猴群中看到莫格里了,他让我通知你们,猴子们带走了他。我记下了路线,猴子们带着他过河之后,现在已经将他带到了猴城,就是冷穴那里。他们也许会在那里停留一夜,或许会停留几天,这都是说不准的事。不过,我已经嘱咐蝙蝠们在天黑的时候继续监视他们了。好了,通知完毕,祝你们捕猎顺利!”“好的,多谢你了,契尔。”巴希拉大声说,“下次再捕捉猎物的时候,我会专门把猎物的头留给你的。 ”“没什么的,不用客气。那个男孩懂得丛林之主的密语,他对我说了密语之后,我必须听他的话。”契尔扑腾着翅膀,朝自己的巢穴飞去。

巴鲁骄傲地说:“你们瞧,莫格里没有忘记我教的东西!这个小家伙,他还记得丛林密语。在那种情况下,他居然还知道用他的舌头来达到目的。这真是了不起的事情!”“我想,之前那些话已经深深烙在他的脑海中了,我也为他感到骄傲。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冷穴去。”巴希拉说。6

冷穴是一座早已荒废的古老城市,自从被人类遗忘后,就一直埋没在丛林中。几乎没有丛林兽民会去那里,也没有种群会把那儿作为居住地,当然,除了野猪和猴子。但碰上干旱的时候,其他的动物也会去那里破旧的水槽里喝水解渴。

猴子们丝毫没有想到巴鲁、巴希拉会和卡阿一起来营救莫格里,他们把莫格里带到这座破败的城市之后,非常得意。他们成群结队地四处乱跑,唱着属于他们的胜利之歌:“聪明又快乐,机灵又强壮,温和又伟大,丛林里谁也比不上我们猴民……”

他们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感到厌烦了,才跳回树林的最高处,继续制造出各种噪声。

经过长途奔波之后,莫格里只想好好休息。可是,这群调皮的猴子却开始手牵着手,唱起了他们那些十分可笑的歌,其中一只猴子还自告奋勇地开始了自己的演讲:“伙伴们,能够俘虏莫格里,是我们猴子家族历史的一个新开端。莫格里可以教大家学习编织树枝和藤条的方法,学会了这种本领,我们会过上比现在好得多的生活。 ”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说的那么顺利。虽然莫格里很愿意教他们,但猴子们只学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不愿意再学了。“好吧,我也想找些东西来吃了。”莫格里对猴子们说,“但是,在这片丛林里,我可是个生客,你们要么给我拿点儿吃的来,要么就把我放开,我自己去弄点儿吃的。 ”有二三十只猴子热心地跑去给莫格里拿坚果和野木瓜,但是,他们却在半路上闹了矛盾,打起架来,把莫格里彻底地忘在了脑后。莫格里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们回来。他又难受又生气,肚子也饿得不行。这时,他突然想起来巴鲁和巴希拉的那些话,觉得他们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这些猴子根本就没有法则,没有捕猎的本领,当然也没有领导他们的首领——他们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些可笑的言语和小偷小摸的行为。

莫格里暗自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然而,他刚刚走到城墙边,猴子们就把他拉了回去。

这时,巴希拉和卡阿已经来到了城墙下。他们清楚一大群猴子聚在一起是非常危险的事情,猴子只有在拥有绝对数量优势的时候才会开战,而丛林中却很少能有人注意到这种数量差,所以他们决定不贸然开战。“我到西墙去。”卡阿低声说,“我会利用那边的斜坡飞快地冲下去。那边的地形对我也很有利——在那个斜坡上,他们不会同时扑到我的背上来。 ”“要是巴鲁在这里就好了,可惜他跑得太慢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赶来。”巴希拉说,“等天空那片云彩遮住月亮的时候,我就到露台上去。 ”“捕猎顺利!”卡阿面无表情地说完,朝着西墙悄悄地溜过去。

月亮藏在了云彩的后面,此时莫格里被猴子们团团围住。正当他想着该怎么脱身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巴希拉的脚步声。他悄悄地抬起头,看到巴希拉此时已经跑上了斜坡。巴希拉的身手十分敏捷,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很快,巴希拉对猴子们发起了攻击。忽然,有一只猴子叫道:“他并没有伙伴,没有帮手,我们快杀了他!”猴子们见状,马上把莫格里从拱顶上的破洞推了下去,对他说:“小崽子,你先老实地待在这里。等我们杀了你的朋友,再来和你一起玩。 ”

这时,莫格里听到周围传来沙沙声和咝咝声,他知道那是蛇的语言,于是赶紧说出了对蛇的密语。卡阿听到了莫格里的声音,对莫格里说:“小兄弟,站着别动,注意点儿,不要踩伤我们。 ”

莫格里站在那里尽可能保持不动。他心里想,既然巴希拉已经来了,那么巴鲁一定也在附近。于是,莫格里大声喊道:“巴希拉,到水池里去!”

巴希拉听见莫格里的声音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莫格里暂时没有危险。他一步一步朝着水池跑过去。这时,从倒塌的墙那里,也传来了巴鲁战斗的呼喊声 ——老熊巴鲁终于赶来了。“巴希拉,我来了。”巴鲁气喘吁吁的,用两只有力的前爪拍飞了一只猴子。

卡阿费力地爬上西墙,把一块压墙石甩进了壕沟。蝙蝠曼格飞来飞去,到处传递着大战的消息。野象哈蒂发出洪亮的吼叫声。蟒蛇的力量集中在头部,就像一支锋利有力的长矛,第一击就冲到了猴子的中心。

猴子们都吓破了胆,只能四处大叫着逃散,“快跑啊,是卡阿,卡阿来了!”7

猴子们世世代代都害怕卡阿。小猴子们听了长辈讲述的关于卡阿的故事之后,都吓得不敢再招惹他。一旦被力大无穷的卡阿缠上,没有一只猴子可以活着离开他的怀抱。而卡阿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夜间盗贼一样,可以毫无动静地偷走一只活生生的大猴子,也可以骗走一只最聪明的猴子。卡阿是猴子们在丛林里最害怕的对手。

卡阿张开嘴巴,不断地发出咝咝声,猴子们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纷纷跳上高墙,一路尖叫着逃开。巴鲁长长地舒了口气,这场战争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吓走了猴子之后,卡阿来到小墙边。大理石的窗上,有一道小裂缝。卡阿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用坚实的脑袋撞倒了墙壁,把莫格里救了出来。

一片烟尘和碎片的飞舞之后,莫格里一下子从那裂缝中跳了出来,用力地扑在了巴鲁和巴希拉身上,稳稳地搂住了他们的脖子。“原来这就是小人儿。”卡阿说,“近点儿,让我看得更清丛林故事楚一些,别让我在蜕皮后的某一天,错把你当成猴子了。 ”“我们是同胞,你和我。”莫格里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以后只要你饿了,我能够捕杀到的猎物就是你卡阿捕杀的,老卡阿。 ”“那我对你真是感激不尽啊,小兄弟。”卡阿的眼睛眨了眨,继续说,“那么你都能捕杀到什么呢?”“我还太小,什么也杀不了。但是,我有办法把山羊赶到合适的地方,然后利用他们。如果你肚子饿了的话,就过来找我吧,我绝对会让你满意的。谢谢你,还有巴希拉和巴鲁,祝你们全都捕猎顺利!”“你很勇敢,让人敬佩。”卡阿说,“现在,快和你的朋友离开这里吧!后面的事情,我劝你最好还是别看了——那并不是什么好事。 ”

过了一会儿,卡阿的饥饿之舞开始了。他转了两三个大圈,左右摆动他那巨大的脑袋,摇摇晃晃地前进着。他嘴里一直发出低沉的声音,像是在嗡嗡地哼唱着什么歌曲。猴子们像是被卡阿蛊惑了似的,对卡阿言听计从,当卡阿让他们走近一些,他们就很听话地走近一些。

巴鲁和巴希拉知道卡阿要开始进食了,所以赶紧带着莫格里离开了。

莫格里跳到巴希拉的背上,蜷成一团,很快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一直到被送到母狼身边的那一刻,他都没有醒过来。暂别丛林1

狼群的力量汇聚于孤狼,孤狼的力量来自于狼群,丛林法则如上苍般古老。

遵循法则的狼将繁荣昌盛,违反法则的狼必招致灭绝。

似匍匐植物缠绕树干,丛林法则也左右不离。

——丛林法则经历了和猴子的战斗后,莫格里很少再跟猴子们打交道了。他在丛林里和其他小狼一起生活了十年时间。从巴鲁、巴希拉、狼爸爸和狼妈妈那里,莫格里学到了许多本领,也渐渐地熟悉了丛林法则。

最近,巴希拉听到了一些与谢尔汗有关的风声,听说他又在到处寻找莫格里了。有一回,巴希拉语重心长地劝莫格里要小心谢尔汗。但是莫格里听完之后依然不当一回事。“有你、巴鲁和狼群保护我,我不会有什么事的。”莫格里对这一点很自信。在多次提醒劝说都无果后,这天,巴希拉终于决定要给莫格里好好上一课。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巴希拉把莫格里带到了丛林深处。莫格里舒服地躺在巴希拉的背上,享受着温暖灿烂的阳光。巴希拉一边走,一边甩着尾巴问莫格里:“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要提防着谢尔汗了?你为什么总是记不住呢?”

莫格里当然知道眼前这只善良的黑豹不会数数,所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百无聊赖地回答巴希拉:“很多次,或许像这棵棕榈树上的硬果一样多,可是,他有什么好怕的呢?”“确实,谢尔汗不敢在丛林中将你杀死,但是你得知道,阿克拉已经太老了,他甚至都对付不了一只健硕的公鹿,而那些跟随着谢尔汗的年轻狼群们,也都认为狼群中是没有你的位置的。”巴希拉难得的严肃。“但我一直遵守丛林法则,我帮每一条狼都拔过爪子上的尖刺。”莫格里辩解道。

巴希拉说:“小兄弟,来摸一摸我的下巴。 ”

莫格里抬起小手,在巴希拉的下颚摸了摸,发现那里有一块疤痕。他好奇地问:“这是怎么来的?”“是戴项圈留下的印迹。”巴希拉说,“其实,我出生在人类之中。但是,从我出生起,他们就把我关在铁栏杆后面,用铁盘子喂我食物。之前,我一直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终于意识到我是一只黑豹,不是人类可以随意观赏的小丑。于是,我咬开了锁住我的那把锁,从人类的铁笼子里跑了出来。现在你知道了,我从前非常了解人类。在这片丛林里,我比谢尔汗还要可怕,是不是?”“对。”莫格里点头,“大家都害怕黑豹巴希拉,只有我不怕。 ”

黑豹柔和地说:“莫格里,听我说,阿克拉已经老了,当他不再是狼王的时候,你将面临危险。所以,你必须回到人类那里去。就像我当初逃离人群,回到森林中一样,那里才是适合你的地方。 ”“为什么我会有危险?”莫格里不明白。“看着我,莫格里。”巴希拉死死地盯住莫格里的眼睛,但不一会儿,便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他说:“因为那些年轻的狼受到谢尔汗的挑唆,不喜欢你。你是人,不是狼。你很聪明,所以那些狼才不敢看你的眼睛。对了,你去人类的茅草屋里找一些红花吧。有了那些红花,你将变得更加强大。”巴希拉说的“红花”是火焰,动物们不会描述这东西,只知道大家都十分惧怕它,于是想出了千百种描绘它的方式。“就是人类在傍晚时分燃烧在屋外的东西吗?那我就去取一些回来。”莫格里说。“好样的,这才是一个人类小孩该说的话。”巴希拉的言语之中满是自豪,“你用盆子把红花装来,它可以保护你。 ”“好,我这就去,但是,你确定谢尔汗真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吗?”莫格里还是感到迷惑。幼时,谢尔汗追捕他的事,他早已不记得了。“是的,我以我砸开的那把锁做担保。”巴希拉认真地说。

莫格里一路飞奔,穿过灌木丛,来到山谷底的一条河边,河边有一个村庄。莫格里看到年轻力壮的狼群正在追赶一只陷入绝境的公鹿,公鹿已经发出了咝咝怒吼,但是根本无济于事。狼们非但没有同情它,还不怀好意地起哄:“阿克拉,阿克拉!跳吧,阿克拉!”莫格里猜到,阿克拉准是跳了,并且扑了个空,被那只强壮的公鹿狠狠踹了一脚。

莫格里很担心阿克拉,但他也答应了黑豹要把红花带回去。“阿克拉,你会没事的!你是勇敢的首领。”莫格里为阿克拉祈祷,然后再次出发了。

傍晚时,莫格里终于跑进了村子旁的庄稼地里。他穿过庄稼地,绕到一间简陋的房子后面,把脸贴在窗户上,观察炉子里的火焰。房子里有一对农夫模样的夫妇,莫格里看见农夫的妻子将一块黑色的东西塞进炉灶,火就生起来了。

莫格里第一次知道,火是这样生起来的。大概是跑得太累了,莫格里看了一会儿,便蜷缩在庄稼地里睡着了。2

第二天清晨,莫格里醒来时,又看到农夫的孩子正用柳条盆装满烧红的炭块,接着用披在身上的毯子把火盆一遮,就走出了屋外。“这样就行了?”莫格里自言自语地说,“看起来没什么可怕的。”莫格里抢走了火盆,一边往山上跑,一边从地上捡一些小树枝和干树皮,顺手扔进火盆里。

巴希拉等在半山腰。看见莫格里回来了,他说:“阿克拉逮公牛的时候扑空了,他是真的老了。狼群正在找你,他们合谋要杀了你和阿克拉。 ”

莫格里一点儿都不害怕。他一整天都坐在山洞里照看火盆,不时地添一些干树枝进去。傍晚,塔巴库依来到山洞,粗鲁无礼地通知莫格里去参加狼群议事会。莫格里哈哈大笑,把塔巴库依吓跑了。

莫格里面无惧色地来到议事岩,把火盆夹在膝盖中间。孤狼阿克拉躺在岩石旁边,象征首领的位置空了出来,谢尔汗和狼群一脸自豪,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狼群到齐后,谢尔汗就开始讲话了。

莫格里猛地站起来,大声问:“现在是谢尔汗在统领狼群吗?自由的兽民们,我们的会议和一只老虎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讲话?”

谢尔汗说:“目前狼群没有首领,阿克拉在围捕公鹿的时候受伤了,他已不再是狼群的首领,我就来讲几句。群狼们,不要忘记了,莫格里是人类的孩子。 ”

一大半的狼都起哄道:“我们为什么要跟人类打交道?让莫格里回到自己的地方去!”“不能放他回村子里,这样他会召集村子里所有的人来反对我们!”谢尔汗说,“把他交给我!”阿克拉已经不是狼王了,但他仍然有说话的权利。他说:“莫格里和我们一起生活,从来没有违背丛林法则。除了血统不一样,莫格里就是我们的亲兄弟。我当首领的时候,不曾让你们受过一点儿伤,这回你们却故意把我引向一只健壮的公鹿。你们知道我已经老了,便想看我出丑!现在,你们有权利在会议上杀死我,但是,你们谁上呢?依据丛林法则,我有权让你们一个一个地上来跟我打!”

接着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没有谁敢出来与阿克拉做殊死决斗,于是谢尔汗忍不住怒吼道:“你们为什么要畏惧一把老骨头,他反正即将死去。倒是这个小孩,已经活得太久了,他本来应该是我口中的一块肉,现在却混迹在狼和人之间,我对这事已经够厌烦的了。如果不把他交给我,我不会让你们有一块骨头吃!他是一个人!快交给我!”

阿克拉虚弱地抬起头,说:“他和我们一起捕猎,一起睡觉,甚至帮我们驱赶猎物,他一点儿也没有违反丛林法则。 ”

巴希拉也补充道:“当初为了让狼群接纳他,我付出过一头公牛,当然,一头牛是没有什么,但我的荣誉却足以让我为它斗一场。 ”“我们才不管什么十年前的一头牛呢!现在他早已变成了牛骨头!”狼群依旧愤怒地吼叫。“那么,十年前的誓言呢?”巴希拉显然已经被激怒,露出了阴森恐怖的尖牙利齿。谢尔汗不理睬巴希拉,继续说:“人和狼群是不能一起生活的,绝不能!”“虽然我们的血统不一样,但我们仍然是兄弟。”阿克拉虚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已经活够了。但是,当看见你们中有的狼成为谢尔汗的工具,被他挑唆去对付我们的伙伴时,你们显然已经忘了你们需要一个首领,这关乎狼群的尊严。我现在答应你们,如果你们能放这个人崽子回到人类生活的地方去,我就等待我的死期到来,绝不会伤害你们。你们如果按照我说的办,就不至于为杀死一个没有任何过错的、遵守丛林法则的兄弟而感到丢脸。 ”

可是,狼群依旧不依不饶地吼道:“莫格里是人!是人!”“现在看你的了,莫格里。”巴希拉在一旁说,“除了战斗,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莫格里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与感伤,在这之前,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这群狡猾的狼。莫格里把火盆放在地上,往里面添了一些干苔藓,然后点燃了一根干树枝。他用力挥舞起树枝,火花令狼群害怕极了,他们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莫格里,快救救阿克拉!”巴希拉低声说。“好!”莫格里说着,扫视了一下四周,“我要离开你们,回到人类那里去。除了血统不同,我就是你们的亲兄弟。我发誓不会像你们出卖我一样,把你们出卖给人类。但是,谢尔汗,你敢再动一动胡子,我就把红花捅进你的喉咙里!”莫格里举起火把,谢尔汗吓得哀叫起来。“烤焦了毛的丛林野猫,赶紧滚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皮钉在岩石上。我发誓!”莫格里说,“还有你们这群狗,也滚开!阿克拉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你们谁也不能杀死他。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莫格里的心很痛,泪水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惊讶地擦了擦那泪水,问巴希拉:“这是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想离开丛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要死了吗?”“不会的,这只是人类的眼泪,再正常不过了。从今天起,你是一个真正的大人了,森林再也容不下你了,哭吧,哭了或许会好受一点儿。”巴希拉温柔地说。

于是莫格里坐下来,撕心裂肺地哭着,他从没有这么哭过,就像心要破碎了一样。“我得回到人类中去了,但是,在这之前,我得先跟我的狼妈妈道别。”莫格里说。

丛林故事莫格里来到狼妈妈和狼爸爸住的洞穴,趴在狼妈妈身上痛哭了一场,四个小狼崽儿也跟着哭起来,他们都舍不得莫格里离开。“你们可千万不要忘了我。”莫格里难过地说。“除非嗅不到你的足迹,否则我们绝不会忘记你的。”狼崽们说道,“虽然你要回去找你的同类了,但是别忘了经常来找我们玩。 ”“早点儿回来。”狼爸爸说,“聪明的孩子,我和你妈妈都已渐渐衰老,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早点儿回来。”狼妈妈说,“我亲爱的孩子,我甚至比疼爱我的狼崽们更加疼爱你。 ”“我一定会回来的!”莫格里说道,“等我下次来的时候,一定会将谢尔汗的皮铺在议事岩上。千万不要把我忘了,告诉森林的伙伴们,千万不要把我忘了。 ”

莫格里告别了狼爸爸、狼妈妈和狼兄弟,还有丛林里的朋友们。在黎明的亮光里,他独自走下山坡,去会见那些叫人的动物。老虎!老虎!1

莫格里在议事岩大战群狼后,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一口气跑了将近二十英里,来到了一片平原。

平原的一端有一个小村庄,另一端是茂密的丛林。黄牛和水牛在牧场里吃草,放牛的小孩一看见莫格里,就大叫着逃走了。莫格里无奈地耸耸肩,饿着肚子继续朝前走。接着,他看到村子的大门前有用荆棘做的路障,于是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这里的人类也害怕丛林里的动物。 ”

这时,一个男人从村子里走出来。他看见莫格里时,吃惊地瞪大眼睛。男人转身跑到另一条路上,叫来了村里的祭司。祭司是个高大健壮的人,穿着一身白衣服,前额涂着红色和黄色的标记。他走到大门前,身后跟着上百人,人们纷纷对着莫格里指指点点。“这些人真没礼貌。 ”莫格里把长发甩到脑后,皱起了眉头。

祭司对大家说:“别怕!他是个从丛林里逃出来的狼孩。 ”“可怜的孩子。”妇女们说,“他长得真漂亮。米苏阿,他很像你那个被老虎叼走的儿子。 ”“让我看看。”米苏阿说,“确实很像。 ”祭司是个聪明人,他一本正经地说:“丛林取走的,丛林又归还了。我的姐妹,带这个男孩回家吧!”2

人群散开了,米苏阿把莫格里领回了自己的茅草屋。她让莫格里喝了牛奶,吃了面包。米苏阿抚摸着他的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觉得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纳苏!”她说。但是,莫格里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儿反应。她摸了摸莫格里的脚,伤心地说:“你还记得吗?那天,我给你穿了一双新鞋。你多像他啊,就做我的儿子吧!”

莫格里非常不自在,他望着茅草搭成的屋顶,想要逃走。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听不懂人说的话,简直又蠢又哑。我一定要学会人类的语言。 ”

天黑以前,莫格里已经学会了屋子里许多东西的叫法。睡觉的时候,莫格里觉得很闷,于是从窗子跳了出去。“随他去吧!”米苏阿的丈夫说,“如果他真的是我们的儿子,就一定不会逃走。 ”

莫格里来到干净的草地上,舒展身体躺下。这时,狼妈妈最大的孩子灰兄弟跑了过来,他把鼻子伸到莫格里的下巴上,说:“我跟着你跑了二十英里。小兄弟,你身上的气味很像人类了。 ”

莫格里拥抱着他,问:“大家都好吗?”“除了被红花烧伤的狼,大家都不错。谢尔汗的伤很严重,他对你恨之入骨。”灰兄弟担心地问,“和人类一起生活,你不会忘记自己是一只狼吧?”“永远不会忘记。”莫格里说,“我爱我们全家。 ”“像狼群驱逐你一样,也许人群也会驱逐你。”灰兄弟说,“下一次,我在牧场边的竹林里等你。 ”3

从这天晚上开始,莫格里一直忙着学习人类的习惯和风俗,几乎三个月没离开村子。他穿上了衣服,学习使用钱币,学习耕田犁地。村子里的小孩子们经常取笑他不会玩游戏,不懂放风筝。他们惹得莫格里怒气冲天,要不是丛林法则让他学会了控制怒气,他恨不得把他们拎起来撕成两半。

虽然莫格里的力量比野兽小,但是村子里的人都夸他强壮得像一头公牛。因此,莫格里被指派了一份工作 ——照管牛群。每当晚上聚会时,只要听到人们谈起和动物有关的故事,莫格里都会把脸遮住,不让别人看出自己在笑。

一天,猎人布尔迪欧说:“拖走米苏阿儿子的那只老虎是只鬼虎,被一个缺德老头附身了。那个老头的腿在一次骚乱中摔断了,所以那只老虎也瘸着腿。 ”

莫格里忍不住插嘴:“你们胡说八道,那只老虎生下来就是瘸的。 ”

布尔迪欧瞪着眼睛,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说:“乳臭未干的小子,既然你这么聪明,就把老虎的皮带到埃希瓦拉去。还有,长辈们说话最好别插嘴。 ”

莫格里起身就走,没兴趣再听这些人胡扯。

黎明时分,莫格里坐在大公牛拉玛的背上,潇洒地穿过村子的街道。其他水牛跟在他们身后,一头接一头地走出了牛棚。过了几个小时,莫格里从拉玛的脖子上跳下来,快步走进一片小竹林,找到了灰兄弟。“喂!我等了你很多天。”灰兄弟说,“你怎么放牛了?”“我暂时为村里放牛。”莫格里说,“有谢尔汗的消息吗?”“谢尔汗来过,又走了。”灰兄弟说,“他一心想杀了你。 ”“很好。”莫格里说,“只要谢尔汗不在,你或者其他兄弟就在那块岩石上等我。要是谢尔汗回来了,你们就到平原中央那棵树旁的深沟里等我。 ”4

之后的日子里,莫格里每次出来放牛时,都会一边望着一英里半以外灰兄弟的脊背,一边回想以往在丛林里的美好时光。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莫格里这次没有看到灰兄弟。他哈哈一笑,来到那棵树旁的深沟。灰兄弟坐在那里,鬃毛竖立着。他对莫格里说:“昨天夜里,谢尔汗和塔巴库依跟着你的脚印找到了这里。 ”

莫格里皱起眉头,说:“我不担心谢尔汗,但是塔巴库依太狡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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