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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05 19: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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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小太

出版社:贵州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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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看的人,属于我

这么好看的人,属于我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这么好看的人,属于我作者:李小太排版:辛萌哒出版社: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20-03-01ISBN:9787221157911本书由长沙大鱼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迟早都是一家人

夏日傍晚时节,一场骤雨刚刚落毕。此刻乌云散尽,玉宇澄清,天上的霞光夹金带粉,地上积起的水洼坑坑点点,透彻见底。

陈妙上身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短袖,下身是一条常见得不能再常见的短裤,打扮得活像个体格强健的男孩儿。她骑着辆自行车穿街过巷,七拐八拐好不容易甩开身后的滚滚人流,枉走了三四圈冤路之后,才终于到了这藏在小胡同边上的茶楼面前。

检票的小哥哥颇为热心地上前招呼道:“您这自行车停哪儿?”

陈妙收回零钱,看了一眼自己的破车:“别让收破烂的给我搬走就行。”

小哥哥手把着车推到了票房里侧,陈妙道了声谢,就溜进了茶楼。

待到她偷偷摸摸对着桌号坐好时,主持人已经在介绍演员,陈妙抬头一瞧,只见这台上端端正正地立着两个麦架,一张场面桌,再往后是好大一块整绸布,四角绣龙描蝠,当中又贴了一大块团锦,十分气派隆重。

主持人是个穿对襟褂子的中年人,说话的口音字正腔圆:“首先开场的这位演员呢,也是咱茶馆儿新近十分炙手可热的一位小人物。说他小呢,是因他年岁确实不大,今年也才刚刚年满十八;说他是人物,却也的确是个人物,熟悉他的老观众,都知他在江湖上有一诨称叫‘小赵爷’,出身相声世家赵家,也是赵家第四代唯一还端这碗饭的人。好,咱们闲言少叙,下面就有请赵兟,为我们带来快板书《双锁山》!掌声欢迎!”

底下坐着的观众们纷纷鼓起掌来,赵兟也从侧幕条中闪身而出,先是对着大家深鞠一躬,而后对着主持人下去的方向笑说:“哎哟,这邓伯伯可真麻烦,每次都说这么一长溜儿。”又转过来对着大伙儿,“我呀,还是个艺术道路上的小学生,都是承蒙大家捧我。”

前排的观众就逗他,笑着搭茬:“什么时候毕业啊您?”

赵兟比着手指头“嘘”了一声。“这话可不敢随便说!我爷爷都在台上说了几十年了,人家都还没说自己毕业呢。”他低头收拾桌子,正正麦架,拿起快板,端好姿势,又开口,“这学也够难念的嘿。”说完他自己也忍不住乐,脸上带着点儿笑,扬扬手,“咱们是打板就唱!”

陈妙临出门之前从家里抓了一把瓜子儿,这时从兜里小心摸出几颗,也一同混在喝茶吃瓜的观众中轻声嗑了起来。她边嗑边看台上,心想这赵兟可真是有长进,当年从家里出来时无这般高,也无这般有能耐,天天被她爸—从辈分上论,应该算是赵兟的师爷,堵在墙角爆捶,脸哭得跟花猫似的。

现在他能耐见长了,人也好看许多。

十八岁的小伙子一天一个模样,从前陈妙只觉得赵兟眉清目秀,如今再见却从他脸上看出了点神采,目若朗星,唇红齿白—这少年人好一身俊朗的气派!七块板儿上系好的红穗子随着他漂亮修长的手上下翻飞,珠灰的大褂袖口被挽得整整齐齐,露出一截白皙手腕,褂襟垂至脚踝,偶尔动动就如微波滚来,更衬得他身形挺拔。

台上的他神采飞扬,一句挨一句,节奏分明,松紧得当。

饶是陈妙是个行外人,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点鉴赏,说到好处时她便也和其余茶客一同拍手喊好。

最后,赵兟以一句“这就是双锁山高俊保相会刘金定,到下回力杀四门,疆场以上立大功”结束了表演。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他弯弯腰,便潇潇洒洒地下台了。

陈妙一边鼓掌,一边问身边的一个老大爷:“大爷,他们这儿的演员谢幕吗?”

老大爷略一回想:“倒是没这个规矩,主要是他们这演出时间当不当正不正,有的演员还有下场演出,所以就一直没组织过演员谢幕。不过,这小赵倒是一直跟着谢,他家好像就住旁边那个小区。”

陈妙说了句“得嘞”便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直奔了后台。

她悄悄地到了后台台口,这会儿赵兟刚把衣服换好,正坐着喝水。

陈妙从屏风边儿上露出个脑袋,喊了句“赵兟”。

赵兟抬头一看,一口水喷了出去,连咳不止。陈妙赶忙过去拍他后背,他呛得厉害,不得不拽着她跑到里屋去咳,生怕被坐在前排的观众听见动静。

陈妙大笑:“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见了我吓成这样?”

赵兟缓了缓,抬头看着陈妙,眼睛一亮:“你咋来啦?你还在打乒乓球吗?是来这儿打比赛的吗,还是来集训啊?咱们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爸前两天儿还念叨你们来着,不过这倒好,你们来了吧,他跟我妈倒出差去了。”

陈妙摇头:“我不去,我晚上有事。我是听我爸说你在这儿唱快板,才想着过来看一眼的,一会儿就走。”

赵兟老大不乐意了,拖长了声:“你—什么重要事啊?咱们这多少年没见了,怎么刚见我就要走?”“我晚上得去看场比赛,冯冠今的单打。”“你俩还没断联系?”“废话,我俩一个队的。”陈妙伸腿就想踹赵兟一脚,无奈他躲得飞快,边躲边说:“那看冯冠今比赛也不着急啊!我先领你吃口饭去吧。”“小赵爷不谢幕啦?”

赵兟去柜子里拿包,大剌剌地在身上挎好,过来把陈妙翻了个个儿,推着她的后背就往前走,笑嘻嘻地说:“师姑说笑了,我哪儿担得住您叫小赵爷,叫我小赵,小赵就行……”

陈妙虽然有师姑之尊—但其实要真算起来,她生日还比赵兟晚半年。

两人打着趣出了门,直到赵兟看着陈妙这破自行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嘶嘶”地直咧嘴:“你这个能行吗?”

陈妙觑了他一眼:“你放心就是了,我刚来那天,我爸就骑这个去火车站接的我,我还拎了不少东西呢,可牢固了,就是看着破了点。”

赵兟试探性地坐上后座,还是有些不安:“你骑自行车的技术可还行?”

陈妙也跨上前座,一副准备就绪的模样:“呵,笑话。我当初要不是先一步被乒乓球队选走了,这指不定就去搞公路自行车了,你就放心吧。说吧,咱们去哪儿?”“隔壁街,不过咱俩得掉个头,前面修路,有个大坑。”“行,你抱着我点儿。”

赵兟连连摆手,说出的话都有些磕巴:“不,不了吧。这条街都是茶馆,来来往往的,我……我也都认识。”

陈妙轻笑一声:“这是你自己选的啊!”说罢便用力一蹬,自行车晃晃悠悠地驶了出去。“哎哟—”赵兟一个不稳就扑到了陈妙后背上,下意识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陈妙一点儿没减速,两人耳边呼呼生风,赵兟扯着嗓子喊她:“我就说你这破自行车不行!你这后座整个就是松的!我刚才差点儿就被晃出去了!”

陈妙没回头,只大声喊回去:“我又不是没提醒你!”

二人重聚短短不到十五分钟,赵兟那点儿因为多年疏离而被迫产生的谦和有礼就一扫而空。他觉得自己一下子梦回十年前,十年前的自己还在上小学二年级。

那一年,不知道在多少个昏黄的灯光下,赵兟在日记本上一笔一画地写着:“我恨陈妙。我最恨陈妙。陈妙世界第一坏。她就是世界上最坏的坏人。”

似乎写下来就能发泄这满腔的憋屈了。

而现在,他一只手抱着装行头的包,一只手搂着陈妙,战战兢兢,心里也是颇为憋屈。

夏夜的风吹过来,带着雨水的味道,溽热尽消,十分凉爽。

眼下这局势看似是无比和谐,实则波澜暗涌—

陈妙仗着赵兟看不见她的表情,笑得龇牙咧嘴十分放肆;赵兟想和陈妙打一架的想法则是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他比陈妙高出将近一头,减去车座和后座之间的高度差,他头正好能搭到陈妙的领子。

赵兟气鼓鼓地想:我能不能再往前凑一凑?把她大动脉咬折了得了。

二人酒足饭饱,再出门时已是夜色沉沉,星斗满天。

赵兟叉着腰摇来摆去:“你还去看冯冠今比赛吗?是那个老体育馆吗?西马路那边那个?”

陈妙说了句是,便低头查起地图来。

赵兟说:“你别找了,我跟你去吧,天挺晚了,我知道在哪儿。我也老久没见冯冠今了,想他了。”

陈妙略一皱眉,一副“我怎么就不信”的模样:“你想他?”“啊,当然啊。冠今兄一表人才,谁能不爱呢?”赵兟去自行车后座坐好,又拍着车座,“快来,咱抓点紧。”

陈妙收起手机走过去:“我总觉得你没安好心。”“欸,陈妙你这话说得可就不讲理了,我是那样的人吗?”赵兟不满地嚷嚷。

陈妙上下打量着:“还真是。”

赵兟耍起赖来:“走吧走吧走吧,能行。我去门口找个票贩子买张票,肯定做文明观众。”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真得快点儿走了,那地方可不近。要不你先把这破车扔这儿,我回头来取,咱俩坐公交车去也行。”

时间已经不早了,公交车上空空荡荡的。两人投币上车,陈妙直奔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赵兟慢悠悠地晃过去,也往她身边一坐。

他看了眼手机,七点二十五分。

七点二十六分。

七点二十七分。

七点二十八分。

也就是上车三分钟之后,陈妙就睡着了。

陈妙枕着窗户边上的栏杆睡得特香,一头短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车子拐弯,她就往外蹿一下;车子路过个坑,她也跟着磕一下,磕也磕不醒她。

赵兟把手机伸过去,对着陈妙偷偷拍了几张照片,拍完后又想了想,轻轻扶着她的脑瓜儿想拨到自己肩膀上。

陈妙没睁眼,只是一扭,又回到了栏杆边,继续跟栏杆死磕。

赵兟几番尝试不成,只能硬从陈妙脑袋和栏杆之间挤过去一只手,托住她,做个缓冲。

他伸着胳膊,身体自然也向那边倾斜。

他俩之间的距离近点儿,再近点儿,即便是近视眼的赵兟也把陈妙看得一清二楚。

那年他离开时,陈妙父母正忙着打离婚官司,没人管她,再加上她一个人在球队练球,也不知道对自己好点儿,于是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

赵兟还记得那天自己上车之前,特意跑到训练中心去,把多年攒的压岁钱统统都给了她。结果陈妙没怎么样,他自己倒是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下次见面她要还是这个体格,就再也不和她做朋友了。

再见面,就是现在了。

他伸手轻轻捏了一下陈妙的脸,心想:还行,还有点肉。

赵兟往陈妙身边靠了靠,又靠了靠,却又不敢把整个人都倾过去,像是护着怀里一块珍贵得不得了的琉璃瓦,生怕它碎掉,又生怕它不见阳光,没有光彩。

他真是藏了许多许多话,想要对她说呀。

此刻忽然感到无比安心,不知不觉中,赵兟也沉沉睡过去了。

两人再醒的时候,车已经到终点站了。

陈妙是被司机叫醒的。她一动,趴在她肩膀上的赵兟也醒了。

赵兟甩了甩麻了的手,眯着眼睛:“这是哪儿啊?”

陈妙也一脸蒙:“这是哪儿啊?”

两人下车往地铁站走,都是又好气又好笑。赵兟首先绷不住,笑出了声。陈妙快走几步过去捶他,越捶赵兟就越笑,最后她自己也笑了出来。

两个人在人行路上一前一后笑弯了腰。

赵兟右手把帆布包抡成个圆儿,陈妙走在他左边。“哎,我这左胳膊现在还麻呢,估计是坏死了,回家就得去厨房抄起菜刀自我截肢。”赵兟捏着嗓音故意甩了甩手。

陈妙哼唧几声:“从此您小赵爷的名头前面须得再加‘独臂’二字,‘独臂小赵爷’,听起来武力值挺高。”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她停下脚步,“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故意不让我去?”

赵兟也跟着停步,浑不吝地摇头:“反正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肯定也不信。这样,咱俩各让一步,一半一半,你觉得行不行?”“行吧,那我就勉勉强强……”

赵兟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陈妙愣住了。“算了,你当我没问。”他又重新迈开了脚步。

路灯的光打下来,照得陈妙头上肩上一片橙黄,过了好半晌她才开口道:“这估计是冯冠今最后一场比赛了,他过两天就出国了。”

赵兟一愣。

冯冠今和陈妙一样,也是打乒乓球的。说起来陈妙打乒乓球,跟冯冠今还有点关系。冯冠今比赵兟和陈妙大几岁,一直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陈妙小时候就很崇拜他,赵兟还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心里特不是滋味。当年赵兟走之后,和他们一众人都断了联系,但好歹知道大家都还在国内,再见面也是不难的。

陈妙忽然笑起来:“也没事,他是走了又不是死了,以后肯定还有机会。”

赵兟张了张嘴:“说得我心里倒有点难受了,感觉耽误了个大事。”“嗨,别内疚,这也不是你耽误的头一件了,当然我估计也不是最后一件。”陈妙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赵兟半天没说话,走得也慢了点。

到了地铁站入口,他又把话头挑起来:“其实我刚刚挺想说,那我以后就少跟你玩,不耽误你事了。可咱们好几年没见了,刚碰见就让我说这话,我实在舍不得。”

陈妙也站住,仰头看着他,顿了顿,伸手揪住赵兟的鼻子,话音里都带着笑意:“你还敢不跟我玩了?行啊赵兟,长大了翅膀也硬了。”

听到这话,赵兟也笑了,一脸的心甘情愿。

怎么会不跟你玩呢,好不容易与你重逢,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夏日沉闷,总是让人懒洋洋的,往年的这个时候赵兟最喜欢赖在空调房里,或是被爷爷赵四爷抓着练习。但今年自从和陈妙重逢之后,他一反常态,时不时就去找陈妙,似乎是要把过去几年浪费的时间全都补回来。

陈妙本就刚搬来这里不久,球队里也正好放了一个月的假,正是闲得慌的时候,也乐得和他一块儿。

这一日赵四爷通体舒泰,正躺在阳台摇椅上瞎晃。赵兟见左右无人,偷偷跑到他跟前:“爷爷,我出趟门啊。”

赵四爷斜他一眼:“你小子做什么去?这几日总是鬼鬼祟祟,莫不是和人打架闹事?不许去,在家好好学基本功。”

赵兟蹲下来,摇晃着他的手臂:“哎呀,爷爷,我想去瞧瞧我陈师爷,他说好今天给我说活的。”

说活,意为指导节目表演。

赵四爷:“哪块啊?”

赵兟眼珠子一转:“呃,《空城计》。”“他的《空城计》还是我过的,有什么不懂的我直接给你说。”“哎呀,爷爷。”赵兟撒娇,“您就让我走吧。”“说吧,你到底干什么去?”

赵兟泄了气,往地上一坐:“我找陈妙去。”“人家陈妙不训练吗,哪有工夫陪你玩?噢,对了,你拨个电话给她,我要问问贤侄女何时来咱家小住?我陈师弟又要随团下基层,前些日子将他女儿托付给了我。”

赵兟一听眼睛都亮了:“我亲自去问,这不显得挚诚嘛!我这就去,爷爷您放心吧,陈妙不训练了,她也放短假。”说完也不给赵四爷说话的机会,一溜烟地跑了。

离开家后,赵兟顶着烈日“吭哧吭哧”地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陈妙家楼下,此时他只觉得自己背心湿透,伸手一摸,果然身上都是汗。

停好车,他往有阴凉的地方一猫,从包里掏出一个喇叭来,一摁按钮,赵兟事先录好的声音缓缓传出,夹杂着点儿电流的响动。“陈妙同志你好,我是你的朋友赵兟。我希望你赶紧下楼,舅妈家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做饭了,要想赚钱,就不能睡觉……”

陈妙从三楼探出脑袋:“你给我关掉它!要不我一个猛子扎下去!”

赵兟慢悠悠地把喇叭拽到嘴边:“气性别这么大啊,好说好商量,倒数三分钟啊!”

陈妙把头缩回去,又在屋子里叮叮当当捣鼓起来。

这二位今天这事还得从前几天说起—

那天晚上赵兟睡不着,偷偷窝在被子里跟陈妙打手机麻将。两个人隔着耳机线一边打一边瞎聊,奈何赵兟说相声的水平不错,但这麻将打得太烂,最后成功被打成了负分。“陈妙你假期干吗啊?锻炼身体吗?”赵兟关了游戏,两人索性只聊天。“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好不容易放假了还锻炼?那跟在训练中心有什么区别?我琢磨着把胃养养,今天刚刚买了个小锅,打算学做饭。”“你想不想赚点儿钱?”赵兟一顿,“而且还能学做饭。”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小舅妈前段时间提过的一件事。

赵兟的小舅妈名叫郑佳,虽然担着一个“小舅妈”的名号,其实她岁数并不大,才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毕业于某知名大学的心理学专业,现在在一家杂志社当编辑。

赵兟的小舅是个比较安稳的人,喜欢过平淡日子。

小舅妈郑佳就不是了。

他们杂志社平时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干完自己的一摊子事儿,也就可以开始摸鱼。由于是一名面向少年儿童发行的杂志社的编辑,郑佳偶尔还要负责组织小作者培训,给孩子们上上写作课的工作。

这上课不要紧,可是郑佳一下子就上瘾了。在教学过程中,她发现自己似乎是一名被埋没已久的人民教师。

她的天赋技能,应该是—教学!

郑佳跟赵兟说:“大外甥我跟你讲,就我往那个台上一站,哎哟,那个感觉特棒。”

郑佳跟几个朋友一商量,决定开个补习学校,主要教小孩写作和国学,还兼做心理辅导与职业规划。地方找好了,装修的钱和租金从哪儿来呢?换句话说就是,启动资金从哪儿来呢?

赵兟的小舅本来说这钱他掏了,可郑佳偏不,最后决定卖盒饭赚钱。

陈妙听到这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该是怎样的一位女中豪杰呢?这位姐姐太深得她心了。

这不,两人就来帮厨了。

此刻赵兟在厨房择菜,陈妙跟郑佳一起打包盒子,郑佳爱说爱笑,很快两人就打成了一片。

陈妙仰着头活动筋骨:“小舅妈我可真羡慕您,我以后要是也能过这样的日子该多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拘束都没有。”

郑佳笑了:“你们的人生,会跟我的一样精彩,甚至会比我的还要精彩。”

陈妙垂着眼睛喃喃,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还在包盒子:“精彩什么呀,我总觉得我这辈子一眼都能望到头,又懒又没上进心,成绩也稀松平常,什么事都做不到最好。而且总是觉得,家里虽然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爸却还是有更偏疼的人似的,跟我隔着点儿距离。”“这人生还长着呢。你此刻是这么想,是这样的人,不代表你就得这么过一辈子。懒当然是可以懒的,但是心得一直在跳呀,眼睛也要向前看。”“舅妈您这个学校啊,肯定能赚钱,跟您聊天,真是十分愉快。”

郑佳摸摸陈妙的脑袋,然后说要去瞧瞧赵兟。

赵兟这会儿正苦大仇深地跟菜叶子做抗争。

郑佳凑过来:“你倒是好好干啊,小心不给你工钱。”

赵兟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地说:“舅妈,我也想去跟陈妙一起包盒子。”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客厅看了一眼,陈妙正十分认真地裁一段彩带。“噢!”郑佳戳了戳赵兟的脑瓜儿,“你小子有私心!我说你们赵家出了名儿的大少爷,怎么忽然跑来给我打下手?”

赵兟想说点儿什么,但是一琢磨,郑佳说得也确实对。“舅妈您就让我去吧,我俩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你看她多柔弱,那根彩带都扯不断。”

你看她……多柔弱?

郑佳循着视线往那边一瞧—陈妙确实扯不断那根彩带,她四下里看看,似乎是在找剪子,没找到,然后就直接上牙咬了。

彩带应声而断!

不过,赵兟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地被分配到了陈妙身边,跟她一起负责收钱。

郑佳和她的朋友摆了好大的阵仗,谁能想到此时站在大家面前,短裙及膝,谦和有礼,看起来是一位非常靠谱的都市丽人、职场女性的“销售部经理”郑佳,其实在半个小时前,还在厨房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大铲子,站在小凳子上炒菜呢?

赵兟和陈妙跟这帮人比起来,还是太随意了。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陈妙折腾一天,站累了,索性现在就抱着一个钱盒子坐在路边,赵兟也凑过来,坐在她旁边。

赵兟说:“你在想什么?”“我在想,刚才那个来买盒饭的小胖子的脸,真的好有肉感啊,好想捏他一把啊。”

陈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魔爪”,悬着腕子捏着空气。她忽然转过来,对着赵兟:“让我捏一下。”

赵兟立刻两手护脸:“不行,我觉得你要把我脸皮薅下来。”“让我捏一下。”“不行。”“那石头剪子布。”

赵兟立刻反应过来:“我凭什么跟你玩?”

陈妙瞄到了似乎更像小胖子脸的部位,她看准了时机,收好钱盒子,十分快速地捏上了赵兟的腰。

赵兟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陈妙把钱盒子交给同行的人,在后面狂追不舍。

赵兟觉得自己做了多年的梦似乎实现了,他在前方奔跑,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儿,一起去看那泛着粼粼波光的小河,夕阳下的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金。

那画面充满了说不尽的青春的美好。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后来郑佳见两人也着实辛苦,索性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休息的这天,陈妙在家里洗了衣服拖了地,正躺在地板上晒太阳,赵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语气懒洋洋的:“晚上回家吃饭啊。”“我爸上午刚走,你让我回哪儿?”陈妙有点摸不着头脑。

赵兟理直气壮的:“回我家啊!我爷爷亲自下厨。”

陈妙应了,多年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一早就被这位爷占了便宜?

其实陈妙爸爸本来就把她托付给了赵家,就是赵老爷子的规矩实在是有些严格,比如说他老人家就是觉得,女孩儿就该有个女孩儿的样子。就说这衣服吧,今天陈妙穿得又跟街上跑的男孩儿没什么区别,这就不行,女孩子得穿裙子—好体现出优雅、恬静、乖巧、温和的个人气质。

陈妙对着穿衣镜想,她跟上述任何一个词,可都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不过她还是愿意去,她去了,可就能充大辈儿了。

换好了衣服,带上水果,出发,半个小时后她敲响了赵家的门。

门是赵兟开的,他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火烧眉毛一样跑过来开了门,又火烧屁股一样跑回去炒菜。

赵四爷也在厨房忙活着,见是陈妙来了,连忙走过来招呼着:“贤侄女来就来,怎么还买东西呢。”

是了,论辈分,她可是赵兟的师姑啊!

陈妙笑容可掬,比春晚主持人的还标准:“赵伯伯好。”“好好好,贤侄女稍坐啊,我去厨房看看我家那个不成器的。”“赵伯伯辛苦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不用不用,你去沙发上坐着就行了,让那个臭小子弄去。”

赵兟在厨房竖着耳朵听,只觉得这便宜被占得太大了。他端着一盘凉拌西红柿,路过客厅,屈膝行了个礼:“陈妙姑姑来啦,您好呀!您身体最近可还好?看您的精神头儿可是不错。”

陈妙端坐在沙发上,继续微笑:“这不还是托你的福气吗,兟兟。”

赵兟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放下盘子快步向赵四爷走去:“爷爷这是个假的!这才不是陈妙呢!爷爷您认认!她是假的!”

赵四爷拍了赵兟后背一把:“一大早就胡言乱语。”

赵四爷极重礼节,对陈家父女尤是。

原来陈妙家也算是相声界的一个小世家。陈妙的爷爷晚年才得了她父亲这么一个儿子继承衣钵,却在辈分上犯了难。当时为了给孩子谋口饭吃,陈妙爷爷找到了赵四爷,希望陈妙父亲能做他的代拉师弟(指帮着师父收徒弟,相声门里有个不成文的说法就是儿子不能拜父亲为师,所以子承父业说相声的通常都会拜在父亲同辈的门下),陈妙父亲为了入行,自此算是自降一辈,做了赵四爷的师弟。但因降了之后仍是大辈,所以陈妙父亲这一生就很少收徒。

赵四爷处处强调这辈分,为的就是让陈妙父亲能在圈子里立得住,哪知习惯成自然,便也没再想着去改。

饭桌上,赵四爷忙不迭地给陈妙夹菜:“多吃点这个,还有这个,都很新鲜。你哥哥嫂子,就是兟兟的爸妈啊,虽然不在跟前,但他们也表示了对你的欢迎。”

陈妙其实都快绷不住了—所谓占便宜一时爽,一直占一直爽。但她觉得人还是要适可而止,尝点儿甜头就算了,不要得寸进尺。毕竟赵兟那边,好像已经快要杀人了。

她看着饭碗,做害羞状,强忍笑意:“那我就谢过哥哥嫂子了。”

赵兟撇撇嘴:“我算是明白了,你们都在针对我。”

陈妙终于笑出来:“赵伯伯,您叫我陈妙就行,我跟赵兟也没差几岁,叫名字也无所谓。我爸反正也不在场,咱就别顾这么多了,多累啊。”

赵四爷放下筷子,笑眯眯的:“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决定就成,反正我老头子这儿是决计改不过来了。”

赵兟和陈妙相视一眼,又动起筷子吃起来。

当天晚上十点。

赵兟正在给郑佳那个盒饭事业写宣传文案,陈妙穿着睡衣躺在他的床上看《炊事班的故事》,想笑的时候也不敢出声,只能把头蒙进被子里。

赵兟敲敲桌子,不满道:“你帮我写点儿呗,我实在想不出来话了。我不是不会写,就是吧,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大鼓词,东一套西一套的,没一句正经玩意儿。”“凭什么?”“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睡我们家的,还不能帮我干点儿活了?”“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赵兟只能继续遭罪,他眼珠一转,忽然说道:“我跟你说,我爷爷今天给我找了个捧哏的,我应该很快就可以说对口(相声、山歌等文艺形式的一种表演形式,两个人交替着说和唱)了。”

陈妙不说话。“你别装听不见啊。”赵兟不满地提高了音量。

实在被吵得看不进剧了,陈妙懒洋洋地搭了一句:“谁啊?”“这人我今天见了一下,一见就相中了。”赵兟有点得意扬扬。“哟嗬,女的?你还一见就相中了?”

赵兟撂下笔,在桌子上支着下巴:“你这茬儿倒是接得飞快,你给我捧哏得了,我还要什么少二窦啊。”

陈妙忽然摘下耳机:“少二窦还是少三窦?两人可差得挺大呢,你说清楚点。”

少二窦也是个娃娃腿(通常指父母也是行业中人,从小就在园子里泡着,耳濡目染,而且是从小就练功,甚至有上台的经验的这类人),名叫窦园,父亲是圈内外赫赫有名的大师窦时贤;少三窦则是少二窦的堂弟,叫窦明明,窦时贤的亲弟弟窦时存家的长子。

且不说窦时贤和窦时存在圈内如何有名望,这父辈的事先按下不表,单说窦园和窦明明这小哥俩儿—

窦明明要说是一般人长相,也是有点屈就了,其实他若是放在寻常人家,也算是俊朗舒逸的佳公子。但他家不是,他家有个堪称“光艳动天下”的大堂哥窦园。

网络不发达的年代,窦园的美貌尚且可以掩藏,但是现在网络发达,这惊天的容貌可就藏不住了。

窦园十四岁的时候在父亲和叔叔从艺四十年专场上和窦明明合作表演了节目《对坐数来宝》,那场演出因借着纪念某位极为令人敬仰的老前辈一百年诞辰的名头而受到广泛关注,光并机直播的卫视就有三家,网络报道更是铺天盖地。按理说这种场合,拉自家儿子们上来并不合适,但窦时贤、窦时存老哥俩不单是老前辈最得意的门生,且人缘很好,因此并未被深究。

赵兟当时也在后台玩,他爷爷算是那场的助演之一。

陈妙那时候也正在球馆训练,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却忽然忘了自己正在干什么—

彼时窦园尚未完全长开,眉宇间却已凛凛有英气。陈妙记忆最深刻的是窦园的眼睛,双眼皮并非一褶到底,而是到了眼尾部分微微上翘,显得整个人十分温柔。他和堂弟窦明明在台上表演,窦明明有时明显有些慌张,然而到窦园接话的时候,他却能不动声色地巧妙化解,带着堂弟一句一句压得十分紧实。

那场专场过后,窦园就再没在公开场合演出过。

不过观众可没忘了他,每到过年的时候窦园总会被翻出来几次。

记得有一年陈妙在一个视频网站看春晚语言类节目的cut(剪辑)时,弹幕飘出一句:“你们还记得窦园吗?”

接着就有人说:“趁大家都在,承包窦园。”

后面跟过去一片:“前面的休想!”“拔剑吧情敌!”

还有一群刷时间的:“《三体》票房破50个亿了!窦园还是没出道!”“《死神小学生》完结了!窦园还是没出道!”

陈妙当时也跟着刷了一条。“我世界排名都进前十了,窦园还是没出道。”

赵兟打断了陈妙的回忆:“是窦园,你还记得他吧?”

陈妙点点头:“当然。我记得窦园第一次上场那天,我是在训练馆的电视上看到的,回去就跟我爸说,窦家的儿子白得发光,真是好看,但我爸说窦园其实不太上镜,真人更好看。”“是啊,我俩当时还照相了来着。你也知道,我一向对容貌非常自信,我觉得我爷爷让他给我量活(相声术语,即捧哏者,对口或群口相声演出时配合逗哏叙述故事情节的演员),显然就是要打垮我的自信。”赵兟撇撇嘴。“他还那么好看吗?”陈妙连忙暂停了视频,扑过来问道。

赵兟小眼珠子一转:“你帮我把这段写了,我就告诉你。”

陈妙一边嫌弃他“什么文化水平啊,连个文案都写不明白”,一边就接替了他的工作,然后很快就完成了剩余部分的编撰。

赵兟也很果断,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是他今天偷拍的,正在和他对口的少二窦窦园。

照片里是窦园的一个侧脸,他穿了件深蓝色的圆领短袖,面容白皙,神情专注却又颇有神采,眼角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头发略短,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干净有少年感。

陈妙抱着手机满床打滚儿:“这拨不亏!没白帮你写!”

赵兟劈手夺回手机,隐隐有点儿不高兴:“看看就得了。”这话怎么这么酸。

第二天,陈妙早早起来换了身运动服—她跟郑佳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去晨练。

她不敢走太晚,因为怕被赵四爷抓住自己没穿女孩儿的衣裳,不然又是一顿苦口婆心的叮嘱。

本来也是有赵兟一个的,但是赵兟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放弃,蒙头就睡。陈妙见叫不醒他,只好自己先去了。

其实陈妙要是知道,她只需再晚走半个小时,窦园就扶着赵四爷买菜回来了,那估计她宁可长肉,也要一睹窦园的风采。

赵兟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揉着眼睛顶着个鸡窝脑袋走出房间,影影绰绰之中看到客厅里似乎有两个人,还以为是陈妙没走,迷迷糊糊地说:“陈妙你今儿不跑步的吗?”

窦园转过来招呼他:“赶紧洗漱,过来吃饭。”

窦园的声音一下让他清醒了,赵兟靠着门框笑:“帅哥你谁啊?”

陈妙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早在十八岁这一年,自己就可以达成“在公园练剑”这一成就,比同龄人领先至少四十年。

郑佳递给她一把剑,自己也拿一把剑:“咱俩就看看,跟着挥吧挥吧得了。等这边进行到一半儿,我们就去跑步。”“听起来还是个政治任务?”“可不是嘛。”

音乐响起来了,陈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她跟郑佳亦步亦趋地学着。郑佳用下巴点点台上那个精神矍铄的领舞老太太:“这是咱家二姨姥。”

陈妙完全忽略了那个“咱家”,她大脑像处于真空状态,完全沉浸在耍剑的世界里。

细看之下,老太太还有左右二位护法,一个穿蓝一个穿绿,都是缎面儿的,特别闪耀。“左边这位是大舅爷,右边这位是小婶儿。”

陈妙惊了,赵家势力可太大了,大到都可以承包公园。她边舞边想:赵兟是怎么沦落成第四代独苗的?他家人这不挺多的?

接着她一个转身,看见身边这位肢体更加不协调的女性,也是十分眼熟。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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