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艺》金榜名家书系-短篇童话季 《猜猜我从哪里来》(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郭姜燕

出版社：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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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文艺》金榜名家书系-短篇童话季 《猜猜我从哪里来》试读：

猜猜我从哪里来

蚁二闷着头，走过来，走过去，晃得蚁妈心烦意乱，缝衣服的针扎到自己好几次了。“蚁二！安分地到你床上去！”蚁爸发威了。

蚁大、蚁三、蚁四……捂着嘴偷笑。每天看着蚁二出丑、蚁二被训、蚁二犯傻，是很有意思的事情。蚂蚁们的生活本来是单色的，因为蚁二，变成了彩色。

蚁二仿佛没听见蚁爸的怒吼，他走到洞口，仰望着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人了解蚁二，没有人愿意倾听蚁二的心声。

蚁二说，我有一个梦想。蚁爸就吼，身为一只蚂蚁，不能继承蚂蚁家族勤劳的优良传统，天天游手好闲，还梦想，你就空想吧！

我有一个梦想，蚁二怯怯的。蚁妈同情地说，可怜的孩子，大概我生你之前摔的那一跤把你脑子摔坏了！

兄弟们，我有一个梦想。蚁二对着忙忙碌碌的兄弟们喊道。没人理他，大家忙着抬一只大青虫回家。蚁二踉踉跄跄地跟在他们身后，看见那只青虫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的光泽。蚂蚁兄弟们干劲十足，美食在前，蚁二的话随风飘过，不留痕迹。

蚁二为自己的家族感到悲哀。

他在一棵青草下，沉思。

蚁二说，我有一个梦想。青草摇曳，你有一个什么梦想，说来听听？

蚁二兴奋极了，我的梦想是，飞到天上去看世界！

青草沉默良久。蚁二等待着她的回答。

最后，青草甩了甩自己的长发——我也曾经有过梦想，就是变成一棵参天大树，可是，多少年过去了，每次醒来，我依然只是一株小草。大树就是大树，小草就是小草。你想飞的梦想，跟我想当大树的梦想一样。孩子，收起你的梦想，跟你的兄弟们一起去干活儿吧，每次看你挨揍，我心里也难受！

正说着，蚁爸就提着一只鞋底过来了，身后依次跟着准备看蚁二挨揍的蚁大、蚁三、蚁四……

蚁二撒腿就跑，一口气从东山跑到了西山，跑到太阳落山的地方，蚁二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像要死过去一样。二、愚公是傻瓜吗

这是个阴天的夜晚，月儿在云后面若隐若现。

蚁二没有回家。蚁二想，要是蚁爸来找他，他就半推半就地回去。等到月亮从云里出来了，蚁爸也没来。蚁二就想，要是蚁妈来也成，到时他会提出一个条件，就是要蚁妈把新做的衣服先给自己，他就跟她回家，可是蚁妈也没有来。蚁二的心被夜风吹得冰凉冰凉的。他退了一万步，对自己说，就是随便来个兄弟也行啊！蚁二昏沉沉地想着，一滴水珠落在头顶，他激灵一下，醒了。黑沉沉的夜里，没有人来找他，而月亮，趁他打瞌睡的时候已经跑了。

蚁二绝望了，一只没有人要的蚂蚁，一只至今没有实现梦想的蚂蚁，一只感觉不到生活意义的蚂蚁，有什么活头呢？

蚁二在茫茫的夜色中哭泣。“兄弟，有什么伤心事吗？”暗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蚁二睁大双眼，没有找到说话的人。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草响，一只瘦骨嶙峋的老鼠站在了他面前：“是我，我是一只专门听悄悄话的老鼠，我这肚子里装满了别人的伤心事、烦恼事，当然，也有一不小心听来的快乐事。唉，为什么伤心的人总在夜里哭泣呢？”“我的梦想破灭了，我是个有家不能回的蚂蚁，我就是只可怜虫。”“嘿嘿，你为梦想做了哪些事？都没有成功吗？”瘦老鼠摸着自己的胡须。

蚁二眨巴了两下眼睛，我做过什么吗？好像做得最多的就是一个人傻傻地发呆吧！还真没做过什么！

蚁二似乎明白了什么，对呀，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知道梦想不能实现呢？

瘦老鼠说，我们每个人的家，只要想回，它就会在那里等你的。你看，我出来好几年了，每年回去都受到全家的热烈欢迎。我可是只见多识广的老鼠，我最喜欢的是出入各所学校，在那儿我生活得更充实。虽然吃不饱，可学了不少知识呢，来来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瘦老鼠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从前啊，有一个叫愚公的老头，因为家门前有一座高山挡住了去路，每次出门，都要翻过几座山才行，把愚公老人家累得那叫一个苦啊，他就下定决心要把山搬走。愚公带着儿子、孙子，挖呀挖呀，挖到手脚都快断掉了，最后终于把山移走了……

蚁二看看身边朦朦胧胧的大山的影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天，整整一座山都能搬走？骗人！”还有，搬家总比搬山容易吧！蚁二记得他们的家是经常搬来搬去的，可从来都没想过去搬山。愚公是傻瓜吗？

瘦老鼠火了：“我可是从大学老师那里听来的，你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怪不得你的梦想不能实现！”

瘦老鼠生气地钻进了草丛。三、重色轻友的大黄狗

天亮的时候，蚁二已经振作了精神。

他手脚并用翻过了两座高山，划着落叶小船渡过了三条河流，终于来到一片辽阔的田野，远处，隐约可见高高的楼房。蚁爸说过，飞机就是从那些有高楼的地方飞出来的。既然不能生出翅膀自己飞，那就坐着飞机飞一回也行啊！反正，一定要飞上蓝天，看看不同的世界。

蚁二抹着头上的汗水，忽然感觉到一阵异样的喘息声，抬头一看，一只大黄狗站在眼前。

蚁二结结巴巴地说：“你好，我是蚁二，我是来找亲戚的。”

大黄狗龇着牙笑了，这一笑可把蚁二吓坏了，因为他知道狗是不会轻易笑的，而且，这只狗笑得也太恐怖了，露出了血红血红的舌头和牙床，脸上的皮皱巴巴的，整个一张鬼脸嘛！

黄狗的声音却出乎意料地温柔，他甩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一抬屁股，说：“来吧朋友，遇到我是你的运气，我是只专门喜欢做好事的狗，我来送你去亲戚家。”

蚁二不敢反抗，他战战兢兢爬上了黄狗的背。还没等他坐稳，黄狗就奔跑起来，掀起一阵飓风，差点把蚁二刮到地上。他赶紧揪住一根长毛，紧紧贴着黄狗的背。

黄狗奔跑着，蚁二的骨头都快被颠散了。突然，黄狗一个急刹，蚁二没防备，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地摔到地上。

怎么回事？蚁二看见黄狗正谄媚地围着一只高贵的花狗嗅来嗅去，献着殷勤：“亲爱的，你终于出现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蚁二愤怒了，他爬上黄狗的耳朵，大声说：“你说好带我去找亲戚的，不是来找她的，你说谎，你这只坏狗！”

黄狗二话不说，一甩耳朵，蚁二再次重重地摔了下来，还好，一株好心的野菜伸手接住了他。

黄狗喜滋滋地跟着花狗走了。

蚁二沮丧地想，说话不算话的家伙，重色轻友的家伙。再一想，唉，自己也欺骗了他呢，这是不是报应呢？四、两鸡相斗伤的是谁

蚁二休息了片刻，准备继续上路。

一只芦花鸡拦住了他：“喂，阿黄说的那只蚂蚁是你吗？”

蚁二诧异地盯着她，再指指自己。芦花鸡说：“阿黄告诉我，有一只蚂蚁要找亲戚，他让我来带你去。”

蚁二心中一阵激动，阿黄是那么善良的狗，我也不能继续说谎呀。“我，我其实不是找亲戚的，我是想坐上飞机到天上飞一飞的。”

这次，轮到芦花鸡瞪圆眼睛了。她嚷起来：“小家伙你疯了吧，坐飞机？不等你到那儿，城里人的脚和汽车车轮就会将你碾成蚂蚁酱的！不就是要飞吗？我也会飞呀！我带你飞一飞不就得了？”

没等蚁二开口，芦花鸡叼起蚁二，把他扔到自己的背上。

芦花鸡往前跑了几步，忽然，使劲拍动翅膀，地上的尘土飞扬起来，裹住了他们，蚁二被呛得直咳嗽。

芦花鸡真的飞起来了，可能是因为养得太胖了，她只飞了几步远，就气喘吁吁地落到了地面上。她扭头问蚁二：“行了吗？”

蚁二不想让她失望，嘴里说，挺好，挺好。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我只吃了一嘴的灰，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呢。

受到鼓励，芦花鸡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她说，小蚂蚁，你先好好休息，等会儿我再带你飞一次。

连夜的赶路，接二连三的惊吓，蚁二确实有些疲惫了，他趴在芦花鸡温暖的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蚁二醒来时，他觉得自己已经在天上了，腾云驾雾一般，可是为什么头晕目眩摇来晃去呢？

揉揉眼睛，清醒过来一看。我的神哪！芦花鸡正金鸡独立在一堵矮墙上，对面是一只比她大了近一倍的公鸡，芦花鸡身上的毛蓬乱着，空中还有几根鸡毛飘飘悠悠地舞着，也不知是谁身上的。原来，刚才两只鸡已经进行了第一轮的打斗。蚁二大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芦花鸡高度戒备中，早忘了背上的蚁二，只见她竖起脖子上的毛，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公鸡，摆出视死如归的姿态，而那只鸡似乎也被吓住了，并没有进攻的意思。

芦花鸡“咯咯哒”叫了几声，奋力冲向公鸡，伸出嘴巴朝公鸡用力啄去。

公鸡一闪身，芦花鸡没能收住脚，摔下墙头。她拍了两下翅膀，才不至于摔伤，可蚁二却重重地栽到了地面的尘土中。

不敢久留，蚁二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他怕那只公鸡回过神来自己就会变成对方的美餐。五、跟我飞吧

实现梦想，前路艰难，蚁二跌跌撞撞走在路上。他想家了，他决定要回家了。在家里，被嘲笑，被责打，但是，家是最安全的地方。

蚁二穿过一片西瓜地，瓜地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只晚熟的西瓜，它们可怜兮兮地躺在叶海中，如绿色的小鲸鱼，瓜地旁边是一大片的玉米林，玉米们像举着旗子正在游行、呐喊，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

夜晚又来了，蚁二从树叶间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星星。忽然，一颗星星拖着明亮的尾巴划过天空，他马上对着它许了个愿。夜里，世界上最安静，好像万物都警惕地屏住呼吸，等待着白天的开始。蚁二喝了一大口露水，他要咽下自己的伤心和失望。

困极了的时候，蚁二就找到一朵花，睡在花床上，梦都是香的，甜的。

蚁二以为自己又进入了一个美梦，在梦里，他真的飞了！风在耳边轻轻地吹，空气中有好闻的海的味道……

蚁二不敢睁眼，他怕自己一睁眼，梦就会碎掉。

可是，一道刺目的阳光叫醒了蚁二。是的，自己还睡在一朵白色的绒花上，可是，可是，可是……

身下的绒花在飞……

蚁二不敢动弹，不敢思考。他四周看看，没错，在天空中！天哪，原来飞起来是这种感觉呀，仿佛伸手就能摸到蓝天和白云。下面，是蔚蓝的大海，远处，那些茂密的山林，缩成了一个绿色的原点，而那条怎么也爬不完的长长的路，居然只是一条线而已……“你是谁？你怎么飞起来了？”蚁二轻声问。他怕绒花也是在梦中，怕把她惊醒后梦也会碎掉。

绒花笑得颤动了身体：“我是蒲公英的种子啊！我要飞过这片大海去寻找我的新家。”

蚁二不由得急了：“你找到新家就不回去了吗？”“嗯，不回去了。我将在那里生儿育女，然后，我的儿女再出发去找他们的新家，我们的生命就是不断旅行的过程。怎么，你不喜欢吗？”

蚁二更急了：“不喜欢，我想飞是没有错，可我还是要回家的！你放我下来，我要回家。”

绒花平静地说：“下面是大海，下去你我都得死！”

蚁二不禁大哭起来，泪水很快打湿了绒花，绒花变沉的身体迅速下坠，眼看就要掉进大海中了！绒花大喊救命，蚁二喊也喊不出来了，他抱住脑袋，死死闭上眼睛。完了！六、我从哪里来

蚁二觉得自己已经漂浮在大海上了，一阵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居然又腾空了……一只海鸥救了他们。

蒲公英湿漉漉地跟蚁二一起躺在海鸥的背上，蚁二非常愧疚：“对不起。”

蒲公英笑着说：“都怪我没有想到你的生活方式跟我是不同的，你有自己的家，你终究是要回家的。”

海鸥说：“小家伙们，让我带着你们去旅行吧！”海鸥轻松地飞着，一会儿掠过海面，吓得蚁二跟蒲公英大声尖叫，一会儿高高腾起，追逐着天上的云朵……

海鸥飞过大海，飞过原野，飞过森林，飞过高楼……蚁二牵着蒲公英的手，他们一起感受着清风和阳光，一起俯瞰着美丽的世界……

终于，海鸥停在一片黑黝黝的原野上，他对蒲公英说：“你要找的是这样的地方吗？”

蒲公英点点头：“谢谢你，海鸥大哥。”

海鸥说：“每年你的家族都会有人到这里来，我已经救过好几位了，你看，大海就在旁边，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蚁二为蒲公英由衷地高兴。他抱着蒲公英：“谢谢你帮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嗨，小兄弟，上来吧，我送你回家。”海鸥招招手。

蚁二也不客气，再次爬上海鸥的背。风声又在耳畔响起。蚁二张开双臂，呵，飞翔的感觉真好！我终于飞过了！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他感激地吻了吻海鸥的脖子，低声说，也谢谢你。

望见了家门前的那棵树，蚁二便让海鸥停下了，他怕吓坏蚁爸蚁妈。

海鸥说：“以后想念蒲公英了就来找我，我带你去！”“真的？也就是说，你还会带着我飞？”

海鸥点点头。

蚁二激动极了，他跳着向家跑去，忽然又停下来问：“海鸥大哥，你有自己的梦想吗？如果有的话，请不要放弃！”

海鸥狐疑地看着蚁二，若有所思地挠挠头，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梦想是什么？

蚁二已经一路狂奔着往家跑去了，远远地，蚁二看见了门口竖着的牌子，上面写着：蚁二，我们不会搬家，我们会等到你回来！

蚁二大声叫喊着：“爸爸妈妈，我回来了，你们猜猜我从哪里来！”

蚁二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当然，他又有了新的梦想，那就是，带着蚁爸蚁妈，带着蚁大蚁三蚁四……一起去飞翔，让他们都知道，这世界是多么的大，朝着梦想追逐是多么的美……

特别的小孩

这天早上醒来，可可照例揉着眼睛下楼。“妈妈。”可可嘴里嘟囔着，却还睡意矇眬。“我的上帝呀！可可——”妈妈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声，紧接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卫生间的爸爸蹿出来看情况，与可可四目相对，他瞪大眼睛，手中的剃须刀不知不觉就在下巴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怎么了？“可可，你怎么……怎么……”爸爸抹了一把下巴上的血，结结巴巴地说，“你头上长角了？”

可可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可不是吗？他伸直了自己的两只手臂，愣是没有摸到角的顶端。这角该有多长啊！

可可走到门边的穿衣镜旁，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一对长长的角，角是分叉的，看上去像鹿角。怪不得头有些重呢？

爸爸正忙着喊醒躺在地上的妈妈呢，可可已经一溜烟跑到门外去了。二

要说可可的角，我们还是先说说可可这个人。

在小区里，没有人不认识可可。大家都觉得可可是个聪明又漂亮的孩子，他的嘴特别甜，见谁都叫。最关键的是，可可的滑板玩得特别好，他经常很潇洒地双脚都站在滑板上，像一阵风，飘来飘去。

可可今年九岁，读二年级了。只要一进校门，可可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只要一走上通往学校的那条路，可可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可可了。通常他闭紧了嘴巴，任爸爸妈妈跟他说什么，都只是“嗯”一声。如果你细心一些，则可以看到可可紧锁着的“川”字形眉头。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可可是个差生。在班级里，是个经常让老师头疼的孩子，只要一考试，可可准保排最后一名。所以，可可在班级里是个可有可无的孩子，上课没人理他，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发呆。下课了，跟他玩的人也不多，他几乎每个课间都被老师留在位置上订正各种作业。可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不喜欢上学和读书。

昨天玩滑板的时候，为了躲避前面突然跑出来的一个小妹妹，可可从滑板上摔了下来，额头磕在滑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泪花闪烁，可当那个小妹妹的妈妈问：“有没有事啊？”可可却很英雄地大声说：“小菜一碟！”然后他捂着脑袋提着滑板就回家了。妈妈为他涂了红花油，但额头上还是鼓起了一个大包。

现在，那个昨晚长着大包的地方长出了两只角。

除了学习，可可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他兴奋地冲出家门，他要让大家都见识见识他这对独一无二的角。

爸爸和妈妈可愁死了。他们忙着四处打电话给认识的医生和朋友，向他们求救。可所有人都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真奇怪！他们还建议可可的爸爸妈妈带可可去大城市的医院找找专家，或者，干脆让可可上电视，也许就会有办法了。

爸爸安慰妈妈：“办法咱们慢慢想，只要对孩子的生命没有威胁就行了。”妈妈苦着脸：“孩子还去上学吗？这个样子怎么去学校啊，还不被人当成怪物参观啊！”

最后爸爸想出了办法，他找了自己最大的一件外套，包住了可可的那对角。这样的可可看起来也怪怪的，但至少比一对角带给人的惊吓稍微好一些。

路上不断有人看可可，看得可可的心里痒痒的，他真想扯下爸爸的外套，让别人看看他的角。在可可心里，顶着外套的样子比长着角的样子不知丑了多少倍。

可可踏进教室后，引起一片轰动。爸爸跟骆老师轻声解释着可可头上顶着外套的原因时，那边的可可已经迫不及待地把外套拉下来了。“哇噻——”小胖子刘炜极度夸张地大叫着，“好大的一对角啊！”“啊？”“这角是真的还是假的？不会是一顶帽子吧？”“是真的呢！”有人用手摇了摇其中的一只角，把可可的头拽得晃动起来。“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可可，你是孙悟空还是外星人？”

……

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可可有一种被众星捧月的满足感。他对突然长出来的两只角充满了感激和自豪。他微笑着看着大家，尽情地展示着双角。

骆老师听着爸爸的絮絮叨叨，目光却也被可可的角吸引过来了。她扔下爸爸，径直走到可可跟前，摸摸可可的角，再摸摸可可的额头，说：“这可是个科学问题呀！”三“长角的小男孩”，这个消息就像生了翅膀的小精灵，很快传遍了校园。

一下课，孩子们潮水一般地涌过来看可可，老师们则在上课的时候三五成群地隔着玻璃窗对可可指指点点。要知道，可可的学校老师和学生加在一起可是有四千多名呀，一个大明星开演唱会的观众也不会比这多多少吧！可可班里的孩子们都挺直了腰杆，感到无上的光荣，同时，对可可倍加呵护，可可走出教室去任何地方都被他们前呼后拥，生怕可可的角有个什么闪失。

校长来的时候，骆老师正在讲课。骆老师看见校长，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迎了上去。校长冲她点点头，目光在班里搜寻一番，最后落在可可的头顶。“这个学生要好好保护，不要让他受到伤害，这也是十分值得研究的个案。你是个年轻的老师，怎样关爱和教育好特殊学生是个很有价值的课题，要多向老教师请教请教……”

可可听不明白校长的话，但知道校长这是在向骆老师下令要照顾好自己。骆老师不停地点头，很是诚惶诚恐。

校长离开的时候，走到可可身边，一双大手抚摸着可可的双角，眼里是慈爱的目光。

那一课，骆老师不断地喊可可回答问题，可可有时会有时不会，不会的时候骆老师也是笑容满面，这在以前是可可想都不敢想的。可可忽然觉得骆老师也是个蛮漂亮的老师。

几天以后，可可成了英雄。

事情是这样的——

学校操场边的一幢旧楼被拆了，准备重建一栋新楼，工地上堆满了黄沙和石子，还有许多零碎的砖块。学校用安全网拉了一道围墙，把工地和操场隔开了。

可是，只要一上体育课，许多男孩子都会偷偷掀起安全网，爬到工地边去玩。他们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操场边经常是黄沙飞舞，有时还会有小石子飞出来，不久前就有一个孩子被小石子砸伤了额头，缝了三针。

轮到可可他们班上体育课了。老师带着大家做了一会儿操，就让大家自由活动。

可可被大家推选为“母鸡妈妈”，领着大家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可可从来没做过“鸡妈妈”，以前都是当“小鸡”的，还总是排在末尾的“小鸡”，经常被队伍甩下或被“老鹰”捉去。

可可无比振奋，他伸出双手拼尽全力地左拦右挡，累得气喘吁吁，身后的“小鸡”们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尖叫，“老鹰”也是满头大汗。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安全网那边飞过来，眼看就要砸到“老鹰”的头了，可“老鹰”浑然不觉，还在忙着逮“小鸡”。可可说时迟那时快，一低头，向“老鹰”身边冲去，身后的“小鸡”都被他丢下了。可可埋下头，对准那黑乎乎的东西，用角一挡，只听“咚”的一声，那东西掉落在地。定睛一瞧，是半截砖块。孩子们都吓呆了，不过大家很快就反应过来，忙跑来看可可的角有没有受伤，还有人去安全网边抓扔砖头的人，那人早跑了。

王栋栋都被吓哭了，他边哭边说：“谁想害死我呀……”

大家七嘴八舌：“王栋栋，是可可救了你，可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哪！”“可可，你的角没事吧！”“可可，你可真厉害！”“哇噻！我要是也有这样的一对角多好啊！”……

可可有些腼腆，他不好意思地拍了拍王栋栋的肩膀。

早有人跑去报告骆老师，骆老师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像挑选成熟的西瓜一样托着王栋栋的头看了半天，又很激动地抱住可可，还亲了他一下。可可问：“骆老师，你吃‘绿箭’了对不对？”因为可可闻到了她嘴里薄荷味“绿箭”的香气，那也是可可最爱的口香糖。

果然，骆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绿箭”给了可可，孩子们嚷起来：“我也要我也要……”老师拍拍空空的袋子，手一摊，没了。

可可小心翼翼地把糖放进了自己的衣兜，他才舍不得吃呢。这片糖不仅仅是“绿箭”，它还是骆老师的笑脸和亲吻呀！四

学校广播台表扬了可可救人的事情。可可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片轰动。

下课的时候，可可有事没事也会到操场那边转转，他希望能够让自己的角再一展身手。不过，安全网很快被一道围墙代替了，没有人可以再去工地。在围墙下，可可听到那边传来了各种声响，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可可在学校的生活如鱼得水，原先上课坐着发呆的可可没了，老师们的目光总是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骆老师更是习惯性地喊他回答问题，可可的回答有时也会很精彩，孩子们就不由自主地鼓掌，可可想，上课学习原来还真的蛮有意思的。

可是，爸爸妈妈却在家里长吁短叹。很多人跑到家里看可可，有几次中午，爸爸妈妈下班回家，看到门口黑压压的人头，吓得连家门都没敢进，就灰溜溜地逃走了。他们庆幸把可可留在学校食堂吃饭，学校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进出的，看大门的保安很厉害，谁要是不听话想闯进去，准会被骂个狗血喷头。

晚上回家，爸爸带着可可，妈妈则在前面探路，悄悄地到家门口看看，确信没有看热闹的人才敢发信号给爸爸和可可。妈妈在前面说“长江七号”，爸爸就对“北风北风”，可可一听就想笑，但被爸爸捂住了嘴巴。

爸爸妈妈曾经把可可带到省城的一家大医院，可可的头上布满了贴片，贴片上连着很多线，线的那一端接着一台机器，一位年纪很大的医生看着从机器里吐出的那张纸上的波浪线，很严肃地告诉爸爸：“很正常，比正常人还要正常。”

爸爸妈妈松了口气，脑子没问题就太好了！

可可又被推进了一个更大的机器，这次他是躺着的，他看到一道红光在他身上移动，让他有些头晕。下地后他几乎都站立不稳了。这个机器告诉医生，然后医生又告诉爸爸妈妈，可可的一切都OK。

爸爸妈妈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既欣慰，又忧愁。

真是烦死人的角啊！

可可不这么看。

他现在是全校的名人哪！这不，班里排练课本剧《狐狸和乌鸦》，负责的陈子怡主动找他：“可可，你愿意参加我们这个小组吗？”可可受宠若惊，要知道，陈子怡不仅是班里的名人，还是学校的名人，她参加唱歌比赛得过全国一等奖，参加过中央电视台的晚会，还是一部古装戏的小演员，据说那部戏马上就要播出了！而可可呢，在没有角之前一直窝在被遗忘的角落，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反正，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当然愿意！”可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一对角都快戳到陈子怡的身上了。“那好吧！放学后你就留下来排练。”

可可的角色是演乌鸦站着的那棵树。没有台词，只要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行了。

看着演“狐狸”的陈子怡和演“乌鸦”的周彦昂一遍遍地对着台词，可可很羡慕，也很满足。后来，在其他小朋友的建议下，陈子怡又把剧本进行了改编，加入了小兔、小羊、小松鼠等很多小动物，原来负责帮着打扫教室的几个人也被拉过来加入了，而且都有了台词。

可可问：“能给我编几句话吗？”

陈子怡立刻反问：“你是一棵大树，大树怎么可以说话呢？”

可可心里说，反正是童话故事，狐狸和乌鸦不也不会说话吗？他甚至都在心里为大树想好台词了。不过，可可动了动直挺挺的一直昂着的有些酸痛的脖子，没有说什么。

后来可可就想，能够做一棵站在舞台上的树，也不错呀！

那晚一回到家，可可就兴奋地给爸爸妈妈表演他演的那棵树，不过，可可发现，自己的脖子真的很酸很酸。原来，“小动物们”演到动情之处，纷纷把衣服脱下来挂在“树枝”——可可的那对角上了，可可这棵树就顶着满头的衣服站着，无比荣幸。五

可可原来是有一个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的，他的名字叫毛伟伟。

毛伟伟有个特点，就是说话的时候喜欢咬着牙齿。一天，毛伟伟偷偷告诉可可一个秘密：“你知道吗？我的舌头比你们的短。”说着还吐出鲜红的舌头给可可看。可可仔细观察了又观察，疑惑地摇摇头：“不短啊？”毛伟伟急了：“这是个秘密，妈妈不让说，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了，你不许出卖我！”可可觉得有莫大的光荣，很郑重地点点头，毛伟伟还不放心，非逼着可可跟他拉了钩才算数。

毛伟伟学习很好，一下课他就来找可可玩，可可也愿意跟着他，他们经常趁老师和其他小朋友不注意的时候，溜到花圃里去捉西瓜虫。

后来，可可实在太忙了。下课了总是被老师喊过来喊过去的。“欧阳可可，快把你的默写本订正好，全班就剩你了！”这是骆老师的声音。“欧阳可可，你的数学习题册还没做好吗？怎么像个小脚老太太呀！快点啊！”数学李老师急了。“欧阳可可，快快快，把写话本交给我！”组长崔颖敲着手里的本子喊着。可可埋头在书包里翻本子，记得昨天就放在这里的呀，怎么会失踪了呢？

可可急出一身汗。毛伟伟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呢！

最后，写话本没找到，崔颖跑到老师那边帮他报告去了，可可极其无奈，面前是没有完工的默写本和习题册，它们也很无辜地盯着可可。可可提着笔，不知道该先动哪一个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

有时，心里痒得不行的可可也会对老师们的催促不管不顾，通常他不敢大摇大摆地跑出门，而是装作很难过的样子，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对老师说：“我可不可以先去一下洗手间再来订正作业？”老师会瞪着眼睛看他，挥挥手让他走，当然忘不了补上一句：“快去快回，不许贪玩！”

毛伟伟在洗手间拐角处等他，两个人一溜烟跑下楼。

好景不长，很快有人把可可的谎言揭穿了。从那以后，骆老师明文规定，可可下课去洗手间必须有专人陪同，当然不是毛伟伟，毛伟伟被禁止跟可可亲密接触了。

毛伟伟冲可可做着鬼脸，可可把下巴搁在手臂上，难受极了。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六

现在，毛伟伟又可以找可可了，因为可可是“英雄”了，再说，可可好像也没有那么多要完成的作业了！

毛伟伟除了爱跟可可玩，还爱欺负班里的女孩子，陈子怡除外，她是毛伟伟自幼儿园开始就喜欢的女生。

毛伟伟的同桌叫黄新月，是个眼睛特别大、个子特别小、成绩也特别一般的女孩子。黄新月很少跟其他小朋友玩耍，下课的时候也只是孤孤单单地坐在位置上，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大家快活的样子，看到好笑的地方会跟着笑，不过一有人看她，她的笑马上就冻在脸上了，像一只很容易受到惊吓的小猫咪。

黄新月上课经常被老师叫起来，大部分的问题她都答不上来，有时老师忘了让她坐下，她就一直傻站着。有几次答出来坐下的时候却会坐个空，一跤跌下去，那是毛伟伟把她的椅子偷偷移到后面去了。黄新月爬起来也不哭，但可可几次都看到她的大眼睛里明明已经蓄满了眼泪。

毛伟伟欺负黄新月最擅长的是揪住她的两只小辫，把她的头甩来甩去。其他的男孩子们就会围在旁边叫：“小辫子——小辫子——”毛伟伟在大家的叫声中甩得更起劲了。

可可看见黄新月惊恐的目光，不由自主走上前去，用力扒开毛伟伟的手，大声说：“放开她！”毛伟伟被吓住了，他从来没见过可可的这副表情，再说，他欺负人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公开地管他，他的手一松，不由自主就把黄新月的辫子放开了。

不过毛伟伟很快反应过来了，他反手把可可一推，可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毛伟伟抓住可可的衣服叫道：“多管闲事！你这个长了角的怪物！”

围着的男孩子们有的也跟着喊起来：“怪物！怪物……”有人悄悄溜走报告骆老师去了。

可可气坏了！他一低头，角就顶到了毛伟伟的胸口，毛伟伟后退着一直被逼到了墙边，他挣扎着想逃开，但可可拼了命地顶住。直到骆老师急匆匆地赶来。七

打架的结果是，毛伟伟的爸爸妈妈来找骆老师，说可可的存在是个危险，他的角很有可能危及班里孩子的生命安全，这次是毛伟伟，下次就指不定是谁了！说得骆老师直点头，可可的爸爸妈妈连连给他们赔不是，他们这才罢休。

可可又遭到了禁令：下课不许随便跟同学玩耍，与其他同学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许把角对准别人的身体。“英雄”可可一下子变成了“危险品”可可。

下课的时候，可可坐在座位上，看身边的孩子跑来跑去，再没有人来找他了。

毛伟伟照样喜欢欺负女孩子，不过没有再揪过黄新月的小辫子。

黄新月有时会主动到可可身边，给可可看她好看的贴图，还主动送给可可一个自己编织的小星星。不过，黄新月最让可可惊吓的是，她偷偷告诉可可，她也是个很特别很特别的孩子，因为在她的背上，有一对小小的翅膀。可可不信，黄新月就趁着没人的时候，把衣服撩起来让可可看，果然，一对粉嫩的小翅膀就在她的背上！可可轻轻地摸了摸，还热乎乎的。

黄新月轻声说：“等它们长大了，也许我就能飞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带着你一起飞！”

可可兴奋地点了点头。同时，可可又开始了自己的憧憬：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个特别的小孩呢？

长了一只熊掌的婆婆

关于这个婆婆的故事，历史书里没有记载，童话书中也没有记录，我是听一个过路的鞋匠说的。

我那双鞋本来是要扔掉的，可是鞋匠说，他能把它们修成原来的样子，如果做不到，他一分钱也不收。

我不相信。不过，想想反正不吃亏，于是就把鞋给他了。

他埋着头忙了大半天，最终还是没有修好。要是换作以往，我会很生气，因为我的时间比金钱更珍贵，他没有修好我的鞋，却浪费了我半天的时间。可是那天，我乐滋滋地回去了，拎着一双鬼模鬼样的坏皮鞋，还把兜里的零钱都给了鞋匠。

因为他给我讲了一个婆婆的故事。

这个婆婆是我的邻居，鞋匠这样开头。

婆婆脾气很坏。据说她的坏脾气年轻时就有了。

婆婆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丽的新娘，长着笑眯眯的脸，但是一开口，嗓门儿大得吓死人。村里的女人个个说话低声细气的，看见自己男人更是不敢大声喘气。大家都看不惯这个新娘。

新郎是个木匠，干起活来生龙活虎，三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只要新娘一瞪眼，木匠就变得跟猫咪一样温顺。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为新郎不服气。很多人就出主意，叫木匠狠狠地收拾一下他的新娘，实在不行可以动用木匠的拳头。

谁知道，木匠还没把拳头举到头顶，自己的额头就被新娘一拳头打肿了，从此木匠再也不敢对着新娘挥拳头。

木匠说，新娘的手很快，特别是右手。夏天，有苍蝇和蚊子从眼前飞过，木匠还没看清楚，新娘已经一掌就把它们拍死了。木匠还说，只要新娘眼睛能看到的，手就能拍到。

当然，天上的鸟除外。

就这样，几十年过去了，木匠得病死了，新娘也变成了满脸皱纹、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婆。他们一辈子没有孩子。大家说，肯定是因为婆婆的心太狠了，老天爷也不肯把孩子给她呢！

婆婆恶名在外，村里的人都不愿意搭理她，小孩子们看见她撒腿就跑，不敢靠近她。婆婆也不在意，她弯着腰，在地里种出各种蔬菜，把自己打着补丁的衣服在河水里洗得干干净净，让太阳晒得香喷喷的。

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独眼怪人。

怪人说，他已经走过好多地方，想寻找一位比自己功夫更厉害的人，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

村里没有大人相信他的胡话，有那么多做不完的活计等着他们，哪里有空去找什么人比功夫呢？

怪人十分失落，说这个村子连竞争意识都没有，简直看不到一点希望。

孩子们倒是很好奇，成天跟在怪人后面，看他做些什么。

怪人只是走来走去，好像在找什么，也像在思考什么。时间久了，怪人从孩子们那里听说了婆婆的事。

据说，有一次，婆婆在河边洗衣服，看见一条大鱼正在追赶一条小鱼，那条小鱼逃也没处逃，快被大鱼吞下去的时候，婆婆一扬手，把手中的棒槌砸向大鱼，正中鱼脑袋，那条大鱼晕了过去，小鱼得以逃生。

据说，婆婆养了很多下蛋的母鸡，木匠得病后，婆婆每天给他炖鸡蛋补充营养。有一只特别大的黄鼠狼偷走了婆婆的一只鸡，它把鸡吃了，留下了一地的鸡毛。这可把婆婆气坏了。婆婆夜里就守在屋子里，悄悄埋伏着等那只偷鸡贼。当黄鼠狼再次靠近鸡窝，刚想下嘴时，婆婆冲过去，一把按住了它的脖子，活活把它掐死了。那以后，所有的黄鼠狼再也不敢去偷婆婆家的鸡了。不过，村里其他人家的鸡也被偷得更多了。

据说，婆婆去地里收花生，发现花生都成了空壳子，原来是被田鼠们都搬到它们自己家去了。婆婆就很气恼，站在花生地里大声地咒骂田鼠们没良心，说她不介意分点花生给它们，可是它们居然这么不知足，把她辛辛苦苦种的花生全都偷走了，让她卧病在床的木匠吃什么呢？那以后，婆婆手里带着一把铁锹，把地里的田鼠洞全部挖开了，田鼠们惊恐地东逃西窜，有一只企图窜过来咬婆婆，被她一锹拍在腰上，从此成了残废，再也挖不了洞了。婆婆把洞里的花生都装在袋子里扛回了家。自此，村里所有的田鼠都不敢去婆婆家地里刨东西了。村里人也更加讨厌婆婆，说她把田鼠赶到了他们家地里。也有人想学着婆婆去挖洞，可惜找来找去，一个田鼠洞也没找到。

据说……

独眼怪人打断了孩子们的话，又是据说，有一件事是真的吗？

一个孩子支支吾吾地说，应该是，真的吧！反正她是个可怕的婆婆，有本事你要把她打败才算英雄！

怪人非常高兴，他要找的就是别人看起来可怕的人，这样才有挑战性呢！

一天晚上，怪人敲开婆婆家的门。

婆婆把门打开，看见门口站着的怪人，在寒风中瑟瑟地抖着，一副可怜的样子。

婆婆赶紧把他让进屋，在火炉里加了木柴让他取暖，为他端来红糖水，里面卧着一颗鸡蛋，还用小木瓢端来炒熟的花生，说自己种的花生最香。

怪人想到了那个黄鼠狼的故事，那个田鼠洞的故事。

怪人相信，眼前这个老得快走不动路的婆婆的确是个高手，他提醒自己不能麻痹大意。

怪人假装非常感激地喝着红糖水，吃着花生，烤着火，心里却盘算着怎么下手才好。

趁着婆婆低头给炉子里添柴的时候，怪人嘴里嘟哝出一句咒语：“……诅咒你！”（我当然不能把怪人的咒语都写出来，否则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孩会用它去做坏事，那我也就成了帮凶了。）

婆婆添完柴站起身的时候，怪人得意地笑了。哼哼，他的咒语可是从来都没有失败过呢！

婆婆的一只手，准确地说，是那只最有力最灵活的右手，变成了一只熊掌，长满了黑毛，很可怕，但是那只熊掌却是死去的，没有办法动弹，使不上分毫的力气。

怪人用一只死熊掌，废掉了婆婆的右手。

婆婆惊呆了，她看着那只熊掌，明白了一切。

怪人以为婆婆会反击，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要是斗不过婆婆，他就逃跑，以后再找机会来报仇。

可是婆婆眼中的惊讶没有停留多久，她仔细打量着那只熊掌，叹了一口气说，唉，我这只右手这辈子活得太累了，就这么歇歇，也挺好的。

怪人傻眼了，他有些听不懂婆婆的话。

怪人到过很多地方，诅咒过很多人，那些人要么与他斗个你死我活，要么对着他痛哭流涕，哀告他解除诅咒，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淡定的对手。

这个婆婆，真是深不可测的高手啊！

怪人坐不住了，喝下去的糖水在腹中翻江倒海，吃下去的花生也在心中堵得难受。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告辞，匆匆逃离了婆婆家。

婆婆用左手，连夜为自己编织了一只巨大的手套，戴在那只熊掌上，她怕吓到孩子们。

后来，婆婆菜地里的虫子越来越多，因为婆婆眼睛花了，手不好使了，虫子们也猖狂起来。婆婆的衣服也越来越脏，因为单靠一只手，很难把衣服洗干净……

村里人经常看到婆婆坐在木匠的坟前，呆呆地坐着，什么也不说。

孩子们慢慢靠近她，闻到她身上怪怪的味道，于是就哄笑着跑开了。

只有一个孩子没有跑。他走到婆婆身边，要求看一看婆婆手套里手的模样。

婆婆慢慢摘下手套，露出那只难看的熊掌。孩子被吓了一跳，随后就知道一定是独眼怪人做的。孩子的心中有些难过，他对婆婆说，你为什么要相信那个坏人。

婆婆笑笑说，我相信他，也相信你，这只熊掌，挺好的。婆婆的声音一点也不大，在风中还有些柔柔的，让孩子的心也猛地软了下来。

孩子忽然想到，其实婆婆从来就没有对别人做过什么坏事，她只是与众不同，仅此而已。

孩子就经常靠近婆婆，跟她说一些村里的事。婆婆把家里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与他分享，还给他讲她小时候的事。

村里的孩子们开始疏远那个孩子，说他也快变成一个怪物了。最后，孩子的父母狠狠揍了他一顿，把他送去远方的一所学校念书。

孩子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常常想念长了一只熊掌的婆婆，想念婆婆跟他说过的话——“我的父亲是聋子，为了让他听见声音，我变成了一个大嗓门的姑娘。我的母亲是瞎子，为了保护她不受欺负，我练成了出手又快又狠的功夫。”这些不是据说，是婆婆亲口说的，她说这本来是她想一辈子保守的秘密，只是不说出来，觉得会是一种遗憾。

鞋匠给我讲完故事，说，他就是那个唆使怪人去诅咒婆婆的小孩，也是那个后来跟婆婆变成朋友的孩子，那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也是最难忘的一件事，现在告诉我了，他心里轻松了，可以继续去修鞋了。

我走回家后，忽然想到没有问他老婆婆现在怎么样了。于是我急忙追赶鞋匠，追了很远，也没有追上，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身为豆子的那些时光

四月一日。

西方国家称它为愚人节，在中国，只是个平常的日子。

这天，中国的老师朱歌很郁闷。

朱歌一郁闷，对发型的要求就特别高。

发型对朱歌来说很重要。朱歌是中年谢顶，头顶中央的头发掉得特别厉害，四十岁还没到，就光溜溜一大片了，有阳光或灯光照射在上面的时候，光溜溜的头皮闪亮闪亮的，有学生称他的头为“灯泡”，这让朱歌很恼火。可恼火归恼火，朱歌毫无办法，他只得努力把四周的头发梳上去，试图盖住光滑的头皮。虽然朱歌往风里一站头发就会被吹散，可朱歌从不惧怕麻烦，他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把头发重新掀上去。不盖住那一片“空地”，朱歌的心就恐慌，就没有安全感。

朱歌一郁闷，看自己的那帮学生就更加不顺眼。

那个吴麒，早早地到了学校不好好念书，跟李进扭作一团，似乎他们哪天不动一回手就浑身骨头痒；那个王玥玥，说多少回了，有椅子却从来都不好好坐，非得跪着才舒服；再看几个值日的学生，扫地的把扫帚捏在手中像绣花，擦玻璃的把好好的玻璃擦成了“花脸”……

朱歌老师就想，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当了这么个破老师。

朱歌又想起昨天晚上跟老婆吵架时老婆朝自己嚷嚷的话——嫁给你我真是瞎了眼！

春天有春天的味道、花的味道、草的味道。这些好闻的味道，却只让朱歌感觉烦躁。

朱歌郁闷地揪住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天哪！要是能离开这个烦恼之地多好！不要改这永远也改不完的作业！不要听班里那些讨厌的小家伙们的聒噪！不要站在讲台上说得晕头转向、口干舌燥……

随便成为什么人，都会比做老师好吧！二“变成一颗豆子你也愿意？”“愿意！”朱歌不假思索。

猛一抬头，并没有人在跟自己说话。朱歌兀自奇怪。

突然，朱歌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仿佛被一阵狂风卷入了半空，然后又狠狠地摔了下来。“哗啦啦”，朱歌看看四周，黄乎乎一片，竟然全是豆子，都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塑料盒子里。他认识，这种盒子是孩子们科学课上做实验用的。他再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天哪！天哪！自己居然真的变成了一颗豆子！

朱歌欲哭无泪，大脑一片空白。这可如何是好？只不过一时的牢骚，却弄假成真了！

朱歌使劲蹦了蹦，还没跳到盒子一半的高度，就招来身边一群豆子的不满。“干吗，干吗？踩到我脚了！”“快看，快看，好像跟我们不一样哎，是个怪物！”“哎哟！哪来的家伙！欠揍是不是？”“揍他！揍他！揍他……”一群豆子纷纷跟着瞎起哄。

朱歌抱着脑袋，灰溜溜地退到了盒子最僻静的一个角落，不敢动弹了。

他抬头朝上面望望，雪白的天花板，一盏日光灯虎视眈眈俯视着他，灯管上吊着一根蓝色的彩带，在微风中摇曳着。“太好了！”朱歌不禁一阵惊喜。

这是在自己的教室！那彩带还是去年元旦联欢时孩子们的杰作，记得当时朱歌很不屑地认为挂这些玩意儿太“俗”了，不过没要自己操什么心，也就随他们去了。

朱歌壮起胆子，扯开嗓子大喊：“胡恒——胡恒——救命呀——”

胡恒是班长，朱歌最得力的助手，每次考试的状元，要说这个班还有一个让朱歌觉得满意的学生的话，就只有胡恒了。在这危急时刻，朱歌觉得最值得信任的只有胡恒了。

盒子上方探过一张脸，圆圆的，肉肉的，小小的眼睛，一看就是很机灵的模样。果然是班长胡恒！

朱歌狂喜得直打转儿！“胡恒！胡恒！我是朱老师呀！我是朱老师！快救救我！”朱歌又是顿足，又是捶胸，还不停地拿头去撞盒子。朱歌觉得自己已经闹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动静了，可实际情况是，他的声音微弱得根本传不出盒子，只引得豆子们嗤之以鼻：“真是个疯货！”

胡恒的脸只露了不到一秒钟就缩回去了。

胡恒问：“喂，今天‘猪头’怎么没来？”

谁是“猪头”？“胡恒，你又叫朱老师‘猪头’了，你怎么总喜欢侮辱别人呢？我要帮你报告老师！”是王玥玥的细细的嗓门在抗议。

天！自己最喜爱的学生居然在背地里叫自己“猪头”？朱歌觉得五脏俱焚，伤心极了。“你敢！你以为老师会相信你？别做梦了！”胡恒恶狠狠地说。“不信我也告诉，老师总有一天会相信的！”王玥玥既生气又委屈。

朱歌心中一热，眼泪差一点落下来。看不出，老是被自己冷嘲热讽的王玥玥会这样维护自己。朱歌感动得真想冲出去拥抱一下她。一瞬间，他忘记了自己已经成为一颗豆子的事了。

朱歌奋力叫着：“王玥玥——王玥玥——我是朱老师——救我——”

豆子们终于忍无可忍了，一个个冲过来，我挥一拳，你踢一脚，朱歌顿时眼冒金星，浑身疼痛，他眼前一黑，完了，死定了！三“请大家仔细观察这些豆子，用心去看，你们就会发现，就算是一颗小小的豆子，也是有生命的，会呼吸的。”这是教科学的邵老师在上课。

多么好听的声音！多么正确的道理！快看啊孩子们，我是你们的朱老师！我也是有生命的！快认出我吧！快救我出去吧！

孩子们一个个瞪圆了双眼开始观察盒子里的豆子。

两只柔软细嫩的手指轻轻捏住了朱歌。“你、你们看……这、这颗豆子……真奇特呀！它、它、它好像长着一张脸哎！”捏住朱歌的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从未发过言的缪欣。她天生有些大舌头，向来恐惧讲话，朱歌也不希望在课堂上听到她发言，又费力又费时的。

此刻，朱歌躺在缪欣的掌心中，他眨着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缪欣，满心期待她能认出，这颗长着一张脸的豆子是自己的老师。

没等缪欣继续看清楚朱歌，“啪！”一只手伸过来打在缪欣手上，朱歌猝不及防，一下子滚落进盒子里，摔得七荤八素，差点没散架。“你、你你……干什么？”缪欣很着急。“切！干什么？那么个破豆子还显摆？瞧，我手里的这颗才是豆中之王！”打落朱歌的，居然还是班长胡恒！

我真是被灰尘蒙蔽了双眼，这样飞扬跋扈的学生怎么会是我宠爱的“完美”学生呢？朱歌懊恼不已，后悔不迭。

教室里闹成一团，孩子们都在炫耀自己手中的豆子。邵老师很乐呵地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看看这个的豆子，再跟那个豆子的主人聊上几句，看起来轻松又愉快。

朱歌不由得十分羡慕。唉，孩子们在自己的课上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的，一个个只会面无表情地呆坐着。朱歌在前面讲得唾沫横飞，心里却空荡荡的，没有快乐可言。原来，快乐都跑到邵老师这边来了。

老师朱歌一直觉得自己聪明又能干，其实，真的错了。作为一颗豆子的朱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你、你还好、好吗……我、我可爱的……的豆子？”缪欣再次把朱歌握到了手心。这次，她有意与胡恒保持了很远的距离，一个足以保证豆子朱歌安全的距离。她快步跑到邵老师跟前。“老、老师，这、这颗豆子也有、有生命吗？也、也能长出豆苗吗？”缪欣认真地问邵老师。

朱歌想，她可从来都没有主动来跟我说过话，就连面对面遇到了，她也只会给我一对下垂的眼帘。邵老师可真是有本事啊！

邵老师眼睛对着朱歌的眼睛仔细地看着，盯得朱歌都有些羞涩了，他使劲眨巴着双眼叫道：“小邵！小邵！我是朱歌……”

结果当然是——失败。“真是颗与众不同的豆子！到底能不能活呢？邵老师也不清楚，咱们把它种下去不就知道了吗？怎么都该试一试的对不对？”邵老师亲切无比。

朱歌跳着大叫：“我的天！不能种的！我是朱歌呀！我不要被活埋——”

可谁也没有理会他。

缪欣满脸兴奋。更多的孩子都围过来看缪欣的豆子，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争先恐后地抚摸着豆子朱歌。

朱歌的心，却一直沉下去，沉到了绝望的深渊。

再也回不去了！看着孩子们的笑脸，朱歌觉得，他们是如此可爱。可惜，太晚了！

朱歌一阵阵心痛，为自己过去的许多做法。四

小小的盒子就像一个世界那么大。朱歌又累又怕，置身于一群小小的豆子中，朱歌是个另类的豆子，他没有可以交谈的豆子朋友，也没有可以做的事情，时光无从打发，就变得特别漫长，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矇矇眬眬中，朱歌感觉自己被塞进了一个温暖的被窝，他正享受着这种慵懒的感觉，忽然一个激灵，清醒了！“不要！不要！我不是真正的豆子！不要把我活埋呀！”朱歌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哦，我的上帝！周围很快塞满了泥土，朱歌的世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呜——救命——呜呜……”朱歌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润湿了泥土。

身为老师的朱歌，身为男人的朱歌，他惹哭过自己的学生，惹哭过自己的老婆，可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了。

朱歌一边哭一边又暗自庆幸，幸好身边没有别人，否则这是比死更让人为难的事。男人流血不流泪嘛！“嗨，你好！”一个尖细的声音吓了朱歌一跳。

松开捂住眼睛的手，朱歌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

一只比蚂蚁更小的虫子不知从哪儿钻了进来。它笑嘻嘻地看着朱歌，很从容地摆着手，说道：“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不过它们可没有你哭得这么惨。好了好了，不是有我在嘛，别难过了！”

朱歌止住悲声。让一只小虫安慰自己，这同样很羞耻。

朱歌沉默了。他忽然知道了，这世界的确很大，每一样东西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无需去改变什么。虫子有虫子的生活，豆子有豆子的生活。作为被选中的豆子，就应该在土中扎根、发芽，长出更多的豆子，用这样的方式活着或者死去。

朱歌想，要是自己真的是豆子就好了！可朱歌非常非常的遗憾。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其实自己并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学生。不是孩子们欺骗了自己，而是自己封闭了与他们之间相连的那条道路啊！如果可以，朱歌想，如果可以重新做回老师，我一定要做一个全新的老师。

朱歌的冷静让那只小虫有些不适应，它嘟嘟哝哝：“你真是个奇怪的豆子，我还是到其他豆子那里去看看，看看有没有需要我的，唉……”

朱歌喃喃地说：“谢谢你，小可爱。”

虫子远去。朱歌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身处黑暗的滋味，一种死亡前夕的滋味。“你会得救的，如果有人愿意给你阳光，给你水分，就会长出嫩芽，嫩芽见到阳光的时候，你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那个神秘掌控朱歌命运的声音冥冥中再次出现。

这个声音让朱歌既愤怒又惊喜，可他什么也没说，仍旧紧紧闭着眼睛。

会的，孩子们一定会这样做的！朱歌坚信。

似乎又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朱歌感觉自己所在的花盆被移动着。

一会儿，一股热量慢慢传递下来，朱歌全身都暖烘烘的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地变大，浑身充满了力量。可爱的孩子，谢谢你让我遇到阳光！“缪欣，豆子要有阳光和水才能发芽呢！”朱歌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调皮鬼徐明宇。“谢谢……你，徐明宇。”听语气，缪欣似乎有些羞怯。“没关系，我去打水浇浇我的豆子，顺便也帮你的神奇豆浇浇，看看它们谁先发芽！”话音未落，徐明宇的脚步声已经远了。

徐明宇，最让朱歌头疼的学生，似乎没有哪一天不在惹是生非：打破玻璃窗，踢坏教室门，上课怪腔怪调地学老师讲话……处理他的问题都处理得厌烦了。后来，只要一有人来报告徐明宇的事，不等徐明宇开口，朱歌用手一指教室后门的角落，徐明宇就会乖乖走过去靠墙站着。

那里，是教室最暗的地方，从早到晚都没有阳光。

一股清凉的水涌了进来，朱歌张开嘴，贪婪地畅饮着。“咕嘟咕嘟……”肚子撑得滚圆滚圆。

朱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他发现自己的手臂迅速地生长着，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哦，天哪！天哪！朱歌钻出泥土了！

哇——好一派幸福的景象啊——孩子们正在专心致志地写作业——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窗台上那一棵棵鲜嫩的豆苗上，露珠放射出七彩的光芒……五

朱歌从手提包中摸出手机，惊奇地看到上面的日期：4月1日。时间居然依旧停留在这一天！

太令人奇怪了，不是吗？难道所有的经历都是一个梦吗？

朱歌又看到老婆发来的短信：老公，我放了感冒药在你包里，记得吃两粒。

这个要命的女人。昨天还“河东狮吼”得不可开交呢！朱歌控制不住地笑了。“徐明宇，过来帮我发一下试卷！恭喜你有进步，七十五，比上次进步了三分呢！”朱歌笑呵呵地冲徐明宇招手。

徐明宇没敢上前，张口结舌地看朱歌，指指自己的脸，上面挂满了问号：“朱老师，我……今天愚人节……”“哈哈哈……愚人节快乐！可我没有愚你哟！很久很久以前，我是一颗小小的豆子，你们相信吗？”

孩子们不约而同地摇头，诧异的神情上分明写着——朱老师傻了吧！

朱歌拍了拍手，微笑着说：“孩子们，让我们幸福地度过新的一天！”孩子们诧异地看着他，一张张小脸上漾出了兴奋与期待。

朱歌在班级日志上写道：“记住身为豆子的那些时光！”

然后，朱歌打开语文课本，再次看看窗台上缪欣种下的那棵豆苗，它正向他点头，满含笑意。

新的一天开始了，真好！

特别“朗读”

司小小不及格的语文试卷第一百零九次摊开在老爸老妈跟前，小小也因此第一百零九次被老爸像揪小鸡似的揪出了门外。“嘭！”楼道被爸爸关门的巨响吓得颤抖了数下。门外的风景实在不是风景。墙角散落着全家人制造的废物——爸爸丢弃的香烟盒子、几个饮料罐子、一个辣酱瓶子……

墙上，趴着一只虫子，黑乎乎的身体，不认识它是谁，它盘踞在对面的墙上，与小小对视着。

傻子才会乖乖地站在门口。

每次被罚站，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分钟。一寸光阴一寸金，司小小已经学会了如何打发这四十分钟。

悄悄地下楼去逛逛，在结束前，再潜回来。

路过一棵树。“小小——小小——”司小小听到轻微的叫声，回头看，没人。

继续走，脚步轻轻，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小小——小小——”那声音还是很轻微，小小再次寻找。

棕榈树中飞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它透明的翅膀微微颤动，来到小小眼前，盘旋着。小小注意到了，它的两只眼睛像黑珍珠一样，那目光很熟。是它！家门口墙上的家伙！只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它长大了将近一倍！“是你叫我？”小小惊讶道。“是我！”它停在了小小的眼前，用一只翅膀扇了扇，说，“这段路可太难走了，吭、吭、吭，累死我了！”“你是谁？”小小问。“你别管我是谁。有人需要你的帮助，跟我走吧！”它朝前飞去。

需要我的帮助？谁呀？小小很好笑。他从来没听谁对他说过这句话。真是笑话，在学校，他是“重灾区”、“贫困户”，随便找个人出来就可以对自己进行帮扶了。

感到好笑的同时，小小又有着隐隐的兴奋和期待。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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