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名相裴度(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1-02 17:38:52

点击下载

作者:杨西江

出版社:北岳文艺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中兴名相裴度

中兴名相裴度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中兴名相裴度作者:杨西江排版:KingStar出版社: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5-11-01ISBN:9787537845793本书由山西春秋电子音像出版社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裴度传略

裴度(765—839),字中立,唐代河东闻喜(今山西闻喜)人,中唐杰出的政治家、文学家,历仕德宗、顺宗、宪宗、穆宗、敬宗、文宗六朝,数度出镇,五度拜相,史称其“出入中外,以身系国之安危,时之轻重者二十年”,被时人比作郭子仪。裴度像

裴度,字中立,唐河东闻喜(今山西闻喜县)人,生于唐代宗永泰元年(765)三月三日,历仕德宗、顺宗、宪宗、穆宗、敬宗、文宗六朝。唐宪宗时累迁司封员外郎、中书舍人、御史中丞。他支持宪宗削藩,视察行营诸军;还朝后,与武元衡一同遇刺,武元衡遇害,裴度伤首;裴度遂代武元衡为相,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来,裴度出镇,督统诸将平定淮西。元和十三年(818)淮西平定,拜金紫光禄大夫、弘文馆大学士、上柱国,封晋国公,世称“裴晋公”。开成四年(839),裴度卒,赠太傅,谥号文忠。会昌元年(846)加赠太师,并配享宪宗庙廷。

裴度的家族是河东著姓裴氏。河东裴氏源出有熊氏,风姓。传至非子,被封为秦之“附庸”,号曰“秦嬴”。非子之支孙封于乡(今山西闻喜县裴城)。从此,非子的后代就以“”为氏。到周僖王时(前681—前677),非子六世孙陵被封为解邑君。始“去邑从衣”,而得裴姓。此后,裴氏子孙繁盛。至东汉安帝、顺帝之际,裴氏支分派别,主要分为三眷五房,裴度为东眷裴氏第十八世。裴度虽出身河东著姓,但家世并不显赫。裴度的祖父裴有邻,是唐代的濮阳令;父亲裴溆,曾任唐渑池丞。

唐德宗贞元五年(789),二十五岁的裴度进士及第。这在“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唐代,实属难得。之后,他又连中制举中的博学宏词科、贤良方正科、直言极谏科、对策高第。数科连中,荣耀至极,即使在整个唐代也是罕见的。一时间,裴度名动京华。

裴度科举高中后,通过吏部铨选,贞元六年(790)被授予河阴县尉。河阴的治所在今天河南郑州市西北,与当时的东京洛阳毗邻。朝廷百官犹在,可谓天子脚下。裴度到任后,尽职尽责,考课优秀,以至声闻朝廷。贞元八年(792),他就被越级提拔为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始置于隋朝,至唐代则是御史台察院的六位御史之一,其职司为纠察百官,巡察郡县,检视刑狱,整肃朝仪,品秩低但权限广。裴度一心竭诚报效,不避权贵,秉公办案,语言直率,了无隐晦。一次,他上疏皇帝,揭发权宦宠臣的奸蠹不法,结果语言过于激切,触怒了皇帝,被贬为河南府功曹参军。

元和二年(807),蜀地叛乱初定,高崇文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十月,因为不通地方吏治,高崇文丑声闻于朝廷,朝廷只好以武元衡检校户部尚书、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来接替高崇文,任剑南西川节度使。武元衡感到重任在肩,需要配备一个精明强干的僚属班底,就上表荐裴度为掌节度府书记,辟杨嗣复、柳公绰均为幕僚。

武元衡一到蜀地,就与裴度等人商量如何恢复蜀地吏治和经济。他认为,蜀地“百废待兴,诸事节约,务在便民”。果然,在他的治理下,蜀地民殷府富,当地的少数民族也纷纷归附。在蜀地,武元衡效法先贤,曾偕裴度等人瞻仰了诸葛武侯祠。他见祠庙颓圮,破败不堪,便重修了诸葛亮祠,并命裴度撰写了《蜀丞相诸葛亮武侯祠堂碑铭(并序)》。序文开篇处,裴度称颂诸葛亮兼具开国之才、治人之术、事君之节和立身之道,是千古罕有的政治家。裴度赞扬诸葛亮革除汉末弊政,执法公允,任人唯贤,治戎讲武。他盛赞,经诸葛亮的苦心治理,僻陋的蜀汉政令划一,道德风行,一跃而为殷富之国,并拥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劲旅。该碑以裴度华章、柳公绰书法以及石匠鲁建精湛的镌刻工艺被称为“三绝碑”。

不久,柳公绰奉召入京,出任吏部郎中,裴度写了《送柳公绰诗》:“两人同日事征西,今日君先捧紫泥”相赠,且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日后相见,恐怕柳兄已出将入相了。”柳公绰说:“彼此彼此。”柳公绰回朝后,很快就向宪宗皇帝推荐了裴度。

过了不久,皇帝顾念裴度大材小用,起用他为起居舍人。起居舍人负责记录皇帝的言行、侍从皇帝,虽品秩较低,但需文才出众者才能胜任。此时的裴度在宦海中已历练了数年,可谓得心应手。唐宪宗元和六年(811),裴度又迁官司封员外郎,代皇帝起草诏令。唐代诏令包括册文、制、敕、诏、诰、策令、玺书、教、谕、德音等,不仅是传达皇帝旨意的重要途径,而且还是整肃朝纲,对臣下恩威兼施、笼络人心的主要手段,非大手笔难以胜任。裴度以他的睿智与文采,行之游刃有余,这令皇帝不得不重新考虑他的任用。不久,裴度晋升为司封郎中,并很快进位正职。

元和七年(812)八月,魏博节度使田季安去世,其子田怀谏虽然年幼,却在众悍将的鼓动、怂恿之下,上表请求继任;不等朝命,便自立为留后。朝廷不允许,准备任命左龙武大将军薛平为郑滑节度使。八月二十五日,宪宗召众宰相商议此事,多数朝臣主张兴兵讨伐。而李绛力排众议,说服皇帝“宜静观其变”,用和平手段解决。十月初十,魏博兵将果然杀死田家家奴蒋士则,赶走了田怀谏,拥立颇有威望的小将田兴(又名田弘正)做留后,暂时代理军政事务。十月十九日,朝廷任命田兴为魏博节度使。为了进一步稳住人心,十一月初六,宪宗派裴度以知制诰的身份去魏博慰问,犒劳军士,朝廷拿出一百五十万贯钱,重赏魏博将士。同时,朝廷还免除了魏博六州百姓一年的赋税徭役。从此,魏博六州成为朝廷在河北的桥头堡,像一把插入藩镇心腹的尖刀。裴度完成使命,皇帝很是赞赏。因他在朝献策拟旨,出使不辱使命,朝廷便特进封裴度为中书舍人。中书舍人是皇帝倚重的近臣,历来有“内相”之称,即是不出面的宰相了。

元和九年(814)十月,裴度升任御史中丞。御史中丞是朝廷重臣,内领侍御史,考察四方文书计簿,劾按公卿章奏,还掌管图书秘籍;外督各部刺史,监察地方行政。御史中丞本是辅佐御使大夫的副职,但唐代御史大夫往往缺位,御史中丞也就成了实际的正职。

裴度为人正直,而且能言善辩,尤其善于把握施政要领,凡是他陈情讲述的事,总能打动人心。裴度奉命宣慰魏博,宣达朝廷旨意,让宪宗很是赞许、看重。元和十年(815),裴度奉旨再次宣慰蔡州,视察行营诸军,并向宪宗预言李光颜可立功。不日,李光颜克敌制胜。由此,宪宗对裴度更是看重,遂令其任刑部侍郎。

当时,淮蔡周边是朝廷平藩的前线,唐宪宗讨伐淮西已有四年,但迟迟未能平叛。关于是否用兵蔡州,朝廷内明显分为主战和罢兵两派。元和十年(815)六月,王承宗、李师道派遣刺客刺杀主战的宰相武元衡和裴度。武元衡遇刺身亡,裴度受伤。事隔仅三日,宪宗就下诏委任裴度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将朝廷的军国大事托付给了裴度。此前一日,宪宗对裴度说:“不用去宣政殿点卯,直接到延英殿来应对。”裴度进殿应对,宪宗对他安抚告慰备至。当时,京城内盗寇起,朝野一片惊恐。待到委任裴度为宰相的制诰下达,人心方才安定,认为他必定能消灭盗寇。从此,除盗灭贼的计策日日都有进献,朝廷调兵遣将也愈益紧急。

元和十二年(817)六月,蔡州行营的唐邓节度使高霞寓兵败铁城,内外震惊忧虑,议和之声又甚嚣尘上。裴度认为,根本的祸患不及时除掉,终将酿成大祸;淮西腹心之患不除,两河的寇贼也将效法淮西逆贼,与朝廷一争高下。于是,他坚持请求讨伐。宪宗便下诏,让裴度以宰相的身份充淮西宣慰处置,前往淮西前线督战。裴度亲赴淮西督战,才解除了宪宗的心病,宪宗称赞裴度“坚明纳忠”“才谋老成”“智略有定”,“备知四方之事”,认为“付以兵要,必得万人之心”。他对裴度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感励连营,荡平多垒,招怀孤疾,字(治)抚夷伤”。八月初三,裴度奔赴淮西,宪宗诏令神策军派三百名骑士随从护卫,并亲至通化门慰问勉励送行。裴度在城楼下含泪辞别,宪宗赐给他御用的犀牛皮玉带。

裴度名义上虽是宣抚使,实际上行使着元帅职权,仍以郾城为行营所在地。裴度到淮西前线后,慰劳将士,罢去监军,整肃军法,严明号令。从此,唐军在淮西前线捷报频传。淮西平定后,横海程权上表,“请举族入朝”,其他藩镇也纷纷上表,称要归顺朝廷。元和十三年(818)二月,裴度被封为晋国公,册封金紫光禄大夫、弘文馆大学士、勋上柱国,食邑三千户,复知政事。

不料,平静中再起波澜。李师道一再违背朝廷命令,宪宗下诏调集宣武、义成、武宁、横海四个节度使的军队与田弘正会师讨伐。田弘正奏请取道黎阳渡过黄河,会同李光颜等队伍一齐进军。宪宗在延英殿召集宰辅大臣商议此事,其他宰臣认为:“统兵在外的事,由大将裁决。”而裴度审时度势,认为黎阳渡河不可取。于是,宪宗诏令田弘正按裴度建议取道杨刘渡河。果然,当田弘正渡河南进,距离郓州四十里处构筑营垒时,贼军威势果然顿减。元和十四年(819)二月,朝廷用兵七个月,就诛灭了李师道,收复淄青十二州。此后,成德等藩镇也自请归朝。

然而,高处不胜寒。宪宗总以为裴度私结朋党。一次,宪宗和裴度谈起朋党问题,含沙射影地说:“人臣应当努力为国家谋划,为什么竟有人好立朋党。朕十分厌恶。”裴度说:“《周易》有言曰:‘方以类聚,物以群分。’无论君子小人,志趣相投的,势必合群。君子召集同志,可以说是同德之人;小人聚为徒众,才是所谓的朋党。此二类,外观虽相似,其内里却相差悬殊。至于说,我们这些人谁是朋党,孰为同德,全在圣主您的明辨邪正了。”宪宗默然。

裴度为人执着,忠心侍奉皇帝。朝政凡有失误,他无不极力谏言,因此遭到皇甫镈等人忌恨、排挤,致使宪宗对裴度也是心生不悦。元和十四年,裴度出任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

宪宗晚年,生性暴虐,动不动就鞭笞处死身边的宦官,从而引起怨愤。元和十五年(820)正月,宪宗暴崩,据传为宦官所杀。闰正月,宦官梁守谦、王守澄等扶立李恒即位,是为穆宗。

穆宗即位后,荒唐乖戾,辅政的宰相才能平庸,治国无方,致使藩镇再度作乱。长庆元年(821)秋,张弘靖被幽州军囚禁,田弘正(本名田兴)在镇州遇害,朱克融、王廷凑又在河朔作乱。李光颜、乌重胤等名将率领十余万军队攻打逆贼,毫无成效,局势愈发恶化,穆宗更是无力再振朝纲。为此,穆宗诏令裴度以本官担任镇州四面行营招讨使。十月,裴度带兵出承天关,征讨王廷凑。

长庆二年(822)正月,幽州前线已经聚集了各道军队十七八万人,宰相裴度亲临督战。然而,在朝内奸臣的阻挠下,各军难能协调,屡屡受挫,士气更是低迷。正月初五,防守严密的弓高陷落。中书舍人白居易上书指明问题所在,请求让裴度兼招讨使,率领太原全军,协调各部四面进逼。穆宗无心政务,哪里听得进去。不过,他还是不断地嘉奖和表彰,以激励将士报效国家;同时,将裴度进位检校司空,兼充押北山诸蕃使。

裴度作为三朝元老,文韬武略驰名中外,各少数民族都很仰慕他。进剿王廷凑的战事吃紧时,回鹘主动请求带兵从征。裴度获悉后,担心未能助战,反倒添乱,形成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局面。于是,他立即派使前往阻止。然而,使者还是晚了一步。回鹘的武将李义节发兵三千已到达丰州,没捞到好处,拒绝回师。朝廷无奈赏回鹘军缯帛七万匹,回鹘兵马才回归本部。

穆宗昏庸,专宠元稹。而时任翰林学士的元稹,与知枢密魏弘简是刎颈之交。他们勾结皇帝的近侍官员,意欲谋求充任宰相。元稹虽与裴度无仇无怨,但非常忌妒裴度的声名在自己之上。裴度在山东指挥作战时,每每处置军务都有所论奏,但多被元稹留持。无奈之下,裴度三次上疏穆宗,奏论此事。穆宗虽不高兴,但惧怕大臣们议论,于是调任魏弘简为弓箭库使,同时免去了元稹的学士之职。穆宗虽然贬斥了元稹,但偏宠元稹的心意却丝毫未减。长庆元年(821)二月,穆宗看时机成熟,就又起用元稹为宰相。元稹想罢掉裴度的兵权,就劝穆宗洗雪王廷凑罪名,并就此罢兵。二十五日,裴度奉命以平章事兼任司空衔,去任东都留守。谏官们知道这是元稹怂恿皇帝闲置裴度,纷纷上奏。穆宗为了躲开谏官,一连几日不上朝,也不召见臣僚。朝官们又联名上书,说:“眼下兵事正酣,裴度有将相全才,不应当投闲置散。”穆宗只好顺应人心,派人转告裴度先回朝,再赴任东都,并暗中准备另作安排。

三月十七日,裴度回到长安朝见穆宗,一再向皇帝谢罪,诉说讨贼无功是自己的无能。说到国事艰难,动情之下,他仆伏龙墀,涕泪横流,呜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穆宗深受感动,但元稹等人的耳边风仍然劲吹不止,裴度也因此没有得到应有的重用。二十一日,穆宗诏令裴度守司徒一职,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淮南节度使。“司徒”为一品,品阶高于宰相;扬州是重要的商业城市,又为水运要枢。如此重任,不可小视。但是,对于裴度来说,情况就另当别论。下诏后,议政者无不说裴度是国家中流砥柱,不能远遣朝外。二十七日,皇帝只好再下诏,恢复裴度宰相职务,留在朝内辅佐政事。六月十八日,在众臣请求下,穆宗又加封裴度为平章事。

长庆三年(823),李逢吉内结宦官,外煽朝臣,千方百计排挤裴度。他们到处说裴度的坏话。当时支持裴度的朝臣也不乏其人,但这更使得裴度成为争论的焦点。穆宗认为朝中是非均起于裴度,于是便于八月强令裴度出京,去任山南西道节度使(时称兴元府,治今陕西汉中市)。十一月,穆宗中风,不能下地,群臣许久难见皇帝一面。裴度感到情况严重,就三次上疏,请求早立太子,并要求尽快面见天子。十二月,穆宗终于在紫宸殿接见了群臣,下诏立景王为太子。皇储即定,社稷随时有人继承,裴度才放下心来。

长庆四年(824)正月,穆宗一命归西,敬宗即位。此时,李逢吉向敬宗谎称裴度等大臣反对其即位等等,年方十六的敬宗,还没有弄清做皇帝的职责,便被李逢吉的谗言弄迷糊了。他也感到有裴度这样的元老让自己不自在,该撵出朝去。二月,唐敬宗偶然翻检禁中文书时,看到裴度、杜元颖、李绅当年请求立太子的奏疏,才明白李逢吉、元稹等人所说皆为谎言,不由感慨万端。

当年六月,襄阳(今湖北襄阳市)节度使牛元翼一家被王廷凑血洗。十七日,听到消息的敬宗在朝堂上感慨所任宰相非人,祸国殃民。翰林学士韦处厚向皇帝上疏,举荐裴度。牛元翼惨案后,朝中舆论对李逢吉不利,其党羽便千方百计阻拦敬宗再度起用裴度。一来二去,敬宗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此后,敬宗每逢宦官路经兴元,都要传密旨慰抚裴度,还约好了征裴度回朝的日期。

宝历二年(826)正月二十四日,裴度回朝,敬宗隆重接待。二月初九,裴度又被任命为司空、同平章事,重掌朝政。入春,敬宗决意巡幸东都,并命度支员外郎卢贞前往勘察、修缮宫殿及沿途行宫。裴度至延英殿劝谏道:“国家建起两座都城,就是为皇帝巡幸准备的。然而,皇上移驾,一举而牵动全局,影响远近。何况自战乱以来,这种事就断绝了。这些年,东都的宫殿以及百司廨署,早就荒圮。陛下执意要巡幸的话,也得让他们稍事修葺。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宫殿都像个样子了,方能议定起行之日。”敬宗说:“群臣劝了好久,都没有言及此意,只是说不该去。倘若像你这么说,朕不去也罢,又何必日后呢?”消息传出不久,朱克融、史宪诚都上奏,请求派五千工匠帮助修缮东都,实则在向朝廷示威施压。三月,敬宗见大驾未动,已招来麻烦,才认识到问题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只好放弃了巡幸计划。

敬宗贪图享乐,游戏无度,常与一班宦竖宵小厮混。更糟糕的是,他对宦官滥施刑罚,常干一怒杀人的事。这引起一些手握兵权的宦官的不满。这年二月的一天晚上,苏佐明等暗杀了敬宗。原来,敬宗爱与宦官们出宫打狐狸。这天因没打到猎物,十分恼火,打这个骂那个。当时敬宗如厕,在场的二十几个宦官预感性命难保,就趁机弄灭了蜡烛,勒死了敬宗。次日,这些人宣读了刘克明等人矫郭太后(郭子仪孙女)的旨意,拟定诏制,由绛王李悟在紫宸外庑召见宰相百官,宣达噩耗,声称敬宗暴病而亡。枢密使宦官王守澄、杨承和,中尉魏从简、梁守谦等分析形势,感到刘克明等人有篡权的可能,便一起派兵迎江王李涵(穆宗子)入宫即位,是为文宗;同时,他们发动左右神策军、飞龙兵尽诛刘克明等弑逆贼党。

文宗即位,裴度因功加授门下侍郎、集贤殿大学士、太清使诸官职,其他职位依旧;以辅佐导引的功勋,又晋升官阶为特进。那时,沧景节度使李全略刚去世,其子李同捷窃取兵权,谋求承袭父职。裴度奏请讨伐。历经数年,李同捷被诛。

裴度年岁高迈而又多病,上疏恳请辞去军政机要职务,皇帝对他的礼遇更加隆厚。文宗派宫廷医师替他诊断治病,每天让宫廷使臣前去安抚慰问。太和四年(830)六月,文宗下诏赐裴度以三公辅臣的尊崇册封礼仪。裴度上表辞让,文宗以优容态度下诏依从了他的请求。九月,裴度以加守司徒、兼侍中、襄州刺史的身份,担任山南东道节度使、观察使、临汉监牧使。

裴度一向坚贞正直,侍奉君主百折不回,因而屡屡遭受奸邪之辈的排挤打击,几乎陷于难以摆脱的艰难窘迫的困境。到了晚年,渐渐追随世俗以避免身遭祸事。起先,度支盐铁使王播,大肆向朝廷进献财物,得到了皇帝的宠信。裴度后又引荐韦厚叔、南卓担任补阙拾遗,以求弥合矛盾,扩大交结。即便如此,宰相李宗闵、牛僧孺等仍视之为绊脚石,趁裴度因病辞官之机,罢免了他的宰相职位,然后又将他调出京都担任襄阳节度使。(裴度)东都立第于集贤里,筑山穿池,竹木丛萃,有风亭水榭,梯桥架阁,岛屿回环,极都城之胜概。又于午桥创别墅,花木万株,中起凉台暑馆,名曰绿野堂。

文宗认为,裴度虽然脚有毛病,来京朝见君主不太方便,但他精力尚未甚衰。开成二年(837)五月,文宗又让他以本官职兼任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诏书发出后,裴度连续上表,以年迈有病推辞,不愿再掌兵权。文宗复诏不允。文宗派吏部郎中卢弘去往东都宣布皇帝诏书,催其起程,裴度不得已而赴任。

开成三年(838)冬季,因不堪北国风寒,裴度病情加重,祈请返回东都养病。开成四年(839)正月,文宗下诏准许裴度返回京城,授官中书令。裴度因病不能入朝向皇帝谢恩,文宗下诏书说:“司徒、中书令裴度,多有大功,历居三台之位。现因疾病,未能入朝谢恩,并请假在家疗养。按朝廷制度,请假期间须减俸,甚至停发俸禄,但他所任本官的俸禄食粮,应依旧计日支给。”又派御医去给他治病。适逢三月初三上巳节,皇帝在曲江池赏赐宴饮,群臣赋诗,裴度因病不能赴宴。文宗派宦官赐给裴度诗一首:“注想待元老,识君恨不早。我家柱石衰,忧来学丘祷。”随诗,文宗还附亲笔信札说:“朕诗集中想见到你的唱和诗,因此将此诗寄给你看。你病未痊愈,必定乏力和诗,改日尽快将和诗呈上。春季养病,需要尽力调养,尽快血气和顺。心中怀念千百,所写不及一二。医药治病,不要顾忌频繁奏请。”

文宗的亲笔书信到裴度家门口时,裴度已经逝世,时间是开成四年(839)三月初四。文宗听到噩耗后,惊悸悲痛了很长时间,又让人重新缮写了那封亲笔信,将它放在裴度的灵位前,同时文宗下诏追赠他为太傅,加等赐给他家助葬的车马、布帛、财物;下诏由京兆尹郑复监护料理丧事,办理丧事所需的东西,全由官府供给。文宗诧异裴度没有遗表,宦官去他家询问这件事。家属搜寻半日,才呈上只写了一半的遗表草稿,其仍以皇帝尚未确定皇储为忧虑,没有一句谈及家事。自当日起,文宗特停朝四日,以示哀悼。裴度一去,震动邦国内外,河南河北、东京西京,男女老幼,知与不知,莫不尽哀。

裴度虽是文臣,却能挺身赴难,率兵讨逆,一度重整山河,中兴大唐。穆宗时期,藩镇死灰复燃,却慑于裴度威名,而不能撼动全局。裴度虽然相貌平平,却内涵隽秀,器识宏大,为人豁达,尤其其机智应对,口才雄辩,见识者无不动容。他以一颗丹心,一腔正气,遍治诸州,历仕六朝,宰辅四帝,五度入相。裴度虽五次被排挤,仍百折不挠。从元和年间闻名朝野之后,裴度就一直担负着元臣宿望的重要角色,连边民外邦都久慕其风采,多有欲充其马前卒者。他出将入相,身系天下安危二十余年,人们都视其为当世郭子仪。历史评价他的风范可比东晋时期的王导、谢安;而安邦定国的才能谋略,较之王导、谢安更胜一筹。

更难得的是,他贫寒中能香山还带,富贵中肯义还原配;在上尽忠,在下安民;遇乱能镇定,处事能谋远;邦国缺少了他,“柱石衰落”;地方没有他,一方不宁。他是著名的中唐贤相,华夏社稷之良臣,更是后人学习效法的楷模,将他列入乡贤祠永远奉祀。他的“绿野堂”传承了裴氏家风,他的功绩光映日月,其刚正铸就了裴门的士人傲骨。因此,裴氏后人对他倍加推崇,为他特建裴晋公祠,以志纪念。每年农历三月初三,他的家乡裴柏村一带还会举行万人齐集的裴晋公庙会,瞻仰晋公遗像,缅怀其风烈。第二章中兴名相裴度

裴度为唐德宗贞元五年(789)进士。唐宪宗时累迁司封员外郎、中书舍人、御史中丞。他支持宪宗削藩,视察行营;筹划伐蔡之际,与武元衡同时遇刺;武元衡遇害,裴度负伤幸免,遂代其为相,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出镇,督统诸将平定淮西。元和十三年(818)淮西平定,拜裴度金紫光禄大夫、弘文馆大学士、上柱国,封晋国公,世称“裴晋公”。裴度像第一节运筹帷幄平乱拯难

安史之乱以后,唐王朝中央力量大为削弱,被迫以魏博(治魏州,今河北大名东)、成德(治恒州,今河北正定)、幽州(也称卢龙,治今北京)诸镇分授安史旧将为节度使。他们在辖区内委派官吏,征收赋税,扩充军队,割据一方。其后,山东、江淮之间也纷纷效仿,列镇相望。到唐宪宗初年,四十余路藩镇割据四方,形成所谓“自国门以外,皆分裂于方镇”的局面。各地征收的赋税已不及安史之乱前的三分之二,虽说不少,却有许多肥了权奸大蠹,国家经济愈发艰难,严重影响了削藩大计。遇刺愈坚请命赴难

淮西节度使治蔡州(今河南汝南),蔡州西南出襄州(今湖北襄樊襄阳),东北出汴州(今河南开封),可以截断汉水及运河交通,西北出即逼唐朝东都洛阳,地位十分重要。唐代宗、唐德宗以来,李希烈、吴少诚、吴少阳先后据有其地。淮西镇勾结河北诸镇,成为唐朝心腹大患。宪宗元和九年(814)闰六月,吴少阳死,吴元济匿不发丧,伪造少阳表,称病,请以吴元济为留后。朝廷不许。吴元济于是遣兵焚舞阳(今河南舞阳西北)、叶县(今河南叶县南),攻掠鲁山(今属河南)、襄城(今属河南)、阳翟(今河南禹县)。

在主战派宰相李吉甫、武元衡及御史中丞裴度等支持下,元和十年(815)正月,宪宗下诏,命令宣武等十六道联兵讨伐淮西。河北成德王承宗、淄青李师道等都不想让唐中央从淮西打开藩镇营垒缺口,极力阻挠。他们屡次上表请求赦免吴元济,都遭朝廷严词拒绝。见此情况,李师道就又派出奸细兵勇四处骚扰抢掠。四月,李师道派的几十个强贼攻打河南转运院,杀死十几个吏卒,焚烧了钱帛三十万缗匹、谷物三万余斛,并“发兵四出,屠舞阳,焚叶县,掠鲁山、襄阳”,一直“及于东畿”,关东震骇。

讨蔡之役持续四年,几无进展,还耗费了无数资财,使国家空虚,供应困难。长期的战争,使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五月,皇帝感到讨蔡师出日久,却劳而无功,就派御史中丞裴度到行营去宣达慰问,同时察看前线的情况。裴度返回,向皇帝汇报说,淮西一定可以攻取,并说诸将中,只有李光颜勇武过人,兼明义理,定能立功。宪宗听了很高兴,二十六日,果然传来李光颜在时曲大败淮西叛军的消息,宪宗很欣赏裴度的知人之明。

主和的宰相李逢吉、翰林学士令狐楚都竭力反对继续征讨。韩愈上奏说,淮西连年用兵,收效甚微,师老力竭,难以为继。而叛军也是山穷水尽,其败亡立马可待,其关键在于皇帝果断与否。李逢吉马上让人诬陷说:韩愈在江陵的时候和裴均关系很好。裴均之子裴锷一贯不遵礼法,韩愈竟以“命锷”的笔名作文,还模拟裴锷的做派叫嚣,大失体统。由于这一不实罪名,仅几天,韩愈就被贬为太子右庶子。

主战、主和两派的斗争几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这天,成德王承宗派牙将尹少卿入朝奏事,顺便为吴元济游说。尹少卿进入中书省,言辞不恭,举止放肆,被宰相武元衡呵斥了一番,赶了出去。王承宗便上书诋毁武元衡。一场更大的阴谋正悄然袭来。五月二十三日,宪宗把王承宗前后三次所上的奏表拿给百官看,议定其反复无常之罪,决定拒其朝贡,以示警告;同时许其自新。李师道豢养的刺客王士元劝李师道说:“天子之所以坚决讨伐蔡州,全怪武元衡、裴度等强硬派辅佐他。请让我等去刺杀他。元衡一死,其他宰相谁还敢再主张伐蔡,自然会劝天子停止用兵。我们就可高枕无忧了。”

六月初三日拂晓,武元衡上朝,刚出了靖安坊东门,贼人便突然从暗处窜出,打灭了扈从的灯笼,射中了武元衡的肩膀,砍伤了他的左大腿。随从抵敌不住,四散逃跑。贼人拉着武元衡的马,走了没几步,就砍下了他的头颅,火速离去。武元衡惨死时,年仅五十八岁。接着,这伙贼人又赶去袭击裴度。裴度前往上朝,还没走出通化坊,暗处忽然蹿出一伙刺客,众随从或伤或逃,只有侍从王义拉着裴度的马,试图一同逃离。刺客冲上来,连砍三剑。脚上一剑,裴度的靴带被砍断;后背一剑,衣服被刺破;头上一剑,被厚毡帽泄了力道,竟伤得不重。裴度栽倒在路边的地沟里。王义大喊:“我抱住刺客了,主人快跑。”裴度知道跑是跑不了的,索性佯装已死。刺客一慌,挥剑砍断了王义从后边抱着的手,看裴度像是死了,匆匆逃离。裴度被抬回家抢救,巡逻士卒大喊“盗杀宰相”,喧呼声传数里,京城一片恐怖。当天,金吾将军和府县官员都收到恐吓信,上写:“不要急着捉我。不然,我先杀你。”噩耗传开,京城震动,大臣们上朝也不敢早起了。宪宗只好下令,宰相出入,必须由金吾严加护卫。兵部侍郎许孟容面见宪宗,泪眼婆娑地说:“自古以来,从无宰相横尸路边,而凶手在逃的,这是朝廷的耻辱呀!”而后他又赶到中书省,哭着说:“请皇上起用裴中丞当宰相,大举搜捕贼党,一定要追查出幕后元凶。”初八日,宪宗下诏,命重金悬赏,搜捕贼党。初十日,神策将军王士则举报称王承宗手下的张晏等人刺杀了武元衡。疑犯被抓,京兆尹裴武、监察御史陈中师负责审讯。裴晋公祠

裴度养伤二十余天,卫兵日夜值宿,御医、宫使不断来探问诊视。朝中有人主张,罢免裴度,以安抚藩镇、缓和局势。宪宗忿然拒绝道:“我任用裴度一人,足以打败这两股逆贼。”这件惊天大案,不仅没有吓倒朝廷,反而更坚定了皇帝的平叛决心。二十四日,宪宗召来裴度,就当前形势和对策商议了很久。二十五日,宪宗下达《授裴度中书侍郎平章事制》,任命裴度为宰相。裴度深感责任重大,便请考功郎中知制诰韩愈代写了《让官表》坚决推辞。但皇上不许,他这才上任。

裴度还怕皇帝征讨之心不坚,上奏说:“淮西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不能不除,况且朝廷已经兴师。两河地区那些藩镇,都将依此决定他们的进退。所以,讨伐淮蔡,绝不能半途而废。”宪宗十分赞同,便将淮蔡用兵之事交由裴度全权负责。但是,当时朝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宰相不得在私第会见客人。裴度上奏说:“现在寇盗还没荡平,宰相应当招请天下贤能共商大计。而治安不佳,请于私第会客。”宪宗当即予以批准。二十八日,朝廷在京城公开处死了刺杀宰相的杀手张宴等人。刺杀案虽仍留有疑点,但皇帝却等不及了。几年后,真正的凶手才浮出水面,原来是李师道派刺客干的。

裴度自领军务以来,丝毫不敢懈怠。他看出淮蔡前线的沉寂主要是由于主帅严绶的无能。于是,裴度劝皇帝换帅,宪宗犹豫不决。元和十一年(816)六月初十,高霞寓在铁城(一名文城栅,在今河南遂平县西南)大败。八月二十七日,李光颜又败阵于时曲。消息传来,宪宗才下定决心换帅。九月二十九日,宪宗任命韩弘为淮西各军都统。人们以为,新统帅到任后,前线的形势会为之一变。然而过了一阵,韩弘渐渐显露其老狐狸本性。他深明“鸟尽弓藏”之理,便有意拖延战事,借贼人之势向朝廷邀功请赏,索要权柄。十月,宪宗任命户部侍郎李逊为襄、复、郢、均、房等州节度使,右羽林大将军高霞寓为唐、随、邓节度使。裴度与众将商议后,认为唐州和蔡州接壤,应该让高霞寓专事进攻蔡州,由李逊调度五州的赋税以供粮饷。

十一月,高霞寓果然不负厚望,捷报频传。初五,韩弘奏请朝廷,令各军合力发动新一轮攻势,得到批准。先是,寿州刺史李文通奏报击败淮西军兵,李光颜、乌重胤攻占了小溵水的城池。初十,李文通在固始又打了胜仗。为了破坏朝廷的军事行动,叛军又派出小股兵士,焚烧了襄州佛寺里的军用储备。官军只好把储积的草料全部运到西郊。十一日,叛军转而又焚毁了献陵的寝宫、永巷。十二月,朝廷以荆南节度使袁滋代为主将。袁滋到达唐州后,对淮西叛贼采取怀柔之策,撤去侦察敌情的士兵,不让军队进入吴元济的辖境。袁军未立寸功,仅是空耗军饷。前线诸帅贪贿自肥,又同床异梦,千方百计保存自己的实力。在此情况下,裴度不得不建议换将。二十三日,宪宗让太子詹事李愬接替了袁滋,出任唐、随、邓节度使。

李愬,洮州临潭人,其父即德宗朝收复京师的名将李晟。李愬早年名声不响,但沉稳、大度,深谙文韬武略。初出茅庐的李愬有意表现得怯懦文弱,对部伍号令不严。恰逢军队还没从铁城大败的低谷中走出来,厌战情绪漫延,他就对部下说:“天子知道我李愬能够忍辱负重,所以派我来安抚你们。至于打仗,就不关我的事了。”他还利用一切机会慰恤士兵,和将士打成一片。淮西军看到朝廷接连换了几员主将,都一无所成,本来就有些轻敌;现在看李愬不像个能打仗的样子,警戒也便松懈下来。

元和十二年(817)春,在宪宗的支持、宰相裴度的运筹下,淮西前线的战局逐步改观。二月,李愬捉到吴元济的大将丁士良。在李愬的感召下,丁士良毅然投于其麾下,并擒住吴元济的又一员战将陈光洽。此后,由于久围频战,叛军的粮草匮乏,又有很多叛军投降。三月,吴秀琳献出文城栅来降后,投降的将士更是不绝于途。

李愬率兵杀过两军界河溵水,占据险要,筑起城池。五月初二,李愬派遣柳子野、李忠义袭击朗山,活捉了敌守将梁希果。二十七日,李光颜攻破郾城,张伯良三万人马折损十之二三,仓皇溃逃。之后不久,唐军又攻下了马鞍山,拿下路口栅。四月初二,山河十将马少良进而攻下了嵖岈山,活捉了敌将柳子野。之后,朝廷的军队势如破竹,进入淮西吴元济的地盘。六月初四,吴元济上表请求自缚赴京谢罪,宪宗许诺免他一死。然而,吴元济借口被部下挟制,迟迟未来。七月二十七日,李逢吉等人上奏说讨淮西一打四年,劳师费财,以致百姓都有用驴耕田的了。二十八日,皇上召众臣至延英殿重新议论此事,众大臣七嘴八舌,意见不一,只能无果而终。宰相李逢吉、王涯欲借“兵饷严重困难”“师老财竭”,建议乘此小胜,见好就收,请求罢兵。宪宗开始动摇起来,只有裴度默默无言。当李逢吉等大臣出去后,裴度才对宪宗说:“臣请求亲自前往督战。”由于事出突然,宪宗竟一时难以决断。裴度态度凝重地说:

孙武论兵,重在五事:道、天、地、将、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臣发誓不与淮蔡逆贼共存。臣最近看了吴元济上的表章,他的处境实际上已经相当窘迫。只因众将人心不齐,不去合力进逼他,他才没投降罢了。若是臣亲自到前线行营去,众将恐怕臣抢了他们的功劳,必定会争着进兵攻打,反贼一定能消灭。

同时,裴度分析了当时形势后认为:

河北三镇为患,尚有黄河天险阻遏,暂时不会对朝廷形成直接威胁。山东淄青李师道力量相对薄弱,又有黄泛区居间,也不足为虑。唯有淮西藩镇接近东都洛阳,近年十分猖狂,频频四出骚扰,使社会震荡,人人自危。此外,淮西藩镇还阻断了江淮的贡赋之路。对朝廷而言,淮蔡不平,如鲠在喉,不可不除。但如果三面出击,朝廷又力不从心。为今之计,只能放二打一。先以缓兵之计,稳住河北与山东诸贼,然后再全力进剿淮蔡。平蔡四年,耗资巨万,却进展不大,其根本原因有二:一是,诸路兵马各自为战,无统一元帅,无全局部署,又无长远方略,步调不一,自然收效甚微;二是,千里用兵,却以不懂军事的宦官为监军,临机向朝廷请命。别说前线战况不明,即便朝廷有破敌妙计,千里传令,延缓时日,战局已变,又岂能奏效。他建议于前线设讨淮蔡统帅,撤掉宦官监军,统一军令。授予前线诸将临机决断之权。在战略上,四面合围淮蔡,多方佯攻,吸引敌军主力四面出击,然后相机以奇兵突袭,避实就虚,乘虚而入,直捣敌巢,以黑虎掏心之法,擒贼先擒王,抓捕吴元济,则树倒猢狲散,兵败山倒,大局可定。

宪宗听了很高兴。二十九日,宪宗任命裴度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兼彰义节度使,申、光、观察使,充任淮西宣慰使、招讨使、处置使;制书写道:

辅弼之臣,军国是赖。兴化致理,则秉钧以居;取威定功,则分阃而出,所以同君臣之体,一中外之任焉。属者问罪汝南,致诛淮右。盖欲刷其污俗,吊彼顽人。虽挈地求生者,实繁有徒;而婴城执迷者未剪其类。何兽困而犹斗,岂鸟穷之无归欤?由是遥听鼓鼙,更张琴瑟,烦我台席,董兹戎旃。朝议大夫、守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飞骑尉、赐紫金鱼袋裴度,为时降生,协朕梦卜。精辨宣力,坚明纳忠。当轴而才谋老成,运筹而智略前定。司其枢务,备知四方之事;付以兵要,必得万人之心。是用祷于上玄,拣此吉日。带丞相之印绶,所以尊其名;赐诸侯之斧钺,所以重其命。尔宜宣布清问,恢壮皇猷。感励连营,荡平多垒。招恤孤疾,字抚夷伤。况淮西一军,素效忠节。过海赴难,史册书勋。建中初,攻破襄阳,擒灭崇义。比者胁于凶逆,归命无由。每念前劳,常思安抚。所以内辍佐辅,俾之师率,实欲保全慰谕,各使得宜。汝往钦哉!无越我丕训。可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蔡州刺史、充彰义军节度、申光蔡等州观察等使、仍充淮西宣慰处置使。

同时又任命户部侍郎崔群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以代理暂时卸任的裴度执掌朝政。

讨蔡大计一定,朝中主和的诸大臣,如宰相李逢吉、王涯等,虽不敢再公开反对,但心中却都各自盘算着如何阻挠征伐。李逢吉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在拟制诏书时,巧设措辞,既表示了对圣意的支持拥戴,又要在任命上埋下将相不和的绊脚石。不过,裴度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从未低估过反战奸臣的能量。他很快从精心炮制的诏书中,看出了作梗的端倪。

首先,制书封他的头衔为“宣慰招讨处置使”,是领有军权的。而韩弘之前已是都统,如果再任裴度招讨处置使,容易造成夺其帅权的误会,引起权力之争。于是,裴度自请不兼招讨使,只领宣慰使、处置使衔。

其次,诏书说“婴城执迷者未翦其类”,显然是要将依旧固守城池的人全部翦灭。这显然不利于分化瓦解叛军。于是,裴度请求将“翦其类”改为“革其志”,即让左右彷徨者看到有退身自保的希望,从而背离奸党。

再次,诏书中还让裴度“更张琴瑟”,意思裴度可以改变现有的决策,另搞一套。这样的做法极易引起猜忌。于是,裴度主张改为“近辍枢衡,授以成算”。这样,裴度的措施完全来自于皇帝的直接授意,诸将也就不敢存疑了。

退朝后,裴度为皇上剖析了诏书措辞下暗藏的刀剑,皇上恍然大悟。宪宗看到裴度如此高明,深为拥有这样的贤臣暗自高兴,当即就照准了他的一应更改。此外,裴度为防止宰相李逢吉、翰林学士令狐楚在平淮中作梗,请求宪宗以草拟诏书不当为由,将令狐楚出为他任。元和十二年(817)八月初五,令狐楚被遣出翰林院,另任中书舍人。

经过近半月充分的准备,八月初三,裴度向皇帝辞行。临别之际,裴度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他说:“淮蔡叛党乘虚作乱,使主上忧虑,这是臣子的耻辱,为臣义在必死。倘若讨灭逆贼,再见天子还有日期;逆贼仍在,则臣无归期。”宪宗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当即命令从禁卫神策军中,调拨了三百骑护卫裴度。裴度启程出征,宪宗亲自到通化门为他送行,又赐给他一条珍贵的犀牛皮玉带,象征如君亲临。指挥倜傥统兵平蔡

裴度计划将治所设在郾城。叛军获知这一情况后,就派出七百骁勇骑兵到襄城南面的白草原进行拦击。镇将曹华截获叛军消息,提前做了充分准备,将拦击的叛军一一击退。裴度一行有惊无险,于八月二十七日安全抵达郾城。

在淮西的各路统帅中,不乏良将,只是长期受制于监军,很难发挥才能。监军本是皇帝身边的宦官,到军前却依仗宠信,飞扬跋扈。倘若战场胜利,将士们流血得来的胜利,便被他们抢去报功;倘若失利,将士们则要代人受过。更严重的是,这等伺候人的角色,毫无经验,却对战阵指东道西;遇重大举措时,将帅还要向其请示。因此,贻误战机的事时有发生。裴度一到淮西前线,慰劳将士,整肃军法,严明号令;同时上奏宪宗,罢除宦官监军。宪宗十分开明,当即撤回了监军梁守谦,还军政于将帅。

九月,唐将李愬准备进攻吴房(今河南遂平县)。诸将认为出兵当日是个往亡日,极凶,担心出师不利。李愬说:“我们兵少,不足以与强敌硬拼,应当出其不意。他们因今天是往亡日,自然不会防备,我们正好出其不意,进行突袭。”于是,李愬出兵攻克了吴房的外城,斩敌一千多,其余贼兵退守子城,不敢出来。李愬领兵退回,以引诱敌军,淮西将领孙献忠果然上当,率领五百骁骑追击。官军人众大惊想逃,李愬下马,站在巨石上,喝道:“胆敢退却者,斩!”将士们只好又返身拼死力战。结果,孙献忠战死,敌兵败退。有人劝李愬乘胜去攻打子城,必能攻下。李愬说:“这不符合我的计策。”原来,他有更深的军事意图,要吸引敌军于四周散点布防。这次胜利,应该说是将领在不受监军牵制的情况下取得的,也是裴度坐镇淮西后,唐军取得的一个较大的胜利。

九月十四日,淮西叛军侵犯溵水镇,杀死韩全义等三名将领,并烧了草料。针对淮蔡叛军常四处劫掠的行径,裴度让周边唐将一齐向敌人施压,以吸引敌人向周边增兵,使他们内部空虚;或布好口袋阵,让敌人来自投罗网,再围而歼之。他采用将计就计之法,让李愬派人给吴元济写信称:“你方不要进犯周边各州,我们也不攻打你,咱们相安无事,过好这个冬天。”吴元济信以为真。消息传到朝廷,李逢吉趁机诋毁裴度不懂军事。宪宗感到李逢吉在朝必定不利于讨蔡,便让李逢吉出为剑南东川节度使。

一日,降将李祐劝李愬说:“蔡州精兵都在洄曲,蔡州城防空虚,可趁机直取州城。等贼将觉察,吴元济已被捉住了。”对此,李愬表示赞同,但此战非同寻常,胜败对双方都至关重要。为此,李愬特派掌书记郑澥密报裴度直取蔡州的计划。裴度闻报,高兴地说:“作战非出奇兵不能制胜,李常侍的计略很好,正合我意。但要仔细谋划。”

十月初,裴度与李愬分析叛兵部署,为平蔡之役制订了“四面进逼,切断外援;围困小打,引敌分兵;乘虚而入,黑虎掏心;直捣贼巢,擒贼擒王”的总体方略,并授意李愬谋划奇袭蔡州的具体妙策。

十月初十,李愬命令马步都虞侯、随州刺史史旻等人留守文城,自己率领三千人作中军,命令李祐、李忠义率领三千突骑作前锋,命令李进诚率领三千人殿后。十月十五日,李愬认为时机成熟,决定当日实施对蔡州的突袭。唐军隆重誓师。士兵不知往哪里去,李愬说:“只管向东走。”刚走了六十里,天就黑了。到了张砦村,唐军把当地的叛兵杀死后,占据了营栅。他命令士兵稍事休息,吃些干粮,整理好马具兵器。然后,他留下成义军的五百人镇守,以阻断朗山的援兵。接着,他命令丁士良率领五百人拆断洄曲通向各地的道路桥梁。

洄曲与吴元济的蔡州城近在咫尺,拥有上万精兵。若唐军袭击蔡州,洄曲将与蔡州连成一气,那么很难袭击成功。李愬探明守将董重质老母与家属所在,便亲自去看望他们,并派其子董传道捎信,对董重质晓以利害。董重质当然明白李愬的意图,慰问其家属,当然也是以其家人的性命相要挟。无奈之下,董重质只好单人匹马来向李愬投诚,而李光颜则趁机招降了其手下万余人马。

张砦村以东,官军三十二年未曾到过,情况不明,人人都以为此去必死无疑;只是害怕李愬,没人敢抗命。部队继续前行,众将问往哪里,李愬说:“进蔡州,捉吴元济。”众将闻言,大惊失色。当时风雪很大,旗帜也被吹裂了,人马被冻死者到处可见。部队顶风冒雪快速行军。李愬吟岑参《西征》:“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行军戈相拔,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半夜,雪下得更大了。士兵们既紧张,又十分疲惫,李愬口吟马戴《出塞》:“金带连环束战袍,马头冲雪过临洮。卷旗夜劫单于帐,乱斫胡兵缺宝刀。”他让士兵们低声背诵此诗,这既消除了兵士们心中的惊惧,又赶走了睡意。又走了七十里,终于到了蔡州城下。州城外有一个鹅鸭池,李愬命令惊起鹅鸭乱叫,以掩盖行军的杂沓之声。而在外围,李光颜等吸引了淮蔡敌兵主力。如此,李愬才得以乘虚而入。

十六日四更的时候,李愬来到城下,城里竟毫不知晓。李祐、李忠义用刀剑在城墙上挖出脚窝,先登上城去,壮士们跟着也攀了上去。他们杀死了熟睡中的守城门士兵,只留下几个打更的,押解着照常打更。先进城的,打开城门,放进兵众。鸡叫时分,雪也停了,李愬的军兵已进占了吴元济的外宅。有人报告吴元济说:“唐军来进城了。”吴元济还在睡觉,笑着说:“不过是几个俘虏和囚犯捣乱罢了,天亮后把他们杀掉就完了。”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州城已经陷落了。”吴元济说:“这必定是洄曲的子弟来找我要御寒衣服的。”他再也睡不着了,就起了床,突然听见传达军令声:“李常侍传话!”应答的居然有几千人。吴元济这才害了怕,说:“什么常侍,能到这里!”他马上率领左右,登上牙城,组织抵抗。

李进诚受命攻打牙城,击毁城门,进占武器库。但守敌困兽之斗,尤其疯狂。唐兵花了一天的时间,都没能攻入牙城。十七日,唐兵开始纵火焚烧牙城南门,当地百姓都赶来帮忙背送柴草,使唐军的攻势更加猛烈。傍晚时分,南门被烧毁,吴元济穷途末路,只好登上城头请降,束手就擒。十八日,吴元济被押赴京师,李愬派飞马向裴度报捷。元凶就擒,申、光二州两万余人守军纷纷投降。李愬让他们就地各尽其职。被吴氏胁迫的兵众“十分之九,均不愿为兵,而愿回家务农”,裴度就全部释放了他们。无疑,这既有利于社会安定,又有利于生产恢复。

二十三日,淮西行营上奏朝廷已俘获了吴元济,宪宗这才露出了笑容。光禄少卿杨元卿对宪宗说:“淮西有许多珍宝,臣知道在哪里,派臣去取,必定能拿到。”宪宗说:“我讨伐淮西,是为民除害,珍宝不是我所要的。”元卿惺惺而退。

二十四日,裴度先派马总到蔡州抚慰百姓;次日,才把数万降卒重新编伍,并率军打着彰义军节度使的旌旗,浩浩荡荡开进蔡州城。李愬闻报,佩戴弓箭,出城列队迎候。裴度一到,李愬马上就在道左向他跪拜。裴度没想到他会行此大礼,慌忙闪避。李愬说:“蔡州人叛逆已久,其数十年的顽劣本性一时难以驯服,更不知晓君臣上下的礼数。我愿借此机会展示朝廷的威严。”裴度这才在马上受了这一大礼。沿街百姓也纷纷跪拜在地。

入城后,裴度对蔡州百姓推心置腹,特意安排投诚兵卒作府中牙兵。有人劝道:“蔡州归顺时日尚浅,还有很多反复无常之辈,您不能不防呀!”裴度笑着说:“我作彰义军节度使,反叛朝廷的元凶已经受缚,蔡州的百姓就是我的属民,还怀疑什么呢?”府衙牙兵中的蔡州人听到此话,感动得泪流满面。

吴元济统治时,不许路人交谈,不准私下来往宴饮,夜间不得点灯,违者处以极刑。裴度废止了这些不法苛政,并下令只禁止偷盗抢劫、打架杀人,其余的一概不问,人们交往,不限白天黑夜。百姓如脱牢笼,重得生活乐趣。他们十分感念朝廷与裴度的恩德。

裴度回到文城,众将问裴度说:“开始时,李愬朗山兵败,而不担忧;吴房获胜,而不攻城;大雪飞扬,却继续进军;孤军深入敌境,却不畏惧,最后竟成功了。这些都是我等不太明白的。请问这是什么缘故?”裴度说:“李愬‘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孙子兵法》)当时,朗山交战失利,并非真败,而是骄敌之计。贼军由此轻视我军,不加防备,我等正好乘虚而入。如果夺取了吴房,敌军就会逃回蔡州,合力坚守,而我留下吴房,围而不打,这是分敌之计,以分散他们的兵力。风雪交加,天色阴暗,烽火难以看清,就不能传递消息,这是韬晦之计,敌人就会顾此失彼。孤军深入绝境,人人都会拼死一战,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战斗力自然倍增了。放眼长远的人不会盯住近处不放,考虑大事的人不计较小事的得失。若为一次小胜,就自骄自夸;一次小败,就忧虑不安,扰乱了我军方略,哪里还能立功呢!”众将都非常佩服裴度的知人善任。裴度继续说:“李愬对自己的供给很节俭,而对士人的待遇却很丰厚,认准贤能就任用,化敌为友,毫不疑忌,认为事情当办,就当机立断,这就是李将军成功的原因。”裴晋公祠裴度像

二十八日,宪宗下诏,命令韩弘、裴度上报立功将士及降将名单。同时,为安抚当地百姓,朝廷免除淮西州县百姓两年赋税,毗邻四个州也免除明年夏季税收;厚葬阵亡官兵,抚慰家属,供给他们五年的衣食;伤残兵士,由政府终生供养。裴度爱民如子,当地百姓更加爱戴他。《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有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孟子·公孙丑(下)》)攻灭吴元济,去掉了朝廷卧榻旁的虎狼,既可高枕无忧,又极大地震慑了其他藩镇。不久,沧景、卢龙、成德等镇相继归顺朝廷,藩镇的气焰有所收敛。同时,漕运得以通畅,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唐朝的经济压力。

十一月初一,宪宗在兴安门举行了盛大的仪式,吴元济被当众斩首,献祭于宗庙。初三,朝廷论功行赏:任命李愬为山南东道节度使,赐给凉国公的爵位;加封韩弘兼任侍中;韩愈升任刑部侍郎;李光颜、乌重胤等有功将领也都逐一提拔。十六日,宪宗任命唐随兵马使李愬为神武将军。

同时,宪宗授给梁守谦两把宝剑,赐予生杀大权,让他赶往蔡州严惩战犯。当时,裴度已返回郾城,因担心梁氏滥杀无辜,便决定暂不回京。他与梁守谦一起返回蔡州。梁守谦虽然尚方宝剑在手,却也不想拂裴度的意,就与他参商着,对众战犯量过施罚。裴度并未完全遵诏行事,从而救下了多位蔡州降将。为此,裴度特地上了一道奏疏,说明其中情由和执行情况。宪宗体谅裴度旨在缓和地方与朝廷的矛盾,就没有责怪他的违旨。

十二月,裴度班师回朝。满朝文武兵部官员郊迎三十里,百姓观者人山人海。十二月初七,宪宗封裴度为金紫光禄大夫、弘文馆大学士、上柱国,晋爵晋国公,食邑三千户,不日又入朝执政。为了尽职报效,裴度便携家留居京师。之后,裴度兵不血刃,写信劝王承宗臣服。元和十三年(818)四月,王承宗献德棣二州。决策庙堂调变有方

元和十三年正月,朝廷让左常侍李逊至郓州宣慰,想招抚李师道。李公度也劝李师道上表,以长子李弘方入京为质,献出沂、密、海三州土地。师道正欲依从,但众人七嘴八舌,他便后悔了。他有心杀掉李公度,但又碍于李公度辅立有功,就没动手,仅把他囚禁起来。

李师道愚昧软弱,军府中的大事,只和妻子魏氏,家奴胡唯堪、杨自温,婢妾蒲氏、袁氏和孔目官王再升商量,大将和幕僚无人能参与其中。比部郎中张宿劝他割地称臣,以子为质,说:“李公如果归朝,仍是宗室同姓,按尊卑来论,还是当今皇上的叔父辈呢,这是第一个不委屈;以十二个州侍奉占有三百余州的天子,这是第二不委屈;拿五十年世袭爵位,向二百年天子称臣,这是第三个不委屈。现在李公造反的情形已经暴露,天子允许你反省,应该送子入朝为人质、割让土地来赎罪。”李师道根本听不进去。李师道的一个小妾还对他说:“先司徒的土地,怎能一朝割让?现在不献三州,不过打一仗;即使不胜,再割让也不晚。”贾直言用车拉着棺材冒死劝谏李师道,还画了一张囚车押解罪人与妻子的画儿献上,进行讽谏。李师道大怒,就把他囚禁起来。李师道上表,说军人们不许他交出人质、割献土地。

宣慰的李逊发觉李师道并非真心诚意归顺,回朝便对宪宗说:“李师道冥顽愚昧,反复无常,恐怕只有用兵了。”四月,宪宗采纳裴度建议,下了一道《令百僚议征李师道敕》,以统一思想,准备讨伐李师道。

五月,皇上下诏,调集宣武、义成、武宁、横海四镇会同魏博、田弘正,共五路兵马讨伐淄青(今山东东平县西北)。李光颜首先率军讨伐山东。裴度上《论田弘正讨李师道疏》,在其中提出了自己分进合击的战略思路。七月,皇上委任裴度主持用兵。听说宰相裴度亲自主持征讨山东,本来畏缩不前的韩弘也又急又怕,主动领军去攻打李师道,围困了曹州。

田弘正接受朝廷命令后,奏请皇上说,想从黎阳(河南浚县)渡过黄河南下,再会同李光颜一同进军。为此,宪宗特召将相至延英殿议论其可否,大臣们都说:“前方军事,应由统帅相机行事,宜按其奏请处置。”但裴度却以为不妥,他说:“魏博一军,与其他四路不同。一旦过河,只能前进,而不能后退。如果从黎阳渡河,须多迂回上千里,必然辛劳将士,并空费军饷,又易使乱军争得喘息的时机。再说,田弘正、李光颜二人,威不足以服众,谋不能临机决断,难免相互猜疑观望,迁延时日。与其让田弘正进入河南屯兵滞留,还不如让其在河北养威蓄锐。等霜冻时节,再由杨刘(山东东阿东北)渡过黄河,直插郓州(东平西北),威胁叛贼腹地,形成直逼要害之势,如利剑穿心,足以使贼众恐慌惊惧。”皇上听了这番话,犹如拨云见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