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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3-06 20:5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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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思源

出版社:中国社会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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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魂

漂魂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漂魂作者:沈思源排版:昷一出版社:中国社会出版社出版时间:2004-10-01ISBN:9787508702230本书由果麦文化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情人的背影

钟莉叉着腿躺在手术台上,那一刻,她跟所有走上这张手术台的女人没有任何的区别。在这里,人就是赤裸裸的人,想要隐私和尊严,除非不进这个门。医生面无表情地用各种器械在她的体内进进出出,那冰冷的器械,让钟莉觉得肉体的卑贱。

爱,爱是什么,是灵与肉的结合吗?可自己的爱在哪里?除了这尊放在手术台上的肉体,自己的灵魂又在哪里?

灵魂,灵魂是什么?是精神的核心和载体吗?可这分明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看不见,抓不着。对,只有名利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名利双收才是幸福的人生。可自己真的是幸福的吗?也许吧。

欲望啊,原来是要付出代价的。一刻的欢愉,就有一刻的痛楚在等待。

然而无论怎样,钟莉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抚平自己创伤的理由。享受过,快乐过,也得到过。每一次的不经意,既是两情相悦时的忘乎所以,也是冥冥中心里想要争取的某个权利。但是种下的瓜,并不一定会等到瓜熟蒂落。有些在才刚刚开出花时,就凋谢了。而有些注定在还没有成熟时,就会被生生的摘除。但是毕竟,自己努力了。

医生用剪刀把胎儿在钟莉的宫腔内肢解开来,然后又用钳子把四肢一根一根地拣出来,过程无情而残酷。这已经是钟莉第三次为了刘永翔而躺在手术台上忍受身心俱裂的疼痛。唯一让钟莉放心的是,医生绝对联想不到换了名字卸了妆以后的她就是屏幕上的那个钟莉。

尽管钟莉一再地安慰自己,但想着做完手术还得自己独自回台里去录制晚上的节目,泪水就不争气的从眼里滑落了下来。人一旦变得脆弱,就经受不起任何的疼痛,她终于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

优美典雅的空中花园,诗意环绕的欧式长廊,凭窗俯瞰,可见绿地叠石,浑然天成。不远处的湖光公园更是令人心旷神怡,临湖而建的湖光山庄因此成为通远都市生态名邸之尊,里面居住的都是身价千万以上的富人。

通远电视台的栏目制片人,年仅二十七岁的钟莉也在里面拥有一套两百平方米的公寓,这着实让人不可思议。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一年四季,这所房子的窗帘始终都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此刻,已经恢复了身体的房屋女主人钟莉正跟她几年不见的大学同学安怡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聊着各自的近况。

钟莉一边脱了拖鞋把脚搁到沙发上一边对安怡说:“我说你是怎么搞的,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你不能把所有的财产都拱手相让啊。”

安怡看了钟莉一眼,把视线转向了墙上挂着的那幅蒙娜丽莎的油画。当然,那是复制品,不过很逼真。安怡露出了像蒙娜丽莎那样的微笑,带着些许的神秘和无奈。

据说几百年来,人们一直对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莫衷一是。不同的观者在不同的时间去观看,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有时觉得她笑得温柔舒畅,有时又显得严肃拘谨,有时仿佛略带忧伤,有时又显出几分不屑与迷茫。但是那份从骨子和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坚定,叫每个人都刻骨铭心。

安怡第一次发现,除了鼻子和嘴巴,以及被光影削弱了的双眉,自己与蒙娜丽莎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额头和下巴,如同一人。也许,最相似的,是骨子里的东西吧。

人生有多少事情,不能言说。哪里是短短几句话,就可道尽一切。索性,不说也罢。于是,如同与自己的对话,剩下的只是会心一笑。

钟莉见自己如此重要的问话,而安怡只是轻轻地一笑,这立即就挑起了她的愤怒。“你这样做到底为的是什么?没有钱你以后怎么生活?”

安怡这才缓缓地答道:“钱没有可以再赚,但如果没有了自由和尊严,对于我来说,一切也就失去了意义。这几天我会去找一份工作。如果仅仅为活着,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你是个十足的傻瓜,在学校时这个样子,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你看我,我跟你可是同一天毕业的。可我现在不但在通远买了房子,有了车子,还在好几个地方买了临街的商铺,光每个月租金就能收好几万。”

正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钟莉从沙发上跳起来,拿过手机后朝阳台走去:“在家呢……你说什么,现在过来……恐怕不行吧……我同学在……什么,你已经到楼下了……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呢……想我……哦,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好吧。”收起电话,钟莉走回客厅,然后满怀歉意地对老同学说:“安怡,真不好意思,我的一个朋友要到我这里,你今晚要不先找个宾馆住,明天我再跟你电话联络。”

安怡站起身来,用双手拢了一下头发说:“没关系,我们改天再聊吧。”

听钟莉说话的语气和她所表现的神态,安怡就知道,马上要上来的是一个男人,且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拿起包,安怡走出了房间。楼梯里安装的是自动感应灯,当安怡的鞋跟敲击到地面,顶上的灯自动地亮了。看了看手里的包,安怡才想起,自己的行李箱忘在了钟莉的房间里。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正想要敲门,远远地传来一个男人的脚步声。接着楼下的灯就亮了。但是忽然的,那个脚步声停止了。

那人也许正是钟莉的男友吧!马上离开这里,没有比这更明智的选择。这样想着,安怡就立刻转过身,往楼下走去。走到一楼,安怡看到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站在楼梯口,正点燃一支烟。从相上看,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唇型有菱有角,应该是一个不小的官。

安怡觉得这人仿佛在哪里见过,总之并不面生。随后,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只见那男的又快速地转回头去。他的眼神在与安怡接触的一刹那显得过于警惕且不太自然。

接过刘永翔手里的公文包,钟莉随即扑进了他的怀里。接着又忸怩道:“过来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弄得我手忙脚乱。”

刘永翔拍了拍钟莉的背,笑着说:“好好好,我的小宝贝,下不为例,我急着想见你还不好吗?不过还真吓了我一跳,刚刚我在楼梯口碰到一个跟你年龄相仿的女的,可能就是你同学吧?”“应该是安怡。不过我最了解她。即使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这分明是作贼心虚。”“我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传出去,对我们两个都不好。”“你放心,你想要安怡跟别人说出我们的关系,除非你娶了我。”

听钟莉这样说,刘永翔才放下了心。只是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刚才看见安怡会心跳得那么厉害?

这时,钟莉掐了一下刘永翔的胳膊问道:“你怎么不吭声了,在想什么呐?我看你是官越大胆却越小了。我都这样跟你说了,你还在担心什么?”“好好好,我不担心。你打开我的包,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

钟莉一下就从刘永翔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然后利索地拉开了刘永翔的公文包,一堆资料中间夹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钟莉毫不犹豫地拿起它并快速地揭开了盒子外面的包装纸。稍倾,一尊金黄色的弥勒佛呈现在钟莉的眼前。钟莉拿起它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问道:“是纯金的吗?怎么这么老土,给我买个金菩萨。”“是今天别人刚刚送的,我哪会去买这种东西。不过有了这个也好,会保佑你平平安安,心想事成。”“我才不信呢,连真人的话都信不了,还信一个假人。”“你一点信仰都没有,小心佛祖惩罚你。”“我才不信这个邪,我从来不信任何人,除了我自己。”“难道也包括我?”“当然,你以为你值得我信任吗?”“你真让我伤心,无论别人送我什么,我都急着把它们送给你,你该相信我对你的忠诚才是。”“谁信,你一天不离婚,我就一天不相信。总拿这些东西哄我,可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好了,我的小祖宗,我得赶紧洗澡躺到床上,今天实在把我累坏了。”说完,刘永翔就向洗澡间走去。钟莉放下手里的弥勒紧跟着走了进去。

雾气腾腾中,传来钟莉嗲嗲的声音:“总不见你用香皂,个人卫生都没搞好,还讲城市文明建设……”“你这个妖精,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真不知我怎么会喜欢上你?”“哈哈,我这叫御夫有术,你一辈子甭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你非得把我累死,就怕有一天你嫌我老了,不要我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在我怀里总比你看着家里的黄脸婆心烦而死要好得多。”

听到这里,刘永翔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钟莉不提也罢,这一提,又让他的心烦了起来,他觉得对妻子有些歉意。于是正了正声说:“钟莉,你不能乱说话。”

钟莉看刘永翔真的有些生气了,就动用她一贯的伎俩,从背后抱住刘永翔,并用自己的身体不断地摩擦着他的身体。每当这时,刘永翔心头刚刚涌起的不满就又会慢慢平息下来。

躺到床上,刘永翔注视着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情人,可不同的是,情人的眼里似充斥着勾人心魂的欲望。这让他有些害怕,可更多的时候,这让他兴奋。

是的,面对着这诱人的胴体,他的心开始变得年轻,浑身的血液也随之沸腾。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使他近乎精疲力竭,他太需要在生活中通过某种方式达到一种平衡。尽管这种方式显得不可告人。但正是这不可告人的情欲,让他重新找回当年的激情。在年轻的节目制片人及主持人钟莉的身上,他内在潜伏的欲望得到了感应与共鸣。这让他开始暂时忘记现实,并让他一次又一次跟随欲望的洪流进入兴奋之巅……

安怡坐车来到位于湖光公园不远处的卡布酒店,要了一个单人间。躺在床上,安怡却怎么也睡不着。楼梯口那个人回过头来的眼神,像极了自己的父亲。她索性从床上起来,打开电视,并煮上了一壶水。

在写字台前坐了下来,抽出几张信纸,想写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处落笔。抬起头,写字台上的大镜子中露着安怡娇好的面孔。她的美丽与生俱来,白皙的皮肤,饱满的额头,迷人的凤眼,高挺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嘴角,端正的五官让人找不到一丝的缺陷。她的身上几乎承袭了她父亲所有的优点。她完全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节目主持人。但她没有。也许正应了那句“自古红颜多薄命”的古话。因为美丽,她早早地成了别人的新娘。因为自尊,她却选择了流浪,那富裕的生活里没有她想要的尊严。

在写字台前坐了一会,却始终也静不下心。电视里传来的打闹声更令她心烦意乱。站起来换了个频道,眼前正在讲话的那个人却让安怡吃惊不小。这不正是刚才在楼梯口擦肩而过的那个人吗?原来他是省里新上任的宣传部部长刘永翔。电视上的他一脸正气,正在大谈关于精神文明建设的问题,只是状态似乎不太理想。

安怡突然想起了不久前从朋友处听来的一句笑话,形容如今的官员“白天文明不精神,晚上精神不文明”。当时安怡还觉得这话未免夸大其词,但今天用在刘部长的身上,似乎恰当不过。

安怡突然觉得有些惆怅。在她心目中,部长都应该是像父亲这样的人,言行一致,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在,皆让人心悦诚服。

此刻,安怡可以无所顾忌地盯着刘部长脸上的每一个部位细细品味。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坏,甚至还算得上是个好人。可并不是所有的好人都不会做坏事。或者说,好人并不是不会走错路。安怡相信,这位刘部长只是走错了路,没能经得起钟莉的诱惑。

安怡了解钟莉。她的妩媚之术,若不是男人有十分的定力,一般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虽然事后想来可能后悔不迭,但是当时都会如同吃了迷魂药一般,躲不过钟莉的眼神,逃不过钟莉的掌心。

钟莉每天都要在她的那双眼睛上下很多的工夫,在涂了眼影画了眼线之后,再用睫毛膏把睫毛刷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睫毛变得又长又密又翘。

每当遇到她想要拿下的男人,她就用她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极尽妩媚地看着对方。直看得那个男人意乱神迷,并最终乖乖地成为她石榴裙下的猎物。

钟莉曾经跟安怡说,她用这一招,几乎十有八九都会成功。当时安怡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不觉得一个女人一生需要摆平那么多的男人。在她心里,能与自己真心相爱的男人相守到老,这已是人生中难能可贵的事。可惜的是,自己曾付出了所有真心去爱的那个男人,并不懂得自己的苦心。才逼迫的自己从婚姻中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刘部长,安怡想到了钟莉,又从钟莉想到自己,又从自己想到了父亲。如果父亲不早逝,不决绝地抛下爱他的妻子和儿女,也许母亲也不会郁郁寡欢地走得那么早。

不过安怡知道父亲对母亲是割舍不下的,只是军人一贯的习性,有时即使割舍不下,也要决绝地放弃。父亲甚至也将这种决绝用在了他的临终上,甚至也带进了死亡里。

安怡一直清晰地记得,父亲在临终前,对母亲和自己说:“我走了,以后的路,你们自己多保重。”虽然声音微弱,但是语气坚定。好像他不过是去远行。父亲的这种决绝好像也带给了母亲,一直依赖父亲的母亲在一夜之间就变得无比的强大。也许是一下变得过于的强大了,而其实她是没有那么强大的,于是这强大也就格外的脆弱。

在父亲去世之后,仅仅三年,母亲也去世了。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无常的命运,如同变幻莫测的海底巨浪,随时会吞噬一个人的生命,乃至是一个家庭的幸福。没有父母的孩子,如同在茫然无际的大海中漂浮的孤舟,需要足够的幸运,足够的勇气。否则,人生随时都会成为一场支离破碎的幻梦。

安怡不懂算命,但是冥冥中却能感知到刘部长已经走上了险途。安怡曾经不满于父亲的决绝,但是此刻,安怡多么希望刘部长能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决绝。只有在美色面前决绝,在欲望面前果断的止步,才能拯救自己于危途。男人一旦贪图美色,就会失去理智。而一旦失去理智,那么也就离悬崖近了。

而把刘部长拉下陷阱的钟莉,总有一天,会将刘部长踩在脚下,并踩着他的肩膀一步步往上爬。安怡开始渐渐明白,为什么钟莉在电视传媒这一领域的发展比所有的同学都快。短短五年的时间,她不但把自己的户籍从外地转入了通远,成了通远省台的正式在编人员。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持人成为一个王牌栏目的制片人,从一个偏远地区的插班生成了在圈子中人人皆知的富婆。凭得是什么?很多人在背后攻击钟莉,说她可以为了名利出卖一切,包括自己的灵魂。他们恨不能把她贬得一文不值,似乎这样才足以痛快淋漓,才足以说明自己之所以没有在电视传媒占有一席之地,是因为始终固守着自己的清白。安怡没有加入这个攻击钟莉的队伍。她深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人贵在自知自觉,一定要违背常理去做一些事情,最终自然也会结出相应的果子。果子有甜的,也有苦的。有营养的,也会有毒的。而每个人自己行为所结出的果子,也必有这个人自己吞食。

几年的婚姻生活,安怡最大的收获是大彻大悟了。所有的同学都孤立了钟莉,但安怡却没有。尽管两人在性格和为人处世方面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但是,安怡总是善于发现人积极的一面,也正是因为她与生俱来的包容性,使得在大学三年中,钟莉把安怡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五年过去了,变化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当安怡回首往昔,那似乎已成了上个世纪的话题……

刘永翔在使尽了浑身的最后一丝力气后终于进入了甜美的梦想,并传来他雷鸣般的呼噜声。这一刻,空气显得有些燥热和浑浊。躺在一侧的钟莉却睁大眼睛难以入睡,青春的体内涌动着难以遏制的欲望却没有得到满足,这让她显得有些烦躁不安。刘永翔大概是累了,这次他的翻云覆雨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令钟莉欲生欲死。钟莉体内欲望的火焰还在继续燃烧,而刘永翔却已经偃旗息鼓。钟莉不满却又不敢发泄不满,也不敢随意翻动身子。无论怎样,这一切是自己辛苦营造起来的。静静的夜,让人回忆。

那是在四年前,当时还是一个小主持人的钟莉负责到省里最富有的一个县城去采访那里的县委书记。

对于初出茅庐而又颇有心计的钟莉而言,采访县委书记无疑是一个展现自己的极好机会。为了充分表现自己,在去采访之前,钟莉对县委书记的情况做了一个详细的调查:中共河阳县委书记刘永翔,出生于1949年10月,1968年服役,1972年入党。现有学历:研究生毕业,著有多本学术论文,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1998年出版的《论地方经济》……

也许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就注定了男人是经受不住女人诱惑的。钟莉很轻易地就俘虏了刘永翔的心,并使刘永翔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可知的漫漫无期的险路。

河阳县距离省城通远约有两百公里的路程。但一对被欲望燃烧的男女,每星期必定要想尽一切办法相聚一次。于是,刘永翔到省里出差的次数变得日趋频繁,而钟莉也经常能受到河阳政府的邀请,对当地的企业进行多方面的采访与报道。

这一切除了天知地知似乎谁也不知道,他们隐藏得很深。即使一起出差坐同一个包房在同一桌吃饭,也是名正言顺的工作需要。

几年间,河阳企业在通远省台投放广告的比率翻了几倍,钟莉俨然成了台长眼里的红人。自然,台里有什么好事都少不了她。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的腰包如同不停充气的气球,不断就鼓起来。她从不担心这气球会爆,也不害怕兜里的钱太多。

她不但买了公寓、店铺,还开上了一辆牛气冲天的进口越野车,显得她更加飞扬跋扈。同事们在背后给她取了各种各样的绰号。因为有一天她喝醉了酒,对一大桌同事说:“其实做业务没那么难,告诉你们吧,我是怎么对付那些人的。如果我不能在酒桌上搞定他,那我就在床上搞定他。”可无论同事们在背后如何瞧不起她,她依然骄傲地穿梭于电视台的各个部门,游刃有余地处理着越来越多属于她管辖范围内的人和事。

钟莉自己也说不清跟刘永翔是真的快乐还是她已经不能再脱离这样一个坚实的依靠。总之,她变得越来越离不开刘永翔。为了能跟他天天在一起,钟莉开始不断地怂恿刘永翔往省里调动。

刘永翔终于禁不住情人的软磨硬泡,动用各种关系,并为此又去进修了一段时间。2001年10月,刘永翔正式成为通远省省委宣传部部长。

想到这里,钟莉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感觉到。刘永翔还在呼呼地睡,钟莉看着情人的背影,在黑暗中,勾勒出的阴影像一座雕塑。是的,对于钟莉来说,这是一个伟大的雕塑,而作者就是赫赫有名的钟莉。

钟莉伸过手去,轻轻地抚摩着刘永翔的背部,并想象着自己正在抵达高潮。以此慰藉刚刚快要升到巅峰却又突然跌落谷底的情欲。

安怡早早地起来。在餐厅用完早餐后从大厅取了一份通远早报又回到了房间。她希望能早点找到一份工作。在过去的几年中,她一直过着一种优裕的生活。但现在,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安怡决定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创造一种理想的生活,拥有尊严和自由的生活。

终于在报纸上发现了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是一家杂志的编辑,安怡准备去应聘这个职位。正准备拿起包往外走,手机却响了起来,是钟莉打来的,说是有事要与安怡商量。

安怡只好改变计划,打了一辆车朝湖光山庄开去。

钟莉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安怡虽然不经修饰却依然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突然就有些妒忌。但也只是瞬间的情绪。钟莉有她自身的优势,事业的成功使她总有一种胜人一等的成就感。

当安怡落座后,钟莉也坐了下来。随意聊了几句后,钟莉突然抓住安怡的手说:“过来帮我吧,我真的很需要像你这样贴心的朋友来帮我。你知道,现在这个社会,人都很坏,没有几个人值得信任。”

安怡听了有些感动,但还是跟钟莉说:“我正准备找份工作,你让我考虑一下吧。”“难道工作已经有目标了?”“也不是,刚刚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份杂志的编辑。”“天哪,你不至于真的想去亲身感受《编辑部的故事》吧,你知道那能挣几个钱?”“我只是对那份工作感兴趣。”“那你靠什么生活?”“我的生活不需要那么多钱,我想编辑的工资已经足够养活我了。”“你怎么要求就那么低,我真不知你心里在想什么?放着好端端的阔太太不当,偏要跑出来,然后去做个什么破杂志的编辑,简直难以理喻。”“我有自己的想法,你暂时不会懂得。”“那好吧,我承认,我是不能理解你的选择。”

接下来就陷入了沉默。确实,安怡不知再说些什么好。钟莉忽然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激动地对安怡说:“安怡,你还记得在大学时,每每临近考试熬夜复习时,我们总是用豆浆冲咖啡。你说‘豆浆补脑,咖啡提神,而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就像诱人的咖啡,而你就是暖心的豆浆。’我一直没有忘记你说的这句话。大学三年,所有的人都孤立我,唯有你,总是关心着我,每天早餐时一杯暖暖的豆浆,给我温暖和安慰。安怡,我需要你的支持,以前你有属于你的两个人的生活,我不便打搅你。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自由了,你得给我一个机会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听完这些,回想起豆浆加咖啡的日子,安怡动情地点了点头。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天,临近夜晚时,钟莉站起来说:“这几天你就先住在我这里,等你找到住处后再搬家。”“我怕会打扰你,我想我还是住酒店比较好一些。”安怡含蓄地说。“不,不瞒你说,他出差去了,起码这半个月他不会过来,你就放心住下吧。再说,住酒店也太费钱了。”

听钟莉这么说,安怡也没有做过多的推辞。环顾四周,觉得房间很乱,就起身开始打扫卫生。整理完房间,安怡又开始做饭,尽管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干这种活了,但仍得心应手。炒了三个菜,炖了一个汤,钟莉连声说味道不错,接着又说:“我看这样好了,以后这半个月我们伙食费一人一半。你五百,我五百,我负责买菜,你就负责做饭。”听钟莉这么说,安怡也没意见。就起身从包里取了两千块钱递到钟莉手里。

钟莉接过钱说:“怎么这么多,你在这里可只能住半个月喔!”

安怡笑了笑说:“我知道,另外是我付给你的房钱。”“这样不好吧,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我才不能亏欠你。肥水不流外人田,付给你总比付给酒店好。”“说得也有道理,那我就改天请你吃燕窝。”说完,钟莉就把钱放进了口袋。

第二天,钟莉就带安怡去了她自己的公司。安怡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原来钟莉还在外面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办公的地方不大,钟莉自己的办公桌放在一个角落,有那么一刻,安怡不知该将自己置身何处,她不明白钟莉为什么让员工在这么拥挤不堪的环境中办公?

钟莉似乎看出了安怡的心思,就开口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公司不像公司,而且在办公室看不到一个员工。这就对了,我不允许业务员待在办公室,我不支付他们基本工资,他们所有的收入都来源于他们的业绩,这叫节约成本,也叫效益最大化。再说,平常我很少到这里来,办公室大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我从来不做对自己无意义的事。一般我都通过电话和报表来遥控他们。这样既节约我的时间,也节省我的成本。”

后来安怡又得知,钟莉用这样的方法同时控制着好几个广告联络处,在县城河阳也有她的办事处。

安怡跟着钟莉转了半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钟莉还不到30岁,却有着她这个年龄不应有的冷酷,这让安怡有些担心。

回到湖光山庄,吃完饭后,钟莉就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安怡在厨房里收拾完碗筷后也进了钟莉的房间。看她在翻看一大堆传真件,就问:“这是什么?”“是河阳办事处传过来的账单,你看,我赚钱多轻松,根本不用管,只要每天看一下报表,我就知道自己今天赚了多少钱?”

安怡发现钟莉看报表就像在走形式一样,根本没有仔细去看,就问:“你除了看赚了多少钱,还有没有看是否有问题?”

钟莉头也不抬地回答:“不可能出现问题,办事处的财务可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你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吗?是我们楼下卖烧饼的,我对他这么好,他能骗我吗?”

安怡想不通钟莉怎么会请一个卖烧饼的去管财务,但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随后拿了一份传真看了起来,结果却发现传真件的汇款单上明显有被涂改的痕迹。

这下可好,钟莉一看就跳了起来,然后越看越急,她开始骂人,并且急不可待地要给那个曾经是卖烧饼的叫老高的人打电话。安怡摁住钟莉拿起电话的手对她说:“你暂时先不要这么冲动,这样容易打草惊蛇,等我们全部查清楚了,心里有底了,我们再想办法,重要的是怎样把你的损失降到最低。”“你说的有道理,就按照你说的做。”于是,俩人把所有留存的传真件都找了出来,然后开始一张一张地查看,差不多查了半个晚上,证据确凿的就有将近三万元。这还不包括已经被钟莉丢弃的那些传真件,所以据她自己估计,那个老高贪污的金额应该在四万元左右。

钟莉问安怡:“是不是应该把老高移交公安局?”

安怡摇了摇头:“暂时先不要移交公安局,既然他是你亲自栽培的,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现在正在严打,如果进去了,没有个三五年恐怕出不来。再说,你把他送进去了,你的钱也拿不回来了。你还是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办法私下解决比较好一点。这样既可以追回这些钱,也算救了一个人。”“就算按照你说的这样做,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先睡觉。等明天早上你再给他电话,具体怎么说视情况而定。”“我看你就充当我的律师算了,到时我拨通电话,你就以律师的名义跟他讲话,先吓唬他一下。”

安怡不置可否地说:“看情况吧。”“那好吧。”躺到床上,钟莉又接着说:“如果没有你,我不知要被他骗去多少钱,这个该死的骗子。”

安怡叹了口气说:“先睡吧,事情已经这样了,也许老高的家里也有什么难处,到时问个清楚吧。不过不管他有什么难处,这样做总是不对的。这笔钱对于你,也不是大的数目,你就暂时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醒来已是早上八点多,钟莉一睁开眼睛就立刻用拨通了老高的电话,并开口就骂:“老高,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这样对我。你说,你到底贪污了我多少钱?”

老高在电话那端说:“没有啊,钟经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钟莉说:“我不想再跟你这种无赖说话,我让我的律师跟你说。”说完,她把话筒递到了安怡的手里。

安怡只能接过话筒说:“喂,我叫安怡。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很严重?所有的账我们都已经仔细地核对过了,你挪用的金额可不小。现在正在严打,如果这段时间把你移交公安机关,你至少要判刑三年以上。但考虑到一直以来你跟钟经理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她想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够主动交代,并且把这些挪用的钱补回来,我们就不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我想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主动配合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考虑。现在我问你,你仔细想想,你到底挪用了多少钱?”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传来了老高的声音:“大概四千多吧。”

安怡加重了语气:“你再想想?”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接着又传来了:“大概是八千多吧。”

安怡拉长了声音:“老高,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希望听到一个准确的数字,请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很长时间的沉默后:“我实在想不起来。”

安怡:“好,我们给你一天的时间,今天晚上你给我们答复。我希望你能够及时回头,现在还算是为时不晚。我这是为你好。如果你不够真心诚意,机会并不会一次又一次地给你。”说完,安怡挂下了电话 。

钟莉立即说:“我们马上动身去河阳。”

安怡几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就这样,在“朋友”这两个字的驱使下,安怡在钟莉的公寓仅仅只住了两个晚上,就被钟莉从通远省城带到了河阳县城。

安怡的人生也由此踏上了另一段旅程,并且永远地留在了那里。第二章心灵的较量

到了河阳已经是傍晚六点左右,钟莉在“河阳酒店”要了一个免费的房间。这让安怡又一次刮目相看。看着她在酒店如入无人之境,安怡越来越觉得钟莉比她想象中的更“神通广大”。

顾不上吃晚饭,钟莉就带着安怡直奔她的办事处。走到办事处门口,她对安怡说:“你来这里做总经……”

还没等钟莉说完,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呈现在安怡面前的是一副狼藉不堪的场面。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可看着钟莉习以为常地走了进去,她也只好跟了进去。

走到里面的办公室,老高正坐在办公桌前,旁边站着几个赤裸着上身穿着沙滩裤的男孩在那里闲聊。

钟莉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摔,也不管旁边是否有人,用手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拍:“老高,你老实交代,你到底贪污了我多少钱?”

老高从座位上站起来,两手自然垂落,看上去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就这么多,其他真的再也没有了。”

这一说,可把钟莉气坏了,她差点跳起来,但她看了看安怡,安怡用眼神示意钟莉忍耐。钟莉吸了一口气说:“我让我的律师跟你说话,看来你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安怡对钟莉说:“我想单独跟老高谈谈,你让他们都出去吧。”安怡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老高是不会承认的,而且用这种激进的方式对付他,只能让他更抵触。

等他们都出去后,安怡对老高说:“来,我们坐下谈。”

老高顺从地坐了下来,然后对安怡说:“安律师,我真的就只拿了这么多。”“我当然也希望是这样,可问题是事实不止这么多。”说完,安怡晃了晃手中那些已经查出有问题的账单,然后接着说:“你看,这些都是确证有问题的汇款单,我想可能是时间太长了,你记不起来了。看你是个老实人,照理,你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是不是家里有特殊的困难?如果真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这么做,有困难你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你。但你这样做是违法的,而且也辜负了钟经理对你的信任。你说我讲得有道理吗?”

老高连连点头称是,并说:“安律师,那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仔细地想想,如果我确实拿了那么多,我一定想办法补上。”“好!”

正在这时候,钟莉带着几个公安人员走了进来,并且要把老高带走。

安怡站起身问钟莉:“这是怎么回事?”

钟莉把安怡拉到办公室外面,然后小声地说:“这些公安都是我的朋友,我们准备把老高带到酒店,私设一个公堂,先逼他把钱吐出来,否则就有他好看的。”

安怡:“这样合适吗?你这么做也是违法的。”

钟莉:“没事,这些都是我的兄弟。”

安怡了解钟莉的脾气,就没有多说什么。到了酒店,钟莉又开了一个免费房作为公堂。安怡称说自己太累,没有参与他们的审问,而是单独先回到了房间。

在安怡心里,刚刚自己与老高的谈话其实已经在向着一个很好的方向发展,可钟莉还是坚持了她自己的做法。从心底里,安怡不愿看到那样的场面。而且以钟莉的脾气,既已私设刑堂,老高一定会受苦。

钟莉和那些人在另外一个房间折腾了一个晚上,天亮时,她才兴冲冲地回到房间,然后对安怡说:“老高已经吐出了两万,我们还要继续让他吐,直到弄得他精神崩溃为止。”

安怡说:“你也别太过了,等会儿弄出人命来,就得不偿失了。”“你就是胆子小,这种人死不了。”

那一刻,安怡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地去看钟莉的那些财务报表呢?她完全可以敷衍一下,拿起来看看,然后说一番称赞的话,也许倒是皆大欢喜。可是人生有如果吗?时光可以倒流再回到两天前吗?所谓的正义与邪恶有明确的分界吗?为什么有时受害者又会变成伤害者,而一开始的伤害者又会反过来成为受害者?难道这就是因果报应吗?可是因果为什么以这样的方式呈现?

安怡走进洗手间,细细回想过去两天发生的事情,突然觉得像一场梦,一场无厘头的梦。没有所谓的是非对错,有的只是围绕着不多的钱展开的欺瞒与争斗,甚至是滥用私权的无知与残忍。

等安怡从洗漱间出来,钟莉就说:“现在老高在这里了,办事处那边就没人管了。我们收进来的都是现金,看来,只有你才能帮我了。”

安怡明白钟莉说这话的意思,可她真不愿意到那个地方去。而且她有一种预感,一旦进去,就再也脱不了身。

钟莉看安怡在犹豫,就过去拍了一下安怡的肩膀说:“朋友,什么是朋友?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挺身而出。”

听起来这话一点错也没有,朋友有难,难道不该挺身而出吗?可是如果朋友挖得是坑呢?难道也要往下跳吗?然而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

这时,又传来钟莉半是要求半是哀求的声音:“求求你了,安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帮我,谁帮我呢?”“那好吧。老高挪用公款的这件事情我就不管了,现在我就去办事处。不过,你得跟我一起去,要不人家不知道我是谁。”“对,我怎么糊涂了呢!”说完,钟莉就转身去拿包,安怡也拎起她的大包,与钟莉一起走出了酒店。

到了那个像垃圾场一样的办事处,外面的办公室里零零散散地坐着一些人,在那里使劲地翻电话本,一个劲地打电话,有些还说得口沫横飞。安怡直到这时还搞不明白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她只是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很荒唐。

但既然来了,就要把它弄清楚。走到里面的办公室,她问钟莉:“我想知道这里的详细情况,如果你没有时间可以叫这里你认为最合适的人选来跟我说这件事情。”

钟莉说:“好,我等会把郭步顺介绍给你,他现在是这里的承包人,我跟他的账是分开走的。出了这件事情,他没有什么损失,损失全在我一个人头上。我真怀疑他们是联合起来诈骗我,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

安怡说:“我还是不太明白过去发生的一切,你去把郭步顺叫过来吧。”

钟莉走到办公室门口叫了一声:“郭步顺,你过来一下。”

稍顷,在安怡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看上去大约二十来岁极为瘦小的男孩。安怡心想,钟莉怎么会把业务承包给这样的一个小孩呢?当然,安怡知道年纪不代表什么,问题是她在郭步顺的眼里看不到一点自信,也没有这个年龄应有的活力和光彩。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似乎承受着某种巨大的压力。

安怡仔细地观察着郭步顺并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钟莉开口说:“郭步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安怡,以后你就叫她安总。接下去,她将负责老高的工作,有关详细的情况等我待会儿走了,你再慢慢向安总汇报。”

郭步顺站在那里就说了一个字“好!”

这时,钟莉又把安怡从座位上拉起来,然后走到门外,对那些人说:“大家都站起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安总,现在由她来暂时替代老高的工作,你们要多多配合。”

安怡看着这些年龄不大,但一脸茫然的年轻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子一下子重了。在她的眼里,他们还是一群孩子,虽然自己的年龄也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她总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安怡情不自禁地对他们说:“我很高兴认识你们,并且因此成为你们的朋友。我想,既然我们都来到了这里,就代表我们有着某种缘分,我们就应该齐心协力,尽己所能,把这里变为一个干净、整洁、美丽和充满希望的地方。”说到这里,她向大家送去了一个最温暖也最灿烂的笑容。

掌声在那一刻响起,安怡看到那些孩子的眼神里瞬间有了光,并能感受到他们显得有些兴奋的脸上开始涌动起某种希望。

散会后,钟莉走了。安怡把郭步顺叫到了里面的办公室,问道:“你看上去心事重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郭步顺叹了口气说:“自从我承包了这里后,就出了很多事情。先是下面的人开车出去拍片,在路上翻了车,其中一个人几处骨折,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后来是出去采访的采编人员又被人认为是骗子送进了派出所,结果搞得大家人心惶惶,业务也一落千丈。”“那你现在有些什么想法?”“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两件事情还不至于到目前这种地步。事实上,钟经理的经济信息栏目两年下来,河阳所有的企业基本上都已经做遍了。现在社会上对我们的栏目评价越来越坏,报纸上几次披露要企业提高警惕。”“所以你现在已经对此没有信心是吗?”“是的,业务越来越难做,我连这里的房费都交不起了。房东已经催了好几次,说是再不交租金,就要把我们赶走。我不知该怎么办?现在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说完,郭步顺就低下了头。

听他说完这些,安怡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她知道郭步顺只是被钟莉利用的牺牲品。想到这里,她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千块钱,然后放到了郭步顺的手里,并对他说:“你先别急,这些钱你先拿着用,其他的我们慢慢想办法。”

接着她又问:“那你跟钟莉是一种什么样的合作关系呢?”

郭步顺把钱小心翼翼地放进上衣口袋里,然后回答说:“钟经理提供机器设备,每分钟的节目她收费三千元。她每天只问我今天做了几分钟,其余的事情她一概不管。我只提取其中的一小部分,但这里所有的开支都由我来支付,包括房费、话费、人员工资以及所有的其他杂费。自从我承包过来到现在,我不但没有赚到一分钱,相反还到处欠钱。现在业务不好,钟经理就说,如果我再做不好,她就换人了。但这真的不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河阳的整个环境已经变了。”

至此,安怡总算明白了个大概,这是一个按时间收费的信息类栏目,但因为人员素质普遍偏低甚至鱼龙混杂,导致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但钟莉对此并不关心,包括下面的员工还能不能支撑下去她也不管不问。她只关心她每天有多少收入。说实话,听郭步顺讲完那些话,安怡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在想,接下去自己该怎么办呢?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安怡接起电话:“喂,您好。”“好个屁,你们是什么破烂公司,房租到现在还不交,你们到底还要不要租下去了?要租,就马上付清房租。没钱,就马上给我搬,别死皮赖脸的不走。”

安怡被骂得晕头转向,尽管心里不是太舒服,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说:“先生,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的缘故,令您生这么大的气,我首先向您表示歉意。我是刚到这里的安怡,我想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当面谈,需要给您多少租金,我会一分不少地给您。但是,现在我希望您不要再生气。”

电话那端暂缓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好吧,下午我过来。”

放下电话,安怡让郭步顺算算一共欠了多少房费。还没等郭步顺算好,外面的声音嘈杂了起来,接着就有人过来说:“郭步顺,外面的电话刚刚全部停机了,你这样叫我们怎么联系业务?”

安怡睁大了眼睛问郭步顺:“电话怎么会突然停机?”

郭步顺低下头说:“因为欠费太多。”

安怡:“你知道欠了多少话费吗?要不我先帮你垫上。”

郭步顺:“大概两万多。”

安怡吓了一跳:“怎么会有那么多?”

郭步顺:“大家为了多做业务,总是拼命打电话,也不管有没有成效。”

放下电话,安怡用手机拨通了钟莉的电话:“钟莉,你在哪里?”“啊,安怡,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我现在在回通远的路上,刚才单位打来电话,找我有急事。老高也在车上,他已经承认了两万六千元了,这次回去他说到他老婆那里拿了钱就还给我。可惜,还是少了一点。”“就当是买了个教训吧,吃一堑,长一智。对了,我有事情跟你说,郭步顺这里因为欠了两万多的电话费,电话已经全部停机了。房租也拖延了好久没有交,刚刚房东打来电话说,再不交钱要赶他们走了。你有什么想法?”

钟莉在电话那端高声说:“我是不会帮他的。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安怡:“什么办法?”

钟莉:“你现在就叫郭步顺马上去找新的房子,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从现在的房子里搬出去,这样就既不用交话费,也不用交房费。”“你简直让我难以相信,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再说,郭步顺也没有钱去交新的房租。”

钟莉满不在乎地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子,而且这种事情我们已经做得多了,又不是第一次。郭步顺那里你让他自己想办法。对他们这种人,不要心软。”

安怡倒吸了一口凉气说:“我现在总算知道了,你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钟莉说:“言归正传,你在那里可要帮我。除了你,也没有人可以帮我了。”“我帮着交房费可以。但其他的,我可能帮不上。”“我知道你肯定会有办法的,你就先安心在那里待几天吧,反正住着酒店也不用付钱。”

安怡握着手机,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电话里又传来了钟莉的声音:“朋友,那就这样吧,祝你好运。”

合上手机,安怡坐在那里好长时间,她突然觉得很可怕。也许,钟莉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冷酷无情和不择手段。现在,自己进退两难。说心里话,真不愿接受这个烂摊子,但是想想那些可怜的员工,又觉得不能撇下他们不管。

最后,她对郭步顺说:“这样吧,你现在就出去找一处宽敞整洁的办公楼,月租大概在三千元左右,你看好了房子,我会帮你来支付房费。至于电话费,我可能帮不上你的忙了。就这样吧,你先去找房子。”

在郭步顺去找房子的同时,安怡把办公室里所有的员工都调动了起来,集体动手整理、清洁办公室的各个角落,包括擦拭玻璃。总之是里里外外,要全部清理的一尘不染。员工们不明白新来的安总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办公室也的确是太脏了,搞卫生实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以前从来没有人提醒或要求大家搞过卫生,似乎联系业务是他们唯一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下午五点,房东还没有过来。郭步顺倒是从外面回来了,看着焕然一新的办公室,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安总到底是要搬还是不搬?不过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告诉安怡说:“安总,我已经把房子看好了,租金也已经谈妥了,明天办个手续交了钱就可以搬了。”“好,我知道了。还有,你给房东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这里?”

半个小时后,房东站在了安怡的办公室门口。与安怡想象中不同的是,眼前的他气宇昂然,与电话中的面目狰狞如同两人。

郑明飞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觉得眼前一亮,心情莫名就好了不少。此刻,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但分明又觉得无比亲切的女人,他不能理解的是,这样一个如同从天上下来的不沾染一丝俗世尘埃的女人,怎么可能到这里工作?

这有些像天方夜谭。他看过之前那些人将他的房子糟蹋得不堪入目的场景。只是签了房屋租赁合同,他不能中途违约。然而这一天,这里的一切都变了。变得如此不可思议。以至于当他再看自己的房子时,觉得比以前更宽了,也更亮了。

安怡示意他坐下后,又转过身给他倒了茶。郑明飞接过茶水,开口道:“你就是安怡吧。这个公司早就应该由你这样的人来管理。你知道,他们以前把房子弄得乌烟瘴气,还总是欠房租,这次又欠了一个多月。我确实很生气,刚才在电话里冒犯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这里,安怡微微一笑:“郑先生,不好意思的是我们,给您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我想知道到今天为止,我们需要付给您多少房费,因为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郑明飞不无惊讶地问:“为什么?”然后他又挥了挥手接着说:“嗨,不谈这个,安小姐,为了表示刚才在电话中对你的冒犯,我想请你吃顿晚饭,可以吗?”“郑先生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还是改天吧。今天我想先把您的房租给结了。”“就那点房租,不算也罢。”“那怎么能行,该给多少,一分都不能少。”“那我们就边吃边谈吧,我肚子已经饿了。”安怡实在推辞不了,只好跟着郑明飞一起下了楼。郑明飞在一辆白色的宝马车旁停了下来,并为安怡拉开了车门,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安怡没想到,他居然还这么绅士。郑明飞大概看出了安怡的心事,就笑了一下说:“因为你的高贵,让我觉得自己也应该变得绅士一些。否则会因为我一个人而让我们整个河阳的男人都跟着我蒙受不白之冤。”说完他就笑了起来。

此刻的郑明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这个女人会融进他余生的生命里。

第二天,安怡就办好了新房子的租房手续,郭步顺也叫了搬家公司的车队人马开始搬家。

一个多小时后,正在新房子里打扫卫生的安怡接到了郭步顺打来的电话:“安总,这边楼下饭店里的人不让我们搬东西,把我们的摄像机、电视机都给扣了。”

等安怡赶到那里,门口已围满了人。安怡从人群中挤了进去,郭步顺站在那里正在跟一个胖女人争论。安怡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胖女人气咻咻地问:“你是什么人?”

安怡回答说:“我是他们这里的负责人,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商量,为什么要扣压东西呢?”

胖女人把安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说:“好,我看你这么斯文,像个文化人。你说说看,他们欠了我一个月的伙食费,向他们要了很多次了,他们一直就不给。现在他们说搬就搬了,他们走了,我向谁去要钱?”

安怡联想起郭步顺说的,吃饭都没钱了,就放下声音问:“他们欠了你多少钱?”“每天五十块,合计一千五百块。”

安怡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数出十五张一百元给了她。她一接过钱就说:“看你就是跟他们不一样,一看就像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说完,她就对店里的伙计喊道:“把他们的东西搬到车上去。”

安怡这才舒了一口气。几天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不知未来还会些发生什么,但是冥冥中,总觉得她将要面对的问题会越来越多。

等搬家公司把所有的东西卸完,公司里的员工也都跟着到了那里。安怡没有急着让他们搬东西,而是先给他们开了个会:“今天,我们从那里搬到这里,不仅仅是更换了一个地方,我希望大家在这个新的环境里,有一个好的表现。工作不仅仅是为了混口饭吃,而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一个没有理想的人就像是一只没有长翅膀的鸟,我并不希望把你们长久地捆绑在这里,为公司作一些无谓地牺牲。如果你们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我不会阻拦你们,相反我会祝福你们。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跟我一起从头开始,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原先的那种人生状态,赤膊聊天、随地吐痰,这不是一种有涵养的行为。既然你们自称是电视台的人,那么你们首先应该是一个文化人、一个文明人,如果你们连这点最起码的日常行为都不能规范,那么你们凭什么让别人来相信你们呢?我说这些你们可能会不高兴,但在生活中你不会永远有特权去做你高兴的事,可你却有权利从你所处的环境中得到最多的乐趣。所以,我会尽我的所能为大家创造一个轻松良好的工作氛围。这里有四个办公室,你们可以自己商量,怎样安排更合理,更舒适。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都是同事,我希望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人性的光辉。如果大家没有不同意见,现在就开始行动。”

掌声又一次在安怡的耳边响起,她知道,不用她分配,他们就会做得很好。

第四天,钟莉再一次来到河阳。当她看到新的办公室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边到处参观,一边连声称奇。接着,她把郭步顺叫过来,狠狠地骂了一通:“你这个猪脑,什么事情都干不好。你看看,人家安总是怎么做的?你准备怎么付她工资,是三千还是五千?还有,上次出车祸修车的那三千元钱你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我?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我要你明天就给我。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所有的谈话没有任何体贴与关照,有的只是无情的呵斥与鞭挞。可钟莉并未认为这有什么不妥。这时,已近傍晚,钟莉极力邀请安怡一起出去吃饭,说是要点一个红烧鱼翅给安怡补一下身体,以示慰劳。

安怡说:“出去的员工还没回来,还是等他们回来后我们再走吧,要不拿回来的钱就没人收了。”

钟莉看了一眼郭步顺后对安怡说:“让郭步顺收好了。走,我们快走吧。”

边走她又边对郭步顺说:“郭步顺,等会儿你把钱收好了,少一个子儿都拿你是问。”

安怡看着郭步顺站在那里的样子,她似乎已经看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她看到郭步顺拿着那些钱走了。彻底地离开了那里,从此再也没有回来。但是此刻,她不能将这种感觉说出来。只能在钟莉的强拉硬拽下,上了车。

等她们吃完饭回到酒店房间,安怡总觉得不对劲,就连续地拨打办公室的电话,可始终没有人接。安怡这才把刚刚的第六感告诉了钟莉。可钟莉说:“不可能的,就郭步顺那点胆,他敢拿钱跑了。你别担心,还是早点睡吧,这几天你也累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她们在餐厅用完早餐后就直接去了公司,郭步顺果然不在。

钟莉又要破口大骂,被安怡劝了回去。急也没用。只能等昨天那个把钱交给郭步顺的员工来上班。没多久,那个人推开了公司的门,钟莉冲上去问:“昨天晚上,你有没有把钱交给郭步顺?”

他显然对钟莉问这个问题感到奇怪,瞪大了眼睛说:“交了,我昨晚九点多才回到公司,一到这里郭步顺就跟我说,你吩咐让他收钱,我就把四千元钱给了他。难道出了什么事?”

安怡抢着说:“噢,没什么事,你先去上班吧。”

结果,等了一天,郭步顺也没有再出现。应该说,从此以后他都没有再出现过。

钟莉说要报案,安怡阻止说:“报案有什么用,首先案值太小。再则,我怀疑他的身份证都是假的,也许连姓名都是假的。否则他不敢就这么离开了。”钟莉就让公安局的朋友查了郭步顺的身份证复印件,果然是查无此人。

郭步顺一走,办事处就没有了承包人。也就是说从此办事处的所有费用就没有人承担了。如果找不到接替的人,那么这一摊子只能由钟莉自己来担当。

这时,钟莉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安怡。她说:“安怡,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现在只有你才能帮我这个忙了,而且我相信,你肯定会比任何人都做得更好。”

事实上,安怡很不喜欢这些事。她不喜欢四处求人,可她发现那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天都在求别人,像乞讨别人施舍一样地去拉一点微不足道的信息广告。

安怡并不是一个心中没有志向的人,她的志向显然不是做这些事。可钟莉根本没有给安怡任何考虑的机会,她不停地在安怡耳边给她灌输这份工作是多么的神圣崇高,前途是多么的灿烂辉煌,最后她又提到了“朋友”两个字。她一提这两个字,安怡就感到为难,就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帮助她。命运就以这样的方式把她和钟莉捆绑到了一些。

安怡终于全盘接过了这个摊子,包括被郭步顺拿走的四千元钱,也理所当然地承担了过来。曾经,为了自由,安怡放弃了四千万的家产。如今,为了友情,安怡接过四千块的负债,从零开始,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从事一份陌生的事业。这份陌生,不是来自于职业本身。无论什么样的职业,只要是正当的,都值得去敬重。这份陌生,在于安怡从钟莉的身上看到人性在金钱面前所暴露的贪婪本性与不择手段。安怡之所以接受这个烂摊子,在友情之外,还有一份想要改变的初衷。她觉得,也许因为她的承担,可以让事情发生转机,至少变得更好一些,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祸患。

接下去的日子里,以前遗留下来的问题被她一个一个地解决。包括一些客户的投诉,她都给予了妥善地处理。安怡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赢得着社会和下属的尊重。

在员工们的眼里,安怡是一位好上司,他们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跟安怡说。安怡也经常会给他们一些中肯的意见。她与员工之间的关系很近但又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在员工们的眼里,他们的安总亲切但又有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

直到有一天,员工们在马路上看到一位高大帅气的男士挽着安怡的手,而他们的安总却像一只小鸟一样,依偎在他的身旁,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安总也会谈恋爱,而且是这么的柔情万种……第三章美丽的谎言

认识高天宇纯属偶然。那天安怡在报纸上看到河阳秋季博览会即将开幕,承办单位是德美展览公司。她就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个电话过去,是一位小姐接的电话:“您好,请问您是哪里?”“我是通远电视台驻河阳办事处的安怡,我找你们总经理,关于这次秋季博览会的事情。”“请您稍等,我马上给您转到高总的办公室。”

其实,每次说到我是通远电视台的时候,安怡不但没有自豪,相反,觉得言语中充满了欺骗。有时她真是感到惊讶,那些身上还带着泥巴的毛孩怎么有胆量说自己是省台的,会有人信吗?在电话里也许还能蒙蔽过关,可见面之后呢?也难怪会被派出所当作骗子抓进去。

但出了这件事情后,钟莉依然要求办事处的人这么做。并且她也真的从通远省台弄来了几本记者证。安怡曾表示不愿这么介绍自己,可钟莉说:“以你的气质,比我都更像是省台的。你放心,没有人会怀疑你。何况,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工作需要而已。如果你不这么介绍自己,我们连一分钟的广告也拉不到。”这点钟莉倒是说对了一半,只要安怡报上我是省台的,电话那边的声音总会客气很多。

这时,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喂,您好!”

安怡镇定了一下情绪后说道:“高总您好,我是通远电视台的安怡,我知道由你们公司承办的河阳机械博览会即将开幕,我想为你们做一期节目。”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轻柔圆润的声音,高天宇突然萌发出无限的想象,这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似乎有一股魔力促使他回答道:“那实在太好了,真的非常感谢电视台对我们这次活动给予的关注和支持。”

听到这里,安怡就变得更有信心起来:“高总,不用谢。如果您下午能抽出时间,我想来拜访您一趟。”“您太客气了。那这样吧,下午四点我在办公室等您。”

下午四时,安怡准时出现在德美展览公司,前台小姐把她引领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在高天宇抬起头看到安怡的一刹那,他有些晕眩,犹如一股电流,真实地通过他的头脑传达到他的心脏,似乎有千万个触角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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