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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24 19:4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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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吉卜林著/刘荣跃译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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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莽之书

林莽之书试读:

译本序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我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第11部译著——也是我译的第一部童话体小说——感到十分高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爱好,我选择了文学翻译这条道路,兼写一点散文随笔,在这艰辛而崇高的文化事业中快活地拚搏着。我就为这奋斗的过程和创造的经历而欣喜,至于成功和收获,那是水到渠成的事。只要你付出了,总会有收获的。多年以前,我就是受着“有志者,事竟成”这句格言的鼓舞,坚持不懈地努力着,一直走到今天,出版译著200多万字。这就是我的生活,我觉得充实而有意义。如今,很多人都在努力,你不努力行吗!当然,也有不少人整天过着循环往复的生活,没有创新,没有升华,每天一个样,甚至把太多的时间花在麻将桌上,把日子“混”过去。这样的生活,在有的地方还形成了一种潮流,一种风气,一种时髦,仿佛你不加入进去就落后了。我对此惟有惋惜和感叹。不过人各有志,走自己的路好了——我认为这才体现了自我的存在,自我的价值。每个人都发挥自己的特长,对社会的发展不是很有用吗?而许多人却把可贵的自我丧失,别人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我们应该追求的是“生活”,而非只要求“活着”,两者的方式是大不一样的。唉,一说好像就说远了;但与本书也不无关系。因为这是一本青少年读物(成年人读了也不无裨益),青少年总是应该奋发向上吧?我祝愿青少年朋友不断努力,勇于进取,以便把国家建设得更好。

译完此书,丛林动物们的生动形象已深刻印在我头脑中。他们(本书同原著一样均用“他们”而非“它们”)是那么可爱,那么富有灵性,完全富有了人的思想——当然这只是一种拟人的手法。作者通过一篇篇有趣的童话故事,以印度丛林为背景,把一只只动物写得活灵活现。狼孩莫格里的故事在本书中占了重要篇幅,它描述一个印度孩子因被老虎追赶进入森林,被公狼救了下来,由母狼喂养,在野兽群中成长到17岁。小说通过狼孩的成长环境与过程,生动地描写了森林中各种动物的生活以及“弱肉强食”、“生存竞争”的丛林法则——这样的法则的确是很残酷的。狼群头领阿克拉让位的故事就很有代表性。年轻时他身强力壮,作为头领没有谁不服的。可后来年老体弱,无法在搏斗中取胜,谁还服他?吉卜林企图将野兽的法则运用到人类社会中,来说明征服与被征服是必然规律。白海豹的故事也给我留下较深的印象。为了争夺繁殖场,海豹之间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搏斗,其场面惊心动魄。在这个故事中,人类大肆残杀海豹的恶劣行为受到了强烈的指责和控诉。这里又提出了“环保”的问题,在今天尤其具有现实意义。我们不是在大声疾呼“只有一个地球”吗?任意糟蹋我们的环境,后果是不堪想象的!我们应该引起高度重视,保护好自己生存的环境。本书其他故事也写得生动流畅,对各种动物的姿态、习性、活动等都刻画得维妙维肖,具体逼真,十分有趣。

说到动物,我不禁想到了自己家中的“动物迷”——这便是我12岁的女儿(如今已14岁)。她从小就非常喜欢动物,很爱去动物园,家里也买了不少动物玩具,晚上还要抱着最喜欢的睡觉呢!到了市场上,她看到一只只可爱的动物被杀死就难过——这儿不也正体现着弱肉强食的法则吗?生存是残酷的,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只是我们一定要处理好生存与环保之间的关系。又记得孩子读巴金的散文《大黄狗》,不知为大黄狗的死流了多少次泪。孩子这种纯真可贵的心,不应该对我们成年人有所影响吗?

本书作者约瑟夫·拉迪亚德·吉卜林(1865-1936)是英国小说家、诗人。他出生于印度孟买,其父曾任孟买艺术学校校长、博物馆馆长等职。吉卜林6岁时被送回英国学习,17岁时回到印度,当《军民报》记者,后任《先锋报》助理编辑。曾游历非洲、美洲和澳洲。1881年,吉卜林的第一部诗集《学生抒情诗》自费出版。此后,他发表了许多诗歌和长、短篇小说,1898年,吉卜林回到英国,专门从事写作,直到去世。1907年,他获得讽贝尔文学奖,成为得到这项奖金的第一个英国作家。

他的重要诗集有:《军营歌谣》、《七海》、《赞美诗及其他》、《五国》等。这类诗歌采用歌谣的形式,运用下层社会的口语,流传较广。小说在吉卜林的文学创作中占有重要地位。他一共写了3部长篇小说,其中最重要的是《基姆》。这部小说展现了印度社会下层生活及各类人物,具有异国情调,扩大了英国文学题材,给读者以新鲜感。吉卜林在小说中经常颂扬强力和勇敢精神,他认为人必须经过艰苦的磨练才能成材,《勇敢的船长》就是这类主题的中篇小说,他还有一类以印度为背景,描写英国士兵、军官生活的中、短篇小说,如《山中的平凡故事》、《三个士兵》、《盖茨比一家的故事》、《生命的阻力》等。《林莽之书》是吉卜林著名的童话体小说,也是他的代表作,其重要性由此可见。刘荣跃第一章莫格里的兄弟们

此时鸢兰恩把黑夜带回

让蝙蝠曼格获得自由——

牧群被棚栏包围,

因我们被释放至黎明时候。

这是显示自豪与威力之际,

爪牙可以大显神通。

啊,听那呼唤——谁遵守丛林法则

谁就猎取颇丰!

林中的夜歌多么令人喜悦。

那是在西俄勒山里,时值傍晚7点,天气十分暖和。公狼休息一天后醒来,抓搔着自己的身体,打着呵欠,把爪子一只只伸出去,以消除倦意。母狼趴在地上,灰色的大鼻伏在4只翻来覆去、呜呜尖叫的幼狼身上。这时月光照进了他们居住的山洞。“嗨!”公狼说,“又该出去猎食啦。”他正要沿山飞奔而下,忽见一个长着毛茸茸尾巴的小影跨过门槛,呜呜地说:“喂,祝你好运,头狼。也祝你那些高贵的小崽们好运,长出坚实的门牙,永远不会忘记这世上有饥饿。”原来是豺塔巴奎——一个爱舔吃盘子的家伙,印度狼都看不起他,因为他四处捣乱,搬弄是非,吃村里垃圾堆中的破料皮革。可是他们又怕塔巴奎,因为他比丛林中的任何动物都更容易发疯,并且在他的记忆中自己从未怕过谁。他在森林里猛跑,碰到什么咬什么。当小塔巴奎发疯时,即使老虎也要跑开藏起来,因为对野兽而言,疯狂是最不光彩的事,他会因此失去控制。我们把这称为狂犬病,而他们叫做“地瓦纳”——发疯的意思。“进来看看吧,”公狼生硬地说,“不过这儿什么吃的也没有。”“对狼来说是没有,”塔巴奎说,“但对我这样一个卑微的家伙,一根干骨头就是一顿美餐了。我们是谁,不过是‘吉杜木’(豺类),还要挑三拣四的吗?”他急忙跑到山洞后面,找到一根附着一点点肉的公羊骨,蹲下身子,津津有味地啃得劈啪直响。“非常感谢我有了这顿美餐,”他说,舔舔嘴唇。“这些高贵的小崽多么漂亮!眼睛真大,这么幼小!是呀,是呀,我本该记得大王们的后代一开始就是男子汉。”

瞧,塔巴奎同任何动物一样清楚,当面赞扬小动物是最不幸的事。看见母狼和公狼现出不快的样子,他倒高兴。

塔巴奎静静地蹲着,为自己的恶作剧感到欣喜,然后他不无恶意地说:“希尔汗那家伙把他的猎场转移了。他告诉我,下月将到这些山里来狩猎。”

希尔汗是一只住在温冈加河附近的老虎,温冈加河离这里有20英里远。“他没权利!”公狼气愤起来。“依照‘丛林法则’,不事先通知一下,他无权擅自改变住处。他会把方圆10英里的每头猎物吓住的,而我——这些天还得猎杀两只呢。”“他母亲叫他‘朗格里’(瘸子)不是没道理的,”母狼平静地说,“他一生下来就有一只脚是瘸的。所以他只猎杀牛。现在温冈加的村民们对他发怒了,他又来惹我们的村民发怒。尽管他现在离我们远远的,村民们也将去林中搜索,等到草着火时,我们不得不带着小狼跑掉。真的,我们真感激希尔汗呀!”“我可以把你们的感激之情告诉他吗?”塔巴奎问。“滚出去!”公狼厉声说,“和你的主子捕猎去。你一晚上干的坏事还少吗。”“我走,”塔巴奎不慌不忙地说,“你们可以听见下面密林里传来希尔汗的叫声。早知道我还用不着专门跑一趟。”

公狼仔细听着,在下面通向一条小河的山谷里,传来一只老虎愤怒的咆哮声,干巴单调;他什么也没捕到,才不管整个森林里的动物都知道呢。“傻瓜!”公狼说,“夜晚一到就发出那种怪叫!他以为我们的羊和他温冈加的肥牛一样吗?”“嘘。他今晚要猎的既不是牛也不是羊,”母狼说,“而是人。”

咆哮声变成了一种呜呜声,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睡在野外的樵夫和吉普赛人也会被这种怪叫迷惑,有时竟落入虎口。“人!”公狼说,露出满口白牙。“呸!难道水池里的甲虫、青蛙还不够吗,还得吃人,并且在我们的领土上!”

依照“丛林法则”,决不能无缘无故地采取任何行动,任何野兽不准猎吃人,除非他在教小兽怎样猎杀——而且他必须到自己同伙或同族的猎场以外去捕猎。这样做的真正原因是,猎杀人意味着迟早会引来白人,他们持枪骑在大象上;还有数百名黑人手持锣鼓、火炮、火把。这时丛林里没有谁不受累的。野兽们之所以不猎杀人,是因为人是一切生物中最柔弱、最无防御能力的,去碰他们可不公正。他们还说——事实如此——食人者会长疥癣,牙齿脱落。此刻虎的叫声越来越大,最后又发出剧烈咆哮。

然后是一声嚎叫——不像虎的那种嚎叫——但却是希尔汗发出来的。“他没猎到,”母狼说,“是什么?”

公狼跑出去几步,听见希尔汗在灌木丛中翻滚时发出呜呜的惨叫。“那个傻瓜真不明智,竟然向一个樵夫的营火扑去,把脚烧着了,”公狼说,发出轻蔑的哼声。“塔巴奎和他在一起。”“什么东西上山来了,”母狼说,抽动一只耳朵。“准备好。”

丛林里的矮树沙沙作响,公狼蹲下身子,随时准备跃出去。瞧,假如你一直在观察他,就会看见世上最奇妙的事啦——狼竟然在半空中收住了身子。先前他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扑了上去,现在又极力止住,结果是他直直地向空中跃出四五英尺高,又几乎在原地落下。“是个人!”他突然说,“一个人崽。快看!”

就在他的前面,站着一个刚能走路的小孩,光着身子,皮肤呈褐色,抓住一根低矮的树枝。小孩一身软软的,脸上有酒窝,像任何一个夜间来到狼洞的小东西一样。他抬头望着公狼的脸,笑了起来。“那就是人崽吗?”母狼问。“我从没见过呢,快把他带到这儿来。”

狼习惯于把自己的小崽从这里带到那里,如果必须的话,他还可以含着一只蛋而不会弄坏它。公狼用嘴紧紧叼着孩子的背,但当他把小孩放在狼崽们中间时,牙齿一点也没伤着他的皮肤。“他真小!身上啥也没有——还挺胆大呢!”母狼轻声说,小孩从小狼们中穿过去,靠近暖和的藏身处。“啊!他在和小狼们一起吃东西了。这真是一个人孩。瞧,以前有过狼吹嘘说,有个人孩在她的狼崽们当中吗?”“我不时听说过这样的事,但不是在我们的狼群里,也不是在我一生当中,”公狼说,“这小孩身上一点毛也没有,我用一只脚碰他一下都会把他杀死的。不过,瞧,他抬头望着,并不害怕。”

这时洞口的月光被挡住了,希尔汗方方的大脑袋和肩膀一下伸进来。塔巴奎跟在后面,尖声说:“天哪,天哪,他也到这里来了!”“希尔汗来了真让我们光彩呀,”公狼说,可他现出很气愤的眼神。“你想要什么?”“我的猎物。一个人孩到这边来了,”希尔汗说,“他的父母都跑掉啦。快把孩子交给我。”

公狼说过,希尔汗曾经扑向一个伐木工人的营火,脚被烧得很疼,他气得发狂。不过公狼知道洞口很窄,老虎是进不来的。希尔汗即使在眼下站着的地方,由于空间太小,他的肩膀和前爪也被箍得紧紧的,就像人被箍在桶里又想搏斗的情形一样。“狼群是‘自由之民’,”公狼说,“我们听从头狼的命令,而不是任何一身花纹、靠猎杀牲口的家伙的命令。人孩是我们的——要杀要留是我们的事。”“是你们的事,又不是你们的事!说什么是你们的事?我公牛都能杀,还得站在这外面,从你们这狗洞嗅嗅我应得的猎物就行了吗?要我希尔汗说了才算!”

老虎的咆哮声把洞里震得隆隆响。母狼挣脱身边的小狼,冲向前去,眼睛在黑暗中像两个绿莹莹的月亮,直盯住希尔汗凶狠的眼睛。“让我拉克斯哈(恶魔)来回答。这个人孩是我的,朗格里——是我的!他不会被杀死。我要让他活下去,同狼群一起出去猎食。终有一天,你注意,你这个猎取一毛不长的小崽的家伙——吃青蛙的东西——猎杀鱼的东西——他会来猎杀你的!因此你现在走开,或者就凭我杀死的那只山姆赫尔(我是不吃饿牛的),回到你妈那儿去,你这个被烧伤的林中野兽;你的脚比你出生时还不稳呢!快滚!”

公狼在一旁吃惊地看着。过去,母狼在狼群中奔跑,大家为表示尊敬没叫她“恶魔”;公狼为赢得她同另外5只狼展开了激烈搏斗,可他几乎忘记了那些日子。希尔汗本来是要面对公狼的,但他无法与母狼作对,因为明白就自己的位置看,她占据的地方非常有利,会与他进行一番殊死搏斗的。于是他咆哮着退出洞口,出来时还大声叫道:“狗总是在自家院里嗥叫!对于抚养人孩的事,我们得听听狼群怎么说,那个人孩是我的,他最终要让我吃掉。呸,你们这些尾巴蓬乱的盗贼!”

这时母狼一下趴在小狼们中,气喘吁吁。公狼认真地对她说:“希尔汗说得很对,这个人孩必须交给狼群。你还要留着他吗?母狼?”“留着他!”她气吁吁地说,“他夜晚光着身子独自来了,又饥又饿,可一点也不害怕!瞧,他已把我的一只小狼推到一边。而那个瘸子屠手本来可以把他杀掉,然后跑到温冈加去,另一方面村民们又会赶到这儿,对我们的洞穴大肆破坏进行报复!留着他?这是毫无疑问的。你静静躺下,小青蛙。唔,你这个莫格里——我会叫你青蛙的——总有一天你会像希尔汗现在追你一样去追他。”“可我们的狼群会说什么?”公狼问。“丛林法则”说得很清楚,任何一只狼结婚时,都可以从他所属的狼群中退出。不过一旦他的小狼可以自立时,他就必须把他们带到在月圆之前召开的每月一次的“狼群委员会”来,让别的狼认识。通过这次审查后,小狼们想跑到哪里去都行,不过在他们猎杀到第一只公羊前,如果某只小狼被本狼群中的一只大狼杀了,那么任何理由都是不会被接受的。只要找到凶犯,他就要被处死;你想一下便会明白必须这样。

公狼又等了一些时间,直到小狼可以跑了才在召开“狼群会议”的夜晚,把他们以及莫格里和母狼都带到“委员会岩”——那是一个小山顶,上面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可以藏下一百只狼。阿克拉是一只灰色的大“独狼”,他凭着自己的体力和精明领导着整个狼群;此时他伸直身子趴在自己的石头上,下面蹲着40多只狼,他们大小、颜色各不相同。有经验丰富的老狼,他们可以独自把一只公羊解决掉;有3岁大的小黑狼,他们以为自己也能像大狼那样。现在“独狼”已领导他们一年了。年轻时他曾两次落入狼的陷阱,有一次被以为打死而丢下,所以他知道人的行为和习惯。在“委员会岩”几乎听不到说话的声音。小狼们的父母围成一圈坐着,而他们则在中间互相推倒对方,不时有一只大狼静静地朝一只小狼走去,仔细打量一番,然后又无声地拖着步子回到自己位子上。有时一只母狼把她的小狼远远推到月光下,以便让大家能注意到他。这时阿克拉总会从他坐着的岩石上叫道:“你们知道‘丛林法则’——你们知道的。好好注意吧,喂,狼们!”急切的母狼便会接着叫道:“好好——注意吧,喂,狼们!”

最后,该让“莫格里青蛙”——如他们所叫的——出场了,只见母狼脖子上的毛竖起来。公狼把他推到中间,他蹲下身子,露出笑容,玩弄着在月光下发亮的小石子。

阿克拉的头仍趴在前爪上,还一味地叫道:“好好注意吧!”此刻岩石后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吼叫——是希尔汗的声音:“那个人孩是我的。把他给我。‘自由之民’与人孩有什么关系?”阿克拉连耳朵也没抽动一下,只说道:“好好注意吧,喂,狼们!‘自由之民’与其他任何动物的命令有什么关系?好好注意吧!”

这时传来一些深沉的嚎叫,一只4岁大的年轻狼突然又把希尔汗的问题向阿克拉提出:“那么请问‘自由之民’与人孩又有什么关系呢?”哦,“丛林法则”规定,如果对于狼群是否该接受某个幼崽有争议,那么狼群中必须至少有两个不是他亲身父母的成员替他说话。“请问谁替这个人孩说话?”阿克拉问。“‘自由之民’中谁替他说话?”没有回答,母狼作好了准备,知道如果到了用武力的时候,她最后是要搏斗一番的。“狼群委员会”仅允许了一只狼以外的动物参加,他叫巴卢,是只爱打瞌睡的褐色熊,他专门教幼狼的“丛林法则”。巴卢年龄已大,来去自由,因为他只吃坚果仁、树根和蜂蜜。只见他这时蹲起身子,咕哝起来。“人孩——人孩?”他说,“我赞成接收他。人孩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伤害的。我不会说话,但我说的是事实。让他和狼群一起跑吧,同别的幼狼一起被接收吧。我会亲自教他的。”“还需要另一个替他说话的,”阿克拉说,“巴卢已说了,他是我们的幼狼教师。还有谁说?”

一个黑影闪现在圈子当中。是黑豹巴格黑拉,他浑身漆黑,但微光中可见其豹斑,像丝织品上的波纹一般。大家都认识巴格黑拉,谁也不愿去挡他的路——他像塔巴奎一样狡猾,像野牛一样鲁莽,像受伤的大象一样肆无忌惮。不过他的声音倒像从树上掉下的野蜜一样轻柔,皮肤比绒毛还柔和。“唔,阿克拉,以及‘自由之民’们,”他呜呜地说,“我本来无权在你们的会上发言。不过‘丛林法则’规定,如果对于接收一只新幼狼有疑问,而又用不着以你死我活的搏斗来解决,那么这只幼狼的生命就可以用一定的价换取。法则并没说谁可以谁不可以出这样的价。我说的对吗?”“对!说得对!”一些年轻的狼说,他们总吃不饱。“听巴格黑拉的。幼狼可以按价换取。法则是这么说的。”“我知道自已无权在这儿说话,所以要征得你们的同意。”“你快说吧,”有20只狼叫道。“杀死一个赤裸的人孩是可耻的。此外,他长大后可以更好地供你们玩耍。巴卢已经替他说了话。我同意巴卢的话;如果按照法则你们愿接收人孩,我愿意添上一头刚猎杀到的公牛,他就放在离这儿不到半英里远的地方。有困难吗?”

这时传来许多叫喊声:“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到冬雨时他会死的。夏天他会被太阳烤焦。一个赤裸的青蛙对我们会有什么伤害?就让他和狼群一起跑吧。公牛在哪里,巴格黑拉?接收人孩算啦。”然后阿克拉用深沉的声音叫道:“好好注意吧——好好注意吧,喂,狼们!”

莫格里仍然非常有趣地玩着石子,并没注意到狼一只只地来看他。最后他们都下山找公牛去了,只留下阿克拉、巴格黑拉、巴卢和与莫格里一起来的狼。希尔汗仍在黑夜中吼叫,因为他很生气,竟然还没把莫格里交给他。“哈,你叫好啦,”长着胡须的巴格黑拉说,“终有一天这个赤裸的东西会让你发出另一种叫声的,我对于人可弄不懂。”“说得不错,”阿克拉说,“人和他们的小孩很聪明。也许他总有一天会有用的。”“对,需要的时候他会有用的;谁也不能指望永远领导狼群,”巴格黑拉说,

阿克拉一言不语。他想着,每个狼群的每个头儿有一天体力都会越来越小,最后会被狼群杀死,让另一只狼作头儿——而这只狼到时也会被杀死的。“把人孩带走,”他对公狼说,“好好训练他,让他也像一个‘自由之民’。”

有了一只公牛的代价,加上巴卢的支持,莫格里就这样被接收入“西勒狼群”了。

一晃过去了整整10年或11年,我们把这段时间略过,只猜想莫格里在狼群中的生活非常奇妙,这样做读者一定会满意的;因为若把其中的故事都写出来,几本书也写不完。他与小狼们一起长大,不过毫无疑问,他仍然是个儿童时他们已变成了成熟的大狼。公狼教他应该做些什么,以及丛林中一些事物的意义,直到草丛中的每一沙沙声,温和的夜风中传来的每一气息,头上的猫头鹰发出的每一声调,蝙蝠在树上稍息时爪子发出的每一刮擦声,每一条小鱼在水池中跳跃时溅起的每一声响,他都十分明白其中的意味,就像商人对自己的生意一样熟悉。他没学习时就坐在太阳下打瞌睡,然后吃东西,接着又睡。觉得身上脏了或热了,他便去林中的水池里游泳。想吃蜂蜜时(巴卢告诉他蜂蜜和坚果像生肉一样好吃),他就爬上树去找,巴格黑拉还教了他找的办法。巴格黑拉总是伏在一根树枝上,对他叫道:“快来[1]吧,小兄弟。”最初莫格里像只树懒一样紧贴在树上,但后来就几乎像灰色的猿猴那样大胆地在树枝间跳来跳去了。狼群开会时,他也去“委员会岩”坐下,并发现如果他死死盯住任何一只狼,这只狼便不得不低下眼睛,因此经常开玩笑地直盯住他们。有时他会替朋友们把肉趾上长长的刺拔出来,因为狼的皮毛里常会扎进一些刺或刺果,使他们很不好受。夜晚,他会下山到耕地去,极其好奇地观看棚屋里的村民;可他并不相信人,因为巴格黑拉曾把一个有吊门的方形箱指给他看,人相当狡猾地把它藏在林里,他几乎钻了进去。巴格黑拉说那就是一个陷阱。他最喜欢同巴格黑拉一起钻进黑暗温和的森林中心,把沉寂的一天睡过去,晚上看着巴格黑拉如何猎杀。巴格黑拉觉得饥饿时就任意猎杀,莫格里也一样——只有一个例外。当他长到能明白事理时,巴格黑拉对他说他绝不能碰牛,因为他是用一条公牛的命作代价才被接收入狼群的。“丛林里别的一切你都可以猎杀。”巴格黑拉说,“等你身强力壮时,可以去猎杀任何动物;但为了你被狼群接收付出代价的那只公牛,你绝不能猎杀或吃掉任何一只牛,不管年轻的还是年老的。这就是‘丛林法则’。”因此莫格里忠诚地遵守着这一法则。

他越长越强壮,像任何男孩一样——而并不知道自己正学会不少东西,在这世上除了吃外什么也不去想。

母狼有一两次告诉他希尔汗是个不可信的家伙,让他有一天一定要杀了希尔汗。这样的告诫,或许一只年轻的狼每时每刻都会记得,可莫格里却忘了,因为他毕竟只是个男孩——尽管,假如他会用任何人类的语言,也许他会说自己是只狼。

在丛林中希尔汗总来挡他的道。阿克拉年龄越来越老,体力越来越弱,跛脚的老虎与年轻的狼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他们跟着他去打架,假如阿克拉敢于行使他应有的权力,他是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然后希尔汗就奉承年轻的狼们,说他们是多么优秀年轻的猎手,却愿意受一只垂死的狼和一个人孩管制,真让他吃惊。“我听说,”希尔汗会这样说道,“在委员会上你们不敢盯住人孩的眼睛。”年轻力壮的狼们听后总发出嗥叫,毛发直立。

无论什么都逃不过巴格黑拉的眼睛和耳朵,他了解到上面的情况后,有一两次对莫格里说了不少的话,告诉他希尔汗有一天会杀他的。但莫格里总是笑笑,回答说:“我有狼群和你;巴卢虽然很懒惰,也会为我揍他一两下的。我怕什么?”

一个十分暖和的日子,巴格黑拉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是从他听到的什么事中得来的。也许是豪猪伊基告诉了他;他和莫格里在丛林深处时,小男孩把头枕在他美丽的黑毛皮上,他说,“小兄弟,我对你说过多少次希尔汗是你的敌人?”“像那棕榈树上的坚果一样多,”莫格里说,他自然是无法数的。“那又怎么样呢,我想睡了,巴格黑拉。希尔汗也不过是长着长尾巴、爱说大话的家伙——就像那只叫莫的孔雀一样。”“可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巴卢知道,我知道,狼群知道,甚至连相当愚蠢的鹿都知道。塔巴奎也对你说过。”“嗬!嗬!”莫格里说,“塔巴奎不久前是来找过我,说些无礼的话,说什么我是个一毛不长的人孩,不适合去挖花生。我抓住他的尾巴就往一棵棕榈树上狠狠甩了两下,教他如何规矩点。”“你那样做可不明智,虽然塔巴奎爱捣蛋,不过他本来会告诉你与你非常有关的事。睁开你的眼睛,小兄弟。希尔汗是不敢在丛林里把你杀了。但记住,阿克拉已很老啦,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连公羊也猎杀不了,那时也就当不了头儿。你第一次被带到委员会时,那些来看你的狼多数也老了,而年轻的狼又像希尔汗所教的那样,认为人孩是不能呆在狼群里的。你很快也会成为一个大男人。”“不能和自己兄弟一起奔跑,大男人又怎么样?”莫格里说,“我出生在丛林里。我遵守了‘丛林法则’,我们的狼群中哪一只我没为他的脚拔过刺。他们当然是我的兄弟!”

巴格黑拉长伸着身子,眼睛半闭。“小兄弟,”他说,“你摸摸我的下巴。”

莫格里抬起他壮实的褐色的手,正好放到巴格黑拉柔滑的下巴上,这儿滚动的大块肌肉全被光滑的皮毛遮住了;他摸到一小块光光的地方。“丛林里谁也不知道我巴格黑拉身上有这样一块疤痕——是箍颈圈时留下的。可你知道不,小兄弟,我是在人中间出生的,我母亲也死在人当中——死在欧迪坡国王宫殿内的笼子里。正因为这样,你还是个一毛不长的人孩出现在委员会时,我才为你付出了那条牛的价。是的,我也出生在人当中,那时从没见过丛林。他们从一口铁锅里舀东西在围栏外面喂我,直到有一天晚上,我才感到我是豹子巴格黑拉,而不是任何人的玩物,于是用爪子一下就把那无用的锁挣脱了,跑了出来。由于我懂得人的行为,所以在丛林中比希尔汗更可怕。不是吗?”“是的,”莫格里说,“丛林里所有的动物都怕巴格黑拉——只有莫格里除外。”“唔,你是一个人孩,”黑豹极其温和地说,“正如我要回到丛林里一样,你最终也得回到人中间去——他们才是你的兄弟——否则你会在委员会里被杀死的。”“可为什么——为什么有谁想杀死我?”莫格里问。“看着我,”巴格黑拉说,莫格里直盯住他。一会儿后这只大豹把头掉向一边。“这就是为什么,”他说,爪子在树叶间移来移去。“连我都不能盯住你的眼睛,而且我还出生在人当中,喜欢你这个小兄弟。别的动物恨你,是因为他们的眼睛无法与你的相对,因为你聪明,因为你替他们拔出了脚上的刺——因为你是一个人。”“我不明白这些事,”莫格里闷闷不乐地说,紧皱着浓浓的黑眉。“‘丛林法则’是怎么说的?先打后说,你那么粗心大意,他们就知道你是人。可是你聪明。我心里想着,下一次阿克拉又让猎物跑掉时——每一次他要制服公羊,都付出更多代价——狼群就会不听他的,并与你作对。他们会在岩石处召开一次丛林委员会会议,然后——然后——我就知道!”巴格黑拉说,一下跳起来。“所以你快些到下面山谷里人们的棚屋那里去吧,弄到一些他们种的‘红花’,到时你就可以有一个甚至比我或巴卢或狼群中那些爱你的狼更强大的朋友。快去弄到‘红花’吧。”

巴格黑拉说的“红花”就是火,只是丛林里没一只动物能叫出它正确的名称。所有的兽都对它害怕得要命,用许许多多的方式描述它。“‘红花’?”莫格里问。“它们黄昏时就长在人们的棚屋外面。我也要种一些。”“这次人孩才说对了,”巴格黑拉自豪地说,“记住那种花长在小盆里。快去弄一束,留在身边,以便需要时用。”“好吧!”莫格里说,“我去。不过你肯定吗,啊,我的巴格黑拉,”——说罢他忽地用一只胳膊搂住巴格黑拉非常好看的脖子,直盯住他那双大眼——“你肯定这一切都是希尔汗干的吗?”“我以挣脱的那把破锁的名义,我肯定,小兄弟。”“那么,我以换取了我生命的公牛的名义,我会让希尔汗为此彻底明白的,这用不了多长时间。”说罢莫格里跳着跑开了。“那就是一个人。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巴格黑拉自言自语道,又趴下去。“啊,希尔汗,他再也不是10年前被你无耻追赶的小青蛙了!”

莫格里在森林里飞奔了很远,心情激动。当傍晚的雾升起时他到达了洞穴,深深吸口气,看着下面的山谷。小狼们都出去了,只有母狼在洞内,她从莫格里的呼吸中就知道青蛙有了麻烦。“什么事,儿子?”她说,“有只蝙蝠说了有关希尔汗的事,”他答道。“我今晚去耕地狩猎,”说完他冲下灌木丛,向山谷底部的小溪跑去。来到这儿他突然站住,听见了狼群追猎的嗥叫,一只被追的黑鹿发出的哀鸣,以及一只公羊走投无路时转身发出的哼哼声。接着传来年轻的狼们凶狠邪恶的嗥叫:“阿克拉!阿克拉!让‘独狼’显示一下他的力量。给头狼让出位来!快扑,阿克拉!”“独狼”一定是扑上去但没咬住对方,因为莫格里听见他牙齿啪的一声,随后黑鹿用前脚把他推倒时他又痛得狺狺直叫。

他不再等下去,而是向前冲去;他跑进村民居住的庄稼地段时,那些叫声在他身后越来越微弱。“巴格黑拉说得对,”他气吁吁地说,在一间棚屋窗旁的一些牛饲料里安下身来。“明天是阿克拉和我的重要日子。”

然后他把脸紧贴在窗旁,观察着炉中的火。他看见农民的妻子在黑夜里站起身,把一块块黑乎乎的东西往火里加。第二天早晨,白雾很冷,他看见这家的孩子拿起一个内侧糊着泥的柳条炉,往里加一块块红红的木炭,再把它放在毯子下面,最后到外面的牛棚里照看牛去了。“就这些?”莫格里说,“一个小孩都能做,还有什么可怕的。”所以他大步绕过拐角处,迎上男孩,从他手里夺过火炉,转眼消失在雾里,男孩被吓得大叫起来。“他们很像我,”莫格里说,用力吹火炉,因为他看见那个女人就是这么做的。“如果我不给它添些什么,这东西就会消失,”说罢他又把一些枝条和干树皮放进那红红的东西里。上山途中他遇见了巴格黑拉,早晨的露水像月长石一样在巴格黑拉的衣服上发亮。“阿克拉没咬中,”豹子说,“昨晚他们本来会杀了他的,可他们还需要你,正在山上找你呢。”“我到耕地去了。我等着他们来呢。瞧着吧!”莫格里举起火炉。“好呀!哦,我见过人把一根干树枝丢进那东西里,‘红花’立刻就从一端开起来。你不怕吗?”“不怕。我干吗要怕?我想起来了——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我还不是狼孩前,是如何躺在‘红花’旁边的,它真让我暖和愉快 。”

莫格里一整天都坐在洞里照看火炉,把一根根干树枝放进去看它们燃烧的样子。他找到一根满意的树枝。傍晚塔巴奎来到洞口非常粗鲁地对他说,大家要他到‘委员会岩’去,他便笑起来,直到塔巴奎跑开。然后莫格里来到委员会,仍面带笑容。“独狼”阿克拉趴在他那块石头的旁边,表示狼群的领导位置空着;希尔汗和那群打够了架、一直跟随他的狼走来走去,他公开受到了奉承。巴格黑拉紧紧挨着莫格里,火炉就放在莫格里的两膝间。大家聚在一起时,希尔汗发话了——阿克拉身强力壮时他是绝不敢这样的。“他没有权力,”巴格黑拉耳语道。“看他胡扯。他是狗的儿子,会有害怕的时候。”

莫格里一下跳起来。“‘自由之民’”们,他叫道,“让希尔汗领导狼群吗?一只老虎与我们的头领有什么关系?”“我看见这个头领位置空着,又让说话——”希尔汗开始道。“谁让你说了?”莫格里说,“难道我们都是走狗,要来讨好你这个牛屠夫?狼群的领导权只属于狼群。”

这时传来“住口,你这个人孩!”的叫声。“让他说,他遵守了我们的法则。”最后狼群中的长者吼道:“让‘死狼’说话。”当狼群的头领让猎物跑掉时,他活着时就会被叫做‘死狼’,并且他在世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

阿克拉疲乏地抬起苍老的头,说:“‘自由之民’们,以及希尔汗的走狗们,在12个狩猎季节中,我带领你们追赶、躲避猎物,这期间你们没一个落入陷阱或受伤。如今我放跑了自己的猎物。你们知道这个阴谋是如何设下好的。你们知道自己如何让我去猎杀一只毫无经验的公羊,使大家都看到我已变得软弱无能。真是干得聪明呀。你们有权此时就在‘委员会岩’上把我杀死。所以我要问——谁来结束‘独狼’的生命?因为按照‘丛林法则’,我有权让你们一个一个地来。”

很长时间都没谁说话,没有一只狼在乎把阿克拉打死。这时希尔汗咆哮道:“呸!我们与这只牙都没有了的傻瓜有啥关系?他注定活不长了!人孩才活得够长的。‘自由之民’们,他一开始就是该让我吃的肉。把他交给我吧。我对这个人狼傻瓜真感到厌恶。10个季节来他都在丛林里捣乱。把人孩交给我吧,不然我总是要在这儿猎杀,连一根骨头也不给你们。他是一个人,一个人孩,我对他恨之入骨!”

然后一半多的狼叫道:“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和我们有啥相关?让他回到自己的地方去吧。”“去让所有的村民们来打我们?”希尔汗大声吵闹。“不行,把他交给我。他是一个人,我们谁也无法盯住他的眼睛。”

阿克拉又抬起头说:“他吃了我们的食物,和我们一起睡觉,替我们赶走猎物。他一点没违反‘丛林法则’。”“还有,他被狼群接收时我还为他付出了一头牛呢。一头牛倒值不了什么,但是我巴格黑拉的名誉可不能小看,我会为之战斗的。”巴格黑拉用他最温和的声音说,“一头10年前付出的公牛!”狼群嗥叫道。“10年前的骨头我们还在乎什么?”“对自己作的保证也不在乎?”巴格黑拉问,露出洁白的牙齿。“亏你们还有‘自由之民’的美名呢!”“任何人孩都不能与丛林之民一道奔跑,”希尔汗吼道。“快把他交给我!”“他是我们的兄弟,只是血缘不同罢了,”阿克拉继续道,“可你们却要在这儿杀死他!不错,我是活得够长的。你们当中有的要吃牲口,我还听说有的从希尔汗那里学会了晚上去村民门前抢走小孩。所以我知道你们是些胆小鬼,我是在对胆小鬼说话。我当然是要死的,我的命也一文不值,不然就会替人孩把命交上了。可是为了狼群的名誉——由于你们已忘记自己没有了头领,这倒成了小事一桩——我保证如果你们让人孩回到自己的地方去,那么我死的时候也绝不会对你们凶狠的。我会毫无反抗地死去,这至少可以省下3只狼的命。我只能这样了;不过假如你们愿意,我可以免去你们杀死一个兄弟的耻辱,而他一点也没有让你们反对的过失行为——他是依照‘丛林法则’,有谁替他说话,并付出了一头公牛才被接纳入狼群的。”“他是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狼群嗥叫道。多数狼开始聚集在希尔汗身边,他的尾巴也摇起来。“现在就看你的啦,”巴格黑拉对莫格里说,“我们除了战斗外别无办法。”

莫格里笔直地站着,双手端着火炉。然后他伸出双臂,面对委员会打起呵欠来。可他满怀愤怒和悲哀,因为狼性十足的狼们从没对他说过他们憎恨他。“你们听着!”他大声说,“用不着听这只狗叽叽喳喳。你们今晚说了不少我是一个人的话(真的,我本来想终身与你们作狼的),让我觉得你们是说对了。所以我不再叫你们是我的兄弟,而是像人一样叫你们萨格(狗)。你们要做什么,你们不要做什么,都不是你们说了算,那都是我的事;为了让我们把事情看得更明白一些,我这个人带来了点‘红花’,让你们这些狗们害怕害怕。”

说罢他一下把火炉抛到地上,一些红红的炭把一处干燥的地衣点燃了,面对跳动的火焰,委员会所有的动物都恐惧地后退着。

莫格里把那根干死的树枝伸入火中,直到它燃起来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在胆怯的狼群中将火把举到头上挥舞着。“你是主儿,”巴格黑拉低声说,“免阿克拉一死吧。他一直是你的朋友。”

阿克拉这只坚强不屈的老狼,一生从没乞求过怜悯,现在也可怜地看着莫格里。莫格里浑身赤裸站在那儿,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映照在火把红红的光里,火光使得影子不断地颤动着。“是呀!”莫格里说,慢慢环顾四周。“我就知道你们个个是狗。我走,回到我的人类中去——如果他们是我的人类的话。丛林要赶我出去,我得忘记你们说的话,你们的友谊。不过我会比你们更富有同情心的。我过去完全是你们的兄弟,只是血缘不同罢了,因此我保证当我作为人生活在人们中时,我不会像你们出卖我一样把你们出卖给人。”然后他踢一下火炉,立即火星四溅。“在我们这个狼群中不会有战斗的。不过在我走之前有一笔债要还。”他大步走到希尔汗面前,希尔汗正坐在那儿傻乎乎地对着火光眨眼睛;他一下抓住希尔汗下巴上的毛。巴格黑拉跟在后面,以免发生意外。“起来,你这只狗!”莫格里叫道。“一个人说话时,你得站起来,不然我把你这皮毛点燃!”

希尔汗耷拉着耳朵,闭上眼睛,因火把离得很近。“这个猎杀牲口的家伙说他要在委员会杀了我,因为我小时他没能把我杀死。如此,我们成人后便要把狗们揍一顿。你动一根胡须,朗格里,我就要把‘红花’捅进你的喉咙!”于是他用手上的树枝狠击希尔汗头部,把老虎打得害怕地呜呜直叫,痛苦万分。“哼!你这个皮毛被烧焦的丛林猫——快滚!可得记住,下次我作为人再来到‘委员会岩’时,那就要把希尔汗的皮戴在我头上了。至于别的事,阿克拉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你们不准杀他,这不是我想要做的。我认为你们也不要再坐在这里了,把舌头伸出来,好像你们不是我赶走的狗,而是很了不起似的——还等什么!快滚!”火在树枝一端熊熊燃烧,莫格里用它在圈子内四处挥舞,火星烧着了狼们的皮毛,他们嗥叫着跑开了。最后只剩下阿克拉、巴格黑拉以及大概有10只支持莫格里的狼。这时什么事让莫格里心里一阵难过,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他喘息着,哭泣起来,眼泪流过面颊。“怎么啦?怎么啦?”他问。“我不想离开丛林,不知道是怎么啦。我要死了吗,巴格黑拉?”“不会的,小兄弟。那只是人的眼泪,”巴格黑拉说,“现在我知道你成人了,不再是小孩。从此以后丛林的确不再属于你。让眼泪流出来吧,莫格里。它们仅仅是泪水而已。”这样莫格里坐下哭起来,好像心都要碎了;他出生以来还从没这样哭过呢。“哦,”他说,“我就要到人中间去了。不过我先得去和母亲告别。”他来到母狼和公狼生活的洞穴,趴在她的皮毛上哭着,另外4只幼狼也悲哀地发出叫声。“你们不会忘记我吧?”莫格里说,“只要我们能追猎就绝不会,”幼狼们说,“你长大成人后还到山脚下来呀,我们要来和你说话的;我们晚上还要到庄稼地里去和你玩耍呢。”“不久就回来吧!”公狼说,“我的小裸儿。因为,听我说,你这个人孩,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的孩子。”“我一定会回来的,”莫格里说,“到那时就要把希尔汗的皮铺在‘委员会岩’上了。别忘记我!告诉丛林里的动物们一定不要忘记我!”

此时天已发亮,莫格里独自下山,回到被叫作人的神秘动物那里去。

[1]树懒,南美洲等产的一种哺乳动物,栖于森林,行动缓慢。第二章西勒狼群的狩猎之歌

当黎明到来时山姆赫尔发出钟鸣般声音,

1次, 两次,三次!

林中有野鹿在池塘边啜饮,

一只雌山羊从那儿跳起来,跳起来。

我正独自搜索,看见此景,

1次, 两次,三次!

当黎明到来时黑鹿发出钟鸣般声音,

1次, 两次,三次!

一只狼在悄悄返回,悄悄返回,

要把消息带给等候的狼群。

我们跟随他一边吠叫一边猎寻,

1次, 两次,三次!

当黎明到来时狼群发出嗥叫的声音,

1次, 两次,三次!

他们一丝踪迹也没留在丛林!

在漆黑的夜里他们的两眼也能看清!

他们叫着,面对黑夜叫着!听呀!快听!

1次, 两次,三次!第三章卡阿追猎

豹子为其花纹高兴,

野牛为其触角自豪。

爱整洁吧,

因猎手皮毛的光泽可显其力量大小。

若发现小公牛能将你抛起,

或浓眉的黑鹿也能用角将你抵倒,

那么别停下活儿告诉我们:

10个季节前我们早已知晓。

别压制陌生者的幼崽,

而要像姐妹兄弟去欢迎,

虽然他们又小又胖,

但熊可能就是他们的母亲。“没有谁像我!”

小动物最初猎到什么时说,充满自豪;

可幼崽之小,丛林之大,

让他去想吧,别将他打扰。

巴卢格言

这儿所说的一切,都发生在莫格里被赶出“西勒狼群”以前,或者说他向希尔汗老虎报复以前。在那些日子里,巴卢正在教他“丛林法则”。这个年老认真的大褐熊高兴自己有一个如此机敏的学生,因为其他年轻的狼只学习对他们狼群实用的“丛林法则”,一旦能重述“狩猎之诗”就跑开了——这诗便是“四脚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眼睛在黑夜中亦能看清;耳朵在洞穴里能听见风声;个个长着尖利的白牙——这些都是我们兄弟的特征,我们所恨的豺狗塔巴奎却不具有。”可作为人孩的莫格里,却必须学习多得多的东西。有时黑豹巴格黑拉会闲荡着穿过丛林,来看看他可爱的小人怎么样了;莫格里把一天学的东西重述给巴卢听时,他就在一旁呜呜地叫,并用头擦着一棵树。男孩几乎能像他游泳一样会爬树,几乎能像他奔跑一样会游泳。所以“法则教师”巴卢又教他“林法”和“水法”:如何区别腐朽的树枝和健全的树枝;遇到离地50英尺高的蜂群时,如何礼貌地对野蜂说话;中午蝙蝠曼格在树枝间打扰他时,对曼格说些什么;他要跳到水池里游泳时怎样对水蛇发出警告。“丛林之民”都不愿被打扰,谁冒然闯入都会受到猛烈攻击。于是莫格里又学了“生人狩猎之声”,无论何时哪个“丛林之民”在自己领土以外狩猎,都必须高声重复它,直至听到回声。“生人狩猎之声”翻译一下,就是指“请允许我在这儿打猎,因为我饿了”。回声是,“那么为了寻食而非取乐,你去打吧。”

从这一切中你可看出,莫格里要记的东西非常多,同一件事他要说上一百多遍,真让他厌倦。可有一天莫格里挨了一巴掌,一气之下跑了,正如巴卢对巴格黑拉说的,“人孩就是人孩,‘丛林法则’他必须全部学会。”“可想想看他多么小呀,”黑豹说,如果让他自行其事,他是会把莫格里宠坏的。“他那个小小的头怎能把你那么多话都装下?”“难道这丛林里有什么东西太小,不能被杀死吗?没有。所以我要教他这些东西,当他忘记时轻轻打他一下。”“还轻轻呢!你知道什么叫轻轻,老铁脚?”巴格黑拉咕哝着。“就由于你——轻轻打了一下,今天他满脸是伤痕。呸!”“让我这个爱他的老师把他从头到脚打伤,也比让他因为无知受到伤害好些,”巴卢非常认真地说,“我正在教他‘丛林高级语言’,他学会后可以不受鸟、蛇以及所有用四脚追猎的动物伤害——除了他自己的人群外。只要他能记住那些话,现在他就可以得到所有丛林动物的保护了。难道挨点打还不值得吗?”“唉,可要注意别把人孩打死了。他不是一根大树干,供你把你那些钝爪子打锋利的。不过那些‘高级语言’是什么?我更想帮帮忙,而不是要问你。”巴格黑拉伸出一只爪,很赞赏自己那錾子一般的铁青色爪尖。“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我叫莫格里来说——如果他愿意的话。来吧,小兄弟!”“我的头像一棵有蜜蜂的树一样嗡嗡直叫,”从他们头上传来闷闷不乐的微小声音,莫格里非常生气地从一棵树干上溜下来,落到地面时又加上一句:“我是为巴格黑拉来的,不是为你这个又胖又老的巴卢!”“这对我都一样,”巴卢说,虽然他受了伤害,心里不快。“那么把我今天教你的‘丛林高级语言’告诉巴格黑拉吧。”“是哪种动物的‘高级语言’呢?”莫格里问,高兴炫耀一番。“丛林有多种语言,我全都懂。”“你是懂一点,但不是很多。瞧,唉,巴格黑拉,他们从不感谢自己老师。从没有一只小狼回来感谢我这个老巴卢教了他知识。那么你就说说‘猎手’们的语言吧——大学者。”“我和你都是同一血缘,”莫格里说,带着熊的那种、也是所有猎手们使用的语调。“好。现在说说鸟类的。”

莫格里重复着,句末带着鸢的啭鸣。“现在说说蛇类的,”巴格黑拉说,

莫格里发出一种相当难以形容的嘶嘶声,在后面踢一下脚,啪地拍一下手,为自己鼓掌。然后他跳到巴格黑拉背上,侧身骑着,用两只脚后跟有节奏地碰他光滑的皮毛,一边对巴卢做着最坏的鬼脸。“瞧呀——瞧呀!有点伤是值得的呀,”褐熊温和地说,“有一天你会记得我的。”接着他转身对巴格黑拉说,他是如何恳求野象哈蒂教会自己‘高级语言’的,哈蒂对这些事无所不知;野象如何把莫格里带到水池向一只水蛇学习‘蛇语’,因巴卢不会说;莫格里现在如何比较安全了,在丛林中不会有意外遭遇,因为蛇、鸟、兽都不会伤害他。“现在他谁也不用害怕了,”巴卢最后说,自豪地拍拍他毛茸茸的大肚。“不过他自己的人群除外,”巴格黑拉先低声说,再大声对莫格里说道:“小心我的肋骨呀,小兄弟!你在我身上跳来跳去干什么?”

莫格里一直扯着巴格黑拉肩上的毛,用力踢着,为的是让他们听见自己说话。见他们都在倾听了,他便用最大的声音说,“我将有一群自己的同类,整天带领他们在树林中穿行。”“你又要干什么傻事,小梦想家?”巴格黑拉问。“不错,就是把树枝和脏东西朝老巴卢投去,”莫格里继续说,“他们已答应我这样做了。哈!”“唔!”巴卢用他的大爪把莫格里从巴格黑拉背上抱下来,男孩躺在他的大前爪之间时发现熊发怒了。“莫格里,”巴卢说,“你是在和班达罗格——猴群说话。”

莫格里盯着巴格黑拉,看看这豹子是否也发怒了,只见巴格黑拉的眼睛像玉石一样冷漠。“你一直和猴群在一起——那些灰色的猿猴,他们是不讲法的,什么都吃。这真是奇耻大辱呀。”“巴卢打伤了我的头,”莫格里说(他仍躺在地上),“我就走开了,那些灰色的猿猴从树上跳下来,同情我。除了他们谁也不关心我。”他微微抽一下鼻子。“猴群的同情!”巴卢哼着鼻子说,“山里的溪水竟然会平静!夏天的太阳竟然会凉爽!然后呢,人孩?”“然后,然后,他们给我果子和其他好吃的东西,他们——他们把我抱到树顶,说我就是他们的亲兄弟,只是我没有尾巴;他们还让我有一天作他们的头儿。”“他们没有头儿,”巴格黑拉说,“他们撒谎。他们总是撒谎。”“他们对我非常好,让我再去。为啥我在猴群中没被吃了?他们像我一样双脚站立。他们不用坚硬的爪子打我。他们整天玩耍。让我起来!你这个坏巴卢,让我起来!我还要去和他们玩呢。”“你听着,人孩,”熊说,声音像闷热的夜晚传来隆隆的雷声。“我把所有丛林之民的‘丛林法则’都教给你了——树上那些猴群除外。他们没有法,是些流浪汉。他们没有自己的语言,而是用从其他动物那里偷听来的话,他们总在树枝上偷看、等着偷听。那可不是我们的行为。他们没有领导,没有记忆,就知道吹嘘,叽叽喳喳,自称在丛林里如何了不起,是干大事的;可是落一颗果子下来,他们笑一下就忘了。我们不到猴子饮水的地方饮水,不去猴子去的地方,不到猴子狩猎的地方狩猎,不死在他们死的地方。直到今天以前,你听见过我说班达罗格的事吗?”“没有,”莫格里低声说,巴卢说完后林里显得很静。“‘丛林之民’既不说他们也不想他们。他们数量不少,邪恶肮脏,十分可耻,如果一心想做什么,就要让‘丛林之民’引起注意。可是即使他们把果子和脏东西打到我们头上,我们也不会理睬的。”

他刚一说完,果子、树枝就纷纷从树中落下来,他们还能听见高高的细枝间传来咳嗽、嚎叫和愤怒地跳动的声音。“猴群是禁止,”巴卢说,“禁止加入‘丛林之民’的。记住。”“禁止,”巴格黑拉说,“不过我还是认为巴卢应该提醒你防着他们。”“我——我?我怎能猜到他会去与那些卑鄙家伙混在一起。那些猴群!呸!”

这时头上又落下一些果子和树枝,他们带着莫格里跑开了。巴卢所说的关于猴子的话,千真万确。他们是属于树顶的动物,兽们很难抬头看他们一眼,因此猴子和“丛林之民”不可能彼此挡道。但无论何时猴子发现一只生病的狼、受伤的虎或熊,都要去折磨一番,开玩笑把树枝和果子向任何一只兽打去,希望引起注意。然后他们就嚎叫着、尖叫着唱出毫无意义的歌,激发“丛林之民”爬到树上去和他们打架,或者自己之间无故展开大战,把战死的猴丢到‘丛林之民’能看见的地方。他们总是快要有一位头领了,有自己的法则和习俗了,但就是不能实现,因为他们的记忆很差,所以他们就妥协着编造说,“班达罗格现在想的,丛林动物以后会想到,”这使他们大为宽慰。兽群里谁也无法到达他们那里,但另一方面谁也不愿理睬他们,所以他们才如此高兴看见莫格里去和他们玩耍,并听说了巴卢多么生气。

他们从没有更多的意图——班达罗格根本没什么打算。但其中有一个产生一种他认为是非常美妙的想法。他对所有别的猴子说,把莫格里留在猴群里会有用的,因为他会把树枝编制起来挡风;如果他们抓到他,就可以让他教教。当然,作为樵夫的孩子,莫格里继承了各种本能,常常用落下的树枝编制小棚屋,而不需去想他是如何会做的。猴群在树林里观看着,觉得他的方法真是太奇妙了。他们说,这一次他们真的要有一个头领了,要成为林中最聪明的一类动物——聪明得让“丛林之民”都注意并羡慕他们。因此他们一直悄无声息地跟着巴卢、巴格黑拉和莫格里穿过丛林,直到该睡午觉的时候。莫格里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睡在豹和熊中间,决心不再与猴群往来了。

他后来记得的,就是用双手去摸自己的两腿和胳膊——那是一双结实的小手——然后树枝拍打在他脸上,再后他从晃动的树枝间盯着下面,巴卢正用他那深沉的叫声把丛林动物唤醒,而巴格黑拉露出每一颗白齿,往树干上跳着。班达罗格发出胜利的嚎叫,爬上顶部的树枝,巴格黑拉不敢跟上去,只听猴群们叫道:“他注意到我们啦!巴格黑拉注意到我们啦。‘丛林之民’没一个不钦佩我们的本领和精明的。”然后他们开始“飞行”;有些事情人们是无法形容的,猴群穿过林地的“飞行”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有自己固定的路线和叉道,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山,这一切都在离地面50到70或100英尺高的空中,如果必须的话他们甚至能在夜间穿行。有两只最强壮的猴子把莫格里夹在腋下,携带他跳着穿过树顶,一次跳20英尺远。假如他们不带着莫格里,还能多跳一倍远,但男孩的重量使他们没那么轻盈。莫格里尽管头晕目眩,高高地看一眼地面就害怕,每一次飞越空中时那可怕的一停一拉都会使他的心快跳出来了,但他仍很欣赏这种疯狂的飞奔。护送他的两只猴会带着他一下冲到一棵树上,直到他感到最细小的树枝顶端在他们身下弯曲下去,发出噼啪的声音;然后他们发出咳嗽般的喀喀声,一下又从空中向外跳下去,用手或脚抓住另一棵树的树枝顶端后,再次被拉到高空。

有时他越过平静的绿林可以看见数英里远的地方,正如一个人在桅杆顶部可以看见数英里远的大海一样;然后树枝和树叶会拍打在他脸上,他和两个护卫者又几乎落到地上。整个班达罗格就这样跳着,冲着,叫着,带着囚犯莫格里飞快地穿行于林中。

一段时间他害怕自己掉下去。后来他生气了,不过很明白最好不要挣扎,于是他便思索着。首先要把消息带给巴卢和巴格黑拉,猴子们跑这么快,他知道朋友们是被远远丢下了。看下面是没用的,只能看见树枝的顶部,所以他就仰望天空,看见在遥远的蓝天里,鸢兰恩正平稳地盘旋着,一边密切观察丛林,等待什么动物死去。兰恩看见两只猴子带着什么,便落下去几百英尺,看看那东西是否好吃。他看见原来是莫格里,被拉到一树顶,听见他在对自己叫喊——“我们是同一血缘呀,”所以吃惊地发出啭鸣。飘动的树枝把男孩挡住了,兰恩飞到另一棵树去,正好又看见男孩褐色的小脸。“请跟着我!”莫格里叫道。“告诉‘西勒狼群’的巴卢和‘委员会岩’的巴格黑拉。”“说什么名字,兄弟?”兰恩从没见过莫格里,虽然他无疑听说过莫格里。“就说青蛙莫格里。他们叫我人孩!请务必跟上我!”

他最后的话是带着尖叫声的,因他被拉着飞快地穿过空中。不过兰恩点一下头,升向高处,直到莫格里小得像一粒微尘。兰恩在此停下,用他那双望远镜般的眼睛看着树顶摇动,看着莫格里被带着飞奔向前。“他们不会跑得太远的,”他抿嘴笑着说,“他们不管做什么总是坚持不了。班达罗格就爱找新的茬儿。这一次,如果说我有眼力的话,他们可自找了麻烦,因为巴卢绝不是一只刚会飞的小鸟,我知道巴格黑拉也比山羊能猎杀。”

他就这样在空中飘动,四脚收起,耐心等待。

与此同时,巴卢和巴格黑拉既非常气愤又极度悲伤。巴格黑拉从没像现在这样爬过树,细小的树枝被他压断,他滑落在地上,满爪子是树皮。“你干吗不警告人孩呢?”他对可怜的巴卢吼道,巴卢笨脚笨手地小跑,想赶上猴子。“你不警告他,把他打得半死有什么用?”“快!喂,赶快!我们——我们可以追上他们的!”巴卢气吁吁地说,“这种速度呀!连一只受伤的母牛也不会累的。‘丛林老师’——打小崽的家伙——这样来来往往地翻滚一英里,也会把你弄得浑身是伤。静静坐下来想想吧!作一个计划。这不是拚命追的时候。我们追得太紧了他们会把他丢下来的。”“唔!唉呀!他们早该把他丢下来了,因为带着他是很累的。谁能相信班达罗格?竟然把死蝙蝠往我头上丢!把再坏不过的骨头给我啃!弄得我闯进了野蜂房里,也许会被螫死的;那么凶狠地对待我,我还不是最可悲的熊呢!唉呀!唉!啊,莫格里,莫格里!为啥我要打你的头,而不是警告你防着猴群呢?瞧,也许我把一天教你的东西都打得没有了,你会被孤独地丢在丛林里,把‘高级语言’全忘啦。”

巴卢用爪子抓住自己耳朵,呻吟着滚来滚去。“至少刚才我听见他把那些语言都说对了,”巴格黑拉不耐烦地说,“巴卢,你不但记忆不好,还不知道关心。如果我黑豹也像豪猪伊基一样卷着身子嚎叫,丛林动物们会怎么看我?”“他们怎么看关我什么事?莫格里现在也许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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