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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2 13: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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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妮斯蒂·马丁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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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

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作者:温妮斯蒂·马丁设计:小暑暑排版:小暑暑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出版时间:2019-01-01ISBN:9787508695488本书由中信联合云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这世界就像一个剧场,当前排观众站起来的时候,后排观众也不得不这样做。所以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一个不焦虑的妈妈。本书献给布洛瑟姆(Blossom)与达芙妮(Daphne)以及全天下的妈妈前言全世界妈妈的焦虑都是一样的

每个城市都有一个“上东区“,那是精英阶层居住、社交和购物的专属社区。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都清楚意识到社会阶层的存在,或多或少也都曾为了爬到更高的阶层而失去理性。

我们为什么要疯狂追求象征身份地位的铂金包呢?事实上它只不过是一个包,功用与其他普通的包无异。

从何时起幼儿园变成了培养精英的机构?它本来应该是孩子们快乐地画画和唱歌的地方。

为什么那些似乎已经拥有一切的人仍然夜不能寐,为什么他们永不满足,拼命想得到更多?

这些问题,薇妮斯蒂·马丁会在本书中为你揭晓答案。

薇妮斯蒂是那些上东区女人中的一员,是位标准的曼哈顿妈妈,有钱有颜,精致苗条,衣着入时。

她外出时会乘坐由司机驾驶的SUV,她拥有耶鲁大学的博士学位,还有人类学和灵长类动物学的学术背景。

有一天,在曼哈顿东79街,一位女士手挎爱马仕铂金包,对着薇妮斯蒂横冲直撞走过来,毫不避让,并气势汹汹把她逼到路边。这激发了她的好奇心,是什么赋予这位女士如此的自信?当她注意到她手上的包,恍然顿悟,于是她开始用人类学的视角,研究上东区妈妈们的独特世界。

于是就有了这本充满智慧、风趣幽默又真实大胆的书。

我们喜欢读《保姆日记》(Nanny Diaries)和《穿普拉达的女魔头》(The Devil Wears Prada)这样的小说,因为它们揭示了一个神秘世界的真相。《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里也充满各种令我们眼界大开的真相:

上流社会的大多数晚宴都是男女分开的;上东区女人对酒精和特殊药物的重度依赖;你会了解到当你准备看房子的时候应该穿什么(以及你的房产中介应该穿什么);还有婚姻中的经济学,包括全职主妇应该获得的年终奖……

但这本书的价值并不仅止于此,剥开光鲜亮丽的财富表面,薇妮斯蒂还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真相:全世界妈妈的焦虑都是一样的,从曼哈顿到迈阿密到马里,妈妈们都在被同样的恐惧、不安和欲望牢牢控制。

相信你会喜欢这本书,它将让你看到同类人群的存在,或许会缓解你极度焦虑的心情。同时它也是研究当下社会的极好案例。愿天下妈妈们共同成长,共同进步。崔西·托德本书英文版编辑各界推荐我爱死这本回忆录了,一读就停不下来!作者以巧妙的方式,从人类学的角度分析上东区的母亲,让人一窥那个惊人的世界。很久没读过这么精彩的书了。——《虎妈战歌》作者蔡美儿

这本回忆录从人类学角度解读上流社会的行为,讲述作者搬到纽约上东区后,如何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试图融入当地的妈妈群体,但又保持客观独立的精神。——《奥普拉杂志》幽默风趣,一针见血,用揶揄口吻带读者认识有钱人自成一格的文化。——《经济学人》

本书步调轻快,个人生活中发生的小故事与文化观察穿插在一起,深入探讨一个不对外开放的世界。你可以说它肤浅,说它刻薄,表面上或许如此,但我们对有钱人又羡又妒的心态,让我们忍不住想知道更多。——《金融时报》让人瞪大眼睛的第一手内幕。——《时人》杂志

作者坐在第一排的绝佳位置,为我们深入报道纽约上东区的文化。这本书令人会心一笑,有时偷偷打上流社会一巴掌,让人重新思考很多事。作者对于那个花花世界的描绘十分精彩,光鲜亮丽的房产中介,没钱整修高级公寓的业主,靠药物维持睡眠的焦虑主妇……今日的社会不流行嘲讽富人,本书在这样的一个年代,探讨上东区人的喜怒哀乐,以及他们肤浅的一面,也提醒了我们,有钱人或许令人羡慕,但其实他们每天也在担心财富与地位不保。——《纽约时报书评》这本书的作者,就像挥舞着美国运通黑卡的珍妮·古道尔,她带着读者了解上东区阶层严明的妈咪群体。这是一趟纽约高级丛林部落的人类学之旅,珍妮·古道尔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写成嘲讽当地居民的记录,然而作者让我们看到其实全天下的母亲都一样,都希望子女健康快乐。——《图书馆期刊》重点书评

你是否觉得纽约精英妈妈是另一个星球的人?这本作者跑去卧底后写成的八卦回忆录,提醒我们只要是人,就有共通之处。——《魅力》杂志一针见血,令人捧腹大笑。——《哈泼时尚》《绯闻女孩》版的妈咪社会学研究。─InStyle.com夏日海滩打发时间的绝佳选择,让人一翻就停不下来的休闲读物。——《纽约每日新闻》

用珍妮·古道尔的大猩猩研究,或是弗郎斯·德瓦尔的倭黑猩猩观察心得,来解释邻居与同事的行为,实在太有趣了。作者抱怨那些钱比我们多、社会地位比我们高、一件衣服价格抵我们一百件的人,让我们这些没有金汤匙可含的人,心理多少得到一些平衡。——《芝加哥论坛报》既然全世界的聚落都是人类学者研究的对象,为什么不能研究纽约上东区超有钱、超苗条、全身衣服超高级的妈咪?这是戳破很多事的一本书。——BookPage书评网

作者利用自己的学术背景(人类学课程、文化研究博士学位),以幽默的方式描述上东区这个富裕部落异于常人之处。读了马丁的书之后,我确认我们旧金山湾区和纽约也没那么不同。——《旧金山纪事报》真人秀节目《主妇的真实生活》(Real Housewives)加上科普知识,就是作者薇妮斯蒂·马丁的这本新书。——《匹兹堡邮报》

从幽默风趣的角度,看令人退避三舍的老曼哈顿上东区人。——《康涅狄格邮报》作者拥有博士学位,过去曾研究人类学与灵长类动物,因此她从东非狒狒的角度探讨身旁的妈咪,顺理成章。本书最精彩的部分是作者从生物学的角度分析身边的人,她用自然界许多动物对比人类女性,例如灵长类动物、做生育计划的母鸟、视情况与雄性互动的母鼠,真令人拍案叫绝。——《影音俱乐部》

如果当初珍妮·古道尔拿着铂金包抵达纽约公园大道,而不是带着笔记本跑到坦桑尼亚荒野,她会写出这本书。本书具备原创精神,幽默风趣,剖析汲汲营营的富人在纽约上东区与汉普敦度假胜地之间往返时,展示出的那些部落仪式。——史蒂夫·盖恩斯,《树篱旁的非利士人》(Philistines at the Hedgerow)作者序章在大都市当妈妈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家大宝出生时,比我早生两个孩子的童年好友,知道我婚后定居的地点完全不同于我们两人的家乡,特意送来《都市宝宝都穿黑色》(Urban Babies Wear Black)这本童书,说是给儿子当见面礼,也算是给我这个在密歇根小镇长大的人,一点在纽约育儿的心理准备。翻阅那本天马行空的彩绘硬壳精装书,等于上了一堂精简的五分钟社会学,助你快速弄懂都市小孩的独特之处。首先不说别的,都市孩子光是穿着就与众不同,他们走黑色雅痞风,不穿蓝色、粉红色、上头印着可爱小图案的衣服。此外,他们平日的饮食也和一般孩子不同,吃的是“寿司配拿铁”,而不是“热狗加牛奶”。再者,都市小孩的休闲活动也独树一帜,他们听歌剧、逛画廊,而不是在外头玩沙子荡秋千。我一头钻进这本童书的世界,比儿子还感兴趣,产后在家的头几周一遍又一遍朗读,等孩子睡了又一再翻阅。

有一天我恍然大悟,我着迷的原因在于那本书的主角其实不是孩子,而是孩子的妈。书中插图以浮光掠影的方式,呈现都会母亲这种光鲜亮丽的生物,只见这里一只高跟鞋,那里一条时髦狗链,有的妈咪在散步,有的在慢跑,有的在搭出租车,有的推着婴儿车。都市孩子在时尚妈咪的照顾之下,有朝一日也将跻身时髦都会人士之列。我一边念书给儿子听,一边死盯着书页上闪闪发亮的美甲,或是贵气逼人的貂皮婴儿背带。我十分好奇,她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这群容光焕发,有如时尚化身,孩子一个比一个优秀的女性,究竟如何才能解开她们身上的谜?她们平日做些什么?用什么方式度过每一天?

我渴望了解都市孩子的母亲,因为她们是我的同类,我太想知道在曼哈顿当妈咪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首先我很清楚,由于我即将在一个西方工业国家育儿,我当母亲的方式,将完全不同于自己过去多年研究的对象。我从前钻研信史与史前时代的人类家庭生活,兴趣是社会组织。我学到的知识告诉我,以狩猎与采集为生的族群,生活方式如同人类的老祖宗——集体养育孩子。母亲、姐妹、侄女、外甥女,以及其他同族的人,组成庞大的人际网络,所有人一起照顾他人的孩子,甚至帮忙哺乳,有如亲生子女。

我母亲在密歇根带大我和我弟弟时,也有类似的人际网络提供协助。我家附近住着十几个邻居妈妈,那些全职的现代家庭主妇扮演着亲族的角色。母亲如果得去办点事,或想小睡一下,邻居妈妈会看着我家的孩子。有时候,母亲不需要别人帮忙看孩子,但渴望暂时脱离一下孩子的世界,和其他成人说说话,此时邻居妈妈也会派上用场,组成大人的社交网络。此外,各家的小孩也都会一起玩耍。家家户户的后院,串起每个家庭,大家你帮我,我帮你,今天我帮你看着在我家后院玩耍的孩子,明天换你帮忙照顾。你送我面粉真不好意思,等我蛋糕烤好的时候,一定分你几片。

如今我在城市当妈妈,我和我的纽约宝宝生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住在曼哈顿闹市区,邻居成千上万,但每个人都忙着过自己的生活,平时根本见不到人影。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发生在办公室、公寓或学校等外界看不见的地方。尽管纽约人挤人,我和儿子却生活在与世高度隔绝的状态下,远离乡亲,远离故土,无法就近向亲人求助。离我最近的亲戚是先生那边的姻亲,但我和先生婚后离开原生家庭,另组小家庭,虽然夫家已算是离得最近,公婆至少也得开车半小时才能抵达我们家。虽然他们全都很乐意过来探望我们母子,但毕竟年纪也大了,真需要帮忙时仍是爱莫能助。

不仅亲人都不在我身边,我先生也和我父亲以及西方成千上万的父亲一样,妻儿才出院一周,就立刻销假上班。曼哈顿物价高昂,这里的父亲更得放下老婆孩子,立刻回公司赚钱。工薪阶层有一家老小要养,压力大到惊人。有一阵子,我和先生请专业保姆提供协助,曼哈顿的新手父母通常会靠口耳相传介绍,请人传授基本育儿知识。从前的人靠自己的母亲和奶奶就行,现代人则只能请人教。每天早上,保姆精力充沛地来到我家门口,助我一臂之力,陪我反复练习在妇幼医院的简易妈妈教室学到的东西。其实我很久以前曾帮人带过孩子,所以还有一点印象,但除了保姆以及偶尔来访的朋友,大部分时间我都是独自一人和新生儿共处,日复一日在焦虑中度过,担心自己究竟有没有做对,婴儿到底是不是该这样照顾。

带孩子的日子就像被囚禁在家中。我住的地方有个珍贵的小巧后院,我喜欢抱着宝宝坐在那里。然而除了走进后院,我实在不太想踏出家门。纽约到处是敢死队般的出租车司机。车水马龙的街上,喇叭响个不停,拥挤的人潮行色匆匆,修路的电钻不时突然出现在眼前。我在纽约住了十多年,向来如鱼得水,但突然之间,市中心对我的儿子来说似乎不宜居住,甚至称得上危机四伏。一个早我一两个月生产的好友,无法忍受在大城市里带孩子,早已逃至郊区,留我孤单一人,我又尚未在附近的“妈咪与我”瑜伽教室交到新朋友;教室里认真做着下犬式的新手母亲们,似乎都不是上班族,但每天下课后,她们礼貌性点头致意,接着就迅速各自离开。我猜她们赶着回家,赶着继续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子里,带着自己的宝宝,做着自己的事。

我每天都在想究竟有谁能教我?养育都市宝宝的都市妈咪到底该怎么做才对?

我的家乡位于美国中西部,因此我有一个生活步调缓慢又相当传统的童年。每天早上,我和一群年纪大小不一的邻居孩子一起走路上学。中午放学后,我们玩踢罐子,有时在家中后院打发时间,有时则跑到附近树林,在没有大人看管的情况下,一直玩到夕阳西下。周末的时候,我们骑自行车或加入童子军。再大一点的时候,我偶尔会在晚上或周末去别人家照顾小孩。由于我平日就当惯了大姐姐,邻居的小孩很爱找我玩,保姆这个职业顺理成章成为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我的成长背景平凡无奇,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我母亲热爱人类学与当年还是新兴学科的社会学。母亲喜欢的东西,造就了今日的我,她最爱的一本书是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的《萨摩亚人的成年》(Coming of Age in Samoa),米德认为西方人度过童年与青春期的方式,不是人类唯一的方式,也并非正确方式,西方人该学学萨摩亚人。《萨摩亚人的成年》最初于1928年出版时,引发美国人强烈抨击,1972年再版时又再度被大加挞伐。母亲告诉我,米德是研究异文化的人类学家,她和当地人住在一起,近距离了解他们。当地人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然后写下自己的经历。我小的时候,身旁有孩子的阿姨几乎都是家庭主妇,当父亲的则大多是医生和律师,因此对童年时期的我来说,当一个人类学家听起来极具异国风情,那是一份闪闪发亮的诱人工作。

除了家庭教育的影响,我在成长时期还恰逢珍妮·古道尔掀起热潮的年代。古道尔幽默风趣,一头金发梳成马尾,身穿卡其裤,头戴探险家帽子,经常在公众面前大谈灵长类动物。她观察坦桑尼亚贡贝的黑猩猩,并在《国家地理杂志》(National Geographic)的协助下,让全世界认识她心爱的黑猩猩,唤醒大家保护动物的意识。简言之,她完全就是我心目中的梦幻摇滚明星。此外,我家在吃饭的时候,除了会聊爸爸今天过得如何,妈妈过得如何,弟弟和我在学校又过得如何,还会聊到人类学家玛丽·利基。爱抽雪茄的玛丽有三个孩子,她在坦桑尼亚的奥杜威峡谷与雷托利发现的化石,让这个世界对于史前时代的人类有了新的认识。

我家吃饭的时候,几个弟弟如果打打闹闹,母亲会引用进化论学者罗伯特·特里弗斯的理论,聊起“亲缘投资”(parental investment),讨论父母为何把资源用在孩子身上,还有兄弟姐妹会为了争宠而内斗。我家弟弟如果乖,母亲则谈人类会偏袒血亲的“亲缘选择理论”(kin selection)与利他主义。大约在我十岁的时候,有天母亲一边叠衣服,一边在思考生物学家威尔逊的理论。她想,要是有一辆车快撞上她女儿——也就是我——她跑过来救我,把我拉到一旁,那么她做这件事的理由,除了是为了保护我,是否也是为了延续自己的基因?

1975年前后的那个年代,生物社会学采取前述这种有点简化、就事论事的观点来看待为人母这件事,让我十分感兴趣。我读了母亲的藏书——米德的著作旁摆着另一位人类学家科林·特恩布尔的书,有的谈乌干达的伊克族,有的谈刚果的俾格米人。母亲的书架上还有女性主义作家贝蒂·弗里丹的作品,以及《海蒂性学报告》(The Hite Report)、《寂静的春天》(Silent Spring),与堆积如山的《自然史杂志》(Natural History Magazine)。我大概就是因为读了那些东西,长大后便立志读生物学和文化人类学,深入研究女性的人生。我在这世上最感兴趣的东西,就是热带草原上的狒狒如何替彼此梳理毛发,以及它们之间的友谊与权力争夺战。此外,我也对人类奇特的小圈子文化深感兴趣,例如美国大学校园里以希腊字母命名的姐妹会与兄弟会。我对他们的入会宣誓仪式,还有超乎常人的忠诚度与彼此之间的钩心斗角,深深着迷,曾针对新旧大陆上猴子、能人(Homo habilis)与匠人(Homo ergaster)的脑容量大小,写过一篇文章,结论是姐妹会的女孩和其他人科动物之间,没有太大不同。

二十多岁时,为了追求五光十色的生活,我搬到纽约市,读文化研究与比较文学博士。曼哈顿让我的人生起了重大变化,人生目标有天翻地覆的改变。我后来还是读完博士,但决定不过学术生活。此外,我对流行时尚也逐渐敏锐。原本就喜欢漂亮衣服的我,到了这个人人打扮入时的城市后,更是走火入魔。我甚至连细胞层面都起了变化:大城市带来的兴奋感,改变了我压力荷尔蒙的浓度,新陈代谢受到干扰,我成了有失眠问题的典型曼哈顿瘦子,睡不着就努力工作,除了帮杂志写稿,当外包编辑,也在学校兼几堂课,赚来的钱都拿去缴房租。

我原本和其他住在富裕都市的高学历女性一样,迟迟没结婚,也没生孩子;但到了三十五岁,还是嫁给一个土生土长的纽约人。我先生由于工作的缘故,无法离开纽约,而情感上也离不开这座城市。对我来说,他像塔希提人或萨摩亚人一样,洋溢着迷人的异国情调。他对纽约市的历史如数家珍,几乎每一个街角、每一栋建筑、每一个街区,都曾有他的故事。先生用他对这座城市的热情,破解了我对于在纽约定居的所有疑虑。此外,他的父母与兄嫂也都住在纽约,和前妻生的正处于青春期的女儿也会在周末跑来和我们同住。对我来说,先生已经备好现成的舒适家庭,我自己的家人则远在天边。

我选择住在纽约还有一个原因:我是一个作家,很少有城市能够养活作家,纽约是那个得天独厚的异数。不论是广告、出版或教学,纽约都能提供特殊的生态环境,整座城市生气勃勃,变化万千,让我想起雨林。除了雨林,没有一个生物栖息地能像纽约一样,滋养如此缤纷的生命形式。看我住的分区,就知道纽约多么多元。我曾住在印度街区,旁边是秘鲁区,后来还搬到小瑞典区附近。由于先生不肯搬到纽约以外的地方,我也不想强迫他,我们两个人就在下城区找房子。婚后六个月,我怀孕了,但我们依旧没想过要离开纽约市。毕竟我先生是纽约人,而如果要搬回我的家乡,就得大老远从曼哈顿穿越半个美国。纽约对我们的孩子来说,已经够好了,对吧?就这样,我们一家留在纽约。发现怀孕之后,我们两人都很开心,但高兴之余,我也发现自己开始了一场更具挑战的旅程,这世界不再只有我,不再只有我的婚姻,或是我的成长背景,或是我对于当母亲的感受。我后来才发现,怀孕其实是人生的一个过渡期,我掉进了另一个世界——曼哈顿妈妈的世界。

这本书要说的是比小说更离奇的现实。我一边在曼哈顿当妈妈,一边在那个自成一格的世界顺道做了一场学术田野研究。我说“自成一格”,可不是随便说说。“911”事件后,我和先生为了远离令人鼻酸的事故现场,也为了离他的家人近一些,搬到了纽约上东区。当时我怀有身孕,在世界令人感到危机四伏、纽约随时可能土崩瓦解的时刻,我和先生需要多一点安全感,若亲爱的家人就在身旁,尤其能让他的心踏实一些。搬家其实不算太困难,真正难的是学习上东区妈妈的生活方式以及融入她们。

我和先生最终在曼哈顿公园大道与七十几街的交叉口找到新房。我把新家当成基地,开始参加附近的“妈咪与我”组织的活动,带孩子上贵族音乐课程,跟保姆吵架,以及和其他妈妈喝咖啡。除此之外,我先是为了我家大宝,接着又为了二宝,参加了无数次的托儿所“面试征选”。在这一连串的摸索过程中,我的心得是:在曼哈顿岛上为人母,已经是在“岛中之岛”生活,而上东区的妈妈们,又自成一个小圈圈。上东区妈咪组成一个秘密社团,有自己的游戏规则、自己的仪式、自己的穿衣风格,以及四季避暑与过冬的迁徙模式。对我来说,那是个全新的世界。住在上东区的贵妇,另有一套不同于常人的信念、野心与做事方法,当初的我做梦都想不到这个世界有多么不同。

我成为上东区妈妈之后,不论是一天该怎么过、该如何与人互动,或只是去一下儿童游乐场,一切的一切都令我战战兢兢。我和先生搬到了一个人人是超级富豪、阶级感极重的地方,每一位邻居贵妇看起来都自命不凡。穿着超级华服的众妈咪,令我感到自己格格不入,不知所措。然而我是高等灵长类动物外加人类,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我渴望融入。我得为大宝着想,也得为二宝着想。

我读过文学与人类学,知道人科动物要是没有归属感,不能真正融入群体,就会迷失自我。在文学或真实世界里,孤狼或许是反派英雄,能让读者心有戚戚焉,但这种人通常过着悲惨的生活。从希腊神话里四处漂泊的奥德赛、与旧大陆文化格格不入的美国女主角黛西·米勒、《汤姆·索亚历险记》中的哈克、《红字》里背负通奸罪名的海丝特·白兰,到追求独立自主的伊莎贝拉·阿切尔、不甘于贫困命运的莉莉·巴特……只要是不被社会接受的地位低下的人,尤其是女人,统统不会有好下场。她们没有人际关系的保护,无人帮忙,有些是象征性地死去,有些则是生命真的被剥夺。格格不入的人类,不仅会在小说里丢掉性命,还会死在大街上,死在荒郊野岭。做田野调查的生物学家早已详细记录过这种情形。灵长类动物学家告诉我们,带着新生儿加入新群体的雌性灵长类动物,性命尤其堪忧,例如黑猩猩妈妈如果试图加入一群陌生的同类,不但通常会被骚扰,还会遭受肢体暴力,施暴者是新群体里地位高的母猩猩;极端情况下,新来的黑猩猩母子甚至会被杀掉,而凶手正是他们想融入的同伴。

当然,我在上东区努力活下去时,没人想让我流血,至少不是流真的血。不过我深深感受到,当务之急是必须想办法融入群体。谁想当被排挤的人?谁不想在早上送孩子上学后,可以和朋友出去喝杯咖啡?谁不想让孩子有玩伴?先生和他的家人都帮助我适应新生活,告诉我要到哪里买菜,还向我解释大小聚会复杂的规定,我得弄懂男孩和女孩不同的犹太成人礼,还得弄懂各种社团、公寓管理委员会,以及新家所在的大楼奇奇怪怪的惯例。虽然很多事有先生那边的协助,但我还得靠自己搞清楚上东区妈咪的文化。我诚心想融入,也势必要融入,一定得搞定这件事。先前我因为念书的缘故搬到纽约后,曾多次勇闯上东区,原本就知道那地方五光十色,出入的都是有钱有势的社会名流,低调是行不通的。那里的人不论穿着打扮、观念信仰、风土人情,全都和纽约下城区迥然不同。然而,一直到我完全进入那个世界、在那里当母亲之后,我才开始真正了解那个自成一格的世界。要不是我有了孩子,我大概永远不会注意到那个上流社会居住的平行世界,那里的妈咪是天之骄女,孩子是天之骄子。我怀孕之后,不得不拼命融入她们的世界——我觉得自己有义务了解那个贵族世界,我得想办法挤进去,破解贵妇的文化密码。我开始试着了解身旁所有妈咪,学习她们做事的方法,努力跟着她们一起在上东区当母亲。我因此走过一段十分奇特、一切都超乎想象的旅程——不论是东非马赛人的跳牛与饮血仪式、亚马孙亚诺玛米族的斧之战、美国十大联盟学生会的饮酒狂欢,通通无法与这场上东区之旅匹敌,而人类学给我的训练,根本不足以让我胸有成竹地踏进那个世界。

上东区小孩过的生活,不论从任何人的角度来看,都非同寻常。他们平日出入有司机、保姆陪同,还会搭乘直升机到汉普顿度假。两岁大的孩子,必须上“正确”的音乐课程。到了三岁的时候,就得请家教,准备迎接幼儿园的入学考与面试。到了四岁,不会游戏的孩子得请游戏顾问。他们不会玩,因为他们有太多“加强班”要上——托儿所放学后,除了法文课、中文课、小小学习家课、烹饪课,另外还有高尔夫球课、网球课、声乐课。服装顾问会帮妈妈购买接送孩子时该穿的合适服装。在游乐场上,在消费五千美元起跳的生日派对上,到处是摇曳生姿的高跟鞋,以及美得令人屏息的J.Mendel与汤姆·福特(Tom Ford)皮草。有钱人住在挑高的宽大公寓,家里大到可以把游乐场的充气游戏屋放在屋内。

如果说纽约孩子过着不寻常的生活,纽约母亲的日子更是令人匪夷所思。我开始向身边有孩子的完美贵妇,以第一手方式学习正宗的纽约上东区生活。纽约上东区的贵妇个个都经过千锤百炼的考验:除了搬进社区要面试,孩子入学要考试,她们的身材更不容许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这群高学历、通常没有职业的富裕女性,她们最重要的志向,就是在Physique 57或SoulCycle等健身中心通过层层考验,让自己拥有最完美的体态。在我心中,我把她们想象成艺高人胆大的曼哈顿艺伎。她们以不达目的誓不休的精神,用尽一切手段,追求几乎不可能买到的奢侈品(我也曾一度“入境随俗”,想方设法买到铂金包)。此外她们还会寻求“内线交易”资讯,例如想办法聘请有迪士尼残疾通行证的黑市导游,好让她们在游乐园不用排队。上东区的妈咪们,还得处理麻烦又复杂的雇佣关系,管理她们请来带孩子与做家事(她们可能有好几栋房子)的管家与用人。对我来说,向住在莱辛顿大道以西的上东区妈咪学当妈妈,在她们之中生活,为我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我目眩神迷,深深受教,时常惊奇到目瞪口呆。

那些教我如何在上东区当妈妈的女性,通常都冷酷无情,不论是对自己的孩子,或是对自己,都是一样。她们的确爱孩子,但她们也是得确保自身地位的“开国女皇”,一定得成功,一定得拥有“成功”的孩子。例如这些人中没有人会承认(就连最好的朋友也得瞒着),但每个人一定都会让自己才三岁的孩子,接受“ERB幼儿园标准考试”的补习。她们会以类似内线交易的方式,通过口耳相传的介绍,帮孩子找到家教,花数千美元上课——她们这么做的动机,同时包括对孩子的爱、对未来的恐惧,以及不屈不挠的野心。许多上东区妈妈会帮孩子安排玩伴,但只跟有钱有势者的后代玩,以求往上爬。至于那些父母较为“低阶”的孩子,则得想办法巧妙避开,就像甩掉用过的创可贴一样。阶级是隐形的,但无所不在,没有人能逃脱。我突然理解了那些曾在学校走廊上聊过天、住在我家附近的女性,对她们之中的某些人来说,孩子是提高身份的方式。孩子就像是拿来炫耀的装饰品,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孩子是洋娃娃,是她们挥金如土的对象。她们在一流专家的协助下,打扮孩子,喂孩子最好、最健康的食物,把他们送进最贵族的学校。我得承认,看多了这个世界之后,我越来越不认同。

我发现这群野心勃勃的贵妇的另一面,是极端的焦虑。她们承受着不能踏错一步的巨大压力,必须当完美的母亲,完美的社交对象,完美的衣服架子,还得当完美的性感女人。为了完美,她们投注无数时间与精力,许多人濒临崩溃。为了对抗压力,有的投向酒精的怀抱,有的服用各式药物,有的则搭乘私人飞机和女性友人前往拉斯维加斯、圣巴斯岛(St.Barths)或巴黎“放松一下”。她们疯狂运动,疯狂养生(踩飞轮、只喝有机冷压蔬果汁进行断食,都是十分热门的活动)。她们一掷千金,不眨眼地买衣服、买配饰[对这些人来说,一天之内就在波道夫·古德曼(Bergdorf Goodman)或巴尼斯(Barneys)等高级百货公司花掉一万美元,算不了什么。她们是柜姐抢先服务的对象,新到店的衣服都是她们先挑]。她们会和通常同样焦虑的闺密,或是亦敌亦友的眼红熟人,一起去吃大餐,或是一起做SPA。

我最初的目标是融入这群上东区贵妇妈咪,但不想陷入她们的焦虑与疯狂,也不想卷进她们的钩心斗角。我自认自己的社会学与人类学研究背景,可以助我一臂之力,让自己和孩子在这个有时不太友善的世界里站稳脚跟时,可以保持理性。然而如同世界各地的人类学家一样,我最终还是“入境随俗”,变得和当地人如出一辙。田野调查研究者一旦入境随俗,就会失去原本的客观立场,开始认同他们研究的对象。研究人员原本的目的是了解当地人,最后却不自觉地成为他们的一员。我在上城区开始工作、当妈妈,以及和当地母亲交朋友之后,就逐渐与住在下城区的朋友失去联系。不知不觉之中,我的穿着打扮与言行举止,慢慢开始与身边的女性趋同,思考模式也开始同化,关注起她们关注的事。对我来说,她们的世界很陌生,但也很诱人。我感到格格不入,但也被自己决心要融入的坚定程度吓了一跳。

我很幸运,在血统纯正的上东区母亲之中,还是交到了朋友。要在严格遵守社会阶级制度的环境下培养友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是一个钩心斗角、明争暗斗、压力爆表的世界。那里的做事方法还有规矩,对我来说非常陌生,我时常感到难堪。我最初碰到的人无不充满优越感,我根本不入她们的法眼;但后来我发现,只要是有孩子的女人,不管你住在城市的哪一区,或是世上哪个角落,大家其实有很多共通点。做母亲的人在遇到困难时,会以强大的意志,寻求外界的协助,渴望和外面的人交朋友。全世界的人类以及众多灵长类动物经过千百万年的演化,自然而然懂得彼此合作。每个地方的女性与母亲,都知道要互相帮忙,建立友谊,就连人人有如模特儿、用尽心机、家财万贯的上东区妈妈们也不例外。

从一开始到现在,我身边的那群朋友都有一个相当独特的特质:她们很热情,不吝于向我解释上东区的世界。她们比我精通人情世故,很愿意分享她们看到的事。她们知道自己以及周遭的人,过着具有讽刺意味的生活,她们以幽默的态度看待一切。我曾半开玩笑地说,一旦外界知道我在做研究,和我来往的人可能会有麻烦,但我认识的一位妈妈说:“那些看不出我们的生活有多荒谬、多极端、多好笑、多疯狂的人,我不想与那种人为伍。”我原本担心写这本书是否合适,但那位朋友及其他人让我看到,就算是最奇特、最令人不舒服、最诡异的世界,还是有很多正常人。就算是看起来敌意重重、最不友好的环境,也有真正的温暖,也有真正的好人。

我以社会研究者与妈咪的身份,常年生活在上东区的妈妈圈之中,我研究她们,最后发现上东区的母亲和全世界的母亲一样,希望孩子健康快乐,也希望他们感到被爱,好好长大成人,成就一番事业。不过她们之间的相似点仅止于此。如果你不是在曼哈顿长大,你会觉得上东区孩子过的生活异于常人。就算你是曼哈顿人,上东区的生活也自成一格,除非你的母亲就是上东区人,不然你依旧会觉得一切不符合逻辑,没有一件事是顺理成章,凡事都无法以常理判断。我吃了不少苦头,才了解上东区的妈妈不是一天塑造成的。不是你在那里生了孩子,就自然能融入,得不断修炼才行。我接下来要讲的故事,正是我如何重新反复打造自己,让自己脱胎换骨的经历。在这场充满挫折的旅程中,我常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这是一个在迷你岛上的迷你区当母亲的故事,以及这个地方带来的种种启示。第1章纽约有纽约的规矩

▶ 一旦能在该岛立足,在全世界皆能立足。

▶ 曼哈顿人在派对和聚会上,也会问这些问题,详尽到有如在做人口调查,目的是要确认把你摆在哪个社会阶层。

▶ “高级楼盘”可能和其他等级的楼盘位于相同街区,甚至外观也一模一样,但“高级楼盘”要求你付巨额首付款,而且不能贷款。想买的人,必须证明自己的流动资产至少是房价的三至五倍,甚至是十倍。

▶ 私立学校的文凭和管家,不只是虚荣的地位象征,不只是你骄傲地在众人面前炫耀的东西,而是如果你是上东区人,你一定得有。

▶ 曼哈顿就是靠这种办法建立阶层制度,让每个人乖乖待在该待的地方。田野调查笔记环境与生态

该岛在地理、文化、政治等层面自成一格,和邻近的约比自身宽度长七倍的陆块迥然有别。冬季相对严寒,其他季节岛上气候一般极为温和,然而两百年来的土地开发与工业发展,使该岛近年来夏季极度湿热,近似赤道气候。小岛经纬度为40°43'42"N与73°59'39"W。

岛上生态适宜人类居住——食物与饮水等资源十分丰富,易于取得,疾病十分罕见,完全无掠食性动物。岛上最富裕的居民,活在史上资源最丰富的特殊地带。富裕生活使他们得以将大量资源,一视同仁用于每一个后代身上。大量的时间、精神与资源被投入到繁复的社会习俗中。

整座岛尽管食物、饮水及各种资源极为丰富,但部分区域至今依旧存在高度贫穷的情况。岛上人口密度极高,贫富不均情形极为严重,穷人与富人各自生活在不同区域。此外,在育儿与工作方面,岛上遵循传统性别角色分配。前述特点或许能说明岛上富裕居民的奇风异俗,亦即后文即将探讨的重点。岛上居民

岛上居民主要居住于垂直式建筑物,每个人将自己的家,直接盖在他人住宅上方。建筑物由光滑石片组成。岛上土地面积有限,人口高度稠密,空间为短缺的珍稀物品,此类“垂直式村庄”让居民得以扩大生活空间。在部分区域,尤其是最富裕的居民聚集之处,垂直式村庄严格管控人口,由“长老会”组成的秘密组织判定哪些人士具备入住资格、哪些人士又该排除在外。本人所研究的部族女性,最繁重的工作为寻找可居住之地——绝大多数时候,此工作毫无例外由初次生产的女性承担,并由“住宅巫师”负责引导与协助女性寻找房屋。寻求住所等同于确认身份地位,对这个极度昂贵、冗长、辛苦的社会化过程,“巫师”会提供专业知识,引导妇女,并给予她们情感上的支持。岛民之地理起源

该岛居民来自四面八方。许多居民原本生于偏远的小型乡下村落,性成熟后离开原出生族群,迁徙至此处,寻求更好的职业、交配与婚姻。其余居民则为当地人。相较于外来者,土生者享有较高社会地位,若于岛上特定区域成长,并于成长过程中进入特定“学习茅舍”求学,则将享有更高的社会地位。岛上居民对自身的看法与外界认知

该岛居民在外界眼中心高气傲,居民与小岛本身都显得高人一等,不论是土生土长者还是后来移居者,皆较国内其他同胞高尚。众多来参观的游客及当地居民亦抱持相同看法。岛民为天之骄子,待人颐指气使,装扮令人目眩神迷,并在交易与谈判等方面十分精明。近年来,岛上居民的交易内容大部分都是无形想法与抽象事物,进而让岛上居民具备高人一等的知识的形象更深入人心。移居该岛的奋斗故事,人人争相传颂,以口耳相传与传统书写等方式,留下成功者可歌可泣的事迹。据传一旦能在该岛立足,在全世界皆能立足。资源取得与资源分布

整体而言,该岛居民为全国最富裕的国民。历史上,全球人类的生活深受地理环境限制,该岛居民则得天独厚,不受天然条件限制,可轻松为自己及后代取得充分卡路里,无须像全球史前时代的人类,以及今日世界各地的父母一样,疲于应付生态考验。即便如此,本人研究的该地的父亲,深受传统性别分工影响,如同许多工业与后工业社会的人类,他们一般忙于工作,以求提供妻子与家人较为无形的资源,包括财务资源、社交资源与文化资本。该岛女性一般会外出工作,但众多富裕女性于分娩与养育孩子时期,认为自身该扮演的角色应是留在家中照顾孩子,此时她们通常由“异亲”从旁协助。异亲系指父母之外扮演双亲角色的人士,俗称“管家”、“保姆”或“婴儿护理人员”。岛上分区

在岛民心中,该岛一共分为四区:上城区、下城区、左区、右区。“上城区”与“下城区”被视为截然不同的两区——上城区适合养育孩子,下城区主要适合尚未进入生育期的居民,以及文化上的“外来者”。此外,下城区亦为夜间寻欢作乐之所。除上下之分,岛民进一步将小岛分为左右。左右两区如同上下两区,性质迥异,天差地别。左区较为随性,寻求改革;右区则代表传统与保守主义。

在岛民心中,上、下、左、右不仅代表方向,也不仅表示坐标。上下左右还是强大的标签,岛民的身份地位与日常生活完全受这四字影响。岛民进一步根据象限划分为不同层次族群,如右区人、左区人、上城区人、下城区人。岛上居民对于居住在小岛邻近区域的同胞,一般抱持漠不关心的态度,鲜少造访其他地方,几乎不与四周同胞交谈。对岛民而言,若要踏出自己的岛,进入偏远地区及群岛范围之内的其他岛屿,交通十分复杂,须特别规划路线,这就进一步增强了岛民根深蒂固的排外心理,以及地理上的区隔。岛上四区与社会地位

岛民自岛上一区进入另一区时,大多惊慌失措,惶惶不安,认为此类出行十分不便,耗时、麻烦,甚至可能带来不幸。部分岛民出于迷信,特地将日常生活安排在住家附近,与医疗巫师、金融巫师和育儿巫师见面时,几乎都不会离家太远。岛上的象限划分,亦影响居民之穿衣方式、装扮方式、育儿方式,以及季节性的自愿迁徙模式(夏天时,西区居民较可能移居山中,东区居民则偏好特定的海滩度假胜地,上右区的居民尤其如此。冬季时,各区居民之避寒胜地亦各有不同)。

岛上一致公认两区最“适合”育儿与成家:紧邻广阔“大草原”的上右区与上左区。岛民崇拜大草原,认为该处是圣地,无不向往居住在大草原旁。草原崇拜可能源自岛民史前时代之集体记忆。草原居民平日躲进树林避难,土地拥有者需要不断提防敌意入侵者,因此岛民自“安全”的高度俯视一望无际的区域时,最为安心,进而向往居住在拥有大草原景观的住宅。相关区域房价最为昂贵,得以居住在大草原四周的岛民,享有崇高社会地位,住址又可强化个人地位。此外,人们相信大草原为育儿的理想地带,孩童在教师、父母、异亲(最为常见)的监护下,在大草原玩耍。大草原不得进行任何工业活动,商业亦维持在最低限度。大草原为神圣区域,居民认为进入该区对健康极有助益:据传凝视大草原,在大草原散步,可以放松心灵,强身健体。住址位于上右区(亦称上东区)最靠近大草原的居民,为全岛最富裕人士,拥有最为独特、源远流长的奇妙的部落风俗、仪式与信仰,亦即本研究的研究对象。

我和先生决定搬到纽约上城区,好让儿子能有“更好的童年”。上城区毕竟有夹在上东区与上西区之间的中央公园,那是城市之中的绿洲。再说了,上城区有很多优秀的公立和私立学校,以及下城区难以找到的服务,例如适合带孩子上门的餐厅、童装店,以及孩子可以坐在消防车造型的椅子里,一边剪头发,一边看幼儿律动节目的美容院。此外,我们夫妻俩也需要远离下城区的“九一一”事件遗址。那起恐怖袭击事件虽已过去多年,但废墟依旧以各种方式提醒我们人祸的恐怖——糟糕的室内空气品质、永无止境的焦虑,以及随时涌现心头的伤感。我和先生希望搬到有儿童游乐场、适合家庭居住的街区,还需要一个好学区。此外,我们希望住得离先生的父母与哥哥一家人近一点。在我们夫妻俩失眠、脾气暴躁的时刻,他们能伸出援手,用亲情抚慰我们。既然我们决定还是要住在曼哈顿,那就只有一个区符合条件——上东区。

每次我和下城区的朋友提起我们要搬到上城区,他们会瞪大眼睛看着我,就好像我刚刚告诉他们:“我好兴奋,我要加入邪教了!”某天晚上,我和朋友喝酒聊天,朋友的先生说:“下城区的花瓶老婆至少是戴着眼镜、有博士学位,还管理着自己的非营利组织。”换句话说,大家都知道,上东区的花瓶老婆一头金发还隆胸,平日就是在家带孩子。那种人就是那样,对吧?其实我不是很确定,因为除了拜访先生的家人,以及偶尔参观博物馆,我已经多年没踏进过曼哈顿西二十三街以北的地方。

当然我知道那里的人都很时髦,发胶喷得比谁都多,而且每家店、每个角落,路上行人都光鲜亮丽,一切的一切都金光闪闪,但我从来没特别留意过那里的母亲,毕竟我几乎不认识任何住在上东区的妈咪。在上东区当母亲会是什么样子?她们是怎样的一群人?朋友嘲讽:“记得要留点钱买貂皮大衣。”我大笑,先生被腰果呛到。人们对于上城区与下城区的不同,有着诸多成见,我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些说法是真是假。

不过首先,我得帮一家人找到住的地方,因为先生毫不犹豫地把找公寓的任务塞给我。理论上,由我负责找理所当然,因为孩子出生后,我为了带小孩,重新安排了工作行程,我是所谓“时间很有弹性”的作家,是“自由工作者”,可以安排自己连续几天或几周不工作,而且我外出找房子的时候,兼差的保姆可以帮我带儿子。事实上,先生把事情丢给我的做法,源自根深蒂固的文化传统:在曼哈顿这个地方,帮家人找住处是女人的责任,而且女人也得付账,至少得分担一半。在异性恋的婚姻里,不论夫妇两人谁负责做什么,找公寓的责任通常落在女人头上,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把一切归因于农业社会的传统。人类的祖先以狩猎与采集为生,他们在大地游荡,四处寻找食物,扎营与拔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不会为了占有土地而留在同一个地方。然而人类过渡到以农作物为主的经济形态后,一切就变了。人类开始具备财产概念,(“这块地是我的!”)女性也开始不再到处跑,更常排卵,变得越来越多产。没错,原本部族每日要消耗的卡路里,几乎都靠女性提供,也因此女性有地位、有影响力、有自由;但农业生产出来的杂粮一出现,女性就从食物采集者变成负责管理炉灶、照顾房子的人。她们能说嘴的事,只剩下自己一天花了多少时间煮饭,什么地位都没有,沦为负责生孩子的子宫。

其实要我带孩子没关系,要我做家务没关系,要我负责找新家也没关系,由我来做那些事合乎逻辑,因为先生在外头做事赚的钱远比我多,而且我非常希望自己带刚出生的儿子;但午夜梦回时,我会想起那次喝酒时朋友夫妇说对了:相较于下城区,比起随心所欲、比较接近下城生活、采取狩猎采集制度的昆桑人(!Kung San),上东区的性别政治,更近似农业社会的班图人(Bantu)。

虽然我对房屋市场一无所知,但我感觉卖掉我家原本的联排住宅,搬到上城区的公寓,不会是太难的一件事。毕竟在纽约市,联排住宅是阶级最高者的住所。对曼哈顿人来说,拥有自己的独立住宅,上面和下面都没有邻居,简直太梦幻、太值得珍惜了。理论上,联排住宅可以为你提供私密空间,而西方人非常重视隐私。除此之外,在房租以每平方英尺计算的城市,联排住宅绝对是奢侈之极的空间。尽管我家不是什么豪宅,厨房小小的,也没电梯,但想买房子的人,一定会排队参观我家。我把房子保持得干干净净,而且一有人按门铃就识相地马上离开,让中介还有购屋者可以好好“欣赏”房子。

中介带人看我家房子时,我会在附近的咖啡厅打电话给其他中介找新家。大部分的中介都是女性,她们会在电话上一直盘问我,问一堆有关于“我”的问题,包括我先生是做什么的,我做什么工作,我是哪里人,我念哪所学校,甚至还会问我家有多少财产,但却不会自我介绍。

曼哈顿人在派对和聚会上,也会问这些问题,详尽到有如在做人口调查,目的是要确认把你摆在哪个社会阶层。第一次遭遇这种身家调查的时候,我感到莫名其妙,但先生是犹太人,他告诉我:“哦,他们在对你做犹太族谱调查(Jewish Geography),他们想知道你是谁。”不过在我看来,这件事和宗教无关。在大型的城镇,调查你和某人是否认识,你们是否有共同认识的人,或者你是否想认识他们认识的人,虽然有几分(或是十分)势利眼,但这么做有其道理。中国人称之为“攀关系”,他们靠着这套方法,串起一个有十几亿人口的国家。

每次中介调查完我的背景之后,都会说他们手上没有我想看的那种房子,但可以带我去看其他地方。事实上,我在网络或传单上看到的那些漂亮公寓,似乎一间都不存在。每次我打电话,得到的答案都是我想看的那间房子“已经售出”,或是“已经被别人订走”,我之所以还会看到那些房子的广告,只是因为“网站尚未更新”。我告诉先生这件事,他说房产中介都是用那一套骗人上门,我们需要聘请自己的“买家中介”。我心中的人类学家兴奋起来,问先生那种人是不是“类似某种地陪?那种带外地人认识当地的人?”我先生说没错,买家中介扮演的就是那种角色。我需要这种专家给我建议,让我弄懂某些事,就像日复一日帮助动物学家黛安·福西追踪大猩猩的忠诚地陪;或是巴芬岛上,对和当地人一起生活的现代人类学之父博厄斯解释自身文化的因纽特人。

先生给了我一名女中介的电话。几年前,那位中介曾经帮他卖掉上东区的一间小套房。第二天我就打过去自我介绍,说我想看某几间公寓。我还以为这下子有人帮忙,一定可以顺利看到房子,看来我实在太天真了。我只不过是打开了大门,前方还有艰辛的旅程等着我。

我的中介叫英嘉,口音很好听,听先生说她是丹麦人,以前当过模特儿。英嘉公事公办,有什么说什么:“首先,让我确认一下,你们原本的房子有人帮忙卖,对吧?因为下城区一般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英嘉解释,上城区与下城区的房地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除此之外,上“西”区不是她最拿手的区域,她主攻上“东”区。

我有点结结巴巴:“哦,这样啊,好,没问题,我们想住东区。”显然对中介来说,不同区的房子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彻头彻尾不同。我镇定下来,告诉英嘉:“而且我们希望房子要位于好的学区。”电话的那头安静了好一阵子,接着英嘉直截了当地宣布:“这事不好办。”看来我的要求让中介不悦,我垂头丧气,顿时陷入“这事不好办”的无助中。

英嘉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我开始爱上她的北欧口音,“还是可以试试看,我手上有几间你可以看的房子。”我再度燃起希望,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未来有望,英嘉有我可以看的房子!太棒了!我有向导了!我挂电话的时候,心中浮现一种感觉:英嘉能帮我的,将不只是让我找到住的地方,她还会教我有关上东区的基本知识。每个人类学家都至少需要一位可靠、熟门熟路的地方向导。这个向导必须热情带路,还得帮忙翻译,解释习俗,透露自己的文化中黑暗的小秘密,以及大家心照不宣的事。简单来讲,向导会帮你找到门路,我很确定如今已经找到正确的向导。

找房子的第一天,我独自抵达公园大道上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英嘉还没到。一位脖子上围着爱马仕(Hermès)围巾、全身上下都是高级品牌的女士,迟疑地问我:“你老板今天会来吗?”她打了肉毒杆菌的僵硬又光滑的额头,传递出一股淡淡的疑惑。

我伸出手自我介绍,结结巴巴地告诉她:“嗯……我没……老板……”显然这位女士看到我“时髦的文青打扮”后,把我误认为英嘉客户的助理。看来马克·雅各布(Marc Jacobs)的衣服是下城区的人在穿的,而上城区没在工作的女人们,都有个人助理负责帮忙找房子。在接下来的寻屋之旅,我得让服装升级。就在此时,一个棕发的绝世大美女走了进来,她身材高挑,穿一身米白色高雅套装,是英嘉来了。我看得出来,刚才接待我的女士仰慕英嘉,我松了一大口气,知道这下子不必担心。我该穿什么,该做什么,要怎么找房子,通通交给英嘉就好了。

我的判断是对的。曼哈顿负责买卖公寓的房产中介专为女性服务,那是女人的世界,上东区尤其如此。人要衣装,衣服会说话。卖方中介所穿的衣服,让外界知道她的客户有多尊贵。买方中介所穿的衣服,则要在气势上压倒卖方中介,她的形象,代表着客户的形象。要买房子的人,也会靠着身上穿的衣服,同时让买卖两方的中介,知道她认真看待这件事(但如果是超级有钱的富太太,则可以随便穿,她非常清楚中介知道,她已经有钱到不必玩这一套,只有中介得穿上最好的衣服巴结她)。每一天,每一次看房子,在每一间接待大厅,都是一次服装大赛。想了解那种情形的话,不妨想象在破晓时分,在西部电影导演莱昂内的音乐中,穿着希内罗·古奇拉利(Brunello Cucinelli)与诺悠翩雅(Loro Piana)等奢侈品牌的女人,面对面分列两方准备对决。

皮包似乎是重点中的重点。在我看房子的第一天,英嘉带我看了四五间公寓,那些公寓的中介,很多都拿着一个闪闪发亮的香奈儿(Chanel)包。有的拿提链掀盖式,上头有经典双C标志,有的则拿小牛皮材质、有提把设计的扣环长形包,下方同样也有双C,简单优雅。第一天看完房子后,我在快天黑时回到家,半开玩笑地告诉先生:“如果想找到房子的话,我得买一个新包包。”我精疲力竭,走得腿都要断了(后来才知道,我太不上道。上东区要买房子的人,一般都会帮自己和英嘉安排司机),而且心理上也很疲惫,我没料到看个房子以及和中介互动,要上演那么多内心戏。每看一间房子,我都得改变标准,改变期望,我开始怀疑真的能找到房子吗?

接下来几周,每天早上,我会穿上我的上东区看房战袍:端庄的紧身裙,配上雅昵斯比(agnès b.)或French Sole平底鞋,外加我最淑女的皮包——显然就我的任务而言,松垮的帆布包并不合适。最后,我会绑好一个利落(希望如此)马尾,毕竟我可是要踏上时髦国度的战场。梳妆完毕之后,我会搭上出租车,朝着东北前进三十分钟,接着在某栋战前建筑的大厅和英嘉碰面。几乎每一次,我们两人都在莱辛顿大道以西会合,因为我和先生的目标是理想学区。换句话说,基本上我们是在全曼哈顿最贵的地带找房子,只为了有一天孩子能念免费的公立学校。很讽刺,我知道,先生也知道,英嘉也知道。英嘉很快就变成我和先生之间的“第三者”,我们比较熟了之后,有一次她委婉地劝我:“如果不那么坚持学区房的话,我们可以看的房子,就会多很多间。”不过我看了她一眼之后,她马上改口:“但我知道你们夫妻俩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我们继续在这一区努力吧。”

我们似乎怎么找都找不到,因为现在正是经济繁荣的时候,房地产市场正热。卖家开出天价,买家只能任人宰割。英嘉一再暗示,我和先生想住的地方,是全纽约市最难搞定的地方,我们一直找,一直找,一直找,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我和英嘉看了“理想楼盘”“优秀楼盘”,甚至是有“白手套楼盘”之称的“经典六十年代房”与“经典七十年代房”。所谓的“白手套楼盘”,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接待人员都戴着白手套。我们看的每一栋建筑,都有负责迎接的门童,而且几乎每一栋楼都有电梯服务人员帮你按楼层。然而不管是“理想楼盘”、“优秀楼盘”或“白手套楼盘”,等级都不如“高级楼盘”。“高级楼盘”可能和其他等级的楼盘位于相同街区,甚至外观也一模一样,但“高级楼盘”要求你付巨额首付款,而且不能贷款。想买的人,必须证明自己的流动资产至少是房价的三至五倍,甚至是十倍。英嘉事先就告诉我,高级楼盘除了有此类资产要求,还可能依据你的身份另外提出要求,因为这类公寓基本上是私人俱乐部,住户管理委员会有自己的规矩,只有愿意遵守的人才能住在那里。公寓一般拒绝有钱名人入住,就连尼克松总统和麦当娜都曾被拒于门外,只能愤愤不平,被迫住独栋的房子。高级楼盘的住户一般是工业巨子,以及他们的上流社会老婆。人们用地址称呼那些楼盘,例如公园大道七四○号、第五大道九二七号、第五大道八三四号,或是第五大道一○四○号。有的则有名字,例如贝尔福德、圣雷莫、达科他、河岸山庄。那些水泥建筑都由罗萨里奥·坎德拉或埃默里·罗斯等著名大师设计,不适合我,不过显然它们原本就不是“家庭楼盘”。“家庭楼盘”听起来像是我要找的完美房子,但我问起的时候,英嘉耐心解释:“家庭楼盘的意思,不是它们有儿童游戏室,而是贷款可以贷九成的房子,我们可以找到更好的。”英嘉告诉我,她身上穿的吉尔·桑达(Jil Sander)、Piazza Sempione、普拉达(Prada)反映着我的身份地位。我买哪一间房,也将反映她的中介地位。她希望我们能住在最好的房子,因为我们住的地方也会影响到她。

哪间房子代表什么社会地位,我其实不是很关心——我和先生只希望在学区还可以的地方,找一间还过得去的房子就行了。但是没想到,就算我的标准相当宽松,也同样很难实现,弄得我很沮丧。中介一再告诉我们,纽约的房屋“存量”不多。此外我没想到的是,到别人家看房子是一种非常私密的体验,感觉很怪,好像在入侵他人的人生与空间。我看着他们的私人物品,看着他们的生活习惯,但事实上,我看不到什么个人特色。我发现上东区的风格都一样,每间屋子的布置都使用大量花纹布,而黄色和蓝色是最主要的色调。我很难想象自己搬进去之后要如何改造风格,我家的家具和这里根本不搭。我无法想象我们一家人,我先生、我儿子,还有我,搬进其中一间公寓。哪个角落可以摆婴儿床?如果想生二宝的话,哪一间房可以给二宝住?那间房子适合在家工作的人吗?一堆问题在我脑海里打转。

某间公寓通过初步筛选后——学区对了,卧室数量对了,光线充足,景观还可以——第二天我先生就会和所有人的先生一样,过去看一看。此时女人们(英嘉、我、屋主的中介,有时屋主本人也会在场)会极度兴奋,滔滔不绝地介绍,努力讨好男主人。我感到一阵荒谬,我和其他女人就像《财富之轮》的美女主持人凡娜·怀特一样,不遗余力地“展示”着公寓,打开每一道门,打开每一个衣柜。我不是个会假笑奉承的人,但此时脸上却带着笑容,希望讨好先生,就好像所有人正在演一出戏,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角色。按照剧本,接下来先生会四处看一看,打量一下房子,中介会抓住他说的每一个字,仔细观察他每一个动作,希望找出他喜欢或不喜欢这间房子的蛛丝马迹。此时先生一般会礼貌待人,但不会太和蔼可亲,不会在中介面前透露自己的想法。他会很快在屋里绕一圈,然后立刻回到男人打拼事业的世界,再从办公室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觉得刚才那栋房子如何如何。

一切的一切,让我觉得自己有如家庭剧《欢乐时光》(Happy Days)里的妈妈玛丽昂·坎宁安,但我知道,我们最后会买哪一间房子,做主的人会是我。女主内,男主外,房子是女人的事。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的中介都是女性,出面的买家也是女性。男人扮演的角色是一脸严肃地出现,让人战战兢兢,然后就消失了,最后负责签字,或是不签字。在那之后,女人想怎样就怎样,房子由我们负责,欢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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