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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3 04: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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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亨利·詹姆斯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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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翼

鸽翼试读:

前言

《鸽翼》是亨利·詹姆斯晚年变法后的三部名著之一,其余两部是《使节》和《金碗》。《鸽翼》讲的是一个继承有巨大财产且又罹患绝症的美国女孩,正值青春年华,极其期待、渴望和憧憬爱情的降临。女孩名叫米莉·锡儿。她在纽约见过三次一个来自英国的年轻记者。这个记者极其英俊,这在小说的第5篇第7章里有所描写。一天,女孩突发奇想,想一个人去美术馆逛逛。逛累了,她坐在一处休息。这时过来了一位母亲和她的两个女儿,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同胞美国人。母亲说:“漂亮?嗯,如果你想这么说。”接着又补充道:“是英国风格。”女孩还以为指的是画,可是墙上挂的全是荷兰绘画。原来母女仨讲的不是画,而是人,是女孩心目中的那个名叫默顿·丹歇的英国记者。

记者走后,女孩突然想去欧洲旅游。理由不要太多噢,说什么想换换空气。闹得女孩的伙伴斯特林厄姆夫人急匆匆从波士顿赶来,陪她远行。她们横跨大西洋,穿过直布罗陀海峡,地中海的港口一个个停靠过去,最后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上了岸。初春时节,她们来到了意大利跟瑞士的边境。意大利的旅馆想留住生意,编出各种借口阻止她们前行。她们不顾这些怀有私心的劝阻,毅然踏上了去瑞士的征途。当他们来到海拔一千零三十五米的布吕尼格山口的时候,女孩的心情烦躁了。怕是记者的归期快到了吧。她一个人爬上一处悬崖峭壁去凭虚御风想心事,害得伙伴差点晕倒,回来的时候竟然把带去的导游书也给遗忘在了那里。她们当晚就决定第二天一早去她们当初定为此行最后一站的伦敦。

在伦敦,她们遇上了斯特林厄姆夫人的昔日同窗莫德·洛达和后者的外甥女凯特·克洛伊。凯特跟记者是恋爱关系。因为记者没钱,凯特的家人全都反对这门亲事。现在天上突然掉下个将不久于人世的富妹妹。竭力想让丹歇富起来的凯特心生一计,要是让丹歇去追求女孩,女孩死后,财产不就全归丹歇了吗?这出戏怎么演呢?那太容易了。凯特只要装出“默顿·丹歇已坠入爱河而她却又无能为力——只好暗自替他感到难过而又不得不亲切地与之周旋”。(第5篇第7章)米莉也巴不得作如是想呢。“不管怎么说,米莉当时确实竭力想把这当作一条被子;在前面的那间更大的屋子里,她拼命将这条被子往自己的身上盖,直到最后只露出一个脑袋。”(第5篇第7章)因为当米莉在伦敦再次见到丹歇先生的时候,“她仍然像以前那样喜欢他”。(第5篇第7章)

女孩对丹歇始终是一往情深的。她盛情邀请丹歇乘马车出游。(第6篇第5章)“她不想去参加教区的祝祭,不想去看秋天的落日,不想下楼去观赏提香或乔凡尼·贝利尼的画作,”但当她听他提及租房之事后,“立即宣称,近日内邀她喝茶是他应尽的义务”。(第8篇第1章)女孩对丹歇的脉脉情意在书中可以说是俯拾皆是。在一个既热又闷的夜里,米莉听莫德姨妈说她喜欢丹歇先生。米莉好奇地问:“那么你真的喜欢他?”莫德姨妈不但很肯定地回答,而且还反问道:“哦,亲爱的,是的。难道你不喜欢?”听了这话,米莉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问题不知何故像针尖一样刺在她的神经上,使她的心骤然紧缩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但是后来她又高兴了起来,她感到,因为她很快就从十五个可能的回答中挑选出了对她最有利的一个。她几乎也为自己当时的灿烂笑意而感到自豪。“喜欢——三次——在纽约。”话语就这样以这些简单的言辞一晃而过,那天晚上的晚些时候她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吃力地说过话。她高兴得睡不着觉,因为她没有小家子气似的对一个愉快的印象加以否认。(第5篇第5章)

当米莉与凯特相处一个星期以后,让凯特感到尴尬的是,米莉要求她允许她去看望她的姐姐康特里普夫人。提供给她的别的娱乐不要太多噢,可她却偏对普通人感兴趣;看来她宁愿牺牲几个晚上最精彩的歌剧,也要去探访切尔西的这位愁容惨淡的夫人。(第4篇第2章)在见了康特里普夫人后,在一次深夜的长谈中,她差点向斯特林厄姆夫人泄露心中的一个秘密:“我想康特里普夫人不会以为她妹妹在恋爱。”这回该轮到斯特林厄姆夫人干瞪眼了。“那么她干吗还

要害怕?”“嗯,怕的是丹歇先生很有可能会坚持下去——怕的是

由此而来的最后结果。”“哦,”苏西说道,脑筋一时还有点儿转不过弯来——“她的目光也真够远的!”但是米莉听后却蹦出一句她的那种既突然又暧昧的“玩

笑”。“不——目光真够远的只是我们自己。”“好吧,那么就别让我们对她们比她们对她们自己更感

兴趣!”“那当然”——女孩子立刻表示同意。但是未尽之意仍

然还有一定量的存在;看来她还想继续澄清。“她一点儿也

没有谈及凯特本人的态度。”“你的意思是她认为她妹妹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霎时间米莉仿佛又得去想想自己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很

快就做了回答。“如果她有意思,康特里普夫人早就对我说

了。”苏珊·谢泼德似乎于此还有一点弄不懂的是为什么她们

会一直如此说话。“那你问了没有?”“啊,没有!”“哦!”斯特林厄姆夫人说道。但是米莉很轻松地解释说她说什么也是不会问的。(第4

篇第3章)

在伦敦,她们还遇上了马克勋爵。马克勋爵与米莉之间有过一段极其精彩的对话。从这段对话里我们可以看到米莉是如何心向着丹歇的。他一动不动,他们就这么站在磨光的混凝土地面上,几

分钟前他已拿好帽子。“你想要我娶凯特·克洛伊?”“是洛达夫人这么想——我这么说,我想,也不能算什

么错;而且她认为你知道她这么想。”嗯,他坦然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在她这一边,她清晰地

感觉到了跟绅士打交道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承蒙你替我看

出来这样的机会。但是让我去揪住克洛伊小姐又有什么用处

呢?”米莉非常高兴,立刻迫不及待地解释。“因为她是我见

过的最漂亮、最聪明、最可爱的人儿,因为如果我是男人,

我也会很喜欢她。事实上我现在就对她十分喜欢。”这是一

份很奢侈的反应。“哦,我亲爱的女士,有许多人喜欢她。但这肯定不利

于成功的概率。”“啊,”她继续说道,“关于‘人’的事我知道。如果一

个人的情况不好,另一个人的情况就会好。我不明白竞争对

手有什么好害怕的,”她说道,“只要你别像现在这样缠着

我。”她这么说着,但是随后她意识到他正在考虑她没想到的

事。“你把那位年青女士说得那么好,你的意思是——既然

我们已经这样在谈论这些事情——这位女士一要求就能得

到?”“嗯,马克勋爵,试一下。她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人

儿。但你也不必自惭形秽。”她几乎乐了。这显然终于使他受不了了。“你真的那么知道?”这实际上是对她能自命的最普通的智力的一个挑战,自

然要引起她为自己辩护。“我‘知道’,是的,有一个人非常

爱她。”“那么根据同样的表象你一定知道她也非常爱那个

人。”“啊,你说什么!”——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大的怀疑,

米莉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你完全搞错了。”“不对?”“不对。”他的凝视变成了微笑。“你能非常,非常肯定?”“非常,非常肯定”——米莉的态度跟这句话一样坚决

——“肯定得无以复加。我这话是根据最大的权威说的。”他犹豫了一下。“根据洛达夫人?”“不,我没把洛达夫人看作是最大的权威。”“哦,我想你刚才还在说,”他笑道,“她身上的一切都

是那么好。”“对你来说是好的”——她的态度很明确。“你应该,”

她继续往下说,“把她看成是最大的权威。你说的事她根本

就不会相信;而你本人也必须知道她根本就没把这事当成一

回事。所以你可以听她的。我是听——”但是米莉的声音

因强调而颤抖,一时哽住了。“你是听凯特说的?”“我是听她本人说的。”“说她心目中根本就没人?”“根本就没人。”接着她又用力地继续说道。“是她这么

跟我说的。”“哦!”马克勋爵说道。他又在这上面加了一句:“你觉

得她的话可信吗?”这回轮到米莉凝视他了——虽然也许部分只是本能地

想争取些时间来意识一下她是否已比原来的计划多“深入”

了一点。“哎呀,马克勋爵,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啊,这话可用不着我来回答。我没问过她。是你问

的。”嗯,这迫使她为自己辩护——但是她觉得她特别像是

在替凯特辩护。“我们的关系很密切,”她一会儿以后说

道;“所以,用不着互相窥探秘密,她自然会把事情告诉

我。”马克勋爵像是对着一个跛脚的结论微笑着。“那么你的

意思是她是自行向你宣布你所引述的话的?”米莉又陷入思考,虽然她觉得他们现在互相对视的样子

不是在帮助而是在妨碍她的思考——他们仿佛想看到比各

人所说的更多的东西。她最觉得自己看到的就是她的伙伴对

凯特的诚实十分蔑视的奇怪态度。她只能急着去“奋起”捍

卫。“我说话不是闹着玩的:当她说到她丝毫没有个人兴趣

时——”“她向你发誓啦?”马克勋爵打断了她的话。米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盘问;但是她又一次站

在凯特一边回答了问题。“她丝毫没让我怀疑过她是自由

的。”马克勋爵听后凝视着她,虽然仍在微笑。“因此也没怀

疑过你是自由的?”但是话一出口他就似乎觉得自己说漏了

嘴;而她本人也说不清究竟立刻给了他怎样的奇怪凝视表示

不满。不管怎么说他没有给她的凝视以时间;他立刻轻松地

改变了态度,露出绅士的风度。“这全都很好,但是,亲爱

的女士,她干吗非要向你发誓呢?”她不得不把这一声“亲爱的女士”看作是冲着她叫的;

这使她觉得很不是滋味,因为现在这会儿他一直把这一称呼

十分优雅地应用于受诽谤的凯特身上。她再次感到这种诽谤

她也有份。“因为,正如我告诉过你的那样,我们是非常要

好的朋友。”“哦,”马克勋爵说道,他当时的表情仿佛这话已没有

了它应有的力量。但是,他要走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仿佛

终于或多或少地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在他说下几句告别话

的时候,米莉感觉到自己比原来的打算,比理论上应做的辩

护,这时她已恢复正常,说多了。确实是够奇怪的,他已经

从她那里,任何别人都不曾有过地——而且,在宫殿的无

孔不入的魅力下,无限直接地——获悉了她本人的情况:

凯特不曾,莫德姨妈不曾,默顿·丹歇不曾,苏珊·谢泼德也

不曾。特别,她意识到,他一下子使她乱了方寸;现在她只

希望他早点儿离开,这样她也许能恢复平静,或在独处中能

更好地承受损失。但是他突然停了下来,她几乎也在同一时

间明白过来,那是因为他看见了一名贡多拉船夫从大房间的

尽头向他们走来;不管别的船夫被指派去伺候哪一行人作何

种游览,这名船夫,穿着最漂亮的服饰,帽子上的绸带最鲜

艳,衬衣浆得最硬,始终必须待在宫殿里,以备她的不时之

需——但在鸟笼里享有充分自由的她却从未动用过这一特

权。被日光晒成棕色的帕斯夸尔穿着白色的鞋子悄没声地在

大理石上行走,永远令她产生她叫不出名堂的迷人的幻象,

要么是一位静得使她的神经无法忍受的温和的印度教信徒,

要么只是一名轮船甲板上的赤脚水手——帕斯夸尔手里拿

着一只小小的盘子,恭顺地将装有名片的盘子举到她的跟

前。马克勋爵——仿佛也对船夫十分倾倒——停下来让她

收受盘中的名片;米莉读罢立刻露出方寸又受了一次打击的

样子。她的不稳定的冷静现在确实已消失殆尽,甚至在跟帕

斯夸尔说话时她也得竭力掩盖自己失魂的样子。但是当她问

及那位绅士是否还在下面并被告知已经上来了的时候,她已

经成功地完成了这一努力。他是跟着船夫上来的,现在正在

楼梯口等候。“我十分愿意见他。”帕斯夸尔走后,她向她的伙伴加

了一句:“是默顿·丹歇。”“哦!”马克勋爵说道——声音很响,在清凉的大厅里

回荡,甚至说不定还传入了丹歇的耳朵,后者可以根据这过

去曾经听到过和注意到过的声音判断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第7篇第4章)

当马克勋爵第二次捏着真凭实据去见米莉的时候,米莉明确向他表示,丹歇“是真诚的”,丹歇“爱的是她”。(第10篇第5章)这时秋天的第一场海上风暴袭击了威尼斯,米莉的病情开始转危。

女孩终于倒下了。在还有力气握笔的时候,她算准了日期,给记者寄去了圣诞贺信。丹歇心中始终有一个疑虑,以为是凯特唆使马克勋爵第二次去见米莉的。现在疑窦终于澄清。作为奖赏,丹歇要凯特开拆这封贺信。凯特没拆就把它扔进了炉火。

馈赠终于来了,丹歇故设难题:要么取钱,要么跟他结婚,二者不可得兼。书生气的丹歇哪里是在生活中滚爬的凯特的对手。凯特快刀斩乱麻,几下就让这难题散了架。丹歇惊呼“你不要我了?”声音里含着恐惧。最后又说:“听着,一个小时后我跟你结婚。”这几乎已是哀号和求饶了。她问道:“跟从前一样?”丹歇回答:“跟从前一样。”但她却将身子转向了房门,摇头的动作现在也已到了尽头。“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再跟从前一样。”(第10篇第6章)

亨利·詹姆斯对于米莉的生命的描写也是极其感人的。米莉是孤独的,是一出纽约式的动人的浪漫的孤雁传奇。(第3篇第1章)女孩对生命充满了眷恋。致命的疾病时时威胁着她的生命。“想知道病人健康以外的事情,哪怕是最伟大的医生,也只能被看成是存心想让病人有发生精神崩溃的可能。但凡出现这种情形,原因就只能是,太明显了,怜悯;而当怜悯如同法国大革命时忽然被举起而出现于窗口、忽然被放下而消失于无形的、挑在长矛上的头颅似的抬起了它的泄露真情的面容,如果得出的推论不是病人的情况很不好,那又会是什么?”(第5篇第3章)“米莉深情地紧抓着她的未来之梦;当她被拖开的时候,没有尖叫,只有不屈而威严的沉默,就像一位法国革命中被送上断头台的无辜的贵族青年,在牢门口被夺走一切可以被抓住的东西。”(第10篇第2章)

凯特也有她自己的品质。凯特有她的侠义心肠。她愿意为家族牺牲自己,也愿意为未婚夫牺牲自己。在接待卢克爵士的聚会上,凯特和丹歇有过如下的对话:“因为她将不久于人世,我是否要与她结婚?”丹歇问

道。“要与她结婚。”凯特答道。“这样等她死了以后我自然就有钱了?”“你自然就有钱了。我们自然就自由了。”“哦,哦,哦!”丹歇轻轻地咕哝着。“没错,没错,没错。”“我要不要立刻去向她求婚?”“哦,这事我可不能与你一起参与了;只要你没跟我断

绝关系,我认为你用不着再来问我。你爱干什么能干什么就

干什么。”他又思考了起来。“我决不会——今天早上我已经充分

地向你表示过了——与你断绝关系。”“嗯,”凯特说道,“那很好。”“真的很好?”他的热切又燃烧了起来。“你会去我那

儿?”但他立刻知道自己误会了她的意思。“我不会碍你的手

脚,我会给你一个畅行无阻的战场,一个——嗯,完全理

想的机会。”“你的描述,”——她的“理想的”一词是那么惊人心

魂!——“超出了常规。我理解不了既然你喜欢我,你怎

么会喜欢这种事。”“我不喜欢这种事,但是我是一个,感谢上帝,能做我

不喜欢的事的人。”后来在回忆起这段对话的时候,他在她的话语里感受到

了英雄的钟鸣,性格的交响。“我还理解不了这种事你怎么

甚至也能忍受得了。”“嗯,当你对我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以后,你就会知道我

的忍受能力究竟有多大。”(第8篇第3章)啊,英雄的钟鸣,性格的交响!这就是丹歇感受到的凯特的牺牲精神!

我们再来看看洛达夫人的表演。在快离开伦敦的时候,一天晚上,洛达夫人想让米莉去问凯特丹歇先生是否已经回来了。米莉说:“你的意思是你不赞成她跟他交往?”洛达夫人回答道:“我反对的是那位可怜的年轻人跟她交往。她压根儿就没心。”米莉问:“那么他是否有心——?”洛达夫人说道:“太有心了,太有心了。”(第5篇第5章)洛达夫人后来甚至还说:“凯特完全知道我对她的婚姻的观点,瞧她现在跟我相处的样子,如果你懂我的意思的话,我把这看成是她愿意恪守我的观点的表示。因为我的观点偏巧没给丹歇先生留有位置,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我很喜欢他。”(第5篇第5章)洛达夫人不但自己设局,而且还让斯特林厄姆夫人假装不知道。“你也权当不知道好啦——这是你应采取的策略。或干

脆采取全盘否认的态度。”“否定她喜欢他?”“否定到她甚至有这种想法。要坚决而果断地否定。否

定到你甚至听说过这件事。”苏西面对着这一新任务。“你的意思是对米莉——如果

她问起来?”“当然是对米莉。别人没人会问。”“嗯,”一会儿以后斯特林厄姆夫人说道。“米莉也不会

问。”洛达夫人感到疑惑。“你能肯定?”“当然,我越想越觉得她不会。对我来说这是运气。我

这个人不大会撒谎。”“感谢上帝,”洛达夫人几乎哼着鼻子说道,“我这个人

倒是很会撒谎;有时候没办法也就只好这么做。人嘛总应该

尽其所能。但是话又得说回来,说不定,”她继续说道,“不撒谎也行。”(第7篇第1章)

丹歇又是怎么在看洛达夫人的表演的呢?“走出宅邸,他当然有更多的余暇去做他的一分钟沉思。他走上了贝斯瓦特路,但是他在广场中途停了下来,头上是星光暗淡的天空,面前是一座现代风格的教堂,广场一直往东延伸,左手有一处开阔地。他刚才一时开不了窍,现在明白了。她通过斯特林厄姆夫人向米莉·锡尔保证,凯特并不喜欢他。她通过同样的渠道断言,他只不过是一厢情愿。他体会出来了,他体会出来了,他明白了扶他上马的真正含义。她只是把凯特描写成有同情心,这样米莉不就也可以有同情心啦。她的谎言确实很“圆满”——堪称是世界上最圆满的,不管从深厚的角度还是从丰富的角度看,都堪称是世界上最圆滑的。这样米莉就被成功地蒙在了鼓里。”(第6篇第4章)

米莉是否真的被蒙在鼓里呢?请看下面一段描述:凯特·克洛伊径直来到旅馆——就在那天傍晚快要用晚

餐的时候;她特地而且很招摇地雇了一辆双轮双座马车,车

行速度显然极快,就在她们的窗下几乎像是出了车祸似的“轰隆”一声停了下来。米莉当时正巧一个人待在那间偌大

空旷装饰华丽的客厅里,确实有点儿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

拜占庭人,在既奇怪又邪乎地迟迟不肯离去但却为她所喜爱

的暮色中踱来踱去——米莉听到声音,于是就穿过一扇开

着的落地长窗来到突出于正门之上的装饰精美的阳台上,正

好接住了凯特碰巧投向建筑物正面的目光,凯特这时候已经

下了马车,正在付钱给车夫。来访者在等一个先令的找头,

在这段时间里米莉站在阳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微笑

和点头跟她就早上发生的事做着无声的交流。凯特正是冲着

这件事而来的,而对于米莉来说,调子就这样几乎是意外地

在她的朋友上来之前被确定了下来。但是对米莉来说还有一

件事也再一次,不可压抑地再一次,被确定了下来,也就是,

现在呈现在她面前的形象,这位会使细微而大胆的眼色的、

急躁的时候看上去会如此特别漂亮的、光彩夺目的年轻女子,

是某个他人眼中的特有财产,说得简单一点,这种细微而大

胆的眼色就是她使给丹歇先生看的那种细微而大胆的眼色。

她在他的眼里就是这种样子,米莉也就是在这一点上着了她

的迷——就像是着了用那位远方的人儿的眼睛在看的那种

奇异的感觉的迷。这种奇异的感觉跟往常一样只持续了五十

秒钟;但是在这样的持续之中奇异的感觉产生了一个效果。

产生的效果事实上还不止一个,我们就按它们的顺序来看一

下。第一个效果是,我们的年青女士醒悟到,把一个女孩子

如此呈现在一个男子面前的模样说成是很可能没有什么意味

是十分荒谬的;第二个效果是,到凯特走进房间的时候,米

莉对于这种模样对她本人所蕴含的主要意味心中已经有了

底。(第5篇第4章)

美国女孩米莉其实也是一个很鬼的人。“他(卢克·斯特雷特爵士)不知道——他怎么能知道呢?——她这个人鬼得很,鬼得像被人怀疑的、怀疑人的和被定罪的人。”(第5篇第4章)

凯特及众人的弄虚作假,如果没有米莉因爱丹歇而照单全收,成功的概率恐怕会是很低的。对此丹歇有很深的感悟。“他接着充分地领悟到——就算他们有一百个动机——造就了他跟米莉的奇怪的关系的既不是凯特也不是他;是米莉自己,完全可以这么说,造就了这个单纯的关系;如果这关系实际上已得到净化,那么实际上净化这关系的也不是他们。所有的事都是米莉做的——至少在与他有涉的事上——米莉本人,米莉的宫殿,米莉的款待,米莉的态度,米莉的性格,最重要的是,米莉的想象力,斯特林厄姆夫人和卢克爵士确实也起了一点推波助澜的作用:这就让他幸而得到了一个什么事也不用做的极好借口。极大的事已为他们做好——为他和凯特;全是他们没有能力,没有资格,没有条件做的,无疑比他们做的要好得多的事:因为这好,他们没有理由不去利用。就利用而言,不去利用就是直接跟它过不去;宽容精神现在已经在丹歇身上生成,这种精神使他觉得最大的苦痛莫过于要直接跟米莉过不去。”(第9篇第1章)

人们不禁要问鸽翼象征什么?在招待卢克·斯特雷特爵士的聚会上米莉带上了珍珠项链,“长长的无价的一串,在脖子上绕了两圈,沉沉地纯纯地悬挂在佩带者的胸前——由于项链垂得太低,像是便利了米莉的、显然是无意识的、捧一捧呀失神地摸一摸呀用手指缠一缠呀的癖好。”“她是只鸽子,”凯特继续说道,“人们竟然想象不到鸽

子也会带上首饰。这些珍珠简直跟她合适得无以复加。”“对——就是无以复加这个词。”丹歇现在看清了这些

珍珠跟她是多么地相配,而且也许还意识到他的伙伴对珍珠

的感情是强烈的。米莉确实是只鸽子;这是比喻,但是这比

喻最能形容她的精神。但他立刻明白凯特此刻,由于他不知

道的原因,正为她的财富所倾倒;财富是一种力量,一种伟

大的力量,就像鸽子,不但有柔和的色泽和轻柔的叫声,而

且还有一对翅膀和惊人的飞行能力。他甚至依稀地觉得这样

的双翼会在某一特定的场合——据他所遇到的情形是已经

——伸展开来予人以保护。说起这个,这两片翅膀最近不

是大大地伸展了一回,凯特和洛达夫人,苏珊·谢泼德和他,

特别是他,不都全在这两片翅膀下面大大地享受着一番即时

的舒适吗?所有这些想法就像普通光亮中更加明亮的一块斑

点,就在这块斑点里他听见了凯特的说话。“珍珠真有如此魔力,人人带了都合适。”“但对你最为适合,”他坦率地回答道。“哦,那当然,这我明白!”就在她明白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她也该这么光

辉;同时他对她的想法也有了更深的了解。米莉的高贵饰物

——在现在已不再全然神秘的压力下——具有象征区别的

功能,凯特的脸上所展示的就是这样的感觉。从凯特的脸上

也许还能看到:尽管她带上珍珠以后肯定会非常好看,但珍

珠却正是默顿·丹歇所无法赠送的礼物。这不正是米莉今天

晚上所要象征的巨大区别吗?她无意识地在向凯特昭示,凯

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吸收这一昭示,她们之间的最大不同就

在于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可却嫁给了一个诸如此类的

礼物半丁点儿也赠送不起的男子。(第8篇第3章)

读懂了,你会觉得《鸽翼》的每一章每一个字都是精彩的。但要彻底读懂却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批评家说,《鸽翼》是一部晦涩难懂的书,也就是说,读《鸽翼》是需要一定的细心和耐心的。

亨利·詹姆斯的胞兄威廉·詹姆斯是美国心理学之父,他又是怎么说的呢?“《鸽翼》已读(非常感谢!),然而对于一本其构思与我所认为的法则迥然有异的书,我该说些什么呢?你已逆袭了所有传统的讲故事的套路(尤其是你已小心绕过的那个讲故事的最基本套路),自创了一种新的我不禁认为是违反常情的文学类型,但不管怎么说你成功了,因为我兴致勃勃地读到了最后(许多页,无数个句子我都读了两遍,以求弄清其中的意思)而且一直怀着想知道结局究竟怎样的始终旺盛的好奇心。高贵,有独一无二、无法模仿的笔触,但又是“古怪”的;最坏的是我不知道去掉用上对你来说究竟是宿命和必然的,还是审慎和合理的。”(剑桥文学指南 亨利·詹姆斯p.187)

1902年,时代文学增刊刊载了一位匿名人士的看法。“这是,我再说一遍,一出非常有趣的演出,但不是一本易读的书。供短途铁道旅行和在睡意蒙胧的吊床上阅读是不行的,对喜爱运动的人士和有活动力的年轻人也不会有吸引力。这本密密麻麻的厚厚的书——共有576页——是需要读者的一定的专心的;在这里读者是绝对找不到许多他所习惯的呵痒和利诱的。”(剑桥文学指南 亨利·詹姆斯p.187)

亨利·詹姆斯的相识威廉·迪安·豪威尔斯是美国著名现实主义小说家。他记录了一位女士的说话。“例如,在《鸽翅》[原文如此]里,他给了你一个有巨大事情在进行的感觉,无可否认地,虽然不是毫无错误地,给了你一个有事情在发生的感觉。这是一本伟大的书。”“是的,是的,”她又叹道。“这本书把我磨损成了一条线……我和丈夫一起大声朗读这个故事,我想哭。对于那本书我们有着如此奇怪的一个经历。我们一起读了一半;然后我们就失去了耐心,想分开来把它念完。但是分开来念却又无济于事;我们就只好又一起来把它念完。我们一个字也漏不得;每个字——字又多得不得了!——似乎都有意义。如果你拿掉一个字,你似乎会丢失某些重要的东西。这本书几乎把我搞垮了,彻底地想一想。我把我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我们一连看了好几天;但我不能说我已完全把它看懂了。你呢?”(剑桥文学指南 亨利·詹姆斯p.187)“违反常情”,但成功;“高贵”,但“古怪”;“有趣”,但“不易”;“一本伟大的书”,但又是“一个奇怪的经历”。近33万字的《鸽翼》就是这么一本充满矛盾的书。

当《鸽翼》于1909年在纽约再版的时候,亨利·詹姆斯为该书写了序言,故称纽约版序言。

1998年,现代图书馆把《鸽翼》列为二十世纪百部最佳英语小说的第26名。

1947年,《鸽翼》被译成法语。

1974年,《鸽翼》被译成日语。《鸽翼》还被译成俄语,西班牙语和加泰隆语。

我觉得中国的章回小说的回目很好,就像《红楼梦》等,内容让人一目了然。回目就是小标题。像威尼斯的暴风雨啦,瑞士悬崖上的凝思啦,麦喀姆的园游会啦,布龙齐诺的肖像画啦等等,有了回目一查就找到,没有回目查起来就困难多了。我也给《鸽翼》拟了回目:

1.第一篇第一章 居陋巷劣父无真颜 求前途弱女依姨母

2.第一篇第二章 家族情自幼根底深 亲姐姐厚颜求牺牲

3.第二篇第一章 俊记者笔底有妙文 没奈何囊中无钱币

4.第二篇第二章 硬着头皮晋见姨妈 柳暗花明奉派赴美

5.第三篇第一章 三见面女孩起凡心 临悬崖病娃思前程

6.第三篇第二章 遇难题孤雁有良伴 争时间急急去伦敦

7.第四篇第一章 晚餐会初识英伦情 厚招待姨妈别有意

8.第四篇第二章 外甥女卓越没的说 纽约客偏爱贫民窟

9.第四篇第三章 同胞女优劣若云泥 关键词米莉三缄口

10.第五篇第一章 麦喀姆盛夏园游会 冰咖啡十足香味浓

11.第五篇第二章 肖像画酷似病中人 罹绝症米莉心忐忑

12.第五篇第三章 外科界英国有巨擘 锦囊计竟是努力活

13.第五篇第四章 雄赳赳扛枪上前线 孱弱气一时扫光光

14.第五篇第五章 贤姨妈欣见相思意 爱丹歇岂可小家气

15.第五篇第六章 伪闺蜜各自有心机 一席话惊呆小鸽子

16.第五篇第七章 美术馆巧遇小两口 盛情女欣然邀午饭

17.第六篇第一章 灼急急丹歇思凯特 憾深深幽会无处所

18.第六篇第二章 有些事我已瞅准了 坏了事真要恨死你

19.第六篇第三章 对米莉丹歇没意思 一众人偏爱强扭瓜

20.第六篇第四章 世上女只有你不蠢 弥天谎要靠丹歇圆

21.第六篇第五章 掐指算贵客今必来 换衣装凯特翩然至

22.第七篇第一章 勇米莉绝症等闲视 老友前尽情哭个够

23.第七篇第二章 四女性夹杂一男性 名医处米莉吐真情

24.第七篇第三章 威尼斯感觉如着魔 半日闲马克遽来访

25.第七篇第四章 精明人处处指迷津 痴心女两度方寸乱

26.第八篇第一章 租居处心底存私念 赴宫殿日久情转浓

27.第八篇第二章 为脱贫小女识大义 求补偿丹歇觅云雨

28.第八篇第三章 小派对珍珠熠生辉 大牺牲凯特眼有泪

29.第九篇第一章 痴米莉喜见心上人 这事儿你要想好了

30.第九篇第二章 秋风暴初袭威尼斯 咖啡馆瞥见死对头

31.第九篇第三章 据凿凿真相岂可掩 脸红红幸亏没点灯

32.第九篇第四章 治绝症英伦来名医 临死前还想见一面

33.第十篇第一章 服药人身上无药味 诀别时依然老样子

34.第十篇第二章 深情紧抓未来之梦 拖开之时没有尖叫

35.第十篇第三章 医生门前遇见姨妈 马车里面坐着马克

36.第十篇第四章 壁炉饰直抵天花板 枝形灯几乎垂地面

37.第十篇第五章 长久来胸中有块垒 释疑窦贺信投炉火

38.第十篇第六章 小两口拌嘴寻常事 论结局必然大团圆

日文版的译者在每章的前面都加有简短的介绍,这就有助于日本的读者更容易理解本书的内容。我觉得这种做法很好,于是就把这些简介翻译了出来,供读者参考。

1.(1·1)冬。为了嫁个好人家,为了有助于一家的将来,父亲要求凯特寄身于姨妈家。

2.(1·2)去了姨妈家的凯特,姐姐依然在利用她,强要她做出牺牲。

3.(2·1)丹歇与凯特相恋。为了从姨妈那里得到些什么东西,她是否想让他也参与进来?

4.(2·2)丹歇访问洛达夫人。面对夫人的反对,恋人该如何是好。

5.(3·1)春。女主人公米莉在绝壁上凝视的不是死而是生。

6.(3·2)米莉说出她急急想改变原来的计划去伦敦。也许是恋上丹歇了吧。

7.(4·1)洛达夫人的晚餐会。夫人丰厚的招待究竟有何深意?

8.(4·2)四位女性的友情。凯特的人生哲学。

9.(4·3)察觉丹歇是大家共同的朋友。米莉获悉凯特的家人欲疏远丹歇与凯特的关系。

10.(5·1)夏。麦喀姆的园游会。

11.(5·2)酷似米莉的布龙齐诺的肖像画。成功与对疾病的不安。

12.(5·3)米莉接受英国外科医学界的巨擘卢克·斯特雷特爵士的诊察。

13.(5·4)米莉决心绝望的病情谁也不让知道。

14.(5·5)洛达夫人察觉米莉对丹歇的爱意。

15.(5·6)凯特的警告和欺瞒。

16.(5·7)丹歇与凯特在幽会的场所邂逅米莉。米莉一意误解二人的关系。

17.(6·1)丹歇对凯特的急吼吼的思念。

18.(6·2)为什么凯特要丹歇与米莉接近。

19.(6·3)洛达府邸的晚餐。丹歇自身并不对米莉特别关心,而众人却偏要把他跟米莉强扭在一起。

20.(6·4)把丹歇卖给米莉的计划正在进行。

21.(6·5)丹歇觉得米莉这个人很有趣很有魅力。

22.(7·1)倒叙。斯特林厄姆夫人跟勇敢地承受着绝望的米莉交谈后,立刻又去找洛达夫人倾诉。

23.(7·2)离开伦敦之前,米莉往访名医。

24.(7·3)夏天完了。舞台移到米莉租赁的威尼斯宫殿。马克勋爵的似有目的的访问。

25.(7·4)马克勋爵的求婚和米莉的不安。

26.(8·1)在偷偷制定欲与凯特亲热的计划的同时,丹歇逐渐为米莉所吸引。

27.(8·2)圣马可教堂前的大广场。作为更加深入与米莉的关系的代价,丹歇向凯特提出了肉体要求。

28.(8·3)最后的晚会。为了财产,丹歇答应凯特去跟将不久于人世的米莉结婚。

29.(9·1)在凯特和米莉之间摇摆的丹歇的心理。

30.(9·2)虽然对米莉的健康怀着担心,但毕竟利用着她的好意过起了暧昧的日子后,危机终于降临。回避责任的所有诡辩都是无用的。

31.(9·3)斯特林厄姆夫人在知道全部真相的基础上,要求他向米莉否定马克勋爵的谎言。

32.(9·4)卢克·斯特雷特爵士的到来。

33.(10·1)冬天的伦敦。与直视死的人对过话的男人跟眼看即将致富的女人的对话。

34.(10·2)对欺瞒的日子越来越无法忍受的丹歇想让凯特有一个新的出发。

35.(10·3)米莉的圣诞礼物。然后是她的死。

36.(10·4)舞台跟小说的开头相同,回到凯特的贫苦的一家。

37.(10·5)面对米莉的赠予,二人的鸿沟深深。

38.(10·6)分手。

我跟日文版的译者在对本书的理解上是有差异的。例如第37(10·5)章,日文版的简介是:面对米莉的馈赠,二人的鸿沟深深。我的理解是,这一章写的是凯特对丹歇的释疑。丹歇也欣然接受。两人之间并非“鸿沟深深”。更非是因为面对米莉的赠予。

最后一章更是如此。日文版的简介就两个字:分手。看了本章,你觉得小两口分得了手吗?一,凯特不是为分手而来。二,设置难题的丹歇最后不是哀号和求饶了吗?“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再跟从前一样”只是一句气话。凯特既无分手的初衷,我觉得丹歇只需再赔个不是即可了事。

出于兴趣,我把《鸽翼》译成了汉语,希望读者能够喜欢。萧绪津2017年3月18日于休斯敦舒格兰纽约版序言

出版于1902年的《鸽翼》,在我的记忆中是一本我早就想写的——而不是一本我新近才想写的——书;我清楚地记得,这部长篇的主要场景一直在我的眼前生动地展现。故事讲述的,实质上,是一个自觉有着巨大生命力的女孩,罹患绝症,濒临死亡,一面是来日无多,一面又眷恋这尘世;而且一面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一面又拼命想在生前“放入”尽可能多的更加细腻的感情生活,以此去取得,不管多么短暂和破碎,活过一回的感觉。我久久考虑,有时离它远远的,结果又回到它的身边;确信能写些什么,却又觉得题材有些棘手。如此塑造的形象最多只占工程量的一半;余下的就是所有那些卷入的斗争、导致的冒险、不管是争得的利益还是蒙受的损失、以及邂逅的宝贵的经验的图卷。这些事情,我一开始就觉得,是需要一番计算的;值得一做的事情又有哪件不是这样呢;实验对象不要太多噢,这个似乎特别卓尔不群。它的存在,我判断,就是为了让谨慎的冒险家一圈又一圈地绕着它去转——实际上它既具有吸引那种注意力,又具有使那种注意力感到神秘的魅力;不知怎的不是人们所认为的那种“直溜溜”的实验对象,照着某种样子,元素一览无余,性格全在脸上。这里有秘密和密室,有各种可能的背叛和陷阱;它也许有大量的给予,但也要求有相等的付出,而且不允许两者之间有毫厘之差。它首先要把一个体弱有病的人放在最强烈的灯光之下——这肯定不是一件易事,需要许多处理;但却也许能,再加上些别的内容,向高雅艺术,甚至有可能向世界上最好的戏剧,提供一次,人们不但一直在祈求和培植,而且绝对会在刚露头的时候就扑将上去的机会。

是的,本案以一个病女孩作为它的中心人物;她的整个崩溃过程和她的整个意识磨难,你都必须认真参加。因此,她的状态的表达,别人跟她的状态的亲密关系的表达,恐怕都需要谨慎和巧思;但是幸运的是,这一想法,随着我对我的形象的聚焦,一直在成长——在该形象的周围,随着它的坚持,我再说一遍,虽不能说是无法解读的谜团,也算是有趣的可能和令人喜爱的奇观,迅速地在增稠。为什么你要那么直勾勾地正视,那么仔细地盘问,让你的主人公“生病”这么个主意?——仿佛自古以来,女主人公或男主人公遭受死亡或危险的威胁,一直都不是引人入胜的最短的捷径。为什么一个人,当遇到也许最能加快,也许以一细微的强度就能圆满完成,他跟许多事故的遭遇,他对所有关系的觉悟这样的特别机会,就会失去被放置于中心位置的资格?这一机会,确实,也许会使他失去从事许多活动的资格——即使我们应该把那个激昂的抗争、那个灵感的抗争的无比卓越的活动归属于他。这个最后的事实是真正的争论点,因为从你认识到诗人本质上是不可能去关心死的行为那时起,道路就开始变得笔直起来。让他去处理病得最厉害的病人,病人对他最具感染力的东西依然是生的行为;情况越是对病人不利,越是要让病人作拼死的挣扎,就越有感染力。生命的过程在战斗中消逝,而且往往会在战败的阵地上看上去比在任何其他场合更加光芒四射。而且,作为一个多才多艺的记录者,你曾以藐视批评的自鸣得意——介绍了你的居于次要地位的体弱者和失败者,你的处于从属地位的病人。例如,对于《一位女士的画像》中的拉尔夫·杜歇来说,他的悲惨的健康状况不但不是欠缺;我把它,就他应该引起的愉快效果,看作是一个积极的优点,一个能直接导致愉快和生动的助手,显然是正确的。而且个中原因绝不可能是因为他的性别;因为男人,在患致命疾病的人中,大体上会比女人表现得更露骨,更粗野,而且还会用一种更狂暴更下等的策略去抗争。因此我只得量才录用那种畸形物;而且我只能把它作为一件意义不明的东西展示在这儿,我的实验对象已在这件东西里面感觉安适,而且还满有信心地坐了下来。

因此,我刚清楚地指明,本案最不该做的就是突出地去记录健康的衰退。我不是说,我提供的受害人没在我的想象中,被一种比她本人所能尽的更大的力不停地拖曳着;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把她定位于争夺每一英寸道路,抓住每一件有利于延长生命的东西,抓着这些东西直到耗尽最后的力气。这样的一种态度和这样的一些活动,它们所表达的激情和实际上所代表的成功不正是戏剧的灵魂吗?——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戏剧是描写强加给对立面的灾难的。我的女孩她本身——将是命运三女神,三个密谋邪念而又神通广大的神仙,所宣布的灾难的对立面;而在这样的堪称扑灭神圣的火花的窘迫中,一个如此活跃的生灵,一个如此敏锐的对手,显然只能被觉得,不管有什么弱点,值得被推到前景和被置于灰光灯下。而且,她同时也会为了一些特别的事情希望能一直活下去,她会把她的斗争建立在不可避免地将决定别人对她的态度的人类的特殊利益之上,这些人深受其影响也成了情节的一部分。如果她亟欲在日渐减少的时日中夺取尽可能多的生命果实,如果这种渴望只有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实现,那么众人的参与(他们发现自己受到吸引,陷了进去,脱不了身)也就成了众人的戏剧——一出众人在她的强求下,由于他们自身的原因、利益和好处,出于他们自身的动机和观点,促进她的幻觉的戏剧。这些促使中的一些明显地属于最高的等级——其他则不然;但对她来说它们合在一起极有贡献地成了她的经验的总和,不知怎的,对她来说,不管是真诚的还是欺诈的,都是她应该知道的。不知怎的,照此速度,你还会看到那些促进她的幻觉的人一个个像是中了河妖洛丽莱的蛊惑似的受到了引诱——看到他们吓呆了,入迷了,着魔了;甚至被诱离更应遵循的自然轨道,因与她有涉而继承了奇怪的困难和更为奇怪的机会,面临罕见的问题和需要做新的区别。她的处境的规划就这样大致上被确定了下来;剩下要关心的就是细节的数目和性质。下述必要自然是极重要的:呈现在我们的女孩面前的生活,撇开她的疾病,应该是令人眼花缭乱地值得一过;如果她的剧痛在于她必须撒手的东西,那么见到了她所拥有的一切我们将更懂得这种剧痛。

然后你会看到她拥有所有的东西,除了那唯一的最宝贵的保证;自由,金钱,灵活的头脑,个性的魅力,那个引起兴趣和依恋的力量;每个都有未来增值的品质。自她的设计师开始对她进行近距离想象时起,事实上,最让他忙乎的就是对她所扮演的角色作完美的细节整理;首先最要求他的,是替她的民族和社会定位找出许多理由。她应该是“古老”纽约茎干上的——为了最充分地证明她的自由——孤独地开放的最后一支美好的花朵;不过,这样为她保存的愉快形象是我现在也许还不能投入的事情;即使还在别处等我的美好联想至多勉强称得上蔑视而非鼓励确切表达,她依然还是那个为她保存的愉快形象。相伴的还有对《鸽翼》女主人公的自由的强烈而特别的暗示,行动的、选择的、欣赏的、交际的自由——其所出的源头给巨大的独立,我想,提供了世界上最好的条件——而这正是我们特别要关心的。我很久以前就已经构想过比任何别的不管什么女孩都更是“所有时代的继承人”的某种年青的美国人(正是基于这些理由,我曾做过粗略的检视,但当即就把她们淘汰了);因此现在就有了一个把一个极度动人的价值授予某个这样的人的机会。作为所有时代的继承人结果却,随着这种意识的深入,发现在继承上遇到了阻碍,这是对整个角色的最佳设计,我觉得,至少是对整个角色的最佳定型。否则,确实,演起来会有多危险——积极尝试起来会有多少“虚张声势”的成分!所以至少我有理由——所以我甚至认为我必须——让我的实验对象坚实紧凑些。因为从一个很早的时期起,我的实验对象就已经开始大量招人:困难在于,在这样那样的改动中,我初设的情景能把谁挡在门外。我的工作就是要像溺爱的父亲观察第一次学骑马的孩子那样观察我的改动;而它的重要性,我必须时时提醒自己,就在于它的,以这样的规模,有利于发展。

不论怎样,你从一个很早的时期就已看出的是,那么忠诚袒露的一个女孩,那么安全系于一发的一个生灵,不知何故只能掉进某个无底的陷阱——从戏剧的角度说,这正是这样的一种情景极自然所蕴含的东西。真理和一大部分重要性不也存在于她要给别人造成(如果她强烈想多活一些时日)跟别人给她本人造成的一样大的混乱吗?——我在说“自然的”那种事情的时候就是这个意思。这些悲剧的、悲怆的、讽刺的、这些确实多半是邪恶的倾向,对作为首要的实验对象的她本人来说有多自然,对与她有联系的人来说就有多自然。如果她的故事,因为只能这样,是经受种种,如我们所说,无法减轻的忧虑,她又怎么能不去鼓励同伴去经历同样的窘迫呢?我已说过莱茵河女妖,但是我们的年轻朋友的存在则是在她的周围很是制造了一场只有大轮船的沉没或大商行的破产才能引起的那种漩涡运动;我们可以想象,那时候一定会有强大的越卷越紧的涡流,会有巨大的吸力,会有必然让周遭事物惨遭灭顶之灾的大吞没。但是,我几乎用不着说,抛开这些形形色色的厄运,我发现这个主要的戏剧性的混乱不是她制造的,而是给我的敏感的人准备的——这个别人手上的活(虽然她自己的手毕竟也在某个方面慷慨地、过分地、因而也惹人恼火地沾了血)。

不管怎样,重要的是,如果她注定要陷入一个困境,那么相应地就应该立刻创造这个困境并让它稳健增大,以致我们能感觉到有尽可能多的不祥之兆在等候着她。我很快发现这个想法既紧急又鼓舞人心;你在干这种事的时候总是先四处找你的创作钥匙,没有钥匙,寸步难行。没有钥匙就想开始就等于是想没票乘车,甚至是想没票赖在座位上。嗯——鉴于这些证实工作的不可或缺和持续魅力——从注意到,如果不以十足的关切把米莉·锡尔与之搏斗的风雨适当地预先设想出来,米莉·锡尔与风雨搏斗的痛苦情状就无法充分地表现出来那一刻起,我就已买好可以乘完《鸽翼》全程的有一定路程的车票。如果你已看出她的罹难状态只是问题的一半,另一半是受她影响的那些人的状态(他们也应该有跟她一样多的问题,愿上帝赐福于他们!)那么我就似乎可以自由地去选择先从哪一半开始。正如我天真地注意到的那样,如果划定给她的小小的世界“充满了”——我十分喜爱这一术语——意义,那么,据此想来,我只有把奖章无阻碍地挂着,奖章的正面和反面,前面和后面,便能很迷人地为观众所见。我不知怎的,想把这些意义相应地制成浮雕,想把它们以同样的凹凸刻成文字和镂成形象;然而,如我已经说过的那样,我的“钥匙”明显地还在于:虽然我的中心应该由我的更新的纽约女孩和有可能要依赖于她的人构成,我的外围也到处都有可处理的地方。因此我必须相信自己能够明察,何时应该从这个出发,何时应该从那个入手。这样——条件既以成熟——你就可以有所准备的而又可以说是渴望已久的从外圈开始,一圈一圈地向中心逼近。于是就满张风帆地,从一个小时到另一个小时,开启了我的进程——对于那个进程始终有着那么多有趣的程式。

奖章确实无障碍地挂着——自我轻松自在地安排了我的第一篇的、表面上全然没有米莉在场的那个场景时起,我记得,我就完全感觉到了这一点。“从遥远的过去开始”,越远越好,甚至绕到遥远的“背后”,也就是绕到实验对象的背后,也越远越好,我已经记不得——我甚至想在这篇公开的拙作中坚持这么认为——这种好奇心还有表现得更加毫无顾忌的事例。这方面的放手干首先是令人愉快的——这得归功于这部作品事先很不光彩地被认为缺乏获得“连载”的实力。我更短的小说屡遭这种失败;但是我们在这儿讨论的这部重要作品(如两三年后的《金碗》)最后以大“成功”降生于期刊和编辑们的世界,着实有点使人手足无措,而我的作品则在这片喧哗声中几乎偷偷地迷失了自己。编辑的冷淡犹如高高的阿尔卑斯山山脊上的彻骨寒气,所幸里面有着使人振奋的东西;酸葡萄有时候挺醉人的,老练的小说作者很高兴再次感到自己能调停多少个争端。那些遵守“出版条件”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有其有趣的,或至少有其惹人恼火的,一面;但是,因为这些条条框框是从常常与作品本身所植根的土地迥然不同的土壤里生长出来的,作品的魅力受到了限制。它们几乎始终都是模样奇特的果实,又是在作品本身的范围内只代表黑暗的眼光中孕育的。在损害不太大的时候,它们还常常对人的创造力构成一定的压力——就像良马喜欢配上鞍鞯,能工巧匠的创造力也喜欢有一定的压力。最佳和最优的创造力,然而,关于那个真理,不在于你的妥协,而在于你的最充分的适应;我还清楚记得,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事例中,感觉到我的分配,我的均衡和总节奏全是建筑在永久的,而非在某种意义上短暂的,合宜之上的那个高兴劲。就这样,它们是好样的就已足够让我交替使用;这对它们来说事实上是那么重要,以至于我真的认为,任何对本书的构造的进一步叙述实际是在替它们所遵循的法则作注释。

首先,相继建立你的中心是非常“有趣”的——把中心精确固定,受中心如同受恰当观点统帅并相应地受中心处理的实验对象的组成部分就构成了,打个譬喻说,充分牢固的、被凿得棱角分明的、有重量有体积又有承受力的预制件;有利于建造,也就是,有助于效果和能增加美观。凯特·克洛伊的整个先导式出场明显就是这么一个预制件;这个角色,从一开始,我记得,没有广大的措辞是表现不出来的。广大的措辞,气氛的措辞,那些措辞,只有那些措辞,才能使形象显得丰满和充实,具有旋转的力量,以致有了侧面和背面,有了跟阳光照到的部分一样真实的阴影部分——这些分明是我周围的情形;我远远没有过高估计过整个事情,如我所见和所感,所需的表达量,以至于现在回顾起来,哎呀,最多也只是给遗漏和失误打个记号,并一个又一个地删去有着世界上最好的意愿却又结不出果实的意向。我刚说过,自计算“预制件”的时候起,总尝试的进程就已经被描绘了出来;这是对我的计划的最真实不过的写照。但是你的计划,哎呀,是一回事,而你的结果是另一回事;因此我这么说也许更接近要害:这个末尾现在给我的印象是非常具有那些,在我的最初和最受上帝保佑的幻想下,一定会给这个末尾做出贡献的愉快的特征。当我重温旧识时,我全部遇上了它们;当我回溯放在一起能折射你的良好信念的早期开放的那溪流,那缺席的价值,那明显的空虚,那缺失的环节,那嘲笑的阴影时,我为所有它们哀痛。这样的事例当然是远非反常的——那么远非反常,以至于某个敏锐的头脑此时肯定已经计算出了艺术家的能量在多大程度上是由他的易错性决定的这么个“规律”。不管怎样要可觉察到地做一个大师,一个能实际替代他的容易受骗的身份的大师——或换言之不管怎样要大得可以感觉到地存在下去——他必须在多大程度上,以多大的频率,在哪些关节上,以怎样的几乎是无限的多样性做上一回容易受骗的人,做上一回他的主要目标上的容易受骗的人?经过认真的测量,他安置了桥墩——为了它们杰出的位置,上帝知道,他至少已经作了很深的探测;然而,事后,桥梁却显然完全不用依靠这些原始设计中最有魅力的桥墩就被架过了溪流。桥墩是对它们的必要时刻的一种幻想;但是桥的飞架,不管是单孔还是多孔,似乎是遇上了世界上最奇特的机缘而成了一个事实;因为,实际上,这位可怜的造桥师,在桥下经过的时候,看到了上面的人影,听到了上面的声音:他非常吃惊地发现,桥梁能承重,并且明确地是在被“使用”。

逐步增大凯特·克洛伊的意识,使之有能力承担逐渐增加的重任,举例来说,就像砖块,要像现在的寥寥几十块发展到将来的密密匝匝的几百块。她的如此遭损而又损人的父亲的形象十分有效地渗透进了她的生活,以某种特别的方式干扰了她的青春;我说这话的意思是,这耻辱,这恼恨,这沮丧,他的综合性的有毒影响,其真实性甚至不必用最信誓旦旦的“誓言”作保证,应该被拿出来看看在做这些事情。但是直到现在,除了甚至还够不上被称为正式的介绍的一两个可怜巴巴的镜头,我们又在哪儿见到过他呢?他只是“进来看看”,这个可怜的、优美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罪孽深重的幽灵;他发现自己的座位已那么给占了,自己又那么没人理,于是就又斜戴上那顶长久以来一直给他以一种有效的遮掩的、形状美好的帽子,吹了一声豁达地歪曲他的人生的最为深沉的失意的、满不在乎的口哨,转身走了。你的可怜的誓言必须及格了才能登台演出。人人,简言之,都有好得多的机会,以至于他们就像屈尊俯就的名角一样,就是为了出台,只好去演一些小角色,跑跑龙套也甚感欣慰。我现在不忍心,我承认,细述把那么多苦求的申请拒之门外的理由;我认为大部分的解释在于这个经过这些重新考虑才充分领悟过来的粗浅事实:绘画几乎事事都在以怪怪的冥顽不化戒备着戏剧,而戏剧(虽然基本上以更大的耐心,我想)也在以怪怪的冥顽不化猜疑着绘画。齐心协力的话,它们无疑会对主题产生莫大的裨益,然而他们却总是在伺机阻挠对方达到理想的境界,噬咬对方的前沿阵地;它们都会不假思索地说:“只有按我的方式完成,我才认为是‘完成’。”当然在这种时候残留给目击这些争吵的人的轻松自在便是遁入早在混沌初开艺术尚处于婴儿期的时候妥协天使(且不称恶魔)就已替他发明好了的那个针对性很强的想法:世界上最容易“做”的事情就是谢绝做事中偶遇的几乎任何帮助。我的结构,就是这样,不是因为圆了你的莱昂内尔·克洛伊梦而挺立起来的——我也没有因为让他走了而独自一人在做无法挽回的哀叹。默顿·丹歇是谁,是干什么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是这样,他的来龙,他的去脉,这些特征和属性,一个也不能少,应该迈着古式优美的舞步围着他跳起舞来,就像仙女们和牧神们围着温和的赫尔墨斯并给他带上花冠那样。作为各个角色的代理,你的最大的渴望就是要把每个角色的神韵都表现出来;随着你一个个写下去,整个情形不就是一系列这儿用笔不可过分,那儿干脆收笔不写的让人瞅着伤心的地方吗?年轻人的境遇,个人的,职业的,社交的,滗酒似的滗给了我们,以让我们能品尝到所有的滋味;我们将,由于同样原因,深受洛达夫人的影响,浸透于她的存在,她的“个性”,感受到她在天平上的重量。我们将洋洋得意于斯特林厄姆夫人,我的女主人公的伴友,她的简直是赞美诗的波士顿人,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实验对象,我们还将洋洋得意于米莉·锡尔对英国社会的经验的一个延伸的、又首先是一个生气勃勃的、倒影;就像威尼斯的紧张场面的力量和感觉,对我们的聚集的朋友来说,一定会给我们带来从更大的酒杯里更深地喝上一口的感觉,就像丹歇的最后的境况和他在这一境况里的最充分的觉悟的型式必须用细腻的针法标明,全是丝的和金的,全是粉红和银色的,可惜这些线团,哎呀,还得继续缠绕在卷轴上。

然而,毫无疑问——从批评的角度我们毕竟还得把话说回来——每块的型式并不是不可能被制作出来,我们也并不是不可能,一块一块地,只要有机会,对每块的型式进行追踪和研究。这么做,从总体上看,无疑有如下好处:每块都忠实于自身的型式,每块在自称绝不做等闲语的同时还绝不放松自身方案的清晰性。方案的应用是持续的和足以树为楷模的,虽然我几乎没给自己留什么机会粗略地看看它们。第一篇的清晰性——或要不然的话,如我已经说的,称作第一“块”,每篇都有自己的附属的起作用的型式——是通过我的两个主要的年轻人的联合意识获得的,对于他们我很早就已经认识到我会在压力下不得不同意在实际操作中将他们的意识融为一体。默顿·丹歇被描绘成游进了女孩的“认识范围”;但是,严格地说,她的头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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