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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4 02:2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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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凡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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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纳经典作品:冰岛怪兽(第二部)

凡尔纳经典作品:冰岛怪兽(第二部)试读:

第一章

兰•盖伊船长决定第二天立即从扎拉尔岛起锚北撤,这次远征毫无结果地结束,放弃到南极海洋其他地区去寻找英国双桅船的遇险者,这一切都在我的头脑中翻腾起伏。

根据帕特森的笔记,那六个人几个月以前还在这一海域,“哈勒布雷纳”号怎能抛弃他们呢?……难道船员们不能将人道赋予他们的使命彻底完成吗?……地震以后,扎拉尔岛已难于栖身,“珍妮”号的幸存者可能逃到某个陆地或岛屿上去了。难道不需要竭尽全力去发现这陆地或岛屿吗?……

圣诞节刚刚过去,现在只不过十二月底,南极的暖季还刚刚开始。夏季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完全可以航行穿过南极洲的这一部分,并在可怕的冬季到来之前返回极圈。可是,“哈勒布雷纳”号却要调头北返了……

是的,这正是“赞成”这么做的一面。“反对”的一面,我不得不承认,也言之有据,有一系列真正值得考虑的理由。

首先,迄今为止,“哈勒布雷纳”号尚未盲目航行过。按照阿瑟•皮姆指出的路线,船只直向明确预定的地点——扎拉尔岛驶来。根据不幸的帕特森的笔记可以肯定,我们船长在这个方位已知的岛上会找到威廉•盖伊和其他五名水手,他们从克罗克-克罗克山谷的伏击中死里逃生。可是在扎拉尔岛上,我们既没有找到这些人,也没有发现任何土著居民。不知道何时发生的一场什么灾难将土著居民全部毁灭了。这场灾难在帕特森走后突然发生,也就是说,距现在不到七、八个月时间。他们几个人是否在灾难之前得以逃走了呢?……

总而言之,问题归结为极简单的二难推理:要么认为“珍妮”号的船员已经死亡,“哈勒布雷纳”号刻不容缓地返回;要么认为他们得以幸存,不应放弃搜寻。

如果相信二难推理的第二点,最合适的做法,难道不是将书中指出的西部岛群逐个搜遍吗?西部岛群可能幸免于地震之灾……此外,这些九死一生的人会不会逃到南极洲的其他部分去了呢?……在这自由流动的海洋上,难道不存在为数众多的群岛吗?……阿瑟•皮姆和混血儿的小船曾在这海洋上漫游,他们一直抵达何处,无人知晓……

如果他们的小船真的被带到南纬84度以外的地方,在那既没有海岛土地又没有大陆土地的浩瀚大洋中,小船在哪里靠岸呢?我已反复指出,故事的结尾完全是怪诞奇特、似是而非、不合逻辑的东西,从疯疯癫癫的人头脑中的幻觉而产生出来……啊!如果兰•盖伊船长有幸在德克•彼得斯隐居的伊利诺伊州找到了他,或者德克•彼得斯就在‘哈勒布雷纳’号上,他现在对我们该是多么有用!……

话又说回来,如果决定继续远征,在这神秘的海域里,我们的双桅船又该驶向何方?……那时我要说,船只不是只好盲目前进么?

另外还有一个困难:对这样一次前途未卜的航行,“哈勒布雷纳”号的船员们是否完全同意去碰运气、向极地纵深挺进呢?将来返回美洲或非洲海洋时,可能会遇到无法逾越的极地大浮冰……

确实,再过几个星期,将要面临南极的严冬。那时天寒地冻,大雪狂风,现在尚可自由航行的海域将完全封冻,寸步难行。想到可能被禁锢在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的南极海洋上长达七、八个月之久,甚至不敢肯定是否能在什么地方登陆,这难道不会使最勇敢的人退缩么?“珍妮”号的幸存者,我们在扎拉尔岛上未能找到他们,再去找寻希望也很渺茫。上司难道有权为此而拿船员的性命去冒险么?……

兰•盖伊船长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想到再也没有任何希望能够重见他的哥哥及其难友,他心如刀绞。内心极度的痛苦使他声音颤抖,他下达了命令:“明早返航!天亮起锚!”

我感到,当初他决定前进时,表现出极大的魄力;现在决定后退,恐怕也需要同样的魄力。远征失败在他心中激起言语无法形容的悲痛。现在既然决心已下,他就要强忍自己的痛苦了。

我承认,我感到非常失望。最令人痛心的是,这场远征竟落得如此结局。当初我那样热切地关注“珍妮”号的探险,现在只要能够穿过南极洲的海洋继续寻找,我都希望不要中断这桩工作……

是啊!如果处于我们的地位上,多少航海家都会极力解决南极的地理问题的!事实上,“哈勒布雷纳”号已超越威德尔的船只抵达的地区,扎拉尔岛距离子午线交叉的一点已不到七度。看来没有任何障碍可以阻止“哈勒布雷纳”号向最高的纬度挺进。船只距离南极不过四百海里,在这特殊的季节里,海风和水流很可能将它推进到地轴的极点……如果自由流动的大海一直伸展到那里,则只需几天功夫……如果存在着大陆,也只要几个星期就够了……但是实际上我们没有一个人想去南极。“哈勒布雷纳”号冒险闯进南极海洋,并不是为了征服南极!

假设兰•盖伊船长强烈希望航行到更远的地方去继续搜寻,并已得到韦斯特、水手长和老船员的支持,他是否能使福克兰群岛招募的那二十个人下定决心呢?渔猎手赫恩一直在他们之中进行蛊惑人心的煽动……不!兰•盖伊船长是不可能信任这部分人的,他们在船上占多数。他已经将他们带到扎拉尔岛这个纬度,他们肯定会拒绝进一步深入南极海洋去冒险。这大概是我们船长决定向北返航的原因之一,尽管这样他本人要忍受极大的痛苦……

就在我们认为这场远征当告不了了之的时候,突然听到:“那皮姆……可怜的皮姆呢?……”

这句话,我们的惊讶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我转过身去……

刚才说话的,是亨特。

这个怪人,站在舱面室旁一动不动,两眼盯着海天相连的远方……

这艘船上,人们非常不习惯听到亨特的声音。甚至这似乎是他上船以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话。船员们出于好奇,围在他的身边。我预感到,他那出人意料的话语,难道不是揭示着某种异乎寻常的东西吗?……

杰姆•韦斯特挥动手臂,让船员们都到船头上去。只留下大副、水手长、帆篷师傅马尔丁•霍特和捻缝师傅哈迪。这几个人自认为是得到允许和我们一起留下来的。

兰•盖伊船长走到亨特面前,问他:“刚才你说什么?……”“我说:‘那皮姆……可怜的皮姆呢?……’”“那么,你在我们面前呼唤这个人的名字干什么呢?正是这个人出的坏主意将我哥哥引到这个岛上。在这里,‘珍妮’号被毁,大部分船员被害。七个月前这里还有人,可是如今我们连个人影也没有找到……”

亨特一声不响。

兰•盖伊船长满怀怨恨,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他高声叫道:“快回答!”

亨特犹疑不定绝非出于他不知道回答什么,而是由于他表达自己的思想有一定困难,这点从下面可以看到。虽然他的话语断断续续,词语之间勉强相连,然而他的思想脉络却很清楚。总之,他有一种自己独特的语言,有时很形象化。他发音带有浓重的西部印第安人口音,有些嘶哑。“是这样……”他说,“我说不清楚……我的舌头很笨……请理解我……我提到了皮姆……可怜的皮姆……是吧?……”“对!”大副简短地回答,“关于皮姆,你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我要说……不要丢弃他……”“不要丢弃他?……”我高声叫道。“别……千万不要……”亨特又说,“请想一想这……这多么残酷……太残酷了!……我们一定要去寻找他……”“去寻找他?……”船长重复着这句话。“请理解我……我就是为了这个才登上‘哈勒布雷纳’号的……对……就是为了找到……可怜的皮姆……”“那么,他在哪儿?”我问道,“他不是在坟墓里么……,在他家乡的墓地里么?……”“不……他在他留下的地方……独自一人……就一个人,”亨特回答,将手伸向南方,“从那时起,太阳已在地平线上升起了十一次!”

亨特显然指的是南极地区……但是他打算干什么呢?……“你不知道阿瑟•皮姆已经死了吗?……”兰•盖伊船长问道。“死!……”亨特又说道,用富有表情的动作强调这一字眼,“不!……请听我说……我知道这事……请理解我……他没有死……”“亨特,你忘了吗?”我说道,“在阿瑟•皮姆历险记的最后一章,埃德加•爱伦•波不是说他突然惨死了吗?……”

说真的,这个神秘的人物究竟是怎么死的,美国诗人并没有交代清楚,我一直感到这是个疑点!那么,皮姆之死这个谜是不是就要揭开了呢?因为根据亨特的说法,皮姆根本没有从南极地区回来……

兰•盖伊和我一样感到迷惑不解。他命令道:“亨特,你给我说说清楚,你好好想一想……不要着急……把你要说的都说清楚!”

亨特手抚前额,似乎在竭力回忆遥远的往事。这时我提醒船长说:“这个人如果没疯的话,他的话里还是有些新玩意儿的……”水手长听见这话,摇了摇头。在他看来,亨特根本神经不正常。

亨特也听懂了我的意思,他用生硬的口气叫道:“不!……我没疯……那边,大草原上,那些人是疯子!……人们不相信他们的话,可还敬重他们!……我……应该相信我!……不!……皮姆没有死!……”“可是埃德加•爱伦•波肯定他已经死了!”我说道。

指北美洲的大草原,此处指美国。“对!我知道……埃德加•爱伦•波这个人……他住在巴尔的摩……但是……他从未见过皮姆……从来没有……”“怎么?”兰•盖伊船长高声叫道,“这两个人互不相识吗?……”“不相识!”亨特回答。“不是阿瑟•皮姆本人向埃德加•爱伦•波讲述了他的冒险经历么?……”“不是!……船长……不是的!”亨特回答,“埃德加•爱伦•波……巴尔的摩的那个人……他只是得到了皮姆写的日记,从藏身‘逆戟鲸’号那一天开始写起,直到最后时刻……最后……你懂得我的意思了吧!……”

很明显,亨特担心大家不理解他的意思,所以再三重复这句话。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否认,他说的话似乎很难为人们接受。照他的说法,阿瑟•皮姆从来未与埃德加•爱伦•波发生过关系?……美国诗人见到的,只不过是在这奇特的航行过程中逐日写出的日记?……“那这本日记是谁带回来的呢?……”兰•盖伊船长抓住亨特的手问他。“这是皮姆的伙伴……混血儿德克•彼得斯……,他爱皮姆犹如自己的子女……是他独自一人从那里返回的……”“混血儿德克•彼得斯?……”我高声叫道。“是的!”“一个人回来的?……”“一个人。”“那皮姆可能在……”“那边!”亨特大声回答,倾身向着南部地区,凝望着那边。

如此肯定的回答,是否能够打消全体一致的怀疑呢?……当然不能!马尔丁•霍特用胳膊肘捅了水手长一下。两个人现出可怜亨恃的样子。韦斯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兰•盖伊船长向我打了个手势,那意思是说:这个可怜的家伙话语之中,没有一丝一毫正经的东西,他的神经可能早已错乱了。

可是,我仔细端详亨特时,我感到遇到的是让人笃信不疑的目光。

于是,我想方设法探问他,向他提出一些确切而又咄咄逼人的问题。对这些问题,他都竭力给予一系列肯定的答复,而从来没有自相矛盾过。从下面这段话可以看得出来。“你听着……”我问道,“阿瑟•皮姆和德克•彼得斯一起从‘逆戟鲸’号航壳上被救以后,他确实到了‘珍妮’号上,一直抵达扎拉尔岛么?……”“是的。”“威廉•盖伊船长去克罗克-克罗克村时,阿瑟•皮姆、温血儿和另一个水手一起,离开了他们的伙伴,是吗?……”“是的……”亨特回答,“水手阿伦……后来很快就闷死在石头下边了……”“后来,他们两人全都从小山顶上目睹了双桅船被袭击和被焚毁的情形吗?……”“是的……”“后来,过了不久,他们两人又从土著居民那里夺得一艘小船。土著居民试图夺回小船,未能成功。然后他们两人离开了扎拉尔岛,是吗?……”“是的……”“二十天以后,他们两人来到了雾障面前,两个人都被卷进了白茫茫的深渊之中,是吗?……”

这一次,亨特回答得不果断了……他踌躇着,断断续续又含糊其辞地说着……看来,他在竭力思索,试图重新燃起他那半熄灭了的记忆的火焰……最后,他注视着我,摇了摇头说:“不是两个……请理解我……德克•彼得斯从未对我说过……”“德克•彼得斯?……”船长急切地问道,“你认识德克•彼得斯?……”“认识……”“在什么地方?……”“凡代利亚……伊利诺伊州……”“关于这次航行的全部情况,你是从他那里得来的吗?……”“是从他那儿。”“那么,他是独自一人回来的……独自一人……从那边……把阿瑟•皮姆扔了?……”“独自一人。”“你说下去………说下去呀!”我高声叫道。

说真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怎么?亨特认识德克•彼得斯?亨特从德克•彼得斯那里了解到了我原来以为永远不会为人所知的事情……这历险的结局他也知道!……

这时,亨特回答了。句子时断时续,然而意思明确。“是的……那里……有一个雾障……混血儿常跟我说……请理解我……他们两人,阿瑟•皮姆和他……坐在那艘扎拉尔小船上……后来……一个冰块……一块巨大的浮冰向他们冲过来……一撞,德克•彼得斯掉到了海里……但是,他又抓住了浮冰……爬了上去……请明白我的意思……他看见小船被水流卷走……远了……更远了……越来越远!……皮姆力图与他的伙伴会合,但是白费力气……没有成功……小船就这样走远了……走远了!而皮姆……可怜的亲爱的皮姆被卷走了……没有回来的是他……他在那边……一直在那边……”

当他说到“可怜的亲爱的皮姆”的时候,就是德克•彼得斯本人,恐怕也不会更激动、更有力、更动情了。

此时,真相已经大白——还有什么理由怀疑呢?——阿瑟•皮姆和混血儿是在雾障前分手的。……

如果说阿瑟•皮姆继续向更高的纬度驶去,那么,他的伙伴德克•彼得斯又是怎样返回北方的呢?怎样越过极地大浮冰返回……越过极圈……回到美国的呢?他将阿瑟•皮姆的记录带回美国,并被埃德加•爱伦•波得知。

向亨特提出的各种很细微的问题,他都一一做了回答。他说,这是根据混血儿跟他多次谈过的事实回答的。

据他说,德克•彼得斯攀住浮冰块爬上去时,阿瑟•皮姆的记事簿正在他的口袋里。就这样救出了这本笔记,以后又提供给美国小说家。“请理解我……”亨特又说道,“我对你们说的,与我从德克•彼得斯那里听来的毫厘不差……当他被浮冰带走时,他曾拼命叫喊……皮姆,可怜的皮姆已经消失在雾障之中……混血儿靠捕生鱼为食,又被一股逆流带回了扎拉尔岛。他上岛时,已经饿得半死了……”“上了扎拉尔岛?……”兰•盖伊船长惊叫起来,“他离开扎拉尔岛多长时间了?……”“已经三个星期……对……最多三个星期……德克•彼得斯对我说的……”“那么,他应该见到‘珍妮’号幸存下来的船员……”兰•盖伊船长问道,“我哥哥威廉和与他一起幸存下来的人了?……”“没有见到……”亨特回答,“德克•彼得斯一直以为他们全部遇难了……是的……全死了!……岛上一个人都没有了……”“一个人都没有了?……”我对这个肯定的说法非常吃惊。“一个人都没有了!”亨特郑重地说。“扎拉尔岛上的居民呢?……”“一个人都没有……我对你说……一个人都没有了!……成了荒岛……是的……一片荒凉!……”

这与我们原来认为确定无疑的某些事实完全相反。看来,很可能是这样:德克•彼得斯回到扎拉尔岛上时,那里的居民,由于惧怕什么东西,已经逃到西南方的岛群上去了。而威廉•盖伊和他的伙伴们却还隐藏在克罗克-克罗克峡谷中。这就是为什么混血儿没有遇到他们的缘故,也是“珍妮”号的幸存者再也不需担心岛民的袭击,而在岛上得以停留十一年之久的缘故。另一方面,既然七个月前帕特森离开时他们还在那里,而我们却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影,那是因为自地震发生后,他们再也找不到食物,只好离开了扎拉尔岛……“那么,”兰•盖伊船长又问道,“德克•彼得斯返回时,岛上一个居民也没有了?……”“一个人也没有了……”亨特又重复一遍,“一个人也没有了……混血儿没有遇到一个土著人……”“那德克•彼得斯怎么办呢?……”水手长问道。“请理解我……”亨特回答,“有一只被丢弃的小船……在港湾深处……船里有一些干肉和几桶淡水。混血儿一下子扑上去……后来有一股南风……是南风……风力很大……就是和逆流一起将他的浮冰块带回扎拉尔岛的南风……又将他带走了……过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靠近大浮冰,他通过了一条水道……请你们相信我……我只是重复德克•波得斯多次对我讲过的事情……是……一条水道……后来他越过了极圈……”“那以后呢?……”我追问道。“那以后……他被一艘美国捕鲸船‘瑟恩迪—河湾’号救起,并被带回美国。”

如果相信亨特的叙述是真实的——这是完全可能的——,至少关于德克•彼得斯这一部分,这南极地区可怕的悲剧结局就是如此了。回到美国后,混血儿与埃德加•爱伦•波建立了联系。埃德加•爱伦•波当时是《南方文讯》的出版人。于是阿瑟•皮姆的记录就演变成为这奇特的故事。直到今天人们仍然认为它是臆造出来的,其实不然,只是书中缺少最后的结局而已。

说到美国作家作品中虚构的部分,无疑是最后几章中那些奇特的情节。除非阿瑟•皮姆在最后时刻受梦幻驱使,认为他透过雾障看到了那些超自然的神奇的现象……

不管怎么说,埃德加•爱伦•波根本不认识阿瑟•皮姆,这一事实已经得到了证实。因此,他让阿瑟•皮姆突然惨死,又不说明死亡的性质和原因,为的是给读者留下一个捉摸不定而又富于刺激性的最后印象。

如果阿瑟•皮姆根本就没有回来,认为他在离开了伙伴以后,并没有立即死亡;虽然他已失踪十一年之久,但他仍然活着,是否有什么道理呢?“是的……有啊!”亨特回答。

他深信不疑地肯定这一点。这深刻的信念,是德克•彼得斯灌输在他的灵魂之中的。他和德克•彼得斯曾一起住在伊利诺伊州内地凡代利亚小镇上。

现在要了解的是,亨特的理智是否健全?……不是他吗,有一次精神病发作——我对此不再怀疑——窜进我的舱室内,在我耳边喃喃道出以下几个字:“那皮姆……可怜的皮姆呢?……”

对!……我当时并不是在梦幻之中。

总而言之,如果亨特刚才说的全部属实,如果他仅仅如实报告德克•彼得斯向他倾吐的秘密,他用急迫哀怜的声音反复说着:“皮姆没有死!……皮姆在那边!……不要抛弃可怜的皮姆!”

这些话的时候,是否应该相信他呢?

我结束了对亨特的询问以后,深深受到震动的兰•盖伊船长终于从沉思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用粗暴的声音发出命令:“全体船员到后甲板集合!”

双桅船的船员们聚集到他的身旁,他说:“亨特!你听我说,我要向你提出一些问题,你要好好考虑其严重性!”

亨特抬起头,目光扫视着“哈勒布雷纳”号的船员们。“亨特,你敢肯定,刚才你讲的关于阿瑟•皮姆的话都是事实吗?……”“是事实!”亨特回答道,他做了一个果断的手势来加强肯定的语气。“你认识德克•彼得斯……”“是的。”“你和他在伊利诺伊州一起生活过多少年?……”“九年。”“他经常向你谈起这些事情吗?……”“是的。”“你不怀疑他对你讲的都是真情实话吧?”“不。”“那么,他从来没想到过,‘珍妮’号有几位船员会留在扎拉尔岛上吧?……”“没有。”“他以为威廉•盖伊和他的同伴都在克罗克-克罗克山谷崩坍中遇难了吗?……”“是的……而且据他多次与我讲过的……皮姆也这么认为。”“你最后一次见到德克•彼得斯是在哪里?……”“在凡代利亚。”“有多久了?……”“两年多了。”“你们两人谁首先离开凡代利亚,是你还是他?……”我仿佛觉得亨特回答时稍微犹疑了一下。“我们一块离开的……”他说道。“你去哪里?……”“福克兰群岛。”“他呢?……”“他!”亨特重复了一下。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帆篷师傅马尔丁•霍特身上。亨特曾在一次暴风雨中冒着生命危险救过他的命。“喂,”船长又问,“听明白我问你的问题了吗?……”“是的。”“那么……回答吧!……德克•彼得斯离开伊利诺伊州,他离开美国了吗?……”“是的。”“到哪里去了?……说!……”“去福克兰群岛!”“他现在在哪里?……”“在你的面前!”

第二章

德克•彼得斯!……眼前的亨特就是阿瑟•皮姆的忠实伙伴、混血儿德克•彼得斯!兰•盖伊船长在美国花了那么多时间寻找而没有找到的人,现在竟然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说不定德克•彼得斯的出现会为我们继续这次远征提供新的依据……

如果哪位敏感的读者在此以前,已经从亨特这个人物身上认出了德克•彼得斯,早已料到这戏剧性的一幕,这并不使我感到惊讶。相反,如果不是这样,我反倒要感到奇怪了。

确实这样考虑问题,是极其自然、极其明确的。兰•盖伊船长和我曾反复阅读埃德加•爱伦•波的著作,书中有以极其准确的笔触勾画出的德克•彼得斯的肖像,而我们竟然从未怀疑过,从福克兰群岛上船的这个人与混血儿就是一个人!……这不足以证明,我们缺乏敏锐的观察力吗?……这一点我很同意。然而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得到解释。

的确,亨特身上印第安人血统的固有特征很显著。这本是德克•彼得斯的血统,他属于西部的乌泼撒洛卡部族。这本来应该导致我们弄清事实真相。但是,请诸位认真考虑一下德克•彼得斯向兰•盖伊船长自荐的情形。那种情况下,我们不会对他的身份提出任何怀疑。亨特住在远离伊利诺伊州的福克兰群岛,置身于不同国籍的水手之中。水手们等待捕鱼季节到来,以便登上捕鲸船……上船以后,他对我们一直极为疏远……这一次是第一次听他讲话。迄今为止,至少从他的态度来看,根本使人想不到他隐瞒了真名实姓……从刚才的情况可以看到,只是在我们船长最后极力追问之下,他才吐露了德克•彼得斯这个名字。

亨特的外表不同寻常,相当特殊,本应引起我们的注意。是的,现在我联想起来了——自双桅船越过极圈、在这自由流动的海上航行以来,他的表现与众不同……他的目光总是注视着南方地平线……他的手也总是本能地伸向这个方向……在贝尼小岛,他仿佛旧地重游;在岛上,他搜寻到了“珍妮”号船外壳的残骸。最后,在扎拉尔岛……在那里,他总是走在前面,俨然一个向导。我们跟随着他,穿过历经劫难的平原,一直走到克罗克-克罗克村的废墟。村庄位于山谷入口处,距小山不远。山中从前有迷宫般的山洞,现在已没有任何痕迹了……这一切本应使我们清醒起来——至少使我——,想到这个亨特可能与阿瑟•皮姆的历险有关联!……

可是,无论兰•盖伊船长,还是他的乘客杰奥林,都似乎戴上了眼罩!……我承认,埃德加•爱伦•波那本书的某些章节本应使我们很容易看出这个问题,我们两人却视而不见!

总而言之,不需怀疑,亨特确是德克•彼得斯。尽管已过了十一年,他依然与阿瑟•皮姆描述的一模一样。确实,故事中提到的凶猛的外表不复存在了。据阿瑟•皮姆说,那也不过是“表面的凶猛”而已。身体方面,丝毫未变——五短身材,发达的肌肉,“赫尔克列斯的模具中浇铸出来的”四肢。他那双手,“又宽又厚,勉强类乎人手的形状”,胳膊和双腿弯曲,脑袋大得异乎寻常,大嘴咧开有脸庞那么宽,嘴里露出“长长的牙齿,嘴唇甚至连一部分牙齿都遮盖不住”。我再重复一次,这些特征,与我们在福克兰群岛招募的这个人完全符合。但是,在他的面孔上,却再也找不到与“魔鬼的快乐”相仿的表情,那正是他快乐的征象。

随着年龄、经历、生活的坎坷及他亲身经历的那些令人恐怖的事情,混血儿已经改变。正如阿瑟•皮姆所说:“这些变故完全超出常规,令人难以置信。”是的!正是各种艰难困苦的考验深深地消磨了德克•彼得斯的精神!这都无关紧要。他正是阿瑟•皮姆的忠实伙伴,他数次救过阿瑟•皮姆的性命,他正是爱阿瑟•皮姆如同自己的儿子一般的德克•彼得斯!他一直期望着,有朝一日,会在南极洲的一片荒凉之中重新找到阿瑟•皮姆。他从来没有灰心过!

为什么德克•彼得斯要化名为亨特隐居于福克兰群岛呢?登上“哈勒布雷纳”号以后,他为什么还要保持这个匿名呢?既然他知道,兰•盖伊船长的意图,就是全力以赴沿着“珍妮”号的航线去拯救他的同胞们,为什么他还不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呢?……

为什么?……可能他担心他的名字会令人厌恶。确实,他参与了“逆戟鲸”号上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事件……他打死了船员帕克,饥餐渴饮了死者的血肉!……除非他披露了自己的真实姓名,才能使“哈勒布雷纳”号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去试图寻找阿瑟•皮姆,他才会这样做。

混血儿在伊利诺伊州住了几年。他之所以来到福克兰群岛居住,是因为他想抓住一切机会重返南极海洋。登上“哈勒布雷纳”号的时候,他就打算,待兰•盖伊船长在扎拉尔岛找到他的同胞以后,再极力促使船长下定决心驶向更高纬度,以便寻找阿瑟•皮姆……但是,说一个十一年前遇险的人,现在仍活在世上,哪一个神经正常的人会相信呢?……至少扎拉尔岛上可以找到食物,使威廉•盖伊船长及其伙伴得以维系生命。此外,帕特森的笔记也肯定说,当他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那里……可是,说阿瑟•皮姆还活着,又有什么证据呢?……

然而,面对德克•彼得斯如此断言——我应该承认,他如此断言,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我思想上并不如一般设想的那样难以接受……不!……当混血儿高声叫着:“皮姆没有死……皮姆还在那边……千万不要抛弃皮姆!”的时候,这呼声确实动我心弦……

这时我想到了埃德加•爱伦•波。我想,如果“哈勒布雷纳”号真的将那个他已宣布“突然悲惨”死去的人带回去,他会是怎样的态度呢?可能无地自容了吧!……

毫无疑问,自从我决心参加“哈勒布雷纳”号的远征以来,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既现实又冷静的人了。不是吗,一说到阿瑟•皮姆,我立即感到我的心脏像德克•彼得斯一样,剧烈地跳动。撤离扎拉尔岛返回北方,驶向大西洋,这个念头使我心头不快。这不是推卸人道主义的责任吗?拯救一个被遗弃在南极洲冰雪荒原上的不幸的人,这是我们的责任!……

我们为此经历了千难万险,但是没有获得任何结果。现在请求兰•盖伊船长同意双桅船在深海中继续向前推进,并且再度得到船员们的齐心努力,这可能要遭到拒绝。这种场合,不正是我开口的时候吗?……而且我感觉到,德克•彼得斯已将为他可怜的皮姆申辩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混血儿身份公开以后,随之而来的是长时间的沉默。肯定没有人怀疑其真实性。他说得清清楚楚:“我是德克•彼得斯;就是从前的那个德克•彼得斯。”

关于阿瑟•皮姆,说他从未返回美国,说他离开了他的伙伴,与扎拉尔小船一起被带往南极地区,这个事实本身是可以令人接受的,没有任何理由认为德克•彼得斯在说假话。但是,如混血儿所声称的那样,认为阿瑟•皮姆还活在人世;如混血儿所要求的那样,冒着新的危险,刻不容缓地投入对阿瑟•皮姆的寻找,说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我已决心支持德克•彼得斯,却又担心提出这个问题一开始就会四面受敌。于是我又回到容易被人接受的观点上,即对我们在扎拉尔岛上没有发现威廉•盖伊船长及其五名水手提出质疑。“朋友们,”我说,“在做出最后决定之前,最好冷静地分析一下形势。我们的远征仍有成功的可能,这时候放弃它,难道不会给我们铸成终生的遗憾和无法弥补的悔恨么?……船长,请你再三考虑考虑。我的伙伴们,你们也想一想。大约七个月以前,不幸的帕特森把你们的同胞留在扎拉尔岛上,那时他们还是生龙活虎的!……他们之所以还在那里,是因为十一年来,岛上提供的食物使他们得以生存下来。岛上一部分土著人已经死去,具体情况如何,我们尚不了解。另一部分土著居民可能转移到附近的某个岛上去了。这样他们也不需惧怕岛上居民了。……这是显而易见的,我看没有什么可以驳倒这些……”

对我刚说完的话,没有一个人答话,确也没有什么需要回答的。“我们之所以没有找到‘珍妮’号船长及其下属,”我激动起来,继续说下去,“这是因为,自从帕特森走后,他们已被迫放弃了扎拉尔岛……出于什么原因呢?……在我看来,是地震使岛屿遭到严重破坏,以至无法居住。他们只要有一艘本地小船,就可以顺着来自北方的水流,或者到达另外一座岛屿,或者到达南极大陆某一点上……我肯定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我并不认为我想得太玄……总而言之,我知道的,我反复说明的,就是:如果我们不去继续寻找,就是前功尽弃。这可事关你们同胞的性命!”

我用目光探询我的听众们……没有任何反应。

兰•盖伊船长,非常激动,低垂着头。他感到我言之有理,我谈到人道主义的责任,指出了品德高尚的人唯一应该采取的行动就应该是这样。“应该怎么办呢?”我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需要再跨越几度纬线。而这是在海面可以自由航行的时候,在我们起码还有两个月的暖季的时候。我们不需惧怕南极的冬天,我并不要求你们冒着冬季的严寒去做这件事。‘哈勒布雷纳’号给养储备充分,船员身体健康,人手齐备,船上尚未发生任何疾病,而我们却犹豫不决!……我们用臆想的各种危险把自己吓住了!……我们没有勇气向那里继续前进了……”

我用手指着南方地平线方向,德克•彼得斯默默无言,他用威严的手势,也指着南方。他的手势就是无声的语言!

大家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这一次还是没有答话!

肯定,在八、九个星期里,双桅船可以穿越这一海域继续向前,没有太大的危险。现在才十二月二十六日,而以前的数次远征是在一月、二月甚至三月进行的,如别林斯高晋、比斯科、肯德尔、威德尔的远征,都在严寒封冻通道之前,就转舵向北了。他们的船只在南极地区不曾像“哈勒布雷纳”号深入得这么远,因为我们可以指望天气情况良好,而他们并没有遇到我们这样好的天气。

我强调指出这种种论据,期待着有人赞同。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承担这赞同的责任……

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低垂着眼睛……

然而,我一次也没有提到阿瑟•皮姆的名字,也没有支持德克•彼得斯的建议。如果我提到这些,回答我的肯定是耸耸肩膀,甚至对我进行人身威胁呢!

我正在思忖是否能够将我心中充满的信心灌输到我的伙伴们的心里去,这时兰•盖伊船长发言了:“德克•彼得斯,”他说,“你能肯定,你和阿瑟•皮姆离开扎拉尔岛以后,在南方方向上,你们曾隐约见到陆地吗?……”“是的……有陆地……”混血儿回答道,“岛屿或大陆……请听我说……我想……在那里……我肯定……皮姆……可怜的皮姆……正在那里等待人们去救援……”“可能威廉•盖伊和他的伙伴也在那里等待着呢……”为了将这场争论引导到更为有利的局面,我高声喊道。

这些隐约见到的陆地,就是一个目标,一个比较容易达到的目标!“哈勒布雷纳”号并不是盲目航行……“珍妮”号的幸存者可能藏身在什么地方,“哈勒布雷纳”号就向哪里驶去……

兰•盖伊船长沉思片刻,又接着说下去:“德克•彼得斯,超越八十四度以后,真有故事中提到的云雾屏障遮住地平线吗?……你亲眼看到了吗?……还有悬空的瀑布和阿瑟•皮姆的小船进去就失踪了的深渊,你都亲眼看见了吗?……”

混血儿朝我们这边看看,又朝那边看看,然后摇了摇他那大脑袋。“我不知道……”他说,“船长,你问什么?……云雾屏障吗?……是的……可能有……在往南方向上也有像是陆地的地方……”

很明显,德克•彼得斯从未阅读过埃德加•爱伦•波的那本书,他很可能目不识丁。他交出阿瑟•皮姆的日记以后,就从未过问过它的出版问题。他先是隐居在伊利诺伊州,后来又到了福克兰群岛,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本著作会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也从未料到我们伟大的诗人会给这奇特的经历加上虚构的和令人难以置信的结局!……

阿瑟•皮姆以其超自然的天性,以为看到了这些神奇的景象,实际上只是出于他那想象力极为丰富的大脑,这不也是可能的吗?……

这时杰姆•韦斯特说话了,这是争论以来他第一次开口。他是否同意我的意见,是否我的论据打动了他,他最后是否同意继续这次远征,我说不准。总而言之,他只是问道:“船长……你的命令呢?……”

兰•盖伊船长转向船员们。老船员和新船员簇拥着他。而渔猎手赫恩待在靠后边一点的地方,准备在他认为必要时,就讲上几句。

兰•盖伊船长用探询的目光扫视着水手长及其同伴们。水手长对他忠心耿耿,毫无保留。他是否从其他人的态度中看出对继续航行表示某种赞同,我不大清楚。我听到从他嘴边低声道出这句话:“啊!我一个人说了算就好啦!……全体船员都保证赞助我就好啦!”

事实上,如果大家不协调一致,就无法进行新的搜寻。

这时,赫恩说话了,出口不逊:“我们离开福克兰群岛已经两个多月了……我的伙伴们被雇用时,是讲明了的:过了极地大浮冰以后,航行不超过扎拉尔岛……”“不对!”兰•盖伊船长被赫恩的话语激怒,大声说道,“不是这样!我招募你们,是为了进行远征。我想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这是我的权利!”“船长,对不起,”赫恩用生硬的口气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到了任何航海家从未到过的地方……除了‘珍妮’号以外,没有任何船只冒险来过这里……我和我的同伴们都认为,最好是在寒季到来之前返回福克兰群岛……如果你们高兴的话,你们可以再从福克兰群岛重返扎拉尔岛,甚至一直开到南极去!”

这时,听到赞同的低语。毫无疑问,渔猎手的话反映了多数人的心情,具体来说,就是这批新船员的心情。违背他们的意志,要求这些桀骜不驯的人服从指挥,并且在这种情况下,冒险穿越遥远的南极海域,这是鲁莽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举动,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这时,杰姆•韦斯特说话了。他向赫恩走去,以威胁的口吻说道:“谁叫你说话了?……”“不是船长问我们么?”赫恩顶撞道,“我有权回答。”

他讲这句话时,口气十分傲慢,大副——一般是极为冷静的——真要过去教训他一顿。这时兰•盖伊船长打了一个手势制止他,只是说道:“杰姆,别发火!……除非大家都同意,否则是毫无办法的!”

然后他转向水手长说:“你的意见呢,赫利格利?……”“船长,我的意见很清楚,”水手长回答,“无论你下达什么命令,我都服从!……只要有救出威廉•盖伊和其他人的一线希望,就不要丢弃他们,这是我们的责任啊!”

水手长停顿了一下。这时,好几名水后,德拉普、罗杰斯、格雷希恩、斯特恩、伯里,都明确表示赞同。“关于阿瑟•皮姆……”他又说道。“这不关阿瑟•皮姆的事!”兰•盖伊船长态度激烈地反驳说,“而是关系到我的哥哥威廉•盖伊……及他的同伴……”

这时我看到德克•彼得斯要提出抗议,我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他气得发抖,他还是忍住了。

是的,再提阿瑟•皮姆,这还不是时候。寄希望于将来,准备利用这次航行的偶然机会,让人们自己不知不觉地——甚至是自然而然地——卷进去吧!我认为不能采取什么别的方法。但我认为应该用更直接的办法去帮助德克•彼得斯。

兰•盖伊船长继续询问船员们。对那些他可以信得过的人,他也逐个地了解一下。所有的老船员都同意他的建议,并且保证服从他的命令,绝不讨价还价。只要他需要,他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有几个新船员也学着这些正直人的样子,赞同船长的意见。但是只有三个人,而且都是英国人。似乎绝大多数都赞同赫恩的意见。在他们看来,“哈勒布雷纳”号的远征,到扎拉尔岛已经结束。因此他们拒绝继续前进,正式提出调头北返,以便在暖季的最好时期越过大浮冰……

将近二十人持这种意见。毫无疑问,赫恩表达了他们真实的心情。双桅船要向南行驶,强近他们协助操纵船只,那是要激起他们造反的。

为了使这些对赫恩言听计从的水手们回心转意,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强烈刺激他们的贪欲,拨动金钱这根弦。

我于是再次发言,语气坚定,不使任何人怀疑我提议的严肃性:“‘哈勒布雷纳’号的海员们,”我说道,“请你们听我说!……为了在极区进行考察航行,许多国家颁发奖金。我也一样,为本船船员提供一笔奖金。超过南纬84度以后,每前进一度,给你们两千美元!”

每人合七十美元左右,这显然是有诱惑力的。

我感到这一招很灵。“我说话算话,”我又补充一句,“我去向兰•盖伊船长签字画押。船长将是你们的代理人。不论在什么情况下返航,你们返回时,这笔钱一定付给你们。”

我等待着这一许诺会产生什么效果。应该说,这效果来得神速。“乌拉!……”为了给他的同伴们鼓鼓劲,水手长喊叫起来。他的同伴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叫喊起来,欢呼声响成一片。

赫恩没有再作任何反对的表示。反正一旦出现对他有利的情况,他总是可以利用的。

就这样达成了协议。为了达到我的目的,钱的数目再大,我也愿意牺牲。

我们距离南极只有七度。如果“哈勒布雷纳”号能够一直开到南极,我也只要花上一万四千美元!

第三章

十二月二十七日,星期五,清晨,“哈勒布雷纳”号再度出海,航向西南。

船上的工作像往常一样进行,仍是那样循规蹈矩和井然有序。现在尚无危险,也不劳累。天气一直很好,风平浪静。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对抗的苗头不会有所发展——至少我希望如此——,也不会出现困难局面。粗俗的人是不大用脑子的。无知而又贪婪的人不会被想象萦绕心头。他们鼠目寸光,只看到目前,从不为将来操心。只有无情的现实摆在他们面前,才能使他们从无忧无虑之中清醒过来。

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吗?

德克•彼得斯,他的身份虽然暴露,大概也不会改变他的老习惯,仍是那样寡言少语的吧?我应该说明,自从披露了他的真名实姓以来,关于“逆戟鲸”号上的一桩桩,船员们并没有对他表示出任何嫌恶之感。不管怎样,考虑到当时的具体情况,这都是可以原谅的……而且,人们难道会忘记混血儿曾冒着生命危险救了马尔丁•霍特性命吗?……他却继续躲开大家,在一个角落里吃饭,在另外一个角落里睡觉,“游离于”其他船员之外!……他的这种做法,是不是还有我们尚不了解的其他原因呢?可能今后会弄清楚的吧?……

北风持续吹拂,这北风曾将“珍妮”号推送到扎拉尔岛,也曾将阿瑟•皮姆的小船推送到几度纬度以外的地方;现在,这北风又在助我们的双桅船一臂之力了。杰姆•韦斯特使左舷受风,正好是满后侧风,利用这股强劲而规律的海风张满帆篷。船头劈开晶莹碧绿的水面,船尾翻起串串雪白的浪花。

昨天那一幕发生以后,兰•盖伊船长去休息了几个小时。但是纷乱的心绪扰乱了他的平静。一方面,他把希望寄托在今后的搜索上;另一方面,他也意识到,这样一次跨越南极洲的远征,自己担负的责任是多么重大!

第二天,我在甲板上遇见了他。当时大副正在后甲板上踱来踱去。他把我们两人叫到他跟前。“杰奥林先生,”他对我说,“我原来决定回转船头向北,心情是十分痛苦的!……我感到对那些不幸的同胞,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但是我很明白,如果我要带领船只驶向扎拉尔岛以南,我将遭到多数船员的反对……”“确实,船长,”我答道,“船上已开始出现不守纪律的苗头,说不定最后会发生哗变……”“发生哗变,我们也会将它压下去,”杰姆•韦斯特冷静地对阵道,“哪怕砸烂赫恩的脑袋也在所不惜!这家伙一直在煽动骚乱。”“你会干得很漂亮,”船长郑重地说,“只是进行了惩治以后,我们需要的协调一致会成什么样子呢?……”“好吧,船长,”大副说道,“最好还是不使用暴力!……不过,今后可要叫赫恩小心点!”“他的伙伴们,”兰•盖伊船长提醒他说,“现在被许诺的奖金迷住了心窍。贪欲会使他们更能吃苦耐劳,更顺从一些。在我们用请求未能奏效的地方,杰奥林先生的慷慨解囊却马到成功……我很感谢他……”“船长,”我说道,“在福克兰群岛的时候,我曾经对你说过,愿意在财力上支持你的事业。如今机会来了,我抓住了这个机会。这不值得感谢。抵达目的地……救出你的哥哥威廉和‘珍妮’号的五名船员……这才是我的全部心愿。”

兰•盖伊船长向我伸出手来,我热情地握住他的手。“杰奥林先生,”他接着说道,“你注意到了没有,‘哈勒布雷纳’号并不是向南航行,虽然德克•彼得斯隐约望见的陆地——至少是貌似陆地的地方——是在这个方向上……”“我已经注意到了,船长。”“关于这一点,”杰姆•韦斯特说道,“我们不要忘记,在阿瑟•皮姆的自述中,完全没有谈及南方有貌似陆地的地方。我们的唯一依据是混血儿的几句话。”“是这样,大副,”我回答道,“对德克•彼得斯,难道应该怀疑吗?……自从上船以来,他的所作所为不是足以博得充分信任的么?……”“从干活来说,我确实挑不出他任何毛病,”杰姆•韦斯特辩驳说。“我们毫不怀疑他的勇敢和正直,”船长严肃地说,“不仅在‘哈勒布雷纳’号上的表现,还有他首先在‘逆戟鲸’号上,后来又在‘珍妮’号上的所作所为,都证明对他评价不错……”“无疑这是他应得的评价!”我补充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倾向于为混血儿辩护。这是不是因为——这是我的预感——他认为肯定能够找到阿瑟•皮姆,他在这次远征中还要起重要作用……他的作用定会使我惊讶不已,我正满怀兴趣地注视着这个问题。

可是,我承认,在涉及到德克•彼得斯老战友的问题上,他的想法似乎已达到荒诞不经的程度。兰•盖伊船长没有忘记强调这一点。“杰奥林先生,我们不要忘记,”他说,“混血儿还抱着希望,希望阿瑟•皮姆在漂泊过南极海洋以后,能在更南面的某地登陆上岸……并且一直还活在那里!……”“活着……十一年了……在这极地的海域里!……”杰姆•韦斯特立即反驳。“船长,这的确令人难以置信,我愿意承认,”我辩解说,“然而,仔细考虑一下,阿瑟•皮姆在更南的地方,遇到一座与扎拉尔岛相类似的岛屿,威廉•盖伊及其伙伴们同时也得以在这岛上存活下来,难道是不可能的吗?……”“当然不能说完全不可能,杰奥林先生。但要说很可能,我也不相信!”“甚至于,”我辩驳道,“既然我们是在假设,你的同胞在离开了扎拉尔岛之后,顺着同一水流漂泊,为什么不可以与阿瑟•皮姆会合呢?可能在……”

我没有说下去。不管我说什么,这一假设是不会被接受的。现在没有必要强调去寻找阿瑟•皮姆的计划。待到“珍妮”号的人找到以后再说吧,如果能够找到的话。

兰•盖伊船长这时又将话题转到这次谈话的目的上来。刚才我们的谈话,正如水手长爱用的一个词,已经“扯得太远”,离题万里了。还是拉回正题比较合适。“我刚才说,”船长又说道,“我之所以没有向南行驶,是因为我想首先辨认一下扎拉尔岛附近其他岛屿的相对方位,这一群岛屿位于西部……”“明智的见解,”我说道,表示赞同,“很可能我们巡察这些岛屿时,能够肯定地震是最近发生的……”“是最近……这是不容置疑的,”兰•盖伊船长肯定地说,“而且是在帕特森走后。因为‘珍妮’号的大副离开时,他的同胞还在这个岛上!”

众所周知,由于那些可靠的原因,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意见从来是一致的。“在阿瑟•皮姆的自述里,”杰姆•韦斯特问,“不是提到八个岛屿组成一群吗?”“八个,”我回答,“或至少是八个,这是德克•彼得斯听那个野人说的。就是和他们在一艘小船上被水流带走的野人。他名叫努努,他甚至说这个群岛由一位君主统治着。这位独一无二的国王名叫扎拉蒙,住在其中最小的那座岛屿上。如果需要,混血儿会向我们证实这一细节。”“所以,”船长接着说,“可能地震没有波及整个群岛,那里还有人居住。我们接近时仍然要提高警惕……”“大概不会很远了,”我插了一句,“船长,说不定你哥哥及其船员们正好逃到其中一座岛屿上来了呢……”

这种可能性可以考虑,但是总的来说很难肯定。他们在扎拉尔岛停留期间,曾摆脱了这些野人。这样一来,这些可怜的人不是又要落在野人手中了么!就算他们保住了性命,要营救出他们,“哈勒布雷纳”号不是要被迫使用武力么?这一尝试是否能够成功呢?……“杰姆,”兰•盖伊船长又说话了,“我们现在前进的速度是每小时八九海里。过几个小时,准会看到陆地的……下命令,注意仔细观察!”“命令已经下达,船长!”“桅顶瞭望台里有人吗?……”“是德克•彼得斯本人,他自告奋勇去的。”“好,杰姆,可以相信他的警惕性!……”“也相信他的一双眼睛,”我插了一句,“他天生视力好得出奇!”

双桅船继续向西快速行驶。直到十点钟,尚未听到混血儿的声音。我心想,我们在福克兰群岛和新乔治岛之间,寻找奥罗拉群岛或者格拉斯岛,白费力气而不可得,是否这次又是同样情形呢!海面上,没有出现任何隆起;地平线上,也没有任何岛屿轮廓勾画出来。可能这些岛屿高度不大,只有到距离二、三海里的地方才能发现吧?……

上午,风力大大减弱,南来的水流使我们的船只大大偏离了我们预定的航路。幸好下午两点左右,风又起来了。杰姆•韦斯特调整航向,以便从偏离的方向上再回到我们的航路上来。“哈勒布雷纳”号对准这个方向,以七八海里的速度行驶两小时。海面上仍然没有任何高出水面的东西出现。“我们还没有到达那个位置,是不大可能的,”兰•盖伊船长对我说,“据阿瑟•皮姆说,扎拉尔岛属于一个幅员辽阔的群岛……”“但是他并没有说,‘珍妮’号在此停泊期间,曾经远远望见这个岛群……”我提醒他说。“杰奥林先生,你说得很对。但是我估计从今天早晨开始,‘哈勒布雷纳’号至少已航行五十海里,而这些岛屿应该是彼此相距很近的……”“那么,船长,就应该得出结论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扎拉尔岛所属的整个群岛在地震中完全消逝了……”“右舷前方发现陆地!”德克•彼得斯喊道。

所有的目光一齐投向这个方向,但在海面上却一无所见。当然,混血儿位于前桅顶部,他可以看见我们任何人都还看不到的东西。此外,他视力极佳,又习惯于搜寻海上地平线,我并不认为他会看错。

果然,一刻钟以后,我们用海上望远镜辨认出了分散于海面上的几个小岛。倾斜的阳光在海面上划出万道金光,岛屿位于西部,距离我们的船只二到三海里远。

大副令人降下高帆,“哈勒布雷纳”号只剩下后桅帆、前桅帆和大三角帆。

是否现在立刻就要准备自卫,将武装抬上甲板,装上石弹,装好接舷网呢?……采取这些防范措施以前,船长认为可以再向前靠近一些,没有很大危险。

肯定发生了什么变化。在这块阿瑟•皮姆指出有数座大岛的地方,我们只发现了为数不多的小岛——最多不过六个——露出水面八到十杜瓦兹高……

这时,混血儿已经沿着右舷后支索滑了下来,跳到了甲板上。“怎么样,德克•彼得斯,你认出了这个群岛吗?……”兰•盖伊船长问他。“群岛?……”混血儿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我只看见五六块大岩石……只有石头……没有一个岛屿!”

果然,这个群岛只剩下了几块岩石顶,更确切地说,是几个圆形的小山包。——至少群岛西部是如此。很可能岛屿位置囊括好几度纬度,地震只摧毁了西部岛屿。

当我们巡视了每个小岛,断定了地震发生的远近日期以后,我们初步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扎拉尔岛确有不可争辩的地震痕迹。

随着双桅船的不断靠近,大家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这个群岛的残留部分,群岛西部全被摧毁。几个最大的岛屿面积也不超过五十到六十平方杜瓦兹,最小的则只有三到四平方杜瓦兹。小岛构成半露出水面的礁石,雪白的浪花为它镶上花边。

大家商定,“哈勒布雷纳”号不要冒险穿越这些礁石群,这对船的两侧及龙骨十分危险。为了证实这个群岛是否全部没入水中,“哈勒布雷纳”号在群岛方位区转一圈也就可以了,在某几处下船看看仍有必要,这些地方可能有些迹象可寻。

离主岛十几链远的地方,兰•盖伊船长让人放下探测锤。测得海深为二十寻。这海底很可能是一个被淹没的岛屿的地面,其中心部分高出海平面五到六杜瓦兹。

双桅船继续向小岛靠近,在水深五寻处抛锚。

杰姆•韦斯特本想在勘察小岛时将船停住,但由于朝南的水流很强,双桅船可能漂走。较好的办法就是将船停泊在群岛附近。那里海水微波荡漾,天空晴朗,没有任何要变天的迹象。

船一抛锚,兰•盖伊船长、水手长、德克•彼得斯、马尔丁•霍特、两名水手和我,就下到一艘小艇上去。

我们距离最近一个小岛四分之一海里,穿过狭窄的水道,很快便抵达岛上。块块岩石尖顶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中时隐时现。由于受到海浪的反复冲刷,岩石上不可能保留任何可辨认地震发生日期的痕迹。在这点上,我再重复一次,我们大家思想上是毫不怀疑的。

小艇在岩石间辗转前进。德克•彼得斯站在艇尾,两腿夹着舵杆,极力避开这里那里显露出来的礁石。

海水清澈平静,不仅使人看到散布着贝壳的沙底,而且能看见一堆堆发黑的东西,上面覆盖着陆生植物,还有一丛丛不属于海洋生长的植物,有几种在水面上漂浮。

这已经是一个证据,证明这些植物生长的土地是不久前下陷的。

小艇在小岛靠岸以后,一个人抛出四爪锚,锚爪伸到岩石的缝隙之中。

拉紧缆绳,便很顺利地下船登岸了。

这块地方原是这个群岛里的一个大岛,现在只剩下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了,方圆有一百五十杜瓦兹,高出水面二十五到三十英尺。“涨潮时海水是不是有时可涨到这么高?”我问兰•盖伊船长。“从来不会,”船长回答,“在岛的中部,说不定我们会发现残存的植物、住宅或营地的残迹……”“最好的办法,”水手长说,“是跟着德克•彼得斯走。他已经走在我们前面了。这家伙眼睛很尖,能看见我们注意不到的东西!”

一小会的工夫,我们就全部到达了小岛的最高点。

这里残迹可谓不少——有些可能是家畜的残骸,阿瑟•皮姆日记中对这些家畜有所记载。如各类家禽,瓦里纳里亚鸭,猪皮坚硬、鬃毛竖立的混种猪等。然而——值得注意的细节——这里的残骸和在扎拉尔岛上见到的构成不同,说明地震在这里发生最多不过才几个月。这点与我们所估计的地震发生在最近,是互相吻合的。

此外,岛上旱芹和辣根菜的植株仍处处葱绿,丛丛小花依然鲜艳如故。“这是今年长的!”我高声叫道,“它们还没有经受过南极的冬天呢!……”“杰奥林先生,我同意你的意见,”水手长说道,“不过,自从群岛星罗棋布存在以来,它们就长在这里,不也是可能的吗?……”“我看这是不可能的!”我回答道。我是个不愿放弃自己见解的人。

好几处地方还稀疏生长着丛丛灌木。这是一种野生榛树。德克•彼得斯折下一节枝条,浆液饱满。

枝条上挂着几颗榛果,这和德克•彼得斯及他的伙伴被禁在克罗克-克罗克山谷裂隙中和有古埃及文字的山洞里时吃的榛子一模一样。在扎拉尔岛上,我们却没有找到山洞的遗迹。

德克•彼得斯将榛子绿色的包皮去掉,放到嘴里咯嘣咯嘣嗑了起来。他那尖利的牙齿恐怕连铁球也能咬碎。

确认了这些事实以后,对地震的发生日期是在帕特森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任何疑问了。扎拉尔岛部分土著居民骸骨堆积在村庄周围,并不是由于这次地震灾难而毁灭的。关于威廉•盖伊及“珍妮”号的五名水手,看来似乎已经明确,他们已经及时逃了出去。因为在岛上没有找到他们之中任何人的尸体。

那么,他们离开扎拉尔岛以后,可能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这个问号反复出现在我们的脑海里。答案将是什么呢?……在我看来,这个奇特故事的每一行都会产生很多问号。相形之下,这个问号还不是最奇特的。

对整个群岛的探查,没有必要进一步详述了。双桅船转了一圈,花了三十六小时。在各个小岛的表面上都找到了同样的残迹——植物和残骸——这些东西导致了共同的结论。关于这一海域发生的动乱,关于土著居民全部毁灭的问题,兰•盖伊船长、大副、水手长和我,意见完全一致。“哈勒布雷纳”号已不需再提防任何攻击,而这一直是人们经常考虑的问题。

现在,我们是否应该得出结论说,威廉•盖伊及其五位水手,抵达群岛上的某个岛屿以后,也与群岛的沉没一起亡命了呢?……

在这个问题上,兰•盖伊船长终于接受了我的推论:“依我看来,”我说,“概括地说来,‘珍妮’号的一些人——包括帕特森在内,至少是七个——在克罗克-克罗克山谷的人工崩塌中得以幸免。此外,还有‘老虎’那只狗,我们在村边找到了它的尸骨。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扎拉尔岛上部分居民被毁灭,其原因我们尚不清楚。这时,本地土著居民中的幸存者逃离了扎拉尔岛而躲藏到其他岛屿上去,只剩下威廉•盖伊和他的伙伴们。他们的处境已经十分安全,便在这曾经居住过数千土著居民的地方生存下来。过了若干年——大约十到十一年——,尽管他们做了各种尝试,这点我敢肯定,或是用当地人的小船,或是用他们亲手制造的小艇,却始终未能逃出这块囚禁地。最后,大约七个月以前,帕特森失踪以后,一次地震荡平了扎拉尔岛,并将周围小岛没入水中。依我之见,威廉•盖伊及其难友这时认为岛上已无法居住,于是登船试图返回极圈。很可能这一尝试再次失败,最后在向南水流推动下,他们抵达了德克•彼得斯和阿瑟•皮姆曾经依稀见过的、位于南纬84度以远的陆地。这为什么不可能呢?所以,船长,‘哈勒布雷纳’号就应该朝这个方向行驶才对。再跨过两三度,我们就可能找到他们了。目的地很明确,我们谁不愿意去呢?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杰奥林先生,愿上帝指引我们!”兰•盖伊船长回答。当我单独和水手长在一起的时候,他信服地对我说:“杰奥林先生,我认真地听了你的话,你几乎把我说服了……”“赫利格利,你会完全被说服的。”“什么时候?……”“可能比你估计的还要早。”

第二天,十二月二十九日,清晨六时,双桅船顺着阵阵东北风出发。这一次,航向直指正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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