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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6 22: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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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德列·希利亚德·安特里奇 (Andrew Hilliard Atteridge)

出版社:台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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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的第一骑兵:法国元帅缪拉传

拿破仑的第一骑兵:法国元帅缪拉传试读:

译者序

若阿基姆·缪拉,拿破仑的骑兵统帅、那不勒斯国王。

若阿基姆·缪拉的命运可谓是与拿破仑关系最为密切,他不仅是娶了皇妹的元帅,更是帝国的骑兵统帅、贝格大公和那不勒斯的国王。他是拿破仑第一批封帅名单中的第二位,这足以看出缪拉在拿破仑心中的地位。国内读者了解拿破仑时代时,更愿意将目光投到皇座之上、手握权杖的拿破仑身上,而那些曾经成就并簇拥他的一众将领则少有人注意。

传记主人公缪拉,早年在波拿巴将军夺权的道路上发挥了关键作用,又在后来帝国一场又一场的胜仗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他出身宗教学校,尽管饱经战火,内心却敏感而善良;他衣着华丽,但在炮火密集的战场却如参加舞会般从容。缪拉也充满野心,他想成为国王,他想被他敬爱的皇帝欣赏,他也想让他的国民爱戴他,这些因素促成了缪拉与拿破仑前期的矛盾。1812年后,帝国岌岌可危,缪拉考虑得最多的已不再是拿破仑的帝国,而是自己的王位,这导致了他与拿破仑的决裂。1815年,拿破仑逃离厄尔巴岛,在法国登陆,兵不血刃地重登王位,这让缪拉也做起了那不勒斯人民响应他的号召,一统意大利王国的不切实际的美梦……

虽然缪拉的梦醒了,他也终以叛国罪、战争罪被处以枪决,但他为了巩固王座,而在意大利人民心中埋下的统一意大利的种子却慢慢生了根。

本书译自安德列·希利亚德·安特里奇20世纪初的著作《拿破仑的第一骑兵:法国元帅缪拉传》。原作者参考了多部同时代与缪拉有关的著作:早期科莱塔(巴黎,1821年)、加卢瓦(巴黎,1828年)和黑尔弗特(维也纳,1878年)的缪拉传记,其中涵盖了多份被公开的信件;以及相对作者生活年代最新的传记(沙瓦农小姐和乔治-圣·伊夫出版于1905年的《若阿基姆·缪拉,1767年—1815年》)和同年由缪拉后裔公开的个人信件[1];更包含了与缪拉同时代人的回忆录,如贝利亚尔的回忆录[2](1842年—1843年出版)、迈松的《拿破仑与他的家人》。

作者又根据缪拉人生的不同时期参考了多本著作:昂吉安公爵事件,他参考了亨利·韦尔金格的《昂吉安公爵》以及阿加尔为缪拉做的辩护[3];缪拉在贝格大公国短暂的治理则参考自德语著作《在拿破仑皇帝和若阿基姆·缪拉·拿破仑之下的贝格》[4](科隆,1877年);半岛时期则参考自缪拉伯爵1897年公开的个人信件与原始文件《缪拉,帝国在西班牙的中将,1808年》[5];帝国后期,缪拉对阵营的选择,则参考了M.H.魏尔的《欧仁亲王与缪拉》[6];缪拉最后的日子,参考了他的代理人马西罗内的叙述《缪拉的毁灭与死亡》[7]和萨塞奈男爵的《缪拉最后的岁月》[8]。

纵观缪拉的一生,有些时候与拿破仑的“主旋律”并不相符,有些时候又充满心机,但是上了战场,他的方向就只有一个——“前进”!所谓拿破仑时代,正是每个与拿破仑相关的人的生命之线相互交汇而织就的壮丽篇章。而这也是历史的魅力所在!注:

[1] 《缪拉信件文件集》(Letters et documents pour serviràl’histoire de Joachim Murat),共四卷,由缪拉后裔出版。

[2] Le lieutenant-général comte Belliard,chefd’état-major de Murat.

[3] 出自由缪拉后裔公开的信件。

[4] Das Grossherzogthum Berg unter Joachim Murat Napoleon und Ludwing Napoleon.

[5] Murat,Lieutenant del’Empereur en Espagne,1808.

[6] Le Prince Eugène et Murat.

[7] Faits intétessants relatifsàla chute etàla mort de Joachim Murat.

[8] Les derniers mois de Murat.第一章来自卡奥尔的骑兵1767年—1795年

法国吉耶讷(Guienne)地区的卡奥尔(Cahors)是一座古老的城市,若不是因为城中高耸的一座12世纪的天主教教堂,人们甚至会以为它只是一座普通的小乡镇。狭长陡直的街道延伸到山上,洛特河(Lot River)紧紧环绕这些山丘——这一河道是往日形成的,它一直充当着护城河的角色。废弃沟渠的历史更加久远,源自罗马殖民地时代。卡奥尔附近的山坡满布葡萄园,葡萄酒交易使得小城熙熙攘攘;城郊则到处是散发着恶臭的皮革厂和烟气升腾的陶窑。拉巴斯蒂-缪拉当地市政府

卡奥尔是当地首府,居民属于边境加斯科涅人种,虽然是法国人,但有些不同。他们的灵魂中燃烧着南方人的热情,喜欢冒险,思维大胆,充满丰富的想象力——时而表现为吹牛,时而表现为浪漫。机智敏感的多尔多涅省(Dordogne)、洛特和加龙省(The Lot and Garonne)居民有着神秘的巴斯克血统,可能还因曾被摩尔人统治而混入了非欧洲人血统。

若要讲述本书主角的传奇故事,我们必须了解加斯科涅的独特民风。我们的主角——若阿基姆·缪拉是乡村旅馆老板的儿子,约在大革命二十多年前生于卡奥尔。革命给了勇敢机敏的人很好的机遇,旅馆老板的儿子也因此为自己打拼出了一个王国。

缪拉的故乡,拉巴斯蒂村(La Bastide)位于卡奥尔以北几英里一处光秃秃的空地,它曾名为拉巴斯蒂·福蒂尼耶或拉巴斯蒂-昂凯西,现在则名为拉巴斯蒂-缪拉。路易十五统治期间,皮埃尔·缪拉与妻子让娜·卢比埃经营着村里的旅馆和邮局。皮埃尔·缪拉很有钱,因为他不仅是旅馆老板,还是当地大地主塔列朗家族的代理人。拉巴斯蒂村缪拉故居欧坦主教,塔列朗

恐怖政治时期,有人试图想证明缪拉出身贵族,好将他划为法律上所谓的可疑分子,于是缪拉从拉巴斯蒂政府那儿弄来了父亲的结婚契约和自己的受洗证明。结婚契约显示,皮埃尔·缪拉虽然在村子里属于上层阶级,但结婚登记时他仍被划为“工人”(travailleur),而非哪怕最低级别的地主。

这份1746年1月的婚姻契约还显示,皮埃尔的父亲将一半财产分给了他,这说明所谓的“工人”是指他在父亲的土地上务工。妻子让娜·卢比埃的嫁妆如下:42里弗尔;床单和亚麻布等家居用品;桌上摆放的锡器;一只母羊和它的羊羔;一个橡木箱子,里面盛满了法国乡下姑娘做针线活的物品。我们的主角——若阿基姆·缪拉出生前,旅馆老板夫妇生育了五个孩子。1767年5月25日,若阿基姆出生,第二天在当地教堂受洗。他的名字取自教父若阿基姆·维迪厄。

若阿基姆不是长子,当时没有平等分配遗产的法律,因此他的哥哥安德烈将继承旅馆和小农场。对平民子女,尤其是乡下人的孩子来说,参军或是从政希望都很渺茫,只有贵族和有钱的城里人才能靠担任公职,晋升发财,也许这就是家人决定让若阿基姆当牧师的原因。塔列朗家族的资助将派上用场,刚开始时他们也的确帮了忙:正是因为塔列朗家族的庇护,若阿基姆十岁那年获得了卡奥尔学校的奖学金,在校学习古典文学,为进入神学院做准备。

缪拉在卡奥尔教堂学校的生活或在拉巴斯蒂的休假目前没有详细记录,我们只知道他成绩足够好到进入图卢兹大主教神学院。这位未来的猎骑兵和其他学生一样,在这里忙着学习哲学和神学,每逢周日和宗教盛会,他也会身披白长袍位列教堂唱诗班中。

缪拉并非生来注定要当副助祭,他渴望冒险刺激的生活,不想投身宗教。在他快20岁时,发生了一场我们不知缘由的危机[1],只知道在1787年2月23日,缪拉在没有告知家人的情况下就突然离开了神学院,这使家人对他所有的期望都落了空。原先驻守欧什(Auch)的香槟猎骑兵团(后来改称第12猎骑兵团)调往卡尔卡松(Carcassonne),23日那天正好停在图卢兹。内尔(Neil)上尉连的一个中士见到了一名想从戎的青年——脸刮得很干净,当时看来还没有军人样儿;但是四肢强健,高5法尺6.5法寸[2],头发黝黑,瞳色较深,声音洪亮,举止神气。此人正是拉巴斯蒂村的若阿基姆·缪拉。

第二天,路易十六军中多了一个列兵,他刚刚脱下教士长袍,现在换上了白色前襟的绿军装,随军离开图卢兹。直到两年后的1789年,一切皆有可能,甚至连普通地方猎骑兵也会前途无量的时刻才会到来。

到卡尔卡松后,骑兵团于1789年被派去阿尔萨斯的施莱斯塔特(Schlestadt)驻防。同年,法国大革命爆发。

因为缪拉在卡奥尔和图卢兹受过良好教育,所以升职很快,两年之中他先后晋升下士、中士,后来是团里的中士(maréchal des logis)。1789年夏,整个法国都回荡着巴士底狱陷落的消息;缪拉请了长假,从军后第一次返回拉巴斯蒂的旅馆家中。

他的假期拖了一月又一月,因为担任军需官职务的缪拉中士在卡奥尔和周边地区有事要做;当地正在招募训练国民卫队,年轻军需官的服役经历对不懂军事的市政人员很有用。缪拉全身心地投入进这些事务,他有充足的理由这么做——贵族和资产阶级曾垄断高级军职,但如今阻碍平民晋升的障碍不复存在了。1790年春天,政府召集新组建的国民卫队前往巴黎;成千上万的公民战士们集结起来,参加保卫君主立宪政权的法国联盟(Federation of France)成立庆典。7月14日,巴士底纪念日,路易国王在法国联盟武装代表的簇拥下,于战神广场宣誓忠于联盟。

以卡奥尔为首府的洛特省将缪拉派去了巴黎,让他管理拉巴斯蒂周边的蒙福孔区(Montfaucon)的联合国民卫队。他和20万人一起聚集在战神广场的祖国圣坛边,他看见路易十六在热烈的掌声中宣誓;他听见加农炮鸣炮敬礼,他听见巴黎附近的山顶炮台轰鸣回礼,他听见全国上下一片炮响:炮声从地中海沿岸的土伦港传来,从阿尔卑斯山一带格勒诺布尔(Grenoble)的城墙上传来,从莱茵河平原的施莱斯塔特传来,从加来海峡传来,从大西洋的布雷斯特湾(Brest)和罗什福尔(Rochefort)传来。沉醉于喜悦的法国忘记了不久前才过去的黑暗,欢快地庆祝黄金时代的来临。这旷远嘹亮的鸣炮声效果立竿见影,阴云密布的天空随即降下倾盆大雨,扫了虔诚仪式的兴,有人甚至认为它是恶兆。临时搭建的祭坛上站着整场盛典的焦点人物,他就是缪拉的资助人——欧坦主教(Bishop of Autun)塔列朗·德·佩里戈尔;此人很快就会将牧杖扔到一边,转而投身革命政治,日后还会成为著名的“狡猾外交大臣”。

庆典结束后,缪拉在巴黎游荡了数月。起初他的日子就像度假,联盟的朋友和战友在巴黎举行了很多爱国盛会;庆祝氛围淡下来后,缪拉却还待在巴黎,原因很实际——他没钱回家,政府发薪速度不如他们承诺的快。1791年新年,陆军部发来最后公告,断然通知缪拉长假已满,要他立刻返回施莱斯塔特的猎骑兵团。

1791年1月4日,缪拉写信给洛特省政府求助。他说去年6月和蒙福孔区的国民卫队一同来巴黎后,由于无法预见的原因,卫队在巴黎滞留了;从巴黎政府出示的食宿标准可以看出,他被迫承担了比预算多上数倍的开销。他提醒省政府官员,他们应当按照国民公会的命令供给代表们必需费用,但他现在一分钱也没拿到,而人口密集的巴黎物价又很高;他已经花光了个人积蓄,请求他们至少先付上一笔钱,因为他马上要去施莱斯塔特了。

政府只给了缪拉可怜的100里弗尔,他收到钱后便匆匆离开巴黎,回到在孚日山脉和莱茵河之间的边境要塞,过着枯燥的守卫生活。

6月初,法国东部有些部队的调动非常奇怪。布耶侯爵(Marquis de Bouillé)在蒙梅迪(Montmedy)边境集结小股军队,并不断沿着通向巴黎的道路向周边村镇派出骑兵。传闻即将有大量的重要财富从巴黎运到东部。在这些鬼鬼祟祟的调动中,一队猎骑兵也从施莱斯塔特被调到蒙梅迪,缪拉并不在其中。

精心防卫的大路迎来的不是运送财宝的使者,而是拖着笨重行李逃跑的路易十六和玛丽王后。最后,瓦雷讷的农民骚乱起来,抓住了他们,而熟知当地地形,本该接应他们去蒙梅迪的人睡过了头,或是迷了路。

国王和王后想逃出法国的消息传到施莱斯塔特,猎骑兵团中质疑陡起。既然布耶侯爵自己逃到国外去了,那么去往蒙梅迪的战友们命运将如何?大家爱国心切,急于向所有法国人民证明他们毫不知晓国王出逃的秘密。猎骑兵上校迪雷·德·莫朗(d’Urre De Molans)是一名贵族,但他觉得自己最好别干涉立宪政府的行为。他同意派一个代表去蒙梅迪看看那队士兵的情况,并安排他们重新归队,而代表长官执行这项重要任务的正是中士缪拉。

缪拉在1791年7月5日从图尔(Toul)寄给哥哥皮埃尔的信中提到此事。他说自己很忙,也活得很刺激,但他还是抽空给“兄弟中最优秀者、我永远最爱的”皮埃尔写了信。他在信中让哥哥转告父母不必为他担心,他正为晋升而努力,并很快就会成为军需长。他还在信中提道:“我刚从蒙梅迪回来,那里距国王被捕的瓦雷讷3里格[3]远;我受战友们所托,去蒙梅迪弄清那支分队的立场。国王本会到达蒙梅迪,而他们本该保卫国王。我看到了为国王准备的寓所。我随信附上两份演说,一份是我写的,另一份是其他副官写的。”

这两份演说意图向图尔人民保证猎骑兵是绝对的“爱国者”,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护送国王出逃。缪拉在信尾祝福所有亲朋好友,尤其是老家的小地主巴斯蒂特家族,该家族族长是当地公证员。他还特别提到了米蓊·巴斯蒂特(Mion Bastit),他在拉巴斯蒂曾同她有感情纠葛。他在信中写道:“代我向巴斯蒂特先生问好,不要忘了向迷人的米蓊传达我的消息。勿忘。”接着又是一大段要求皮埃尔为他考虑,要向“向当地政府示好”的文字。皮埃尔是政府官员,而且明确提出要辞职;缪拉在附言里求他不要这样做,并抓住机会再次提到自己引以为豪的演说:“不要辞职,不要忘了你的弟弟秉持着不爱国,毋宁死的信念。你的弟弟代表他的战友去见图尔人民,他证明自己的部队与蒙梅迪的阴谋完全无关,他有幸在市政府面前表白自己的爱国情怀,你若辞职就会让他食言。”此信可见贯穿他日后人生的炫耀心态,这是一种加斯科涅式的洋洋自得。

1792年2月8日,缪拉成为宪兵队的一员骑兵。宪兵队名义上是立法委员会授予路易十六的荣誉王室卫队,实为防备其再次出逃的警备队;卫队官兵均由其所属省政府提名,未来的法国元帅让-巴蒂斯特·贝西埃尔也在其中,但此刻他还只是骑兵团的一员新兵。贝西埃尔也是洛特省人,他来自普雷萨克(Preissac),差不多是缪拉的邻居。后来有一份官方文件称贝西埃尔为缪拉的表兄弟,而事实上他们之间并无确凿的亲戚关系。

缪拉在宪兵队的服役时间最短,他2月8日加入卫队,3月4日就离队了:因为点名时缺席,缪拉要被关禁闭,尽管处罚不重,他还是宁愿离队。但他立刻就给洛特省政府写信,解释说他离开的真正原因是发现自己置身于“反动主义势力中”,并且被军官们怂恿离开法国,去科布伦茨参加流亡贵族的军队。缪拉还表示,德库尔(Descours)中校曾承诺,只要他接受建议,就会得到40金路易的赏金和旅费。省政府将缪拉的投诉递交给立法委员会,巴齐尔(Bazire)议员在指控宪兵队是培养王室分子的温床时便引用了缪拉的证词,并最终迫使其解散。年轻的士兵,缪拉未来的贝西埃尔元帅

缪拉以坚定爱国者的名声回归老部队(已改称第12猎骑兵团)。10月15日,他晋升为少尉;10月31日,也就是两周后,缪拉被擢升为中尉。

8月10日起,国王被囚禁于丹普尔堡(Temple)。夏初,法国与奥地利及其盟友宣战,盟军入侵法国。9月,法军在瓦尔密取胜,接着共和国宣告成立。11月,缪拉短暂造访巴黎,为上校和团里置办物品。缪拉从巴黎给皮埃尔写了信,信的日期落款体现了新旧风格的结合:“共和一年,11月19日。”他向皮埃尔告知了自己在巴黎的任务,并说随着共和国成立,自己的好运也来临了,“因为专制统治完全剥夺了我的光明未来”。在信里他还提到自己正和桑泰尔(Santerre)将军商议想得到一匹自用马匹的事宜。桑泰尔是当时的一位大人物,他原是圣安托万(St.Antoine)福堡(Faubourg)的酿酒商,8月10日攻打杜伊勒里宫后成了国民卫队将军。

然后缪拉又提在信中了他的希望和前景:“我交给(战争)部长一份备忘录,一个将军会帮我取到部长的回复,而这位将军很快就要成为部长了。如果他真的当上部长,那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我是个中尉,如果我的上校晋升为将军,我就会成为他的副官,并晋升为上尉,事实上他的升职已经确定下来了。我还年轻,又兼备勇气与军事才能,因此我还可以再升迁。上帝保佑我的希望不会落空。”

信上满是自信与自我肯定,至少当时他所谓的“军事才能”还没有机会在战场上得到体现,仅仅是在阅兵式上略有使用。

如果缪拉已经上过战场,这封信绝不可能只是在暗示事实,他根本不是那种深藏不露的人。根据缪拉过去在团里担任军需官的资历,他很可能已在补给站或后勤管理系统工作。猎骑兵团现在归属于驻扎在佛兰德(Flanders)、由迪穆里埃统帅的北方军团,该军团已赢得热马普之战,但缪拉的信件完全没夸耀这番功绩,因此他很可能还没上过战场。[4]

缪拉写信时完全不知他最爱的哥哥已经不在人世——一个多月前,皮埃尔葬于拉巴斯蒂教堂庭院。他于10月8日去世,留下三个孩子和怀孕的妻子。若阿基姆知道哥哥死讯后,主动承担起侄子侄女的教育费用,并且一直信守承诺。[5]

第二年年初,莫朗升为骑兵上校,缪拉顺利成了他的副官,但几个月后才晋升为上尉。1792年11月至1793年2月中旬,迪穆里埃扫荡了比利时,但缪拉似乎仍未有实战的经历。猎骑兵团一直待在法国边境的阿图瓦(Artois)驻防并保卫交通线。

这段时间法国局势风云激荡:1月,国王被处死;同日,国民安全委员会成立;几天后,它恐怖的下属机构——革命法庭成立,断头台从此再没闲着;一个又一个国家加入反法同盟,最后几乎整个欧洲都对共和国宣战,战争部长卡诺决定征集30万人保卫法国。

缪拉1793年2月25日写于巴黎的两封信保存至今,内容显示他又奉长官命令置办公事。缪拉写给拉巴斯蒂政府的信的字里行间充满了他一贯的雄辩风格。当时半个法国都上演着戏剧化的行为,而人们出于对共和国的荣誉感和保家卫国的责任感则坚持使用着半古典化的语言。缪拉这封信的目的是鼓励拉巴斯蒂的年轻人踊跃奔赴边境。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试图影射缪拉出身贵族,但他自豪地说道:“我广为人知的勇气与爱国热情足以抵消一切怀疑。”

另一封信是写给另一个哥哥安德烈的。安德烈沉静、勤劳、恋家,不肯离开拉巴斯蒂,甚至当弟弟成了国王后,他也依然只满足于当一个小村长。安德烈刚刚丧妻,若阿基姆劝他不要再婚,还承诺自己愿尽一切努力供养父母。当然,他自己显然也还没放弃在拉巴斯蒂找一个姑娘成家的打算,但他对旧日恋情已不再执着,在给安德烈的信上他拐弯抹角地提道:“你说米蓊·巴蒂斯特生我的气,对此我并不惊讶。我想他们与其他贵族一样反对我……我给米蓊写了信,你知道她对我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吗?我完全没有她的消息,叫她马上给我回信,因为十天内我就要离开巴黎去荷兰了。我现在是一个将军的副官,我花六个路易买了一匹马,而且我还得再买一匹,它们都很贵。”

他跟安德烈谈到巴黎最近流传他当选国民公会议员的消息。“我才能不足,”他写道(不常见的谦虚),“但凭借我的志愿和勇气,我日后会超越他们中的很多人。”他建议哥哥告诫当地加入政府新征召的青年“无论如何,至少要当骑兵”,来自拉巴斯蒂的保宪神甫的兄弟已在他的连当上军需部中士。若阿基姆又把话题转到了米蓊上,询问她是否和拉巴斯蒂的年轻男子有暧昧。这封信写得很仓促,内容杂乱无章,信尾又提到了战争,缪拉回巴黎前,他曾于15日在瓦朗谢讷(Valenciennes)与当皮埃尔(Dampierre)将军共进晚餐;敌人均被击溃,法马(Famars)营地已经攻克,联军撤离图尔奈(Tournay)。缪拉谈起这些胜利时就好像只是在转述听来的消息一样。

缪拉也给米蓊·巴斯蒂特小姐写了信,但这封信最终信石沉大海。大约一个月后,4月22日,他又给安德烈写了一封信,字里行间表达了他被忽视后的愤怒:“米蓊没回我信,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都一笑置之。”缪拉人生中这段求爱就此画上句号,此后他的来信几乎再不也提米蓊。几个月后,他在信里最后一次提到她,看来只是又想起了她,好奇她的现状,他写道:“跟我说说米蓊吧。”[6]

缪拉在巴黎没待多久,很快就返回了北方前线,担任莫朗将军的副官。3月,面对奥军的进攻,迪穆里埃开始全线撤退;18日,他们在内尔温登(Neerwinden)战败,屈斯蒂纳(Custine)则败于莱茵河。一支西班牙军出现在比利牛斯山,一支英军很快就要渡过英吉利海峡支援北方战线的奥军;巴黎有些恐慌,几乎将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到了战场。在国内,革命法庭获得了新权力,每个城镇都要成立革命委员会,以剔除不忠者并鼓励“爱国者”志愿保卫“受威胁的祖国”。

战败的迪穆里埃坚持缓慢撤退,他早就因为对革命事业缺乏热情而被政府怀疑了。顺便一提,迪穆里埃麾下有一个年轻的亲王——菲利普·埃加利特(Philippe Egalite),即未来的国王路易·菲利普,他坚称处死路易十六是愚蠢之举。4月2日,战争部长布努维尔(Bournouville)和四名国民公会代表来到迪穆里埃司令部,要将军和他们一同回巴黎并在公会法庭上解释自己的行为。迪穆里埃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当即扣押了部长和代表们,但他未能说动军队哗变,只好带着幕僚、一些德意志雇佣兵和五个被囚人质投奔了奥军。

2月,曾在瓦朗谢讷同缪拉共进晚餐的当皮埃尔重掌败退混乱的北方军团,他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擢升缪拉为上尉。若阿基姆于4月22日从阿图瓦省埃丹(Hesdin)写给安德烈的信中报告了这一喜讯。这是一封洋洋洒洒的信,充溢着拉巴斯蒂的快乐生活与面对战争的前线村庄艰难处境的夸张对比。他不屑地提到了迪穆里埃:“我们的军队一认出迪穆里埃的真面目后,就抛弃了这个臭名远扬的叛徒;共和国的士兵同这些效忠暴君、声名狼藉的家伙们的战斗随处可见,这进一步证明了他们的勇气。”他提到了安德烈的来信,赞扬他作为平民的热心,也表示很高兴能听到家乡很多人想奔赴前线当志愿兵的消息,但他不建议他们遵循这股冲动。“如果他们来了,我会尽心照顾他们,”他写道,“但还是让他们安安稳稳做农民吧。我们的战场需要他们的劳动,共和国的士兵需要他们的面包;让他们安居本职,为我们提供粮食吧。”如果某个雅各宾派议员看到这封信,缪拉恐怕会处境不妙。他让安德烈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待在家里照顾年迈的父母,如果其他人要来前线,就告诉他们去埃丹(Hesdin)找他。

获胜的联军开始系统性地摧毁法军的边境要塞。随着夏天约克公爵的前进以及英军准备围攻敦刻尔克,战争被引入了缪拉驻守的埃丹附近。迄今为止缪拉只干过驻防工作,但一次晋升让他离开了日常管理系统和第12猎骑兵团,他开始和一些陌生的战友从事更机动的活动。

当时战场上的非正规部队也与革命军队一样,人们加入其中,与其说是履行义务,倒不如说是寻找机遇,让·朗德里厄(Jean Landrieux)便是其中之一。他招募了一支非常规骑兵,自任指挥,这支队伍便是“偷猎者骠骑兵”(poacher hussars,Hussards-braconniers)。偷猎者在任何时候从事的都是对抗贵族特权的非法活动,但这名字现在不仅不可憎,还体现了朗德里厄的初始兵员来源。他没有同侵略者正面交锋过,但他的自由兵团归于雅各宾派麾下,负责搜寻“贵族”并劫掠财产。4月,迪穆里埃叛逃后不久,朗德里厄和他的“偷猎者”来到阿图瓦,从而与缪拉上尉展开了接触。巴黎军方并不是十分满意朗德里厄的行为,他们正着手组建新军以对抗联军,因此急于使自由兵团更为正规化,将其转变为可供驱使的骑兵团。朗德里厄建议缪拉转入他的团就任更高级的军官,缪拉届时会升任少校,他所受的军事训练和经验也有助于将“偷猎者骠骑兵”改组为正规编制团。缪拉同意了朗德里厄的建议,后者在1793年5月1日写给巴黎的信上夸赞了这位提名少校的良好公民道德及共和主义热情。虽然战争部直到9月才下达官方任命状,但实际上没过几天当皮埃尔便临时擢升缪拉为少校。可参见5月8日朗德里厄写给缪拉的信:

公民,我有幸通知你:凭我手头部长的命令和当皮埃尔将军的请求,你已被任命为我团二等少校。我恳求你将此事告知你隶属的将军,好让他尽快将你派来我团。请让我知晓他的决定。“偷猎者骠骑兵”现在改为第16猎骑兵团,后来又改名为第21团。9月份,缪拉收到最终任命书,成了第21猎骑兵团少校。

此时他已在驻扎埃丹的朗德里厄军中服役了一段时间。缪拉不想成为非正规军中的一员,他严格对待工作,反过来督促这些前“偷猎者”要谙熟军纪,想将他们训练成具备真正战力的骑兵部队。而这导致了他和上司的冲突。

缪拉的第一次实战经历是发生在这支非正规军与敌人小规模前锋的冲突中。1794年1月,他在里尔给家中的信上提及刚过去的三天里他们有军事行动,而且自己在待了几个月的前哨阵地里“拼死战斗”;他们刚刚撤退到里尔,大家都穿着破烂的军服,并且盼着能很快调到敦刻尔克去。缪拉顺便提道,在这场艰苦的冬季战役中他损失了三匹马,不得不花大量金钱重新置办马匹;但他急着贴补老家,承诺每月为父母寄去一百法郎。他还在信中抱怨自己遇上了麻烦,颇为焦虑,因为他正遭受着那些“野心勃勃的阴谋家”的攻击。

毫无疑问,缪拉是在暗示朗德里厄及其支持者。2月,缪拉从敦刻尔克写来家书,要家里赶紧寄来他的受洗证明,以证实他出身平民。“他们想栽赃我,说我是贵族,”他写道,“这让我很愤怒。”他提到骑兵团很快要去荷兰了,还提了登船的事,因为可能会进攻英国。

当缪拉同第21猎骑兵团中的第2和第3中队从事岗哨工作时,朗德里厄和第1中队却在远离前线的布洛涅、阿布维尔(Abbeville)等北方城市从事搜查、扣押和逮捕的警务工作。朗德里厄回归猎骑兵团后,缪拉袒露了对他之前行为的看法,坚称如果想让猎骑兵团真正发挥作用,朗德里厄必须积极承担起指挥责任;此外,他也不赞同朗德里厄继续从事他的合法劫掠行为,于是,两人爆发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朗德里厄已有准备,他试图证明缪拉不是真正的共和主义者,说他受莫朗的保护,是一个贵族;此外,他还指控缪拉本身就是一个同奥弗涅地区的缪拉家族有联系的贵族。缪拉否认了这一危险的指控,从拉巴斯蒂寄来的文件也证明他是人民的儿子。朗德里厄和缪拉私下相互攻击,指责对方是波旁王室派来的密探。朗德里厄说缪拉少校是一个会毁了第21团的纪律的政治煽动者,但多亏缪拉工作勤奋,在前线表现英勇,因而获得了所有认真严肃的军官们的支持。缪拉给战争部寄去一封指控朗德里厄的信,信上除了他自己的签名外,还有几乎所有同僚的签名;信中所述之事完全属实,声称朗德里厄总是远离战事中心,只顾为自己谋利。为了表明自己对共和国的一片忠心,他没有签缪拉的名字,而是签了“马拉”(Marat)这一名字。最终朗德里厄被移除指挥权,化名“马拉”的缪拉成为胜者。

但是到了7月,热月政变爆发,罗伯斯庇尔和恐怖政治的统治结束,所有曾同雅各宾派走得太近的人现在面临严重危险。朗德里厄想报复他的老对手,于是缪拉的化名“马拉”便成了他翻盘的撒手锏——他凭此指控后者是“罗伯斯庇尔分子”;缪拉被捕,被关进亚眠的监狱,后来因为“他在恐怖统治期间的密谋行为”受审。“缪拉在公共安全委员会面前的辩护既娴熟又有力。他提醒法官们,这个曾经指控他为贵族的人现在正控告他为恐怖主义者。缪拉辩护道:‘对朗德里厄这种只能靠阴谋和抢劫为生的不齿货色来说,指控一个总是直道而行、尽忠职守,在最近的战争中损失了胯下坐骑的人是再自然不过了。’如果他曾有两周化名马拉,那只是为了躲避迫害者的专制暴行。如果他‘因被指控用无辜的方式躲避迫害而被判有罪,那巴黎地区所有叫马拉的人都该有罪’。倘若他当初没有拒绝将猎骑兵团的军官谢内尔(Chenel)送上断头台的任务,那他的战友们现在悲悼的会是谁呢?” [7]葡月13日,圣罗克教堂外

缪拉还出具了家乡洛特省政府提供的对他有利的证词。法庭最后判他无罪,让他回归原先的团。缪拉原指望能成为团长,但他暂时仍只能指挥其中一个中队。[8]

但是缪拉的命运转折点来了。在他被捕期间,第21猎骑兵团调往巴黎,出狱后他便去了首都加入部队。第二年,叛乱分子们孤注一掷。1795年5月20日,雅各宾派和“无套裤汉”冲击议会,少校缪拉率领第一波驻防骑兵赶来援助政府,组织防守。

后来督政府成立,巴黎国民卫队试图推翻这一“反动政权”。巴拉斯奉命统辖集结起来保卫政府的军队,这位政客公民需要一位军人作为他的下属并处理实际事物,他选中了年轻的拿破仑·波拿巴。著名的葡月13日(1795年10月5日),巴黎最后一场反叛消散,大炮轰击了环绕杜伊勒里宫和圣罗克(St.Roch)教堂的街道与码头,波拿巴的将星则在这一片硝烟中冉冉升起。

在这场战斗中,波拿巴拥有很多大炮,但对方却没有一门大炮回击,这都归功于缪拉快速有效的行动。在这重要日子的前夜,还是少校的缪拉暂时接管了第21猎骑兵团,这时他才真正迎来好运。

午夜时分,他已迅速召集了260人,剩下的人则在各个点分别执行任务。波拿巴刚刚得知国民卫队的大炮放在萨布隆宫(Placedes Sablons),只有一个小队看守,人数不超过25人,缪拉的部队是距离目标最近的可调动骑兵。当缪拉被告知要夺取这40门大炮后,便带着骑兵在黑夜中轻快地驰往萨布隆。在他进入开阔地带时,缪拉发现国民卫队的一个营正从纵队变换成方阵。这个营来自拉·佩尔蒂埃区(La Pelletier),前来看管火炮。缪拉让自己的骑兵列阵,举起马刀威胁说,如果他们不立刻调头离开,他就要下令冲锋,将他们撕成碎片。面对猎骑兵的恐吓,国民武装撤走了,马匹被征用,大炮和运货车在缪拉的护送下“隆隆”地驶往杜伊勒里宫。

当晚萨布隆宫的大胆胜利给缪拉带来了好运,波拿巴将军不会忘记在开启他征服与帝国之路的巴黎街头为他带来大炮的人。缪拉所在团的上校立即褒奖了他的迅速行动,一个小小的机遇为缪拉开启了成功事业的大门。注:

[1] 一些小道消息称他与某个姑娘坠入爱河。

[2] 译注:1法尺等于0.324米,1法寸等于0.027米,缪拉身高约为1.79米。

[3] 译注:里格(League)是一种长度名称。在海洋中通常取3海里(1海里等于1.852千米,折合6000英尺),相当于5.556公里。在陆地上时,一里格通常被认为是3英里(1英里等于1609.344米),即4.827公里。

[4] 迈松在《拿破仑和他的家族》中提到缪拉擢升为中尉后,还把升迁归功于上校迪雷·德·莫朗,后者在升为旅级将军后让缪拉担任其副官。迈松还说道:“人们会认为缪拉的首场战役是随北方军团参加的,他所在的团参与了格朗普雷(Grandpre)之战、朗德勒西(Landrecies)围城、热马普之战和圣-特雷登(Saint-Trond)之战,但我们不清楚他的升迁到底源于他参加的哪一场战斗。”

[5] 哥哥的长子让-安德烈·缪拉于特拉法加海战中(1805年11月4日)在迪马努瓦尔(Dumanoir)旗舰上服役时阵亡。最小的孩子,安图奈特·缪拉于1808年2月4日嫁给了卡尔·霍恩索伦亲王。

[6] 米蓊的哥哥弗朗索瓦后来靠缪拉的关系进入了执政时期的立法院,他俩的友谊保持了一生。

[7] 出自沙瓦隆·德·伊夫的《约阿希姆·缪拉》(Chavanon de St.Yves,Joachim Murat)。

[8] 朗德里厄虽然在与缪拉的争执中处于劣势,但他仍留在革命军中,而且还获得了擢升。在1796年意大利战役初期,我们还能看到他指挥基尔迈纳(Kilmaine)的骑兵团,且与这位将军关系密切。后来,他受雇于波拿巴,从事秘密工作,帮助其在北意大利各地宣扬共和主义,反对奥地利革命。在这期间,他又与老对手缪拉再次相见;朗德里厄称他们会面友好,他甚至还要借钱给缪拉,但后者说自己已经不缺钱了。朗德里厄于回忆录中称自己在征兵中发现了生财之道,而且还说缪拉和其他共和国将领也是用同样的方法“致富”。再后来,朗德里厄失宠,离开了军队;在整个法兰西帝国期间他都生活在法国,拿破仑一直把他当可疑分子监视着。第二章意大利战役1796年—1798年

得到拿破仑赏识的缪拉仍在法国北部军中任职。但他向家中写信说,战争结束时他就能返回家乡,像辛辛纳特斯那样,为家乡耕种土地。这封信很可能就是当时常见的古典形式。首先,他是一个士兵,他说过,如果“上帝和子弹愿意饶恕他,他会有所作为”。其次,在1794年年底之前,他已经把自己在家乡拉巴斯蒂的财产卖给了兄长安德烈;他升为了上校,也成了跟随法国一道冉冉升起的将军的出色军官之一。

当时缪拉有证据表明,波拿巴对他于1796年2月2日升迁为上校旅长(chef de brigade)一事表示赞同;[1]而按事态的正常发展,他会在下一场战役中指挥骑兵旅,并成为将军。但此刻有一些更好的机遇在等着他。当波拿巴离开普罗旺斯接管1796年战役的意大利军团时,他任命缪拉为他的参谋。在战役期间,他一次又一次地让缪拉指挥大规模的军队,或令其监督他下给别人的命令,或执行重要的谈判。缪拉被给予了大量可以取得荣誉的机会,而且他也充分利用了其中的大部分。

一开始,衣衫褴褛、几乎没鞋穿的法国军团集结在蔚蓝海岸地区,奥地利人和撒丁人则占领着通向亚平宁(Apennines)北部的山口。在经历了两周不可思议的行军后,波拿巴打通了山口,将撒丁人和他的盟友分隔开,并强迫撒丁国王退出联军阵营,接受胜利者强加的条款。

在代戈(Dego),缪拉在激战中第一次带领部队冲锋。当时波拿巴带着一小股增援匆忙赶到,他们的部队中有两个龙骑兵中队。他派缪拉带领这两个中队冲锋,而这位参谋军官向奥地利军的阵地发起的壮丽冲锋,则在总司令向督政府所做的汇报上被光荣地提及。

在蒙多维(Mondovi),法军与科利(Colli)将军率领的皮埃蒙特人的最后战斗中,缪拉重整了溃散的骑兵旅,带领他们再次冲锋,将敌人驱逐过河并涉水一直追到对岸。在当时,他就已经展现出了用自己英勇无畏的作风鼓励士兵的能力;在重要时刻,他这种将个人意志作用于百人或千人的奇妙力量,也是其能成为伟大指挥官的秘密之一。洛迪之战

蒙多维战役之后,科利请求停战,缪拉作为波拿巴条款的送递者前往敌人的参谋部;在停战协议签署后,他带着波拿巴的战争通告前往巴黎。1796年5月10日,他被督政府擢升为旅级将军。作为一个28岁的将军,他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在派往巴黎期间,缪拉不止一次拜访过波拿巴夫人约瑟芬。虽然在葡月事件后,他就被介绍给了约瑟芬,但现在,当他带着她丈夫战场上的消息回来时,二者便有了交谈的机会,二人的接触为日后对这位骑兵将领大有帮助的友谊奠定了基础。

缪拉在巴黎期间,波拿巴已经夺取了洛迪(Lodi),占领米兰,并将奥地利驱逐出了伦巴第。当缪拉在5月底回到军队时,他们已经向明乔(Mincio)河一线、加尔达(Garda)湖南岸行进。湖的东岸由博利厄(Beaulieu)的奥地利军队占领,河流每处都有哨点。这种布置也导致了奥军战线拉长,从而没有一处兵力足够强大,反而会在法军的集中攻势下变得非常羸弱。

5月30日,当波拿巴在瓦莱焦(Valeggio)强渡明乔河时,缪拉被任命指挥全部前锋部队。法军向奥地利防线上的指定哨点发起进攻,投入20000人对抗奥地利军队的3000名骑兵和4000名步兵。缪拉向奥地利骑兵发起冲锋,彻底将他们击溃;他还临时接管了基尔迈纳师,并获得了这一天的主要荣誉。这次进攻截断和俘虏了大量撤退的奥地利人。缪拉缴获9门大炮、2面军旗,还俘获两千余战俘。缪拉在波拿巴写给督政府的报告上被特别提及,报告中盛赞他在冲锋中展现出的个人英勇:不仅作为胜利冲锋的带领者,还拯救了大量险些落入敌手的猎骑兵。

此后,博利厄朝北向蒂罗尔撤去,波拿巴开始指挥部队包围曼图亚(Mantua);此处守备强大,还有沼泽和水流方便稳固要塞。在封锁期间,法军增加了他们在意大利的兵力。6月,波拿巴派缪拉带信给热那亚共和国的法国公使,公民福伊普尔(Faypoult),信上命令福伊普尔警告热那亚元老院不要与奥地利有任何非法勾当,而且必须结束对边境上法国士兵的攻击。“倘若有一个法国士兵被暗杀,我就会烧了城市或村子,”波拿巴写道,“我会烧掉任何一座窝藏杀人者的房子。”公使的劝谏,加上瓦莱焦战斗英雄的出现,使元老院处于惊诧的状态,后者只能用卑微的道歉来予以回应。

缪拉在6月的第3周从任务中返回,根据这个月20日的命令,他被任命为沃布瓦(Vaubois)将军派去占领托斯卡纳(Tuscany)分队的前锋指挥。缪拉的前锋由小克勒曼的骑兵旅(第1骠骑兵团和第20龙骑兵团)与一个拉纳上校的掷弹营组成。经过强行军和突然转换行军方向,缪拉突袭了里窝那(Leghorn),缴获了港口仓库的大量物资,但英国停留在港口的舰船在最后一刻成功逃走。

7月初,回到明乔河参谋部的缪拉听命于正在封锁曼图亚的塞居尔(Sérurier)将军。7月16日,他们试图突袭拥有强力工事的要塞营地,但波河的水位突降,导致泥沼半干,让缪拉的船搁浅在了芦苇地里。马尔蒙的回忆录记述了一些缪拉的事迹,指责他因调动部队时产生了松懈而导致进攻失败。但塞居尔的报告对缪拉则更为公道,毕竟他无法去做不可能成功的事。两天后对敌军工事发动的成功攻击,让缪拉证明了自己指挥步兵,也能像指挥骑兵一样出色:他带领着由1000名掷弹兵组成的纵队,杀进了鲁卡维纳(Rukavina)将军所在的奥地利旅的防卫工事。

在曼图亚沼泽中夜以继日的工作,影响了缪拉铁一般的健康;他患了疟疾并住进了布雷西亚的医院。他在7月26日到达了这座只有3个法国步兵连守卫的城市。出乎意料的是,指挥奥军的武姆泽将军,在蒂罗尔集结以解曼图亚之围,他派了两路纵队进入北意大利。武姆泽带领着左侧的主力部队,库达诺维奇的部队在右侧,二人共同向西面加尔达湖推进。7月30日,奥军突袭布雷西亚,缪拉成了俘虏,但几天后他又在维罗纳成为自由人。8月8日,他在维罗纳向战争部长卡诺写了一封信:“高烧让我不得不离开军队修养。当敌人突袭布雷西亚时我已经在此地四天了,我成了俘虏。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不幸,我无法与我的战友们一起在这荣耀的日子里共担危险。您会明白我有多么的遗憾。尽管我做出保证,但我并没有离开总司令——勇敢的波拿巴。”“尽管我做出保证”,可以看出缪拉重获自由后,还是打破了对奥地利人的保证,后者认为他们释放了一个再也不想跨上马鞍的伤病军官。但缪拉对此没有什么良心上的不安,而且他的好体格让他很快便摆脱了高烧的折磨。给卡诺写完信两天后,他又重新勤恳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卡斯蒂廖内会战波拿巴在巴萨诺战役后

缪拉所提及的因生病和被俘而错过的“荣耀的日子”,是指一周内,波拿巴连续地给敌人造成重创。波拿巴临时停止围攻曼图亚,集结兵力攻向库达诺维奇和被加尔达湖分隔开的武姆泽右侧;之后又重新夺取了布雷西亚,在洛纳托(Lonato)和代森扎诺(Desenzano)击溃库达诺维奇,把他赶进了阿尔卑斯山。同时,武姆泽已经和曼图亚取得联系并渡过了明乔河。波拿巴转到武姆泽后面,在卡斯蒂廖内(Castiglione)向他发起进攻,把他赶进了蒂罗尔;周末,曼图亚重新陷入围城状态。毫无疑问,缪拉此时正懊恼地幻想着他在这迅猛的大胜中所可能扮演的角色。

8月10日,缪拉带着一支骑兵纵队侦察布雷西亚北部。一周后,他带着拥有100名骑兵、2门炮和1个营步兵的机动纵队解除了卡萨尔马焦雷(CasalMaggiore)的当地武装。该地区在奥地利进攻时曾掀起叛乱,于是此地被征收了高达100万法郎的罚款,叛乱领袖被送上军事法庭并枪决,教堂里用于警戒的大钟被送到亚历山大港(Alessandria)[2]熔成了大炮。

9月初,缪拉临时指挥维罗纳要塞,他强迫威尼斯当局将仓库的所有物资移交给他。所有的团体都肆无忌惮地践踏威尼斯中立的领土,这个共和国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最后日子,即将迎来悲剧的结局。9月3日夜,缪拉将维罗纳守军的指挥权交给基尔迈纳将军,赶忙加入了正向蒂罗尔进军的马塞纳军。

9月5日,马塞纳占领特伦特,缪拉则忙着追赶武姆泽向东撤退的后卫。奥地利人在阿维西奥(Avisio)河上的拉维斯(Lavis)村做了抵抗;缪拉带领第10猎骑兵团涉水过河,每个骑兵身后都驼了一个步兵,从而夺取了桥梁。武姆泽放弃特伦特后,沿原路经布伦塔河(Brenta)河谷,想再次解曼图亚之围。但是马塞纳在他身后紧追,波拿巴在前拦截。

在此期间,指挥马塞纳骑兵部队的杜布瓦(Dubois)在上布伦塔河峡部的罗韦雷多(Roveredo)战斗中阵亡,缪拉接替了他的位置。在9月8日击溃武姆泽的巴萨诺(Bassano)之战中,缪拉带领法军发起了决定性的冲锋,奥军撤退,奥地利将军带着他剩下的兵力成功抵达了曼图亚。

随着法军重新包围此处,两军产生了一些零星的交火,9月15日圣乔治(San Giorgio)的行动中,缪拉发起了成功的进攻,他本人身受轻伤,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负伤。

在第二次粉碎奥地利解围曼图亚的企图,并重新围城后,波拿巴开始重组军队。他将两个强大的旅改组成骑兵,基尔迈纳将军为最高指挥。布尔蒙将军指挥第1旅,参与曼图亚的封锁。缪拉将军指挥第2旅,“用于执行军团中的机动行动”。

根据早期缪拉传记中的记载,接下来的几个月缪拉几乎在波拿巴那儿失了宠。赞同此观点的人有各种理由解释此事,一些是来源于现成的书面资料的解释,比如波拿巴听闻他的副官在前往巴黎汇报期间试图与约瑟芬发生超出友谊的关系,所以急着想让缪拉保持距离,因为约瑟芬正要赶来北意大利。但这些臆测都是空穴来风,所谓缪拉的“失宠”无非是夸大了从葡月事件到意大利战役期间缪拉与波拿巴的关系。缪拉只是波拿巴留在身边众多聪慧而又野心勃勃的军官之一,他还没有进入波拿巴的核心圈子,也并没有迹象显示波拿巴将军对他有什么意见或怀疑。不过即便如此,缪拉对自己身居于基尔迈纳将军之下,也确实存在失望的可能性;在经历了急速的晋升后,他对还未升为师级将军而感到不耐烦。但实际上他晋升的速度已足够满足其正常的野心了,而且作为基尔迈纳的下属更多只是形式上的需要而已。老将军基尔迈纳几乎立即被命令封锁曼图亚,并直接指挥布尔蒙手下参与围城的骑兵。缪拉指挥第2旅,即独立行动又隶属于参谋部,还是指挥全军的将军之一,所以他没有理由再抱怨。

不过,他此时正加强与督政官巴拉斯的联络,他那段时间造访巴黎时曾多次见过后者。一封时间为共和五年,霜月19日,即1796年12月9日的信件表明,缪拉对此略有怨言;他又成了老式革命者,他想以此向巴拉斯证明他的共和主义信念,并获得在首都任职的“好处”。他曾向巴拉斯建议自己指挥督政府的卫队,这能让他与巴黎的掌权者共命运,而且可以为得到战场的独立指挥权而铺平道路。此时的缪拉还没有预见到掌管法兰西未来之人是波拿巴而非巴拉斯。“这里一切顺利,”缪拉写道,“但我无法相信督政府在任命军队指挥时的判断错误。这里的人谈话都是互相称呼‘某阁下’‘某男爵’‘某伯爵’,这种现象尤其在高级军官圈子里非常常见,我现在是在为这些家伙白白献身。”

缪拉像个普通士兵一样抱怨他对这种贵族式交谈方式的厌恶。支持缪拉“失宠论”的人通常都想象波拿巴已经知晓了这封信,但至今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9月底,缪拉的骑兵并入马塞纳军,后者正驻守着威尼斯领土的西部地区,以掩护对曼图亚的封锁,并阻止奥地利军队向此方向的进发。缪拉在巴萨诺加入了马塞纳的参谋部,此处还没有什么大规模行动。直到11月,阿尔温齐(Alvinzi)才带着第三支奥地利军队从阿尔卑斯山下来解曼图亚之围;同时,另一支由达维多维奇(Davidovich)指挥的军队重新占领了特伦特并经加尔达河行进。波拿巴收拢了远处的分队,在特伦特纵队与他接触前,于阿尔科拉(Arcola)打击阿尔温齐,之后将达维多维奇赶进蒂罗尔。

有人认为这段时间里波拿巴与缪拉保持疏远,后者正笼罩在失宠的阴云中,有观点指出波拿巴11月的行动中没有看到任何缪拉参与的部分。但公开的缪拉信件中至少有一份文件显示了这模棱两可的争论对历史问题的探究会有多大的误导——因为11月25日,波拿巴不仅直接给缪拉写信,还邀请他前往曼图亚前的参谋部。“到莱尼奥戈港(Porto Legnago)去,”波拿巴写道,“侦察洛尼戈(Lonigo)、科洛尼亚(Colonia)和帕多瓦(Padua)路上的敌人数量和阵地。之后你要在夜里前往龙贝洛(Rombello)加入我,我要从此处前往视察对曼图亚的围攻。”

12月,缪拉和自己的旅加入了奥热罗军。1797年1月,当阿尔温齐和巴雅利奇(Bajalich)的奥军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试图解曼图亚之围时,缪拉参与了波拿巴本人制定的精妙而又重要的行动。先前有人认为这次大胆的进攻是缪拉的个人行为,但在一封于1月13日波拿巴写给缪拉的长信中详述了行动细节,并显示了他的总司令在关键行动中对他的信任。

奥军主力从阿尔卑斯而来,经加尔达河岸东边略与其平行的拉加里纳村(Val Lagarina)的道路行进。茹贝尔守卫着冰雪覆盖的里沃利平原,控制着狭窄的山谷出口。13日,阿尔温齐开始猛烈进攻,波拿巴匆忙带马塞纳和雷伊(Rey)军前往支援。缪拉已经并入雷伊军,但只指挥着一支有骑兵、步兵和2门大炮组成的小分队,在萨洛(Salo)附近监视加尔达河以西。当日,波拿巴下达给缪拉进攻奥地利侧翼和后卫的详细命令,这是一个只能由英勇无畏之人才能完成的大胆行动。此时,法国人把南边的船都收集了起来,一些船还被组合成了炮艇。波拿巴在阿尔科拉

收到信后,缪拉立即派人去确定一定距离内奥地利无重要行动。得到确认后,他派出所有骑兵绕河流南端强行军与主力部队会合。午夜后三小时,他把两门大炮和所有听命于他的步兵送上了炮艇。在作战计划中,他要在夜里渡河,黎明在东岸托雷(Torre)以北多处登陆,向山地进军并夺取奥地利军队的后方阵地;到时加尔达渔村(Peschiera)改造的炮艇也将被派出,进攻东岸各处以误导敌人;100名工程兵也将乘船加入他,这样一来,缪拉便可在与敌人作战时炮轰其侧翼与后卫,从而稳固自身。

波拿巴希望缪拉能够抓获大量战俘。他还告诉缪拉,自己的卡宾枪营的第11半旅,早年在此作战过,会对地形有所了解。如果出现意外,导致无法再在敌人后方登陆,他要尝试在河流下游登陆,与左侧法军的攻击部队会合。

波拿巴选对了人。缪拉在夜里成功渡河,大胆地进入了奥地利攻方北部的山地。从这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缪拉用两门大炮轰击并震慑敌人,切断了上千奥地利人撤退的路线,并像马塞纳在南部进攻时一样俘获了大量战俘。波拿巴在报告上高度赞扬了缪拉出色的作为。

在里沃利战斗后,缪拉回到了萨洛。1月26日,他作为茹尔当的麾下,向蒂罗尔行进并占领了特伦特。27日,缪拉的步兵旅和一些轻炮兵登船,并在托尔博莱(Torbola)附近登陆。茹贝尔经大路向特伦特进发,缪拉从加尔达河上游走山路经阿尔科(Arco)和韦扎诺(Vezzano),这番行动可以让缪拉出现在奥地利用于应对主路茹贝尔进攻的军队的右后方。之后,奥地利的抵抗瓦解了。缪拉和茹贝尔开进了特伦特,并占据了能应对任何敌人试图重夺此地的地点。

2月3日,曼图亚终于投降。波拿巴手中所有的军队都可以自由地投入行动了,同时还获得了莫罗从德意志派来的增援。波拿巴正打算放弃守势,并将战线从威尼斯和东阿尔卑斯向维也纳行进。当这些准备完成时,波拿巴从特伦特召回缪拉,并让他担任即将开始的行动的前锋指挥。

3月12日,缪拉在自由堡(Castelfranco)与法军主力会合,带着两个骑兵团和两门大炮,归属于指挥马塞纳大纵队前锋的贝纳多特师。

此时,奥地利最出色的将军——卡尔大公,开始与波拿巴作战。他试图在威尼斯河流交叉处阻挡波拿巴的行进,但没能成功。波拿巴于14日进攻皮亚韦河(Piave)一线;16日进攻塔利亚门托(Tagliamento);18日进攻了伊松佐(Isonzo)——一周内取得了三场胜利。缪拉参与了全部的战斗,尤其是在伊松佐的战斗中,他的英勇行为被波拿巴特别提及。波拿巴在米兰

向卡西林亚-阿尔卑斯山(Carinthian Alps)的行军途中,缪拉和贝纳多特并未忙于战斗。4月初,大公的军队已经急剧减少,奥地利人开始求和。

在谈判期间,波拿巴派了一支纵队占领了威尼斯,并将他的参谋部设在了米兰附近的蒙贝洛(Mombello)城堡。缪拉有一段时间与波拿巴在一起。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他第一次见到了自己未来的妻子——卡罗琳·波拿巴。

波拿巴——这位胜利的将军在蒙贝洛组建了一个与王室不同的“朝堂”,“朝臣”是将军和参谋军官、法国人、德意志人和奥地利大使,以及意大利各城市的公使。在波拿巴家族的内部圈子里,拿破仑的母亲,说话直来直去的莱蒂齐亚夫人,对儿子的功绩感到惊诧;他的哥哥约瑟夫喜欢政治事务,不久后将成为罗马大使;路易·波拿巴上尉正在从疾病中慢慢恢复,喜欢谈论诗歌;小热罗姆·波拿巴,正从巴黎放假,跟着他的同学,即未来的意大利副王欧仁·博阿尔奈在一起。三个姐妹中的埃丽莎,后来与科西嘉少校巴乔基(Bacciochi)结婚,波拿巴家族对此婚姻表示遗憾;波利娜则与勒克莱尔将军订立了婚约;而卡罗琳仍恣无忌惮地游走于大胆的调情中。至于波拿巴的夫人约瑟芬,则是一位优雅的女主人,而且已经有了王后的样子。

这里举办了一系列的舞会宴会,缪拉出席了其中一部分。他在蒙贝洛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官方上,他还隶属于驻扎在威尼斯共和国境内乌迪内(Udine)的贝纳多特师,但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布雷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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