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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7 01:5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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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海渊博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出版社: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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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手作

在日本·手作试读:

北陆日与夜ホクリク

“如果离开仙台,在日本另选一个地方生活,你会选哪里?”我在最近一次采访中问伊坂幸太郎。“金泽吧。”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游日通道

库索 / text

库索、马杰、陈瑞凌、伊藤日实子/ photo

我喜欢的日本作家伊坂幸太郎,是一个终年隐居在仙台,若非不得已决不踏入东京半步,更将京都、大阪之流视为远途旅行地的典型宅男。他是当下岛国最畅销的小说家之一,但在那个位于东北地区的宁静小城里,仍可每天在车站前的咖啡馆写作而不引发骚乱,这份无人打扰的生活感,被他视作宝物一般珍贵。“如果离开仙台,在日本另选一个地方生活,你会选哪里?”我在最近一次采访中问伊坂幸太郎。“金泽吧。”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果然是金泽。对于一个比起“热闹”更愿意选择“宁静”,比起“事业机会”更愿意选择“生活气息”的作家来说,对金泽的青睐当然是顺理成章。

位于北陆地区石川县的金泽市,曾是日本历史中“江户三百藩”中实力最雄厚的藩镇,以“加贺百万石的城下町”之名盛极一时。自初代藩主前田利家修建金泽城、整治城下町以来,至今已有430年历史。在日本,动辄追溯一个城市的半世纪历程并不是难事,但极为罕见的是,由金泽写就的漫长历史,始终与“和平”两字形影不离:起初的280年藩政中,前田家“避世保身”的政治思想根深蒂固,无论哪一代藩主都竭力避开战争,转而集中发展艺术和文化;明治维新后的150年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空袭也宿命般地绕开了金泽,让此处像世外桃源一般延续着安静的生活。无论是古代还是近代,在日本,像金泽这样从未遭受战火焚烧的土地屈指可数,这是令人惊叹的好运气——历史在这里只是一瞬,那些古旧的街道以一种最轻松的姿态完好地保存到了今天,也使它拥有了为外人所艳羡的日常生活感。游日通道

在伊坂幸太郎提及想住到金泽的63年前,一个名叫五木宽之的作家第一次造访了这个城市。他在留宿的老式旅馆里填写一张泛黄的战前的住宿登记表,惊叹于正朝着现代社会奔跑的日本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对古老的东西拥有强大的保存和延续能力。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五木宽之每年总要造访一两次金泽,有时是旅游,有时是工作,终于在12年后,从东京移居到了金泽。“想住和东京截然相反的街道。”五木宽之说,诚然还有奈良或高山之类更出名的地方可去,但“里日本”三个字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更偏僻更深处的日本,一旦冬季来临就积雪深厚的日本,只有金泽那样不轻易被观光客涉足的土地,才是最原始的日本风情吧。

五木宽之在金泽短暂居住过2年后,就又搬回了东京。但60年过去了,他始终在探索金泽,从未停止过对此地的书写。他常把金泽和京都做比较,得出了一个结论:

京都表面看起来温柔好客,其实是骨子里很高冷的地方;金泽表面上看起来冷淡疏离,其实内里相当温纯善良——所谓的冷淡,也是古时日本的传统礼仪,也许今天我们称之为“矜持”。出生在北九州的五木宽之总是在感叹:金泽啊,是我的故乡。

传统与现代之间:从兼六园到金泽21世纪美术馆

けんろくえんかなざわにじゅういっせいきびじゅつかん

在今天,抵达金泽是一件便利而快速的事情。2015年北陆新干线开通以后,从东京到金泽只需要两个半小时,而从大阪搭乘“サンダーバード13号”,也同样是两个半小时,恰好够我读完一本五木宽之的《金泽现在下雪了吗》。这是《五木宽之全纪行》其中的一册。他以“我的金泽”为视角,有点急切地想要扭转人们对这个城市的误解:“看到杂志和旅行指南上介绍的金泽,难免有种奇妙的违和感。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我居住过的金泽,并不是那样的街道。我所了解的金泽人,也并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旅行者错过的金泽,以及被当地人忽视的金泽,我想试着写一下。”

塚も動け

わが泣く声は

秋の風

杂志和旅行手册上的金泽,是一个正在走着观光都市化之路的金泽,是一个大声吆喝着“欢迎光临”的金泽。那吆喝声无非是两个关键词:“加贺百万石的传统”和“数百年历史风貌”,因此形成了一般人对金泽的印象:九谷烧、加贺友禅、漆器、酒、和果子、民谣……是一个传统工艺美术之城;德田秋声、室生犀星、泉镜花等优秀作家和诗人辈出,亦产生了西田几多郎和铃木大拙之类伟大的思想家,是一个文化底蕴深厚之城;不能忘了,还有被称为“日本三大名园之一”的兼六园,有格子户的町家鳞次栉比的茶屋街,再加上在街区间潺潺流过犀川和浅野川……是一座小资氛围浓郁的悠闲之城。

園圃之勝

不能相兼者六

務宏大者少幽邃

人力勝者少蒼古

水泉多者无眺望

五木宽之之所以将金泽写得好,是因为他察觉到了:金泽的气质不在于观光,而在于日常。可贵的是,即便是那些著名观光景点,仍在片隅中维系着这种日常的生活感,哪怕只是残留在不为外人所知的片刻寂静中。

比如说兼六园——

和水户的偕乐园、冈山的后乐园一起并称为“日本三名园”的兼六园,亦是在江户时代金泽的历代藩主手中,经过漫长的时代变迁建造成的回游式大名庭园。观光客初来乍到,不太看得清门道,但在庭园爱好者心中,它却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这是日本唯一集“宏大”“幽邃”“人力”“苍古”“水泉”和“眺望”六大造庭要素于一体的日本庭园(也是它被命名为“兼六园”的原因),追根究底,源头却在中国——宋朝的《洛阳名园记》记载有这么一句:“园圃之胜,不能相兼者六,务宏大者少幽邃,人力胜者少苍古,水泉多者无眺望。”

兼六园确实做到了,它最为人称道的是将“苍古”和“人力”都做到了极致。漫步在盛夏的园中,当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枫叶洒在青苔上,斑驳的光影随着清风吹过而微微有些摇动的时候,就能体会那数百年前的自然景致,越过了时间和空间的禁锢,成为现代社会中一个宁静的片段——这大概才是造庭师作为匠人的真正意义所在,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就像是科幻小说的先知,是解封时间的秘密所在。

对那些后来的造庭师来说,兼六园至少有两个元素是学不来的:徽轸灯笼和雪吊。前者是常在观光写真里登场的两脚灯笼,因造型像是琴柱而得名,原本同样长度的两只脚,不知何故折掉了半只,支撑在乱石上实现了奇迹的平衡,和水池前方的曲桥古木构成了和谐的三位一体——没人想过要替换或修补好这个灯笼,它是日式美学中的残缺之韵。后者是金泽冬季独有的风物诗,因为北陆地区的大雪尤为厚重,常将树枝压折,这才想出了在树上搭建支架分散重力的一招,在每年11月1日到12月中旬期间,会有500名造庭师将园内814株树木装上雪吊——既要实现抗压功能,又要保持美感,是相当考验手工技艺的事情。

和宇治凤凰堂庭园追求的“净土思想”不同,兼六园的造园内核是“神仙思想”,因此在中央的瓢池和霞之池中,能依稀辨出漂浮在水面上蓬莱、方丈和瀛州三个神仙岛——渴望中国传说中神仙界的不老不死境界,这是江户大名的日常追求,而对于今天的金泽人来说,日常又是什么呢?

兼六园的日常,应该是在夏天一个崭新的清晨,时间刚过4点,天空还未泛出第一丝光亮,园子已经开门了。白天总是排着观光客长队的园内,此时连鸟叫声都还未响起,当地人陆续踱步到来,三三两两地围聚在曲水两岸,或坐或站,焦急而渴望地等待着些什么。曲水边草木茂盛,短短190米的距离里种植着14 000株杜若,到了这个季节,正是争先恐后开花的时候。金泽人就是为了开花而来:当地从来有一个传说,说在天刚亮的那一刻,含苞的杜若会清晰地发出“嘭”的一声,齐齐绽放开来——没错,观光客慕名前来膜拜的兼六园,到了金泽人这里就是一个免费的街区公园,他们满心惦记着的,尽是些“杜若又该开花了吧”之类的日常小事。

前往兼六园的同行者中,有一个来自北海道的年轻女孩,正在神户外国语大学读书的伊藤日实子。她看起来十分在意园子里那些唐崎松,说和童年时在家乡看到的积雪青松一模一样,只是北海道的松树长在交通不便的偏僻之地,而金泽的松树竟然就在市中心,下了新干线,搭一辆出租车就到。“同样的日本竟然是如此的不同”,这是初次造访金泽的年轻女孩,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

毕竟只有二十岁,伊藤日实子其实更喜欢不远处的金泽21世纪美术馆,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和男朋友再来”。这是一个完全崭新的现代设施,出自当下日本最著名的建筑设计师妹岛和世和西泽立卫之手,当然符合那些追随时尚的年轻人品位。最吸引年轻人的是阿根廷年轻艺术家Leandro Erlich设计的一个名叫“游泳池”的装置,在美术馆中央挖掘一个长方形的游泳池,用50厘米强化玻璃将现实世界与水底世界分离——你既能在池边俯视池底,亦能进入池底抬头望天——在游泳池底自拍一张,就成了游览21世纪美术馆的固定节目,甚至成了某部动画片中的著名场景。

我最喜欢的,却是夜以继日站在美术馆屋顶上的一个男人:他被涂成了小金人模样,高举的双手上架着一把尺子。1998年,比利时艺术家Jan Fabre给他取了个有诗意的名字:测量云的男人。据说灵感来自1961年的美国电影《终身犯》,入狱的男主角在单人囚室里饲养起小鸟,竟然成为一名鸟类学家,在电影的末尾他被剥夺了研究的自由,被问道:“今后将如何生存呢?”他回答:“测量着云活下去。”在金泽,天空永远是利落爽朗的,阴天和暴雨也是速去速来,这个男人也许终于来到了理想之地,因为这里恒有云,恒有好天气。

与兼六园的几百年历史相比,21世纪美术馆开业才是2004年的事情。从空中俯视,它是一块巨大的圆形用地,专业人士说它是世界上少见的圆形美术馆。但金泽人不在乎这个,他们愿意谈论的是这圆形外周的公共设施:托儿室、授乳室、市民画廊,就像是“街区中开放的公园一样的美术馆”。事实上,当初金泽政府决定要修建新的现代美术馆之时,达成的一致意见便是建一个庶民派美术馆。

兼六园与金泽21世纪美术馆,不过间隔步行几分钟的距离,却无缝对接了传统与现代两个片段。这兴许是金泽人的性格所致:他们珍视传统,却不固守于传统。在这条古老的新街上,追求的始终是同一个主题:日常。“金泽常被视作传统的街,但所谓传统的街究竟是什么呢?在我看来,商店街上的近代建筑也好,新开发的住宅地也好,无论哪里都透露出追求美的敏锐生命力,这就是传统的街。古老的土墙也许某天就会倒塌,但取而代之的崭新的建筑物中,仍残留着古老的土墙的精神,这不就是传统的街吗?”

这话还是五木宽之说的,你去看看茶屋街上那些江户时代的木造老铺,去看看明治时代的赤炼瓦校舍改造而成的文化交流馆,再回头看看兼六园和21世纪美术馆——它们是金泽的气质所在:传统延续于现代之中。

加贺百万石的荣光近江町市场、金泽车站和花嫁列车

おうみちょういちばかなざわ花嫁のれん

从JR金泽站出发的观光列车“花嫁のれん”的首班发车时间,是上午10点15分。因为太早赶到车站而无所事事的清晨,工作人员建议我们:附近就有早市,9点准时开门,转一趟回来时间刚好,请一定去逛逛啊。

让金泽人骄傲的近江町市场,其历史同样不容小觑,最早可追溯到1580年,名字由来众说纷纭,最有说服力的一种是:此地最初的住户,是战国时代一位名叫“近江”的弓师。加贺藩五代藩主前田纲纪治世的1721年,各地的市场统一聚集在此,形成了今天的近江町市场原形,这么一算,也有290年历史了。

在一个有早市的城市,正确的醒来方式就是前去吃一碗海鲜盖饭,毕竟这里有一整片刚刚打捞上来的日本海:鱼、螃蟹、甜虾、鱿鱼……还有加贺野菜中著名的茄子、青椒和藕,有从四国远道而来的盐烤香鱼,甚至还有直接挂在枝头售卖的栗子。对于观光客来说,这琳琅满目的170家店铺,不仅是游览和散步的好地方,而且在这里也能买到很多特色土产。位于二楼的那些餐厅,买了食材就能直接带上去加工,哪怕两手空空去寿司店和鲜鱼屋也不会失望——而对于金泽人来说,这近江町市场近300年来都是自家厨房:早上9点,鱼店的伙计已经剖好鲜鱼,并为前一天提前打好招呼的熟客留了一份;而在走道上擦肩而过的邻居互相挥手打了个招呼,心里已经清楚今晚对方家的餐桌上将出现什么菜式。

正如兼六园对比之下的21世纪美术馆,之与近江町市场的金泽车站就实在是太年轻了。完成于2005年3月的东口广场,因北陆的冬季多雨多雪的气候,特意设计成了一把撑开的巨伞形,有替客人遮风挡雨之意。2010年,以在金泽能乐“加贺宝生”中常出现的大鼓为设计灵感,东口广场打造了全木质的巨形“鼓门”。建造之初,当地人中也不乏抗议的声音:“太扎眼了!”但在不久后,美国大牌旅行杂志《Travel+Leisure》评选出“世界最美的14个车站”,它成为日本唯一入选的车站——争议声从此小了下去。

2015年,伴随着北陆新干线的开业,带火了金泽的旅游。尤其是在樱花季,偶尔会出现一票难求的局面。有位旅途中的朋友说,她和隔壁的富山人聊起金泽,对方无不艳羡地感叹:“如果说金泽是大学生,那么富山连小学生都算不上。”金泽的大手笔,从金泽车站就能看出来:新干线站台上的60根柱子上全部包裹着金箔,据说总量高达2万枚;站台候车室的玻璃上贴着防撞标识,也是金箔做的。北陆多雨雪的气候,造就了此地最适合制造金箔的水土,江户时代的技法延续至今,成就了有400年历史的“金泽箔”。如今金泽的金箔产量是全国的99%,过去多使用在金阁寺或日光东照宫之类的寺社佛阁,后来渐渐出现在漆器和陶器上,如今人们甚至可以在金泽车站吃到金箔冰激凌,再买上一打金箔面膜作为伴手礼带走。

无处不在的金箔,倒不是为了炫富,而是人们对金泽工艺的骄傲。居住在金泽的人,很为自己作为加贺百万石的城下町而感到骄傲,那份贵族心态丝毫不逊色于京都人。漫步在市区内,你会看见命名为“百万石通”的大道,这里每年定会有“百万石祭”的队伍通过,加贺百万石的繁华,还体现在传统的工艺美术上,金泽人称之为“百万石的传统”。

この街に生まれこの街に生きる

わがふるさとは金沢夢を抱く街

車站

因此,JR金泽站可能是当下全日本最具艺术气息的车站。新干线的候车大厅里,将石川县内手工艺人的30个品种,共计236件金泽的传统工艺品,全部嵌进了墙面的桧柏小窗,为了呼应江户时前田纲纪提出的“百工比照”概念,取名为“百工之间”。金泽箔自然在其中,还有被国家指定为文化财产的加贺友禅、九谷烧、金泽佛坛、金泽漆器、加贺绣以及金泽市认证的稀少工艺品:大樋烧、加贺象嵌、加贺毛针、竹工艺、茶汤釜、加贺提灯、铜锣、桐工艺、二俣和纸、乡土玩具、金泽和伞、加贺杆、三弦、琴、加贺水引细工、金泽表具、手捺染型雕刻。在售票大厅内,立着24根高大的柱子,同样用能登桧柏制成,内侧展示着石川县内“人间国宝”和“文化财产保持者”的作家代表作品,通往站台的厕所前,还装饰有加贺友禅和二俣和纸,一边是兼六园花鸟风月,一边是木通四季变迁图,颇为风雅。

金泽人显然并不满足于只是将车站变为工艺品展馆,2015年10月正式开始运营的豪华观光列车“花嫁のれん”中,直接将轮岛涂和加贺友禅刷上了列车朱红色的外观。车厢里又是什么情况呢?第1节车厢设计有8间半开放式包厢,每间包厢里装饰有石川县织维协会选定的加贺友禅;第2节车厢里则让轮岛涂和金箔交错出现,打造出一段“金泽的工艺时间”。花嫁のれん

这辆列车的名字来源,也充满了金泽意味。在日语里,“花嫁”即新娘之意,“のれん(暖簾)”则是我们常见的店头布帘。所谓“花嫁のれん”,其实是加贺、能登和越中构成的加贺藩的一种旧时习俗,从幕末到明治时期,当有哪家的女儿要出嫁时,为了祈愿她未来的幸福,娘家人会为她制作色彩鲜艳的布帘作为嫁妆。结婚仪式的当天,新娘穿过挂在婆家佛堂入口处的布帘,参拜过先祖之后,就顺利融入新家之中了,在新娘的布帘中,寓意着对一段崭新生活的祝福:“就像微风吹拂布帘一样,也早日适应婆家的家风吧”。

那天我在列车上和来自四国的年轻女孩影山志织闲聊,当听到广播里讲述着列车来源的这个故事时,她拿出笔记本认真地记录下来——这是她生命中搭乘的第一辆观光列车,尽管在上车时对铁道没有半点兴趣,下车时她却好奇地追问着在大阪是否还能搭到类似的列车:“真不错啊,在别的地方,列车是工具,在这里,列车是目的。”最让她感动的场景,是每当列车在一个车站短暂停留、再度启动缓缓出发时,无论是站台上的工作人员还是车厢里的列车服务员,都会对着车窗用力挥手,面带笑容互相告别:“这就是日本的待客之道啊。”

搭上这辆列车的人,都能拥有甜蜜的爱情和幸福的婚姻,在比任何列车都显得喜庆的“花嫁のれん”上,这样的祈愿显得特别温馨。

在那天的列车上,有带着孙女暑期旅行的老婆婆,有一路说说笑笑的母女俩,还有一对退休夫妇摊开一册杂志,标题上写着醒目的几个字:“能登半岛列车巡回之旅”。一个神户来的小男孩从车厢头跑到车厢尾,父母说他是铁道的大粉丝,每逢放假就搭乘各种列车旅行,看着他难抑的兴奋,我问道:“新干线和花嫁列车,哪个好?”他挣扎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个好!”“为什么?”“因为有金箔啊!”话音未落,就又跑了。

哪里是因为金箔,根本是因为在新干线车厢没办法自由奔跑。他跑过的车厢过道,并不是普通列车的单调样式,而是铺着灰色的绒毯,上面有几块飞石的图案。显而易见,灵感来自日式庭园里的枯山水,刻意被设计成了歪歪扭扭的蛇状。天井的照明也是同样,包厢的栏杆也是同样,售卖处的柜台也是同样……在这辆列车里,几乎没有直线线条的存在。

这是列车设计师井上昭二刻意而为之的结果,他希望乘客穿行在车厢里,能有一种“在金泽的曲径小道上漫步”的感觉,并享受这种在车厢里游玩的体验。按照他最初的奇妙构思,本打算真的在过道上铺上碎石,变成移动的枯山水,无奈因为会让车辆承重过大,最终只好作罢。

在溜达累了的“花嫁列车”上,最后的悠闲时光是坐下来吃一份甜点,喝一杯咖啡。蛋糕出自七尾市甜点师辻口博启之手,他曾在23岁那年就拿下了“日本全国洋果子技术竞赛”冠军,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优胜者,此后一直是日本甜点界传说中的人物,有人选择加贺著名的棒茶来搭配那甜点,但选择咖啡才是正解:它出自石川老铺“ダートコーヒー”之手,可是传说中北陆最好的咖啡品牌啊。

变幻与永恒早市、轮岛涂和能登的海

あさいちわじまぬりのとのうみ

花嫁观光列车的终点,位于七尾市著名的海边温泉地和仓。这里已经属于能登半岛的地界,但出现在列车上的轮岛涂,产地还要位于更北边一带——轮岛市。与金泽和富山相比,轮岛更是个小地方,但却有三样东西很出名:早市、轮岛涂和一部名叫《小希》的晨间剧。

1977年被日本政府指定为国家重要无形文化财产的轮岛涂,严格说来其起源并不在北陆。一种说法是在1400年,纪州(今天的和歌山县境内)根来寺的僧侣前来轮岛的重莲寺交流时,一并将这项家具漆工技术传至此处。另一种说法则要稍晚一些,说是在1585年,根来寺遭到丰臣秀吉军队的进攻,四散的僧人逃离至会津(今天的福岛县境内)和轮岛,才让险些被毁的漆艺技术在异地生根发芽——无论如何,今天我们看到的是:作为世界漆艺技术之颠的轮岛涂,多亏了能登半岛这片土壤,才得以延续至今,成为一项代表日本的传统工艺。

偏僻的地理位置,让轮岛涂不为大众所知,数百年来存在得寂寂无名。

但也是偏僻的地理位置,给了轮岛涂不被战火摧毁的生存机会。

直至2015年,NHK热播的晨间剧《小希》将舞台选在了能登半岛,轮岛原始的自然风景每天在电视里出现,男主角更设定为一名轮岛涂手工艺人,才终于让人们对这个地方和这项工艺产生了兴趣,加上北陆新干线开业的热潮,一时间观光客纷纷涌来,出现了史上从未有过的盛景。

从木雕到涂色,从莳绘到沉金,每一项技术都需要数十年磨炼才能独当一面,因此,轮岛涂的每道工序都有专门的手工艺人负责,不同分工的手工技艺汇合在一起,才能最终完成一个漆器。“去年情况非常好,但最近又有些跌落了”,在轮岛涂会馆,一位工作人员对我说道。当地竭力想要保存这项工艺,原因之一是旁人鲜知,它对技术的要求十分复杂:从木雕到涂色,从莳绘到沉金,每一项技术都需要数十年磨炼才能独当一面,因此,轮岛涂的每道工序都有专门的手工艺人负责,不同分工的手工技艺汇合在一起,才能最终完成一个漆器。遇到制作难度高的情况,需要经过100道工序,耗时整整3年才能制作完成。今天,全日本加起来只有约3 000人在从事和轮岛涂有关的工作,除去其中4成的宣传和行政人员,只有剩下的1 000余人是轮岛涂职人,且严重高龄化,面临着后继无人的情况——这也就是为什么,从前作为平民日常食器的轮岛涂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了贵重的礼物和艺术品。在轮岛涂会馆,我看到最贵的是一个茶叶罐,定价高达35万日元。

但在轮岛,也有延续千年不变的东西,比如说在轮岛涂会馆不远处的朝市。轮岛的朝市不像近江町市场那么气派,这里售卖的只有当地少数几种海产和周边农家的蔬菜,之所以被誉为“日本三大朝市”之一(另外两个位于岐阜县高山市和千叶县胜浦市),也是因为它延续了这份传统的当地感:短短360米的小街两旁,聚集了200多家店,每天从早上8点开到中午,有人在这里叫卖了几十年,有人就在自家门口支一个小摊,有老太太干脆就直接坐在街边做着买卖。很多商品没有定价,讨价还价倒也是一番乐趣。站在这里,完全能脑补到它最初的样子:平安时代,每逢神社的祭礼日,这里是如何热闹繁盛,人们如何带上自家的海鲜和蔬菜前来进行物物交换——早市,既是今天轮岛人食材流通的重要场所,也是轮岛传统饮食文化的一个缩影。

从轮岛出发,沿着国道249号继续北上,眼前皆是日本海的绝景,因为没有电车和巴士,进入奥能登后,便渐渐不再见到大众观光客的身影。这一带是日本人最喜欢的深度游路线之一,代表“里山里海”的白米千枚田是在教科书上曾见过的景观,海边陈旧的民宿里没有手机信号,方圆几十里找不到一家便利店,更别说娱乐场所里。可是在奥能登,大海和星空就是最好的娱乐场所。

八月的傍晚,当落日从海平面上沉没,天空变成一片金黄色之时,你会相信:几千年来它一定都是以同样的姿态落下,而这里是一片逃脱了时间劫难的土地。一时半会儿很难说清楚那种奔涌在体内的感动来自何处,直到离开了能登的海一个月后,我又一次读到了五木宽之的文章,惊讶地发现他也有过同样的遭遇:“从北陆的日本海落下的夕阳,有着令人惊讶的巨大。但凡是看见过一次从铅色的水平线落下的这轮夕阳,毫无疑问将会留下一生不会忘怀的记忆。然后会产生一种感觉: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下,有着深不可测的海底深处,那儿是一个看不见的沉寂的世界。”而星空,丝毫不逊色于日本海的北陆星空,在盛夏,将会毫不吝啬地展示给你一整条银河,银河覆盖于沉睡的大海之上,常有流星划过。

有人说,从能登的日本海的神情中,能看见最纯粹的日本人:表面温柔随和、特别能忍耐,其实内心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深厚感情,能登的海有多包容,日本人就有多厚重。

まるで私を見送るように

沖は潮鳴り風が泣く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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