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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7 10:5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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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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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诡鼎3

惊天诡鼎3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惊天诡鼎3作者:龙飞排版:辛萌哒本书由北京阅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六十四章结梁子

刺痛感并不强,然而紧跟着,那股比头发还要细的刺好像穿透了我的皮肉,直接涌入胸腔。我感觉胸腔里流淌的血液顿时凝滞了,随之而来的是 一种猛烈的爆炸感,就好像身躯要炸成一块块碎片。

对于这种前所未见的感觉和危机,我没有任何对付它的经验,我只是在下意识的倒退,这种危机感让我平添了力量,我直接抓起那把沉重昂贵的椅子,用力砸到窗户上。

胸腔里被拥堵的感觉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窗子上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没有停息,胸腔中的膨胀和爆裂的势头就潮水一般退去。

而且,我此刻的辨别能力出奇的强,我很清楚,“影子”只在我身前闪了一下,当胸腔中的异样消退的同时,影子也像一片水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我知道,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影子”可能对我发动了攻击。我的心在发抖,因为很多线索都表明,影子如果对目标发动攻击,那么目标最后的结果会很凄惨,心脏崩裂,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切都发生在很短的刹那间,玻璃窗被彻底砸碎了,紧贴着玻璃的一团爬山虎的藤蔓开始丝丝缕缕的朝屋子里钻,我能听到小院外面的声音,小红花还有几个伙计大概收到了我的求救信号, 外面纷乱一团,凭那几个伙计的身手,不管破门而入还是翻墙进来,都是分分钟的事,但院子外面乱糟糟的,始终不见他们进来。

我估摸着,他们肯定是被缠住了,缠的无法脱身。“你想干什么!?”我扭头看看尚远秋,这个老家伙的情绪好像越来越激动,骨瘦如柴的身躯在轮椅里面一抖一抖的打颤。“我杀了你!”尚远秋的语气无比的阴森,那种感觉就好像遇到了完全没有化解余地的死敌,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和盘子大小的圆盘,那很像风水先生堪舆风水时用的罗盘,又有点像星盘。

圆盘的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呈放射性的线条,基于光线原因,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我隐约看得出,圆盘上,有一些青铜铭文。

唰……

屋子的面积不大,掀掉那道分隔屋子的黑帘之后,我和尚远秋之间只有五米远的距离,这时候,我看见灯泡放射的光线突然一阵扭曲,面前的空气好像泛起了一片肉眼可见的涟漪。

噗……

已经消失的影子在空气的卷动中再次出现了,它一出现,整间屋子里都充斥着一团浓浓的杀机。

这一刻,我仿佛明白了点什么。在此之前,我一直都觉得影子的出现是没有规律的,它随时随地都会出现,也可能永远都无声无息,但眼前的一幕,让我感觉到,影子是由尚远秋控制的,他可以用影子的力量是杀掉任何自己想杀掉的人。

我在躲避,但根本躲不开,胸口又产生了被头发扎刺的感觉,胸腔如同瞬间就拥进了一股蓬勃的气息,撑的整个人都要爆裂开来。

这种感觉就持续了一秒钟,拥堵在胸腔里的那种爆裂感不知道顺着什么地方泄露出去,这种感觉消失的同时,影子也消失了。

哐当……

这时候,小院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开,还传来了喝骂声,我听的出来,那是小红花手下一个脾气挺糙的伙计在骂。窗子的玻璃被完全打碎,院门又被踹开,我看到平静的小院里,已经被疯长的爬山虎给铺满了。“姥姥!”那伙计明显也是个脑壳很硬的主,踹开院门的时候楞了楞,转手抽出刀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兜头就是一阵猛砍。从窗子探进屋子的一团藤蔓仿佛拥有知觉,那伙计硬冲进来的一瞬间,窗口的藤蔓唰的一下子就缩了回去,一团一团的朝伙计那边涌。

我看看院门处的伙计,再看看尚远秋,也犹豫了那么几秒钟,现在看似是一鼓作气把尚远秋按住的好机会,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老家伙没有那么容易就范。他手里的圆盘能控制影子的出没,小红花那几个伙计猛归猛,可是谁也没有把握能躲避影子无声的袭杀。

我不敢冒那个险,唯今之计,就是跑,先活着跑出去,今天这个梁子结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跟尚远秋慢慢的清算。

想到这儿,我毫不犹豫,翻身就从窗户跳了出去,尚远秋坐在轮椅上,追不过来。我一跳出去,就被一团团的藤蔓给缠住了,小红花他们估计在外面控制了局面,又进来两个人帮忙。

几个人拼了死命朝外拖我,李立威在古行里混的这么壮,不是没有道理,他的伙计都是滚刀肉一样的角色,油盐不进,急眼了跟谁都敢拼命。最后,我们齐心合力,从院子冲出去。

当我冲出院子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透过破碎的窗子,我隐约看见尚远秋原来身处的地方已经空了,连人带轮椅,踪影全无。“我们走!”我只怕尚远秋会再耍什么让人吃不消的花样,一脱险,马上让人离开这儿。

几个人分头上了车,调头就朝来路疾驰,车速非常快,几分钟时间,后面的小院已经看不见了。“那个老年呢?”我喘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活着出来了,我暂时没机会和胆魄去抓尚远秋,不过,老年还在手里,得从他嘴里逼问一些事情。“别提了……”老帽坐在我旁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老年是他负责看管的,老帽这人一点都不鲁莽,做事很 有分寸,而且谨慎,但这时候,他仿佛也乱了阵脚,使劲摇了摇头:“让他跑了,院子里一传出动静,他就跑了……”

老年跑的很突然,谁都没防备,当时院子里传出我的呼救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老年就不见了,好像一头扎进土里遁走了似的。“算了。”我摆摆手,示意老帽不要再因为这个事情而自责和疑惑,尚远秋本身就不正常,他手下的人,多少也得有一点保命的本事。

车子在疾驰,危险暂时是没有了,但我总觉得今天这个事情,有点耐人寻味。在没有掀掉那块帘子之前,尚远秋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在跟我谈铭文的事,估计当时我要是直接报个价,他一点头,这笔交易就算成了。

但就是在我掀掉帘子之后,尚远秋突然就翻脸了,我一直感觉这应该是个我认识的人,可真正看见他,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这种僵尸一样的人,看一眼就一辈子不会忘记,我不会记错。

我不清楚尚远秋为什么会突然翻脸,他当时那种愤慨的情绪,估计不是做作。“回头慢慢再了结这事吧。”小红花叹了口气,跟尚远秋的接洽彻底断绝,我们不可能再从他那里得到任何关于铭文的线索,后面的事,还得自己去做。

身上的尸胎红斑始终是个包袱,我和小红花各自还有些时间,但已经非常紧迫。回去之后,小红花去处理一些杂事,我就负责把搜集到的铭文整合一下。不过这很困难,铭文不是文字,谁都不知道它的排列顺序,一旦打乱,就变成稀里糊涂的一锅粥,我把照片上的铭文还有青铜碎片上的铭文整理了一下,具体数量是一千一百三十三个。

看着密密麻麻的铭文,我有种无力感,这东西看着就好像天书一样,不要说三千个铭文,就算一个铭文,解读起来就难度很大。我能联想到,就算我和小红花费尽全力,把全部铭文整合到一起,解读的过程也丝毫不会比寻找铭文轻松。

如果一直解读不了,寻找不到解除尸胎红斑的办法呢?该怎么办?两个人难道一个望着一个悲惨的死去?

我整理铭文一共整理了三天,小红花忙的风火轮一样,李立威基本不管事了,手下那么多人,那么多生意,全要靠小红花一个人去打理,这些事三五天肯定是忙不完的。但是到了第四天中午,小红花突然回来了,一回来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去哪儿?”“先离开这儿,离开这儿再说。”小红花让伙计预备车子,我不明就里,她看看我,说:“再不走,可能就来不及了。”

她说着话,眼睛有意无意的朝外面瞟了瞟。我们现在临时居住的地方,还是李立威在通州的那个据点,顺着小红花的目光,我朝外看了看,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这个地方本来就位置偏僻,而且圈子里的人知道这是李立威的地盘,很少有人过来找事。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外面几个路口旁边,停了很多车,车子无形中把离开这里的路口都堵了。有的人在车里抽烟,有的倚着车子小声的说话,所有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李立威的这个“据点”。

看着眼前这架势,我就怀疑李立威得罪了什么人,古行的人只为了求财,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都不愿意大张旗鼓的去对峙,斗殴。

堵路的那些人形色各异,有的满脸横肉,有的面色阴冷,有的连头皮上都纹着纹身,反正看起来都不是善人。“你们得罪谁了?”我问小红花:“怎么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不是我们惹麻烦了。”小红花想了想,说:“这些人,是冲你来的。”第六十五章麻烦“冲我来的!?”我一下就晕了,看着外面那些人的架势,完全是砍死人不偿命的节奏,我不混古行,但跟小红花他们接触的多,起码知道一点,如果不是杀父夺妻之恨,古行的人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硬来。“我刚收到的消息,收到消息就朝回赶,还是迟了一步。”小红花看着窗外的情景,也觉得有些棘手,皱着眉头说:“尚远秋放了话,要买你的命。”

我这才回过神,跟尚远秋这个梁子,看起来结大了。

尚远秋是这几年才开始跟古行的人接触的,他出手很阔绰,人人都知道,这是个视金钱为粪土的金主,所以都愿意跟他打交道。以前尚远秋做事,怕势力大的团伙会在帮他做事的时候截取秘密,所以一般选择大头那样有点实力但不会单干的团伙,他给的佣金非常丰厚,而且从不拖欠,事一做成,马上付款,古行的人都爱他爱的不行,尚远秋一放话,号召力空前强大。

这一次,尚远秋破例了,没有针对性的去选择古行里的某个势力,而是跟所有古行里叫得出名头的团伙都发了话,要买我的命。我上一次去见尚远秋,是借李立威的名去的,李立威在古行里的名号响亮,所以牵扯到他的事,一查就查出来了。尚远秋暗中已经摸清楚我的落脚地,把信息通报出去。

我就开始怀疑,这货为什么这么恨我?“这次的事,真的闹大了。”小红花带着一缕隐约的忧虑,说:“尚远秋这么一搞,等于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么说,我的人缘是真次。”我看着窗外各个路口那些在观望徘徊的人,心里就发毛:“他花多少钱买我的命?”

小红花说,尚远秋这次是下了血本的,他开的价码,是一尊来自商代晚期的四足鸟鼎,还有一件据说传自夏代的阔口圆纹壶。上古三朝的青铜器,如果器型完整,本身又有说头,那就价值连城,而夏代是个传说中的朝代,至今还没有确凿的文字或者文物证据来证明这个朝代的真实性,如果真的有传自夏代的文物,那么这东西的价值,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是无价之宝。

这样的价码,比金钱的诱惑还要大,而且尚远秋的指向性很强,只说我的事儿,如果他要买李立威本人的命,那么古行里的人多少都会犹豫,可我只是个无名之辈,古行在收到尚远秋的话之后,马上震动了,谁都想插一脚。“真的挺麻烦的。”小红花和我说着话,老帽就过来告诉我们,车子准备好了,小红花摆摆手,让老帽先等一会儿。

小红花在刚收到消息之后,马上就给几个平时和李立威关系比较密切的人打了电话。她可以说是在古行长大的,对古行的情况非常了解,一听说这件事,就知道其严重性,给人打电话是为了探对方的口风,同时也是为了先铺铺路,拉几个人临时结盟。李立威的势力虽然大,可是这一次,尚远秋几乎是变相的发动了整个古行的力量,小红花肯定扛不住。

在电话里,那几个人都表示了自己的难处,小红花说了半天,对方咬咬牙,说这件事情他们帮不上忙,最多就是自己不找我的麻烦。

事实上,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经过小红花的解释,我也随之明白了现在的处境。窗外能够看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只是这场无形风暴中很小的一部分,就算小红花还有老帽他们拼命的护住我,从这儿离开,将会掀起更大的波澜。古行里有些人的背景很不简单,能黑白通吃的混这么多年,他们都有过人的长处,如果死缠烂打,最后吃亏的,依然是我们。“现在,我该怎么办?”我没有主意了,我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从小到大,我是个连派出所都没有进过的人,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大规模的围堵。我心里隐隐的觉得不妙,之前我和老神被大头那帮人堵在小胡同里,如果不是小红花及时赶到,可能我们已经凶多吉少,而现在,几乎是整个古行叫得出名号的人都站在了我的敌对面。“先跟他们谈谈,在我们这一行里,遇见这种事,谈不拢,就只能打。”“还是算了吧。”我想了很久,尽管我很不愿意单枪匹马的去面对困境,但硬拉着小红花,只能拖累她,真要是双发打红了眼,李立威绝对顶不住这么大的打击,他的根基会被连根拔起,所以我考虑清楚之后,就跟小红花说:“你给我弄辆车,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那不行。”小红花好像知道我的想法,她马上否定:“现在人人都知道,你在我的地盘上,如果就这么把你交出去,以后我们就不用混了。”“我不想连累你。”“这和连累无关,这是原则。”小红花笑了笑,拿出一副很轻松的表情:“走一步,说一步。”

我们在熬时间,老帽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想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出去。被这么多人围着,局面很被动,小红花又打了几通电话,安排下面的人去做一些准备。等到晚饭时候,我们开始“突围”。

路口都被封死了,我们的人不多,只能集中力量从一个方向走。老帽带着人坐在前面那辆车里,我和小红花在后面的车里,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到路口,已经在路口守了很久的人群马上骚动起来,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直接就堵到路中间,拦住车子的去路。

这种情况下,车子只要停下不走,马上会被围的水泄不通,司机使劲按喇叭,但前面几个汉子动都不动,抱着胳膊,大模大样的斜眼望着我们。“开过去!”副驾驶位置上那个很彪悍的伙计急了,他姓宋,叫宋金刚,就是几天前第一个冲进尚远秋小院的那人,天不怕地不怕,用他们古行的话说,就是个混不吝的角色。“前面都是人,怎么开过去……”司机有点胆怯,看看宋金刚。“我他妈叫你开,你就开,哪儿那么多废话,前头都是人,你他妈不会撞他们!?”

司机还是不敢,我们的车子被迫停下之后,围在其它路口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朝这边涌动,一旦被围死,想走就几乎不可能了。宋金刚又毛糙起来,骂骂咧咧的说司机没种。“起来!”说到最后,宋金刚一把就把司机从驾驶位上拽下来,自己钻进去,二话不说,挂上档之后,直接把油门踩到底,朝着前面几个彪形大汉撞了过去。

车子呼啸而过,根本就没有停车的意思,几个拦路的大汉淬不及防,打着滚躲到一边,狼狈不堪。本来我们的车已经要继续前冲了,但路边停放的两辆车见机很快,看见宋金刚要硬冲过去,对方马上开车临时围堵。

轰……

对方的车一左一右夹击,把宋金刚挤到中间,车子又一次被迫停下来,从别的路口赶过来的人已经很近了,我们两辆车顿时被隐隐的围住。

像这种群体摩擦,人多的一方肯定就占优势,我看看情况,已经很被动了。“闪开!”宋金刚从车窗探出头,冲着前面的人吼道:“老子要出去吃饭,你们这帮傻X!”

没人回应,但也没人闪避,围住我们的人来自不同的团伙,虽然都铁了心要带我走,但谁都不会先出面触霉头,毕竟李立威的势力还在。“都聋了!?”宋金刚拉开车门跳下来,眼睛都红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确需要一个这样暴躁的人来开路,古行很多人都是欺软怕硬的,现在好好跟他们交涉,他们会认为我们软弱。

宋金刚抓着面前最近的一个人,一用力就把对方推了个趔趄,他一动手,周围那些人也开始躁动,无形中把我们围的更紧。

老帽坐在我们车子的副驾驶上,一直没有说话,现在事态严峻到极点,宋金刚再横,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老帽拉开车门,围在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的朝前涌了涌。“退开!”老帽和宋金刚是不同性格的两种人,他很少说话,语气也不凌厉,但是他一下车,就从怀里拔出来一把被锯掉枪管的五连发。

枪握在手里,老帽整个人好像一瞬间就变了,杀气升腾。枪是上膛的,黑洞洞的枪管随时都能喷射出子弹,被枪顶着胸口的感觉,和被刀架在脖子上一样,人会害怕,会畏惧。

周围的人马上就朝后退了几步,老帽拿着枪,慢慢朝前走,一步一步把对方几个人全都逼到了前面的车子旁。“帽子,欺负我们手里没家伙是不是!”“我们李爷的规矩,在行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从来不会主动去欺负人。”老帽端着枪,语气波澜不惊,但又很决绝,好像此刻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钉在板上的钉子,不容更改:“但我们也不会让人欺负,大家都是古行的人,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要过路,你们让开,咱们还是朋友,要非结这个梁子,我没办法。”“你有这个胆子开枪吗?”前面有人已经气馁了,但硬着头皮干笑着:“你敢开枪,今儿这事,李立威来了都收不了场!”“我自己的事,用不着李爷收场,我自己收!”老帽的眼睛一下子变的和刀子一样犀利,拨开面前的几个人,冲到横放在路中间的车窗旁,探手把枪管捅到司机的脸上:“把车开走!”“你……”“我就数三声,你不把车开走,我现在崩了你!”老帽的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一字一顿的说道:“一!”

现场的气氛顿时凝固了,老帽平时很低调,但这种沉默寡言的人一旦发火,后果很可怕,谁都不怀疑,老帽会扣动扳机,甚至连我都觉得,如果对方的司机不把车开走,老帽真会当场打死他。“二!”

这个二字从老帽嘴里一说出来,司机的脸唰的就绿了,额头冒出一层白毛汗,不由自主的发动车子,让出一条路。“都是有家有口的,做事别他妈太过!”宋金刚看见对方让了路,一边上车,一边恶狠狠的说:“谁再跟着,老子改天就找他老婆孩子好好聊聊!”

我们的车一前一后从让出的缺口冲了过去,风驰电掣一般的疾驰在大路上。后面那些人傻了,但是没有一个可以掌控全局的人下命令,个人有个人的忌讳和打算,所以竟然没人追过来。

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今天这么一搞,小红花等于跟古行里一大半人都结了怨。“古行就是这样,不管是我,还是别人,命都在半空悬着,就算没你这件事,我们还是要跟人斗。”小红花丝毫不以为意,好像这只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纠纷。

这里是一刻都不能呆了,只有先离开这儿,才有后路可走。车子一直在开,准备连夜先到河北,到那边跟小红花提前安排好的人接头。

路很通畅,后面也没有追兵,车子一直开的很平稳,天黑的时候,已经开出去了至少三四十公里。

就在我觉得暂时脱离了围攻,可以喘口气的时候,正在疾驰的车突然就停了下来,飞速转动的车轮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我和小红花都没有防备,差点就从车窗里被甩出去。“搞什么!”小红花有点狼狈,当时就发火了。“我……我没踩刹车……”司机结结巴巴的回了一句,车是他开的,他知道情况,而且我能看见,司机的脚还踩在油门上,发动机在轰鸣,但车子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一样,动弹不了。

我们的车停的很突然,车上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完全黑了,这种城郊路段上没有路灯,周围黑灯瞎火,透过车窗朝外面看,黑乎乎的一片。

司机完全傻了,开了这么多年车,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情况。老帽想下车去看看,但他的手还没有拉开车门,我赶紧从后面按着他的肩膀。“别下去!”

我赶紧阻止老帽,因为从倒车镜里,我看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第六十六章新的对手

透过倒车镜,我隐约看见车子的后面,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死死的抱着车轮。没有路灯,后面也没有别的车辆,只靠天上的月光投射的一点光线,我看的不清楚,而且不知道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是人,还是什么别的玩意儿。

我们的车子很诡异的停在原地,前面宋金刚的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飞快的开,开出去很远,才发现我们的异常,宋金刚的车又调头朝回奔。“不行啊……”司机心急火燎,汗水顺着鼻尖朝下滴,他几次尝试着把油门踩到底儿,但车轮好像锈死了,纹丝不动。

我也觉得很邪乎,汽车的发动机有多大的功率,要怎么样的一股力量才能紧卡着车轮一动不动?我不断的注视着倒车镜里折射的一幕,心里在想着,要不要几个人一起弃车逃走。

宋金刚他们的车返回的很快,眼见着就要开到距离我们只有二百米的地方了。就在这时候,纹丝不动的车轮突然恢复正常,司机一直在不间断的踩着油门,轮子一活动,车子呼的就蹿出去很远。

接下来的变故是我想不到的,车轮飞速转动的同时,司机手里的方向盘好像又不受控制了,尽管他使出吃奶的劲儿,踩着刹车,紧把着方向盘,但车头一歪,朝着路旁就猛冲过去。

公路旁边是很深的沟,车子以这种速度一头栽下去,车上的人全都要死。这一切来的太快了,快的让人想不出别的办法。“跳车!”我大喊了一声,伸手就打开车门,车子的速度太快,我打开车门的时候,半截车身已经探到了沟边。

事关性命,几个人的身手都变的异常灵敏,连司机在内,车上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的一起从车里跳出来。车子行驶的惯性让我们跳出来之后停不住脚,而且就悬在沟边儿,所以一跳下车,几个人不由自主的顺着沟朝下滚落。

汽车在巨大的深沟里如同一部玩具车,东倒西歪的被卡在沟腰上。而我们就没那么好运了,沟里的坡度非常陡,又没有借力的地方,人滚下去,只能被动的护住头部,至于身上磕磕碰碰已经完全没时间顾及了。我的后腰被一块尖锐的石块硌了一下,痛的差点昏死过去,小红花他们的状况也很不好。

四个人连翻带滚的滚到沟底,浑身上下的骨头几乎都散架了,头昏沉沉的,眼前乱冒金星,很长时间都缓不过来这股劲儿。

我们滚落的时候,宋金刚他们几个人也把车开到了沟边,我能听见上头的人在叫,手忙脚乱的寻找下来的路,想救我们。被摔的非常惨,不过还留着一口气没死。我身上被擦伤了很多处,看看小红花和老帽都在旁边皱着眉头揉腰,我索性就躺下来,等宋金刚他们下来救。

然而仅仅过去一分钟,沟底一片长的东倒西歪的杂草后面,站起来几个人。月光下,我看到这几个人戴着草帽,宽大的帽檐遮住半张脸,无声无息的穿过杂草,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尽管被摔的很惨,但我们的意识还是清醒的,这几个戴着草帽的人看上去很古怪,他们的装束几乎跟时代脱节了,在现代社会里,极少会见到如此另类的人。老帽第一个爬起来,想要反抗,我和小红花也忍着身上的疼,站起身。然而我们一动,几个草帽人也随即加快了动作。

我所看到的,几乎是只有在武侠片里才能看到的情景,草帽人的动作又快又猛,那种快,已经超乎了想象,不等我们挣扎着站起来,已经迅速冲到了身边。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仅凭草帽人的这种身手和速度,我和小红花就差了一大截,老帽估计能对付一个,可对方的人太多了。

这几个草帽人的配合无比的默契,在很短时间里,他们就分析出我们几个人的强弱,两个草帽人直扑老帽,以二敌一,剩下的冲着我和小红花还有司机而来。老帽的枪可能在翻滚的时候甩丢了,赤手空拳的跟对方肉搏,跟我想的差不多,面对两个草帽人的攻击,老帽力有未逮,很快就被制服。

我对小红花打了个眼色,示意她隐忍,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我们看似被逼到了绝路上,但我还藏着最后一招杀手锏,小红花之前给我的那支枪,还在身上。

几个草帽人控制住我们,一直在旁边默然不语的一个草帽人慢慢走了过来,他微微抬起头,朝上面看了一眼,宋金刚正骂骂咧咧的催促伙计们朝下爬。

这个草帽人一抬头,我就看到了他隐藏在帽檐下的脸。这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具体有多大,我说不清楚了,他的头发眉毛胡子花白一片,但脸色红润泛光,一双眼睛和玉一样,流光溢彩。

这个白胡子抬起头的一瞬间,小红花也看到了他,可能他们之间见过面,也可能小红花认识他,看到白胡子的时候,小红花怔了怔,脱口喊了一句:“太一?”

古行里其实有很多外人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做这一行,就势必得接触古物,古墓,古宅,古迹,在这些地方所发生的危险,有时候不是仅靠蛮力和现代化的武器就能搞的定的,所以古行的人遇到棘手的事情,多半也要请帮手,他们所请的帮手,大概只有两种人,风水阴阳先生,还有道门的人。

风水阴阳先生,能帮他们勘破地理以及风水上的迷局,而道门的人,则能帮他们化解一些邪祟引起的祸端。过去,风水先生和道士在古行里的地位很高,各家各户都得敬着,每次请这些人,不仅要付给丰厚的报酬,还要隆重的举行仪式。时代变迁,以前的那些陈规陋俗不吃香了,风水先生渐渐淡出古行,因为古行的人只为挖东西求财,而不是给自己找坟地,不过和道门的合作,一直都在持续。

事实上,很多事情,也的确得道门的人出面来解决,小红花以前和我闲聊的时候,说过一件事。

事情是她父亲李立威经历的,李立威大器晚成,差不多四十岁的时候还单枪匹马的闯荡,没有自己的地盘,只带着两个人,游击队一样的在各地混。他的身体从小就不是很好,但迫于生计,遇见事还是得自己带人上。有一次,他们在河南修武这个地方,打听到了一座“尚书坟”,据说是明朝时期,本地一个做过兵部尚书的大官的坟,这种省部级官员放到地方上,是相当牛逼的,修武又没有出过什么大人物,这位明朝尚书,应该就是最拔尖的人,他的坟,至不济也得是市级文化保护单位。

但李立威和两个伙计看到的,就是一片荒地,因为那位明朝尚书在世的时候,参与党争,站错了队,生前虽然没什么,但死后遭到清算,家被抄了,坟也被平了,几百年下来,尚书坟的具体位置,已经不得而知。

这种传说可信度不是特别高,所谓的尚书坟,跟公主坟的性质一样,就传闻有个什么什么人埋到了这儿。至于有没有这回事,鬼才知道。

但李立威当时没有势力,能做的大活儿,基本都被势力大的团伙给包圆儿了,像他这样的人,想混下去,就得不厌其烦的找货源。所以李立威真把这个民间传说当成了事儿,在“尚书坟”附近连着晃悠了好几天,最后,竟然找到了一个墓。

根据李立威的经验,那座墓,绝对不会是尚书级别的人的墓,不过很可能是地方上的豪门大户,陪葬还算丰厚,而且一直没被盗挖过。

李立威起了这个坑,在挖掘的过程中,在这个墓相隔不到七米远的地方,又挖出一个规格更小的墓。

墓里只有一具小棺材,埋葬的应该是一个幼年夭折的孩子,从棺材里,他们找到了一点陪葬品,里面有一条长命锁,就是过去民间给小孩儿戴的那种锁,墓主的家境比较殷实,这条长命锁是黄金打的,净重一两四钱。

这在古行里面,只是一件小事,但对李立威来说,却是他人生的转折点,用这座古墓里挖出的陪葬,李立威换了一笔钱,交易过程中,又认识了两个过命的兄弟,从此开始在古行里扬名立万,一步一步打下来属于自己的一块地盘。

这话是小红花跟我说的,她说她爹的故事,肯定得捡好听的说,而且把事情说的好像重大历史事件一样。其实,李立威起了这个坑以后,有一段时间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原因就在那条黄金打造的长命锁上。

那条长命锁打造的非常精致,让人爱不释手,但就从挖到长命锁以后,李立威就好像触碰了什么忌讳,他经常做梦,梦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小孩儿,站在他床边伸手朝他要锁。这种噩梦做一次也就罢了,但李立威是论月做同一个梦的,时间一久,就受不了了。

而且事态在渐渐的升级,有时候,李立威经常在夜里听见有小孩儿在屋子外面叫,发出猫一样的叫声,只要一闭眼,就会看见那个惨白的小孩儿和鬼一样跟着他。最严重的一次,李立威吃晚饭,觉得小腿上痒,好像有只虫子在腿上不停的爬,他当时低头看了一眼,差点把饭碗给摔了,因为他看见那个梦里的小孩儿就蹲在桌子下面,拔他的腿毛。

李立威那时候的见识还比较有限,遇见这种事就慌了,他也不傻,知道肯定是这挂长命锁惹的祸,打算把锁卖掉。不过李立威这个人的心底还不错,他就觉得自己拿了缩,小孩儿缠上自己,如果把锁卖了,没准小孩儿又会缠上买主,所以,李立威犹豫了两天。

正是他的这一缕善念,救了自己一条命。

人的命数是很神奇的东西,如果是个真正的倒霉蛋,那么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命不该绝,那就怎么都不会死。李立威被缠的要死要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道士。他跟老道士交流的过程,小红花讲的没那么详细,总之,老道士说,幸亏没把这挂锁给丢掉,否则,事情就更麻烦。

那件事,是老道士帮着李立威摆平的,所以从那时候到现在,李立威对道门的人有一种敬畏。不光李立威,在古行里,像他这样的大拿,多半都是白手起家,年轻时经历的事多了,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相关的人才能搞的定。

所以,古行跟道门中的一些人,关系始终密切,那些大拿们平时或许不经常会让道门的人帮忙,但绝对不会得罪道门的人,这也算是古行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小红花说的这个叫太一的白胡子,是河北保定一个被称作三元观的道士。这个老道士十年之前在古行里的名头相当大,但近十年间,他就不怎么露面了,古行有人要帮忙,求到太一跟前,太一老道士也只是让手下的徒弟去办事。“我不为难你。”太一老道士不知道对小红花还有没有印象,但他的目标显然不在小红花身上,说着话,他的目光就移动到我身上:“我只带这个人走。”

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这个十年都不露面的老道士,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我知道太一远在河北,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盯上我,他亲自出马,说不定也是尚远秋在中间撺掇,太一这种身份的人,不会缺钱,他需要钱,随便到什么地方都能搞到一些,所以,他不可能被钱收买。但尚远秋手里,估计有不少老东西,包括古代一些稀缺的道门典籍孤本,这些东西对太一的诱惑力,肯定相当大。

我飞快的衡量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太一露面,老帽这样的硬手三招两式就被制服了,即便宋金刚那几个人能及时赶过来,也于事无补。我很怕落到尚远秋手里,我只见过尚远秋一次,但他已经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如果太一把我交到尚远秋手里,下场估计比死都难堪。

我的心一横,猛然一缩身子,伸手拔出了腰里的枪。第六十七章谎言

为了活命,我已经把自己的反应和动作都提升到了极限,戴草帽的人有几个,我只有一把枪,不知道该对准谁。但太一明显是他们的头领,我想都没想,拔枪的同时,枪口遥遥的对准了太一。

我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手伤人,我只想凭借枪的威慑,逃出困境。在我的判断中,太一老道士肯定有点本事,不过他毕竟是凡夫俗子,血肉之躯是阻挡不住子弹的。可是我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枪一伸出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嗖的飘过来一团稀薄的影子。

黑影的速度很快,一下就翻滚着从我身前冲了过去,我的手腕一疼,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手里的枪拿捏不住,应声落地。

我还想挣扎,一弯腰,用另只手去捡枪,但在这帮人面前,一秒钟的疏忽都是致命的,我的手没有触碰到地上的枪,枪被人死死的踩住了,我一抬头,一个草帽人的拳头已经挥到了面前。“太一!别伤他!”小红花大喊了一声,这时候,宋金刚他们总算察觉到这边可能有什么情况,纷纷加快了速度,几个人像是坐滑梯一样,在坡上狼狈的朝下滚,想赶过来救我们。

草帽人的拳头就在我鼻子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停住了,我能感觉到拳头荡起的一股劲风,这一拳如果真的砸在脸上,估计会把鼻梁骨彻底打碎。“我只带他走。”太一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动声色的对小红花说:“与你无关。”“是尚远秋请你来的?”小红花接着就对太一说:“他给你什么价钱,我再加两成给你。”

太一沉默不语,但是他的眼神分明已经拒绝了小红花。这人虽然身在道门,但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不要跟他说了,他要找的,就是我,你和老帽先走。”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腕,刚才从身前一晃而过的黑影似有似无,但我的手腕上,却留下了一个漆黑的牙印。

我心里很清楚,尚远秋可能能在某种程度上控制“影子”,用影子去杀人,但影子杀不掉我,这一点,我是很诧异的,之前妖人在瓶子空间里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影子奈何不了我。

妖人不怕影子,甚至能把影子赶走,因为他太猛,但我呢?

尚远秋活了那么大岁数,经验比谁都丰富,他不知道为什么,见了我以后就跟挖了他家祖坟一样。他依仗的影子没有用,就借古行的人来对付我,但他也知道,我背后是李立威的势力,真刀真枪的斗起来,老帽他们再拼命,古行的人不一定管用。所以尚远秋又加了一招后手,把太一从河北搬了过来。“尚远秋给的起,我一样给的起,你先把人放了再说。”小红花是多精明的一个人,从太一的眼神里自然能看出他已经隐然拒绝了,但小红花还在商量,她想拖延时间,等宋金刚的人赶过来。“算了。”我捂着自己的手腕,心想着事情到了这一步,可能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即便宋金刚那几个人真的跑过来,又能有什么用?他们对付不了太一老道,我不想再连累小红花了,今天这件事已经让大半个古行和李立威的人产生了矛盾,要是再闹下去,会把他们逼入绝地。我顶着草帽人架在眼前的拳头,站起身,对太一说:“走。”

我能想到的细节,小红花也能想到,她很不甘心就这样让太一把我带走,但无计可施。太一不多说什么,抬头又看看已经快要爬下山坡的宋金刚他们,转身就走。

两个戴草帽的人一左一右架起我的胳膊,这些人练功夫不知道练了多少年,一身蛮力,架着我就好像架着一只装着棉花的麻袋,丝毫不费力气,迅速跟在太一身后。“回去吧。”我回头看看小红花,她很急躁,又很无奈,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架走了却无计可施。“太一!放开他!”小红花真的急了,爬起来就想追我们,老帽在旁边紧紧拽着她,遇到太一这样的对手,就牺牲我一个人,已经是很幸运的结果了,如果再纠缠下去,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故发生。

我被人架着,越走越快,当我看着在后面被老帽死死拽着的小红花,那一刻,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股很酸,又很痛的感觉迅速蔓延到了全身上下。

这好像一场生离死别,谁都不想,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生离死别。我和小红花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基础,但是当她的身影快要离开我的视线时,我突然就酸楚难忍。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生命里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突然被人拿走了。

我依然没有反抗的余地,被两个人架着一直走出去最少十几分钟,他们才把我放下来。我是被硬架着走过来的,双脚一落地,我就开始磨蹭,不配合。几个戴草帽的人年纪不大,也没有太一那样深沉内敛,看见我磨蹭,就不耐烦的伸手推我。

我被推的一个踉跄,太一转过头,示意手下的人不要动粗,他的脸依然被草帽遮挡了大半,但我知道,他正在注视我。“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太一就说了一句,然后继续朝前走。

我就被这句话给弄的一头雾水,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示好?还是在蒙蔽我?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太一肯定是尚远秋请来的,但太一的这句话,又让我糊涂了。

身在这种境地里,我磨蹭是没用的,跟着他们从这条大沟里翻出来,走到大沟对面的小路上。小路上停着一辆车,前后的车牌都被卸掉了,说明这辆车用完之后就会被丢弃。

两个戴草帽的人不由分说,把我塞进车里。这边刚刚上车,我就听到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坐在副驾驶上的一个草帽人拿出电话,道门的人如今也与时俱进了。

车里的空间小,电话一接通,就能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我隐约分辨出,电话是尚远秋手下那个老年打来的。

老年没有啰嗦,说了两句,就问,人是不是已经抓到了。

接电话的草帽人没有回答,回头看着太一。太一把头上的草帽慢慢摘下来,冲着草帽人轻轻摇了摇头。这帮人之间的默契度非常高,就一个细微的动作,草帽人就明白了太一的意思。“没抓到。”草帽人对着电话说:“我们卡着时间和地点,最后还是慢了一步。”

老年顿时就在电话那边毛糙了,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草帽人不回话,任凭他一个劲儿的牢骚。等老年发完牢骚,草帽人就挂了电话。

我心里就犯了嘀咕,毫无疑问,这个太一就是尚远秋请来专门对付我的。但太一为什么撒谎?

挂了电话之后,车子就启动,顺着小路朝前开。我满心疑惑,可是我知道问太一也没有用,他不会讲。

车子开了能有半个小时,我真的有点忍不住了,因为我看得出,车不是朝市区开的。我不知道太一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所以明知道不会问出什么结果,还是开口问他:“现在,要去哪儿?”“我没有想到,他让我抓的人是你。”太一摘下草帽,整张脸就呈现在我面前,他很有几分仙风道骨,那双眼神蕴含着一片让人无法琢磨的光:“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来了。”“你认识我?”我怔了怔,据我所知,太一老道这十多年时间,活动地点就在四九城和河北,从十年前开始,他就不太跟古行的人打交道了,十年前,我还在远离河北的地方上学,他怎么见的我?在什么时间和地点见的我?

太一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他可能不想在这里进入深入交谈。车上都是他的人,但太一非常谨慎,不能让人听到的话,一句都不说。

我也只能忍下来,同时就开始冥思苦想,在没有被卷进这个事件之前,我的生活很普通,做做自己的小生意,偶尔来给李老帮帮忙,但就是从卷进来以后,好几个让我拥有熟悉感的人就接二连三的出现了。我从记忆里搜索不到任何关于他们的信息,可这些人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想了很长时间,连脑袋都想疼了,最后,我只想出一个结果,我没见过这个叫太一的老道士,从来没有见过。

车子在疾驰,连夜开到和河北的交界处,在这里,我们又换了一辆车。到了这时候,我隐隐的察觉出,太一真的没有把我交给尚远秋的打算,按照我们行驶的方向,他应该是朝自己的老窝赶。“能问一句吗?”我在车上呆了这么长时间,尽管太一碍于环境,不跟我做多余的交流,但他没有敌意,对我照顾的很周到,让人拿水和食物给我,还有一包烟,所以我的胆子大了一些,试探着问他:“你要把我带到哪儿?”“三元观。”“我有很要紧的事做,真的不能耽误太多时间。”我跟太一商量道:“我对道观没有太大的兴趣,你把我带到三元观去做什么?”“兑现一个承诺。”太一的眼睛连眨都不眨,慢慢对我说:“把你托我保管的东西,交还给你。”第六十八章信守承诺

听了太一这句话,我很诧异的望着他。我想分辨,他是不是在信口开河。但活到太一这个岁数的人,而且身在道门,心境比正常人深沉的多,我根本不了解他,我也看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

但太一说了这一句就又不开口了,我没办法,手腕上那个黑色的牙印渐渐消退,看着牙印,我对太一就产生了一种不自主的畏惧,他一定养着什么不见光的“东西”。

路上没有太多的波折,老年中间又打过两次电话,催促太一动手抓人,都被敷衍过去。我们很顺利的离开北京,过河北,进入保定界。

太一的三元观,是在白石山附近,一般的庙堂道观,即便建在山上,附近也得有人烟,他们需要香火供奉。但三元观非常偏,太一跟几个草帽人平时是走惯的,幸好之前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山区里折腾,否则这一路估计就吃不消了。“快要到了。”太一带着我们翻过一座低矮的小山,对面建在半山腰上的三元观已经遥遥可见。

三元观的规模不大,有比较悠久的历史,清末的时候,观里最后一个老道羽化,三元观就破落下来。太一是什么时候入驻三元观的,我不知道,前些年,太一和古行的一些大拿关系密切,如果想翻修三元观,真的很简单,随便就能找个大拿让对方出一笔钱,但他没有大张旗鼓的修葺三元观,道观基本上还保持着原先的规模和构架。“三元观,还没有变样吧?”太一放慢脚步,跟我并肩走在下山的小路上,一边走一边说:“你应该还认得。”“我不认得。”我摇摇头,感觉太一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人费解,我这辈子第一次到河北来,至于这个位于荒山野岭的三元观,过去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还是你告诉我的,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白石山有一个三元观?”太一似有意又无意的看了我一眼,就在这一刻,我发现不仅仅是我在暗中观察他,分辨他有没有说谎,他也在观察我,分辨我有没有说谎。

我无言以对,其实我很想告诉太一,他肯定是认错人了。

一行人靠近了三元观,观里收拾的很干净,平时基本没有人来,太一肯定也不会靠那些香火过日子。

几个戴草帽的人进入三元观之后,就各做各的事。太一带我到他的卧房,卧房里的摆设很简单,就一张云床和一张小几。“现在没有外人了,我们在这里说话,谁都不会听到。”太一的口气一松,那意思是在告诉我,之前当着外人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话,现在但说无妨。

但我真没什么可说的,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第一次见到太一本人,我已经完全糊涂了。“你是不是已经参透了长生诀?”太一说:“否则,这么多年,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几十年时间,我的心性,已经变了,能不能参透长生诀,我都不会在意,如你当年对我说的那些,生也好,死也好,一切皆在命中,强求不得。”“你能不能说的清楚一点?”我感觉头一晕,听太一话里的意思,好像在很多年以前,我曾经点化过他一样。

太一不说话了,他很认真的看着我,想从我的目光里看出些什么东西。

说真的,我不太认为太一这样的人会跟我逗闷子,说一些毫无来由的话。但是这些话脱离了我所能思考的范畴,几十年前,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太一怎么遇见的我?

我一直在想,一直在琢磨,骤然间,一个念头在心里无声的浮现出来,这个念头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

如果以这个假设为依据,那么太一的话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在几十年前,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太一遇到的,就是那个人。“这次进京之前,尚远秋什么都没有说,只说要抓一个人,我不知道是你。”太一又接着说:“几十年前,我就知道,你们迟早会决裂。”

我冷静下来,尽管我还不能完全理解太一的话,但最起码我已经确定,他没有胡诌,他说的,肯定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我知道,太一可能真的认错人了,但最要命的是,我还不能直接告诉他,他认错人了。太一没有把我交给尚远秋,而且把我带到三元观,完全因为他错认为我是那个几十年前和他认识的人你,要是我此刻的身份被看穿,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揪我下山,让人把我送到尚远秋那儿。

现在,我只能装糊涂。“尚远秋那人,阴森森的,看着就跟别人都欠他钱一样。”我随口敷衍了一句,太一说过,之所以把我带会三元观,是因为要交给我一件东西,我不能什么都去问他,只能从细节里去琢磨过去可能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所以我就问他:“那件东西在那儿?”“我一直都替你保管着。”太一的神色里,突然多了一丝说不出的苦涩:“我立过誓,要替你保管好,你不来,我不会离开三元观,当年我立誓的时候,没想到这一等,会等这么多年。”

我若有所思,几十年前,太一可能遇到过一个和我很相似的人,他们之间可能发生了一些难以猜测的经历,那个人托太一保管一件东西,太一守信,坚守自己的诺言,结果在三元观里一等就是半辈子。“东西就在下面,你随时可以带走。”太一仰起头,闭着眼睛说:“东西交割给你,当年的那些事,就了结了。”“我先看看东西。”“可以,东西本就是你的,要看,或是要拿走,都随你。”

太一站起身,随手把云床拖到一边儿,云床是实木的,很沉,但他拖动沉重的床,就和拖一只空纸箱一样。

太一随手开始掀床下的青砖,转头掀开之后,露出一块挡板。挡板下面,是一个地下暗室。

我就觉得,这件东西,可能很重要,太一把东西藏在自己睡觉的床下,谁都不可能在他眼皮子下头把东西给带走。

太一拿了一盏灯,从挡板下面的入口走下去。暗室不大,里面很空,一进去就能看到暗室的正中间,有一堆被油布盖着的东西。油布密不透风,盖的严严实实,隔着一层油布,看不到下面究竟是什么。

太一举着灯,在这堆东西前面站住了,我跟在他后头,也随之停下脚步。“当年把这东西带回来,我从未动过。”太一侧身让出一条路,在旁边举着灯,说:“原封不动,重新交还到你手里。”

我想了想,弯下腰,捏住油布的一角,慢慢把油布掀了起来。暗室里只有太一手里的一盏灯,但足以让人把油布下面的东西看的一清二楚。

当油布被掀起一半的时候,我的眼神就呆滞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一尊青铜残鼎,鼎身布满了岁月时间所沉淀的铜锈,但依稀还能看到被铜锈覆盖的一个一个铭文。这应该是一尊当初铸造中出现失误而破裂的鼎,鼎身上有一道十厘米左右的裂痕。

唰……

我一下子把油布完全扯下来,青铜残鼎完整的呈现在眼前。在上千年的历史里,文物造假的手段越来越高超,越来越先进,最尖端的技术复制的赝品,有时候完全能够以假乱真,但当我看到这尊青铜残鼎的同时,我就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这绝对不是复制品,这是一尊货真价实的青铜残鼎,传自殷商时代的古物。

站在大鼎面前,我呆了,心里说不上是激动,还是欣喜,我和小红花九死一生,在葫芦嘴奔波,完全就是为了能找到一尊完整的青铜残鼎,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样很轻松的出现在眼前。“当初,咱们在小郎山找到这尊鼎,我遵从我的诺言,千辛万苦把它运到白石山,从运进三元观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触碰过它。”太一的语气有点感慨,他一直都留驻在三元观,很大程度上可能就是为了信守自己的承诺,在看管这尊青铜残鼎,岁月不饶人,几十年时间流逝,太一的半辈子,都浪费在三元观。

我看着布满了铜锈的青铜残鼎,再听听太一感慨般的话语,心里大概有数了。几十年前,太一在小郎山那个地方,遇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他们如何结识,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起找到了这尊鼎,然后,彼此之间达成了一个协议。

几十年前的小郎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往事,我可以不予追查,但有一个问题,我却必须要搞清楚。

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会是谁?第六十九章完整的鼎

我心里充满了疑问,但又不敢去问太一,我没办法保证在他得知我不是当年那个和他相遇的人之后,他会怎么对我。“东西,你可以随时带走。”太一一手举着灯,偌大年纪的人了,腰身却挺的笔直:“这一次,我也算得罪了尚远秋,我们之间的那些事,两清了。”

我骤然一凛,果然是这样,太一被尚远秋叫去帮忙,但他撒了谎,骗了尚远秋。要是他洞悉了真相,那么我的下场,就很难预料了。

所以,我不再说话,开始仔细的观摩眼前这尊青铜残鼎。

听太一的口气,这尊鼎是从殷墟旧址附近的小郎山找到的,线索和当时妖人提供的线索吻合,小郎山在殷商时代,也是王室用来祭祀的一个重要场所。我慢慢围着鼎转了一圈,当转到背面的时候,我就发现鼎身磨损的非常严重,不仅把覆盖在表面的氧化物都磨掉了,而且连铭文也破坏了一部分。

我觉得很可惜,铭文是直接铸造在鼎身上的,一旦磨损,就永远不可能再复合。“这么多年,你还在寻找那个真相吗?”我在看鼎,旁边举着灯的太一就问我:“是不是还没有找到?”“真相?”我抬头看看太一,但是随即就反应过来,太一在几十年前和那个人交往的具体过程,我一无所知,他想问的话,只有那个人才回答的出来。“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些年,有的事情我慢慢看的很淡。”太一说:“我不会追问你是不是解读了长生诀,对我来说,那已经不重要。”“长生诀只是一个铭文而已,真的解读了,难道就可以无视生死?”我回了一句,关于长生诀的事,是妖人说的,他掌握的情况,全是很隐秘的,我想,太一应该听不出破绽。“是啊。”太一点点头:“原来,这么多年不光是我有所感悟,你也有所感悟。就算领会了长生诀,不老不死,那又能如何?不过就是一次一次徘徊在轮回之间,永远都停不下来,一世接着一世,这一世,我已经活的很累了。”

太一的话如同机锋,猛然听上去,深有哲理,但再仔细想想,其实等于什么都没有说,我不敢沿着这个话题再跟他聊下去,怕一时间会说漏嘴。“你慢慢看吧。”太一把手里的油灯放到旁边的灯台上,说:“但时间不多,当初,你我都不了解尚远秋那个人,这几年里,他托我办过几件事情,我觉得这人很多疑,你要把东西带走,就尽早,要是他真的找到这儿来,会让我很难做。”

说完这些话,太一就迈步朝暗室上面走,我飞快的思索了一下,他的话说的含含糊糊,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几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这些话可以说是无头无尾的,我听不懂。但根据话里的意思可以分析出,他跟尚远秋并非一个联系很紧密的同盟,只不过因为以前有那么一点交集,所以才会帮尚远秋办点事。

现在,跟尚远秋的梁子已经结了,而且是很深的梁子。我不了解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对我那么痛恨。我预感,这次借太一的手逃出北京,并不意味着这场梁子揭过去了,迟早还是会跟尚远秋碰面。

敌人无论是强是弱,至少得把对方的底细摸一摸。“这些年,你搞清楚尚远秋的来历了吗?”我壮着胆子,在太一快要走到暗室通往地面的梯子尽头时,问了他一句。我很小心,问的也不那么详细,就算这句话问错了,我也有掩饰的余地。

听到我的话,太一在梯子上停下来,背对着我,想了好一会儿。“我觉得,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完这句话,太一就走了,没有过多的解释。

太一走了以后,我琢磨着该怎么处理这尊鼎。这次厄运其实不算坏事,有惊无险,更重要的是没费什么力气,就弄到了一尊完整的青铜残鼎。

这种残鼎只不过是铸造的时候出现了失误,被铸坏了,但它的材质,工艺,器型,大小,重量都跟真正的司母戊鼎没有太大的区别。青铜鼎非常沉重,可以想象的到,太一当年把鼎从安阳弄回来,一定费了老鼻子力。

这尊青铜鼎的价值,在于鼎身上的铭文,当然,这尊残鼎也是重器,价值不可估量,如果带出去的话,会有很多人抢着收。我不是不喜欢钱,但我现在的目的,是在铭文里找到保命的办法,别的都暂时顾不上,有命赚钱没命花,那是世间最令人扼腕的憾事。

所以,我决定把鼎身上留存的铭文全部记录下来,鼎就继续存放在三元观这里。我跟小红花联络了一下,让她赶紧叫人到三元观这边来接应我,我给她留了详细的路线,然后,我就着手去整理青铜残鼎上的铭文。

鼎身的两面被磨损的很严重,我主要在整合保存的相对完好的部分。铭文被铜锈覆盖,只有把铜锈全部祛除,才可能看到清晰的铭文。我马上开始动手,以前我跟李老接触的时候,经常要从一些文物上面寻找线索,祛除铜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锤震,用金属或者木制工具在器身合适的位置进行敲击,使铜锈脱落,这种办法是简单,但和粗暴,会破坏铭文或者纹饰,我不敢冒险。

我用的是比较温和的溶液去锈法,这种办法利用化学远离,逐层次的软化大面积铜锈,对青铜器的损伤小,但比较耗费时间。

太一把整间房子暂时都让给了我,不过我没有多少时间睡觉,我用了差不多三天时间,去掉了鼎上的铜锈,然后对上面的铭文逐次拍照。光拍照肯定不行,几张照片无法支撑起一个完整的推断链条,我必须得做拓本。

大概在第四天晚饭的时候,我终于把工作全部做完,心说总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个囫囵觉了。我从暗室的梯子爬到地面,但刚刚露出头,我就隐然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房里很静,包括房子外面,好像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但这种安静,总是让我心神不宁,我马上停住脚步,踩在梯子上,想继续观察观察。

可能就几分钟时间,安静的卧房外,传来了隐约的对话声,对话声由远至近,明显是朝着卧房这边来的。

我就听了两句,身上的汗毛就一根根的直立起来,因为我能分辨的出,那是老年的声音。

老年在跟太一交谈,他的嘴皮子碎,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通,太一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淡淡的回那么一句。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年肯定是悄悄来这儿的,事先没有通知太一,他来的太突然,估计一进三元观的门就缠上了太一,导致太一连给我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到了卧房外头,我连动都不敢动,别说顺窗子逃走,就算搞出一点动静,肯定也会被察觉。我的头上马上冒出一层汗水,悄悄的缩回暗室,很轻很轻的把上面那块挡板挪回原位。

情况很不妙,我在着手做准备工作之前,就跟小红花联络了,但几天时间过去,她的人还没有到,现在想想,小红花的人,多半是受了尚远秋的狙击。

我屏住呼吸,在听他们的谈话。太一因为尚远秋的要求,专门往北京跑了一趟,但没有完成任务,之后还不辞而别,连招呼都没打,自己回了三元观。不过老年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很客气,很亲热。

说了一会儿,老年就压低嗓子,跟太一说,有些事情得私下进屋聊聊。“有什么事,等饭后再说吧。”太一肯定不想让老年进屋,一进屋,就算傻子也能看到腾开的云床下面有一道暗门。“怎么……连房都不让进了……”

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一道很缓很低,又仿佛带着一丝丝阴气的声音,顺着门缝飘进来,一直飘到我的耳边。此时此刻,听到这声音,我就觉得半截身子坠入了冰窖。

这是尚远秋的声音,这个看上去只剩下一口气的人,鬼魂似的,我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直到他开口说话,我才知道,他也来了。

太一沉默了,十年之前,太一是北方古行里名头很大,也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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