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十九侠(第五卷)(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19 18: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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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还珠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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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十九侠(第五卷)

青城十九侠(第五卷)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青城十九侠(第五卷)作者:还珠楼主排版:清茉本书由北京阅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  第八十一回 恩怨两难言 谁启戎心因聚敛 吉凶皆自取 同遭孽累为贪嗔

话说天痴上人因超群夫妇与桑仙姥成道迟早有关,自己他年抵御重劫又非得先天乙木之助不可,木精修成若迟,便不能为己所用;他又天生怪性情,只此二人与他有缘,此外决不肯再收徒弟:因而虽然运数注定,仍是忿恨。便运用玄功,一面推算陈嫣下落,命人报仇;一面访查超群夫妇转生何处,以便一出生便引度到木精门下,二次重修,自然容易,这样仍可赶上自己抵御天劫。谁知陈嫣得乃师指点,早已防到,不特隐迹变名,闭户虔修不出,井由乃师行法,颠倒生死,作为在路上为人所杀,遭了劫数。上人虽疑作伪,无如对方防备周密,连算两次,均推详不出下落,只得罢了。

超群、秋云二人精魂固结,魔难未消。投生两家本是对字而居的至戚,生未周岁,同遭家难。恰值一个有法力的左道中人路过,救去为徒。沧洲等奉命寻找,偏在途中遇到意外的耽延,好容易访问到地头,人已不知去向。超群夫妻便在左道门下生长,从小习染,又受师长督促,虽然偿了三生夙愿,成为夫妇,人却人了歧途。过了很久,左道也伏了天诛。二人慧根又没有全昧,刚刚自拔,改行向善,结局仍是遭难。幸而回头尚早,又是为了一件救活多人的极大功德,方与以前同党妖人结怨,身遭兵解,功能补过,才得转世。只因遭难时人居两地,各不相谋,转世不在一起,相隔甚远。经此一来,耽误了不少岁月,天痴上人劫难已过。

桑仙姥虽因楼沧洲时常感化,到时竟弃前怨,赶往岛上,以全力相助天痴上人,无如功候尚未精纯,天痴上人脱难以前竟为天魔所诱,几乎走火入魔。事后全身不能行动,只能运用元神行使法力,必须若干年后始能修炼复原。跟着,桑仙姥也到了功候,法力甚是高强。无心中发现超群刚刚投生,那家恰巧姓桑,这才引度上山,取名桑桓,传授道法。因桑桓是三世修为之身,不消多年,便炼就颇深法力。再三请求出寻秋云,居然不久便即寻到。秋云未一世也是从小便丧父母,经人收养为婢,只知姓冷。桑仙姥嫌她婢名太俗,便以所居的岛命名,取名冷青虹。

陈嫣年久未见敌人寻她,早已静极思动。无意中收到一只五爪飞狸,乃天生灵物,通体茸毛,水滑光亮,赤如丹砂。前额生有三眼,当中一眼直立,睁开时精光四射,能透视地底,无论山石水土,只要在千丈以内,俱如镜中观物,一览无余,尤善鉴别宝物。

胸前一爪形如人手,大小如意,隐现随心,多厚山石沙土,一爪便起。胁生四片金翅,飞行空中,其疾如箭。不用时包没全身,只露四爪,坚逾精钢,刀箭不入。陈嫣性喜华丽陈设,最爱宝物,尽管修道多年,积习未除。深知飞狸灵异,制服以后便用诸般禁制逼它搜掘宝物。飞狸一则受人欺压刑辱,心中愤恨;二则知道这类贪欲,彼此俱有后患:

因此始而不肯。后来熬受不住禁毒,只得给她找了几件。哪知陈嫣大劫将临,一味倒行逆施,竟忘了修道人的本色,此端一开,益发诛求无厌。将全洞陈设完峻以后,又在湖心建立了一座仙山楼阁,强迫飞狸寻掘宝物,将全楼阁陈设齐全后,始允放它。飞狸难耐金水之禁,急于脱身,只得把自己所知的几处海底珍藏说出,由仇人携同去取。满拟所建灵琼小筑陈设完峻即可释放,谁知陈嫣贪念日深,永无止境,推说所设禁制太毒,须要物色一个代死的替身始能撤去,欲以稽延时日,再勒索些宝物。

这日陈嫣出寻替身,遇着两个极厉害的妖人,拿着一面宝镜满地乱照,镜光到处,地底宛如一泓清水,纤微悉睹。贪心顿起,妄想隐身劫夺。不料自己身形早在镜中现出,才一近身,未及施为,反先中了敌人邪法暗算。虽仗道法高强,敌人见她貌美,意欲生擒,未下毒手,侥幸逃脱罗网,还占了上风,仍不免于受伤,形势也是危急异常。陈嫣因听妖道说那宝镜就在所居附近瘴泽中得到,人土并不甚深。那地方瘴气极浓,时常彩烟上浮。日前海外归来,发觉宝气隐隐,曾问飞狸是否有宝,答说无有。彼时因新得了数百件珍奇之物,又以飞狸素来诚实,信以为真,竟将这稀世奇珍对面错过,被妖人得去,还几乎送了性命。不由犯了忌刻天性,想起飞狸知而不言,是个罪魁,恨之刺骨。

回山不问青红皂白,便将飞狸禁向泉眼之中,要使其受完了百般磨折,然后提出,数以罪状,立逼掘取古仙人的法宝、神物赎罪;否则永沦泉眼之下,受那五行禁制无量痛苦,再无出头之日。飞狸悲愤冤苦之余,也发了野性,死不肯应。陈嫣无法,只得每日子、午二时,运用金、水之禁,给它罪受。飞狸自知难免,便将前爪断去一指,作为替身,经此一来,自然更不会应允。陈嫣见它倔强,到底杀之不忍。

过了两年,陈嫣忽听人说起前遇两妖道下落。既想得那宝镜,又想报仇,于是跟踪寻觅。二妖知道不是她的对手,一面加紧隐藏,一面另求能手相助。陈嫣寻了两次均未寻到。二妖人藏伏之处名叫赤鲸岛,乃小南极四十六岛之一。左近有一无名小岛,岛上有一妖人,名叫田无害。二妖人本已和他定下诱敌之计,全岛设下禁制,欲诱敌人入网,陈嫣第三次赶去,恰好遇上,因是心辣手快,才一照面,二妖人便死去一个,另一个见机逃去。宝镜恰在逃人身上,陈嫣自然不舍,加紧迫赶。追到无名岛上,被敌人发动禁制,逼令降服,陈嫣因邪法厉害,恐死后元神受了禁制,万劫不复,不敢兵解。仇人炼的又是采补之术,大仇已结,如若就此降服,身受侮辱,元精仍要失去。

正在生死两难,情势万分危急之际,桑仙姥师徒恰在青虹岛上遥望,无心发现无名岛妖烟笼罩。桑桓夫妇知道岛主田无害淫凶狠毒,前涎冷青虹美貌,曾有邪心,嗣知是桑仙姥门下爱徒,才没敢来招惹。此人留在左近,终是后患,这时既在卖弄伎俩,必又有甚好人被他困住,正好乘机除害,便力劝桑仙姥一同赶去。到时见陈嫣因忍苦不从,已然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危机系于一发,不特性命,连元神都快保不住了。桑仙姥生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此去乃桑桓夫妻力劝,非出本心。又知四十六岛妖人均有联系。

初意只令释放,便可无事。也是众妖人劫数临头。桑仙姥性情古怪,话带强迫,极不中听;田无害又看中了陈嫣的美色和随身法宝;又当人前,不愿示怯丢脸,以为当日岛上准备周密,许能侥幸连桑仙姥师徒一齐擒住,几句话便动起手来。吃桑仙姥发挥先天乙木神雷妙用,将岛上妖人全数杀死,一个不曾漏网。陈嫣也被救下。

师徒三人一看救到的正是陈嫣,桑桓自然仍记前生之仇,反是桑仙姥不令报复。青虹也觉事乃定数,彼虽不是,终是前生师父。现已苦尽甘来,成道可期,正可以德报怨,解消前孽,何必再使仇怨循环?便在旁力劝。桑桓与青虹此生虽是同门师兄妹,相亲相爱更胜前生,言无不从,又加修道多年,有了功候,一经解释,也就罢了。当下师徒三人便将陈嫣带回青虹岛,加以救治。

陈嫣自知所受邪毒过重,除去兵解,难于自拔。既感桑仙姥师徒以德报怨,又不舍灵琼小筑所遗留的那些珍宝。便与桑仙姥立下誓约,将实话说出。求桑仙姥将她即日送回山去,助她兵解,将尸骨埋藏前居洞内。并把多年聚敛的宝物、珍玩,以及师传法宝、道书之类,一齐转托,代为保存。等她转世之后,到了年限,命超群夫妻下山接引。这样不特可以重返故山,并收事半功倍之效,免得在尘世里迷了本性,以及受人侵害。桑仙姥一听说有这么多法宝、珍物,立即应诺,将她送回山去。陈嫣为报恩,还把法宝、珍物选赠了三十多件。又将飞狸提出水来,说明来历,然后由桑桓、冷青虹用飞剑助她兵解,借以了结前生因果。

陈嫣满拟诸事付托得人,可以无虑。哪知桑仙姥自知劫数也快临头,起初不报前仇,实则另有诡谋。后来又起了贪心,表面应诺,却阳奉阴违。陈嫣灵根未昧,一出生便知修为,井盼桑仙姥师徒前往接引。嗣见约期早过,终无人来,心中生疑,也防到师徒生心变卦,不敢冒失回转故居。又在别处深山中修炼了些年,自觉法力已和前生一样,才回山中探看,想好一番说词,相机行事。初意对方即便昧良,也有救命之恩,自经大劫,已然彻悟,只要将代藏的师传法宝、道书发还,别的珍奇玩好能还固好,不还也就任之。

到时故意不提前事,想探出对方口风再作计较。

桑仙姥阴险狠毒,早已罗网密布。谈不多时,便说自己不日就回转青虹岛,答应往后湖宝库点交宝物。陈嫣哪知她是有心试探自己,看是否仍以主人自居。一听发还前存宝物,心中一喜,便说:“妹子离山日久,荒居全仗照看,不被外人侵入。患难至交,久别未见,正好聚首,如何便去?”桑仙姥自来灵琼小筑,便喜当地风物清美。又以青虹岛旧居与四十七岛邻近,以前常发生事故,近又杀了田无害等妖人,仇怨日深,虽然不怕,未来百年内正是成道大关头,强敌时常扰闹,未免妨害清修。陈嫣兵解后,桑仙姥回到岛去,用奎风神碑和五行禁制将洞府封闭,本打定鹊巢鸠占之计,永远据为己有。

陈嫣来时如肯虚心卑下,甘居弟子之列,也可无事。这一自居主人,立惹下一场大难。

刚同走到阁前平台之上,待往后湖飞去,五行禁制已经发动。

陈嫣法力既没有桑仙姥高,虽已精习五行禁制之术,无奈敌人以先天乙木真气为主,平增了许多威力妙用,比她所习厉害;又是出其不意,骤然发难。当时如若束手入网,也可保住一命,偏又错了主意。出时耳听一声断喝,立见当头百丈青烟倒山一般压将下来,情知中了仇敌暗算,当时又惊又气,自恃几生修炼的功力,不特想以法力抵御,并将来时准备和人翻脸的两件厉害法宝施展出来,妄想伤害仇人师徒。桑仙姥因桑桓、冷青虹曾经苦谏,说初遇时若杀她报仇,并无不合。以前既不肯伤她,并还化敌为友,受人赠与和重托,为贪她宝物和洞府,不去接引,已然食言背信,于理不合;现她亲身寻上山来,强占人的宝物洞府,还要行此阴谋诡计,致人死命,良心上更说不过去。师父既不肯听劝还人故物,至少也不可伤她,只将她逼走便了。桑仙姥先还迟疑不决,二人知她性情虽怪,可以理折,再三连劝代激,桑仙姥也觉理亏,才行应诺。只迫令屈服,舍此而去,本已不想杀害。不料陈嫣居然抵抗,桑仙姥立被激怒,竞将五行禁制全施了出来。

陈嫣和桑仙姥虽是数世宿仇,两人动手尚属首次。陈嫣先见青烟压到,虽被困住,并无预想的威力。以为自己今生法力较高,乙木真气已能抵御。胆气一壮,破口大骂,加急施为。忽见敌人面带狞笑之容,将手连搓。冷青虹面容骤变,急喊:“此女数世修为,煞非容易,又是弟子前师,务求师父看在弟子面上,椎恩饶她一命。”桑桓也在侧劝阻。桑仙姥连理也未理。同时湖心中水沸作响,泉眼里隐有风雷之声。陈嫣猛想起桑桓前生只是仇人门下未学后进之士,死前所发木雷尚有那么大威力,何况仇人本人,又是早有埋伏,以逸待劳,其厉害可知。自己所发的那两件法宝又被青气裹住。身外青烟看似无甚压力,却是一任奋力飞腾,青烟滚滚,绕身而过,照理少说也飞出了数十里,可是敌人仍在原立平台之上,自己更是未离跬步。无论上下四方颠倒往复,往哪一面飞行,均是如此。初起不知怎么回事,稍隔须臾,才看出自己所有法宝、法术全都失了效用。

陈嫣刚觉出不妙,胆气一馁,桑仙姥已经发动,手扬处,满空光华乱闪,宛如万千道青蛇,电一般满空交织。略一掣动隐现之间,那百丈青烟立即化为乙木神雷,爆裂开来。如换法力功候稍差的人,这一雷中上,休说肉体,便连元神也被震散。总算冷青虹心地淳厚,仍未忘却前两生师门引度她的恩情,见势不佳,拼受师父嗔责,在旁大声疾呼:“事已危急,速将元神遁人湖中,免使形神俱化灰烟。”陈嫣被她提醒,以前又尝过木雷厉害,一见青色电光乱掣,知道危机已迫,又看出冷青虹实是志诚相援,明知湖中也是险地,但是此外无路,百忙中赶紧运用玄功,将元神离去本体。刚往湖中一沉,雷便爆发,血肉横飞,原身震成粉碎。心中方在悲愤,湖中金水相生的禁制也已发动,一片彩光将她元神裹住,卷入湖底泉眼之下,由此被困在内。

陈嫣见那地方正是自己前禁飞狸之处,仇人所用禁制也和自己一样,只是道路不同,功力较深,另有一种玄妙,无法破它。这时方悟报应循环,师父前说的大劫实应在此。

心想:“假使当年不为一念贪嗔,就算以后狭路逢仇,照在青虹岛仇人师徒相救情景,并非不可化解,何致连遭两次大劫,元神又被禁住?到时五行威力发动,即便能够支持,被人消灭,禁毒仍是不免。仇人如此狠毒,法力又高,逃出更无望了。”越想越悔恨悲苦。事已至此,悔恨有何用处。尤其那金、水相生的禁制非常厉害,平时已够受的,到了子、午二时更发挥无限威力,越是难当。陈嫣料出仇人是想永绝他年之患,每日子、午行法,有心灭她元神。心知照此下去,日久终无幸免。正悲急万状,不料五行有救,受了数十天大罪,忽在万分绝望之余,在泉眼深处寻到了当年飞狸作替身的断指。

这类代形的法术,陈嫣原会,无如肉身已被炸散,只剩元神,无法割裂代替,但却给她开了一条生路。暗忖:“那日原身为雷震碎,也许剩有残余沉落湖底。只要能找到寸许残骨,便可行法,免受禁毒。”无奈平常有金、水二遁克制,虽不像子、午二时厉害,要想搜寻湖底,随意游行,真是万难。事有凑巧。陈嫣正打不出主意,天已正午,非但金、水之禁不似往日加增威力,反倒停了克制,只水面一层无法冲上。连受楚毒之余,忽然得此,顿觉轻快非常,喜出望外。知道此山外人足迹不至,必是仇人师徒有事外出,无暇及此。看这神气,元神遁出仍是无望,还是先寻到了替身,免被消灭,日后遇上机缘,再打逃走主意。想到这里,便往平台前面泅去。

陈嫣隔水遥望,见桑、冷二人并肩立在平台之上,手指湖中,正在耳语密谈。心想:“也许是仇人试看自己功力,故意如此,看能逃走也未。幸喜不曾冒失,否则便中了圈套。”不敢大意,悄悄沿湖搜寻,居然寻到了一块残骨。因是修道之身,骨髓坚凝,尽管水泡多日,内中竟有些须血髓。心中大喜,忙即取回泉眼之中,运用玄功,如法施为,将那一片残骨炼成替身,因是本体已失,只剩元神,炼时甚是艰难。更恐炼到中途,功还未成,金水禁制突然发动,既要抵御磨折,又要加功行法,一个支持不住,不但全功尽弃,并且日子一久,元神多受一次禁制,便受好些损耗,再炼自是更难。那残骨也不是容易可以找到,寻时稍为疏忽,被敌人发觉,其祸更烈。

其实这时桑仙姥已然应了天劫。她本是先天乙木之精化生,不致毁灭形神,只须运用玄功,以本身精气抵御,过了时限,便能兔难。至不济,舍去现时躯壳,应了劫数,或以元神修炼,或再另转人生,均可无害。只因刚愎乖僻,自恃法力高强,生就不灭之体,又不舍这副躯壳,妄欲硬拼过去,以致走火入魔,将元神闭住,人也不能行动,终于仍要重修多年,再受一次兵解始能成道。无如她那先天乙木之气,非法宝。飞剑所能克制,兵解之望直是无望,错已铸成,后悔无及,只得每日苦修熬炼,等候时机,以致湖心禁制无人主持。冷青虹眷念前生师门情义,桑桓爱屋及乌,见桑仙姥现正在紧要关头,暂时无暇及此,乐得故作不知,宽容些日。

陈嫣乘此机会,方得转危为安。等将替身炼成,桑仙姥也稍为恢复,脱了危境,除身子仍不能行动外,已渐能说话行法。知道冷、桑二人未代主持湖中禁制,还着实怒骂了几句。至于陈嫣有了替身之事,师徒三人却均不知悉。由此双方各自勤修。

一晃多年。桑仙姥对本身安危原经深思熟虑,遭劫以前虽然一意孤行,作那人定胜天之想,对于败着也早有一个打算。既恐桑桓。冷青虹法力较差,抵御不了外敌,一旦被人将洞府占去,自身虽不至于消灭,却保不定受人禁制利用,复体、兵解两更艰难。

又恐桑、冷二人离山,舍此而去。心中想好阴谋,再用言语试探二人心志。假说自己遭劫以后,法体虽关重要,但可行法禁制,不使受人侵害。盘问二人:如仍在此修炼,便须候到千年以后,始能出山行动;如愿离此他去,洞府一经封禁,不俟自己转劫修成,便不能再来。心意如何,务须明言,免致到时后悔。

桑、冷二人夙根深厚,志切金仙。既觉起居陈设穷极奢丽,不宜清修;又以自身非禀乙木精气而生,任是如何勤于修为,到时依然难免天劫;尤其道家内外功行原是并重,桑仙姥一向独善其身,轻不出山一步,长此相随,终无好果。平居私议,原有遇机请求下山行道,一面积修外功,一面寻求正教之想,因而闻言正合心意。

桑桓在桑仙姥门下已历三生,深知她的性情为人,心中还在寻思如何答法。冷青虹见他踌躇,惟恐他恋着洞府华丽安逸,隳了远志,话说在前,不可挽回,忙先答说:“师父道法通玄,已成不坏之身,此番大劫必能平安渡过。倒是弟子等禀赋既异,法力又薄,不得不按修道人的规矩循序而进。久欲请求恩允弟子等出山修积,因恐无人随侍,未敢明言。师父超劫以后便须入定静修,为时甚久。好在五行禁制神妙无穷,不虑外人侵犯,可否恩允弟于等下山略积外功,为将来成道打算?”

桑仙姥假笑道:“你们有志向上,有何不可?桓儿也是这等心意么?”桑桓随她年久,知道老怪刻薄寡恩,说翻脸便翻脸。多少年面上难得现出笑容,不笑还可,这一笑决无好事。但是青虹话已出口,所说本是同心之言,如若不为分过,使她一人承当,非特所受罪孽更大,一个不巧,逼她一去一返,就许更无相见之日。遂立即抗声应诺。

桑仙姥当时狞笑道:“你也如此么?那好极了。此劫我如抵御不过,我必使你夫妻了此心愿。但你二人法力有限,我门下的人决不容人欺侮。我如尚在,自不怕吃人的亏;万一我此次失机,虽然不致形消神灭,报仇却是无力,岂不使我干看着生气?我大不放心,为此给你夫妻预为安排:我如躲过此劫,对你二人去留自然另有吩咐;否则你们须照安排的那些关口,一一渡过,再出山去,便不致再受人欺,我也就放心了。”

桑桓知她狠辣,料定难当,抗声询问:“师父想要处治我们,只管明言,不必藏头露尾。再者我二人只想出山修积外功,也是修道人本分应为之事,并非叛师。师父又说即便遭劫,可用法力封禁全山,不畏外人侵害,我二人留去无关重要,因此才想乘此闲空岁月出山行道,也非违背师命,强欲求去可比,如若收回前言,愿留在此,又当如何?”

桑仙姥厉声答道:“言为心声,话出如风,岂能收回?我不遭劫,你二人还可无事;否则我虽设下诸般禁制,照我所传加工修炼,到了功候精纯之时,也并非不能脱出。便平日有点小磨折,也无甚伤害。只是出山路上有一片古林木,我在那里设有五遁,你们必须由此穿过。开头十数年,以你二人之力,仅能勉强忍受。等到功候精纯,每年到我应劫之日,乃是脱生之机,只要到时没有人物闯破便能脱身。还有一样:我乃灵木之精,秉东方乙木真气而生,最易启人觊觎,修道人如得了去,受益无穷。现时自然奈何我不得。此次如难免劫,我虽不致消灭,仅剩元气,遇上真正法力高强的人,仍能制我。多年隐居不肯出山,以及这样对待你们,均是为此。以后无论遇见甚人,只能说我已早兵解仙去,如若泄露行藏,休要怨我行事狠毒。”二人知她言出必行,向无情义,便也不再求说。一心只盼她到时能够平安渡过,或是兵解,均可免去许多罪受。

过不多日,便该是应劫之期。桑仙姥在用了无穷心力,桑桓、冷青虹为了自己前途安危,也各出死力相助,依然抵御不过天劫。最终桑仙姥弄巧成拙,将本命玄关闭住,周身尽废,不能行动,法力虽存,本命元婴不能出窍,闹了个死活两难。总算遭劫之日,见桑、冷二人冒险护持,奋不顾身情景,看出心实无他,略为受了一点感动;又以他年脱离兵解,仍须倚仗二人之力:才把所施埋伏禁制的机密一一吐露,传以趋避之法。并说:“当初只当你二人生心离叛,将要弃我而去,心中恨极,故此罗网密布。到时如能忍受,每日虽受一点苦难,尚无大害;如果自恃法力,妄想冲逃出去,触动埋伏,万无幸理。日前看出你们对我忠诚,无如一切设施在前,除却你们炼到功候,自行闯破,非我亲身行法不能撤去。此时我身不能动,已无法力。但你们如能照我所传勤苦修炼,日常虽不免于苦痛,于修道上却大有进益,未始不是将来之福。此中机密凶险,我已指示,熬炼到了年限火候,不问我能脱难与否,终有出头之日。这么长岁月中,保不定有外人来此闲游,如若相遇,仍须缜密,不可泄漏。否则,你二人元神已为我暗中禁制,呼吸相通,休看我身不能动,制你二人死命仍极容易。”随令二人行法,将她法体移入底层地室之下。

这些都是应劫十日以后的话,说完,桑仙姥由此便终年不再说话。直到女昆仑石玉珠无心路过此山,与二人相遇,结交定约,桑、冷二人党出脱难可期,心想:“师父为人乖僻莫测,不知有无别的玄虚?”便通诚试探,桑仙姥才答了一个“好”字。二人见她词色和善安详,与前在青虹岛拜师时初见心喜的情景一样,虽觉可喜,心仍不放。其实桑仙姥自从应劫以来,先还急躁忿激,愈加乖谬,年岁一多,渐渐矜平躁释,心气和平。加以生具异禀奇资,修炼容易,年来虔心默虑,静体天机,已然悟参造化,洞彻天机,知道桑、冷二人脱困之期便是自己兵解之日。只为二人心地淳厚,只管自己相待严刻,无甚情义,他二人依然感念师门援引之恩,念切忠诚,多年困厄,毫无怨尤,事前如与明言反倒误事,因此不为详言,仅在吕灵姑等到前数日,二人照例前往参拜时,略示了几句机宜。所以二人始终谨畏,不敢疏忽。

二人一听石玉珠知道桑仙姥的来历底细,便吓了个心神皆战。桑桓更似惊弓之鸟,如非冷青虹暗中坚持,几欲请客起身,不劳相助了。后闻桑仙姥在地室传呼,桑、冷二人心还以为要糟,暗运玄功,以心灵叩问。桑仙姥对于今日来人竟是只字未提,只嘱速将度厄舟送还。二人料知师父已许脱困,好不心喜。便请石玉珠、吕灵姑、虞舜华、裘元、南绮、阿莽兄妹等照预拟之策分头行事。

桑、冷二人只料定此次师父不致再闹玄虚,并没想一切早已前知。明知众人不免疑虑,总觉石玉珠得道年久,众人惟她马首是瞻,她既相信,必无差池。师父脾气古怪,未蒙面允,还是脱困之后再行详说,免得中途又生枝节,功败垂成,还累良友自受其害。

二人又以去年石玉珠去后,桑仙姥只说二人脱困时,自己也可以去掉一些束缚,但须开金、水之禁,陈嫣当于此时乘机冲入地室,报复前仇,只要人在外防守,不令冲入,决可无事,并未说到别的。以为外有石玉珠等防护,比预拟的人还多了几个,并还多是能手,决可无害。

及至到了地穴,假手巨人阿莽,将那禁制元神的镇物和五遁枢纽破去,桑仙姥才说道:“今日仇人必定侵入报复,危机一发,恐该数尽。她在湖底早有替身,休说有心纵放,便真照己意按时发动金、水禁制,也无奈她何。现在她在湖心苦炼多年,不特元神坚凝,法力高强,并还炼就戊土真气,只等金、水之禁略撤,便要出困寻仇。如照以前,我当然不怕,无如此时我春蚕自缚,身不能动,元神不能出窍,好些法力不能行使,万敌不住。除去西方大乙真金炼成之宝可使我兵解,否则一被仇人侵入此地,我必被她擒去,照样用五行禁制将我全身包围,饱受楚毒之苦,终于炼到形神俱灭为止。仇人元神玄功变化神妙无穷,你二人决非其敌。我虽算出有一线解救,吉凶仍是难知。我这护身乙木真气,除非前古仙人用西方金精炼成之宝可以破去,寻常多厉害的飞剑俱无用处。

兵解一层实不可靠,法体如被劫去,最好仗今日来人之助夺下;否则,仇人飞遁异常迅速,你们一旦迫不上,被她将我带到一个地方收禁起来,只要受过几天五行禁制,即便能救出,道行、元气均要损耗不少。追她反倒误事,且由她向西,你们自向东,急速赶往铜椰岛,去求天痴上人,命楼沧洲用他镇山元磁之宝,跟踪赶往相救。如蒙允诺速行,也许能赶得上,稍为迟延便无及了。仇人所去之处也是我的对头克星,你们自己去了也无能为力,白白吃亏。天痴上人师徒全知根底,无庸再为先说了。”

桑、冷二人闻言大惊。又知禁制已去,不能再设,心中忧急,便向桑仙姥说:“今日所来诸友颇有能手,也许能将仇人阻住,不令进入。但此后樊篱尽撤,终是后患,还有甚别的方法没有?可否由弟子同诸友人将法体护送到铜椰岛去?”桑仙姥厉声答道:“昔年我和天痴上人反目时,曾说此身如在,决不自己登门。尽管现在前怨已解,万无说了不算之理。我如兵解,元神往投,尚还可说;本身前往,岂非自食前言?你二人如念师徒恩义,只照我所说去做好了。”说时桑仙姥对桑、冷二人所设的全山五十三层禁制,由中枢破解起,一层层挨次失去效用。只等阿莽将桑仙姥自己设来抵御天劫的镇物破去,便算大功告成。

二人知道自在楼阁外面所施法力,决阻不住仇人侵入,师父又不许将法体护送了走,一心正盼石、吕、裘、虞诸人能将仇人赶走,缓过目前之急,再作良图。便向桑仙姥苦口力劝:事须从权,成败关头,不可固执成见,致贻后悔。却忘了顾及阿莽。桑仙姥所设护身禁制威力绝大,阿莽初破法时,自觉仙法神妙,身是凡人,尽管桑,冷二人力说无妨,心终悬虚。及至禁制相继撤去,现出宝座上面法体,见桑仙姥形容既是丑恶,宛如妖鬼,声音词色又那么狞厉,本来有些害怕,破那镇物时,又发出极厉害的反应,一时万雷轰动,光烟四射,不由目眩心惊,欲以灵符护身。不料弄巧成拙,已然大功告成之际,为乙木真气所困。尚幸桑、冷二人解救得快,虽未受重伤,人已昏迷倒地。同时仇敌也在桑仙姥身能离去原座之际,在楼外面运用玄功,分影化形,乘虚冲入,只一照面,便将桑仙姥抱起逃走。桑、冷二人见状大惊,不暇再顾阿莽,忙即一同追出。

这时陈嫣元神已早飞出湖心,因看出仇敌防卫周密,个个飞剑、法宝厉害,自己深悉阁前禁制微妙,虽能冲破,仇敌所延的几个助手却难对付。现在幻影必被识破,非有实物,不能代形。便将前在湖心被困,闲中无聊时收养的怪虫三头作为替身,外用戊土真气围护,用来诱敌,一味在空中闪躲飞腾,等将众人越引越高,然后一个冷不防,将真元神往阁中投去。

南绮、灵姑首先警觉,知道不妙,赶紧追去。飞下时南绮忽然想起冷青虹曾有“离地飞起,不可再降”之言。刚把势子放缓,招呼灵姑时,灵姑性急,已是凌空飞坠,还未落到阁前平台,便被乙木真气包围,被困在内,左冲右突,不得脱身。裘元和舜华姊妹尽管留意,无如阁前禁制已被灵姑触动,千百丈青雾腾空飞涌,势急如电,飞避不及,也同被困在内。

石玉珠虽得道多年,见闻甚广,因见黄影飞投入阁,大错业已铸成,既恐一误再误,众人俱被困住,自己又带着狄胜男一个累赘,如再失陷,面于难堪。又见空中原来的三团黄光尚在飞跃,本因黄光全无邪气,不愿伤人,这一着急,不由生了敌意,打算不问何物,先破去它,以便少挽颜面。念头一转,立即拨头,向那三团黄光追去。

吕灵姑等四人干在雾中着急,一任身剑合一,四外乱冲,全无用处。灵姑一着急,便把五丁神斧取出,初意不过情急试用,不料前古元金所炼至宝,正是先天乙木真气的克星,再也恰当没有。才把斧扬起一撩,那大半轮赤红如火的光华发出五色奇辉,精芒电射,千百丈青雾立往四外潮水一般荡开。灵姑心方一喜,猛瞥见适才所见黄影由阁中飞出,黄影里隐现出一个少女,胸前好似抱有一物,身外光烟闪烁,看不真切,其去如箭,迅速异常。跟着便听冷青虹高声疾呼:“诸位姊姊,快将敌人截住,她把我师父劫走了。”话还未了,灵姑已先追去,一听桑、冷二人疾喊,追得更紧。同时裘元、南绮、舜华三人也自残烟中冲出追来。上面石玉珠刚把三团黄光破去,发觉飞虫幻化,心正有气,闻见这等情景,立即两下里夹攻,迎截上来。

陈嫣见前后皆是敌人,也是悲愤情急,想施毒计借刀杀人,返身迎着斧光,将桑仙姥朝灵姑对面掷去。哪知桑仙姥早有准备,灵姑当敌人使甚法宝,举斧一撩,正好将她以前作法自毙,用来抵敌天劫,反将元神禁闭的乙木真气破去,只听一声微呻,那团五色光丝立即破散。桑仙姥尸首下坠,顶门开裂,冒起一幢青气,簇拥着一个老妇般的元婴直上高空,朝着石、吕诸人含笑点首为礼,星驰电转,往东方飞去,眨眼投入遥天云影之中,不见形影。

陈嫣见仇人虽为元神禁闭窍内,但是功候精纯,善于趋避,竟在一发千钧之际,借着神斧威力,破去护身真气,开裂命门,脱体飞升。自己匆迫中不暇详思,弄巧成拙,明是报了杀身之仇,反倒作成仇人兵解,等她元婴修炼成功,永无制她之策。心里自然不甘,悲啸一声,自将身外戊土真气爆散,欲待冒险忘命追去时,石、吕、裘、虞等五人已经合围上前。陈嫣尽管道妙通玄,因为原体已消灭,所炼元婴功候未到,生前所有法宝、飞剑又均在遇害时失去,势孤力弱,众人剑、宝厉害,更怯五丁神斧威力。又听冷青虹哀声求告,想道:“自己原是她两世杀身之仇,竟能不修旧怨。后来遭劫被困,危机已迫,又全仗她和桑桓釜底抽薪,得有今日。怎自己对仇敌便要苦苦穷追,不肯甘休,并且仇人飞行神速,看那神气,这些年的静中修炼,功候也必不是寻常。先天乙木本是戊上克星,适才只因她元神受了夭劫反应,禁闭窍内,好些法力均不能施,才能反客为主。现已脱身飞升,双方都是元婴,论起功力,她并不在己下。仇人玄功奥妙,更能发挥本身先天妙用,中途追上也制她不住。再要穷追到了铜椰岛,天痴上人是她旧友,双方又有利害关联,必出护庇,与己为难,岂非自投罗网?再者此时仇人有许多能手相助,本来彼强我弱,照她平日为人,正不必逃,一面和自己相拼,一面令她门人、同党上前夹攻,自己焉有生路?她却含笑飞去,明示不再修怨之意。自处不利之境,她不寻找,如何反去寻她?历劫三生,苦炼多年,煞非容易。以前已为气量偏狭,饱受灾厄苦难,几乎形神皆灭,好容易熬到超劫脱困,再觅名山,修炼些年,便成地仙不死之身,怎又为了一朝之忿,只顾复仇念切,竟忘利害?”陈嫣想到这里,不由心惊气馁,立乘石玉珠拦劝与冷青虹哀声求告之机,乘风转舵,就便借用吕灵姑的神斧,去偿那梦想多年的心愿。

恰巧灵姑初出茅庐,不识个中微妙,妄自忖度,上来先错疑了好人,跟着又把仇敌放进阁去,最后更误杀了主人师长,连铸大错,惭惶无以自容。听出冷青虹急于为双方解去冤仇,少女又借斧要挟,正好借此稍赎前愆,也没看石玉珠神色,立即脱口应诺。

这一来,双方皆大欢喜,一同去至含青阁中落座。冷青虹这才想起阿莽适才虽被全力救脱危境,尚还昏迷未醒。又令桑桓去往地室,将他救治醒转,给服了一粒灵丹,移入别室静卧养神。

桑桓回到室内,与冷青虹重整酒果,款待众人。说完桑仙姥经历以后,又说:“那少女前三生名叫陈嫣。因为精习戊土遁法,虽和桑仙姥成了自然仇敌,并无寻仇之意。

只因夙世孽缘,受了妖夫蛊惑挟制,欲乘灵木未成气候以前将其制服,逐渐收服五行宗主,融会五遁,自创教宗,使举世修道之士,不论正邪各派,海外散仙,咸为臣仆。无知妄想虽大,法力有限,这里灵木之精未及制服,那炼有南方先天丙火之精的磨球岛离朱宫少阳神君师徒首先被惹翻,寻上门来问罪,以致妖夫为纯阴之火所困,不能行动,陈嫣也遭劫尸解。第二世投到一个姓沈人家为女,因是元神附体,夺来的庐舍,自从落生,便精道法。只是初生,童心未退,气量又复不宏,时常炫露。幸遇一位道行极高的女散仙,见她资质甚好,根器尤厚,恐人歧途,自暴自弃可惜,才六七岁,便度上山去,再三劝诫。说她以前所习戊土遁法只可用来防身,不可用以安身立命。令其舍旧图新,不许回转故山,免生枝节。陈嫣终不舍前生埋藏的那些宝物,再四求说。恰值女仙有事海外,她这一去,仇孽相循,重又引来杀身之祸。虽在湖心泉眼里禁闭多年,受尽灾劫,终于将本命元神炼成形体,成了地仙。”

众人见陈嫣灵秀美艳,丰神俊逸,宛如珠玉照人,俱都乐与订交。互相谈罢前情,虞南绮笑问值:“道友如今已成地仙,桑仙姥前怨已解,此后仙山岁月,永享长生,怎还有甚为难之事须人相助、我等法力有限,何不先说出来,也好打个主意,看看能否同效绵薄呢?”陈嫣答道:“说来惭愧,这便是前生自作自受。本来学道甚好,冤孽纠缠,一时失足,误嫁好人,为他所惑,妄想聚炼五行真精之气,去夺灵峤仙府,助丈夫创立教宗。除自炼戊土外,知癸水、丙火、庚金均可人炼,只有东方乙木系由自生。访查到灵木根源以后,当时如若收取,本极容易。因那灵木之精已然附在一个少女身上,孕有灵胎,不俟产出,法力不强。恰又闻得丙火主者少阳神君被灵娇宫旧友请去,须要盘桓些日,正好乘机夺他火珠。以为乙木虽属本身克星,但是初生力弱,自己又长于五遁之术,在她初生十年以内,制她并非难事,便将灵符赠与少女之父。初意不过借此少杀雷火威力,能将灵婴乙木精气消耗一些,使其难于成长,以便异日易制固好;即使平安出生,她非十年以后不能飞行变化,自己也足赶得上。当时先往磨球岛离朱宫赶去。不料少阳神君法力高强,宫中禁制重重,所盗火珠不曾得手,反因下手太辣,伤了他一个门人,结下仇怨。回山不久,便被寻来,自身遭劫不算,还将我以前费尽心力,在北海万丈冰窟中得来的一个赤玉球夺去。“此球乃前古金仙留赐有缘之宝,看去通体浑成,实则可分可合。内中贮有灵液,为元婴成形后炼神至宝,有了它可抵数百年功力,但非前古元金所炼之宝,不能分裂。

所以少阳神君虽然将它得去,至今仍未取出,现收藏在灵焰潭内。非有吕道友五丁神斧,难开此宝。那潭的上半百二十丈神火厉害,凡金到此,立即熔化,也非此斧护身不能下去。故此须请诸位道友相助成全。去时如再能带一滴天一真水,更是容易。只不过天一真水只峨眉大无仙府与紫云宫两处有,诸位道友虽有渊源,但闻少阳神君师徒与峨眉长幼两辈均有交情,又是希世奇珍,必不肯给。”

这一席话说出,石玉珠便知事情并非容易。连桑桓、冷青虹、虞舜华、南绮也都闻言大惊,彼此相看,做声不得。裘元见几人俱不答话,陈嫣面上立现忧容,觉得适才既已答应人家,万无食言之理。并且峨眉、青城谊如一家,日前有难,齐灵云还赶来相助,用的便是天一真水,看她用得甚多,好似无甚珍惜。只要一滴,有甚难处?脱口说道:“按说天一真水也非难求。紫云宫中主人齐灵云、秦紫玲二位师姊,便是我们好友,日前还曾见面,彼时妖人烈火厉害,她将天一真水像雨一样发出。向她要上一两滴,料无不与之理。少阳神君虽与峨眉交好,我们拿去,又不要她同往,有甚妨碍?”

陈嫣闻言大喜,方要称谢,石玉珠已先说道:“裘弟哪里知道。少阳神君虽非玄门正宗,人却正直光明,所炼丙火旷世无侍。岂但峨眉,便你我师长,又何尝不是旧交?

那天一真水只这两处有,她不是不知道,如何可以冒失?你看齐道友破那烈火用水甚多,实则事后仍可收回。如用来破这丙丁真火,便是用一滴,去一滴了。话虽如此,我们话既出口,陈道友尽管放心,成败难知,事则必办。便天一真水也可和齐家大姊要一滴来,但此事不能由你我出面。我们原定往香兰诸去谒宁一子,南妹中途变计,欲助玉花姊妹除那妖童。我又为践冷妹妹前约,便道来此,才有今日之事。助人需要助彻,我们可仍去南疆助玉花姊妹除那妖童。陈道友不妨在故居小住,等我们南疆归来,然后同去紫云宫闲游,不提此事,只由陈道友说成道须此,求取一滴,我们均不开口,以为主人日后卸责之地。不过,两月之期未必能赶上了。”

陈嫣喜道:“妹子原因初脱大劫,意欲静养些日。自从遭难以来,久悟昔年谬妄,此间故居拟赠冷、桑二道友,自己不愿再住,只旧存法宝尚须取走一些,略有数日耽延。

再者少阳神君离朱宫神火厉害,虽承诸道友盛情相助,也须作些准备,非有月余不能就绪。因此行期拟在两月之后,并非一定如此,久暂无妨。蒙允携带同往紫云宫一行,尤为快事。诸位道友虽然有事,妹子准在此间恭候,迟早悉凭尊意好了。”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二回 剑气纵横 铜鼓山下诛邪祟 烟波浩渺 香兰堵上拜仙真

话说众人议定之后,便欲辞别。冷青虹、桑桓、陈嫣三人惜别情殷,再三苦留了一日,到了次日傍晚才起身。石玉珠因阿莽初愈神弱,身是凡体,人又生得过于长大,有这好地方,恰可安置,反正不久归来,索性连胜男也一起留下,以便早去早回,免得累赘。冷、桑二人也因阿莽出力受伤,正不过意,一口喜诺。四外禁制已撤,毫无阻滞,石玉珠、吕灵姑、裘元、虞舜华、南绮一行五人,自含青阁平台上飞起,晃眼便飞出山去。少了两个凡人随行,五人俱想早点将事办完回转,飞行更速,飞不多时,便人了南山地界。空中凭眺,月光之下,四望丛山杂杏,林莽盖地,不时只见猛兽成群作队在下面往来窜伏,回环数千里,更见不到一处山寨墟落。

石玉珠知道山人最喜月亮,这等月明之夜,山中居民定必成群出来,吹奏芦笙,乱击铜鼓,寨舞赶郎为乐。二妖童既以惑人为事,又会一些妖法,藏伏之地许在深山居民聚集之地,众人飞得又高又快,难保不会错过。好在网无人迹,便令众人将遁光放低一些,贴着山皮飞行。裘元笑道:“山有这么多,知道哪里是妖童藏伏之所?又是深夜,他如藏在山洞里头,不错过了么?”石玉珠道:“这一带都是南山,东边一带便是我们来路,云龙山的支脉一直伸到滇、缅交界蛮域之中。我意原因月白风清之夜,山民多喜出来寨舞,许能访查出一点踪迹,不想如此荒凉。现打算照直飞行,越过前面哀牢山,过了红河,再绕飞到滇、缅交界云龙山边一带山墟之中降下,那时天已大明,易于访查了。”

众人俱不识路,自惟石玉珠马首是瞻,一路飞行,不觉到了滇、缅交界之处。正打算沿着红河往有人烟的蛮域中飞去,忽见前面高峰刺天,瘴风四起,形势异常险恶。便把遁光升高,飞越过去一看,峰后又是一片溪谷,当中盆地上有大石台,四外丛林密莽中隐隐有炊烟浮动,山崖坡涧之间不时发现山民所居的竹楼芦舍,而来路一段境极荒凉,气候也不好,知是山中土著聚居的墟寨,与玉花姊妹所说之地一东一南虽不甚合,但是土著这么多,也许能找到一点线索,便留了心。

众人正将飞行放缓,留神往下查看,忽见右侧一片极茂密的橡树林中走出一队披发文身,头插鸟羽,手执长矛的土著。当头四人,长矛插在肩上,分抬着两个长约丈许的号筒,在前引导。这队土著共有三百多个,内中还有一些抬有大鼓,手持乐器的。俱都生得奇形怪状,装束诡异,行走却甚迟缓。后面督队的是一个身体瘦小,满头乱发披拂,形如野兽的男巫,一手持着一根粗如人臂的白骨,一手摇着串铃,时前时后,时左时右,时而口中怪啸连声,瞪目乱蹦,时而将身倒立,旋转如风。随在土著之后做作了一阵,倏地一声极尖厉的长啸,猛旋转身,弩箭脱弦般往来路林中如飞射出,一时更不再出。

前行众上著直如例有文章,并无一人回顾,依旧缓步前行,往当中石台上走去。众上著到后,为首四人,分两人一面,各抬着那长号筒左右排立。抬鼓的几个,也将三面大约方丈的皮鼓架好,余人也各分排排列,似要举行什么大典,神气甚是严肃。中有十余人,各持利斧,跑到台侧密林之内,一会工夫,砍了许多木柴树枝到来,堆在台的中心。

石玉珠见闻最多,看出那是土著要用活人祭祀妖神,便令众人停飞,暂隐密云之中,如若害人,便下去救援。因知那督队土著妖巫惯用邪术惑人,权力最大,橡树林内树枝繁茂,绿森森一片,看不到底,必还有些花样。正待隐身飞入林内探看,土著忽将号筒吹响,声如牛吼,洪亮非常。同时又将皮鼓敲打,嘭嘭之声振动山林。跟着四方八面的土著闻声蚁聚,蜂拥而来,到了台下,各自环绕拜伏在地。石玉珠略停了停,还未降落,先回林去的土著妖巫已二次走出,神情动作越类疯狂,面向林中来路倒退而出,跳跃倒立,进退回旋,转风车一般,通没丝毫宁息。一会,林枝动处,随着土著妖巫手舞足蹈,走出两只大白象。为首一只象背上坐着两个年约十六七,装束得半山民半汉族的少年。

第二只象背上端坐着一个狮头虎面,身体奇胖,肩插幡幢,手执金钟的蛮僧。最奇的是,象前面竟有两个女子,吃蛮僧用一根细线套在头上,在地下行走,神情狼狈已极。

众人俱是一双慧目,见象背少年不是土著打扮,早已心动。再一看这被擒二女竟是玉花姊妹,不由又惊又怒。裘元、南绮首先按捺不住,当时便要飞落。石玉珠忙止住道:“我看玉花姊妹已为妖僧邪法所制,前行必是漏网妖童无疑。蛮僧妖党甚多,不宜使其漏网。他既设下祭坛,必然还有许多做作,不必忙于一时,且把万全主意打好,再下不迟。”随令裘元、南绮和舜华分三面在空中隐身埋伏,堵截妖僧,以防漏网;令吕灵姑随定自己,一同相机下手。

分配停当,石玉珠和吕灵姑便即隐去身形,往下略为降低,停住等候。一会,白象走上法台,蛮僧将手一指,玉花姊妹自往柴枝堆上走去。灵姑见玉花姊妹面容惨变,好似失了常度,好生怜惜。悄问:“别时毕真真、花奇曾允急难相助,如何不见到来?她二人也颇有本领,此时怎会神志昏迷,听人摆布?莫非失魂了么?”石玉珠悄答道:“我想她二人必是冷不防中了妖僧暗算,不及向毕、花二人告急,元神便受禁制,否则不会如此。看这情景,妖僧必有摄取生魂的镇物,但我细查未见,内中必有缘故。我们如不将镇物破去,妖僧再如逃走,追赶不上,她姊妹依然难救。适才我不令造次,便是为此。这事奇怪,也许还有同党和主持人未到,下手时,妖僧和二妖童千万不可悉数杀死,务须留一活口,以便逼他献出镇物,免致债事。若等妖僧一发火,镇物仍未出现,只好由灵妹速将飞剑、神斧一齐施为。杀死妖僧以后,尸首务要守住,或是提向一旁,以防万一镇物藏在身上。同时我便下去,一面救人,一面生擒妖童拷问。”

石玉珠说时,妖僧已在台中心坐定,口中哺喃,不住念那邪咒。妖巫和台上下千百众土著也已奏乐舞蹈不休,状类疯狂。一时芦笙呜呜,皮鼓咚咚,相与应和,四山回应,势绝雄诡。石玉珠知道妖巫所念邪咒只是附和蛮僧助势,愚弄土著,行法的仍只蛮僧一个。咒一念完,便该发动妖法,烧形炼魂。无如怎么仔细观察,也看不出镇物何在。灵姑几次要下去,俱被石玉珠拦住,意欲等到发火时镇物也许出现,然后下手,免费好些手脚,还有愤事之虞。这一持重果然不错,蛮僧念完邪咒,立有一片红雾将全台笼罩,两妖童随走向蛮僧面前,双方似在争论。约有半盏茶时,忽听破空之声。跟着两道青白光华由橡林一面飞来,直投黄烟之中。落到台上,现出两个妖道,大声喝道:“贱婢甚是倔强,不肯服顺,我已无所怜悯,和尚只管行法好了。”

妖道话还未完,石玉珠早瞥见妖道一人手上捧着一个瓦罐,知是摄取二女魂之物,心中大喜,悄告灵姑道:“我去破法救人,灵妹仍杀那妖僧,不可放过。南妹她们见我们动手,自会下来接应,无庸再招呼了。”说时,二妖童已满面喜容,由妖道手里将镇物接过,一人捧了一个,站在蛮僧前面,静候施为。蛮僧刚刚离坐站起,伸手去拔身后小幡,石、吕二人已凌空飞坠。石玉珠仍未现身,首先身剑合一,冲入红雾之中,扬手一雷,照二妖童打去。一声霹雳,满台雷火星飞中,妖童所捧瓦罐立即震破,两缕青光微闪即隐,柴堆上二女便已回醒过来。

蛮僧、妖道闻得疾风下坠,便知有警,赶紧行法护身抵御时,无如事起仓猝,敌人来势万分迅疾,雷火声中邪法先破,二妖童也各受伤倒地。紧跟着,石玉珠现出身形,将手一指,玉花姊妹头上红线先断,一手夹着一人,驾剑光往上便飞。妖僧、妖道刚怒喝得一声,灵姑飞剑、神斧也在此时突然一齐发出。妖僧法力实是不弱,偏遇见这类前古元金百炼而成的至宝,加以遭人暗算,暴怒头上,一心伤害敌人,出那恶气,并未想到纵身闪躲。瞥见大半轮红光发出五色精芒,当头飞到,以为寻常道家所炼飞剑、法宝,忙把右肩一摇,先飞起火龙也似一道光华迎上前去。同时摇动右手金钟,口诵梵咒,还待施展邪法时,灵姑的五丁神斧宝光已是落下,那条火龙迎刃立解,化为万点焰光,一闪即灭。妖僧百忙中见状才知不妙,方想逃遁,已来不及,斧光到处,只怪吼得一声,便被由头至腹齐当中血淋淋分为两片残尸,倒在地上。台上下土著立时一阵大乱。

灵姑原不知妖僧、妖道法力深浅,因日前为助冷、桑二人脱难,追赶陈嫣元神,冲入含青阁前青雾之中,几乎被困,这时见妖僧法台上满布赤红烟雾,不由生了戒心。又把妖僧认作主脑,下来时身剑合一,手握五丁神斧往下砍去,心里还以为妖僧事前诸般做作,妖法必是厉害,未必一击便中,及见下手如此容易,尤其台上红烟迥非含青阁前乙木真气之比,剑光一冲即散,毫无阻滞,心中大喜,赶紧朝二妖道飞去。二妖道本想用飞剑、法宝追杀石玉珠和玉花姊妹,忽见又一女子驾剑光飞落,手中持着一件从未见过的奇怪法宝。先以为蛮僧邪法厉害,金钟一摇,敌人便会昏迷倒地,护身法术也极神妙,敌人万难近身。不料死得这么快,来人才一照面,便已了账,不禁又惊又怒。更恐妖僧身旁法宝被敌人夺去:两人都怀着同样心思,舍了石玉珠不迫,各把手一扬,飞出一道冷森森的碧光,打算先将敌人挡住,然后施展分身化形之法,将妖僧残尸抢走,取了身旁遗留法宝,再用妖法异宝杀敌报仇,相机行事。

谁知空中还伏有三个强敌,早就跃跃欲试。见妖道到来,吕、石二人一同飞下,裘元、南绮首先按捺不住,一指剑光,流星下泻,跟踪飞坠,恰在此时降落。妖道只顾前面,通未觉察。灵姑的神斧、飞剑已非敌手,如何受得住两下夹攻,又是骤出不意。迎头先遇吕灵姑,才一接触,妖道便觉敌人飞剑、法宝大异寻常,心中大惊。但又不舍,拼着两口飞剑不要,专心去抢妖僧尸身上所留法宝。正打算运用玄功勉强支持,不作全胜之想,只抽空抢了尸身便逃,猛听头上破空之声,两道光华惊虹电射而来,喊声:“不好!”赶紧向侧飞遁,意欲让过来势,再取法宝迎敌。南绮何等机智,看出二妖道失势心慌,更不怠慢,一面催动剑光杀敌,一面扬手便是一蓬五色彩丝,雨一般当头撒下。妖道两口飞剑非灵姑之敌,本来不能持久,这时急于逃遁,心神一分,被斧光接连几撩。裘元的飞剑与灵姑的飞剑两下会合,再一绞,立被绞成万点碧萤,四下散灭。这原是瞬息间事。妖道瞥见南绮彩丝飞到,自己两口飞剑同时消灭,不由亡魂皆冒,不敢再事逗留。正待施展化血分身之法向空遁去,倏地震天价一个迅雷打将下来,妖道刚往斜刺里遁走,恰好打个正着。裘元等三人飞剑、法主义往起一合围,立被绞成一团血雨落下。石玉珠更将神雷发个不休,休说尸身,那妖道连元神也未保住,全被雷火、剑光一齐消灭。

这些土著俱是山中信奉邪教、喜吃生人的土著,汉人只要迷路误入,走到他们的境内,遇上一个便休想活命。残暴凶狠,胜于豺虎,却是个打胜不打败的性情,又最畏天神、恶鬼。台下看妖僧行法,火烧活人为乐的一群,先听晴天迅雷下击,突有两个满身电光飞舞的女神飞降,一现身便将妖僧杀死,妖童击倒,都当是犯了神怒,天雷行诛,女神下界,吓得心胆皆裂,纷纷忘命四窜,其去如风,转眼都尽。只苦了台上这些有职司的,一则妖僧护台妖烟急切间还未被众人扫尽,无法逃走;二则来势又极神速。石玉珠深知这类吃人土著秉性凶残,死有应得,虽不值专心杀他们,并无丝毫怜悯顾借之心。

又认出二妖道正是竹山教下妖党,俱炼有元神化身,心灵相通,求援逃遁均极迅速。如被行法求救,云贵边境深山之中多是妖党巢穴,似这两人固然无妨,万一将首要诸人引来,凭着同行诸人,决非其敌。就是当场杀死,只要被元神逃走,也是不了。除恶务尽,为免后患,以全力运用玄功,施展太乙神雷,照定台上连珠下击。众土著身当其冲,自然遭受池鱼之殃,等到妖烟随着妖僧、妖道残魂碎骨一体消灭,众土著也随着尸横就地,血肉狼藉,百不存一。

只二妖童狡诈,先为雷火所伤,人并未死,自知情势不妙,一面诈死倒地,暗伺动静;一面行法,准备暗放妖蛊伤人。再要不行,便拔刀自刎,将元神附在自炼妖蛊身上,化形遁走,觅地重修。正倒在地上,互使眼色,准备一同下手。不料玉花姊妹两个行家高手,自被石玉珠救起空中,神志一清,首先注意到二妖童的身上,双双齐喊:“恩人放手,我姊妹还有要事。”石玉珠见妖僧已死,妖道力竭势穷,手忙足乱,料无妨害,一面发出神雷,一面放下二女。玉花姊妹因雷火猛烈,不敢降下。玉花忙命榴花收蛊,自拔头上金针,化为一丝火光,朝下掷去。正赶二妖童觉出大势已去,凶多吉少,就地一滚,避开正面雷火,双双忍痛起立,刚把身畔妖蛊化为千百点乌金光华往上飞去,吃榴花暗中行法,将手一招,全数收去。二妖童望见头上两溜青萤萤光华满空游走,猛想起仇人已被救走回醒,当时面色惨变,各自拔出刀来,未及回手自刎,那丝火光其疾如电,已经飞到。头一个妖童首先被穿通前额,惨嗥一声,死于就地。第二个妖童因立在后,没有看真,心中一惊,手势略缓,也被金针打中。跟着石玉珠连珠神雷发动,连那丢了手中白骨,想要乘机往台下纵逃的妖巫,同时被震成粉碎。

事完之后,台上只剩下许多土著的残尸剩体,泥石交混,血肉狼藉,一片焦臭,刺鼻难闻,看去甚惨。石玉珠道:“这类野人都是穷凶极恶,死有余辜。附近诸山多是竹山教下妖人巢穴,本非善地。适才为杀妖道,我连发神雷,声闻远近,保不定惊动寻来。

他们心灵相通,最长报警之术,飞行也极迅速,一被迫来,便是麻烦。妖人、妖巫全数伏诛,只逃走了些无知土著。事后妖人发现,找不出敌人线索来路,再好不过。我们都还有事,妖人气数未尽,此时何苦招惹?急速离开为是。”说到这里,隐闻遥空异声啾啾,恍若鬼语。石玉珠侧耳一听,悄道:“不好,快随我走!”说罢,率领众人一同飞起。

众人因玉花姊妹飞行不快,便由舜华、南绮相助,同驾遁光,往云南境内飞去。初飞起时,遥空异声除去路一面,似有好几处隐约相闻。众人因石玉珠当先开道,神情匆迫,飞行极速,料有原因,也各催动遁光加紧前驶,晃眼便是数百里。飞了一会,异声越听越远,逐渐消失,石玉珠才令众人略缓。一看下面地界,忽将众人唤住,喜道:“日前我们本定往香兰渚去见宁一仙师,因事耽延,来时又应了陈道友之约,以为南疆地远,墟寨甚多,二妖童不知投向何处,寻找玉花姊妹尚须时日,归来再往紫云宫求取天一真水,再同赴磨球岛离朱宫灵焰潭盗宝,事完少说也须四五月后。人事无常,能否有缘进谒,实不敢定,哪知才一日夜便与玉花姊妹巧遇,还除了三个妖孽。适才所闻异声,便是竹山教下妖人互相传问的灵语信号,必由雷声引发而来。他们传递极速,我们都能听到,可知甚近。这还是首孽大败失势之余,稍为敛迹,遇上警兆,散居各地的妖人先自互相询问,非他同党遇上凶危不肯出头。否则那雷声一听便知是正教门下,如在从前,早已四方八面循声拥来,不问来人是否和他为敌,只要是正派门下,必以全力齐下毒手,决不放过了。我料他们闻雷生疑,最后问到被杀二妖人,没有回音,才立即追来。为首几个妖孽邪法厉害,尤其我们的人本领不齐,各有所短,遇上时吉凶难卜。恰巧这一面没有动静,只顾加紧飞行,未及细看。适才一看,前面不远竟是滇池,岂非快事,我们可择池旁荒僻无人之处降下,再踏水往香兰渚去,以示诚敬好了。”

石玉珠说罢,领了众人,同往池北岸芦草丛生的荒僻野岸降下。略为歇息,就便询问玉花此行经过,怎会落到妖人手里。

原来玉花姊妹自从死中得活,颇知警觉,一心倾慕正教。只因众人力说南疆蛮域盛行巫蛊之术,一时不易根除尽绝,如无人为之宗主,后患无穷;只有釜底抽薪,令她姊妹继承天蚕仙娘法统,严订规条,逐渐消灭,方是良策。玉花心想:“玄门修道最重外功,此举实是功德无量。好在这些正教仙人已然相识,只要志切修为,将来总有仙缘遇合,何况毕真真已允收为记名弟子,更不愁没有进身之阶。先就现成基业去立外功,等有成效,众仙自会看重。”于是便答应了。后来又想:“二妖童颇有法力,逃时又带走了好些恶蛊,如不除去,不特将来各蛮寨、山墟的汉、山人民交受其害,如等势力成长,连自己眼前的地位、生命俱不能保。”切身利害,自是愁急,所以别了众人,便往云贵边界各深山蛮域中寻去。

玉花姊妹去时以为滇边地域广大,尽是高山峻岭,危崖连蟑,毒岚恶瘴,棒莽蔽野,无数蛮寨、山墟零落隐藏其中,妖童惊弓之鸟,望影先逃,定必匿形潜影,难于搜索。

旋欲借山民敬畏本教心理,故示神奇,令妹榴花先充神使,向各寨、墟传示神命,自己隐随在后,一路往前访查。哪知这一求快,反几乎送了性命。

那二妖童人小心大,前在天蚕仙娘教下,曾有一次奉命往滇边大诸葛岭铜鼓山寨中催索贡品,与寨主龙河旺身旁执掌大权的妖巫结下私交。起初不过想勾结妖巫,准备日后禀知仙娘,夺取寨主之位。这时恰好用上,便投了去。二妖童见了妖巫一问,才知是他们去年走后,寨中来了一个山僧,自称云南第三法王,不特能够吞刀吐火,手指生莲,咒人立死,并能腾云飞行,用电闪神火杀人,法力高强。来不两天,便将全寨山民制服。

妖巫并说现时寨主和自己均已拜在他的门下,因听天蚕仙娘美貌,本定不久便要寻上门去,用大法力强逼成婚。如想仍照从前预计,在此立教,决办不到,反有杀身之祸。如能回去劝仙娘嫁他,却是再妙不过的事。二妖童随说仙娘已为人所杀,夺她位的人比仙娘还美,法力却差得多,法王好色,何不劝他下手?比仙娘在日更易成就。妖巫闻言大喜,立即引见蛮僧,也拜了师。第二日,又来了两个竹山教下的妖人,乃蛮僧好友。于是连日商量去寻玉花晦气,恰值玉花姊妹寻上门来。

二女虽在仙娘门下,却不以师娘所行为然。又以婚姻失意,心灰意冷,除了每年定时朝拜奉教而外,轻易不去。因而妖童奉使与妖巫勾结之事,一点不知,也未想到他们就在铁锣寨潜身,只是顺路查访,全无机心。榴花先往寨中宣示神命,寨主妖巫立出接见,编了一套假话,说二妖童日前来此,现住附近山洞之中,但他们有一师父法力甚高,宜用汁诱。又盛筵款待,仪式隆重,崇敬非常。二女知山民对本教奉如天神,决不敢丝毫违逆,只当无心巧获,得来容易。加以连日跋涉辛苦,妖童新师法力深浅难测,打算宴后再命寨主、妖巫诱来,当时擒了就走。正饮食间,猛听梵咒之声,蛮僧和二妖童突然出现,方疑上当,猛觉头晕心恶,人便昏迷晕倒。等到醒来一看,身已被人擒住,神魂也受了妖法禁制,休说脱身抗敌,连向毕真真、花奇二人求救都不能够。

蛮僧见玉花果如妖童所云,生得美丽,心中甚喜,始而要她从顺。玉花天性贞烈,自忖身落人手,如与明抗,必不能保。仗着得了天蚕仙娘真传,学会处子完贞全节之法,一面拿话点醒榴花,不令怒骂,假意应允,等将禁身邪法撤去,立即暗中施为,欲将贞体保住;一面暗放神蛊,去致蛮僧和妖人,妖童死命。蛮僧惑于美色,居然应诺。玉花如趁此时向毕、花二女求救,不消多时便可赶来。只因保全女贞之心太切,易缓为急,把求救之事放在第二步,忘却二妖童法力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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