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坦哈蒙:不为人知的故事(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2 20:31:07

点击下载

作者:[美]托马斯·霍温(著),王海利 等(译)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图坦哈蒙:不为人知的故事

图坦哈蒙:不为人知的故事试读:

图坦哈蒙,一个神话的诞生

金寿福

从古埃及历史看,图坦哈蒙在位的时间很短,也无赫赫战功,并且在后世的王表里未占据应有的一席之地,几乎被后人遗忘。

埃及学诞生之初,学者们并不知道,在古埃及历史上确实有他这位君主。直到1844年,莱普修斯率领的普鲁士考古队在阿玛尔那发现了古墓群,图坦哈蒙才进入学者们的视线。随着1912年著名的奈弗尔提提头像在阿玛尔那出土,1922年保存完好的图坦哈蒙陵墓在帝王谷被发现,这位在古埃及历史记载上几乎没有留下多少痕迹的国王逐渐成为我们现代人的历史观念中声名显赫的古埃及君主,甚至演变成为一位神话人物。

图坦哈蒙的父亲就是古埃及历史上试图废除多神崇拜并推行一神教的埃赫那吞。这位热衷于宗教改革的国王在登基之后的第六年放弃首都底比斯,在今天被称为阿玛尔那的中埃及一处荒凉的地方建造了新的都城。埃赫那吞于在位的第十七年驾崩,由其王后奈弗尔提提执掌权力。奈弗尔提提与埃赫那吞共育有六个女儿,但却没有继承王位的男性后裔。以前,在学界占据主导地位的观点是,奈弗尔提提先于埃赫那吞去世;许多学者甚至相信,她离世之前已经失宠。不过,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位王后在埃赫那吞在位的后期已经重权在握,并且随着埃赫那吞的驾崩而成为实际上的国王。不少学者相信,在埃赫那吞之后,有一位名叫斯门卡拉的国王,在位时间很短;这位国王不是别人,正是奈弗尔提提本人。这一点可以解释为什么奈弗尔提提与斯门卡拉两人的登基名相同。

奈弗尔提提驾崩以后,图坦哈吞作为唯一的男性王位继承人被推上王位,时年不足十岁。当时,他的名字仍然叫图坦哈吞,意思是“阿吞神显灵”。他登基不久,名字便被改为图坦哈蒙,意即“阿蒙神显灵”。他的配偶叫安开萨吞,意为“她因阿吞而生”,是埃赫那吞与奈弗尔提提所生的第三个女儿。安开萨吞后来更名为安开萨蒙,意思是“她因阿蒙而生”。安开萨蒙为图坦哈蒙生下两个女儿,但均夭折。考古人员在图坦哈蒙的陵墓里发现了两个胎儿的木乃伊。

图坦哈蒙几乎在更名的同时,把宫廷迁至孟菲斯,阿玛尔那逐渐被废弃。图坦哈蒙选择了孟菲斯为官邸,而并未回到被其父王埃赫那吞离弃的都城底比斯。从这方面我们或许可以管窥图坦哈蒙或者说埃赫那吞的旧臣不愿向阿蒙神祭司完全妥协的意志。在孟菲斯,图坦哈蒙颁布敕令,宣布恢复阿蒙神崇拜并修复所有被破坏或年久失修的神庙。敕令所刻石碑被称为“复辟石碑”。石碑的顶端有图坦哈蒙向阿蒙神及其配偶献祭的画面,图坦哈蒙身后的安开萨蒙像遭到人为毁坏。碑文描写了埃及经历的灾难,称众神离弃埃及,所以任何祈祷都得不到回应,派往西亚的军队也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屡战屡胜。

图坦哈蒙继位之后,大兴土木,启动了许多建筑工程,其中最值得关注的是两个相互关联又相悖的举措。第一,图坦哈蒙在底比斯甚至在遥远的努比亚,完成了他的祖父阿蒙霍特普三世在位时开始但未能完成的建筑;第二,图坦哈蒙拆除了埃赫那吞曾经为阿吞建造的神庙。被拆除的阿吞神庙为新建的阿蒙等神的庙宇提供了廉价的建筑材料。图坦哈蒙在位的后期,埃赫那吞的名字和画像也开始被凿除。最初,学者们以为有系统地清除阿玛尔那记忆的行为始于拉美西斯时期;现在看来,这一认识需要改变。不过,埃赫那吞等人的尸体并没有成为被毁坏的对象。由于阿玛尔那已经变成了废墟,图坦哈蒙命人着手把葬在那里的王室成员的尸体迁至底比斯。埃赫那吞死后,最初就安葬在阿玛尔那第26号墓里,后来移到了帝王谷。学者们相信,在帝王谷第55号陵墓发现的木乃伊当中的男性尸体就是埃赫那吞的。

很显然,图坦哈蒙登基后采取的一系列重大措施不可能全部出自他个人的主张。他在统治后期继续实施这一政策是因为被迫还是认同,我们不得而知。能够确认的是,两位辅助图坦哈蒙执政的大臣曾经在埃赫那吞和奈弗尔提提手下掌握大权,他们的立场应当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其中一位是埃伊,他的妻子曾经是奈弗尔提提的奶妈;有的学者甚至认为,埃伊与奈弗尔提提之间是父女关系。另一位是军队统帅哈伦希布,他甚至从图坦哈蒙那里获得了摄政王的头衔。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图坦哈蒙试图把自己的统治绕开或跳过埃赫那吞与其祖父衔接的意图不言而喻。在一座木制的天文仪上刻写的象形文字中,图坦哈蒙称图特摩斯四世——阿蒙霍特普三世的父亲——为其祖父,而实际上图特摩斯四世是其曾祖父。

图坦哈蒙在登基后的第十年突然驾崩。此时,正值埃及与赫梯的关系处于紧张状态。不仅如此,图坦哈蒙的突然逝世令那些建造王陵和准备墓葬品的人措手不及。古埃及君主一般登基以后就着手为自己建造陵墓。陵墓的大小通常与墓主人在位时间的长短相关。从图坦哈蒙在位时把埃赫那吞和奈弗尔提提等人的尸体迁到底比斯的事实判断,他应当选址于帝王谷,为自己建造陵墓。考古人员在帝王谷第62号墓里发现了图坦哈蒙的棺椁。问题在于,今天这个被称作图坦哈蒙墓的第62号墓是否就是那座在他活着的时候选定的地方建造的陵墓。多数学者一直认为,这座陵墓最初应该是为王室的其他成员建造的,恰遇图坦哈蒙早逝,只能易主。如此观点,不无其道理。第62号墓不仅规模小,至关重要的是缺少王陵应当具备的结构;也就是说,缺少一个比较长的墓道和墓道尽头画着太阳东升场面的堵头。在古埃及人的来世观念中,王陵里面的墓道被想象为太阳夜行的轨道,王陵的墓道堵头象征太阳开始新的一天的地平线,国王的尸体从墓室入口至墓道堵头的行程相当于太阳孕育新的生命的夜行。这样,安卧在墓道堵头棺椁里的国王随着升起的太阳享受新的生命。

在图坦哈蒙陵墓的棺材室北面墙的壁画上,可以看到两个人面对面站立,左边的人呈现木乃伊形状,右边的人右手拿着一个类似钩子的器械。绝大多数学者一直认为,这两个人分别是图坦哈蒙和埃伊。按照古代埃及的习俗,已故国王的葬礼由长子主持。葬礼上最为重要的环节是,儿子将那把被认为具有魔力的钩子放到已经做成木乃伊的已故国王嘴边,象征着恢复了死者嘴的功能,促使他开口说话、吃饭、喝水,由此获得再生。埃伊通过主持这个意义重大的仪式,强化了其继位的资格。另外,在一只用玻璃制作的戒指上的王名环里,安开萨蒙的名字与埃伊的名字一起出现;这是否意味着埃伊迫使这位寡妇与之结婚,以便他的王权具有合法性?不过,在帝王谷的埃伊陵墓中,人们却找不到安开萨蒙的痕迹;陪伴在埃伊身边的是他的原配妻子。同样奇怪的是,在图坦哈蒙的墓里也找不到任何安开萨蒙的迹象,众多的墓葬品也没有哪一件与这位王后有关。

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学者们在赫梯王国档案中发现了由安开萨蒙写给赫梯国王苏皮鲁里乌玛的两封信。在第一封信中,安开萨蒙请求苏皮鲁里乌玛派一位王子来埃及与其结婚并继承王位,这位年龄不足二十岁的王后似乎充满了绝望:“我的丈夫死了,而我没有儿子。他们告诉我,你有好几个儿子。如果你为我派来一个儿子,他就可以成为我的丈夫。我无论如何不想让我的仆人成为我的丈夫。”在信的末尾,安开萨蒙说:“我害怕”。赫梯国王苏皮鲁里乌玛可能是考虑到当时埃及与赫梯处在敌对状态,不愿贸然行事;所以,他特意派遣一个使者赴埃及打探虚实。这位使者返回赫梯时,不仅带着安开萨蒙的第二封信,而且还有一个埃及特使伴随他。在第二封信中,安开萨蒙质问苏皮鲁里乌玛:“假如我有儿子,难道我会给别国写信,说及我和我的国家的耻辱吗?”终于,苏皮鲁里乌玛派遣一个儿子带着若干随从远赴埃及。不料,这位赫梯王子在途中被杀,极有可能是中了哈伦希布设下的埋伏。

有的学者根据赫梯的文献记载推算出,从图坦哈蒙去世至其葬礼,这之间相隔近五个月;而通常的间隔时间应为七十天,即把死者的尸体做成木乃伊需要的时间。这里多出的两个多月是否为等待赫梯王子的到来而耽搁的时间?我们无从知晓。假设赫梯国王苏皮鲁里乌玛在收到安开萨蒙的第一封信后便让他的一位王子带上足够的兵力赶赴埃及,埃及这边反对王后这一做法的人或许来不及采取措施,之后埃及的局势可能完全不一样。安开萨蒙可能是为了借助赫梯的势力掌握王权,抑或出于与赫梯和解并稳定埃及局势之目的,抑或两个动机兼而有之。似乎第一个可能性更大。

埃伊登基时年事已高,在位时间可能未超过三年。他死前立其孙子为继承人,显然是为了防止王位旁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哈伦希布手里;但未能奏效。哈伦希布军权在握,不仅登上了王位,而且上台伊始便着手与阿玛尔那时期彻底决裂。图坦哈蒙在世时建造的许多建筑物被拆除,建筑材料挪作他用;不过图坦哈蒙的陵墓却幸免于难。到了由哈伦希布的宰相及其子嗣掌权时期,从新编纂的王表中不仅看不到埃赫那吞、奈弗尔提提的名字,连图坦哈蒙的名字也被剔除,因为他们被当政者视为不符合古埃及由来已久的王权观念,不配留在后人的记忆之中。哈伦希布的名字紧接在阿蒙霍特普三世的名字之下,图坦哈蒙被强行忘掉了。

长期以来,关于图坦哈蒙的死因,学界争论不休。在对图坦哈蒙的木乃伊进行透视时,研究人员在其脑后发现了一处类似遭受钝器击打形成的裂痕。有人据此以为,图坦哈蒙在狩猎时从马车上摔下来致死,也有人倾向于阴谋说,认为图坦哈蒙是被谋杀的。图坦哈蒙被谋杀的观点最早由美国病理学家布赖尔(Bob Brier)于1998年比较系统地提出来。此后,研究人员于2005年又对图坦哈蒙的头部进行了CAT扫描,结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X光片上被怀疑是致命伤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因射线紊乱造成的。据这些参与检查的人员介绍,图坦哈蒙的左股骨有裂痕,这样的伤口在没有现代药物的情况下会发生感染,很容易导致死亡,而且图坦哈蒙去世时患有疟疾。此外,图坦哈蒙生前遭受骨坏死症的折磨,骨坏死症似乎与遗传有关系。图坦哈蒙墓室里放置了许多拐杖,可以被视为他行走不便的旁证。如果引用检测团队里一位德国专家的话:图坦哈蒙生前是个“很可怜的家伙”。

图坦哈蒙不仅死因不明,关于其身世,学界亦是莫衷一是。在2007年至2009年间,技术人员对可能与图坦哈蒙相关的十一具尸体做了基因检测,以便确定他们之间的血缘和亲属关系。根据检测结果,可以确定,埃赫那吞是图坦哈蒙的父亲。那么图坦哈蒙的母亲究竟是谁呢?研究人员初步认为,在进行基因检测的这十一具尸体中,来自帝王谷第35号墓的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是图坦哈蒙的母亲。至于这个年轻女子的身世如何,检测组的人员也不得而知。有人相信她是奈弗尔提提,也有人觉得她是埃赫那吞的长女梅丽塔吞;但多数人认为,这位女子是埃赫那吞的另外一个王后吉雅。

有关图坦哈蒙的死因和身世的专业论文和著作以及通俗读物不断面世。现存的问题尚未得到解决,新的疑问又被摆到桌面上。最不可思议的是,2015年8月,长期从事图坦哈蒙研究的英国埃及学家里夫斯(Nicholas Reeves)提出,被视为图坦哈蒙陵墓的第62号墓最初并非属于图坦哈蒙;换句话说,图坦哈蒙在位时为自己选定的墓址并不是第62号墓。里弗斯认为,图坦哈蒙墓室墙壁上的人物是按照二十方格的规格刻画的,这种格式在图坦哈蒙登基后便被废除;棺材室北侧墙壁画面上那个被认为是图坦哈蒙的人物其实是奈弗尔提提,而被视为埃伊的人则应当是图坦哈蒙。如此说来,该图所表现的是图坦哈蒙为奈弗尔提提举行“开口仪式”。实际上,人物周围后来补加的黄褐色涂料是为了把先前文字说明中的奈弗尔提提改为图坦哈蒙,把图坦哈蒙改为埃伊。里弗斯称,图坦哈蒙去世时,属于他自己的陵墓尚未完工,相关人员只好在奈弗尔提提陵墓中腾出几个墓室,放置他的棺椁和墓葬品。

同年11月,里弗斯邀请日本专家对图坦哈蒙墓棺材室北侧墙壁进行了雷达扫描。后者宣称,他不仅探测到对面的空间,而且捕捉到其中的有机物和金属物质。有趣的是,许多雷达专家认为,雷达并不具备这种功能。今年年初,美国国家地理学会派专家对图坦哈蒙墓棺材室北侧墙壁进行雷达扫描,结果似乎无法证明日本技术人员的发现。然而,日本学者和里弗斯都对他们的判断坚信无疑;里弗斯甚至称,他辨认出了墙壁上原来设置的通向对面墓室入口的痕迹。尽管争议纷纷,奈弗尔提提与图坦哈蒙隔着一面薄墙长眠了三千多年的说法很容易让人感慨万千,同时也令人浮想联翩。或许,奈弗尔提提果真是图坦哈蒙的生身母亲。

图坦哈蒙在世的古埃及新王国时期,曾经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一个人因其名字被后人念道而长生。”在古埃及法老时代的后期,图坦哈蒙的名字被视为禁忌,再后来则被逐渐遗忘。然而,人生百态,世事无常。没想到时光流逝了几千年之后,图坦哈蒙被今人发现,而且几乎妇孺皆知。摆在读者面前的这本书的作者采用丰富的资料,详尽地描述了“图坦哈蒙神话”产生的来龙去脉。许多人为使图坦哈蒙知名天下而倾注了毕生的精力,有人甚至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意欲借图坦哈蒙成名的人。不管怎样,假若图坦哈蒙在天有灵,他非但不应责怪今人,反而感到宽慰才是。

金寿福,德国海德堡大学埃及学博士,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世界古代中世纪史研究会古代史专业委员会副会长。主要从事古代埃及历史、古代文明比较、文化记忆等领域的研究。

致谢

我对在历史上最激动人心的考古发掘——图坦哈蒙墓的发掘过程中做出贡献的所有人员,以及在本书撰写过程中提供帮助的所有人员,致以诚挚的谢意。他们分别是: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埃及部的所有工作人员。他们就这一主题进行过非常有价值的指导和讨论,尤其是克里斯汀·利利圭斯特馆员、托马斯·洛根副馆员。

大英博物馆埃及学前馆员I.E.S.爱德华兹。他的研究兴趣和专长,以及他的回忆和奇闻逸事,都对我帮助很大。

布鲁克林博物馆埃及部馆员伯纳德·博特默,以及中东部的前馆员查尔斯·威尔金森。

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古代艺术馆员约翰·库尼。他帮助我了解了墓中出土的一些文物在美国的情况,还帮我避免了书中的一些错误。

基迪克讲座办公室主席罗伯特·基迪克。他提供给我大量关于霍华德·卡特未发表过的资料,这些资料是由基迪克的父亲整理的,他曾经负责安排卡特赴美巡回演讲。

海克利尔的卡纳冯勋爵,他慷慨地允许我使用一些他的父亲——图坦哈蒙墓发掘的资助者未曾公开发表过的信件和笔记。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秘书阿什顿·霍金斯。他允许我引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资料。《泰晤士报》出版商丹尼斯·汉密尔顿爵士。他对本书十分感兴趣,建议我详细查考《泰晤士报》关于图坦哈蒙墓的发掘档案。《泰晤士报》档案管理员戈登·飞利浦斯。他热情友好,并充满幽默感。他允许我引用他悉心保管的信件和文件。

西蒙·舒斯特出版社编辑爱丽丝·梅休。感谢她在本书出版过程中提供的诸多帮助。同时,感谢薇拉·施耐德细心编辑最终的手稿。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玛丽·多尔蒂。她不辞劳苦地帮助我收集幻灯片和图片。

霍温联合公司的行政主管塞西莉亚·麦斯卡尔。她帮我准备书稿,不辞劳苦。

感谢我的妻子南希·霍温对我长期不懈的支持和评论。

文学代理商罗伯特·莱施尔。没有他们的持久的兴趣,专业的编辑技术,以及明智的建议,这本书是不可能面世的。托马斯·霍温

导言

1922年11月26日深夜,在埃及充满传奇色彩的帝王谷,发现了国王图坦哈蒙的陵墓。清理工作花费了十年有余。墓中出土了近五千件珍贵文物,轰动了整个世界。这是迄今为止世界考古史上最为丰富的发现。

图坦哈蒙,这位生活在距今三千多年前的鲜为人知的古埃及国王,大约在公元前1350年前后,以十八九岁的年龄驾崩。但是,在1920年代,他却顿时成为了重量级名人。该坟墓的发掘者英国考古学家霍华德·卡特,以及富有的资助人乔治·爱德华·斯坦霍普·默利那·赫伯特,即卡纳冯勋爵,也同时不得已成为了世界名人。

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惨痛岁月,帝王谷中唯一幸存的法老陵墓,幸免于古代盗墓贼的破坏,未被洗劫一空,实在令人兴奋。所有专家已经明确告诉过两位发掘者,帝王谷这个“死人城”已经全部被挖掘过了,然而两位发掘者却固执地坚持寻找。几年来,一无所获。但是,将多年来坚持不懈地在帝王谷挖掘的线索汇集一起,他们得出了一个确凿无疑的结论,那就是帝王谷中还有一座被考古学者所忽略的陵墓。于是,资助人同意再支付最后一个季度的费用。就在近乎绝望的最后时刻,在他们猜测认为没有被破坏过的一块岩床处,取得了惊人的发现。成千上万的美妙绝伦的艺术品突然出现在面前,即当这些陵墓的来访者看到这一切时,他们都惊呆了。

帝王谷获得重大发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世界。现代传媒技术的发展,如发掘现场架设的电报、电话,以及考古史上首次采用的快照技术、动态短片等技术,都开始派上了用场。这些技术大大推动了消息的传播。第二年,图坦哈蒙墓的资助人卡纳冯勋爵,在所谓的“木乃伊的诅咒”中死于非命,更是牢牢吸引了公众们的好奇和热情。

自从半个世纪前图坦哈蒙墓被发现之日以来,国王的珍宝一直在不断地激发着公众的想象力。在世界史上没有任何文物展的欢迎程度能超过“图坦哈蒙文物展”。该展览离开埃及本土,1967年来到巴黎,1972年大英博物馆,1973年去了苏联的四个城市。同年,还在美国的七个城市进行了巡回展出。正是因为这次展览,才使人们对图坦哈蒙法老的狂热不减。当华盛顿特区的国家艺术馆展出55件文物时,16周内共吸引了近百万的参观者。在芝加哥田野博物馆(Field Museum in Chicago)展览时,短短十周内,就破了百万人纪录。这次展览是埃及政府组织的作为纪念美国建国200周年的献礼,而在历时三年的美国巡回展中,大概有逾七百万的参观者对这位年轻的法老表达了敬意。

图坦哈蒙墓的发掘至今已经过去了56年,相继出版过几十种书籍和展览手册,新闻报道也成百上千。人们或许认为图坦哈蒙和围绕这次激动人心的发现的大事没有什么新鲜东西可说了。并非如此。事实上,迄今为止出版的所有书籍,包括霍华德·卡特和他的同事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A. C. 梅斯合撰的三卷本的《图坦哈蒙之墓》,都没有涉及该坟墓发现的前前后后的最重要的一些情节,有些是作者有意为之,有些是无意的。这些被人们忽视的或者被隐瞒的事实,大大改变了官方或目前为止无争议的故事。这些事实增添了人们远不止于对该发现的考古学重大意义的兴趣。

图坦哈蒙墓发掘背后的真实故事又是怎样的呢?凭直觉和探奇的性格,加上点儿探索的努力,我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我作为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方面组织图坦哈蒙珍宝美国巡回展的负责人,自1975年以来,一直沉浸于与这位神秘的年轻国王相关的各种事情之中。我认真地研读了各种文献,包括学术的和通俗的。我查考了保存在开罗埃及博物馆里的卡特亲笔手写的《条目汇编》中的180张散页,一件一件地研究了近五千件墓中出土的文物展品。我深深地被卡特和他的资助人卡纳冯勋爵所吸引——他们的性格,他们的工作方法,他们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埃及部的关系,以及他们与埃及古物部的种种交涉。我甚至为一般的展览的哲学的梦想所累。我搜捡四个墓室里的文物,尽可能地按照被发掘时的顺序摆放,目的是可以尽可能地再造卡特和他的助手们在几年发掘过程中所经历的种种场景。

我本人参与了将这些文物运装到大洋彼岸的各种琐碎而细致的管理工作,花费了数百小时与埃及方面进行紧张而烦琐的谈判。该项工作是在开罗的一间办公室里进行的。埃及方面与各国——英国、法国、东德、波兰、西德,更不用说,还有美国——代表挤在这间办公室内轮流谈判,代表们也相互偷听着彼此的谈判结果。他们与今日1的埃及古物机构组织负责人交涉,他们的要求五花八门,有人请求进行一次新的大规模发掘,有的则请求允许他们在大金字塔墓室里面过夜,甚至还有人请求在保护罩外面拥抱法老哈夫拉的雕像,来验证一下它赋予生命之光的能力。据说古代的神人可以治愈人类的大部分疾患(若不是全部的话),如过度忧郁,或者身体过度虚弱。

我参与过开罗博物馆黑暗角落的一个不太正式的通电方案,我当时负责监督修建一个影像工作室和一个生产模具的小型工厂。就在我到达开罗博物馆的前几个星期,别人告诉我说,可能已经通上电了。当我和另外八位专家抵达之后,我确信真的已经能正常使用了,很可能在一两个月前就开始用了。很快,从大金字塔灯光秀那里借来200米电缆。电缆接在博物馆旁边街道的路灯上,沿着博物馆建筑,横过房顶,向下穿过一扇碎玻璃窗,最终抵达工作室。巴赫、莫扎特、维瓦尔第的音乐,首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开罗博物馆播放,就在这里开始了我的工作。

当经过几个月的反复研讨,涉及展览协议的每一个细节都落实以后,一个新的棘手问题又出现了,那就是展品的运装问题。该问题几乎使展览计划濒于流产。通过协商之后算是达成了协议,决定用商业航班运输。但是,埃及方面突然提出,要求货运包机,这等于要举办方额外支付50万美金的费用。我立即赶到美国使馆同赫尔曼·艾尔茨大使商讨这个难题。我对大使说,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后不久,美国海军从欧洲往美国运送过展品。大使回答说:“我想,我可以给国务卿亨利·基辛格还有我的老校友吉姆·哈罗威发个电报,商谈运输中的技术问题。”哈罗威?他是当时的海军首长。正是美国海军成全了这次展览,他们用美舰萨克拉门托号免费运输了这些珍宝到美国。

虽然这些插曲很有趣,但是他们与图坦哈蒙、他的稀世珍宝、他的发掘者霍华德·卡特以及资助人卡纳冯勋爵无关。卡特著的三卷本《图坦哈蒙之墓》,我共读了六遍。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我开始变得困惑起来。然后,我怀疑,甚至对卡特的这次重大发现的记载感到怀疑。我开始疑惑当年卡特发现图坦哈蒙之墓的第一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难道他仅仅是向坟墓里面瞥了一眼,然后重新封闭,遂即告退?这一切都不合乎人的本性。不管怎样,这截然不同于当年我在希腊城市西西里发掘时所经历的那种冲动。当我看到壕沟里泥土中裸露出来的一个陶俑的头部的鼻尖时,那是一个无比诱人的历史性时刻。这时,耐心和方法都统统阻挡不住我的手指。这可能就是当我读卡特的《图坦哈蒙之墓》第一卷,发现书中根本没有提及站在荷叶上的年轻国王木制的头部雕像这么一个美妙的文物时,我开始对自己说:“接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这可能就是当我尝试着将卡特从墓中迁移出来的所有文物进行排序,发现他在书中所述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摄影师哈利·伯尔顿拍摄的一千八百余张照片的顺序存在着巨大差异时,我开始彻底怀疑卡特的发掘记载。

我按照通常惯例,仔仔细细查考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与图坦哈蒙以及博物馆与卡特之间“合作”相关的所有档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有意义的材料。当然,一些关于美国国务卿查尔斯·伊凡·休斯与埃及政府之间的各种联络资料,多少还是让人感到好奇。休斯曾代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卡纳冯勋爵向埃及政府方面施加压力,促成展览的成功。代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卡纳冯勋爵?一个令人疑惑的小小的注释提到,1922-1924年间,美国国务卿的首席助手在博物馆埃及事件中干得“绝妙”。这名助手是一个名叫阿伦·杜勒斯的年轻人。阿伦·杜勒斯又是谁呢?

更多的信息没有了。1920年代的这些档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资料了。

我又按照通常惯例,咨询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埃及部,看他们是否还有其他档案材料。除了一些档案的复印件,没有其他的了。接下来,我有幸询问到了埃及部的一位职员,他的办公室紧挨着存放27册装订的图坦哈蒙出土文物的原始照片的地方,我问他是否能提供一些关于该事件的新的材料或者档案。他说倒是有一些,但是从来没有什么标注“秘密”的档案,也从来没有将这些档案转移到其他地方之说。这些材料包括与“木乃伊的诅咒”相关的描述,并带有处理埃及学中特别令人烦恼的问题的标准表格(当然可以视为没用的东西)。我看了几百份原始文件、信件、笔记、图表、评论,卡特和卡纳冯勋爵的部分手写日记,以及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埃及部的一些职员的为发掘辛苦多年的记载,所有这些材料都准确按照时间顺序整理,还附有大量的剪报。

正是通过这些材料,一个最引人注目的关于此次考古发现的完整而真实的故事,活脱脱地展示在我们面前。整个故事并不全是为我们所熟知的,是一个崇高、光鲜、名副其实、凯旋的故事。故事的真相同样充满了阴谋、秘密交易、私下协议隐秘的政治活动,以及舞弊、自私、傲慢、谎言、无助、悲伤、痛苦等等一系列的事件。这些皆出于人性的脆弱,从而也导致了埃及考古的根本而持久的变革。托马斯·霍温1978年4月于纽约第1章剧中人

图坦哈蒙是古代世界最著名的、同时又是最鲜为人知的统治者之一。或者正如霍华德·卡特所说:“我们可以坦白地说,他一生中最典型的特征是,他死了并被埋葬了。”1907年,当埃及古物服务部总负责人加斯顿·马斯佩罗先生把霍华德·卡特介绍给卡纳冯伯爵乔治·赫伯特时,关于图坦哈蒙的活动几乎没有人了解或关心。马斯佩罗是法国著名的考古学家,欧洲和美国的许多埃及学家都对他在埃及考古发掘工作中给予一以贯之的支持表示敬意。

专家们知道图坦哈蒙有两个名字,一个是本名图坦哈蒙,意为“受全能的阿蒙神保佑的人”;另一个名字是登基名,奈布凯普鲁拉。他的王名环,用古埃及圣书体文字刻写,在一些文物上出现过。个别对古埃及王朝记载和皇室族谱有研究的专家,在第18王朝的后半期的国王名字中见过图坦哈蒙。第18王朝后半期出现过许多伟大的法老,如图特摩斯一世、图特摩斯三世、女王哈特舍普苏特,还有叛逆的法老埃赫那吞,他曾让新王国陷入混乱。但是没有人敢确信图坦哈蒙究竟属于第18王朝统治的哪个具体时间。尽管学者们大致同意,这个鲜为人知的法老应该列入一神教的倡导者埃赫那吞死后,拉美西斯大帝登上舞台之前,埃及政权陷于混乱时期出现的几位不重要的统治者之一。一些埃及学家认为,图坦哈蒙是埃赫那吞的女婿。他本人曾经赞同阿吞神崇拜,但是后来还是恢复了埃及原有的阿蒙神崇拜,并将埃及都城由埃赫那吞的圣城埃赫塔吞,即现在的阿玛尔那,迁回到了底比斯——阿蒙神的城市,恢复了埃及原来的古老宗教。

的确有一些建筑物以无声的方式记载过图坦哈蒙。在开罗博物馆中,有一个真人大小的图坦哈蒙的坐像,它是用一块黑色的、看起来不甚美观的石头雕刻的。该雕像塑造的这个年轻人虚弱无力,但是很有自信。还有人认为该形象完全是一个弱者,几乎是病人的形象。在卡尔那克的一些浮雕残块上,绘有他的太阳船。他的一个官员的坟墓中也提到关于图坦哈蒙的一些线索——叙利亚的一些部落被纳入他的统治,南部的苏丹也向他称臣,都给他带来了大量的贡品。

1907年,一位法国考古学家乔治·勒格林发表了在卡尔那克神庙中发现的一块石碑的铭文。铭文提到了图坦哈蒙登上王位的情况,内容大体翻译如下:

这个国家被疾病蹂躏。神龛被破坏。神灵忽略了这个国家。我请求神灵帮助,但是他们回绝了我。为了赢得他们的帮助,我非常努力地工作。我发现神庙变成了废墟,圣殿被推倒,庭院里长满了杂草。我重新建造了圣所;我重新捐赠神庙,赠予他们珍贵的礼物。我用黄金、琥珀金塑神灵雕像,并用天青石以及所有珍贵的石头进行装饰。

铭文还宣称,图坦哈蒙不辞辛苦地为国家制定法律,建造新的船只供以水上运输,船身由黄金覆盖,以便照亮尼罗河。铭文说他是一位仁慈的君主和法官。因此,无论是谁,身处何处,都为之欢欣鼓舞、赞颂他的仁慈。

但是,除此之外更多关于图坦哈蒙的事情就不为人所知了。与其他国王相关的大量历史记载、雕像、绘画相比,图坦哈蒙的少得可怜。既然历史并不怎么关注这位法老,不愿为他留下大量记载,即使是令人费解的记载,那么,20世纪早期涌现的考古学家们,一定感觉他们应该或多或少付出些努力,找到国王的葬身之处。当然,还要研究其他法老,尤其是备受世人关注的叛逆法老埃赫那吞。正是埃赫那吞,他的沉思,面带困惑的表情,怪异夸张得几乎像是一幅讽刺画的这些特点,大大唤起了人们的想象力。在1907年,没有迹象表明图坦哈蒙能够成为埃及考古史中最重大的考古发现。

1907年,几乎很少有人听说过乔治·爱德华·斯坦霍普·默利那·赫伯特,他是前任波彻斯特子爵,第五任卡纳冯伯爵。如果人们想不厌其烦地找出他是谁时,会发现卡纳冯勋爵是英国的一个富有的世袭贵族。他出生于1866年6月26日,事实上41年来根本就没有取得什么成就,看起来只是一个有爵位的浪荡子。他的个人成就是那样微不足道,甚至性格古怪,除了在体育运动方面,他甚至也不配“业余爱好者”这个头衔。但是,他却是一个具有吸引力且聪明的“浪荡子”。卡纳冯勋爵年轻时,衣着整洁,举止优雅,有点儿时髦。他一头浅茶色头发,侧面轮廓别有魅力,称得上维多利亚时代的典型形象:鼻子扁平,有修剪得整洁的小胡子,高高的额头,宽宽的下巴。但是1907年时,卡纳冯勋爵却面容憔悴,身材瘦削,显得有点儿虚弱。他总是穿着一件剪裁得非常合身的显得有点儿皱褶的粗花呢上衣,即使在埃及也是如此。当时的一些照片上,经常可以看到他一只手握手杖,另一只手插在夹克衫的口袋里,看起来像是刚刚受过伤的样子。

他的父亲,第四代卡纳冯伯爵是一位著名的政治家,曾担任英国首相迪斯雷利的内阁成员。他的一名亲属将他描绘成“一个从来不会因为个人野心,在违背良心的道路上,发生即使是一根头发丝宽度的偏斜的政治家”。与另外一些观察家相比,他更不会献媚奉承。因为第四代卡纳冯伯爵的富有足可以使他在任何职位上都保持独立。同时,他还是一个古典学家,能够阅读、书写,甚至会讲古希腊语和拉丁语。

这些才能好像都没有传给他的儿子波彻斯特子爵,即第五代卡纳冯伯爵。他早年读过好几所学校,家人也为他请过私人教师,都说他很聪明,也能够集中注意力,但是对于学习来说,似乎天生不是那块料。他最早在大纳冯家族的乡间别墅海克利尔城堡附近的一所公立学校就读,与英格兰其他许多豪华住宅相比较,行内人认为,那个地方奇美。卡纳冯勋爵很快辍学了,家人给他请了私人教师。后来,他进入了伊顿公学。在伊顿公学,他的表现并不佳,于是只好离开。当卡纳冯勋爵只有9岁时,他的母亲去世,姑妈承担起照料他的责任。他的姑妈这样说:“最为不幸的是,伊顿公学并没有对记忆力超强、思维敏捷超人的孩子提供行之有效的系统的训练方法。”

如果卡纳冯勋爵没有爵位,不是生活在那个光辉时代的富有的英国贵族,他可能会成为一个游民。当然,作为一个年轻人,尽管别人给了他一个定位,但他本身还是会寻找新的定位。伊顿辍学之后,卡纳冯勋爵对进入伦敦以及德国的一些平民学校表现出极大热情,并对参加军队抱有极大兴趣。然而很快,军队生涯变得黯淡。好在他进入了剑桥大学三一学院学习。他在剑桥待了两年时间,并没有毕业。值得一提的是,在剑桥大学求学期间,他曾经劝说剑桥大学有关方面将宿舍的镶板换掉,因为这些镶板几次被人涂鸦,至少在他看来已经不成样子。卡纳冯勋爵提出由他个人出资,但是他的要求还是遭到了校方的拒绝。在剑桥大学的这两年里,他开始收集艺术品,主要是法国绘画,这样培养他具有了很好的鉴赏眼光。他曾经妄想得到一些特别廉价品。但是,他的真正热情是在运动方面。

在剑桥短暂求学之后,卡纳冯勋爵花了七年时间进行环球旅行。即便在我们生活在航空时代的人看来,这也是非凡的。他先是航船旅行,横贯全球四分之三,然后去南非,接着成功地踏上澳洲。然后,他到了日本、法国、土耳其、瑞典、意大利、德国、美国。在美国,他穿越了整个大陆,足步遍及大洋两岸,接着又去了南美洲。他23岁时成为了伯爵,这就要求他在旅行过程中要经常返回海克利尔,然后匆匆离开,去巴黎、汉诺威或君士坦丁堡旅行,就像他匆匆返回英国那样。

卡纳冯勋爵喜欢一种晦涩的表述风格。他经常抛出这样的话,比如,“在那不勒斯,当我见到黑帮头子时……”或“当我在君士坦丁堡,被该死的国王拒绝时,我却享受到了土耳其最高级的礼遇”。他在与当时一些所谓“古怪的人”交往中获得了乐趣,并且认识了无数的地位并不高的朋友,从牧民到赛马师、理发师、铁道扳叉工。

卡纳冯勋爵看起来是历史上那个时代最肤浅的人之一,在当时有些人认为“肤浅”也是一个不错的称呼。但是,他的轻佻行为和生动谈话的背后却是钢铁般的严肃和认真,他具有聪明的头脑和智慧超人之处。卡纳冯勋爵看起来有些“伪装”。当被人发现正认真地研读一本严肃的书时,他会大叫起来说:“喔!我刚开始翻就读完了,我认为我应该径直翻到末尾。”

事实证明,虽然卡纳冯有时伪装和掩饰,但他却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也许甚至是一个天才。

他足智多谋。他的姑妈威妮弗蕾德讲过一个能够证明卡纳冯这一特点的故事。一次,卡纳冯在去加利福尼亚的路上,短暂在纽约驻足。他曾经答应过一个朋友要去获取一桩生意的秘密信息。他先是向他的理发师去打听这家公司的董事长,理发师了解很多关于这个企业大亨的情况。卡纳冯勋爵精心设计好去面见这个企业大亨,征求他关于一些股票的建议,他被告知绝对不要去买。卡纳冯紧紧盯着他,向他致谢,然后飞快前往电报局,拍电报给他的经纪人,要求把这些股票统统买下来。当他从加利福尼亚返回时,他顺便造访了这位企业大亨,并感谢他的建议。因为正是他的建议使得卡纳冯获利颇丰。这位商业巨头大叫:“但是,卡纳冯勋爵,可我当初是建议你不买这些股票呀!”卡纳冯勋爵回答说:“噢,是的。我明白您说的,但是,当然我看您的意思是希望我按照反面去理解啊。”

在卡纳冯勋爵29岁生日时,他与一个非常漂亮而聪慧的姑娘阿尔米娜·伍姆韦尔结了婚。四年间,他们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儿子亨利,波彻斯特子爵,现在已经是八旬老人了,不过精神矍铄,谈吐如流,即第六代卡纳冯伯爵。另一个是女儿,伊芙琳·赫伯特小姐,她是她父亲最亲密的朋友,在埃及期间总陪伴在她父亲身边。

几年以后,卡纳冯勋爵遭遇了交通事故,这次事故彻底改变他的生活、前程,乃至他的命运。幸运的是,他活了下来。当初如果不是他的司机将他从出事汽车落入的泥沼中拉出来,及时用一桶凉水冲他的脸,他可能就一命呜呼了。因为正是这一桶冰凉的水,让卡纳冯勋爵的心脏恢复了跳动。作为一个年轻人,前程基本上就这样毁掉了。车祸给他造成了严重的脑震荡、短暂失明、胸部骨折、腿部骨折、下颚骨折、手臂错位。从此以后,他就没有彻底康复过,还经常遭受痛苦的折磨。但是,他以惊人的勇气承受住了伤痛。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卡纳冯勋爵变得越来越成熟、谨慎、周全而坚定。这时候卡纳冯勋爵本人才恍然认识到他曾蹉跎岁月。

卡纳冯勋爵也曾考虑涉入政界,或者开始他的学术生涯,但是一无进展。看起来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毕竟对于这样一位身体部分残疾、从未受过正式教育、喜欢周游世界、狂恋运动的年轻的伯爵来说,前途黯淡。医生建议他去埃及休养。1903年,卡纳冯勋爵去了埃及,并为埃及的古老文明的神奇魅力所迷恋,很快,他决定在埃及进行考古挖掘。

事实上,卡纳冯勋爵对考古感兴趣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对旅行的狂热阻止了这一兴趣的发展。然而,他现在每到冬季就去埃及,逐渐将发掘作为了他的业余爱好。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这样可以使我远离痛苦,使得我有事情可做。”1906年,他从埃及古物服务部和公共事务部获得允许,在底比斯山附近的一个金字塔形状的山岬处进行发掘。底比斯山位于埃及现代城市卢克索西部,当年许多古埃及国王被埋葬在了这里,人们习惯把这里称为“帝王谷”。卡纳冯勋爵开始在这里进行胡乱地发掘,当然,这一切皆出于热情而不是按照规矩真正发掘。

在今天看来,一个英国的“阔佬”(当地埃及人在当时给卡纳冯的称呼),在没有经过任何专业训练、没有任何监督的情况下,竟然能马上获得正式批准,径自来到埃及在这块法老时代神圣的坟墓区进行发掘,不仅令人困惑,而且令人震惊。但是说起来,20世纪之交,在埃及以及其他地方对考古活动的所谓的规定和限制是很宽松的。那么,只要他足够富有,能在埃及找到一个合适的坑,就可以在法国掌控的埃及古物服务部获得发掘许可。法国人基本上代表埃及政府控制了在埃及所有古物的发掘工作。这种状况从19世纪之交,拿破仑·波拿巴占领埃及的1798-1801年间就延续下来。1904年,法国人加强了在埃及进行考古发掘的控制,当时英国和法国联合起来反对德国,将北非划分成两大利益集团。法国占领了摩洛哥,英国控制了埃及。但是在埃及,法国人则独揽考古大权。1904年的协议中的第一条就规定:“就埃及古物部总管这一职位达成一致协议,继续像往常一样交托给法国学者掌控。”

那个时代的发掘许可书看起来十分简单,更像日常的补白文件。许可书包括一个前言和13项规定。

发掘许可书

我(文末签署)作为古物服务部总管,行使古物服务部总管赋予的权力,现批准XXX,居住地XXX,负责在XXX进行科学发掘。发掘地应属国家所有、未被占用,上无建筑物,未耕作,不属于军事区,不包含墓地和采石场,等等,一般而言,非公共使用,并且发掘必须遵守以下规定……

就这些条款,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特权获得者在发掘过程中要付出代价和风险。所有发掘工作必须服从于埃及古物部的监督和控制,当然,这一条款只是顺便附加的。如果发掘者发现一座墓,他必须立即告知古物部。发掘者并没有权利先进入墓室,他必须在古物部官员的陪同下才能进入。发掘工作结束后,所有的笔记、图表、数据等,都必须在两年内全部交给埃及古物部。木乃伊、棺材以及石棺等也必须悉数上交,属埃及国家所有。但是,对那些古代遭受盗掘过的坟墓中发掘得到的文物,则可以进行分成。埃及古物部有权得到具有考古和历史价值的最为重要的文物。其他文物则由持证发掘者和埃及古物部分成。

如此关键的出土文物的分成问题,竟然如此草率地进行处理。许可书中所说的基于惯例的不成文的规定是,发掘者和埃及古物部可以将文物五五分成。许可书中所说的,“保存完好的未遭盗掘的皇室或贵族坟墓中出土的文物全部归埃及国家所有”这一规定,似乎从来没有适用过,因为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一座坟墓未遭受过古代盗墓贼的破坏和挖掘。

1906年,卡纳冯勋爵获得许可权之后,便开始了发掘。因为他身份高贵,显然官方不好意思要求他身边必须有一个考古学者或者受过训练的专家来帮助他。几年以后,当卡纳冯勋爵追忆自己第一季度的考古发掘时,他回忆道:“我们突然撞到一个好像从来没有碰过的墓坑。”这让他很兴奋。当他平静下来后,发现这个墓坑尚未完工。经过六个星期的清理,他们清理掉大量的垃圾。卡纳冯勋爵坚持一天一天继续发掘,除了发现了一具猫木乃伊外,其他别无所获。他辛苦而繁重的挖掘努力似乎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随着越来越多的坟墓垃圾被清理,卡纳冯勋爵越来越觉得非常需要一个专家来帮助他。这个专家将是一个奇妙的人,他的名字叫霍华德·卡特。

1907年,卡特像其他人一样,并不被圈子之外的人所了解。他出身很卑微。1873年5月9日出生在英国诺福克的斯沃弗姆,一个人口不足2500人的小镇。他的父亲塞缪尔·约翰·卡特是一个绘图员,同时还是一名水彩画家,擅长画动物,常常为拥有土地的贵族们作动物画。家境的贫寒,使得卡特无法进入学校学习。卡特只是在家里学习,从来没有受过考古学或埃及学的任何正式的教育。卡特在父亲的指导下学习绘画,并成为一名水彩画家,像他的父亲一样,为动物作画,或者画朴素、平凡、宁静的乡村风景画。总之,似乎命中注定,他的前途并不乐观。

但是1890年的一个夏天发生的事情却彻底改变了卡特的命运。珀西·E. 纽伯利教授,时任开罗埃及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兼开罗大学的埃及学讲师,偶然拜访了一个老熟人,哈克尼的阿莫斯特夫人。她的丈夫是一个古埃及文化迷。在他收藏的大量稀有图书中,有一份古埃及纸草,上面绘有帝王谷坟墓的线条图。纽伯利向阿莫斯特夫人讲述了他最近在埃及的工作情况,包括正用铅笔临摹中埃及贝尼哈桑遗址中的建筑物上的古埃及铭文。他期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帮助他完成临摹工作。阿莫斯特夫人向他推荐霍华德·卡特。卡特当时只有17岁,居住在邻村。卡特的父亲曾经为阿莫斯特夫人作过画,因此她对卡特父子俩的情况十分了解。

于是,纽伯利教授见到了这个年轻人并雇佣了他。卡特先是在大英博物馆工作了三个月的时间。到秋季时,他成为了埃及探测基金会的最年轻的成员。埃及探测基金会是一个与大英博物馆相关的私人机构,负责在埃及进行挖掘工作,旨在“进一步阐明古埃及的历史与艺术,验证《旧约》中的相关记载”。

卡特后来成为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埃及学家之一威廉·弗林德斯·皮特里爵士的助手。皮特里是一个面容憔悴、留有白胡子的、瘦骨嶙峋的智者。他发明了一套系统的断代方法,即序列断代法,将之运用到考古发掘中。在他那个时代,这种方法基本上不为人所知。从1890年到1898年,霍华德·卡特在纽伯利、皮特里及一个瑞士考古学家爱德华·纳维勒的指导下工作。他非常耐心地将古埃及历史上最著名的女王哈特舍普苏特命人在戴尔·埃尔-巴哈里修建的葬祭庙墙壁上的浮雕、绘画和铭文用水彩描摹下来。哈特舍普苏特成为女法老后的20年里,将埃及——尼罗河的国家,带入一个历史上最鼎盛的时期。

霍华德·卡特是这项工作最合适人选。他性格安静、腼腆。在任何看起来比他具有更高特权的人面前,他的表现似乎显得有些笨拙。他是一个孤独、不合群的人,但是工作起来却非常敬业。他的水彩画并没有显示其内在精神,或者说,没有显示出任何创作的火花,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他将自己的眼睛和手指只用于如实准确记载和描摹这些客观物体。他的一些水彩画作品正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埃及部展览,它们逼真、一丝不苟,但没有任何活力。

卡特身材不高,但健壮结实,暗色的头发和胡须,椭圆形的无表情的脸,再加上一双沉思的深棕色眼睛,这些都与他当年在埃及实习时的情景相吻合。他是一个缺乏幽默感、沉默寡言的人,但又蕴含着相当的能量。尽管卡特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学校教育,但是他掌握考古学、埃及学知识很快,在皮特里和纽伯利的指导下,他自学了古埃及文字的基本知识。他头脑聪明,逻辑推理能力非常敏锐。他的敬业和对工作的热情终于赢得了主管者的器重。1899年,卡特25岁时,也就是在卡特抵达埃及九年后,他被加斯顿·马斯佩罗任命为上埃及和努比亚纪念馆文物监察官,该纪念馆总部设在埃及古都底比斯——2卢克索。担任监察官期间,卡特还为美国富翁西奥多·戴维斯担任顾问。这位美国富翁通过法律和金融发迹,后来着迷于埃及考古。尽管戴维斯对霍华德·卡特的发掘非常满意,但是他们从未真正成为朋友。可能是因为在那时卡特锋芒逼人,或者暗含指责,或者可能是因为卡特的顽固、冲动,乃至他的火爆性子使然。

卡特在古物服务部的职业生涯进展顺利,但是到了1903年,这一切突然发生了改变。当时皮特里爵士在夫人以及三个女助手的陪伴下,正在埃及古王国时期的一个重要遗址萨卡拉墓区的一个坟墓中描摹铭文。根据皮特里的说法,晚上几个喝醉的法国人突然闯入了他们的营地,要求带他们去一个马斯塔巴墓参观,接着又试图强行进入女士们休息的房间。皮特里通知监察官霍华德·卡特,卡特闻讯后带上文物部配备的警察迅速赶到了皮特里的营地。埃及警察与法国人之间发生了冲突,其中的一个法国人被埃及警察打倒在地。后来,这个法国人向加斯顿·马斯佩罗申诉,要求惩罚卡特和警察。法国总领事要求卡特就此事必须做出正式道歉,但是却遭到了卡特的拒绝,理由是他在履行他的职责,相反,需要道歉的应该是法国人。马斯佩罗试图劝服卡特进行一次象征性的道歉,但毫无进展。法国醉汉被打伤这一事件,引发了一场政治风波,因为法国人受伤的不仅仅是身体,更严重的是挫伤了法国人的自豪感。马斯佩罗还是力促卡特为了保持盎格鲁-高卢之间的友好关系,向法国人道歉,然后将此事彻底遗忘。但是卡特,一个天生对危急政治不敏感,几乎对人情和人事关系的微妙一无所知的人,仍旧顽固拒绝道歉。马斯佩罗,一个和蔼的法国人,身为埃及古物服务部的总管,他对卡特的固执并不讨厌,因此他还是继续劝说,甚至是请求他的倔强的部下稍稍改变想法,但卡特仍旧不加理睬。马斯佩罗实在无奈,他终于意识到是他在全权掌控着整个埃及考古,于是只好解雇了卡特的职务。

接下来的四年中,卡特在埃及生活得很艰难。他做过导游,向游客兜售他的水彩画,甚至还偶尔做点儿文物(埃及本地人称之为古玩)买卖。当热心的加斯顿·马斯佩罗把卡特作为专家,介绍给卡纳冯勋爵时,卡特欣然接受。这对于卡特和卡纳冯勋爵二者来说,可谓两全其美。卡特,一个如此富有才华的专业的埃及考古学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卡纳冯得到了。第2章舞台:帝王谷

有着图坦哈蒙、卡纳冯勋爵和霍华德·卡特等人物和非同寻常情节的这个复杂的剧本,所发生的舞台竟是令人敬畏的帝王谷。

帝王谷这个名字充满传奇色彩。人们无法想象在世界上有一个地方,还存在一个更偏僻的、更为炎热干燥的荒凉不毛的地方。山谷的尽头远离生命的喧嚣,一旦被埋葬在这里,就有可能睡上数千年。现在,在这里沉睡的30位最伟大的法老已被后人所知。

在古代,如同现在一样,人们需要从底比斯才能前往帝王谷旅行。底比斯,即现在城市卢克索,它位于开罗南部400英里(约644公里)处的尼罗河的东岸。一片绿色平原横穿过尼罗河,向西延展3英里有余。这片绿色平原是由尼罗河的季节性泛滥沉积下的淤泥形成的。然而,其他地方,则是一片荒芜,沙漠、岩石、巨石,毫无生机,偶尔长出一棵棕榈树或其他植物才打破了这片荒凉。从充满生机的可耕作的绿色平原,到那荒凉不毛的沙漠,二者之间的过渡地带只有几码远的距离。几千年来都是如此。从这个过渡地带开始,一片荒原逐渐向高处漫延开来,然后就到了被称为戴尔·埃尔-巴哈里的一处悬崖峭壁。从这里再向外,延伸出一大片大沙漠,它被古代埃及人视为永恒之地。

高耸的山崖的基部,面对的是开阔的平原和东升的太阳,这儿就是被阿拉伯人称为瓦迪·毕班·埃尔-马鲁克的帝王谷。正是在这个干涸的古老的山谷中,一位古埃及历史上最辉煌时期的最伟大的统治者之一,修建了一座颇有革新意义的陵墓,打破了几千年来法老墓葬的先例,这位国王就是图特摩斯一世。他是第18王朝的一位伟大的军事统治者,图坦哈蒙的统治也正属于这个王朝。图特摩斯一世是整个古埃及历史上最为雄心勃勃、孔武有力、富有创新意识的法老之一。就这一点来说,他曾让霍华德·卡特深为着迷。这个被图特摩斯一世选取作为永恒来世生活的地方,古埃及人将之称为“真理之地”。对卡特来说,这是一个神奇的、甚至有时令人恐惧的地方。最为突出的一个特点是这个被称为“触角”的山顶,它是底比斯地区的最高峰,像一个天然的金字塔,悄然耸立,照看着图特摩斯一世以及他的后继者们。

卡特在被埃及古物服务部解雇后以及与卡纳冯勋爵交往初期的那些失意的日子中,靠在帝王谷做导游为生,向游客介绍图特摩斯一世的丰功伟绩。为了理解图特摩斯一世的陵墓与传统墓葬相比所具有的如此巨大的转变,我们必须了解这位革新型法老之前的古埃及人的墓葬观念和陵墓设计的本质。

对于古埃及人来说,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是,人死后其尸体要完好保存,以备在来世之用,并且要保存在一个不受任何打扰的地方。卡特说,法老们“是豪华奢侈的、喜欢炫耀的东方君主”。他们死后在来世生活使用的这些装备,使用了大量黄金和其他珍宝。古埃及最早的一批国王,在图特摩斯一世统治一千多年前,通过建造金字塔——真正的石头山,来确保他们在来世的安全。但是遗憾的是,正是金字塔庞大的规模以及神奇之处,吸引了盗墓贼的光顾。最多过不了几代人,金字塔里面的木乃伊就被破坏了,财宝也被偷走了。

金字塔里面倒是精心设计了一些机关来保护里面的财富。金字塔的通道被巨大而笨重的整块花岗岩阻挡住。除此之外,还设计了一些秘密的门和假通道。但是这些都是徒劳的。在那些数不尽的年头里,藏匿无数财宝供来世之需者与千方百计想劫取这些财宝据为己有者,二者之间展开了拉锯战。结果还是藏匿财宝者被无可避免地征服了。

在金字塔时代之后,埃及国王们在地面上修建更为朴素的建筑来作为他们的坟墓。坟墓旁边还建有葬祭庙,在这里,埃及祭司们可以举行各种宗教仪式来确保国王的永恒的来世生活。但是,盗墓活动仍旧继续着。到第18王朝初期,整个埃及几乎没有一个坟墓幸免洗劫。正如卡特向他的游客所介绍的那样,“对图特摩斯一世来说,选择一个他死后可以永久栖身的地方,或多或少是一个非常令人不安和令人恐怖的想法”。与传统彻底决裂,图特摩斯一世最终决定建造一个绝对隐蔽的墓葬。他选取了山崖下的一处山谷。从他的都城底比斯跨过尼罗河就可以一下子看到这个山崖。卡特说这是一个绝妙的地方。亿万年前,当时间还只是个幽灵的时候,人类还没生活在埃及之前,强有力的水流冲刷着这些始新世时期的石灰岩和坚硬的石床,最终形成了山谷。因此,正是原始的洪流所具有的力量将这个地区猛烈冲刷才形成了今天这样的地貌,它们就像奇形怪状的爪状史前生物。洪水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