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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2 21: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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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霍布斯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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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坦

利维坦试读:

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分科本)出版说明

我馆历来重视迻译世界各国学术名著。从1981年开始出版“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在积累单行本著作的基础上,分辑刊行,迄今为止,出版了十二辑,近五百种,是我国自有现代出版以来最重大的学术翻译出版工程。“丛书”所列选的著作,立场观点不囿于一派,学科领域不限于一门,是文明开启以来各个时代、不同民族精神的精华,代表着人类已经到达过的精神境界。在改革开放之初,这套丛书一直起着思想启蒙和升华的作用,三十年来,这套丛书为我国学术和思想文化建设所做的基础性、持久性贡献得到了广泛认可,集中体现了我馆“昌明教育,开启民智”这一百年使命的精髓。“丛书”出版之初,即以封底颜色为别,分为橙色、绿色、蓝色、黄色和赭色五类,对应收录哲学、政治•法律•社会学、经济、历史•地理和语言学等学科的著作。2009年,我馆以整体的形式出版了“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珍藏本)四百种,向共和国六十华诞献礼,以襄盛举。“珍藏本”出版后,在社会上产生了良好反响。读书界希望我们再接再厉,以原有五类为基础,出版“分科本”,既便于专业学者研读查考,又利于广大读者系统学习。为此,我们在“珍藏本”的基础上,加上新出版的十一、十二辑和即将出版的第十三辑中的部分图书,计五百种,分科出版,以飨读者。

中华民族在伟大复兴的进程中,必将以更加开放的姿态面向世界,以更加虚心的态度借鉴和吸收人类文明的成果,研究和学习各国发展的有益经验。迻译世界各国学术名著,任重道远。我们一定以更大的努力,进一步做好这套丛书的出版工作,以不负前贤,有益社会。商务印书馆编辑部2011年3月

出版说明

十七世纪的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开辟了人类社会的新时代,把社会推向了近代史的阶段。那个风起云涌、革旧创新的大时代,在欧洲,特别是在英国,造就了一批向旧制度冲击、为新制度呐喊的思想家。托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1588—1679年)就是其中最早、最重要的一个。

霍布斯出生于英国南部威尔特郡(Wiltshire)的马尔麦斯堡镇(Malmesburg)。他的父亲是一个乡村教区牧师,鲁钝不学;母亲是一个普通农妇。由于家境贫穷,霍布斯幼年在本镇读书之后,就依靠伯父抚育。但他生性聪颖,好学深思,十四岁时已经通晓希腊文和拉丁文;十五岁就进入了培养贵族子弟的牛津大学,攻读古典哲学和经院派逻辑。毕业后留校讲授逻辑学。从二十二岁起,经过大学校长的推荐,霍布斯担任了大贵族卡文迪希家的家庭教师。卡文迪希后来成了德芬郡的伯爵,是当时英国一个有权有势的家族。霍布斯从此同这个显贵家族建立了毕生的友谊和联系,并通过这一家族结识了当时英国一批具有学术地位、社会影响和抱有自由主义思想的名流。由此,他虽然出身卑微,却已跻身于上层社会。此外,作为家庭教师,他还曾先后两次伴随贵族子弟周游欧洲大陆许多国家,不仅大开眼界,意识到牛津大学眼下所授各课业已过时,世界正需要重新认识,而且他在意大利结识了著名科学家伽利略等人,深深受到新科学思想的影响,并同伽利略结成莫逆之交。在国内学者中,同他关系最亲密的是培根,他曾一度担任培根的秘书,而且是一个非常善于领会培根的思想,深得培根赏识的秘书。其后,在1640年英国短期国会解散后,霍布斯曾流亡巴黎。在巴黎期间他一方面同英国王党的流亡者保持联系,另一方面又同许多在巴黎的第一流数学家和科学家,包括笛卡尔等人,建立了联系。1646—1648年,他还担任过当时流亡在巴黎的英国威尔士亲王,即后来复辟的英王查理二世的数学教师。所有这些纵横交错的社会联系,同国内国外的哲学家、科学家、自由主义者、王党分子乃至国王本人的关系,都不能不对他的政治态度和学术思想产生或深或浅的影响。

霍布斯在他的一本《自传》中说,他是他母亲生的一对孪生子之一,另一个叫做“恐惧”(fear)。论者认为这并非历史事实,毋宁是他行文的一种并不高明的修辞。但这是霍布斯的真情自述:他生性胆怯怕事。从他一生的许多行动中,确有一些事实可资印证。1640年短期国会解散,长期国会尚未召开之前,王权与国会的冲突日趋激化,武装冲突的阴云密布,霍布斯害怕纷争和内战,写了一篇维护王权以求得和平的文章,引起国会派极大不满,霍布斯见势不妙,惧而出亡巴黎。1651年他在巴黎写成《利维坦》一书,其中对君权神授和教会大加挞伐,遭到法国当局和流亡巴黎的英国王党分子的强烈反对,霍布斯又惧而悄悄逃回英国。当时英国正由克伦威尔任护国公,集政治、军事大权于一身,霍布斯则认为如此大权独揽、消弭战乱,是他理想的政治状态,于是他向克伦威尔表示了他的归顺之意。克伦威尔遂邀他出任行政部长,他却婉辞不就。1666—1667年在复辟时期,伦敦流行瘟疫,又遭大火,教会扬言这是霍布斯的渎神言论招致的灾祸,霍布斯于惊惧之中,将手边的文稿仓皇付之一炬。又如,他把人类进入社会,组成国家之前的时期设想为人人自危的普遍争斗的自然状态,因而主张不惜牺牲个人的自由和反抗暴政的权利,去服从绝对君主制的绝对权威,以避免战乱。更有甚者,他认为自然状态的威胁随时存在,只要人们一旦脱离了国家,或国家主权一旦遭到破坏,就立即恢复到自然状态了。所以他声称即使最坏的君主制也比自然状态或无政府状态为好。

显而易见,霍布斯的这些政治主张是很反动的。但是他在哲学上、神学上却是一名勇敢的斗士,在政治理论上也有杰出的贡献。他一身矛盾丛集,唯物主义的自然观和唯心主义的社会观扭结在一起,资产阶级的社会经济要求又包容在封建专制制度的外壳之中,是一个颇有争议、不易理解的思想家。

要对霍布斯作出比较合乎实际和全面的理解,必须结合他的时代来进行分析。假如说洛克是英国资产阶级革命的产儿,那么霍布斯则是资产阶级思想体系形成时期的代表。他思想上的种种矛盾,正是新时代的呼唤和旧时代的烙印的直接反映。十六世纪的欧洲已经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文艺复兴运动,科学和技术的发展也促使人们用新的眼光来认识世界,统治了近千年之久的神权摇摇欲坠,“人”正萌发着代替“神”的强烈愿望。而新大陆的发现、新航线的开辟则推动了工、商业的迅速发展,资本主义因素已经在封建制度的腹腔内不可遏制地生长起来,而新生的市民阶级也在悄悄地啮蚀着封建制度的腑脏。尽管一些古老的专制君主国家仍然貌似强大,却已经败絮其中,色厉内荏了。至于英国,它已经经历了残酷的圈地运动和血腥的原始积累阶段,“羊吃人”的风暴席卷农村,中小农民被消灭了,被迫沦为无地的游民无产者,大土地贵族通过土地的资本主义经营一变而为新土地贵族,工商业资产阶级也崛起为一支新的社会力量。看来,英国社会已为新时代的到来准备了更为充足的条件。

霍布斯以其思想家的敏锐感觉到了时代的气息,触摸到历史前进的脉搏,他以严谨的逻辑思维,精辟的论证,从思想上反映了英国新贵族和上层资产阶级的利益与要求,代表着从封建制度向资本主义制度、从中世纪向近代迈进的社会发展趋势。他同格劳秀斯、斯宾诺莎一样,都是早期的启蒙思想家。他的著作颇多,早在1640年以惧怕内战的忡忡忧心写的《保卫在国内维持和平必不可少的国王大权》曾引起国会派舆论哗然,他本人为之出走巴黎。在巴黎期间写了《论公民》(1647年出版)、《论物体》(1655年)以及《论人》(1658年)。而体系最完备、内容最充实、论证最严密、学术价值最高、影响最大的要算这本《利维坦》(Leviathan),成书于1651年。所谓“利维坦”,是圣经中述及的一种力大无穷的巨兽名字的音译。霍布斯借用以命名本书,意在用以比喻一个强大的国家,这正说明《利维坦》主要是霍布斯的一本关于国家论的专著。此外,1668年还在国外出版了一本关于英国长期国会史的名为《狴希莫司》(Behemoth,神话中的动物名)的书;1688年在阿姆斯特丹出版了《霍布斯著作集》,晚年,到84岁高龄时,他用拉丁文写了一部《自传》;87岁时还把荷马的诗译成英文。他一直活到91岁。《利维坦》全书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开宗明义宣布了作者的彻底唯物主义自然观和一般的哲学观点,声称宇宙是由物质的微粒构成,物体是独立的客观存在,物质永恒存在,既非人所创造,也非人所能消灭,一切物质都处于运动状态中。接着他从“论人”入手,指出人的生命也不过是四肢的运动;作为一个自然的生物,人的自然本性首先在于求自保、生存,从而是自私自利、恐惧、贪婪、残暴无情,人对人互相防范、敌对、争战不已,像狼和狼一样处于可怕的自然状态中。第二部分是全书的主体,主要描述自然状态中人们在不幸的生活中都享有“生而平等”的自然权利,又都有渴望和平和安定生活的共同要求,于是出于人的理性,人们相互间同意订立契约(信约),放弃各人的自然权利,把它托付给某一个人或一个由多人组成的集体(如议会),这个人或集体能把大家的意志化为一个意志,能把大家的人格统一为一个人格;大家则服从他的意志,服从他的判断。据称,这样订立的契约就叫做社会契约(亦称信约或盟约),这个人或这个集体就是主权者,而像这样通过社会契约而统一在一个人格之中的一群人就组成了国家。霍布斯说:“这就是伟大的利维坦的诞生——用更尊敬的方式来说,这就是活的上帝的诞生。”(见本书第十七章《国家的产生》)此外,还论述了主权者的权力——至高无上;国家制度的最佳形式——君主制;人民的义务——绝对服从。主权者或国家的职责有三:一是对外抵御敌人侵略,保障国家安全;二是对内维护社会的和平与安宁;三是保障人民通过合法的劳动生产致富。第三部分《论基督教国家》旨在否认自成一统的教会,抨击教皇掌有超越世俗政权的大权。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列举《圣经》条文指责教义之荒谬,坚决主张教会必须臣服于世俗政权,并且只能作为政权的一种辅助机构,从而根本否认所谓“教皇无过错”之说。第四部分《论黑暗的王国》,其主要矛头是针对罗马教会,大量揭发了罗马教会的腐败黑暗、剥削贪婪的种种丑行劣迹,从而神的圣洁尊崇,教会的威严神秘,已经在霍布斯的笔下黯然失色。他甚至呼吁教会势力撤出大学,使大学教育摆脱教会的控制和影响,连结婚要履行宗教仪式,也是他所反对的。远在三百多年以前就能提出这些意见,不能不说其具有远见卓识,至今仍有其现实意义。

纵观霍布斯本书内容,其在思想史上的地位和贡献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评价。

第一,霍布斯是近代唯物主义的杰出代表之一。就他的整个哲学体系论,他是一个形而上学的、机械唯物主义者。他占有继往开来、不可否认的重要地位。唯物主义的发展大体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一是古代的朴素唯物主义,产生于古代东方各国和古希腊、古罗马;二是近代唯物主义,或曰唯物主义的复兴,就是十七至十八世纪的机械唯物主义;三是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地继承德国古典哲学的基础上创立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在这之后,才在人类历史上确立了真正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霍布斯是继培根之后,同属近代唯物主义的重要代表。培根是近代唯物主义的创始人,是霍布斯唯物主义的先驱。霍布斯继承了他并把他的唯物主义系统化了,同时也把培根唯物主义的机械论倾向发展到极点。而十八世纪的法国唯物论则是继承了十七世纪英国的唯物主义并发挥了它的战斗性的一面。霍布斯虽然把物质视为第一性的,但他认为一切物质都是孤立的、互不联系的,他的机械论则突出地表现在他企图用普遍的机械运动来解释世界的一切现象,而且一切运动都是物体在空间的位置移动。在方法上他特别强调数学方法,尤其是几何学的应用,甚至他把数学方法生搬硬套应用于政治现象中,这就使他对世界的理解不仅陷入狭隘、片面,而且往往堕入迷误之中。在认识论上,霍布斯既属于英国的经验论者,重视感觉、经验作为知识的泉源,也对理性思维在认识过程中的作用给予了足够的估计,从而避免了英国的经验主义者和欧洲大陆的理性主义者各偏一面的缺陷。总起来看,十七、十八世纪的机械唯物主义,乃是科学的发展、封建社会的衰微和新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形成的结果,是这些新的社会因素在思想上的反映,也是在唯物主义反对唯心主义和经院哲学的斗争方面,在科学世界观的发展中向前迈出的重要一步。

第二,根本否认神的存在,彻底揭示宗教的实质,摧毁以旧约和新约作为真理的信仰,从而摇撼了整个封建制度的一大精神支柱,这是霍布斯在人类发展史上的又一重大建树。霍布斯恢复并发展了古代的无神论思想而成为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他论证说,一切物质都是有形体的,而神或上帝既无形体,就没有存在的基础,也不能成为研究的对象。如果有人争辩说“神是无形体的实体”,则纯属胡言,同所谓灵魂不灭、地狱炼火之类说法一样荒谬绝伦。神或上帝不过是为了愚弄人们而由神学家捏造和臆想出来的。因此,上帝既然根本不存在,怎么可能是什么“最终原因”呢?同样,他认为宗教也毫无现实的基础,宗教的根源就在于人们的恐惧和愚昧无知,宗教的创导者也正是利用人们的这些缺陷来进行欺骗和控制人们。霍布斯在猛烈抨击教会的腐败堕落、假仁假义之后,斥责教皇和教士都无异于魔王和恶鬼。他指出,无论国家和教会,其权力都不是来源于上帝,教会绝没有理由掌握独立于国家之外,甚至凌驾于国家之上的权力。反之,教会只能依附于国家,它同道德一样,只在国家存在的条件下才能存在,只有国家容许和赞同的信仰才能成为宗教。在他看来,宗教是为了国家统治的利益,为向人们灌输对权力的畏惧和服从才有存在的价值。由此可以看出,霍布斯毫不留情地把神从天堂拉到了地上,把至尊变成了虚幻,把教会贬为国家的附庸,以人权反对神权,一举砸碎了禁锢人们思想千余年的精神枷锁,启迪新思想、新科学,迎接资本主义新时代的到来。

第三,从政治理论上看,霍布斯更是一个划时代的人物。他的《利维坦》可以同古代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遥相匹比。尽管在亚里士多德之前有苏格拉底,在霍布斯之前有马基雅维利,但从理论的系统性以及深度和广泛上说,他们都比各自的前人更胜一筹。因此,如果说亚里士多德是西方古代的第一个政治思想家,那么说霍布斯是近代的第一个政治思想家,他是当之无愧的。古代的政治学始终同伦理、道德糅合在一起,多数思想家都强调人们之所以要在国家中生活是为了求得善的、道德的生活,而且亚里士多德是作为奴隶主的思想家立论的。霍布斯的政治理论则完全摆脱了伦理、道德和宗教的束缚,以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和无神论者,代表早期新兴的大资产阶级和贵族发言。

霍布斯同其他早期启蒙思想家一样,摆脱了神学观点之后,开始用人的眼光来观察国家,并企图用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来研究社会事物,从理性和经验中提出了某些规律,建立了自己的思想体系。他的全部政治理论是从他的人性观和自然法学说两个出发点推导出来的。

他认为人性是恶的:自私自利、残暴好斗。因此在原始时代还没有社会和国家之前,人们是处在一种充满互相争斗、恐惧不安的自然状态中。自然状态受着自然法的支配。所谓自然法就是一种合乎理性的规律或法则,例如人人都是天生自由的,人人都有保存自己、企求安全的欲望,人人都有大自然赋予的理性和平等的权利等等。既然自然状态如虎狼之境悲惨可怕,出于人的理性驱使,人们要求摆脱它而寻求有组织的和平生活,就互相订立了一种社会契约,甘愿放弃原来享有的自然权利,并把它交托给一个统治者或主权者(一个人或一个集体),从此建立了国家。所以,根据霍布斯的理论,国家不是根据神意创造的,而是人们通过社会契约创造的,君权不是神授的,而是人民转让的、托付的。换句话说,国家不过是一个人工模造的人,主权则是人工模拟的灵魂。创建国家的目的是出于人们的理性和幸福生活的需要。这样一来,霍布斯就彻底推翻了君权神授之说,摧毁了封建专制制度的理论基础。

从上文可以看出,霍布斯在理论上对于封建制度确实进行了釜底抽薪的抨击,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是同时也必须看到他的时代和他的阶级属性给予他的局限性,以及他的种种矛盾主张的实质。

他的自然观虽然是唯物主义的,但他的机械论方法却是形而上学的。他把一切物质的运动归结为机械运动或数学运动,甚至用数学(几何学)方法解释一切,包括解释社会政治现象,终于使他的社会观成为唯心主义的。作为他的社会政治理论基础的自然法学说、自然状态说和社会契约论都是违反历史真实的、非科学的论断。

对于神学、宗教与教会,虽然他采取了彻底的批判态度,否定了神的存在,揭露了宗教的实质,指控了教会的罪恶,但是出于维护国家统治利益的考虑,他仍然主张保留宗教和教职人员,使其成为国家从精神上统治人民的辅助工具。他也宣扬宗教自由,但强调必须在国家所赞同的宗教中去自由选择。

霍布斯的人性观和据以所描述的自然状态,尽管他自认为说的是野蛮人和原始时代,但实际上写的是近代人,而且恰恰就是英国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资产阶级疯狂掠夺农民的“羊吃人”的时代,以及当时资产阶级之间相互争夺、损人利己、贪得无厌的丑恶行径,从而霍布斯把资产阶级的阶级性当作了普遍的人性。他在通过订立社会契约来论证国家的起源时,虽然说明主权者的权力是人们同意授予的,但他转而着重说明,人们一旦授权后就不能反悔,否则,在逻辑上是说不通的,在道义上是不义之举,而在法律上是不允许的。同时,主权者一旦获得授权,其权力就是绝对的、至高无上、不可转让的。人民则只有绝对服从的义务。即使对于一个暴君,人民也没有反抗和革命的权利。在政治制度上,他虽然推翻了君权神授说,摧毁了封建专制制度的理论基础,但他又着力地论证了君主制的绝对权威,坚决拥护君主制。这个矛盾如何解释呢?通观他以上各方面所表现出来的鲜明的资产阶级立场,结合他认为克伦威尔当权的政府是他所赞赏的理想政治形式,他并不眷恋于同英国旧王室的关系,不是保王派,而在经济上又主张发展工商业、促进对外贸易、劳动致富,政治上厌恶动乱,特别是当时英国的掘地派已掀起了轰轰烈烈的贫民运动等等各种客观形势来分析,霍布斯所主张的绝对君主制只不过是要以君主制的形式来实行大资产阶级和新贵族的专政而已,形式虽然是旧的,但内容已是新的了。归结起来,霍布斯是英国新兴大资产阶级和新贵族的忠实代言人,他一方面向封建制度展开猛烈攻击,试图进一步巩固资产阶级所已经夺得的政治、经济权利,另一方面又极其害怕被篡夺了革命果实的人民群众,不惜从多方面论证资产阶级应以绝对集中、强大的主权来周密防范、镇压群众运动,以致根本剥夺人民的革命权利。尽管这是资产阶级的本性,当时英国的资产阶级思想家如弥尔顿、哈林顿等人都充分表现了这种两面性,但霍布斯反人民的面目尤其凌厉和裸露,使他的进步的自然观同反动的政治观极不协调地集中于一身。1985年3月

引言

“大自然”,也就是上帝用以创造和治理世界的艺术,也像在许多其他事物上一样,被人的艺术所模仿,从而能够制造出人造的动物。由于生命只是肢体的一种运动,它的起源在于内部的某些主要部分,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说,一切像钟表一样用发条和齿轮运行的“自动机械结构”也具有人造的生命呢?是否可以说它们的“心脏”无非就是“发条”,“神经”只是一些“游丝”,而“关节”不过是一些齿轮,这些零件如创造者所意图的那样,使整体得到活动的呢?艺术则更高明一些:它还要模仿有理性的“大自然”最精美的艺术品——“人”。因为号称“国民的整体”或“国家”(拉丁语为Civitas)的这个庞然大物“利维坦”是用艺术造成的,它只是一个“人造的人”;虽然它远比自然人身高力大,而是以保护自然人为其目的;在“利维坦”中,“主权”是使整体得到生命和活动的“人造的灵魂”;官员和其他司法、行政人员是人造的“关节”;用以紧密连接最高主权职位并推动每一关节和成员执行其任务的“赏”和“罚”是“神经”,这同自然人身上的情况一样;一切个别成员的“资产”和“财富”是“实力”;人民的安全是它的“事业”;向它提供必要知识的顾问们是它的“记忆”;“公平”和“法律”是人造的“理智”和“意志”;“和睦”是它的“健康”;“动乱”是它的“疾病”,而“内战”是它的“死亡”。最后,用来把这个政治团体的各部分最初建立、联合和组织起来的“公约”和“盟约”也就是上帝在创世时所宣布的“命令”,那命令就是“我们要造人”。

为了论述这个人造人的本质,我们将考虑:

第一,它的制造材料和它的创造者;这二者都是人。

第二,它是怎样和用什么“盟约”组成的;什么是统治者的“权利”、“正当的权力”或“权威”,以及什么是保存它和瓦解它的原因。

关于第一点,有一句近来被滥用的俗话:说是“智慧”不是从“读书”得来的,而是从了解“人”得来的。因此,那些大多数无法显示自己聪明的人就很喜欢背后互相进行恶毒攻击,以显示他们自以为已在人们身上了解到的东西。但另有一句近来尚未为人懂得的俗话则是他们正应该照它来真正学会互相了解,如果他们愿意勉为其难的话;而那就是认识你自己。这句话并不像现在所应用的那样意味着支持有权势者对地位卑微的人的野蛮态度;也不意味着鼓励低下阶层的人对地位高于自己的人的那种不逊举动,而是教导我们,由于一个人的思想感情与别人的相似,所以每个人对自己进行反省时,要考虑当他在“思考”、“构思”、“推理”、“希望”和“害怕”等等的时候,他是在做什么和他是根据什么而这样做的;从而他就可以在类似的情况下了解和知道别人的思想感情。我说的感情相似,是指人人都具有的,如“意愿”、“害怕”、“希望”等等;不是指感情对象的相似,即“所意愿”、“所害怕”和“所希望”等的对象的相似:因为个人的素质和各人所受的教育千差万别,所以被以伪装、欺骗、假造和谬论掩盖并混淆得像现在这样难于被人了解的人心的性质,只有探究人心的人才能了解。虽然有时我们也从人们的行动上看出他们的意向,但那么做而没有把它和我们自己的行动作比较,没有区别可能使情况发生变化的环节,那就只会是抓不住要点的猜测,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会由于过于相信或过于猜疑而失误;因为从事了解的人本身可以是好人,也可以是坏人。

让人们不要完全根据别人的行动来了解别人吧,这种办法只能适用于他们所熟识的人,而那是为数不多的。要统治整个国家的人就必须从自己的内心进行了解而不是去了解这个或那个个别的人,而是要了解全人类。这样做起来虽然有困难,难度胜过学任何语言或学科学;但是当我明晰地系统论述了我自己的了解办法后,留下的另一个困难,只须考虑他自己内心是否还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这类理论是不容许有别的验证的。(付 邦译)

第一部分 论人类

第一章 论感觉

关于人类的思想,我首先要个别地加以研究,然后再根据其序列或其相互依存关系加以研究。个别的来说:每一思想都是我们身外物体的某一种性质或另一种偶性的表象或现象。这种身外物体通称为对象,它对人类身体的眼、耳和其他部分发生作用;由于作用各有不同,所以产生的现象也各自相异。

所有这些现象的根源都是我们所谓的感觉;(因为人类心里的概念没有一种不是首先全部或部分地对感觉器官发生作用时产生的。)其余部分则都是从这根源中派生出来的。

认识感觉的自然原因,对目前的讨论说来并不十分必要,我在其他地方已经著文详加讨论。但为了使我目前的方法每一部分都得到充实起见,在这里还要把这问题简短地提一提。

感觉的原因就是对每一专司感觉的器官施加压力的外界物体或对象。其方式有些是直接的,比如在味觉和触觉等方面便是这样;要不然便是间接的,比如在视觉、听觉和嗅觉等方面便是这样。这种压力通过人身的神经以及其他经络和薄膜的中介作用,继续内传而抵于大脑和心脏,并在这里引起抗力、反压力或心脏自我表达的倾向,这种倾向由于是外向的,所以看来便好像是外在之物。这一假象或幻象就是人们所谓的感觉。对眼睛说来这就是光或成为形状的颜色,对耳朵说来这就是声音,对鼻子说来这就是气味,对舌和腭说来这就是滋味。对于身体的其他部分说来就是冷、热、软、硬和其他各种通过知觉来辨别的性质。一切所谓可感知的性质都存在于造成他们的对象之中,它们不过是对象借以对我们的感官施加不同压力的许多种各自不同的物质运动。在被施加压力的人体中,它们也不是别的,而只是各种不同的运动;(因为运动只能产生运动。)但在我们看来,它们的表象却都是幻象,无论在醒的时候和在梦中都是一样。正好像压、揉或打击眼睛时就会使我们幻觉看到一种亮光、压耳部就会产生鸣声一样,我们所看到或听到的物体通过它们那种虽不可见却很强大的作用,也会产生同样的结果。因为这些颜色和声音如果存在于造成它们的物体或对象之中,它们就不可能像我们通过镜子或者在回声中通过反射那样和原物分离;在这种情形下我们知道自己所见到的东西是在一个地方,其表象却在另一个地方。真正的对象本身虽然在一定的距离之外,但它们似乎具有在我们身上所产生的幻象,不过无论如何,对象始终是一个东西,而映象或幻象则是另一个东西。因此,在一切情形下,感觉都只是原始的幻象;正如我在前面所说的,它们是由压力造成的,也就是由外界物体对我们的眼、耳以及其他专属于这方面的器官发生的运动所造成的。

但基督教世界各大学哲学学派,却根据亚里士多德的某些文句,传授着另一种学说。他们说,视觉的原因是所见的物体向各方散发出一种可见素,用英文说便是散发出可见的形状、幻象、相或被视见的存在;眼睛接受这一切就是视见。至于听觉的原因,则是被听见的东西散发出一种可闻素,也就是一种可闻的相或被感知的可闻存在;它进入耳朵就造成听觉。不仅如此,他们还说,理解的原因也是被理解的东西散发出一种可理解素,也就是一种被感知的可理解存在;它进入悟性中就使我们发生理解。我之所以说这一切,不是为了否定大学的用处,而是因为往后我要谈到它们在共和国中的作用,所以就必须顺便一有机会就让大家看到,他们当中有哪些事情要加以纠正,经常出现无意义的说法就是其中之一。

第二章 论想象

当物体静止时,除非有他物扰动它,否则就将永远静止,这一真理是没有人怀疑的。但物体运动时,除非有他物阻止,否则就将永远运动;这话理由虽然相同(即物体本身不能自变),却不容易令人同意。因为人们不但根据自己衡量别人,而且根据自己衡量一切其他物体。人们自己在运动后发生疲倦和痛苦,于是便认为每一种其他物体都会逐渐厌倦运动,自动寻求休息。他们很少考虑到,人类在自己身上发现的寻求休息的欲望,是不是存在于另一种运动中。因此,经院学派便说:重物体之所以下降,是由于他们有着寻求休息并在最适当的位置上保持其本质的欲望;这样便把怎样才有利于自身的保存这种(连人类也无法具有的)知识与欲望荒谬地赋予无生命的物体了。

物体一旦处于运动之中(除非受到他物阻挡),就将永远运动;不论是什么东西阻挡它,总不能立即完全消失它的运动,而只能逐步地慢慢地将其完全消失。我们在水中见到,风虽止而浪则经久不息;人们看见东西或梦见东西时,其内部各部分所发生的运动也是这样。因为当物体已经移去或自己将眼闭阖时,被看到的物体仍然有一个映象保留下来,不过比看见的时候更模糊而已。这就是拉丁人所谓的想象,这是根据视觉中所得到的映象而来的。他们还把这一名词用于所有其他感觉方面,只是这样用并不正确。但希腊人却称之为幻象,意思就是假象,对哪一种感觉都同样可以适用。因此,想象便不过是渐次衰退的感觉,人和许多其他动物都有,在清醒时和入睡后都存在。

人在清醒时感觉的衰退,原非感觉中所发生的运动在衰退,只不过是被障蔽而已,有如阳光掩盖过星光一样,其实星的可见性质在白天发生的作用绝不比夜间差。然而由于我们的眼、耳和其他感觉器官接受外界物体所发出的多种撞击作用时,只能感受到其中占优势的作用,所以当阳光占优势时,我们便感受不到星的作用。任何对象从我们眼前移开后,它在我们身上留下的印象虽然留存下来了,但由于有其他在时间上更近的对象继之出现,对我们发生作用,使过去的想象变得薄弱模糊,其情形正如同人的声音处在白天的嘈杂声中一样。因此,任何对象被看见或感觉之后,经过的时间愈长,其想象也愈弱。由于人体不断的变化,会使在感觉中活动的部分逐渐归于无效,所以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对我们便具有相同的作用。正像我们眺望远方,但见一片朦胧,较小的部分无从辨别一样;也像声音愈远愈弱,以至听不清楚一样;我们对过去的想象经过一段长时间以后也会淡薄。(比如)我们曾经见过的城市中许多具体街道以及活动中的许多具体情况便都会被忘掉。这种渐次消失的感觉,当所指的是事物本身(我的意思是幻象本身)时,那我们就像我在前面所说的一样,称之为想象。但如果所指的是衰退的过程,意思是讲、感觉的消退、衰老或成为过去时,我们就称之为记忆。因此,想象和记忆就是同一回事,只是由于不同的考虑而具有不同的名称。

记忆多或记住许多事物就谓之经验。同样,想象也只限于以往曾经全部一次或逐部分为若干次被感官感觉的事物;前者是按原先呈现于感觉的状况构想整个客体,称为简单的想象。例如构想以往曾经见过的一个人或一匹马时的情形就是这样。另一种想象则是复合的。例如把某次所见到的一个人和另一次所见到的一匹马在心中合成一个人首马身的怪物时情形就是这样。又如,当人们把自身的映象与他人行动的映象相结合时,就像爱读小说的人往往把自己想象为赫尔克里士或亚历山大那样,都是一种复合想象,确切地说来,这只是心理的虚构。此外,人们虽在清醒中,也会因感觉到了极深的印象而产生其他的想象。例如注视太阳后,其印象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还会在我们眼前留下一个太阳的映象。又如聚精会神地注视几何图形历时很久以后,虽在清醒中,在黑暗里也会仍觉有线条和角度的映象出现在眼前。这种幻象通常不属讨论范围,所以便没有特定的名称。

睡眠中的想象称为梦,这类的想象和其他的想象一样,也是以往就已经全部或部分地存在于感觉之中。由于在感觉方面大脑和神经等必要的感受器官在睡眠中都是麻木的,不容易被外界物体的作用驱动,所以睡眠时,除开人体内各部分的骚动所引起的现象以外,就不能出现想象,因之也就没有梦。这些体内部分由于和大脑以及其他器官有联系,所以他们骚动不宁时就会使关联部分发生运动,于是过去在这些器官上所形成的想象就会像在清醒时一样出现;只是由于感觉器官这时处于麻木状态,没有新对象以更强烈的印象来支配和遮掩它们;于是,在这种感觉的静止状态中,梦境必然会比我们清醒时的思维更为清晰。因此,感觉与梦境便不容易有严格的区别,许多人甚至以为这种区别是不可能作出的。就我个人说来,自己在做梦时并不像清醒时那样经常想到同一些人、同一些场所、同一些对象和同一些行动;同时在梦中也不像在其他时候一样能记得很长一系列连贯的思想;而且,在清醒时我往往能看出梦境的荒谬,但在做梦时则永远也想不到在清醒时思想的荒谬;当我考虑到这一切时,我对于自己在做梦时虽则自以为清醒,但在清醒时却能知道我没有做梦,就感到满意了。

既然梦境是身体内某些部分的骚动不宁所引起的,不同的不宁状态就必然会引起不同的梦。因此睡时受寒就会做噩梦,产生某种可怕的对象的想象和映象,因为由大脑至体内部分的运动和体内部分至大脑的运动是相互交流的。又如当我们在清醒时,激怒会引起身体的某些部分发热;于是,在睡眠中如果这些部分过度受热,便也会引起怒感,从而在大脑中形成敌人的想象。同样的道理,人类天赋的爱情使我们在清醒时产生欲念,而欲念又使身体的某些其他部分发热;于是这些部分要是在睡眠中过热,便也会在大脑中形成曾经出现过的爱情的想象。总而言之,我们的梦境都是我们清醒时的想象的倒转,当我们在清醒时运动由一端起始,在梦中则由另一端起始。

梦境与清醒时的思想最难区别的是偶然不自知地入睡时的情形。一个人在充满着恐怖思想,良心十分不安时便容易发生这种情况,而且没有上床或解衣就睡着了,就像坐在椅子上打盹那样。因为一个辗转反侧,按住性子入睡的人心中出现什么古怪而不寻常的幻象时,是[1]难于不把它当成梦境的。我们从书上可以看到,玛尔库斯·布鲁图 (生命原为尤利乌斯·恺撒所救,并见宠于恺撒,但却终于谋杀了恺[2]撒)在腓力城与奥古斯都·恺撒 交锋的前夕,怎样看到了一个可怕的鬼魂。历史家一般都说那是幽灵显形,但考虑当时的实际情况,就很容易判断出,那不过是一个短梦而已。当时布鲁图孤坐帐中,郁郁不乐,由于对自己的鲁莽行动感到恐怖而心烦意乱;所以在寒冷中入睡的情况下,是不难梦见使他最感害怕的事情的。这种恐惧既逐渐使之惊醒,就必然会使鬼影次第消失。布鲁图由于不能确信自己已经入睡,因之就无从想到这是梦,也不会想到这是其他事情,而只能认为是幽灵显形。这本来不是什么罕见的偶然现象,因为凡是胆小和迷信的人,平日又被所听到的鬼故事缠迷糊了,即使在完全清醒的时候,如果独自一个人在黑地里,便也会产生同样的幻觉,自以为看见了幽灵和鬼魂在墓地里徘徊;其实这不过是他们的幻觉而已,否则就是有人作奸犯科,利用这种迷信恐惧心理夜晚化装外出,到人家不易识破他们经常出没的地方去捣鬼。

以往崇拜林神、牧神、女妖等等的异端邪教,绝大部分就是由于不知道怎样把梦境以及其他强烈的幻觉跟视觉和感觉区别开来而产生的。现在一般无知愚民对于神仙、鬼怪、妖魔和女巫的魔力的看法也是这样产生的。谈到女巫,我认为她们那种巫术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魔力;但我却认为由于她们自欺欺人地自以为能作这种魔法,再加上她们能蓄意为恶的思想,她们所受到的惩罚是公正的。她们那一行近乎一种新的宗教,而不成其为一种技能或知识。我认为人们是有意灌输或不驳斥有关神仙鬼怪的看法,其目的是为了让别人相信符咒、十字架、圣水以及那些阴险邪恶的人搞出的这类名堂有用。然而毫无疑义,只有上帝才能显示异象。但基督教信仰并没有叫人相信上帝会经常这样做,以致使人们对这种事情的恐惧比对上帝停止和改变自然规律(这也是上帝能做到的)的恐惧更大。但阴险邪恶的人托辞上帝无所不能十分胆大妄为,明知纯属子虚,但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便什么事都编造得出来。聪明人的职责就在于对他们所说的一切只相信到正确的理性能判明其为可信的程度。如果能消除这种鬼怪的迷信恐怖,随之又将占梦术、假预言以及那些狡猾不轨之徒根据这些搞出的愚弄诚朴良民的许多其他事情予以取缔,那么人民就会远比现在更能恪尽服从社会的义务。

这种事情正是经院学派所应做的工作,但他们反而滋长上述邪说。他们由于不知道想象或感觉是什么,只知道人云亦云地传授师说,于是有些人便说:想象是自动产生的,不具有造成的原因,还有一些人则说,想象最常见的是由意志中产生的,善念是上帝吹入(以灵气灌入)人们心中的,恶念则是魔鬼吹入的。或者说,善念是上帝注入(灌入)人们心中的,恶念则是魔鬼灌入的。有些人说,感觉接受事物的感象,然后把它传给一般意识,一般意识又传给幻象,幻象传给记忆,记忆传给判断,就像一手一手地传递东西一样。他们说了一大堆废话,但什么也没有让人听懂。

理解,语言或其他意志符号在人或任何其他有构思能力的动物心中所引起的想象通称为理解,这是人和兽类都具有的。比如狗训练习惯了以后,就能理解主人的呼唤或呵斥,其他许多兽类也能这样。至于人类特有的理解,则不仅是理解对方的意志,而且还能根据事物名称的顺序和前后关系所形成的断言、否定或其他语言形式理解对方的概念和思想。以下所谈的理解就是这种理解。

[1] 布鲁图,马克·尤尼乌斯(公元前85—前42年),在前三雄时代原助庞培,后为恺撒所恕,并派任重职。但他后来与卡西乌斯合谋,成为恺撒的主要谋杀者。公元前42年,他在腓力城之役中被屋大维和安托尼乌斯击败,自杀身死。——译注

[2] 即屋大维,因系恺撒外侄孙,承外家姓而称奥古斯都·恺撒。——译注

第三章 论想象的序列或系列

我所理解的思维序列或系列就是为了和语言的讨论有所区别,而被称为心理讨论的一系列互相连贯的思想。

当人思考任何一种事物的时候,继之而来的思想并不像表面上所见到的那样完全出于偶然。一种思想和另一种思想并不会随随便便地相连续。但正像我们对于以往不曾全部或部分地具有感觉的东西就不会具有其想象一样,那么由一个想象过渡到另一个想象的过程便也不会出现,除非类似的过程以往曾在我们的感觉中出现过。原因是这样:所有幻象都是我们的内在运动,是感觉中造成的运动的残余。在感觉中一个紧接一个的那些运动,在感觉消失之后仍然会连在一起。由于前面的一个再度出现并占优势地位,后面的一个就由于被驱动的物质的连续性而随着出现,情形就像平桌面上的水,任何部分被手指一引之后就向导引的方向流去一样。但由于感觉中接在同一个被感知的事物后面的,有时是这一事物、有时又是另一事物,到时候就会出现一种情形,也就是说:当我们想象某一事物时,下一步将要想象的事物是什么很难预先肯定;可以肯定的只是,这种事物将是曾经在某一个时候与该事物互相连续的事物。

以上所说的思维系列或心理讨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无定向的、无目的的和不恒定的。在这种思维序列中,没有任何激情思维把自身当成某种欲望或激情的目标或范围,朝着自身来控制或引导后续思维。这种情形称为思想迷走,看来就像梦境中一样互不相属。独自一个人待着而且不注意任何事物的人的思想一般就是这种思想。他们的思想虽然即使在这时也和其他时候一样紧张,但却失去了和谐;就像任何人去弹一只走了调的琵琶所发出的音调一样,虽然也像不走调但操琴者不善弹奏所发出的声音。然而即使在心境这样狂奔滥驰的时候,人们往往也会找出它的思路和这些思想的相互依存关系。例如在论及我国今天的内战时,如果像以往某个人所做的那样问起一个罗马银币价值多少钱来,试问还有什么事情看来比这更不相干的呢?但对我说来,其间的联系却十分明显。因为关于这次内战的思想就导引出国王被献给敌人的思想,而这一思想又导引出基督被献出的思想,并进一步导引出那次出卖的代价——三十块钱的思想,从这一思想出发就很容易随着提出上述存心不良的问题。这一切都是在顷刻之间出现的,因为思想非常敏捷。

第二种思维系列由于受某种欲望和目的控制,比前者更恒定。因为我们想望或惧怕的事物所产生的印象是强烈而持久的,如果暂时中断的话,也会很快地恢复。其强烈的程度有时能妨碍睡眠或使我们惊醒。有了欲望,就会想到我们以往看到曾经产生过类似现有目标的某种方法,从这种思想出发,又会想到取得这种方法的方法;这样连续下去,直到我们能力所能及的某一起点为止。这种目的由于印象强烈而常常出现在心中,当我们的思想开始迷走的时候,就立刻会被拉回[3]原来的思路。以往七贤人 中的一贤观察到这种情形后,向人们提出了熟虑终末的格言,这一论点今天已经陈腐了。他的意思是说,在一切行动里,都要经常注意自己所想要的事物,并在达成目的途中用以指导全部思想。

定向思维系列有两种。一种是当我们探寻某种想象的结果的原因或其产生方式时所形成的系列,这是人类和兽类所共有的。另一种是当我们想象任何事物时,探寻其可能产生的一切结果而产生的系列;也就是当我们想象自己具有这种对象以后,可以怎样处理时所形成的系列。这种系列除开在人类身上之外,我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发现过存在的迹象。原因是这种穷究追溯的心理是只具有饥、渴、怒、情欲等肉体激情的任何生物的天性所无法产生的。总而言之,心理讨论受着某种目的控制时便只能是探寻或发明的能力,拉丁文中称之为洞察力或洞见力。这就是为某种现存或过去的结果追寻出原因的过程;也可能是为某种现存或过去的原因追寻出结果的过程。人们寻找遗失的东西时,他的思想会从发觉遗失的时间与地点开始,一个地方、一个地方,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地追溯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和什么地点还曾有这东西,这也就是找出一个肯定而局限的时间和地点来开始寻找。然后他的思想便从这儿起,循着上面那些时间和地点追寻,以便找出什么动作或其他情况可能使他丢掉了这件东西。这就是我们所谓的记忆或回忆。拉丁文中称之为回想,因为这是对我们以往行为的侦察。

有时人们知道追寻范围之内的一个确定地方,然后他的思想就像清扫一间屋子来寻找珠宝的人,或搜寻一个场地来找出野兽踪迹的猎犬一样,或者像寻遍字母表来找出韵脚的人一样,把所有各部分都找遍。

有时人们想知道的是一种行为的后果,于是他便假定类似的行为会造成类似的后果,然后逐一地思索过去的类似行为及其产生的后果。就像一个预测某罪犯的后果的人追溯他以往见过的类似罪行随后发生了一些什么情形一样,其思想序列是:——罪行、法警、看守所、法官和绞架。这种思想就叫预见、慎虑或神虑,有时也称智慧;虽然这种推测由于难得将所有情况观察周全而非常靠不住,名称也是这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一个人对过去事物的经验比另一人多多少,他也就比另一人谨慎多少,其预测失算的情形也就少多少。自然界中所存在的只有现实,过去的事物只能在记忆中存在,而未来的事物则根本不存在。未来只是心灵将过去行为的序列应用于现存行为序列而造成的假设;经验最丰富的人所作出的假设最为肯定,但亦并非完全肯定。当后果和我们的预期相符合的时候,它虽然被称为慎虑,然而就其本质而言却只是一种假定。因为预见未来事物的神虑,只有未来事物必须根据其意志而产生的神才有。唯有神才能以超自然的方式发出预言。最好的预言家当然就是最好的预测者,而最好的预测者则是对所推测事物最为精通而又研究最多的人,因为这种人对能用于推测的迹象掌握最多。

事物迹象就是结论的前提。当类似的结论已经事先被观察到时,倒过来说,迹象就是前提的结论。迹象愈是经常被观察到也就愈肯定。因此,在任何一种事务中,经验最多的人用以预测未来的迹象也掌握得最多,因之也最为谨慎;其谨慎超过该项事务中新手的程度,是无法以天资或机智的长处抵消的;虽然也许有不少的青年人持相反的看法,情形也是这样。

然而人之有别于兽类,却不在于慎虑。有些一岁的野兽比十岁的儿童所能观察的事物更多,并能更为谨慎地追踪于己有利的东西。

慎虑是根据过去的经验对未来作出的假定。同样的情形,也有一种根据同属过去而非未来的事物对过去其他事物作出的假定。一个人以往如果看见过一个繁荣的国家曾经经过怎样的过程和步骤从开始发生内战起走向崩溃,那么当他看到任何另一个国家的废墟时,就会推测那儿也发生过类似的战争和类似的过程。但这种推测几乎和关于未来的推测同样不肯定,两者都只是根据经验作出的。

据我所能想到的情形说来,除开以上所述各项之外,人类便再也没有出自天赋、只需生而为人、活而用其五官、更无需他物就可以进行心理活动了。往下马上就要讨论的、而且看来是人类所专有的其他官能,都是后天获得并通过勤勉与学习得到增进的。在大多数人身上,这些都是通过教导和训练得来的,而且全都是由于发明了语言和文字才产生的。原因是人类的心灵除了感觉、思维和思维序列之外便没有其他运动了,虽然这三种官能可以通过语言和后天的方法而提高到一种高度,使人类有别于一切其他生物。

我们所想象的任何事物都是有限的。因此,没有任何事物的观念或概念是可以称为无限的。任何人的心中都不可能具有无限大的映象,也不可能想象出无限的速度、无限的时间、无限的外力、无限的力量。当我们说任何事物是无限的时候,意思只是我们无法知道这种事物的终极与范围,所知道的只是自己无能为力。因此,称上帝之名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去想象上帝,因为上帝是不可思议的,其伟大与力量是无法想象的;称上帝之名只是为了使我尊敬上帝。同时,正如前面所说的,由于我们所能想象的一切都莫不是首先曾经全部一次或部分地经过感官感知,所以我们便不可能具有代表未曾经过感官感知的事物的思想。这样说来,任何人要想象一个事物时就必须想象它是存在于某一个地方,并具有确定的大小,而且也能分成部分。此外,我们不能想象任何事物会全部在某一个地方、而同时又全部在另一个地方;也不能设想两个或更多的事物一次并同时存在于同一个地方。原因是这样的事物没有一件曾经出现在、或可以出现在感觉之中。这些只是利用人们的轻信、从受骗的哲学家以及骗人或被骗的经院学者那里取来的毫无意义的荒唐话。

[1] 七贤人为古代希腊七个哲学家,其说不一,一般提出的是泰利斯、毕泰古斯、费阿斯、古利奥布尔、梅逊、齐伦、梭伦。——译注

第四章 论语言

印刷术虽然是很具天才的发明,但和文字的发明比起来则相形见绌。究竟是谁最先发现了文字的用法已经无从得知了。据说首先将文[4]字传入希腊的人是腓尼基王阿基诺尔的儿子卡德谟斯 。这是一项为利至溥的发明,可以延续有关过去时代的记忆,可以使散处于全球为数众多而相距遥远的地区中的人类互相沟通。同时,文字的发明也是很困难的,因为这是细心观察舌头、软腭、嘴唇等等语言器官的各种动作,并根据这种观察造出同样多的字形差异来加以记忆才产生的。但最高贵和最有益处的发明却是语言,它是由名词或名称以及其连接所构成的。人类运用语言把自己的思想记录下来,当思想已成过去时便用语言来加以回忆;并用语言来互相宣布自己的思想,以便互相为用并互相交谈。没有语言,人类之中就不会有国家、社会、契约或和平存在,就像狮子、熊和狼之中没有这一切一样。第一个创造语言的就是上帝本身,他曾教导亚当怎样为他给亚当看的生物取名,圣经在这一问题上只说了这么多。但这就足以指导他在实地和这些生物厮混及使用他们中,遇有必要时起出更多的名称,同时还逐步以一种方式把它们连起来,使自己的意思能被理解,像这样连续经过若干时候以后,他就会获得自己所要用的那么多语言,只是没有讲演家或哲学家需要的那样丰富。因为我在圣经里还找不出任何根据可以直接或间接地推论出,亚当曾被授以一切图形、数字、度量、颜色、声音、幻想和关系的名称,更没有被授诸如普遍、特殊、肯定、否定、疑问、祈求、无限等很有用的词或语言的名称。实有、意向性、本质以及经院学派所用的其他无意义之词就更谈不到了。[5]

但亚当和他的后裔所获得和扩充的这种语言在巴比塔 又全部失去了;那时由于他的背叛,上帝使每一个人都忽然间忘了自己原先的语言。他们因此而被迫流散到世界各地去,所以现存语言的差异必然是在需要(一切发明之母)教给他们的方式下逐步从他们身上产生的,而且经过一段长时期后在各地愈来愈丰富。

语言的一般用处是将心理讨论转化为口头讨论,或把思维序列转化为语言序列。像这样做有两种用处,一种是记录我们的思维序列。这种序列由于容易遗忘,使我们必须从头进行构思,但通过作为标记的语词就可以重新回忆起来。所以名词的第一个用处就是作为记忆的标记。另一个用处是:当许多人运用同一些语词时,他们可以通过这些语词之间的联系与顺序互相表达自己对每一件事物所想象或想到的是什么,同时也可以表示他们所想望、惧怕或具有其他激情的东西。在这种用处方面,语言被称为符号。至于语言的特殊作用则是:第一,表示我们通过思考所发现的任何现存或过去事物的原因以及我们所发现的现存或过去事物可能产生的结果。总起来说,这就是获得学术知识。第二是:向他人说明我们所获得的知识,也就是商讨和互教。第三是:使别人知道我们的意愿和目的,以便互助。第四是:无害地为了娱乐和炫耀而玩弄语词以自娱和娱悦他人。

相应于这几种用处,语言也有四种滥用。第一是用词意义不准,表达思想错误。他们用这些语词把他们从未构想过的东西表达为自己的概念,因而欺骗了自己。第二是在隐喻的意义下运用语词——也就是不按规定的意义运用,因而欺骗了别人。第三是用语词把并非自己意愿的事物宣称为自己的意愿。第四是用语言来互相伤害。自然既使某些生物具有利齿、另一些具有角、还有一些具有手来伤害敌人,所以除开有义务加以统治的人以外,用舌头来伤害对方便是一种语言的滥用、在有义务加以统治的情形下便不是伤害,而是纠正和改造。

为了记忆原因与结果的序列而应用语言时,其方式在于给这些序列加上名称并把它们连接起来。

名词中有些是专有的,只为某一对象所特有,如彼特、约翰、这个人、这棵树等。还有一些则是许多东西所共有的,如人、马、树等;其中每一个虽然都只是一个名词,但却是许多不同的具体对象的名称。这一切的总和便是普遍。世界上除了名词以外便没有普遍,因为被命名的对象每一个都是一个个体和单一体。

对许多东西加上一个普遍名词是由于它们在某种性质或其他偶性方面类似。专有名词只能使我们心中想起一个对象,普遍名词则使我们想起那许多对象中的任一个。

普遍名词中有些范围大、有些范围小。较大的包含较小的;还有一些则范围相等、互相包容,比方说,身体一词的意义便比人这个词的意义广泛,并包括后者。人和理性两词则范围相等,互相包容。在这儿我们必须指出的是,所谓名词并不能总是像语法里面那样理解为一个词,有时由于曲折的表达方式而指许多词的结合,因为“行为上遵守祖国法律的人”便只是一个名词,相当于公正这一个词。

加上这些意义范围或大或小的名词之后,我们就把心中构想的事物序列的计算变成了名词序列的计算。举个例子来说:一个人如果生来完全聋哑并一直保持这种状况,完全不能运用语言,那么当他把一个三角形摆在眼前,旁边再摆两个直角(如一个正方形的两个角)时,他就可能通过默想加以比较,发现这三角形的三个角等于旁边的两个直角。但如果拿另外一个形状不同的三角形给他看时,他要是不从头想过一次,就不可能知道这个三角形的三个角是不是也等于这两个直角。但一个能运用语词的人,当他观察到这种相等关系不是由于边的长度或他那三角形中的任何其他特殊条件造成的,而只是由于边是直的、角是三个——这正是他把这图形称为三角形的全部条件;这时他就会大胆地作出一个普遍的结论,说这种角的相等关系在所有的三角形中都存在,并且会用以下的普遍词句来表示他的发现:“三角形三角之和等于两直角。”于是从一个特殊中所发现的结论便会作为一个普遍法则而被记录和记忆下来,使我们不必在心中计算时间和地点,并且除开第一次以外,也可以使我们免除一切的心理劳动,使我们在当时当地发现为真确的事物对一切时间和地点说来都真确。

但运用语词表达思想最明显的地方是在数数上。一个天生的傻瓜如果从来就记不住一、二、三等数字的次序的话,那么他在敲钟时便会一下一下数,并且一边点着头说:一下、一下、一下,而绝不可能知道钟到底是敲几点了。看来以往曾经有一个时期这些数字的名称还没有通用,人们想计数就不得不用一只手或两只手的手指头来数。因此,现在任何民族的数字名称便都只有十个,有些民族中还只有五个,数完就得从头起。一个能数到十的人,如果不按着顺序背,就会变得糊涂,不知道什么时候数完了这十个数,更不能进行加、减以及其他一切算术运算。所以没有语词是不可能计数的,更不能计算量值、速度、力等等!这类的计算对人类的生存或福利说来却是必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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