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来了:超级迷惘的班级郊游(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4 13:2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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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德)苏珊·菲尔舍尔 蔡诗雨 彭霏霏 译

出版社: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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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娅来了:超级迷惘的班级郊游

米娅来了:超级迷惘的班级郊游试读:

比尔萨克和一个意外惊喜

一大清早,我困得几乎睁不开眼,之前早饭吃的玉米片在我的胃里翻江倒海。这不仅仅是因为约斯特太太狂野的开车技术,而且是因为我们班要一起去郊游了。还是去慕尼黑!一座充满巴伐利亚连衣裙、白香肠和八字扭结饼的城市。相比我们前两次微不足道的郊游,这次旅行可以说是超级超级令人激动了。

第一次郊游是一次无聊的令人打瞌睡的吕内堡草原之旅。我们走在一望无际的干旱得连草都不长的路上,在那儿数盘羊。第二次郊游我们在家乡汉堡乘游轮环游港口,结束的时候回学校进行了抽奖活动。再远的地方我们就没有去过,更别提在外过夜了。

更令人心痒的是,乘着大巴向南飞驰几百公里,到一座奥尔加奶奶口中缤纷多彩的城市,这让人不禁要哼出小调来了。我们拖着行李箱(耶特、阿林娜、莱奥妮和我),带着许多甘草软糖(耶特),特意选了一个蝴蝶发卡(我),还有一个红色的旅行靠枕(耶特)。

尽管如此,我还是晕车。

耶特的手摸了过来。“怎么啦,蝴蝶小姐?”有时候我最好的朋友会用“蝴蝶小姐”来称呼我,因为我喜欢收集各种颜色和种类的蝴蝶饰品。“唔,呃,没什么。”我嘟哝道。

红灯亮了,耶特的妈妈约斯特太太停下车,转头看着我们。“米娅,还好吗?”

尽管现在是一大早,她已经梳好了一个极具美感的发型,涂上了大红色的口红。约斯特太太看起来总是那么时尚,也许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如此。“唔,呃,还行。”我又自言自语,好似自己有点儿失去理智。

当她妈妈又把车开动的时候,耶特关切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她弯下身子靠了过来。“你不想让你家长送你去学校。”

是的,的确不想。他们今早都手忙脚乱的。我又不是去北极探险,只不过是去一个小小的班级郊游而已。“因为你害怕,当你要和父母分开的时候,会在整个班级面前失声大哭?”

我把手抱在胸前,深深地陷在座椅里。尴尬,真尴尬。耶特一语中的。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的好朋友真的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对吗,还是我说得有道理?”“不知道……也许有一点儿道理吧。”“我就知道。”耶特挠挠我的耳垂。“我们给你父母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是否能快点儿过来?”

我摇头:“算了吧,要是这样我宁愿向迈尔老师求婚。”“迈尔老师!求婚!”耶特大声地尖叫道,以至于她妈妈都转过头来了。“谁想要向谁求婚?”“没……没谁。”我解释道,“只是说着玩儿的。”

迈尔是我们的老师,教历史和艺术。他大概有两米高,一头金发,被修剪得极短,小臂上还有一个文身。我的理想型不是这样的。我喜欢有深色卷发的法国人,而且得比迈尔老师年轻许多。

耶特咧嘴瞅着我,我却看着窗外,终于命令胃里的玉米片消停下来了。之前我是真的不太舒服。我的小婴儿妹妹约瑟芬突然大声地哭叫,弄得妈妈只能草草和我道别(抽泣)。尽管爸爸拥抱了我好一会儿,可他还顺带听着新闻(再次抽泣)。莱娜只是幼稚可笑地向我挥了挥手,在可以创纪录的时间内吞下了涂着臭奶酪的面包片。哥哥卢卡斯完全隐居避世。他一边傻笑,一边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他的女朋友是和我一起去班级郊游的学霸克里斯蒂。他多半是在和她写着什么超级秘密的情话呢。

很好。至少家里有个人还真心待我,她拥抱了我,告诉我她会如何想念我。我咽下泪水,用手指在蒙上薄薄一层水汽的玻璃窗上画下一些图案。

不一会儿耶特就用手肘顶了顶我的腰。“嗷,怎么啦?”“你带了几条裤子?”她指着我套着深蓝色连裤袜的细腿说。我在上面配了一条蓝色的灯芯绒短裙。“就带了一条灰色牛仔裤。为什么要问这个?”“带了几件上衣呢?”“啊?”我疑惑道,不明白耶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傻问题。“说吧,带了几件?”“两件T恤还有我最喜欢的那件罩衫,”我放低音调说,“还有一件暖和的套头衫。”“带了几条内裤?”“耶特!”前面开车的耶特妈妈重重地说。可是耶特只是把她金色的秀发撩到后面,用手指戳着我的肋骨,尖声说:“如果你不立刻告诉我的话,我就要拿走你的邮票!”

我不由得笑了。拿走我的、莱娜的或者随便哪个人的邮票,是我哥哥最喜欢下的命令。我不清楚他想从我这儿弄走多少邮票,但差不多得有一整本集邮册那么多。“四条。”我嘟囔着说,“四条内裤。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个呢?”

耶特笑着,嘴咧得大到能横着塞下一根拌沙拉的小黄瓜:“我对你的内裤可不感兴趣,只是想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现在我成功啦。”“呃,你这人!讨厌!”我捶打她。

但我必须承认,耶特的把戏确实起作用。自从她聊起衣服,我差点儿就忘了自己因为激动而难受得要命。现在车已经停在学校门口了。

刚一下车,我们还在后备箱取行李的时候,一股失落的感觉突然袭上我的心头。已经是今早第二次这样了。我们班里的每一个臭小子都有父母陪着一起来。卡斯帕又称打嗝先生,他爸爸也总是把手放在嘴前(他也打嗝吗?)。还有亨宁,他父母年纪都相当大了(或许是祖父母?)!“呼呼!我们到了!”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看到了人群中的阿林娜和她妈妈。再后面一点儿是莱奥妮、她继父以及她妈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莱奥妮不光是站在那里,怀里还抱着她的狗狗“小香肠”。她一个劲儿地吻它,以至于嘴里都能咬下一嘴狗毛来。呃!她没把她的荷兰猪“霍斯特”给带过来狂吻真是一个奇迹。让莱奥妮和她热爱的动物们分开是很困难的,哪怕就几个小时。这叫她在出去旅行的几天里该如何入睡?幸好她的继兄恩佐并不会来。我觉得恩佐十分可爱,如果爱上他的话,总是会让我觉得有点儿尴尬。

约斯特太太必须尽快赶回药房去上班。她搂着耶特,轻扶着她的金发嘱咐她,到了慕尼黑以后可不能胡闹。“我,胡闹?妈妈?”耶特一脸无辜地说,好像这句话自相矛盾一样。“是啊,就是你。”约斯特太太微笑着撩了下头发,然后抱了耶特最后一下,也和我握了握手。“玩得开心,米娅。照顾好你们自己。”“明白,我们会的。”我嘟哝道,感觉胃里的玉米片又在咕咕作响。我现在想起了和耶特去柏林的时候,耶特突然像被大地吞没一样消失了。

耶特妈妈登上了她时髦的大汽车飞驰而去,耶特向她挥了挥手。“你一点儿也不难过吗?”在我们拖着箱子向阿林娜和莱奥妮走去的时候,我问耶特。“难过?没有,为什么会难过?”耶特问道,可我却没有回答。

我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是我比她更依恋爸爸妈妈吗?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一定会流下离别的泪水的。“你们听说了吗?”阿林娜激动地尖声说。“没有,发生什么了?”耶特问道。“米勒·施特格曼老师生病了,她昨夜一直呕吐。如果迈尔老师不能快点儿找到人替代她的话,我们这次的班级郊游就要打水漂了。”

耶特的脸变得苍白:“这不是真的!”“可惜就是。”阿林娜失落地看着她母亲。“现在迈尔老师去哪儿了?”我问道。“他正在秘书处给各位老师打电话。”阿林娜的表情看上去越来越像世界要毁灭了一样,“我和你们说,现在我们就可以拿上行李去上课了。”“你们先等等吧。”拜尔太太表示,“肯定能找到人的。”

我倒没有什么把握。爸爸总说,临时的计划变动是可怕的。他肯定体会过这一点。最后他在我们学校教授德语和历史。

莱奥妮把她的脸埋在小香肠的皮毛里:“听到没,小香肠?也许我们今晚根本不需要分开睡呢!”“如果这件事才是你唯一的顾虑的话。”耶特心烦意乱地低声抱怨道。接着她碰了我一下:“最重要的是,‘鼻涕虫’不能来。‘圣人’也许也不能来。”“鼻涕虫”就是柯尼希先生,是我们的数学老师。“圣人”是我们宗教课老师格吕茨克先生的外号。他们两位都不大讨学生喜欢。可眼下谁来我都无所谓。我只想快点儿出发,无论和谁一起去。

阿林娜咧着嘴朝着某个方向笑,我也转过身去看看。明白了。打嗝先生正和他的老爸径直向我们走来。

打嗝先生:脸上像颜料箱一样红。

他爸爸:正常的米黄色。

阿林娜:双颊绯红,局部粉红,眼光炽热闪烁。

下一刻他们俩就走到了我们身边,阿林娜用一种极不自然的声音说:“呃,早上……早上好,比尔萨克先生。”

卡斯帕注视着阿林娜,好像她是什么不寻常的现象一样。“我们的姓是比尔斯塔克,而且还有名字呢。”他纠正她。

不久之前卡斯帕和阿林娜在一起了。他们还没接过吻,可已经牵过小手一起去看电影,待在一起分享吃樱桃味的口香糖。

在耶特捂着嘴咯咯笑,莱奥妮越来越紧地抱住小香肠的时候(它都快要喘不过气,正焦躁地乱动),阿林娜的脸变得像番茄酱一样红,说道:“啊,是啊……我也知道。”

现在我依旧确定那个男人叫作比尔萨克先生。他面带微笑地问道:“你就是阿林娜?”

阿林娜点点头,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了。“卡斯帕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儿。”“啊,原来如此……呃……是啊。”

可怜的阿林娜!这会儿她即使没有低血糖(这可能也有好处,因为她患有糖尿病),也是手忙脚乱的。

在气氛更尴尬之前,阿林娜的母亲和打嗝先生的父亲相互打了招呼。接着他们就聊到了慕尼黑的天气(据说不错),聊到了那里的饮食(据说挺美味),还聊到了那里的啤酒(就更是美味了),除此之外还聊到了阿林娜的糖尿病(一点儿也不好)。

尽管阿林娜患有糖尿病是很严重的问题。可是他们俩公然地谈论她的情况,好像她压根儿不存在似的,我认为这就不太合适了。他们至少应该先问问阿林娜是否同意他们这么做。阿林娜看起来已经相当不悦了。“卡斯帕需要注意什么吗?我的意思是,万一他和阿林娜一起去吃冰激凌?”打嗝先生的爸爸捂着嘴询问道。

可他没有获得任何回答,因为这时迈尔老师突然从学校里走了出来,像交警一样挥着双臂。

刹那间就有一群学生围了上去。“然后呢?”“现在怎么说?”“我们能出发吗?”“您快说话呀!”叽叽喳喳叫成一团。

迈尔老师停下来,嘴咧开的角度和时钟上七点半的角度一样。如果这意味着什么好事才是见鬼了。这次的班级郊游肯定要打水漂了,我现在就可以拖着行李去上课了。“鼻涕虫”的数学课。哽咽。“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迈尔老师又开始说话了,“你们想先听哪一个?”“好消息!”阿林娜要求道。

迈尔老师温和地笑着:“我们会出发去郊游的!”“耶!”——“唷嚯!”——“酷!”

我们全班都鼓掌,原本在我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玉米片现在好似一群群幸运蝴蝶在我胃里飞舞。真不敢相信,我们可以出发去郊游了,我可以去参观奶奶口中那些美丽的教堂与广场了。“坏消息是什么呢?”亨宁看起来还有所怀疑。“我们要推迟一小时出发,许布施老师跟着一起去,不过她必须要先让自己……”,他朝我们眨了下眼,“打扮得很漂亮。”

喧嚷声、跺脚声。许布施老师和我们一起去郊游!这简直就是超级棒!许布施老师教我们法语(我最喜欢的学科)。我觉得她的一头金色短发和一双浅褐色的眼睛不仅好看,还特别亲切近人。迈尔老师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代替者了。

只是有一件事还使我伤心:我迷茫地站在人群中,看着周围的其他同学纷纷与父母道别。“我认为,你应该马上打个电话,无论给谁。”耶特表示,搂住我的肩膀。“可是给谁呢?我收集的蝴蝶?”“对了。”她摘下眼镜,朝它哈了一口气,然后又用T恤的一角来回擦了起来。“趁这个机会你也可以和父母胡乱聊些什么。”

耶特真是一个超棒的朋友。她总是准确地知道我需要什么,什么对我好。“好吧,我马上回来。”我从包里掏出手机,悄悄地走到了垃圾箱边上。

可接下来的一刻我差点儿吃惊地跌倒。因为:

1. 一辆中等海蓝色的帕萨特轿车开进了我们学校的停车场。

2. 这辆车停得歪歪扭扭的,只有爸爸会如此停车。

3. 车门打开了,一身着环保面料服、脚上穿着时髦意大利鞋子的人下了车——爸爸?(自从我父母一起去了卡碧岛后,我爸爸终于有一双像样点儿的鞋子了。)

4. 副驾驶的门也开了,车上下来一个衣着鲜艳、一头银发的老太太——奥尔加奶奶!

5. 车后门也开了,一个像妈妈的女人跳出车来。

6. 形似妈妈的女人弯下腰,从车内拿出了篮子和毛巾。一个棕色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篮子里探出来向外张望——这是我的小妹妹约瑟芬?

在我能想出第七个理由之前,我尖叫着流下了眼泪。那叫声都能传到慕尼黑去了。我以冲刺的速度扑向他们,班里别的同学要笑话我软弱就笑话好了。他们就算认为我还是一个巨婴也无所谓。“妈妈!爸爸!奶奶!小约瑟芬!”我大叫道,好像有十年没有见到家人一样。

奥尔加奶奶也尖叫着些什么(听起来好像是“我的小蝴蝶!”)。只有妈妈、爸爸还有小约瑟芬半路上行为正常。小约瑟芬咿咿呀呀地嘟哝着什么,妈妈抚摸着我棕色的乱发,爸爸挠着他的小胡子,扫视着学校操场。“你爸爸从秘书处那里得知米勒·施特格曼老师不能去了,你们根本就没法出发。”妈妈一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一边解释说,“所以我们就觉得……”“……在旅行大巴上和你道别也许不错。”爸爸补充道。“也许不错?”奥尔加奶奶像个唱诗班的小女孩咯咯地偷笑:“因为没有和你真正地道别,他们两个一直都在长吁短叹哩!”又继续模仿道:“米娅五天之后才能回家,我可真受不了!我的头发都要因此变白了。”

可妈妈没有笑。她连嘴角都没有扬起,解释说:“打住,奥尔加奶奶。像什么孤独地度过成千上万个小时,或者是头发要变白了这种话我可没有……”“噗哇,”小约瑟芬打断了妈妈,在她肩头上吐了好多橙色的糊状物。看来他们又给她喂了她最喜欢吃的胡萝卜。

爸爸从外套口袋里抽出一大片纸尿片,妈妈迅速地擦去了肩膀上的东西。但是她浅色夹克上还是留下了一块不好看的橙色污渍。“那现在哪位老师会来代班呢?”爸爸问道,“格吕茨克先生?或者柯尼希先生?”我摇头。幸亏两位都没来。“许布施老师。”我答道,“但迈尔老师说了,还要再等一会儿,因为她还要打扮一下。”

爸爸妈妈都笑了,奥尔加奶奶笑得直发出“咯咯”的声音,像只母鸡。小约瑟芬笑嘻嘻地注视着我们,嘴里也没有牙。我只是难以言表地开心,因为家人还是都来看我了。

肱二头肌发达的朋友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许布施老师终于到了(她把金色短发吹得很漂亮,穿了一件时髦的运动夹克配牛仔裤)。现在要向家人道别了。不,我不会大哭的,我只会偷偷流下几滴小眼泪。我最后抚了抚小约瑟芬的面颊,就和其他同学一起上车了。

这比登上珠穆朗玛峰还要艰难。那些男生们像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相互推搡着。“先让这些讨厌的男人们过去,”耶特说着,让到了一边。奥利弗、莱斯和延斯不假思索地就挤了过去,还像猴子猩猩一样怪叫着,就差长出皮毛,用双拳捶胸口了。

这会很滑稽。和幼稚的男生们一起去班级郊游!他们在极端情况下还会表现得更幼稚可笑的。老实说我早就不指望同年级的这些雄性生物能什么时候变得稍微成熟一点儿。如果他们有一天能像个真正的男人(比如爸爸或者迈尔老师)那样成熟,这完全是超出我的想象力的。

只有一个人没有混在里面挤来挤去,也没有像猿猴一样地鬼叫:打嗝先生。他紧紧地靠在阿林娜边上,没有跟在人群后面。这并不说明他成熟,而是因为他上车后想要和最心爱的阿林娜坐在一起。

太傻了。原本耶特、莱奥妮和我约定的是:耶特坐在我旁边,阿林娜坐在莱奥妮旁边。可因为阿林娜一秒钟也不能离开卡斯帕,莱奥妮旁边的座位就空出来了。她摆出一副酸黄瓜似的苦脸,唉声叹气,此时我的脑中就闪过了这个想法。或者她正为必须和小香肠分开而感到难过?“需要我坐到克里斯蒂旁边去吗?”我问道,“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和耶特坐在一起了。或者耶特去和克里斯蒂坐,我们……”“没事啦。”她打断我说,“我对克里斯蒂也没什么意见。也许她会和我聊生物、物理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这下一切计划就变了。那群“猴子”正坐在大巴后部大吵大闹(显然,那里是最适合吵闹的地方)。索菲娅和学霸克里斯蒂坐在一起(不知道她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密)。我坐在耶特旁边。我们的斜前方是打嗝先生和阿林娜。莱奥妮也没有单着,她和亨宁坐在一起(我们前面两排)。“可怜的莱奥妮。”我轻声地在耶特耳边说,“要和亨宁一起坐十多个小时的大巴,她怎么能受得了呢?我真糊涂了。”“我也是。”耶特表示道。接着她伏向前面,盯着卡斯帕的头发。“你在干吗?”“催眠打嗝先生。”才说完,她就用一种阴森森的语调说:“我不想坐在阿林娜旁边。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想和亨宁坐一起。对,对,对!和亨宁坐一起!我最喜欢的胸部……啊……肱二头肌发达的朋友!”

当我正在窃笑的时候,阿林娜转过头来。“你说什么?肱二头肌发达的朋友?那是什么意思?”

耶特和我都没有回答,因为此时许布施老师和迈尔老师上了车,大巴关上了车门,车也开动了。车速很慢,这样我们每人都能挥手向家人道别。可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出发了!

我看见了妈妈担心的面容,小约瑟芬棕色的毛茸茸的头发,咧嘴笑的爸爸,还有挥舞着黄色围巾的奥尔加奶奶,好像我会一去不复返似的。接着大巴就拐到了马路上。我大叫欢呼了几声。哟吼!惊险刺激的班级郊游开始了!

呼呼,亲爱的日记,亲爱的波点小本本:

你好,我又回来啦!

唔,抱歉,我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这是我在摇晃的大巴里,把日记本放在腿上写的结果。

你知道我们去慕尼黑班级郊游的事儿吗?好吧,假使你不知道,刚刚听我说不就知道了吗?

其实我考虑了很长时间,到底要不要把你带着一起去郊游。我保证你一定不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因为行李太重,而是因为,因为……想象一下,如果班上男生在我的房间里翻来翻去,找到了你,偷走了你,还把你的内容给朗读出来。这简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也许你还记得,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在家你肯定更安全(至多只会被我那好奇的妹妹给找到)。可另一方面,如果我不带上你,那也是很糟糕的。因为这样我就不能记下旅行中我们一切的冒险奇幻经历(希望如此)。我顶多会先记在草稿纸上,然后回家再吃力地往日记本上誊写。可我一定懒得做这件事。除此之外,那些男生们还是照样会发现这些草稿纸的。

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惊世骇俗的事情发生。

1. 我们已经过了汉诺威了。太阳缓缓地穿过云层,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2. 耶特一直都在和我聊天(她希望能在慕尼黑结识穿皮裤的帅小伙!!!)。

3. 阿林娜和打嗝先生一直在窃窃私语。

4. 那群猴子(=男生)在汽车后面瞎闹腾。

5. 迈尔老师和许布施老师的头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6. 只有莱奥妮令我担心。她一言不发地坐在一直傻傻玩手机的亨宁旁边。可怜!她会感到多无聊啊!

问题:

我是一位糟糕的朋友吗,因为我没有要和她换座位?

答案:

是的,我是一位糟糕的朋友。

最终的结论:我应该问问莱奥妮,要不要和我换座位。我现在就去问。咽不下这口气。

唔呃咯嗯咯咯!

大巴在高速路上摇晃颠簸着向前飞驰。从我坐在亨宁旁的那一刻起,他压根儿就没说过话。真是一个行动上的沉默者。

当我提出要换座位的时候,莱奥妮感激地对我微笑,这让我心里暖暖的。亨宁并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和莱奥妮换座位,可我还是胡乱编了个理由糊弄他,说莱奥妮急切地想和耶特玩“头脑记忆风暴”——一个据我所知根本不存在的游戏。“喂,亨宁?”因为坐下来后他也没理我,我觉得这样很不妥当,便对他说道。但他只是用拇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点来点去。我想他肯定是在玩着什么愚蠢的游戏。“嗯?”“如今卡斯帕……嗯……他和阿林娜分享樱桃味口香糖这件事,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樱桃味口香糖?”“呃,嗯,也就是,他们俩经常待在一起的意思。”

沉默。“我的意思是,现在卡斯帕没什么时间和你一起玩儿了,不是很糟糕吗?”

又是沉默。

呃!我一定要让这个无脑人开始和我聊天。“现在他不和你玩儿了,这是不是很糟糕?”我大吼着重复了一遍,以至于坐在我周围的小同学们都要暂时失聪了。

亨宁停下了玩手机。他抬起头,看着我,脸像拉丝奶酪一样惨白。准确地说,他看起来像是一只误入人世的鬼魂。“唯一糟糕的是,你非要和我废话。这让我真的感到不舒服。”“你不舒服,是因为你一直盯着手机。”我欺负他道。恰与我在日记里记下的一样,也变得有点儿粗莽无理了。

亨宁瞪大了眼睛,接着把背包拿到腿上,急匆匆地在包里翻找着什么。这是怎么了?“需要帮忙吗?”我问道。“唔呃咯嗯咯咯!”

他又在嘟哝着什么暗语。“什么?”“我,想,我,要……”“要什么?”“吐!”他干呕了一下。

恶心!

亨宁发出了可怕的声音。这时我看到了夹在前排座椅上的呕吐袋。我一把抓来呕吐袋,塞到亨宁手中。

之后……啊……之后他就吐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向我致谢。我向前排的老师求助。“迈尔老师!许布施老师!”我叫喊道。“亨宁吐了!”“你坐着,我去看看,”迈尔老师对许布施老师说。接着他走了过来。“你过来坐,米娅。”许布施老师拍拍她旁边的座位说。

这太好啦!比起坐在呕吐的亨宁旁边,我当然更愿意坐在许布施老师的旁边。不仅是因为她好看,还因为她身上散发出紫罗兰与香草的味道。

我们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接着我鼓起勇气,告诉许布施老师,她能代替米勒·施特格曼老师来真是棒极了。“我也觉得,米娅。老实说能再去一次慕尼黑,我都急不可耐了。”“您熟悉这座城市吗?”“相当熟悉。”她眼睛一亮,笑了。“我在那里读的大学。”

我真想再多了解许布施老师一些。比如问她,为什么她大学毕业后要到汉堡来。但我还是不敢问,也许她是为了她爱的人才到的汉堡。如果是这样,打听她的隐私就不太好。据说她和一个法国人订了婚。在我想象之中,这个法国人一定很帅。不知道他有没有一双巧克力色的眼睛,一头深色的卷发呢?

在我想出另一个问题之前,许布施老师就陷入了痴迷。英国花园、玛利恩广场、城堡!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妙!之后她又说了些私事,至少部分称得上是私事:比起总是冷得令人哆嗦的北方来说,在慕尼黑人们更容易恋爱。嘿,嘿!也许她就是在慕尼黑和她的法国男友相识相恋的?

她笑了,我也和她一起笑(尽管有些尴尬)。后来大巴就拐进了高速路旁的一个休息站。

阿林娜、耶特、莱奥妮、我还有班上的其他一些女孩子至少已经在厕所门口排了十分钟的队。排在我们前面的是:喋喋不休的老奶奶们;排在我们后面的是:喋喋不休的老奶奶们;站在我们中间的是:一位一声不吭的老奶奶。倒霉的是,我们到的时候,另一辆大巴也决定来这里停顿休息一下。如此一来,长着两条腿的生物都去争抢着用厕所了。“要是你没和卡斯帕坐一起的话,亨宁也就不会吐了一车。”耶特讥笑着对阿林娜说道。“为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阿林娜的脸色变得苍白,红色的头发也低垂了下来。“耶特的意思是……就是……如果……”我开始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耶特的意思是就是如果。”耶特咯咯笑着,重复我说的话。

我重新起头,说道:“如果卡斯帕坐在亨宁旁边,他一定不会全程一直玩手机,因为他们俩会聊天、会闲扯。如果他们闲扯的话亨宁就不会晕车了。”“这样米娅也就不用挨着呕吐的亨宁坐着了,你能理解吗?”耶特补充道。

阿林娜若有所思地摇着头。接着她从口袋里拿出血糖计,测起血糖。幸运的是,测量结果都在绿色指标范围内。自从她和打嗝先生在一起之后,她就忙于用一种恋爱中悲伤的眼神看着卡斯帕,以至于常常忘记了糖尿病这回事。这真是糟糕。

我们前面的两位老奶奶急急忙忙地挤进了厕所隔间,还有一个隔间空出来可以给阿林娜用。“好吧。”进隔间之前,她这样表示,“之后我就和你们一起坐。卡斯帕也应该去关心照顾一下他的朋友。”

唷,幸好阿林娜还有一丝理智。

一会儿后我们所有人就随意地围坐在露天野餐桌边,狼吞虎咽地大嚼着我们随身带的干粮,情绪高涨地闲聊起来。耶特还是和平常一样,带了一块从店里买来的三明治。学霸克里斯蒂带了用塑料袋包装好的小糕点。是她的风格。她们俩都觊觎着我的奶酪面包(妈妈烤的面包是世界一流的),我也只能分一点儿给她们。幸亏耶特的三明治还是相当可口的,克里斯蒂的小糕点味道也不差,她们也没有拿走很多。亨宁自顾自地饿虎扑食般啃着他的香肠面包。

当我们还在吃着的时候,迈尔老师就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大家都听好了!”

大家都安静下来。只有两个小崽子还在若无其事地讲话。显然,他们是:超级沉默者亨宁,还有他的朋友打嗝先生——除此之外还会有谁呢?要想让他们分开五分钟,至少要花十分钟时间去拉开他们。

迈尔老师的表情变得很生气,给许布施老师使了个眼色。她就一下子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用一种能使山流都冻结住的声音咆哮道:“亨宁!卡斯帕!现在给我安静一下!你们难道想被我们扔在这个休息站里吗?”

这就是我认为的许布施老师的过人之处。尽管她是那么和蔼,也绝不会任由“小丑们”在眼皮底下跳舞的。

亨宁闭上了嘴,打嗝先生坐得笔直。“为了所有人都能平安愉快地到达慕尼黑,”迈尔老师继续说道,“并且不再有人需要使用呕吐袋……”

有人在咯咯偷笑,可迈尔老师看上去脸色阴森,这阵笑声就停止了。“为了防止接下来会有不愉快的意外发生,即刻起大巴上禁止使用手机。”

现在没有人笑了。相反,几个对手机格外上瘾的同学(可惜耶特也位列其中)开始小声地抱怨。因加甚至祈求道,因为他们不会晕车,所以可以网开一面。“请关上你们的手机,无一例外。为了防止你们有人会不遵守规定,许布施老师和我要把所有的手机都收集到一起。同样也无一例外。”

让我关掉手机,这一点儿也不会妨碍到我。我既不想发短信或者打电话,也不想戴上耳机听音乐。我觉得和朋友们一起聊聊天,看看窗外的风景,都要比看手机好得多。

我们还有时间来收拾我们的垃圾,接着就要上路了。阿林娜能坐在我旁边,这真的令我非常开心。莱奥妮和耶特很快就占了我们前面一排的位子。阿林娜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我也闭上了眼睛。

我必须小睡一会儿。一声尖叫响彻了整个大巴。就在一微秒之后,阿林娜也猛然抬起头来。这样我们俩的头就撞在了一起。嗷!

紧接着许布施老师就跑过我们,我听见迈珂在呼叫:“克里斯蒂和索菲娅!她们不见啦!”“难道你现在才发现?”许布施老师的脸涨得通红。“是!我也不清楚……”迈珂的声音都在发抖。也许她都要大哭起来。“可我又不是老师!”

迈尔老师急忙赶来,把他的大手放在了许布施老师的肩头上。与此同时,莱奥妮和耶特都把头靠在了前排的座椅背上。“你当然没有责任,迈珂。”迈尔老师解释道,“我们作为老师必须要注意,学生是否都上了车。”

许布施老师羞愧地点了点头:“抱歉,迈珂。刚刚我慌了神。”她又看向迈尔老师,声音颤抖着说,“在我同意大巴出发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一切都会没事的,伊莎贝拉。”迈尔老师轻轻地笑道,但这笑声听起来更像是一种绝望的笑声。“我去看看大巴的厕所间,也许她们俩正躲在里面闲扯呢。”

克里斯蒂,闲扯——这两者是自相矛盾的。她们刚刚已经在休息站里上过厕所了。可迈尔老师已经行动起来,弯着高大的身躯下到了大巴厕所那里狭小的台阶上。“我不相信克里斯蒂和索菲娅会在厕所间里。”耶特表示,并把眼镜扶正。“你为何如此确定?”阿林娜插话问。

耶特摇摇头:“克里斯蒂以前说过,她宁愿尿裤子也不愿意进到大巴上憋闷黑暗的厕所里去。”

莱奥妮也直点头,好像脖子和头之间的连接松动了一样。

阿林娜脸色苍白,用机器人般的声音说道:“那么——也许——我们——把她们——忘在了——高速公路边的——休息站里。”

今早吃的玉米片,混杂着刚刚吃掉的四分之一个番茄面包、半个金枪鱼三明治还有一块小糕点又在我胃里乱撞。如果阿林娜说得有道理,她们俩没有和其他人一起上车的话,她们也没有办法给我们打电话。她们俩的包都留在了车上,我也不认为她们会把手机带在身上。

当我的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的时候,同时发生了两件事:迈尔老师表情惊愕地从厕所那里回来了,我口袋里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尽管现在禁止使用手机,我还是接通了电话。“喂?”“米娅!米娅!米娅!”我耳边传来一阵啼哭声,让我想起了克里斯蒂。“克里斯蒂,是你吗?”“米娅,你们必须得来接我们!我们……我们……”

克里斯蒂的声音被一阵响得可怕的轰鸣声给盖过了。“你在哪?”我提高声音,试图超过那声巨响。“在休息站!你们把我们给忘了!索菲娅还在哭呢!我们的手机还在车上!幸亏加油站的一位叔叔把手机借给我们用了。接着我就打电话给卢卡斯,他又把你的号码告诉了我……”“是克里斯蒂吗?”迈尔老师两步就走了过来。

我点头:“克里斯蒂,现在我把电话递给……”

迈尔老师一把夺过手机,又向前面的司机走去。“哎,现在怎么样了?”阿林娜问道。“现在司机要调头回去,然后呢?”耶特说道,撩了撩金发,“我们差点儿把克里斯蒂和索菲娅四天都忘在休息站里。”“小可怜!”我小小地叹息了一声。刚刚我在想,孤零零地被落在高速公路旁的休息站里会是什么一种感觉,没有手机还身无分文。“太好了,克里斯蒂还能记得卢卡斯的电话号码,否则她们连联系我们的机会都没有。”“哦天哪!”耶特的脸变得像面粉虫一样白。“你不舒服吗?”我问道,可她恍惚地摇着头说:“请你想象一下,克里斯蒂和索菲娅被两位开着酷炫跑车的帅气家伙搭讪,还答应顺道带她们去慕尼黑。可这个开着酷炫跑车的帅气家伙在半道上就将车开到了下一个路口,也就是一片小树林……”“够了,耶特!”我打断她的话。“这简直就是胡扯。克里斯蒂和索菲娅才不会上什么帅气家伙开的酷炫跑车!她们只会在加油站或者休息站里干等,顶多去一个不那么酷炫的厕所里嘘嘘,在那儿根本不会有人把她们拐走,比如说什么从旅游大巴上下来的老奶奶!”

呃!有时候我这位好朋友真爱胡思乱想,人们只能对她摇头。“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呢?”“如果,如果!也许这些老奶奶都是些外星人,现在克里斯蒂和索菲娅正沿着银河系散步,还吃着外星的冰激凌呢!”

对话结束。

大巴开得有点儿太过迅猛了,耶特差点儿都从座位上颠下来。

麦克风沙沙作响,迈尔老师站在了大巴过道上。“大家已经受到了影响。”他演员般的声音被放大了好几百倍,“我们把克里斯蒂和索菲娅忘在了休息站里,这是我的错误。很抱歉,我疏忽大意了,没有点学生的数目。”他拿出一张纸巾,擦去额头上的汗。“很可惜,现在我们必须掉头回去。这说明,今晚我们会比原先计划到达慕尼黑的时间晚两个小时。”

这件事可不令人开心。幸运的是,并没有人抱怨或者发牢骚。爸爸告诉过我,班级一起去郊游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散步。老师们个个责任重大,他们必须随时随地都能被学生找到,也不能精神上开小差。肯定是因为休息结束之后大家慢慢吞吞地才做好准备上车,他们急急忙忙地就把克里斯蒂和索菲娅忘记了。而且我当时为什么没有回头看看,如果我回头看的话,就会发现她们俩没在座位上。

迈尔老师敲敲麦克风,麦克风又开始沙沙作响。“感谢你们的理解。从这件事上你们也可以看出,老师们也只是常人。他们有时候也会犯错。”

之后发出了一阵阵鼓掌声,我也跟着鼓掌,直到手掌拍得火辣辣的疼。可私下里我还是有点儿伤心,因为我们会很晚才到慕尼黑,一下车就只能去床上睡觉了。我本来还希望下车拿完行李之后,可以去城里面哄闹一番。现在不行了。

我们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返回了休息站。还没等门完全打开,大家就挤出了大巴车,向厕所飞驰而去。许布施老师、迈尔老师、耶特和我去找克里斯蒂和索菲娅。幸运的是,我们并不需要找遍所有的地方。她们俩站在休息站商店的入口处,看起来好像被钉在了杂志架上。她们只有手还在活动。索菲娅在抠着手上的黑色指甲油,克里斯蒂把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能重新见到她们我真的很开心,我大叫着拥抱了她们,先抱索菲娅,再抱克里斯蒂。克里斯蒂这时失足绊了一跤,撞在了杂志架上。“吱吱!”她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小猪仔一样叫唤了一声。在店员发现她把封面上印着打赤膊的人的讨厌的小册子弄折之前,迈尔老师和我将她扶了起来。

她的眼里流出了泪花,又再次拥抱了我。“嘿,嘿!我可不是我哥哥。”我推开她。从眼角的余光中我看见,耶特正十分嫉妒地看着我们。只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我比以前更能忍受克里斯蒂了,并不代表我们现在就成了关系亲密到相互爱抚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是,也一直是耶特、阿林娜和莱奥妮。

许布施老师激动地眨了眨眼睛。“克里斯蒂!索菲娅!把你们忘在这里,实在是太抱歉了!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我衷心地希望,你们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索菲娅毫无表情的面容变得柔和起来,她斜着脑袋咧嘴笑着。“没事了,”她尖声说,“迫不得已时我们就搭车去慕尼黑。有两个开着超级酷炫跑车的家伙想要把我们顺带捎过去。”

就在耶特要开始狂叫之前,我偷偷地碰了碰她。应该说这还不错。如果你又要说什么荒诞恐怖故事的话,我是什么话也不会说的。

接着我很快就去了厕所,希望不要再有同学被遗忘在这个悲伤的休息站里了。

幸运的是并没有这种事发生。可当我返回去找其他女生的时候,她们都如石化般僵在那里,盯着地上的石砖看。哦,倒霉!一瓶果汁掉到地上摔碎了,到处都是红色的污渍。还有几个巧克力条也掉在地上化了。这时一位拿着水桶和拖把的售货员匆匆忙忙地赶来。“我真讨厌中学生!”他骂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碎片。“你们走运了,你们老师会负责这些损失。”

果然迈尔老师和许布施老师在柜台处掏出了他们的钱包。“发生什么了?”我低声问耶特。“不清楚。可能克里斯蒂的胳膊肘不受控制地碰倒了什么东西。”

她轻声地笑着,可我却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从我们上路以来,就没有什么事儿顺利过。希望下一场灾难可以来得晚一些!

说话的小香肠

我们到慕尼黑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大巴摇摇晃晃地穿过城市,之后停在了一幢灰色的混凝土建筑前。我也知道我们不可能住在五星级大酒店里,可这个旅馆的外表看起来也太寒碜了。旅馆外汽车呼啸而过,周围也见不到一棵绿树。“救命,救命,救命!”耶特下车时大叫道——典型的耶特风格。耶特只认得高贵的酒店。如果房间里没有惠而浦的电器,也没有侍者飞奔着过来帮她提行李的话,她就要抱怨了。

算上休息、堵车这些林林总总的事儿,我们已经在车里待了超过十二个小时了。可怕。幸亏后来我还睡了一会儿。只是我梦见了被改造成蜡像馆的休息站,索菲娅和克里斯蒂都变成了手里拿着小册子的蜡像。这就让我睡得不是很好。

耶特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悲凉的旅馆。“我想,这一定是一间山里的旅馆。里面的人都哼着小调,穿着巴伐利亚连衣裙呢。”

耶特肯定是弄错了什么。可是现在对我来说唯一重要的就是,我们终于、终于、终于到了!半路上没有人走失,或者呕吐。

拖着箱子走进旅店大厅后,我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旅店内部的装修真的很可爱。粉白条纹相间的墙面(完全符合奶奶的口味!),彩色的家具,接待处的女士穿着巴伐利亚连衣裙。

我把耶特推到一边。“那儿有你说的巴伐利亚连衣裙。”我说。我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奥尔加奶奶穿裙子的画面,一定相当可爱。“可她没哼小调。”

耶特和我四目相对,忍不住笑了。这是一种“唔,我们终于到了,一切都好”的笑声,让人觉得很舒服。

耶特、阿林娜、莱奥妮还有我,被安排在一个有着两扇双侧窗的浅绿色房间里。分配好房间之后,我准备给爸爸妈妈发条短信,告诉他们我们到了,一切都好。

短信还没发出去,手机就响了。是爸爸的电话。“说吧,你们已经到了。”他一上来就责备地说。好像我是高速路上不好好开车,把车开得歪七扭八的司机!

我疲倦地点点头。“米娅,一切都好吗?”妈妈抢过爸爸手中的手机。“嗯,我正准备给你们发短信呢。”“你们是怎么搞的,现在才到宾馆,应该很早就到了呀。我们都给你们打过好几次电话了,可你的手机一直关机。”

讨厌,现在我又要开始解释了。与其解释亨宁半路吐了、老师禁止我们用手机这几件事,我宁愿下楼去找小伙伴们喝杯果汁,吃点小香肠。(饿死了!)“你们遇到堵车了吗?”妈妈帮我解围。“是的,我们也遇到了。”我说,“另外我们还把克里斯蒂和索菲娅忘在了休息站,必须回头去接她们。”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我只听见妈妈发出呼噜声,后面还有人发出漱口声。估计是爸爸。

后来爸爸又来接电话了。“你们把两个学生落在了休息站里?”他大喊道,“我不信!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老师忘记给学生点数了。”我解释道。

爸爸嘟哝着一些听不懂的东西,听起来并不太友好。接着他嘱咐我,向迈尔老师和许布施老师转达同事间的问候。妈妈在电话那头给了我一个吻,我就挂断了电话。

快快地洗完手,我们四个就飞奔着冲向了一楼的餐厅。那里已经有人在吃饭了。旅馆提供了加了芥末酱的小香肠、椒盐扭结饼(这里叫“布莱滋”),除此之外还有奶酪、小萝卜和一些水果。“你们的房间如何?”我们在自助餐取了食物在其他同学旁坐下后,耶特打听道。“棒极了。”索菲娅尖声说,“我们八个人一间,这样就有更多可聊的了。”

克里斯蒂脸色并不是很好,可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发现。“你不喜欢吗?”我问她。

她摇头。“我想要睡觉。这样明天白天就不会困,可以领略这座城市的一切了。”学霸克里斯蒂的典型作风。

耶特捶捶她。“你是说,你不想错过老师介绍的历史知识,这样在艺术文化项目上就能大放光彩了。”“学霸!”我偷笑。

我们并无恶意,可克里斯蒂看起来要哭了。“只是说着玩儿的。”我用手环抱住她。自从克里斯蒂和我哥哥在一起后,我就更了解她,也很喜欢她。对于过分的玩笑我总会主动向她道歉。“并不是因为这个。”她嘟哝道,一边把扭结饼上的盐粒子抠下来,任其掉在盘子里。“那是为什么呢?”阿林娜问道。

克里斯蒂把脸藏在头发里,陷入了沉默。“你就说吧。”现在莱奥妮也坚持道。

克里斯蒂揪起一绺头发,然后用池塘般碧绿的眼睛看着我们。“你们都去过意大利、法国、丹麦——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反正各种地方。而我……”

剩下半句话又被她咽回去了。“你是说,你从来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吗?”我问。

当她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她的眼睛发红:“也不是,我和祖父母一起去过布雷斯劳。待了两天。”“你是说两周吧。”耶特边嚼边说。“不,两天。”克里斯蒂的眼神低垂下去,“妈妈可付不起长途旅行的钱。”

所有人都只是低头看着盘中的小香肠。我的小香肠看着我,好像在说:感激点儿吧,夏天的时候你还能去波罗的海游玩呢!

确实是这样。我知道,对于班上的一些同学来说,放假的时候去旅行并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拿伊里娜来说吧,如果我们学校没有在经济上支持她妈妈的话,她根本就没法和我们一起来郊游。卢卡斯也曾经暗示过,克里斯蒂用她在乐队里的演出费支付了一部分班级郊游的费用。(克里斯蒂在“大阪厨房地狱”乐队里唱歌——真棒!)“理解了。”我大声地说,以至于所有人都能听见。“你不想在参观的时候昏昏欲睡,而想享受这里的每一刻时光。这真好。”

克里斯蒂对我感激地微笑。接着她咬了一口小香肠,我也开始吃饭。这种甜甜的酱真的很美味,比我哥哥在香肠面包上涂的几厘米厚的辣酱要好多了。我们聊了一会儿天,可现在真的太晚了,而且也没人想错过在慕尼黑的每一分每一秒,所以我们过了一会儿就相互道了晚安,上床睡觉去了。

穿着格子衣服的鬼

我亲爱的日记本:

你好!

尽管已经超级迟了,但在慕尼黑的第一晚睡觉之前,我必须要向你报告,告诉你我们班级郊游第一天发生的事:

1.我们住在一家……呃……坐落在超级吵的街边的……超级时髦的旅店中的一间超级时髦的房间里。(这条超级吵闹的街其实算不上什么。我们晚上关上窗户睡觉,所以只能听见极其轻微的汽车声。)

2. 耶特和我睡上下铺。耶特睡上面(因为上面有更好的视野)。

3. 厕所在过道的尽头。(房间里没有卫生间,在耶特看来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幸亏我夜里不用去上厕所,否则我可能会害怕。

4. 浴室也在过道的尽头。(房间里没有带着高档浴缸的浴室,在耶特看来自然也同样令人难以忍受。)

5.别笑哦,亲爱的波点日记本:阿林娜戴着黑色的眼罩睡觉,她看起来就像佐罗一样!

6. 莱奥妮把自己塞进了一件白色紧身长款T恤中。注意,一级警报!不知道她穿成这样怎么能睡得着。

7. 耶特穿着一身红白格子的睡衣(看起来相当有巴伐利亚的风格)。

8. 我套上了我最喜欢的睡衣——一件袖子上有蝴蝶图案的衬衫式睡衣。下面穿着普通的短睡裤。

9. 我的蝴蝶发夹被安全地放在阿林娜、耶特、莱奥妮和我共同放东西的小桌子上。

10. 我把蝴蝶腰带藏在了橱柜里,防止万一晚上有强盗。

11. 除此之外我只是超级开心,也超级疲劳。很可能就会在这欣喜若狂中睡着。

晚安,亲爱的日记本!也祝你好梦!

之后我把日记本放在枕头底下,关上了灯。“砰”的一声,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接下来的一刻我听见了呻吟声,伴随着不断的嘎嘎声,好像牙齿在打架一样的声音。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眼前一片漆黑。我的房间从来没有这么黑暗过。

呻吟声又在继续。是莱娜发生什么事了吗?抑或房子里进了强盗?黑暗中我摸索着我的熔岩灯,可是它却不见了!

我正想喊妈妈,可是又突然意识到:我并不在家里。我在慕尼黑,房间里还有耶特、阿林娜和莱奥妮。“耶特、阿林娜、莱奥妮?”我叫道。“嗯!”所有的回答听起来都没好气的,接着房间里灯就亮了。

我眯起眼睛,一开始什么也看不见。眨了几次眼后,我看见窗边站了一个有金色长头发、穿着格子睡衣的鬼魂。“我们睡过头了吗?”对面床下铺的阿林娜摘下眼罩,说道。

只有莱奥妮还在平静地呼吸。假如有一架载着绿色小人的宇宙飞行器在身旁降落,可能她还会继续酣睡的。“这扇倒霉的窗户!”耶特尖叫着。“别这么大声,”我轻声说。“你可不能吵醒莱奥妮。”“怎么了,那扇窗户有什么问题吗?” 阿林娜轻声问道。“这扇窗户没关好。因为它是一扇倒霉的糟糕的窗户。”

我爬下床,赤脚走过房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当我告诉耶特的时候,她抱怨道:“可这样,那些倒霉的汽车噪音就全进来了!还有那些该死的尾气!也许明天我们全死了!”“是啊,暴毙而亡。” 阿林娜轻笑道。

我又上了床。有时候耶特不只胡说八道一小点儿,而是夸张得太过分。“这一点儿也不可笑!”她吼道。“这样我可睡不着。”

我最好的朋友坐在那里,脸上充满了忧愁,我也挺同情她的。她美丽有光泽的金色秀发现在乱七八糟地被她顶在头上。“你躺下吧。”我说。“然后数蝴蝶,红的、黄的、蓝的……”“我觉得应该数小羊。”“那你就数小羊吧。我的妈哟!”“可小羊没有红色的、黄色的和蓝色的。”她叹气道,又跑回了床铺。“耶特,你也可以数小熊糖。数什么并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可以睡觉了!”“小熊糖?在哪儿?”对面传来声音。

是莱奥妮。该死。现在她又醒了。“哪儿也没有。”我说,把被子扯到脸上。

耶特爬上双层床的梯子,她不小心滑了一下,臭脚一度碰在我脸上。接着我上面簌簌作响,我关了灯。

终于安静了。终于可以闭眼了。

尽管十分疲倦,我还是冒出很多想法,像蝴蝶一样在脑袋里飞旋。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大巴载我们来的一路上,想到索菲娅和克里斯蒂被孤零零地忘在休息站里,她们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我还有点惦记我令人烦心的妹妹。在家我和她睡一个屋,中间有一个帘子把房间一分两半。她总是在帘子另一边打呼噜。她的牙牙学语也常常挑战着我最后的耐心。

我使劲儿告诫自己,这一定是长时间坐车疲累的结果,然后开始数小熊糖。当我数到第245个小熊糖的时候(一颗红色的),听到了一声响动。我打赌,是耶特又悄悄地从床上下来,查看是不是有老鼠从某个至今还未被人发现的洞里跑出来。“耶特,快躺回去!”我说。“什么,发生什么了?”上方传来一阵睡意蒙眬的声音。

接着又有碰撞声响起。“你听见了吗?”我在黑暗中问。“是什么?是鬼魂吗?”旁边床铺的阿林娜问。“是啊,是一个喜欢吵闹搞恶作剧的鬼。”当突然响起捶门声的时候,耶特说道。

就在下一秒,我身边无声掠过一个穿格子衬衫的人,接着耶特一把将门打开了。

在惨淡的走廊灯光下我认出了两个影子:一个头发蓬乱,穿着小熊睡衣的小个子;另一个是一位又高又瘦,穿着冷杉球果花样的睡衣的人。也许我仅仅是在做梦?

可那位穿着冷杉球果睡衣的女士开口说:“还有一个人想要和你们晚上一起睡觉。”

我又眨了几下眼,发现穿冷杉球果睡衣的女士就是晚上穿南德民族连衣裙的人,穿小熊睡衣的是克里斯蒂。

吃惊。克里斯蒂在一个很酷炫的乐队里唱歌,却穿小熊睡衣?我真是目瞪口呆。“你们没有意见,对吗?那么我就加张床进来了。”

不等我们回答,那位穿冷杉球果睡衣的女士就消失了。克里斯蒂绕过耶特进入了我们房间,她脚上还套着一双可怕的奶奶才会穿的家居鞋。她走向我的床,然后往床尾一倒。“发生什么了?”阿林娜有点儿好奇。

莱奥妮蹬被子发出点儿动静,但大概她只是梦见了宝贝宠物“小香肠”而已。“我没法睡觉!”克里斯蒂的声音发抖。“索菲娅打鼾,迈珂打呼噜,伊里娜嘟嘟哝哝的,埃米一直在咳嗽。”“你当然可以和我们一起睡。”我解释道。“我们肯定不打鼾、打呼噜或者嘟嘟哝哝的,也不会一直咳嗽。”

好吧,尽管有时候耶特会像穿着格子睡衣的鬼一样晃来晃去,我也没必要向克里斯蒂高调宣扬。

很快,穿冷杉球果睡衣的女士把折叠床推进房间,在窗户下的暖气旁架起床来。

克里斯蒂急急忙忙去取了枕头被子还有洗漱包(行李箱她想明天再管)。然后上床、关门、关灯。

终于,我终于终于可以睡觉了。

耶特风格

“米娅!米娅!”

开始的时候这个叫声是相当轻柔的,是一种极其优美的梦幻般的声音。那时我正骑在一头白色的大象上,摇摇晃晃地走过原野与草地。因为我并不想让这个梦境终止,便翻身转到另一侧去了。“米娅!”

有什么湿冷的东西蹭着我,然后我突然直角转弯。

白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耶特弯下腰,把湿漉漉的头发放在我身上。她只穿了一条红色的内裤和一个运动文胸,还在咯咯笑着。可能是因为她觉得把才洗过的头发扔在我脸上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吧。“够了吗,耶特?别弄我了!”“终于起来了!其他人都已经去吃早饭啦,十点整大巴就得出发了。”“现在几点了?”“十点差二十。”

哦,你个傻瓜!一下子我就从床上跳起来,迅速拿起我要穿的衣物。去厕所、刷牙、洗脸,不用干其他的事儿了。“你为啥不早点儿叫我?”我向耶特大叫道,又一边飞快地拿上一些衣服。

她只是咧嘴笑着,用一块用得都起毛的手帕擦着眼镜。“你刚刚睡得太香了。”

我飞奔过走廊,进入了洗漱间。五分钟后我穿好了衣服,刷好了牙,急急忙忙地和耶特跑进了坐满了人的餐厅里。“你们两位,早上好!”许布施老师和我们打招呼。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坐在男生桌旁,头发梳得美美的,正用一个上面点缀了小花朵的杯子喝咖啡。“早上好!”我嘟哝着,又扫视了一下桌子。明显我们是最后才到的。连打嗝先生和亨宁都起得比我早。尴尬!“你们不用着急。”她和我们说,好似她猜到了我的想法。“因为昨天弄得太晚了,我们就特意让大家都能睡足。大巴大概十一点钟才会出发。”

哟,走运了。瞥了一眼其他人盘子里的美食,我的口水都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我可不想只是匆匆忙忙地吞下一些麦片就走。“自助餐那儿还会上新的食物和饮料的。”许布施老师解释道。“你们可以想取多少取多少,但请注意不能打包。”“我们可不是这样的人。”耶特反驳道。她当然不会从这家“十分高级讲究”的旅馆中带走任何东西。

我跟着耶特去自助餐取东西。早餐供应有:可口的小面包(这里叫“赛蒙儿”)、八字扭结饼、牛角面包、香肠、奶酪、炒蛋、果酱、巧克力酱、酸奶、麦片、新鲜的水果,以及果汁。并且每种饮料都是装在一个大银壶中的。耶特把盘子装得满满的,好像以后两天都没有东西吃似的。而我却只拿了一个八字扭结饼,一个迷你牛角包,一些黄油、奶酪和果酱,还有水果沙拉和一杯橙汁。

当我们走向迈尔老师也坐着的女生桌的时候,那些女孩子都笑得直不起腰来。刚刚一定有人说了一个十分滑稽的笑话。“睡得好吗?”克里斯蒂笑得中途换气的时候我问她。

克里斯蒂看着我,她的眼睛一直都如池塘般碧绿:“好得像土拨鼠一样。”“必须的。我们睡觉又不发出声音。”耶特嘴里塞得满满的,咕哝道。她又相当引人注意地咧嘴笑,朝索菲娅、迈珂还有伊里娜的方向看去。索菲娅和伊里娜正忙着咀嚼,迈珂却睁大了眼睛尖声叫道:“什么?”“我们睡觉不发出声音……”耶特十分含糊地重复了一遍。

迈尔老师看了一眼手机,接着有点儿恼怒地看着耶特。“你在说什么谜语?”“没有,这就是耶特的风格。您不知道吗?”耶特大声地说,迈尔老师也和她一起笑了。

我向克里斯蒂移近了一点儿,轻声问她,她们房间的女孩儿有没有因为她半夜搬出去而生气。“也许会有点儿不高兴吧,我也不清楚。”克里斯蒂耸耸肩,咬了一口香肠面包。“也许她们私下里还会高兴呢。毕竟八个女孩儿住一间房——本身就令人劳神。”

我完全同意克里斯蒂的说法。除此之外她很受我们欢迎。许多人认为她是个可怕的超级学霸,就连我也一度这样觉得。为此我还有点儿羞愧。实际上她十分善良,也乐于助人。

当我又看向耶特的时候,她就像一根歪斜的灯笼杆一样,偷看着迈尔老师时髦的手机。也许她最近发觉她的老师很值得崇拜,以至于她都快靠在老师的膝盖上了。

过了一会儿我们上楼回房间整理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我问耶特,她为何要靠迈尔老师那么近。结果她一下子就开始咯咯笑起来,生硬地小跳着,失去控制似的摇抖着头发。“迈尔老师有一位来自西西里,或者葡萄牙,或者是巴西的女朋友。总而言之,是一位有深色秀发的美女。”“是啊,所以呢?”我的小钱包、日记、圆珠笔和餐巾纸一下子就都放到了我的求生口袋中。“他手机里有一张最爱的人的照片,也挺好的。”“是啊,但是……”耶特又一次歇斯底里地大声说着。“稳住!稳住!稳住!”“我已经稳住了!”我抓住床架紧张地说。我必须要小心。谁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如果耶特一件事情说了三次的话,说明这件事相当严重。“迈尔老师,在照片上还亲了她!”“谁和谁亲吻了?”莱奥妮突然进来了,问道。“迈尔老师和他的女朋友,”我和她解释。“亲了一张照片,是耶特偷偷从他手机上侦察到的。”“我可不是偷偷侦察到的。他把那张照片设置成了屏幕背景。除非我瞎了,否则我想不看见都难。”“嘿!”莱奥妮大声说。

阿林娜挥挥手臂喊叫道:“这真是太浪漫啦!我也要在手机里存一张我和男朋友的照片!”“你现在就可以存。”莱奥妮嘲笑说。“班级郊游中的打嗝先生和你。”“他叫卡斯帕。” 阿林娜像被冒犯了,一把抓过洗漱包。“我刷牙去了。”

莱奥妮在两性关系上过于拘谨,连关于亲吻的对话都听不下去,她也偷偷溜去刷牙了。“现在我可以松开床架去刷牙吗?”我问道。“迈尔老师的西西里或者葡萄牙或者巴西的恋人,年龄至少有他两倍大。”当我伸手去拿洗漱包的时候,耶特脱口而出。“当真?”“千真万确,她至少五十岁了。也许已经一百一十岁了!”

我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示意耶特她别疯了。一百一十岁。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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