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群体时代的大众心理(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7 22:5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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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斯塔夫·勒庞

出版社:台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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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合之众:群体时代的大众心理

乌合之众:群体时代的大众心理试读:

前言

以下著述专门探讨群体特征。

遗传赋予种族成员的所有共同特征也构成了这个种族的天赋秉性。但是当一定数量的这些个体成员为了采取行动而聚集成群体时,通过观察可知,仅仅因为他们聚集在一起而产生的一些新的心理特征会融合在种族特征中,有时又与种族特征截然不同。

有组织的群体在世界各民族生活中历来发挥着重要作用,但是其作用从未像在当代这样举足轻重。群体无意识行为替代个人的自觉行为是当代一个主要特征。

我曾经以纯科学方式潜心研究过由群体现象提出来的这个难题,也就是说重在讲求研究方法,不受各种观点、理论和教条的影响。我认为,这是最终能够发现些许真理实情的唯一方式。这里探讨的是引起热烈争论的问题,讲究方法尤为重要。具有科学精神,努力探析一种现象的人,不会去在意自己的研究成果是否会损害什么利益。著名思想家阿尔维耶拉先生曾经说过:“由于我不属于当代任何学派,所以我的观点有时同各个学派得出的各种结论相左。”我希望这部新著也能受到如此评价。一旦属于一个学派必然会抱有其偏见和先入为主的观点。

我仍然要向读者解释,为何在他们看来我得出的研究结果并不靠谱。例如,我在指出群体(包括精英群体)的心理极为低劣之后又断言,尽管他们心理如此低劣,干涉他们的组织将会引火烧身,自身不保。原因是,悉心研究历史事实总是使我认识到社会机体如同所有生物机体一样复杂,调动我们的力量迫使其突然发生意义深远的变化,非明智之举。有时自然界需要发生激变,但绝非以我们的方式。这就能够解释为何对一个民族来说危害最大的莫过于狂热追求大变革,无论这样的变革在理论上显得多么美好。它们只有在能够立即改变各民族天赋秉性特点时才有补益。然而,只有时间才具备这种强大影响力。人们受思想、情感和习惯的支配,而这些因素正体现出我们的本质特点。制度与法律是我们的个性及其各种需要的外在表现。制度与法律只是这一个性的产物,因而无法改变这一个性。

研究社会现象无法脱离产生社会现象的各个民族。从哲学角度来看,这些现象也许具有绝对价值,而在实践中它们只具有相对价值。因此在研究社会现象时,应该相继从两个截然不同的方面对其进行考量。随后便会发现,纯粹理性学说常常同实践理性学说相左。这种区分方式几乎适用于所有的数据,甚至包括物理数据。从绝对真理的角度来看,一个立方体或圆形都是一成不变的几何图形,受到一些公式的严格限定。从其在视觉上给我们留下的印象来看,这些几何图形可以呈现出非常不同的形状。立方体从一定角度看可变成金字塔型或方形,圆形可变成椭圆或一条直线。再者,考虑这些虚假形状比审视真实形状更重要,因为我们看到的只有前者,而且可在照片或画面上再现出来的也只有前者。有时虚反而比实更真。仅以准确的几何形状来呈现物体则会扭曲其本来的样子,使其难以辨认。

假如我们想象这样一个世界:那里的居民只能临摹物体,或者在照片上再现物体,但是无法触摸到物体。在这种情况下,那里的居民很难准确了解到物体的形状。而且由于只有少数有学问的人才了解掌握这种形状,对此感兴趣的人就会寥寥无几。

研究社会现象的哲学家应该记住,社会现象既有理论价值,也有实践价值。就文明进化发展过程而言,只有实践价值才具有重要意义。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会使哲学家更加谨慎地看待似乎是由逻辑强加给他们的那些结论。

其他动机也会使哲学家持有同样的谨慎保留态度。社会事实非常复杂,难以从整体上进行把握,难以预测各种社会事实相互影响会产生什么结果。明显事实的背后,有时潜藏着大量不为人知的原因。明显的社会现象是大量无意识活动的产物,一般情况下我们无法对这些无意识活动进行分析。可察觉到的现象好比是海面上翻腾的波浪,而海洋深处的涌动暗流我们却一无所知。就其大多数行为而言,群体呈现出特别低劣的心理特征。在另外一些行为中,群体似乎受到各种神秘力量的引导,古代人将这些神秘力量称为命运、自然或天意(我们称其为亡灵之音)。虽然我们忽略了这些神秘力量的本质,但其影响力却不可小视。有时各民族内心世界中有一些潜伏的力量在指引着他们。例如,还有什么能比语言更复杂、更合乎情理、更奇妙的吗?语言这一令人赞叹的精妙系统如果不是群体天赋秉性的产物,又能从何而来呢?最有学问的学者,最受人尊敬的语法学家也只能把支配语言的规则记录下来,却无法创造语言。即使我们对伟人的思想怀有敬意,难道我们就确信那些思想全都是他们头脑中的产物吗?伟人的思想无疑是个人独立思考的产物,但群体的天赋秉性难道没有为这些思想的酝酿发展提供必要的土壤吗?

毫无疑问,群体总是无意识的,不过这种无意识特点也许正是群体力量的奥秘之一。完全受本能支配的自然界生物表现出的行为,其复杂奇妙程度令我们惊叹不已。理性是人类近期才具有的一个特点,很不完善,无法向我们揭示无意识规律,更无法替代无意识活动。无意识在我们的行为中发挥着巨大作用,而理性所起的作用却很小。无意识行为仍然是一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

如果我们甘愿停留在通过科学获得知识的狭隘却安全的限度范围内,不想漫游在模糊猜测与徒劳假说的领域中,我们要做的全部事情只是记录下自己可以了解到的现象,然后仅仅考虑这些现象而已。我们通过观察得出的每一个结论常常都为时过早,因为在我们清晰看到的现象背后都有其他一些我们看得并不清晰的现象,而在这些现象背后,更有一些我们根本看不到的现象。——古斯塔夫·勒庞导论群体的时代

提要:

当今这个时代的演变;

文明的巨大变革是民族思想变化的结果;

现代人对群体力量的信念;

它改变了欧洲各国的传统政策;

民众各阶层如何崛起,他们发挥威力的方式;

群体力量的必然后果;

除了破坏以外,群体起不到任何作用;

衰老文明的解体是群体作用的结果;

关于群体心理学的普遍无知;

研究群体对立法者和政治家的重要性;

发生在文明变化之前的大动荡,比如罗马帝国的衰亡和阿拉伯帝国的建立,乍看上去是由政治转型、外族入侵或朝代更迭引起的。但是只要进一步仔细研究这些历史事件就会看到,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人们的思想发生了深刻变化。真正意义上的历史大动荡并非总以其波澜壮阔、摧枯拉朽之势使我们惊骇不已。文明复兴之际发生的真正重要的变化影响着人们的思想观念和信仰。令人难忘的历史事件是人类思想发生的无形变化所产生的明显结果。这种大事件如凤毛麟角般稀少的原因是,一个种族最稳定的莫过于继承而来的思想根基。

当代是人类思想正经历着彻底变化的重要时期。有两个基本因素深刻地影响着这一变化过程。第一个因素是作为我们的文明根基的宗教、政治与社会信仰遭到破坏;第二个因素是现代科学技术的新发现催生了全新的生存条件与思想条件。

往昔的思想,尽管半数遭到摧毁,仍然有着很大影响力;即将取而代之的新思想尚在酝酿之中。因此,当今时代是一个混乱的过渡时期。

很难说这个必然混乱的历史时期有一天会出现什么新情况。继我们之后建立的那些社会,其基本的思想基础又是什么呢?我们尚不清楚。目前只知道无论社会将来沿着什么路线组织建立起来,都必须重视一个新的力量——这是当代硕果仅存的一股统治力量,即群体的力量。先前被视为无可争议的思想,如今已经腐朽或正在腐朽,一系列革命运动曾经引用过的权威资源也已被摧毁。在这样的思想文化废墟上,群体力量取而代之,独自崛起,不久必将广纳博彩,化为己用。我们的古老信仰正在动摇、消失,旧有的社会支柱纷纷倒塌。此时群体的力量是唯一一股不受任何威胁的力量,其社会威望日益增强。我们即将走进的时代必将是一个群体时代。

近百年前,欧洲传统政策以及封建君主之间的明争暗斗是影响历史进程的主要因素。民众的看法几乎不起任何作用,常常是无关紧要的。当今时代,以前在政治上备受重视的传统,以及人民与统治者之间的对抗斗争反而变得无足轻重。另一方面,民众的心声却变得日益重要。这种心声左右着他们对待国王君主的行为,后者也只能尽力倾听民众的心声。如今国家民族的命运清晰地呈现在民众心中,不再由王公大臣的议会所决定。

大众阶层走进政治生活,也就是说,他们实际上逐渐变成统治阶层,这是我们这一过渡历史时期最鲜明的特征之一。普选权实行很长时间后影响甚微,但是这并没有体现出政治权力转移的典型特点。民众力量的逐渐增长,最先得益于缓慢深入人心的某些思想的传播,后来又得益于一心要实现政治抱负之士的彼此交结联络。通过这种交结联络,民众群体汲取了一些同他们明确(但却并不是特别合理)的利益有关的思想,最终认识到了自己所具有的力量。民众正在建立自己的各种社团组织,迫使当局在其面前一一屈服。他们还建立自己的工会,尽管违背各种经济规律,却往往能调整劳动条件和工资。他们也回到了赋予政府权力的议会;议会代表完全缺乏首创精神与独立性,经常沦为选出他们的委员会的代言人。

如今民众的要求越来越清楚,简直相当于完全摧毁现在的社会,向往文明出现之前曾作为人类各民族生存常态的原始共产主义。限制劳动时间,实现矿山铁路工厂和土地国有化,平均分配所有产品,取消所有上流社会,为人民大众谋福利,所有这些就是他们的要求。

群体与理性背道而驰,但却行动迅速。因其当前的组织特点所致,群体具有极大的力量。我们目前亲眼见证其诞生过程中的各种信条很快就会拥有旧信条的强大力量。也就是说具有不容置疑的极大专制力量。神授民众权力很快就要取代神授君权。

那些深得我们中产阶级青睐的作家们,最能充分表现出他们的狭隘思想、正统保守的观点、肤浅的怀疑态度,以及有时表现过分的自私自利特点。这些作家们看到上述群体力量正在不断增长而深感震惊。为了同人民的思想混乱作斗争,他们正强烈呼吁以前他们非常轻视的道德力量发挥作用。他们对我们大谈科学的破产,怀着忏悔重返罗马,时刻提醒我们不要忘记显现出的真理教义。这些宗教的新皈依者们如果能够得上帝的恩惠,就会产生更大影响,迫使那些对于困扰着这批新教徒的问题不管不问的人开始关注并解决问题。如今民众否认的众神,正是他们的反对者昨天否认并企图毁灭的众神。无论是神还是人,都无法迫使河水倒流,重回源头。

科学从来就没有失败过。科学从未参与促成目前的思想混乱状态,也没有协助促进在混乱中发展壮大的那一股新生力量。科学只承诺揭示真理,或者至少让我们获得知识,理解那些凭我们的智力可以理解的各种学问。科学从未承诺给我们带来和平幸福。科学对我们的感情极为冷漠,对我们的痛苦也充耳不闻。我们应该努力站在科学的一边,因为已被摧毁的各种幻想绝无再度复兴的可能。

各个国家普遍出现的明显迹象表明,群体力量发展迅猛,这使我们无法认为它会早日停止发展。无论它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命运,我们都必须屈从接受。同它据理力争,只能白费口舌。

民众力量能成气候,这可能标志着西方文明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将彻底回归每个新社会诞生之前总要出现的混乱无政府时期。可是这种结果能阻止得了吗?

到目前为止,彻底摧毁一个衰败的文明已成为民众最明确的任务。不止在今天可以追溯这一趋势。历史告诉我们,从赖以存在的道德力量失势的时候起,衰败的文明都是被那些无意识残暴群体摧毁的。他们被称为野蛮人倒也恰如其分。文明只是由少数文化贵族,而非大众群体创造出来、指引发展的。群体只具有强大的破坏力量。他们的统治永远处于野蛮阶段。文明需要固定不变的法则纪律约束,需要从本能阶段过渡到理性阶段,需要深谋远虑以达到一定的文化程度,而所有这些条件只靠群体自身永远无法实现。由于群体力量具有纯粹的破坏性质,因此群体一旦行动起来,就好比使病弱的身体或尸体加速消亡的微生物一样,每当文明的构架开始腐朽时,最后总是民众将其摧毁。在这样一个关键时期,他们的使命非常明确。在一定时期内,人多势众似乎就是历史唯一的选择。

我们的文明将来会面临着同样的命运吗?有理由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我们还没有把握说肯定如此。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我们一定要使自己服从于民众的统治,因为有可能遏制大众群体的障碍全都由于缺乏远见卓识而被一一清除了。

 我们对于已开始成为广泛讨论话题的大众群体所知甚少。心理学专家由于远离他们,从来就不重视他们。近来这些专家虽然在研究中开始关注群体,也只是考察群体有可能犯下的各种罪行。毫无疑问存在着犯罪群体,但是也能遇到品德高尚、英勇无畏的群体和其他群体。群体所犯下的罪行只是他们心理发展的一个特定阶段。群体的心理结构无法仅仅通过研究其罪行来加以了解,就好比无法通过描述一个人的罪过来了解那个人一样。

事实上,世界上所有的伟人,所有宗教或帝国的创始人,所有信仰的倡导者,所有著名政治家,以及较小范围内小团伙中的头目,他们都对群体特点有着直接但却常常准确的了解。正是这种了解,使得他们轻而易举地确定了自己的权力地位。拿破仑对于他统治下的国家民众心理明察秋毫,但是他有时却完全误解了其统治下的其他种族的群体心理。正是由于这种误解,他才在西班牙开战,尤其在俄罗斯开战,结果致使自己的实力遭到重创,在很短时间里走向毁灭。

对于既不想管控群体(如今管控群体显得棘手难办),更不想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群体的政治家来说,了解群体心理是他们当今采用的最后一个手段。

只有在一定程度上深入了解群体心理,才能明白法律和社会制度对他们所起的作用有多小。他们除了强加给自己的那些观点以外,不会坚持己见。他们不会受到以绝对公平理论为基础的规则条例的指引,他们只是根据自己得到的印象、受到的诱惑来行事。例如,一位立法者如果想要征收一种新税,是否应该选择征收那种在理论上最公正的新税呢?他绝不会这样做。事实上,最不公正的事情对于民众来说也许是最好的事情。如果最不明显,带来的麻烦看上去又最小,那就最易为人们所容忍。由于这个原因,间接税(indirect tax)无论税额有多大,总会被大群体所接受,因为每天只在消费品上支付很少一部分税款,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习惯,引不起关注。要是换个税种,对工资或任何一种收入征收比例税(proportional tax),且一次性付完税款。即使这种新税从理论上讲其负担要比另一税种小十倍,也会遭到一致反对。原因是相对小一些的税额看上去却很大,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其实它只是一次性替代了每天支付的小额税款。如果这种新税额是一点一点累积缴纳的,看上去就显得负担很小。采取这种经济手段需要运用大众群体所不具备的先见之明。

00前面所举的实例极为简单,其适宜贴切性也易于被观察到。它不会逃过拿破仑那样的心理学家的眼睛。但是我们当代的立法者由于不了解群体特点,对此无法理解。他们并没有从实际经验中看出,在很大程度上人们从来不会根据纯理性学说来规范自己的行为。群体心理还可以有其他实际应用。了解这门科学,有助于生动地阐明此前完全无法理解的许多历史与经济现象。我们有理由认为,现代最杰出的历史学家泰纳(Taine)之所以有时对于法国大革命事件理解得很不透彻,是因为他从未想到应该去研究群体的天赋秉性。他在研究法国大革命这一复杂历史时期时,以博物学采用的描述法为指导方法。但是博物学家所研究的现象几乎完全忽视了道德力量。而正是道德力量真正构成了历史发展的主要动力。

因此,仅仅从其实用的一面来看,理应尝试研究一番群体心理。即便纯粹出于好奇兴趣,它仍然值得我们关注。破解人们的行为动机,如同确定一种矿物或植物的特点一样饶有趣味。我们对于群体天赋秉性的研究成果,可能只是对于我们的研究活动所做的一次简要综合总结。除了一些启发性的观点外,千万不要有更多企求。其他专家学者会更加全面地在这个领域开展研究。今天我们只是触及了这片学术处女地的表面问题。第一卷群体心理  第一章 群体的心理特征——心理同一律

提要:

从心理学角度看群体特征;

很多人聚集在一起也不足以形成一个群体;

群体的心理特征;

组成如此群体的个人在思想情感上发生的特定变化,及其个性特点的消失;

群体总是受意识不到的因素支配,大脑活动消失与脊髓活动得势,智商下降与情感的彻底变化;

这些变化的情感同组成群体的个人情感相比,也许更好,也许较差;

群体易于英勇无畏,也易于犯罪作恶。“群体”一词的普通含义是指聚集在一起的一群人,无论他们拥有何种国籍,从事什么职业,是男是女,无论使他们聚集在一起的机缘是什么。从心理学角度来看,群体则具有非常不同的重要意义。在某些既定情况下,也只有在这些情况下,聚集起来的人群表现出来的新特征与组成人群的个人特征截然不同,这具有重要意义。聚集在一起的所有人的思想感情全都整齐划一倒向一边,自我意识也消失了。群体心理形成后,尽管持续时间短暂,却表现出非常明显的特征。由于缺乏更贴切的说法,我把这样聚集起来的人群称为组织化人群;或者换个比较可取的说法,称其为心理群体。它形成了一种社会现象,受群体心理同一律的支配。

显然,并不是许多人偶然聚集在一起就可以具有组织化人群的特征。如果一千个人偶然聚集在公共场所,没有任何明确的行动目标,从心理学角度来看也构不成一个群体。要想获得群体特征,就离不开一些诱发因素的影响。关于其本质,我们必须要有明确的认识。

自我意识消失思想感情整齐划一倒向一边这些都是群体即将组织化时所具有的主要特征,而且并不需要多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有些时候,在一些强烈情感的影响下(比如发生了国家大事),数千名分散的个人就会具有心理群体的特征。在这种情况下,一有机会就可以使他们聚集在一起开始行动,从而立即具有群体行动特征。有时六、七个人就构成一个心理群体,而数百名偶然聚集在一起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一个心理群体。另一方面,整个国家尽管没有明显的聚会人群,但是在某些因素的影响下却可以成为一个群体。

心理群体一旦形成,就具备了一些临时的但却可以确定的一般特征。除一般特征外,它还具有一些随着群体构成要素而变化的具体特征。这些具体特征可以改变群体的心理结构。心理群体可以分类,在对心理群体进行分类时,我们可以看到异质群体(即由不同要素构成的群体)呈现出与同质群体(由多少有些近似的要素如派别、阶层或阶级构成的群体)相同的一些特征,另外还有一些使上述两类群体区分开来的特定细节。

在阐述不同类别群体之前我们必须首先探讨他们的共同特征。我要像博物学家那样着手工作。他们一开始首先描述属于一科的所有动植物共有的一般特征,然后再关注这一科中各种动植物的具体特征。

准确描述群体心理并非易事,因为其自身组织不仅因种族和人员构成而有所不同,还随着支配群体的激励因素的性质和强度而发生变化。在个人心理研究中也会遇到同样的难题。只有小说作品中的人物才能以不变的性格走完人生旅程。只有一样的环境才能造就看似一样的性格。我之前说过,所有的心理结构当中都包含着由于环境突然发生变化而显现出来的潜在性格特点。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法国国民公会中最野蛮的成员原本都是一些随和的公民;要是在一般情况下,他们会成为随和的公证人,或者品德高尚的地方法官。政治风暴平息过后,他们又恢复了正常性格,成为文静的守法公民。拿破仑手下最顺从的公务员就出自他们中间。

在这里无法一一阐述大众群体的所有级别的组织程度,所以我们要重点探讨已经达到高度组织化程度的大众群体。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到群体会发生什么变化,而不是他们一成不变的状态。只有在这种高度组织化的阶段,一些颇为特殊的新特征才会添加在一个种族稳定突出的性格上。随后便出现前面提及的群体思想感情整齐划一倒向一边的现象。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我所说的群体心理统一律才会发挥作用。

在群体心理特征中,有些同个人的心理特征相同,另一些则为群体所特有,只有在群体成员身上才可见到。我们首先探讨这些不寻常的心理特征,并揭示他们具有的重要意义。

心理群体所呈现出的最显著特色的一点是,无论组成群体的个人是谁,无论他们的生活方式、性格或智力有多么相同或不同,既然他们已经变成一个群体,就会受群体心理的支配。因此他们的感觉、思维和行动的方式就明显不同于每个人独处的时候。有些思想感情只有在个人加入群体时才会出现,或者转化成行动。心理群体是由各种异质因素影响形成的临时现象。这些异质因素就像彼此结合构成生物体的细胞一样,显示出单个细胞所不具备的一些特性。

我们惊讶地发现,与思想敏锐的哲学家赫伯特·斯宾塞曾经表述的观点相左的是,在组成群体的总体要素当中,根本不存在任何集合或平均关系。就像一些化学元素和酸或碱接触后,化合生成的新物质一样,其性质与原有反应物截然不同。

证明组成群体的个人同独处时有多大差别并不难,但是要发现造成差别的种种原因却并不容易。

为了略微了解一下这些原因,首先需要回顾现代心理学已经探明的真相,即无意识现象不仅存在于有机生命中,而且在智力的运用操作方面也发挥着主要作用。心理的有意识活动同其无意识活动相比显得微不足道。最精明的分析家和最敏锐的观察家也只能发现一小部分决定其自身行为的无意识动机。我们的有意识行为是受遗传影响,是在心理上形成的无意识深层结构所产生的结果。这种深层结构包含大量代代相传的共同特征,构成了一个种族的天赋秉性。在有关我们的行为已探明的原因背后,无疑还潜存着我们一无所知的隐秘原因。但是在这些隐秘原因背后,还有被我们所忽略的其他更多秘密。我们大部分日常行为都是我们毫无察觉的各种隐秘动机所产生的结果。

无意识要素构成了一个种族的天赋秉性。因此,同属一个种族的人彼此相像,这表现得非常突出,而他们性格中的自我意识(这是教育的结果,更多地也是受到特殊遗传条件的影响)又使得他们彼此有别。在智力方面表现得千差万别的人却有着相似的直觉、激情和感情。在同情感有关的所有方面(比如宗教、政治、道德、好感与厌恶),最知名的人物鲜能超出最普通人物的水平。从智力角度来看,一位伟大的数学家和他的鞋匠之间也许存在着天壤之别,但是若从性格方面来看,他们之间的差别常常是微不足道的,或者根本不存在差别。

上述的一般性格特征受我们意识不到的力量支配,而且一个种族的大多数正常个体在很大程度上都具备这些性格特征。我认为,在群体中正是这些特征构成了共同特征。在集体心理中,个人的智力及其个性都被削弱,差异性被同一性盖过。无意识占了上风。

群体具有共同的一般特征。这一事实说明,他们绝不会完成需要很高智力的事情。对引起广泛关注的事情产生影响的决定都是由一些精英人士导致的,但是各行各业的专家并不比一群傻瓜采纳的决定更加高明。实际情况是,他们同样只能使手头的工作受到普通人平庸的素质的影响。群体中积累的是愚蠢,而非常识。常言道,全世界都没人比伏尔泰聪明;如果“全世界”指的就是大众群体的话,伏尔泰肯定比全世界都聪明。

如果群体中的每个人都只限于把自己具备的普通素质表现出来,结果群体就只能具备一般水平,不会产生新的特征。这一点前面已经讲过。如何才能产生新的特征呢?这就是我们现在要探讨的问题。群体所独有,而个人却不具备的一些特征是由不同原因决定的。第一个原因是,组成群体的个人由于受到众人影响,在一种不可抗拒的情感支配下屈从于本能。如果他不在群体中,就有可能克制住本能。他难免会这样想:群体是匿名的,因此也是不负责任的。所以,一直约束个人的责任感也完全消失了。

第二个原因是感染蔓延,也影响决定着群体所呈现的具体特征及其行为趋势。感染蔓延这样的现象易于辨认,却难以解释。它可以归类为具有催眠性质的现象。群体中的每一种情感和行为都有可能感染蔓延,甚至能使个人甘愿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群体利益。这是一种非常违背个人天性的特征,一般人很难具备,除非他是群体中的一员。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决定着群体中的个人所具备的不寻常特征。这些特征有时与独立的个人表现出来的特征差别很大。我常间接提到易受他人影响这一现象,而感染蔓延正是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

为了理解这种现象,有必要回顾一下近来生理学方面研究的新发现。现在我们知道,一个人通过不同途径可以进入这样一种状态:在丧失有意识的个性特征之后,他绝对听从使他暂时失去个性的人的建议,其行为举止完全违背自己的性格和习惯。最仔细的观察结果表明:在一段时间内深受群体行为影响的个人很快就会进入一种不寻常状态,好像被催眠师催眠后进入了迷醉状态一样。他可能是因为受到群体的强烈影响,也可能由于我们尚不了解的原因而进入了这种状态。被催眠者的大脑活动已经陷入瘫痪。被催眠者本人在催眠师的随意控制下,成为自己全部脊髓无意识活动的奴隶。自觉人格特征完全丧失。意志和识别能力也不复存在。所有的思想感情都受到催眠师的控制。

这几乎也是心理群体中的个人状态。他对于自己的行为不再有清醒认识。就像一位被催眠的人一样,他的某些能力遭到损害,而另外一些能力却得到极大增强。在暗示的指导下,他可以带着不可抗拒的冲动贸然行事。这种冲动在群体中比在被催眠的个人身上更加难以抗拒,因为暗示对于群体中的每个人都一样,经过相互影响而变得更加强烈。群体中的个人具有顽强个性者凤毛麟角,不足以抵制群体主流。他们充其量只能通过其他暗示转移注意力。比如,一句恰当贴切的话语或一个及时在心中唤起的景象能偶尔阻止群体犯下最为血腥残忍的错误。

我们接下来会看到,自我意识的消失,无意识人格占上风,思想感情因受到暗示和感染蔓延的影响整齐划一倒向一边,以及立刻要把暗示的思想变成行动的趋势,所有这些,都是形成群体的个人主要特征。

他已不再是他自己,他已成为不受自己意志控制,不动脑筋就机械行事的人。

再者。仅仅由于参与了组织化群体,一个人的文明程度便连降几级。独处时,他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一旦加入群体,他就变成了野蛮人,只能凭本能行事的动物。他经常心血来潮,暴虐残忍,也具有原始人的热情和英雄气概。他常常被一些话语和情景深深地打动,这一点使他更像原始人(群体中的个人在独处时,这些话语和情景对于他们不起任何作用)。他经常受到诱惑肆意妄为,明显违背他的个人利益及其众所周知的个人习惯。群体中的个人就像是一粒沙粒同其他沙粒混在了一起,任凭阵风随意吹动。

由于上述原因,陪审团经常做出一些陪审团成员个人不会同意的裁决,议会经常通过一些议员个人不赞成的法律和措施。单独来看,法国国民公会成员都是文静的开明公民。他们一旦成为群体一员,就毫不犹豫地支持最野蛮的提议,把清白无辜的人送上断头台,而且违背自己的利益公然放弃自己那些不可侵犯的特权,自毁前程。

群体中的个人不仅以自己的所作所为表明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即使在完全丧失个人独立性之前,他的思想感情也经历了深刻的变化。这种变化深刻得足以使守财奴变成挥金如土的人,怀疑论者变成信徒,诚实的人变为罪犯,胆小鬼变成英雄。在1789年8月4日那个名载史册的夜晚,法国贵族一时热情高涨,心血来潮,投票表决自动放弃所有特权。但是法国任何一位贵族私下里肯定都不会对此表示赞同。

从以上论述中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群体在智力上永远不如独立的个人。但是从上述情感所唤起的感情和行为来看,在不同情况下群体的表现既会比个人好,也会比个人差。从犯罪率角度研究群体的各位学者完全误解了这一点。毫无疑问,群体常有违法犯罪行为,但是也常表现得英勇无畏。群体而非个人,会置生死于不顾,去夺取信仰或思想的胜利;他们为了荣耀和荣誉而满怀热情,在几乎没有面包和武器的情况下(如同在十字军东征时代一样),从异教徒那里夺取耶稣之墓;或者像在1793年那样,奋力保卫祖国。这样的英雄气概在一定程度上是无意识的。但正是这样的英雄气概创造了历史。如果认为世界各民族只干了一些冷酷残忍的大事,世界史上可以记载的大事便会寥寥无几。  第二章 群体的感情和道德观

提要:

1.群体的冲动、多变和急躁。

群体受所有外在刺激因素的支配,其反应也会不断发生变化;

群体屈从的冲动可以达到灭绝个人感情的程度;

群体不会预先策划;

种族影响。

2.群体易受暗示影响,听风是雨。

群体顺从暗示;

群体把幻觉当成真实情况;

为何这样的情景对于群体中的所有人而言都相同;

群体中受过教育的人和无知的人都一样;

群体中支配个人的幻觉的各种实例;

无法相信群体的证词;

许多证人众口一词是用于确定事实的最不可靠证据;

历史著作的低级价值。

3.群体情绪的夸大与单纯。

群体容不得怀疑或犹豫;

他们的情绪从来都是极端的。

4.群体的狭隘、专横与保守。

这些情绪背后的种种原因;

群体在强大权威面前百依百顺;

群体一时兴起的革命精神也不会阻止群体变得极端保守;

群体对于变革和进步怀有本能的敌意。

5.群体的道德。

根据他们行动时所受到的不同暗示,群体道德既可能低于,也可能高于群体中的个人道德;

解释与举例;

群体在行动中很少考虑个人利益,即使这种利益是个人行动时的主要动机;

群体的道德净化作用。

在前文中概述了群体一般特征后,仍有必要仔细探讨一下这些特征。

值得一提的是,在群体不寻常的各种特征中有几种特征,比如冲动,急躁,缺乏理智、判断力和批判精神,以及情绪夸张等特征,几乎一直体现在女人、野蛮人和儿童这样属于低级进化程度的人物身上。不过我只是对这种类比一带而过,因为进一步阐述不在本书范围之内。再者,进一步阐述对于已经熟悉原始人心理的读者没有帮助,对于不了解相关情况的读者来说几乎没有说服力。

从现在开始我要陆续阐述那些体现在大多数群体中的不同特征。1.群体的冲动、多变和急躁

在探讨群体的基本特征时,我们说过,群体几乎完全受无意识动机支配。群体行为更多的是受脊髓影响,而不是受大脑影响。在这方面群体和原始人很相像。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实施过程而言无可挑剔,但是却没有受到大脑支配,每个人只是根据偶然支配他们的刺激因素而行事。群体听任所有外部刺激因素的摆布,根据这些刺激因素做出反应。群体沦为冲动的奴隶。独立的个人可能会面临着群体成员一样的刺激因素,但是他的大脑表明不可屈从那些刺激因素,因此他就不会那样做。按照生理学上的说法,实际情况可作如下表述:独立的个人有能力控制自己对刺激的反应,而群体却不具备这个能力。

群体所屈从的不断变化的冲动,视刺激因素而定,可能是慷慨的,也可能是残酷的;可能是英勇无畏的,也可能是胆小怕事的,但是这些冲动将一直是那么盛气专横。个人利益,甚至自我保护的利益也无法影响这些冲动。对群体产生影响的刺激因素各种各样,而且群体也一直顺从这些刺激因素,因此群体极易发生变化。这就解释了为何我们会看到他们从极为血腥残忍的状态,很快就变为极为慷慨、英勇无畏的状态。群体会轻而易举地扮演行刑者的角色,也同样会扮演殉道士的角色。为了每一个信念的胜利,群体不惜血流成河。我们不必回到英雄时代,就可以看出群体在这方面能够有何作为。他们在暴动中从不惜命,奋勇向前。前不久有位突然间大红大紫的将军只要一声令下,就会轻而易举引来十万勇士,随时为他的事业献出生命。

群体不可能事先进行任何谋划。他们会在截然相反的情绪的连续影响下变得兴致勃勃、生龙活虎。但是他们永远都受到当时出现的各种刺激因素的影响。他们好比大风暴刮起的树叶,四处飘散,然后又落到地上。我们在后面研究探讨一些革命群体时,将举例说明他们的情绪如何变化不定。

群体的易变性质使他们难以驾驭,尤其在他们掌握一定权力时。如果日常需求没有起到无形的生存调控作用,民主制度几乎无法存在下去。尽管群体的各种意愿表现疯狂,但都无法持久。群体既不能持续地怀有憧憬之心,也不能持续地思考问题。

群体不仅仅容易冲动,容易变化。他们像野蛮人一样,不会承认任何事情都可介于愿望与实现愿望之间。由于群体人多势众,觉得自己拥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所以横行无忌,更不信会有什么人进行干涉阻拦。群体中的个人相信自己无所不能。一个独立的个人非常清楚自己无法放火焚烧宫殿,或者抢劫店铺,即使受到这样的诱惑,他也会轻而易举地抵制诱惑。但是作为群体中的一员,他意识到人多势众带给自己的力量。这足以向他暗示杀人抢劫的念头,使他立刻屈从诱惑。出乎预料的障碍都将在狂怒之中被摧毁。如果人体组织允许盛怒、激情永远持续下去,可以说意气用事、不计后果的群体就会处于这种盛怒激情状态而不可自拔。

种族的基本特征也是我们所有情绪的恒久根源,一直对群体的急躁、冲动和易变特征产生着影响,也影响到我们要研究探讨的各种大众情绪。所有群体无疑总是急躁、冲动的,只是程度上千差万别。拉丁族群体同英美人之间的差别非常明显。最近披露的法国历史事实生动地说明了这一点。25年前公布了一封电报,内容涉及一位外交官遭受的侮辱。仅仅是公布电报内容这一举动竟引起勃然大怒,随后便立即爆发了一场可怕的战争。数年后,法国人又通过电报公布了在谅山遭到的一场无足轻重的战败,不料又引起勃然大怒,最后使当地政府很快被推翻。与此同时,英国远征军在喀士穆遭到了一场严重得多的战败,然而在英格兰只引起轻微的情绪反应,没有任何政府部门倒台。任何地方的群体都带有女人气特征,而拉丁族群体的女人气特征最为显著。谁信任他们,谁就会很快青云直上、吉星高照,但是这样做无异于身临险境,总有一天会坠落崖底、粉身碎骨。2.群体易受暗示影响,听风是雨

在给群体下定义时我们说过,群体的一个一般特征是极易受到暗示影响,而且我们还阐明了各种暗示在每一种人群中感染传播的程度。这一事实可以解释为什么群体情绪迅速发生定向变化。无论看上去有多冷漠,群体通常是处于一种翘首以盼的状态,易于接受暗示。第一个暗示发出后,立即通过感染传播,在群体所有成员的大脑中扎下根来,随后群体情绪整齐划一就立刻成为既定事实。

如受到暗示影响的所有人一样,进入大脑中的想法往往会转变成行动。无论这行动是放火焚烧宫殿,还是自我牺牲,群体都愿意立即参与进来。群体一切取决于刺激因素的性质,而不像独立的个人那样取决于对刺激与反对这样做的理由的深度思考。

群体一直徘徊在无意识边缘,随时准备服从所有暗示,具有无法诉诸理性的人所特有的那种强烈冲动,丧失了所有批判思考能力。在上述情况下,群体只能表现出轻听轻信的特点。对于群体来说,一切皆有可能。因此,只有牢记这一点,才能理解为何最不可信的传说和故事竟能轻易地被编造出来,而且得到迅速传播。

编造的传说能够轻易在群体中流传扩散,这不仅仅是他们轻听轻信的结果,也是经群体肆意想象后,各种事情所经历的巨大变形歪曲的结果。就连他们观察到的最简单事件很快就会走样变味。群体依靠情景形象来思考。一个情景立即能唤起一系列其他情景,而且同第一个情景没有任何逻辑关系。只要想一想一个事实在脑海里浮现后,有时会接二连三地引出许多奇妙的想法,就不难理解上述情况。理智告诉我们,上述情景之间彼此并不相关,但是群体却对此视而不见。他们把真实情况同其肆意想象的歪曲情况混为一谈。群体几乎无法区分主观与客观,只把心中浮现的情景信以为真。其实许多情景常常同观察到的事实并无多大关系。

群体歪曲亲眼看见的事实的方式似乎是不计其数,而且彼此不同,因为组成群体的个人各有截然不同的脾气秉性。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由于受到感染传播的影响,被歪曲的情况大体相同,在聚集一起的个人那里呈现出相同的形式。

群体中第一个人对事实真相的歪曲,就是具有感染传播性暗示的起点。例如,在圣乔治出现在耶路撒冷的城墙上之前,肯定被在场的一个人首先注意到了。通过暗示和感染传播,由一个人故意提到的神迹立刻被所有的人信以为真。

这就是历史经常出现的集体幻觉的原因。这种幻觉似乎具有真实性的全部公认特征,因为它们是成千上万人观察到的现象。

为了防止出现以上现象,没有必要考虑组成群体的个人心理素质。这种素质无关紧要。从加入群体那一刻起,无论饱学之士,还是浅陋无知者,都已丧失了观察能力。

这种观点似乎有些荒谬。为了阐明这种观点,无疑需要调查大量史实,就算写出几本专著也无法解决问题。

不过我仍然不想给读者留下口说无凭的印象。我将从有可能被引用的大量史实中随机选出一些例证,以飨读者。

下面列举的事例最为典型,因为这是从群体为受害者的集体幻觉史实中选出的例证,而且群体中的个人既包括浅陋无知者,也包括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人。海军中尉朱利安·费利克斯(Julian Felix)在其所写的《海流》(犛犲犪犆狌狉狉犲狀狋)一书中偶然提到过这件事情,以前还被《科学杂志》引用过。

当时“花魁号”小型护卫船正在公海海面上巡航,想要找到在狂风暴雨中失散的“摇篮号”巡洋舰。时段是大白天,阳光灿烂。突然值班船员发出信号,表示看到了一艘失事船只。全体官兵向示意的方向看去。大家清楚地看到了一只木筏上面坐满了人,由发出求救信号的几只小船拖着前行。然而,这只不过是集体幻觉。海军上将德斯福瑟斯(Desfosses)下令放下一只小船前去解救遇难船员。在接近发现的目标时,船上官兵看到“人群在动,正伸出双手,听到了许多低沉嘈杂的声音响成一片”。他们来到近前一看,发现眼前只有从附近海岸飘来的一些上面长着绿叶的树枝。在明显的证据面前,幻想完全消失了。

在这个事例中,前面解释过的集体幻觉机制显然在起作用。一方面是翘首以盼的群体;另一方面是由在海面上示意发现失事船只的值班船员发出的暗示。这一暗示通过感染传播过程被在场的全部海军官兵信以为真。

一个群体中的人数不必很多,就可使其丧失看清眼前情景的能力,使真切的事实被与之无关的幻觉所取代。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就组成一个群体。就算他们是著名学者,在专业领域以外的事情上他们也会表现出群体的所有特征。他们每个人拥有的观察能力和判断精神立即全部丧失。杰出心理学家戴维博士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奇特而又恰当的实例。这个实例在《心理学年鉴》上曾经引用过,在此也值得一提。戴维博士召集了一群知名的观察者,其中有英国最著名的科学家华莱士先生。他请他们检查要使用的所有工具,并随意在任何地方做上记号。然后他便当着他们的面演示了招魂术、显灵、在石板上写字等几项内容。他随后从这些名声显赫的观察者那里得到的书面报告表明,观察到的现象只有靠超自然手段才能完成。他接着向他们透露说,那些都是简单的骗人把戏。作者在报告中写道:“戴维博士的调查中最令人惊讶之处并不是骗术有多高明,而是由那些没有经验的见证人提交的有关骗术报告极为浅陋和牵强附会。”显然,即使许多见证人也可能做出完全错误的推测判断,但其结果是,如果他们的描述被认为是准确的,那么他们描述的现象用骗术就解释不通。“戴维博士发明的方法非常简单,他居然敢于应用,着实使人吃惊。但是他有能力控制群体的心理,能够说服他们相信看到了自己根本看不到的情景。”在这个实例中,和往常一样,我们看到的是催眠者对被催眠者所施加的影响力。再者,既然这种影响力对一些被邀请来参与实验的高级学者的心理都产生了控制效应,可以理解欺骗一般人群会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类似的实例不胜枚举。在我写下这些语句时,各家报纸上满是有关两个小女孩在塞纳河里溺水身亡的报道。五、六个证人首先极有把握地对这两个小女孩进行了确认。所有证词完全一致,彻底打消了预审法官心中的疑虑。于是法官签署了死亡证书。但是就在这两个孩子的葬礼即将举行的时候,人们偶然发现,所谓的受害者仍然活着,而且同溺水身亡的小女孩长得一点也不像。与前面列举过的几个实例一样,受幻觉影响的第一位证人的肯定说法足以影响其他证人。

在类似的案例中,暗示的起点总是有些模糊的记忆在一个人心中产生的幻觉。随后的感染传播就是对最初这种幻觉的肯定。如果第一位观察者易受外界影响,那么经常出现的情况就是,他认为自己辨认出的遗体除了所有真正的相似之处,还有不同寻常的特征。比如一道伤疤,或者某些梳妆打扮细节,这些都可以引发另一个人的联想。引发的联想,因为进一步成为其他联想的核心,导致最终的结果会影响人们的判断,暂时丧失所有的批判思维能力。这时观察者看到的已不再是事物本身,而是心中唤起的情景。在下面这个案例中,母亲对孩子遗体的错误辨认,可从上述观点中得到解释。这本是一桩旧案,最近被各家报纸重新挖了出来。在这个案例中,我们可以回顾一下两类暗示,其内在机制前面刚刚讲过。

这个孩子被认错了。接着就又引发了一系列毫无根据的辨认。

发生了一件怪事。一位男生辨认完那具遗体后。一位妇女惊叫道:“天哪,那是我的孩子。”

她被带到遗体旁。她查看了死者的衣服,注意到前额上有块伤疤。“没错。”她说到,“那肯定是我的孩子。”“我儿子去年七月份就不见了。别人把他从我身边偷走并杀害了。”她接着说。

这位妇女在福尔街上给人看大门,名叫夏凡德雷。后来她的小叔子也被叫来了。他在回答别人的问题时说:“这就是小费利伯特。”

住在那条街上的好几个人都认为,在拉维莱特公园里发现的那个死去的孩子就是费里伯特·夏凡德雷。这孩子的老师也这样认为,他们的根据是这孩子身上佩戴的一枚奖章。

但是邻居们、那位教师、那位母亲还有她的小叔子全都错了。六个星期后,死者身份得到确认。那位死去的孩子本是波多尔人,在当地遇害后,遗体被一伙人运到了巴黎。

值得一提的是,妇女和孩子,经常在辨认中出错。也就是说,极易受外界影响的人经常在辨认中出错。这些辨认错误同时也向我们抛出疑问,这种证人的证词在法庭上究竟有多大价值。尤其是孩子的证词千万不能在法庭上引用。法官们常说,孩子不会撒谎。如果法官的心理学知识表现得比本案中更专业一些的话,他们就会知道恰恰相反,孩子们一贯撒谎。虽然他们的谎言并无恶意,但是终究是谎言。在决定被告命运时,宁可抛硬币定夺,也不要相信孩子的证词。

现在来重新谈一谈群体的观察能力这个话题。我们得出的结论是,群体的观察结果极易出错,经常体现着一个人的幻觉。他通过感染传播,给同伴们提供了暗示。完全不要相信群体提供的证词,能证实这一点的事实要多少可以有多少。25年前,数千人参加了那场色当(Sedan)战役中的著名骑兵冲锋战。然而在众口难调的目击证词面前,根本无法断定是谁指挥了那场骑兵冲锋战。英国将军沃尔斯利勋爵在最近出版的一本书中证实,在阐述滑铁卢战役期间发生的最重要事件上存在着最严重的事实错误——这些事实却曾由数百名目击者提供过证据。

这样的事实同样让我们质疑,群体所做的证词究竟有多大价值。有些论著包括许多证人众口一词地提供的强有力的证据,这些证据可用来支持一个事实的准确性。但是根据我们对于群体心理的了解,这样的论著应该重新修改。存在着最大疑点的事件往往就是那些目击者人数最多的事件。如果说一个事实已同时得到数千名证人的证实,那就等于说真正的事实迥异于已被接受的事实陈述。

你知道战争通常是怎么发生的吗?我怀疑历史记载的真实性。可能从史料中我们只能了解谁是侵略者和谁是被侵略者。德·哈考特对苏法利诺之役的描写或许能推论其他战争也是这样。德·哈考特亲身经历过这场战争:将军提供一份正式的报告;勤务官修饰这份报告并重新写一份报告;参谋长会在此基础上提出修改建议并重新写文件;最后报告送到最高长官那里,最高长官认为完全错了,便重新替换一个版本,于是最原始的报告就被改得完全不一样了。德·哈考特用这个事件来说明,著名甚至目击者众多的历史事件可能不是真实的。

由以上论述可知,必须把历史著作视为纯粹想象力的产物。它们只是对观察不充分的事实所进行的幻想叙述。书中提供的各种解释乃是反思的结果。撰写这样的著作纯属浪费时间。如果过去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文学艺术作品,或者是里程碑式的著作,我们对于以往的历史就会一无所知。关于在历史上起过重要作用的人物生平,比如赫拉克勒斯、佛陀或穆罕默德,我们了解到的有一句是真话吗?很可能一句也没有。再者,他们的真实生平对于我们而言意义不大。我们感兴趣的是,民间传说如何描绘着我们的伟人形象。他们是传说中的英雄,虽没有一时一刻是真正的英雄,却仍然能够打动群体的内心。

遗憾的是,各种传奇,即使在书中得到了明确记载,本身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间流逝,特别是受种族原因的影响,群体的想象力在不断地篡改着传奇内容。《旧约》中那个嗜血成性的耶和华与圣·德兰描述的“爱的上帝”之间存在着巨大鸿沟。中国崇拜的佛陀与印度敬奉的佛陀之间没有任何相同之处。英雄不必同我们相隔几百年,其传奇内容就会遭到群体想象力的篡改。这种篡改往往在几年之内就可以发生。在当代不到五十年的时间里,我们亲眼见证过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位英雄的传奇经历被改动了数次。波旁王朝统治期间,拿破仑似乎成了一位具有田园情怀的开明慈善家,甚至卑微者的朋友。诗人们一致认为,他必定会受到广大平民的长久怀念。30年后,这位平易近人的英雄却成了残忍嗜杀的暴君。他在篡夺政权、破坏了自由之后,残忍地屠杀了三百万人,只为满足自己的野心。如今我们又亲眼见证英雄传奇再次遭到篡改。英雄传奇经过数千年篡改之后,未来的饱学之士面对着这些相互矛盾的传奇叙事,也许会怀疑英雄是否真的存在过,就像有些饱学之士怀疑佛陀是否真的存在过一样,只是把他看作一个神话,或者是赫丘利传奇的改编版神话。面对这种不确定情况,他们无疑也会轻松地安慰自己,因为他们比我们如今更了解群体特征和群体心理。他们知道,除了神话之外,历史记载无法保留任何记忆。3.群体情绪的夸大与单纯

无论群体表现出的情绪是好是坏,总是具有非常单纯和非常夸大的双重特征。在这一点和其他许多方面,群体中的个人就像原始人一样,无法进行条分缕析,只能将事物作为整体来看待,忽略其近期发展状态。群体情绪由于以下原因会变得更加夸张:表现出来的任何情绪通过暗示和感染而迅速传播时,一旦得到明确认可,就会强度倍增。

群体情绪具有单纯与夸大双重特征,结果致使群体本身容不得怀疑与犹豫。群体就像女人一样,遇事易走极端。明明是怀疑,可一经宣明,却能成为无可辩驳的证据。一开始表现出的反感和否定情绪,在独立的个人那里不会变得非常强烈,但是在群体中的个人那里却会转变成暴怒。

群体情绪,尤其是异质群体的情绪,会由于缺乏责任感而变得非常强烈。由于不会受到惩罚,因为群体成员越多,越不会受到惩罚,所以加上自以为人多势众,力量暂时猛增,有些情绪和行为便在群体里表现出来。独立的个人则不会这样。群体中愚昧无知、嫉妒心强的人摆脱了卑微与弱势的感觉,一时间被一种残忍而强大的力量所左右。

遗憾的是,群体的这种夸大倾向经常会助长不良情绪。不良情绪是原始人本能的残留物。负责任的独立个人因惧怕惩罚而竭力遏止不良情绪。群体则很容易受到不良影响,专干一些极为越轨的事情。

然而,这并不是说群体在受到适当的影响下也不能表现得英勇无畏、忠诚奉献等高尚美德。他们有时甚至比独立的个人更能表现出上述品质。我们在探讨群体道德时很快就会再次谈到这一点。

群体易于表现出夸大的情绪,所以也只有非常强烈的情绪才能打动他们。演讲者要想打动聚集的听众,就必须大量运用强势的主张、夸大其词、申明立场、重复等手法,绝不要以推理的方式去证明什么,这些都是公开演讲者耳熟能详的演讲技巧。

再者,群体对其心目中的英雄产生的主观情绪也有夸大的倾向。他们那些明显的品质和美德,从来都必须加以突显放大。有一句话说得好:群体要求英雄人物在舞台上表现出现实生活中从来看不到的勇敢、道德和美德水准。在剧院里常有一种看待人情世故的特殊立场。这样的立场观点无疑是存在的,但是其在很大程度上同理性和逻辑无关。吸引打动大批观众的技巧无疑算不上什么大本事,却也需要有特殊才能。在读剧本时,常常难以解释为何能获得成功。剧院经理们拿到剧本后对于演出能否获得成功,通常很没有把握,因为要进行相关判断,首先要把自己变成观众中的一员。

如果可以在此给予深入的解释,我们应该阐述一下种族因素所具有的重要影响作用。在一个国家的观众中引起热烈反响的一部戏剧,有时在另一个国家根本不会获得成功,或者只获得一定程度的一般成功。原因是,未能有效利用可以打动异国观众的影响因素。毋庸赘言,群体的夸大倾向只涉及情绪,同智力没有任何关系。前面讲过,一个人仅仅由于参与了群体,他的智商便立即大幅度下降。一位名叫塔尔德的博学的地方法官,在其有关群体犯罪活动的研究中也佐证了这一事实。群体的情绪可以十分高涨,也可以十分低落。4.群体的狭隘、专横与保守

群体只有单纯极端的情绪。暗示给他们的各种思想观念和信念,群体只会全盘接受或拒绝,被视为绝对真理或绝对错误。通过暗示过程,而非推理活动获得的信念从来都是这样。每个人都知道宗教信仰的狭隘特点,及其对人们的思想所实行的专横统治。

群体并不知道什么是真理或错误,而对于自己的力量却一清二楚。群体往往将自己的想法抬举到权威的高度,同时又非常狭隘专横。个人可以接受不同意见并加以探讨,但是群体绝不会这样做。在公共聚会上,演讲者只要稍微表示一下反对意见,就会立即引来阵阵怒吼和强烈指责。如果演讲者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就会遭到毒打,并被赶出现场。在缺乏当局代表约束的情况下,发表不同意见的演讲者常常会被当场打死。

专横与狭隘是各种群体的共同特征,只是程度各有不同。这里再次涉及支配所有人思想感情的基本种族概念。尤其是拉丁族群体的专横与狭隘可谓登峰造极。他们的专横狭隘特点完全催毁了英美人所拥有的那种强烈独立意识。拉丁族群体只关心他们所属派别的集体独立性。他们的独立观念所具有的特点是,立即采取强有力手段,使那些持有异议的人屈从接受自己的信念。在拉丁族当中,自宗教裁判所以后,每个时代的雅客宾党人都不知道除了他们自己的自由还有其他不同的自由。

群体很容易产生专横与狭隘的情绪。因为他们易于产生这样的情绪,所以一旦受到这样情绪的影响,他们就会付诸实施。群体对于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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