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伟人传记丛书(上)(套装共8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01 04:0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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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发兴主

出版社:上海市华文创意写作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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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伟人传记丛书(上)(套装共8册)

世界伟人传记丛书(上)(套装共8册)试读:

前言

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是生活在万千臣子的眼皮底下,事情大到登极称帝、经天纬地,小到临幸嫔妃、喝茶观戏。汉光武帝刘秀(公元前6~公元57),中国东汉王朝的开国皇帝,字文叔,南阳蔡阳(今湖北枣阳西南)人。汉高祖刘邦九世孙,长沙王刘发的直系后代,父亲曾任南顿令。公元25~57年在位。刘秀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封建皇帝之一。史称其才兼文武,豁达又大度。他擅长用兵,善于以少胜多,出奇制胜。

西汉灭亡后,社会动荡,民不聊生。王莽末年,农民大起义爆发,刘秀与哥哥乘机起兵,加入绿林军。在昆阳大战中,他率骑突围求援,打败了王莽的主力军。这是推翻王莽政权关键性的一战.刘秀从此声威大震。他到河北一带活动,以恢复汉家制度为号召,取得了官僚、地主的支持,又镇压并收编了铜马等农民起义军,力量迅速壮大。公元25年.刘秀称帝,国号仍为汉,定都洛阳,年号建武,史称后汉、东汉。

刘秀建立东汉王朝后,首先致力于整顿吏治,加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他虽封功臣为侯,赐予优厚的爵禄,但禁止他们干预政事。对诸侯王和外戚的权势,也多方限制。他统治的时期,史称中兴。

光武帝在其统治末年还“宣布图谶于天下”,企图以儒家学说与谶纬神学的混合物作为思想武器,加强对人民思想的统治。

本书详细的介绍了刘秀的生平,从侧面给读者旁敲了久远年代发展的客观历史事实,让我们摊开这一幅传奇的历史画卷。

第一章 赤帝下凡

王莽穿衮衣、戴冕旒,望着跪在脚下的大汉朝臣,心中窃喜:这天下就要改姓为王了……恰在这时,济阳夜空一片火红,炽光如昼,恍若赤帝下到凡间——汉高祖刘邦第九世孙刘秀降生了……

第正午,闷热的空气笼罩着汝南郡治所南顿的街头巷尾,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南顿县衙署尽管宽敞,也少有人走动。但后衙庭院中却传来阵阵刀枪碰击声。

后衙演武场上,南顿令刘钦的长子刘縯、次子刘仲、族侄刘嘉正舞刀弄戈打在一起。体格魁梧的刘縯手使长矛,刘仲、刘嘉一个操戈一个持刀合力攻击刘縯。纵使他两个使出浑身的本领也难占上风。刘縯一条长矛出神入化般左拨右挡,上刺下挑。不但挡住敌方的攻势,还时不时攻上一矛,慌得刘仲、刘嘉一阵手忙脚乱。“大哥好功夫!”

在一旁观战的二小姐刘元跳着脚,拍着小手叫道。

刘仲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衣衫贴在皮肤上。渐渐地支持不住,便率先跳出圈外,把长戈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大哥,我……我……”

刘嘉也是浑身如洗,支持不住,趁机也把大刀一丢,跌坐在地,有气无力地道:“伯升,我……我也不行了!”

伯升是刘縯的字,刘嘉长他三岁,故此称呼。

刘縯只得收势,用长矛指着二人,厉声道:“不行,凭你们这点功夫,以后如何驰骋疆场,如何恢复高祖帝业。”

刘元在一旁用指刮着鼻梁,笑道:“两个人打不过大哥,好没羞啊!”

刘嘉不太明白刘縯的话,问道:“伯升,这汉室江山不还是我们刘家的吗?何来‘恢复高祖帝业’之说。”

刘縯愤愤地道:“你们何曾关心国家大事。如今这汉室江山已被那王莽篡去。”

刘嘉略吃一惊。

刘仲歇息了一会,有了点儿精神,便插话道:“我才不管这江山是姓刘还是姓王呢,姓刘又怎么样,我爹还不是做个小小的县令。”“胡说八道!”刘縯突然大怒,走过来对准二弟的屁股就是一脚,吼道,“起来,今天不练两个时辰的功夫,你休想歇息。”

刘仲吓得慌忙手捂屁股爬起来,无可奈何拿起长戈。刘元张开小嘴,咯咯大笑。

退到一边的刘嘉突然叫道:“看,要下雨!”

众人这才发现头顶上已是乌云密布,几颗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凉丝丝的,特别惬意。

刘仲大喜,忙提起长戈,边往自己房中跑边叫道:“大哥,大雨来了,别练了。”

说话的功夫,雨水已哗哗地下了起来。刘嘉忙拉着刘元跑进自己房内。刘縯只好收起兵器。

南顿县衙的侧房内,夫人樊娴都正在跟大女儿刘黄读解《诗》。七岁的小女儿伯姬小手托腮,依偎在母亲膝前,静静地听着母亲的讲解,似懂非懂。樊娴都是南阳郡豪族樊重的女儿,性情婉顺,识书知礼。六个儿女和刘嘉的礼仪诗书,都是她亲自教导。

刘黄悟性极高,母亲只读解一遍,她便基本领略要义,并将自己的独到见解说出来,樊娴都欣喜不已。“娘,外面下雨啦!”

娘儿两个正专心诗书,小伯姬突然说道。

樊夫人看窗外雨正下得急,忙放书简,向身边的侍女道:“绮儿,去演武场看看大公子他们回来没有。”“是,夫人!”

侍女绮儿答应着,正要出去。忽见刘縯戴着斗笠,正走进门来,忙止住脚步。刘縯摘下斗笠,给樊夫人施了礼,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娘,三弟呢?”

樊夫人一愣,问道:“秀儿没去跟你们一起习武?”“孩儿根本没看见他,还以为他在跟母亲读诗书呢。”

樊夫人一听,有些着急了,忙问道:“黄儿,绮儿,你们看见秀儿没有?”

刘黄和绮儿一齐摇摇头,小伯姬也歪着脑袋道:“我也没看见三哥。”“这孩子,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会跑到哪儿去?”樊夫人有点沉不住气了。

刘黄看着刘縯眨眨眼睛,突然说道:“娘,您不用担心,我知道三弟去哪儿了。”

刘縯恍然大悟,气恼地道:“三弟肯定又去稻香园了。娘,我去找他。”说完,抓起斗笠转身就往外走。

刘黄一见,慌得丢了书简,一下子从座上跳到门口,挡住了刘縯的去路,笑嘻嘻地道:“大哥,您歇着吧,还是我去找三弟。”

刘縯不吃这一套,右手把她拨拉到一边道:“不行,我非去不可。”“縯儿,”樊夫人突然叫道,“你性情暴躁,还是让黄儿去吧!”

母亲发话,刘縯不敢不听,只得停住脚步。

刘黄得意地一笑,从大哥手中夺过斗笠,戴在头上,冲进雨中。

府衙后院外有一块肥沃的田地,南顿令刘钦公务之余便常来侍弄它,在田里种上谷物,四周种上青菜瓜果。秋天到了,庄稼熟了,青菜瓜果也挂满果实,田里一片谷香瓜甜,南顿令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归隐田园的怡然自得之情,仕宦的烦恼此刻便一扫而光。他给这块田园取了个高雅的名字:稻香园。并亲书匾额,悬在田园入口处。

刘黄冒雨走出府门的时候,稻香园里,一个九岁的少年,头顶着斗笠,正蹲在一小块田边用手指拨拉着泥土,察看着土里的种子是否发芽了。雨下得正急,斗笠并不能完全挡住雨水,水珠湿透少年浓密黑亮的鬓角,滚落在红润润的脸蛋上,他全不知觉,仍细心地察看着土里的种子,终于他发现有一颗种子鼓出嫩黄的胚芽。“发芽了!发芽了!”

少年高兴地跳起来,拍着沾满泥巴的双手。“三弟!”

刘黄踩着泥泞,来到稻香园门口,远远看见田里的人影,大声喊道。

少年听到姐姐的喊声,高兴地招招手叫道:“大姐,快来看呀!我种的麦子发芽了。”

刘黄只好踩着田埂走过去,少年等她来到跟前,忙蹲下身来,用手拨开泥土,得意地道:“大姐,你看呀,这些种子喝饱了雨水,长得又白又胖。”“三弟,”刘黄伸手拉起弟弟潮湿的衣袖,责怪道,“这样大的雨,你还跑出来,会淋出病来的,快回家去。”

少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又用手指着身后一大块田,说:“那是爹种下的麦子。我要跟爹比一比,看谁的麦子长得好。”

刘黄拉着他往田外走。“三弟,快回去。大哥又要发火了。”

少年边走边把脖子一梗,“哼”了一声道:“又是大哥,我才不怕他呢!”

姐弟俩走出稻香园,雨渐渐停了。刘黄拉着三弟的手,在路边的积水里洗干净。

这个少年就是南顿令刘钦的三公子刘秀,宇文叔。刘秀是刘钦为济阳令时,樊夫人在济阳任所所生。当年风调雨顺,济阳获得了空前的好收成。百姓在收谷子时,竟发现一棵一株九穗的谷子。亭长飞马送到济阳府。刘钦掂量着沉甸甸的嘉穗,眼光一亮,道:“小儿名秀,字文叔。”

刘黄、刘秀刚到府门口,就见刘縯虎着脸站在那里。“三弟,小心点!”刘黄低声告诉三弟,刘秀却笑嘻嘻的,没事一样,拎着斗笠只管往府里走。“小三,站住。”刘縯威严的声音叫道。

刘秀好像没听见,照旧往里走。刘縯急了,伸出大手就要去抓他。刘黄一见不妙,赶紧上前挡住刘縯,叫道:“三弟,快跑!到娘屋里去。”

刘秀绝顶聪明,见机撒脚就跑。一口气跑到樊夫人房中。正等得着急的樊夫人一见小儿回来,忙上前搂住,责怪道:“秀儿,你跑哪儿去了?瞧,衣服、鞋子全湿了。绮儿,快去拿秀儿衣服给他换上。”“是,夫人。”

绮儿忙去取了刘秀的衣服、鞋子来。刚帮着他换上,刘縯就急步走进来,大声嚷嚷道:“小三,你往哪里跑,快给我过来。”

刘秀赶紧躲到母亲身后,嘻皮笑脸地道:“大哥,我在这儿呢,你有什么事啊?”

刘縯板着脸怒道:“你不好好习武,又去侍弄田园,看我今天不揍你。”边说边要去抓刘秀。

樊夫人忙伸手挡住,道:“縯儿,秀儿还小,你要慢慢劝说,切不可动粗。”“娘!”刘縯只得罢手,埋怨道:“孩儿劝说过多少次,可是他哪一次听孩儿的话。您这样老护着他,将来他凭什么驰骋疆场,干一番事业。”

樊夫人何尝不明白儿子讲的道理,只是太偏爱小儿子而已。便对刘秀道:“秀儿,你大哥说得在理,你要好好地跟他习武。”

这次该刘縯得意了,他对刘秀招手道:“三弟,要我不揍你也可以。你只要当着娘的面,跟大哥说一声,‘以后再不近稼穑。’大哥就放过你。”

这个条件够宽大的。樊夫人和不知何时来到的刘黄都以为刘秀肯定会答应。

谁知刘秀把小嘴儿一撇,摇头晃脑地道:“诗曰:‘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大哥,你天天只知道习文练武,结交宾客,从来没种过田,凭什么吃饭?只要大哥答应我从此不再吃饭,我就答应你,从此不近稼穑。”“你……”刘縯气得脸色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刘黄站在门口,捂着嘴儿窃笑。

刘秀更加得意,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跷着二郎腿,半眯着眼睛,又道:“诗又曰:‘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大姐,你看大哥的块头很像硕鼠吧!”

刘縯恼怒道:“娘,你听,三弟就会耍嘴皮功夫。”

樊夫人忙责怪小儿子:“秀儿,不得对大哥无礼。”

刘秀却不依不饶道:“这是娘教给孩儿的,怎么是耍嘴皮子呢。”

刘縯不屑一顾地道:“武能安邦,文能治国,将来大哥疆场立功,拜侯封王。你呢?耍耍嘴皮子,著书立说,顶多做个经学博士。”“经学博士好,能种好田,多打粮食。打仗的时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食,把你饿扁了,看你怎么打仗。”

刘縯明知嘴皮上自己斗不过九岁的弟弟,便没好气地道:“少废话,大哥昨天教你的招数学会没有?”

刘秀却毫不含糊地答道:“早学会了。”

刘縯知道,有母亲护着,自己绝对没法教训他。便乘机道:“走,去演武场练一遍给大哥看看。”“去就去!”刘秀起身就往外走。

樊夫人担心这弟兄二人再闹崩,待他们走出房门,忙拉过大女儿,刘黄心知其意,忙道:“娘,您放心,我去看住大哥。”

刘縯来到演武场,叫人取来兵器。刘秀不等他开口,伸手抓起自己的长刀。这口刀是刘钦专门找人为小儿子打造的。形状与一般的长刀无异,只是小了点,份量较轻。正适合一个九岁的孩子。

刘秀持刀往当中一站,先做了个力劈华山势,然后“唰唰唰”大刀使开,挑、砍、搂、剁,将刘縯所授的招法尽数施展开。居然像模像样,满是那回事。刘縯看了,心里也暗叹三弟聪明过人。其实他内心深处也非常喜欢刘秀,只是性情刚毅,志向远大的他对三弟的期望过高。当发现刘秀并不热心习武,却勤于稼穑时,他无法容小弟就这样发展下去。在他看来,男子汉志在四方,将来驰骋疆场,建功立业方是正道。勤于稼穑,填饱肚子,能有多大出息。

刘秀刀法使完,收势站稳,自得地一笑,道:“大哥,怎么样?”“不怎么样,”刘縯完全一副看不上的神色,“虽说你练会了招式,可是你的刀上没有功夫根本无法与人对阵。”说完,伸手抓起长矛,一招手道:“不信你攻我试试。”

刘秀小嘴儿一撇,“哼”了一声,双手抡起长刀,立劈华山向刘縯砍去,刘縯根本没当回事,等他刀头落下时,才用长矛轻轻一挑。刘秀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长刀扔出老远。站在旁边的刘黄慌忙把他拉起来,刘縯哈哈一笑道:“三弟,这次服了吧?”“不服!”刘秀捂着屁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不服气地说,“你赖皮,我还小呢,等我长大了,一定会超过你。”

刘縯故意激他,道:“想超过我?哼,大哥从六岁就开始练功夫。你都九岁了,天天就知道往稻香园跑,什么时候能超过我。”

刘秀小脸儿胀得通红,一咬牙道:“练就练,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你。”说完抓起了大刀。

刘縯转过身去,偷偷地笑了。

南顿令刘钦直到晚上亥时才回到府上,樊夫人已用过晚饭,正在书房里看书。刘縯、刘黄等公子、小姐也各自回房歇息去了。刘钦勤于政务,往常很晚才回府,府中上下早已习以为常。

樊娴都听见房外的动静,忙从书房中走出,看见丈夫正迎面走来,家人刘宽跟在后面。“老爷回来了。”

刘钦点点头,径直走进书房,在抄案前坐下。

樊娴都跟着他进去,看见丈夫脸上挂着忧虑之色,忙关切地问道:“老爷还没用饭吧,我去叫人端上来。”“吃过了。”刘钦总算说了三个字。

樊娴都有点意外,丈夫为官清廉,很少在外面吃饭。看着丈夫脸上的愁容,知道他又在为国事忧心。“绮儿,给老爷献茶。”樊娴都吩咐道,然后走到门口,轻轻拉了拉家人刘宽的衣襟。刘宽忙跟在她身后,来到院子里。“刘宽,老爷今晚在哪儿吃的饭,因何愁容满面?”樊娴都轻声问道。

刘宽忙答道:“回夫人,老爷在太守衙署吃的饭。今天安汉公王莽派绣衣使者来汝南郡巡视。太守大人和各属县的县令来陪使者饮宴。宴席结束后,老爷的心情就不太好了。”

樊娴都听完,叹了口气道:“老爷日夜忧虑国事,恐怕会伤着身子。”“小人也为老爷担心啊!”刘宽说着,若有所思,突然他惊喜地道:“我有办法了,可让老爷开心。”

樊娴都正在惊异,刘宽同她向书房走去。

书房里,刘钦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不时发出一两声叹息声。绮儿沏的茶一动未动。刘宽脸上带笑,轻轻走到跟前,喊道:“老爷!”

刘钦听出他的声音,眼皮也没抬,问道:“什么事?”“大喜事!”刘宽故作夸张地说,看见老爷睁开了眼睛,便又道,“小人的贱内昨晚生了,是个男孩。”“真的?”刘钦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惊喜地道,“快,快带老爷我去看看。”

刘宽慌忙把他按住道:“她娘儿俩恐早已歇息了。老爷明儿个再去看吧!”

刘钦只好坐下,怀疑地问道:“刘宽,你不是说,你娘子要赶在年底才生吗?”

刘宽忙支吾着道:“老爷可能听错了。哎,对了,老爷满腹经纶,就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樊娴都明白刘宽是在瞎扯,逗老爷开心,但看见丈夫脸上有了笑容,她也放心了,便也上前凑热闹道:“是啊!老爷才高八斗,.取的名字一定又好听,又有意义。”“嗯,”刘钦皱皱眉头,郑重其事地动开了脑筋。刘宽是他的贴心家人,从小就跟着他,忠心耿耿,他也从不把刘宽当作下人看待。“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刘钦轻声吟道,猛地一掌击在书桌上,“就取名刘斯干!”“刘斯干?”刘宽念叨着,皱起了眉头,虽说是骗老爷。但他娘子真的快要生了,老爷给取的名字,哪能不放在心上。

樊娴都知道刘宽不解其意,忙解释道:“‘秩秩斯干,幽幽南山。’是《诗经·小雅·斯干》的诗句。老爷的意思是老仆忠于我刘府,其子生在刘府,接替父事,犹如曲折的深涧水,依附、环绕主人这座大山。”

刘宽明白了名字的意义,满心欢喜,高兴地给刘钦磕了个头,道:“谢老爷给小儿赐名。”

刘钦满面含笑,俯身把他扶起。樊娴都故意说道:“老爷您看,刘宽虽是个下人,但他有娇妻爱子,一家人和和美美,何等快乐。世间的幸福,莫过于此。”

刘钦何尝不明白夫人话中的深意,便苦笑道:“有时我也想辞去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回春陵老家种那几亩薄田。可是如今我刘汉江山朝夕不保,如果就此遁去,怎对得起列祖列宗。”说着,双目竟流出两滴清泪。

原来刘家本是汉帝室一脉,高祖九世之孙,汉景帝嫡派。景帝生长沙王刘发,刘发生春陵侯刘买,刘买生郁林太守刘外,刘外生钜鹿都尉刘回,刘回生南顿令刘钦。排排家谱,以王位降至侯爵,再至太守、都尉,以至于小小的南顿令,真正一辈不如一辈,犹如刘汉江山一天天走向衰败。

樊娴都本想劝慰丈夫,没想又勾起他的伤心,她不敢再多说话,焦虑地望着丈夫。刘钦理解妻子的关爱,忙换上笑脸道:“夫人不必为我担忧,今天不妨明白地告诉夫人。安汉公王莽的女儿已被陛下聘为皇后,不日就要举行大婚。这汉室江山不一定哪一天就改姓王。今日来汝南郡巡视的王莽使者就是来要献仪的。”

樊娴都听了,大吃一惊。她平素恪守妇道,相夫教子,从不过问丈夫的公务,刘钦也不肯谈朝廷上的事。但朝政败坏到如此地步,她不能不为丈夫和已经成人的儿子们担忧。“老爷,依我看您也不必为朝廷忧虑,您也管不了朝廷的事。以后这天下不管它姓刘还是姓王,您这南顿令也没法做了。不如带着儿女们回春陵,种家中的几亩薄田算了。”

刘钦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我也早有此念,只是觉得愧对皇祖皇宗。况且孩子们以后会怎么样?尤其縯儿,他的性情实在令人放心不下。”“老爷放心,縯儿性情刚毅,慷慨而有大节,有高祖遗风,将来必成大事。”“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刘钦忧虑地说,“縯儿性情豁达,固然能成大事。但似乎不够柔韧,恐招致祸患。倒是秀儿机警过人,性情柔韧,让人放心。”

樊娴都点点头,丈夫说得一点不错。她想起白日里刘縯和刘秀斗嘴的事儿,也觉得刘秀虽小,却有着刘縯所不及的过人之处。

说到刘秀,樊娴都突然想起似的问道:“老爷,我听济阳的百姓说,生秀儿时,有红光映天。是真的吗?”“哪里是红光映天,”刘钦轻轻一笑道,“当时我们初到济阳住所,暂住在武帝曾住过的博园宫内。夫人临盆时,正值半夜天降大雪,为取暖照明,我让人搬来十几个炭火盆,堆上木柴,燃起篝火,再点起上百支蜡烛。博园宫亮如白昼,再加之积雪玉树银冠映射,附近的百姓看上去便好似红光映天。”

樊娴都明白了原委,但仍神秘地说道:“老爷,众人错把灯火当作红光映天,或许与秀儿出生有关,秀儿大概天生异象,将来可能是大贵之人。”

刘钦却摇摇头道:“夫人,这种事切不可信之太笃,更不可告诉秀儿。苟子曰:‘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你我只有善加教导,他将来才可成大器。”“老爷说的是。天太晚了,咱们歇息吧!”

樊娴都柔声地说。

不料,天刚朦朦亮时,刘钦突然发起高烧,樊娴都用手摸着丈夫的额头,吓了一跳。慌忙一边穿衣,一边叫人。刘宽、绮儿和几个家人听到夫人的喊声,一齐跑进来。樊娴都忙吩咐道:“刘宽,快去请郎中来,要最好的郎中!绮儿,快帮我伺候老爷。”

刘宽也吓了一跳,来不及答应,转身就往外跑。绮儿则赶紧打了热水来,把热毛巾敷在老爷头上,樊娴都伏在丈夫的肩膀上,焦急地问道:“老爷。你怎么样?”

刘钦强睁开眼睛,低低的声音说道:“夫人放心,我……我可能受点风寒,会好的。”

樊娴都摸着丈夫烧得滚烫的脸颊,难过地道:“这风寒病怎么会这么厉害。”

早起练功的刘縯、刘嘉、刘仲、刘秀弟兄四人听说父亲病了。慌忙丢下兵器跑来,齐刷刷跪在刘钦床头。刘縯、刘仲难过地问道:“爹,你怎么样?”

刘钦强撑着身子道:“爹没事,縯儿,快去县衙找王都尉叫他带人去制止南门外张、李两姓的械斗。”

刘縯望着病中的父亲,不忍离去。刘仲难过地说:“爹,您都病成这样了,还过问这种事。”“混账东西!”刘钦厉声骂道,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快去,迟了要出人命的。”“我去!”刘縯答应着,正要站起来。身边刘嘉按住他道:“伯升,你留下照看伯父,我去县衙。”

刘嘉前脚刚走,刘宽就领着郎中进来了。这位郎中五十多岁,慈眉善眼,众人都认识,是南顿最有名的郎中万复生。樊娴都一见,慌忙命人赐座、上茶,道:“万先生,快看看我家老爷,怎么病得这么重?”

万复生点点头,在刘钦床前坐下,先摸了摸额头,又摸了一会儿脉息,道:“大人偶感风寒,发起高烧,这倒是不难治愈。”

众人一听,放下心来,不料,那郎中又道:“只是小人看大人脉息,忧郁之疾已入膏肓,恐不易治啊!”

樊娴都大惊,道:“先生说什么?”“小人是说,大人的伤寒高烧,只需一剂药便可治愈。只是大人长期忧虑,郁积成疾,已入脾肺,小人没有十分的把握。”

樊娴都脸色蜡黄,刘縯弟兄和不知何时来的刘黄三姐妹也脸色灰白,刘秀、刘黄、刘元、伯姬吓得大哭。

万复生看了,也觉心酸,站起来道:“大人的病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小人一定尽力而为。”

刘钦努力装出笑脸,故作轻松地道:“好了,好了,孩子们都不要哭,你爹哪能这么容易就抛下你们啊!”

万复生开了药方,樊娴都忙命人去药铺抓药,煎好后给刘钦服下,只一顿饭的功夫,刘钦出了一身透汗,热退下去了,精神也好多了。全家人稍微放宽了心。

但一晃十几天过去,刘钦还是不能起床,而且日渐消瘦,面容憔悴。万复生每天都来诊治,总是不见好转。樊娴都忧心如焚,暗中饮泣,刘府上下也听不见一声欢笑。

一天,万复生诊治完,悄悄把樊娴都、刘縯叫到一边说:“老夫人,大公子,小人惭愧,实在无能治愈大人的病。”

樊娴都大惊失色,惶然道:“你是说,老爷的病没救了?”

刘縯急道:“先生请说,到底怎样方能治好家父的病,花多少钱都成。”

万复生忙说:“不是钱的问题,大人的病也许有救,但小人已经无能为力。小人可推荐一名神医,这人有祖传专治忧郁之疾的妙方。只是此人医德欠佳,架子特别大,恐怕不容易请到。”

樊娴都仿佛抓住一根救命草,忙说:“先生请讲,此人是谁,我多与他银两就是。”“就是南阳名医申徒文的后人申徒臣。申徒家是南阳的豪族,家财万贯。即使官宦之家,也比不上。多给他银两,怕是也请不来。”

樊娴都的母家就是南阳豪族,申徒文的名字她当然听说过。只是申徒文已死去十多年,想不到他的后人也有神医妙方。

刘縯一听有希望,信心十足地说:“先生放心,只要能把这申徒臣请来,叫我给他磕十个响头都行。”

计议已定,刘縯便准备动身去南阳请申徒臣。樊娴都千叮咛,万嘱咐。“縯儿,且记住,你是求人家救你爹的命,一定要多说好话,多求人家,多与他银两。万万不可使性动粗,惹恼了人家,误了你爹的病。”

万复生也叮嘱道:“老爷已病入膏肓。此去南阳三百多里,大公子一定速去速回,不可耽搁时日,误了老爷的病。”

刘縯一一记在心上,然后飞身上马,快马加鞭,直奔南阳。因为救父心切,他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辰时赶到南阳郡治宛城。进了城,街上的车马行人多起来。刘縯只好下马,一路打听申徒臣的地址,一路寻来。

这申徒臣果然有点儿名气,一打听,人们都知道。刘縯依着行人所指,不多长时间就来到一处高大的宅院前。他把马拴好,径直走到门口。只见台阶前已聚集了很多人。还有不少的车辆、马匹,看来也是远路来的病人。人们大多衣冠齐整,一看便知是殷实人家。只有一对衣衫破旧的母女,像是穷困人家,那少女一边搀扶着生病的老母,一边可怜巴巴地望着紧闭的申徒府大门。

刘縯正要上前打门,忽然那朱漆大门自动打开了。人们一阵欣喜,争相往里挤。忽见一个家仆打扮的人走到门口,大声道:“别挤!都听着,我家老爷今天出诊去了。各位改天再来吧!”

人们一听,全愣住了。半天,才有人大声质问道:“我们天没亮就来了,怎么没看见先生出去?”

那家仆笑道:“傻蛋,老爷是从后门出去的,从这儿出去,还不被你们堵个正着。”

刘縯强压着怒火,大声问道:“请问,你家老爷出诊的是什么人,竟让他弃这么多的病人于不顾。”

家仆又是一乐,道:“告诉你又怎样,就是马小姐,宛城顶顶有名的马美人。”说完,转身进府,把门关上了。“真是造孽啊!”人们一边骂,一边无可奈何地扶着病人往回走。那名少女眼泪汪汪地说:“娘,回客店吧,今天又看不上先生了。”

病得直打颤的母亲摇头有气无力道:“住店的钱都没有了,别回去了。”

刘縯就站在母女身边,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一酸,忙从身上摸出一把五铢钱,送到少女的眼前,说:“小妹妹,拿去吧!”“这……”少女拘谨地推辞着。刘縯把钱放在她跟前的台阶上,转身就走。“公子请留步。”少女突然喊道。

刘縯转过身来。少女说道:“大哥,这钱我收下了。只是公子也是来请郎中的吧,哪能就这样走掉。”

刘縯见不着申徒臣,正心急如火,听了少女的话,忙问:“小妹妹你有办法让我见到那申徒臣?”“我哪有办法。”少女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说,“只好等申徒先生回来。申徒臣先生祖传秘方,妙手回春,只要吃上他的一剂药,病人就好了。多等几日又何妨。”“唉!”刘縯叹息道,“只是家父要比这位老妈妈病得重,耽搁了时日,恐怕……”说着,已是泪落两腮。

少女听了,也无能为力,只能陪着刘縯落下同情的泪水。“愿上苍保佑那位老爷。”少女轻声念叨着,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来想把母亲背起来。刘縯见这母女行动艰难,忙上前道:“小妹妹,还是我来背吧!”“多谢公子!”

少女娘儿俩就住在前边不远的客栈。不多一会儿便到了。刘縯见客栈虽小,却还干净,反正自己也得住店歇息,于是一边背着老妇往店里走,一边对门口的店小二说道:“小二,还有客房吗?我也住这儿。”

店小二一听来了生意,又是位年轻公子,慌忙站起来满面笑容答应道:“有、有、有,不知公子是住几等房?”“干净就成。”刘縯头也不抬,跟在少女背后把老妇背进客房内,安顿好。少女感激地道:“公子,真是太谢谢你了,快请坐。”

刘縯拘谨地在床边坐下。少女红着脸问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我小女也好心存感谢。”“姓刘,”刘縯很随便地答应着,他并不图人家的感谢,便故意岔开话题问道:“小妹妹你家远吗?怎么来这儿的?”“不远,就在城南十里的庄子上,姓王。我惟一的哥哥出外做买卖,一去五、六年没有音讯,娘思虑成疾,就病成这样子。家中只有小女子一人,只好一步步把娘背来看病。十几里的路,俺娘儿俩整整走了一天。”

刘縯听了,想到病重在床的父亲,又看看奄奄卧床的老妇,鼻子一阵发酸,便又从行李中取出一大块银锭,放在床头道:“小妹妹,老人家看病肯定要用不少钱,这点银子你就留下吧!”“不,不,”王姑娘一个劲儿摇头,把银锭送到刘縯手上,连声道:“公子,小女子再也不能收你的银子了。”“小妹妹,救人要紧。那申徒臣医术虽高却不是善类,钱太少,他不会给老人家治病。”刘縯坚持着,又把银锭放下。“不,公子,”姑娘娇嫩的脸蛋胀得通红道,“公子不知,只有银子,那申徒臣也未必就给娘治病。”“他还要什么?”刘縯大惑不解。“公子别问了,反正这银子小女子不能收!”王姑娘突然变得又羞又怒,道。

刘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不敢再坚持,忙收起银锭告辞。

门口的店小二看见刘縯出来,忙迎上去道:“公子爷,您的客房就在楼上,请!”

刘縯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小二,去申徒臣门口把那匹黑马牵来,好生喂养。”“是,公子爷。”店小二答应着跑出去。

刘縯在店里随便叫了几个菜吃了。回房躺了一会儿,又呆不住了,那申徒臣没见着,父亲还躺在病床上,不知怎样。叫他如何不心急如火?“不行,一定等到他回来。”刘縯下定决心,便走出客房,来到申徒臣府门口,用力拍打门环。

不多会儿,里边有人问道:“谁呀?”

刘縯尽量恭敬地问道:“请问,申徒老爷回府没有?”“还没呢。”里面的声音只答了三个字,便是脚步离去的声音。

刘縯只得作罢,坐在台阶上干等。他怕申徒臣又从后门进府自己不知道,便隔不多长时间打门问一次,半天的功夫,竟问了三、四次。

总算到了天黑,寻常人家吃过晚饭的时候里边的人才回道:“老爷回来了!”

刘縯一阵惊喜,忙说道:“请开门,我要见申徒老爷。”“是看病吧?老爷说了,他今天乏了,明天再来吧!”“我家中有病人,奄奄一息,求你们行行好吧!”刘縯几乎是哭着说。“少啰嗦,惹恼了老爷,你明天就是来了也不给治。”话音刚落,便是脚步离去的声音。“唉!”刘縯用拳头狠狠砸在门上。“怎么办?”他在心里反复问自己,恨不能翻墙而入,把那申徒臣抢出来,可是母亲临行前反复叮嘱,不准他动粗,而且这样做也不是君子所为,惹恼了郎中,他更不会去给父亲治病。

刘縯呆呆地坐了半天,只好起身往回走,回到客房,晚饭也没吃,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发呆。“笃笃笃,”突然一阵轻轻地敲门声传来,刘縯没好气地问道:“谁?”“刘公子,是我!”门外传来王姑娘的声音,刘縯不知道她这么晚有什么事,忙起身去把门打开。王姑娘走进房内,随手把门关上。刘縯一怔,却听她问道:“公子去哪里了?”“还不是去请那个申徒臣。”刘縯老老实实地回答。王姑娘一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便知道了结果。俏脸儿一红,道:“都怪小女子没告诉公子。公子不是本地人不知道申徒臣的良善。今天他出诊的这位马美人得的是花痴病,看见男人就当作她以前的情郎,申徒臣最喜欢给她治病,一去就是一整天,而且分文不收。晚上回来,任何人也休想再请他出诊。”

刘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郎中,忍不住骂道:“想不到医门中人竟有这样的败类。”骂过之后,忽见王姑娘还站着,忙起身道:“小妹妹,请坐。”

王姑娘点点头,红着脸儿在床边坐下,抬头看着刘縯,美目中闪烁着羞怯的光。低声说:“公子真是个好人,小女子今天得识公子真是今生有幸。”

刘縯长这么大,天天只知道习文练武,将来好建功立业,从来没有和年轻女子坐得这么近,也从来没听过这么温柔的话。他脸儿胀得如红布,局促不安地道:“我也没做什么,姑娘……何出此言?”“公子,你是天下最好的人,小女子我……”王姑娘面红耳赤,嗫嚅了半天才道:“公子,你看,小女子……好看吗?”

刘縯低着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姑娘虽然衣衫破旧,却天生丽质。”“我……”王姑娘脸儿更红了,丰满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嘴里喘着粗气,身子往刘縯身边挪了挪,声如蚊蝇,道:“公子恩德,小女子……无以回报,想和公子……”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将整个娇躯歪在刘縯肩上。

刘縯还是个风月场上的雏儿,如何禁得起姑娘的似水柔情,双臂竟情不自禁将那温润的身子揽入怀里。“公子,小女子今晚就是你的人了。”王姑娘似乎不再羞怯,将滚烫的香唇慢慢地封住刘縯的嘴,轻轻地蹬掉鞋子,慢慢移到床上来。

刘縯恍惚中也跟随着姑娘的身躯躺到床上,火样的激情使得他把姑娘搂得喘不过气来。“公子请稍等。”

王姑娘轻轻挣开刘縯的搂抱,小嘴里喷出火热的气息,纤纤玉手,慢慢地解开衣带,把衣衫脱下,霎时,一个刚刚从乳汁浸泡过似的胴体出现在刘縯面前,刘縯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公子,来吧!小女子今晚就是你的人的。小女子愿意让你快活。让你忘掉心中的忧伤和烦恼。”王姑娘美目大胆地盯着刘縯帮他解衣。“我的忧伤?我的烦恼?”刘縯喃喃自语,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压抑着他,使他放不开情怀的因素。父亲刘钦病卧在床,奄奄一息的情景闪过眼前。“不,”他突然大吼一声,猛地将怀抱中的温润之躯推开,叫道:“我不能,我要去找申徒臣,我要救我爹,你走吧!”“公子,我……”王姑娘又羞又恼,飞快地抓起自己的衣服披上,然后跳下床,往外跑去,可是,到了门跟前,却又站住了,回头看着刘縯。“快滚,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人!”刘縯眼中冒火,大叫道。“好,我走!”王姑娘双目中流下委屈的泪水,说道:“公子放心,小女子不会死乞白赖地呆在这儿。可是,小女子有几句话说给公子听,求公子让小女子说完再走,行吗?”

刘縯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话快说!”“也许公子以为小女子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可是公子知道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子的艰难吗?小女子一向守身如玉,今晚想把清白之身给了公子以报答公子的恩德,可是,公子却……岂知公子今晚不要小女子,小女子明日也难保这清白之躯。小女子第一眼看见公子,就知道公子是个好人,就喜欢上了公子。因此,小女子就大胆地来找公子。如果能和公子有一夜云雨之情,明日上刀山、下火海,也于愿足矣!”“姑娘,你说什么?”

刘縯听得稀里糊涂,但看出姑娘是一片真情,不似自己所说的水性杨花。“公子,祝你做个好梦。”

王姑娘饮泪说道,转身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刘縯辗转反侧,一夜没睡,看看窗外天色已亮,急忙起床,胡乱洗了把脸,便往外走。刚到楼下,却见王姑娘正背着母亲,一步一摇地往外走。他赶紧赶到跟前,说道:“姑娘,还是我来背吧!”

王姑娘却头一梗,冷冷地说:“谢公子美意,小女子能行。”

刘縯知道她在生昨晚的气,想想自己那样对待一个痴情的姑娘,顿觉英雄气短,只得一改平日的高傲,陪着笑脸说:“我这里给姑娘赔礼了。”说完,躬身一揖。王姑娘眼圈发红,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不料,这一分神,脚下一滑,身子一歪,眼见着要把母亲摔倒,刘縯慌忙双手接过老人,背在自己身上。说道:“小心摔着老人家,还是我背吧!”

王姑娘心疼母亲,一声不吭。刘縯知道她是去申徒臣家。也不多问,背起老人就走,王姑娘忙紧紧跟上。

不多时,便到申徒臣的府邸门口,王姑娘慌忙拿出一个棉褥子,铺在台阶上,帮着刘縯把母亲放下,坐在棉褥上。这时,天已大亮,已有十多个病人等候在门口,其中有三、四个年轻的姑娘和少女。申徒臣的大门仍紧闭着。

众人大约等了半个时辰,那扇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众人慌忙站起身,争相往里挤,王姑娘和刘縯一边一个搀扶着老人往里走。

申徒臣的诊病地点就在院子当中的大厅上,两旁是耳房,窗户全用帘子遮得严严实实。当众人走进大厅的时候,申徒臣已经坐在正中的桌子后面,挨个打量走进来的人。

刘縯一看那申徒臣,三十多岁的年纪,粉嘟嘟一张脸,白白嫩嫩,眼角发青,嘴唇发紫,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就是这种人,凭着祖上传下来的秘方,居然能治病救人,老天爷也太不公道了。

申徒臣却不知道刘縯怎么想,他像往常一样把所有病人和家属扫视一遍,目光落在几个年轻的姑娘和少妇的身上,然后把眼皮一翻,目光定格在王姑娘身上。

王姑娘像是被针刺似的哆嗦了一下,但是为了给母亲尽快治好病,她还是往前挪了挪,希望郎中能先为母亲看。“这位姑娘,你看什么病?”申徒臣从桌子后面走过来,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先生,不是小女子看病,是我母亲。”王姑娘尽量躲开他的目光,回答道。

申徒臣仔细地看看老人口、舌、眼,又摸了一会儿脉息,目光又落到王姑娘胸前道:“这是忧郁之疾,已病入膏肓,除了我这儿的祖传秘方,无人能治好。不过,治好病,姑娘如何酬谢我呢?”

王姑娘低下头,强忍泪水答道:“小女子明白先生的规矩,只要您能救娘的命,想要怎样都可以。”

刘縯一听,大吃一惊,这叫什么话,他忍不住大声说道:“先生,治好了老人的病,您要多少酬金,在下付给你就是。”

申徒臣吓了一跳,眼皮一翻,问道:“你是什么人?”“我是来请先生给家父治病的。”

申徒臣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就是这样请郎中吗?告诉你,你的银子在这里不顶用,老子今天不干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刘縯怒道:“为人医者,有你这样的吗?”

王姑娘慌忙一把拉住申徒臣的衣袖,跪倒在地,哭道:“求求您了,先生救我娘一命吧!”一边又转脸瞪着刘縯道:“刘公子,治病救人要紧,少说一句吧!”

旁边的病人和家属也纷纷说道:“是啊,气走了郎中,谁来治病救人?”

刘縯强忍着一口气,没再说话。申徒臣赚足了面子,才转过身来说道:“姑娘请把病人带到内室诊治。”“不,先生,”王姑娘忙用手一指刘縯道,“这位公子是远道而来,家中有病得奄奄一息的父亲。”

刘縯慌忙一揖道:“在下恳请先生给大家诊治后辛苦一趟,救家父一命。在下一定多付酬金,并感激不尽。”“不去,不去!”申徒臣不等刘縯说完便摇着头说,“你没瞧见这么多的病人吗?”“在下是说,等先生诊治完病人。”“那也不去。老子不缺钱花,别拿银子压我!”

刘縯再也忍不住,大声斥骂道:“申徒臣,你没有人性,还算人吗?”

王姑娘一见,慌忙劝住刘縯道:“公子别急,小女子有办法让先生随你去。”

申徒臣乃一方豪族,家财万贯,何曾受人责骂过,粉脸一变,叫道:“来人,把这个撒野的东西赶出去!”

大门外的家奴立刻跑进大厅。“先生,且慢!”王姑娘突然喊道,先低声对刘縯道,“先照顾好我娘。”说完,径直走到申徒臣跟前,伏在他耳根低语几句。申徒臣立刻眉开眼笑,连声说:“好,就依着姑娘。”

王姑娘走回来,搀扶着老娘,向刘縯凄然一笑道:“公子稍候,小女子带娘进去诊治。”

说完,扶着老人向内室走去。

刘縯只得耐心地等候。他的心里有着种种解不开的疑团,王姑娘的许多言行令人难以理解。还有父亲的病现在怎么样了,家中没有了自己和爹的照顾,会怎么样?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焦急地看着那扇内室的门。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王姑娘才扶着母亲走出来,她脸色绯红,头发也有些零乱,低垂着头,似乎不敢看每一个人。申徒臣则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刘縯发现王姑娘只顾低头扶着老人往门外走,忙迎过来,帮她扶着老人,着急地问道:“王姑娘,老人家的病治得怎么样?”

王姑娘一言不发,只往前走。刘縯心知有异,只得跟着往前走。到了申府门外,他知道王姑娘肯定要回客栈,便不由分说,背起老人就走。

到了客栈,刘縯刚跨进门里,忽听老人在背上说道:“快,快放娘下来!”“娘,你说话了!”王姑娘听得清清楚楚,惊喜交加,不知是委屈还是激动,泪水哗地就下来了。

刘縯把老人放在床上躺好,老人又低声说:“娘想喝水。”

王姑娘的心里欢喜,脚下生风,飞快地跑出去,端着一碗开水进来,一点点地喂开水。“娘已经两天不能说话了,如今能说话了,娘的病会好了。”王姑娘一边喂水,一边兴奋地说。

刘縯也深受她的感染,但一想到卧病在床的父亲,不由长叹一声。王姑娘听见恍然大悟,慌忙放下碗,对她娘道:“娘,您先歇息一会,我陪公子出去一下。”

老妇人点点头。

王姑娘忙拉起刘縯出了房门,往楼上走去,边走边说道:“公子,赶快收拾行李,带申徒臣去救你家那位老爷。”

刘縯不解地道:“申徒臣答应去给我爹治病?”

王姑娘点点头。说话间两人已走进刘縯的客房内。刘縯不解地问道:“王姑娘,你用什么办法使他答应的?”

王姑娘脸色陡变,刚才的喜悦之色一扫而去,羞愤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一下子扑到刘縯的肩上,失声痛哭起来。

刘縯心头一惊,联想到她走出申徒臣内室时失魂落魄的样子,耳边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她说过的话:“公子今晚不要小女子。小女子明日也难保这清白之躯。”

他仿佛一下子明白过来。“你……你用自己的清白之身跟那畜牲……你怎么这么傻?”

王姑娘摇着头泣道:“小女子又能怎样,那个畜牲一贯如此要挟贫家女子,宛城人谁不知晓。又能怎样?”“这个畜牲,难道就当着老人家的面……”“不,他先哄骗我娘呆在屋里,然后带小女子从另一扇小门走进另一间屋里。小女子为救娘的命,只好任由他所为。”“畜牲!我一定要杀了他。”刘縯再也忍不住,推开王姑娘就往外走。王姑娘慌忙拉住他道:“公子,千万不可鲁莽行事,公子还要靠他治那位老爷的病呢!那畜牲此刻恐怕已诊治完病,公子速带他去府上救人,勿以小女子为念。”王姑娘一边流泪说着,一边把刘縯往外推。“唉!我怎么这么笨呢?”刘縯懊恼地用拳头敲着自己的脑袋。王姑娘已经多次或明或暗地向他诉明自己凄惨的境遇,可他就是榆木疙瘩不开窍,如果早点儿知道,他一定不顾一切地阻止她。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为了病卧在床的父亲,他还得恭恭敬敬去请那个畜牲。“姑娘,大恩大德我刘家永世不忘。”刘縯躬身一揖,从不流泪的他今天第一次落了泪。然后毅然转身走去。他不敢再回头看一眼,生怕一回头,自己的目光再也不能从姑娘惨淡的泪光中移开。

申徒臣不愧名医之后,不消一个时辰,便把所有的病人诊治一遍,打发走了。刘縯赶到的时候,他正在洗手,一见刘縯进来,便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就是那位刘公子?姑娘的面子我总是要给的,姑且随你走一遭,不过这诊费……”

刘縯双目如电盯住那张粉嘟嘟的脸,恨不能把他撕成碎片,但是为了父亲,他还是忍着。但面无表情地答道:“在下府中还有些积蓄,只要能治好家父的病,诊费任由先生说了算。但必须请先生骑快马随在下马上上路。”“好说,那些姑娘都说过的。”申徒臣满意地一笑。

刘縯慌忙转过身去,怒火又在心头直窜,他真怕按捺不住自己。

申徒臣果然吩咐人备好快马,带上出诊的工具,单人独骑跟着刘縯上路了。

刘縯不知父亲病情如何,心急如火,一上路就快马加鞭。申徒臣起初还跃马扬鞭紧紧跟随。但五十里地之后,他便渐渐落在后头,刘縯不得不停下等他,就这样时快时慢,天黑之前还没走出一百里地。申徒臣一贯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种罪,胯下早被酪得发痛,远远看见前边有个镇子,便道:“天太晚了,我也走不动了,干脆就在前边歇息一晚,明天再赶路吧!”

刘縯还不知父亲是死是活,心如火焚,哪敢耽搁,断然道:“不行,家父命在旦夕,必须连夜赶路。”

申徒臣何曾受人呵斥过,当即勒马怒道:“大爷走不动了,非住下不可!”

刘縯怒不可忍,一挟马窜到他跟前,抽出防身短刀,往他脖子上一架,骂道:“你他妈做孙子也不够格,你是畜牲。”

申徒臣一见五大三粗的他变了脸,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了下来。煞白着脸,连声道:“好汉息怒,我走!”

两人正往前走,忽听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刘縯抬头一看,只见前面山路转弯处一个白影急驰而来,他慌忙闪到路边,想先让对方过去。白影近了,是一个穿白衣的人骑在马上,因为跑得太快,刘縯没看清马上的人。不料,那人到了刘縯跟前,突然大叫:“大公子!”

刘縯听出是刘宽的声音,慌忙停住。却见那匹马又奔出十几步远才站住,却是刘宽穿着一身重孝。“刘宽!”

刘縯大吃一惊,顿时呆住了。刘宽跳下马连滚带爬到了刘縯马前,跪地大哭道:“大公子,你怎么才来?老爷……没了。”“啊!”

刘縯大叫一声,眼前金星直冒,差点摔下马来。刘宽慌上前来扶住他,叫道:“大公子,千万要节哀顺变,府中还等着你料理老爷的后事呢!”“爹!”

刘縯半天才缓过气来,放声大哭。刘宽劝慰了半天,才止住悲声。“大公子,你没请来郎中?”刘宽突然问道。

刘縯这才想起申徒臣,四周一看,哪里还有申徒臣的影子。原来这小子一听病人死了,想想刘縯刚才凶巴巴的样子,害怕了,趁着刘縯、刘宽痛哭的时候,悄悄地鞋底抹油溜了。“这个畜牲,污了王姑娘清白,误了我爹的性命。我岂能饶他!”刘縯悲愤难抑,拨转马头就追。

刘宽听不明白他的话,愣了半天才上马去追他,还没走出十几步远,却见刘縯手里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回来了。刘宽大惊失色。叫道:“大公子,你杀人了?官府追究下来可怎么办?”

刘縯看了那面色恐怖的人头一眼,随手将人头往路边一扔道:“他哪里是郎中,他是畜牲!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大公子,人命关天,如今老爷尸骨未寒,你又添人命,如果被老夫人知道,她非气死不可!”刘宽忧心忡忡地道:“千万不可告诉我娘,只说没请到郎中。”“恐怕雪地里埋不住死孩子。”“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再说吧!”

两人商量好对答之辞,便悲悲凄凄连夜往家里赶。

天色微明,两人进了南顿城里,远远就听见府里哭声一片。刘钦病逝,樊娴都悲伤过度也病倒,刘府一下子像失去了顶梁柱,幸亏有刘嘉、刘黄内外照应,总算没出差错,听说刘縯回来了。刘嘉、刘仲、刘秀和刘黄三姐妹一齐哭叫着迎出来。刘縯一见身穿重孝的弟弟、妹妹,更是悲愤交加,一手拉着刘秀、一手拉着伯姬,大放悲声,兄弟、姐妹相拥着先去拜祭父亲。然后去见母亲。刘縯一见母亲形容枯槁,病卧在床,一下子哭倒在地道:“娘,孩儿无能,没能请来郎中。孩儿对不起爹,对不起娘啊……”

樊娴都由刘黄、绮儿扶着坐起来,叹息道:“縯儿,别说了,你爹不会怪你,娘也不会怪你。你爹命该如此。可是你要记住他是为国事忧郁而死。你爹临去前说这汉室江山不久就变成姓王的了,你要以复兴汉室为己任,才能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嘉儿、仲儿、秀儿,你们要辅佐縯儿完成你爹的遗愿。”“娘,孩儿记住了。”刘縯坚决地答道。

刘嘉泣道:“伯父养我如同亲生,我必能辅佐伯升成就一番事业,完成他老人家的遗愿。”

刘仲也哭道:“娘,我平时太浑,不太把爹和大哥的教导当回事,以后,我一定好好跟大哥练武,帮他做大事。”

九岁的刘秀也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脸上不见了平日的顽皮,哭哭啼啼地道:“娘,以后我一定听您的话,帮着大哥做事。”即便这时,他也没说听刘縯的话。

望着一群可怜又可爱的孩子,樊娴都的脸上终出绽出一丝笑容。道:“你们能够这样,娘也就放心了。縯儿,娘的身体不行,你爹的丧事全由你料理。嘉儿、仲儿、黄儿你们要好好帮助縯儿,不能出差错。”

刘縯三人齐声应道:“娘,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做得很好。”

刘嘉也道:“请伯母放心。”

父亲的病逝,身为长子的刘縯仿佛一下子成熟了很多,他遵从母亲的吩咐,指派吏属,封闭库府,接待宾客,安排父亲的丧事。内务女眷,则交由妹妹刘黄掌管。刘嘉、刘仲、刘秀前后帮衬着,府中上下,虽被悲哀的气氛笼罩着,却忙而不乱,井井有条。吏属宾客见了,私下议论,南顿令诸子侄果然不是等闲之辈。樊娴都看到孩子们真的长大成人了,欣喜不已,丧夫的痛苦减轻了许多,病情也好多了。

南顿令病逝,刘縯弟兄又无一官半职,刘家在南顿再也无事可做。刘钦死前,曾跟樊夫人说过,让他们回南阳春陵的老家,老家尚有一部分田产,尚且可以经营度日,况且还有弟弟刘良等族人相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樊娴都便把孩子们召到跟前,讲了丈夫生前的嘱咐,决定举家返回南阳春陵老家。

刘縯有些舍不得,他在南顿的几年结交了一批豪杰,对他实现自己复兴汉室的理想很有帮助。但是,一想到被自己一怒之下杀死的申徒臣,说不定哪天官府就会找上门来,心里就有些不安,他倒不是怕被官府抓去,而是怕病情刚有转机的母亲生气。如今举家搬迁,官封至少要费些周折方能找到自己,那时母亲的病也痊愈了,他再另作打算。因此刘縯犹豫后便同意了。

刘嘉、刘仲和刘黄三姐妹无牵无挂,都乐意搬回春陵老家,惟有刘秀嘟着脸儿,半天不说话。樊娴都不解,问:“秀儿,你不乐意回春陵老家?那里是咱们祖上的封地,又有同族的人在一起,那里方是你们弟兄的根基所在。”“娘,孩儿知道,可是……”刘秀还是不肯说出来。刘黄坐在母亲身边,悄悄地伏耳言道:“娘,三弟是舍不得府衙外的那块田园,他撒下的种子刚刚发芽,等着明年一个好收成呢!”

樊娴都看了小儿子一眼,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孩子,以后会是怎样呢?”

刘縯一看刘黄诡秘的样子,也醒悟过来,盯住刘秀正色道:“三弟,你想着稼穑之事吗?爹是怎么死的,是为国事忧郁而死。似你这样一味痴迷于稼穑之事,将来如何助大哥做一番事业,你对得起爹吗?”

刘秀的小脸儿憋得通红,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半天才说道:“大哥,我也没说不走啊!”

既然儿女们都同意,樊娴都便决定举家迁回春陵老家。但说走就走,哪能这么容易。刘钦在南顿令任上三年,故旧属吏都要话别,府中田产该变卖的变卖,能带走的带走。收拾车辆,捆绑细软,阖府上下,大人忙得脚不着地。

刘縯带着刘嘉、刘仲和几个家人正在收拾兵器,这些东西比他的命根子还重要,哪一件都舍不得扔掉,全命人擦拭干净,小心捆绑起来。

正忙活着,刘宽突然面色慌张地跑过来,伏在刘縯耳边低声说道:“大公子,不……不好了。寻仇的来了,就在门外。”

刘縯心里一惊,知道肯定是为申徒臣而来,虽说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巧,母亲的病还没好,如果被她知道就糟了。因此,忙对刘宽道:“先不要惊动老夫人,我先去看看。”说完,丢下手中捆好的兵器,大步往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一看,他就是一愣。只见门外站着两个小男孩,最大的顶多十一二岁,小的只有八、九岁,长得好看,特别有精神,全是玄色短靠小打扮,每个人的手里攥着把短把钢刀。身后的小树上拴着一匹白马,看来他俩乘的是一匹马,刘縯一看是两个孩子,把心装到肚子里去了,一改往日的威严,脸上带笑,问道:“两位小兄弟尊姓大名?来寒舍有何贵干?”

只见那大小孩双手一叉腰,晃着小肩膀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爷叫李通,他叫李轶。哎,你还没说你是谁呢?是这府里当家的吗?”

刘縯一看两个孩子长相相似,便知道他们是一母同胞,但还是不明白,姓李的孩子跟申徒臣有什么关系,于是便道:“小兄弟,我叫刘縯,是这府里主事儿的,你们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那叫李通的哥哥正要开口说话,他身后的李轶忍不住,往前迈进一步,用手中的小钢刀指着刘縯,咬着白嫩的玉牙叫道:“你装什么蒜,你说,是不是你家里的人杀了我姨丈,今儿个小爷就是为我姨丈报仇来的!”

刘縯一听,明白了。原来这申徒臣是他们的姨丈,申徒臣家里怎么会让两个孩子来寻仇呢,肯定是他们偷着跑来的。看来申府和官府的人很快就会来找上门来。面对两个孩子他真感到为难了。他原本打算将和来人过上几招,制服对方,让对方知难而退算了。没想到来的却是两个孩子,他刘縯说什么也不能跟孩子动手。

李通见刘縯半天沉默不语,也小脸儿一变怒骂道:“你们刘家一个个都是缩头乌龟,杀了人也不敢承认。”

刘縯被他骂得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两眼一瞪,斥道:“混账,哪个不敢承认,申徒臣就是我刘縯杀的,你们两个毛孩子能干什么,快去叫你们家里人来,真刀真枪跟俺见个高低。”

李通一听他看不起自己,气得小脸儿通红晃着小钢刀叫道:“今儿个就让你见识小爷的本事。”说着,小小的身躯往前一窜,抡刀就砍刘縯。刘縯根本没拿他当回事,闪身躲过。哪知小李通一刀走空,就势侧身左旋,手中小钢刀“唰唰唰”连攻五、六刀奔向刘縯的下盘。刀法之快竟迫得刘縯一时无还手之机。刘縯这才意识到这孩子的确有点功夫,而且受过高人指点,怪不得敢大老远的跑来寻仇。看来他还真得当回事儿了。

刘縯正要还手,忽听身后母亲樊娴都大声斥道:“縯儿,不得伤害人家的孩子。”

他慌忙跳出圈外,回头见樊娴都正由绮儿搀扶着来到门口,身后跟着刘仲、刘秀、刘黄等弟弟妹妹和刘宽,刘縯不敢正视母亲,嗫嚅着说道:“娘,都是孩儿不对。可是那申徒臣……”“别说了。娘都知道了。”樊夫人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你杀了人。如今人家找到门上来,总得给人家一个交待吧!”

刘縯无话可说,一抬头看见刘宽躲在刘仲的身后,知道肯定是他告诉了母亲,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刘宽吓得一低头。

小李通、李轶一看刘縯不打了,齐声叫道:“缩头乌龟,给我姨丈偿命!”

樊娴都推开绮儿,硬撑着病体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两个孩子跟前,和蔼地说道:“孩子,我老身管教不严,让縯儿杀了你们的人。今天老身就给你们一个交待:杀人偿命,自古一例,老身这条命就交给你们了。动手吧!”说完,把头一低,引颈就戮。

刘縯等人闻听大吃一惊,纷纷叫道:“娘,你不能!”“夫人,千万不可!”

樊娴都转过脸,怒斥道:“都听着,谁也不许过来!”

众人只好停往脚步,眼睛却一齐盯住李氏小兄弟手里两柄钢刀,只要他们敢动手,大家便会毫不客气地冲过去,把他们剁成肉酱。

李通、李轶兄弟一见樊夫人这架势,一时竟不知所措,刚来时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全没有影了。好半天,李轶才一咬牙道:“哥,管他呢,反正是他们先杀了姨丈的,今儿个就杀了老太婆,也好让姨娘高兴。”说着,就要抡起他那柄小钢刀。李通却拦住他,俨然一副大侠的口气道:“小弟,咱们行侠仗义,怎么能对手无寸铁的老太婆动手呢!要杀就杀那个叫刘縯的大块头。”

刘縯一听这两个小孩一问一答,差点笑出声来,正想走过去说话。忽听身后传来三弟刘秀的讥笑声。

李通、李轶最讨厌人家讥笑他们,忽听人堆里有人大声讥笑,气得两张小嘴儿圆鼓鼓地叫道:“谁在笑俺?有种的站出来!”“我!”两人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孩从人堆里挤出来,跑到跟前,这孩子正是刘秀。

李通、李轶一见对方和自己年龄相仿,仿佛一下子找到对手,丢开樊夫人,走到刘秀跟前,李通把头一扬怒道:“你笑什么?”

刘秀把嘴一撇道:“笑你们吹牛。你们也算是行侠仗义。我大哥才是行侠仗义,才算是真正的大侠。你们那个狗屁姨丈,不好好地给人家看病,干尽坏事。我爹病得快死,大哥去请他他还不愿来,我爹就病……我大哥才杀他的。”说到伤心处,竟涕泪交流,泣不成声。樊夫人、刘縯等人被他说到痛处,忍不住哭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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