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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1 14:3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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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法)伯恩海姆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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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示治疗学:催眠术的实质及其应用

暗示治疗学:催眠术的实质及其应用试读:

序言

总会有许多有名望的绅士们来到我们医院,想证实本书中所述的内容是否属实,这些绅士们每每都会对他们看到的各种年龄、各种体[1]质的男女被试几乎全部都能够被催眠的事实感到异常惊讶。他们只把催眠状态当作一种非常罕见的、独特的神经病理性症状,但是现在他们却看到一个病房里的所有人,或者说几乎所有人都能够持续地受到暗示的影响。于是他们都会自问:“我们怎么会在长达几个世纪的时间里对这样一个明显的事实视而不见呢?”

一些被试在接受催眠后进入了深度睡眠中,他们在清醒后会失去这段时间内的记忆:我们把进入这种状态的病人称为梦游症者。根据李波特医生的数据,有1/5或1/6的被试都是梦游症者。在医院里,医生对病人有着绝对的主导性,在这里模仿和榜样的力量形成了一种有如实质的暗示性氛围,在这种情况下,梦游症者的比例会大大增加,有时我们能够把至少一半的病人引导进这种状态中。

尽管有的病人在清醒后仍然保留有催眠阶段的记忆,甚至有的病人认为自己刚才根本没有入睡,但是实际上,他们只是进入了催眠的不同程度而已。暗示性僵硬、诱导出的痉挛、自主运动和抑制疼痛等种种现象都证明了病人的确受到了暗示的影响。

如果在病人进入深度睡眠之后不再对其施加其他操作,他就会像自然入睡一样静静地躺着。诱导睡眠和自然睡眠没有办法进行区分。敏感性、运动性、构思能力、想象力、错觉和幻觉等方面的现象是不会自发出现的,它们只能够通过暗示的方法诱导出来。当我们能够在被试的自然睡眠中与他们建立起联系时,就可以诱导出这些现象。一些非常可靠的观察者们宣称,他们在暗示没有对被试起效的情况下也成功地实施了实验,我对此不予置评。因为有一些现象我还没有能够在我的被试身上引导出来,但是其他的研究者却成功地在他们的被试身上诱导了出来,这个事实告诉我,在没有得到全面的数据与信息之前就急于否定别人,是一种没有科学精神的表现。

阿弗尔的吉尔博特医生,伦敦的皮埃尔·珍奈特和迈尔斯,里昂的贝洛奈特医生和奥可洛维兹先生都发表了许多这方面的观察结果。我曾经试图在几百个病人身上引导出思维转移的现象,但是无果。我没有在病人身上看出这种症状的丝毫征兆,所以至今我对此仍然抱怀疑态度。另一方面,如果在一定距离外实施操作,在这时出现了思维转移现象,那么这种现象就应该另当别论了,目前学者们正在对此进行研究。这种症状与暗示没有丝毫关系可言。在本书中,我只讨论言语暗示以及它在疾病治疗中的应用。

被试在清醒状态存在着对暗示的敏感性,但是理智、注意和人的判断力这三种功能弱化或抑制了这种敏感性。可是在自然睡眠和诱导睡眠中,人的这三种功能被削弱了,想象力主宰着人的头脑,人们不经核实就接受了各种各样的感觉,大脑把这些感觉转变成确确实实的行为、人体自身的感觉、各种运动和头脑中的影像。所以人的心理状态发生了改变,产生了一种新的意识状态,人的头脑变得更易驯服、更加容易受到影响,一方面它变得更加敏感,另一方面它更加容易通过抑制或者动力发生的方式对人体的各种功能产生影响。我们正是利用这种被暗示增强的敏感性以最有效的方式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

本修订版绝不仅仅是旧版本的重复。它同时包含着一种对催眠的不同程度的新的分类,这种分类方法让我觉得十分新颖,甚至可以说这种分类是对催眠本质的一种生动的证明。

从社会和思潮角度来看,催眠暗示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本书对这种现象进行了更加全面的研究,比如催眠暗示中的回溯性幻觉现象,这种现象是我首先提及的,利耶日瓦先生也在同一时期观察到了这种现象。

它还包含了在暗示治疗领域观察到大量的新现象。

南锡学院是基于事实来进行催眠术的研究,这种基础即暗示,因此才创造出了这种十分有用的并且硕果累累的方法,这种方法正是本书存在的意义所在。李波特先生是首位使用这种方法的人,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我们是他的第一位追随者。对于想要自己进行类似实验的医生们来说,本书的前一版本是对他们进行一场真正的启示。

最终,事实会让那些抱着最为严苛的怀疑态度的人也无话可说,暗示疗法会被所有医生认可和使用,它将是现代医学最辉煌的成就之一。伯恩海姆于南锡学院[1] 被试,是指心理学实验中的实验对象——译注。

关于本书

本书上篇出版于1884年。我曾经修订过它,加入了一些新的事例和想法,对于那些邮寄给我的对本书的批判之言,我也一一做了回复。本书的下篇是全新的内容,它的主要目的是收集一些暗示性治疗案例。

暗示可以引导出大部分催眠现象,在我看来种种身体上的表现只不过是由精神上的原因引起的。被催眠的被试不过是了解到操作者的想法而已。他的大脑变得兴奋活跃起来,然后通过一种增强的暗示方法将脑海中的想法实施出来,而暗示是由处于催眠状态的人类思维的某种特殊的专注引起的。暗示是催眠术的关键所在。

这种学说将指导我们学习李波特医生的暗示治疗法。我的一些方法可以诱导催眠,有时也可以取得非常明显的治疗效果,我将这一切都归功于南锡学院的李波特医生。

我的同行们勇敢地面对着人们的嘲弄与怀疑,而这些嘲弄与怀疑皆是因为所谓的动物磁气说的使用带来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坚持进行着研究并把毕生的精力投入到使用催眠治疗疾病的事业中去。法里亚提出了暗示这种想法,但是布雷德却更成功地贯彻了这种想法。李波特先生完善了暗示的方法并且用最简单的方法表述出来。他同布雷德一样,认为绝大多数的被试对催眠敏感,而这种心理状态的易感性会给被试带来许多益处。

李波特先生的断言只受到了无尽的质疑。他的方法看起来古怪无知,医生们甚至都没有充分地进行论证检验就否决了他的想法。李波特先生被排挤出了医学界,所以他把全部精力都投注到了病人(几乎所有的病人都是贫苦的穷人)身上,同时不遗余力地为自己的学说进行辩护。

五年前,医学院的领导杜蒙先生就曾经向李波特先生咨询过,并且他相信观察到的各种现象是确实存在的。他在马雷维尔精神病院成功地进行了催眠实验,他饱受癔病癫痫之苦长达三年,这种病会让他的右腿发生挛缩,每天发作五六次,而通过暗示治疗,这种症状消失了,他对此感到十分满意。

应我的请求,他曾在1882年五月在南锡医学院进行演讲,他对四位被试进行了一系列实验,所得的结果让医学院的成员们感到震惊。当然我必须承认一开始我也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在这次演讲之后,我开始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尽管有些犹豫,但是我立刻开始将我得到的确定而惊人的结果向别人讲述,因为我自觉有这样做的责任。

在本书的第一部分我会先讲述诱导催眠的方法,以及因为被试的不同而产生的不同现象。然后我会给出一个关于各种问题的简短的历史性梗概。我将会检验有关这一话题的各种理论,之后我会陈述我个人对于各种现象的心理机制的观点。

最后我会总结性地讲一下暗示理论在心理学、法医学和社会学中的应用。

在第二部分我会对暗示治疗做一下专门的研究,然后讲述我个人观察到的现象。伯恩海姆

上篇 暗示疗法

第一章 催眠的方法

催眠方法概述

我采用如下方法进行催眠。首先我会对被试说,我相信使用暗示治疗法一定会带来益处,那就是可以通过催眠术让他的疾病得以治愈或缓和,并且它不会带来任何伤害或危险。它可能会让普通人睡上一觉或者产生麻痹,这种平和的有益的状态可以恢复神经系统的平衡。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在被试在场时当场催眠一或两位其他被试,这样可以让他知道催眠的状态不会让他感到痛苦,也不会让他出现任何异常的感觉。由此我可以将磁气说和对催眠这种未知的状况产生的难以言述的恐惧从他的脑海中消除,当他看到病人的疾病被治愈或者有所改善时,他就不会再质疑,而是放心地把自己交付给我,然后我会对他说:“看着我,除了睡眠不要想别的事情。你的眼皮开始感到沉重,你的眼睛感到疲劳。眼睛会开始眨动,然后变得湿润,你开始视物模糊。最后眼睛会闭上。”有些病人会闭上眼睛立刻入睡。对于其他的病人,我不得不重复上述的话,并且在说话时加重语气,有时甚至会辅以动作。至于做什么动作倒不会对结果产生太大影响。我将右手两指放在病人眼前让病人看着它们,或者在他们眼前挥舞双手几次,又或者让病人凝视着我的眼睛,同时努力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入睡的念头上。我说:“你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你无法再睁开它们。你的手臂感到沉重,你的腿脚也是这样的感觉。你无法感知到任何事情。你的手掌无法移动。你无法看到任何事物,你马上就会入睡。”然后我会以命令的语气补充:“睡觉!”这个词通常会改变平衡的状态。被试会闭上眼睛入睡或者至少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我之所以使用“睡觉”这个词就是为了尽可能地让被试受到暗示的影响而入睡,或者进入接近入睡的状态,因为并不是每次催眠都能够让被试入睡。如果病人没有表现出入睡的倾向或者没有睡意,我会坚持对病人说睡眠并不是治疗所必需的,催眠的影响及其带来的益处可能在没有入睡的情况下就出现。许多病人都成功地被催眠了,尽管他们可能并没有入睡(在后面会有说明)。

如果病人没有闭眼或者没有保持闭眼,我不会要求他们在一段时间内凝视我的眼睛或者我的手指,因为有时病人会一直圆睁着眼睛,如果这样的话,不仅不会让病人产生入睡的想法,反而只会让病人因为僵直而保持凝视。在这种情况下,操作者可以用手合上病人的眼睛,这样取得的效果会更好。在凝视病人的眼睛一两分钟后,我会缓慢轻柔地合上病人的眼睑,速度要慢以此模仿自然入睡的过程。最后我会闭上他们的眼睛,然后重复暗示:“你的眼皮牢牢地黏在一起;你无法睁开它们。想入睡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你无法再抵挡这样的欲望。”我逐渐放轻声音,重复这样的命令——“睡觉”。通常在三分钟内,就可以让病人入睡或者进入一定程度的催眠状态。这就是由暗示引起的睡眠——一种由我对思想的潜移默化而引起的睡眠。

挥舞手掌或者凝视操作者的双眼或手指仅能够让注意力集中,但是它们并非是催眠所必需的。

受催眠者的表现

一旦儿童能够集中注意力或明白指令,他们通常会非常迅速、轻易地被催眠。通常合上他们的眼睛保持一段时间并且告诉他们入睡,然后说他们已经睡着了,这些举动就足够催眠他们了。

一些成人仅需要简单地合上眼睛就可以迅速地入睡。我通常会轻柔地合上病人的眼睛让他们保持闭眼,同时施加入睡的暗示,仅需如此,就能够立刻进行催眠,并不需要借助挥舞手掌或者凝视的手段。他们中的一些人会快速地进入一定程度的深度睡眠中。

其他人会做更多的抵抗。有时我用手让被试闭眼并保持一段时间,命令他安静下来,不要说话,我却不断地和他说话,不断地重复同样的内容:“你感到有些困倦,有点昏昏欲睡,你的手脚无法移动。你的眼睑感到温暖。你的心境感到平和,你没有任何欲望或想法。你的眼睛一直闭着。你马上就要入睡了。”在持续进行这种听觉暗示几分钟后,我移开手指。被试的眼睛仍旧保持闭合。我抬起被试的手臂,然后松手,被试的手臂仍然保持上举的姿势。这时我们已经成功地引导出了僵直性睡眠。

另外一些人的反抗性更加强烈,他们更加全神贯注,他们不会轻易地让别人控制自己。他们会分析自己的感觉,他们会非常忧虑,然后对操作者说他们无法入睡。我会命令他们安静下来。我所说的一切内容只与睡意相关。我会对他们说:“那就足够了,这种感觉足以让你入睡。不需要睡眠只需施行暗示也会给你带来益处。保持安静,不要着急。”当病人处于这种思维模式时,我不会再试图让病人出现僵硬症状,因为如果病人仅仅处于昏昏欲睡状态却总无法入睡,他极易重新恢复清醒的意识,他会非常容易就摆脱这种昏睡的状态。所以有些时候,如果病人已经受到了暗示的影响,操作者可以让病人保持住这种近似昏睡的状态,不用再试图加深这种状态,也就是说,当这种状态出现时,操作者完全可以感到满足。我不再对病人施加影响,只要求他保持住这种状态一段时间。有些病人可以保持这种状态非常长的时间,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自愿还是非自愿的。通常来讲,病人经过这样一次暗示操作后,在第二次或者第三次接受操作时会成功地进入催眠状态,此时他确实是昏睡的,而且可能伴有暗示性僵硬的症状,甚至有时会出现梦游的症状。

对于有些人,静静地施行暗示可以让他们更加迅速地被催眠,而对其他人来说,静静地暗示并没有明显的加速催眠的效果。有鉴于此,操作者宜以突然而威严的声音来制止催眠操作可能引起的让病人发笑的倾向,或者无意识的、微弱的抵抗。

正如上述所言,许多人在第一次接受催眠操作时就会受到暗示的影响,其他人可能到第二次或者第三次的时候才会受到这样的影响。在被催眠一次或两次后,他们会极迅速地被催眠。对于这种病人只需要在他眼前伸出手指,盯着他说:“睡觉。”就可以让病人在一两秒内甚至立刻闭上眼睛并出现催眠的各种现象。只要接受过催眠,通常来说只需几次,病人就会出现迅速进入睡眠的倾向。

有时,我会连续催眠七八个人,而这些人几乎都会立刻入睡。然而还是会有一部分人非常难以被催眠。在这种情况下,我只会尝试几分钟。通常来说,即使第一次无法催眠病人,第二次或第三次催眠也可以获得成功。

对于那些催眠暗示性发展地非常良好的病人来说,无论给他们施加的睡眠的暗示多么轻微,他们都会入睡。他们甚至可以被信件催眠,例如,他们读完一封信后,可能会立刻入睡。他们可以被电话催眠,正如里格艾斯先生向我们展示的那样。无论任何声音,只要传递出暗示,它就可以产生催眠的效果。

在氯仿(麻醉剂)发挥其真正的作用之前,可能就会引起催眠。所有的医生都曾经看到过,病人在吸入麻醉剂后,在麻醉剂真正产生麻醉作用之前,会突然入睡,而入睡之前病人并没有经历过兴奋的阶段。一次有一位牙医在场,为了给病人拔牙,病人被施用了氯仿,在这个病人身上我观察到了以上这种现象。得益于此现象,之后每次在给病人使用氯仿前,我都会在病人吸入麻醉剂之前谨慎地暗示病人,他会静静地但却迅速地入睡。在有些情况下,在麻醉起效前,催眠已经起效了。如果催眠的程度如我所见一般地足够引起麻醉,就可以立刻施行手术。如果程度不足以引起麻醉,我会继续使用麻醉剂,直到病人完全被麻醉,在暗示的辅助下,麻醉剂起效的速度会加快。通过这种方法,我就可以在这些病例中阻止兴奋阶段的出现。

如果认为那些被暗示所影响的被试是精神软弱、意志不坚定、头脑简单、歇斯底里的人,或者认为这种被试大多是女性,那就大错特错了。为了驳斥这种观点,我特意选择了男性来进行实验,并且观察到这些男性也会受到暗示的影响。很显然,人的敏感性是不同的。在我看来,那些性格柔顺的普通人、年迈的士兵、工匠、习惯于被动地服从命令的人,比那些更加自我的人和那些不自觉地出现某种心理抵抗的人更容易接受暗示,李波特先生也持这样的看法。精神错乱的人、患忧郁症或者臆想症的人难以或者说根本无法受到暗示的影响。要被催眠的这种念头首先必须存在,病人必须完全把自己交付于催眠者而不做任何抵抗,催眠才能成功进行。在此我要重申一点,根据经验来看,大部分人非常容易受到暗示的影响。

我曾经催眠过十分睿智的人,他们的社会地位很高,催眠中使用的词语都是非常普通的,无论以何种速度来说这些词语,这些被试都不会有丝毫紧张。显然,对于那些以无法被催眠为荣的人来说,催眠是不可能对他们产生任何影响的,他们拥有更加稳定的心理状态,他们对暗示不敏感,因为他们无法让自己的心理调整到能够实现到暗示的状态。他们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拒绝接受暗示。事实上他们有一种反暗示心理。

暗示产生的九种程度的影响

暗示产生影响的程度会因为被试的个体差异而不同。以下就是李波特先生提出的各种影响程度的划分。

一些被试只表现出一些明显的迟钝症状,他们感到眼皮沉重,而且昏昏欲睡。这种状况发生的次数最少,李波特把它归入暗示影响的第一程度。当操作者停止施加影响时,昏昏欲睡的感觉可能会立刻消失。在有些情况下它可能持续几分钟,另外的情况下,持续的时间会更长,比如一个小时。一些被试会保持不动,而其他人可能会有轻微的移动并改变自己的姿势,但是他们仍然会感到十分困倦。尽管被催眠时病人受到的影响程度很少会超越初次被催眠时的程度,但在以后的催眠中,病人受到的影响程度有可能会进入更高的级别。例如,在催眠一位女性时,我可以让她保持昏昏欲睡的状态,短则半个小时,长则一个小时,但是她受到的暗示影响程度一直处于第一程度。

在有些情况下,病人无法进入昏睡状态,但是他们的眼睛会一直闭合并且无法睁开。他们可以讲话,可以回答问题,也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睡着,但是我对他说:“你无法睁开眼睛。”病人会努力试图睁开眼睛,但根本没有效果。他们的眼睑好像已经变得僵硬了。这种情况更多地出现在女性身上,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我无法确定这是否是事实。一个女性病人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睁开眼睛,但是她可以发笑,讲话也十分流利。我向她重复:“试着睁开眼睛。”她用尽了全力也没有成功,直到我对她说:“你可以睁开眼睛了。”这句话奇迹般地让她睁开了眼睛。

我把这种情况当作是第一程度的一种表现。

在第二程度,病人会一直闭着眼睛。他们的四肢放松,他们能够听到所有对他们说的话,也能听到周围所有的声音,但是他们仍然会有入睡的欲望。催眠者将他们此时的大脑状态称为从属状态或被迷惑状态。

这个程度以暗示性僵硬为特征。

它意味着将出现以下现象。只要病人一入睡,他们的四肢将变得放松,当我举起病人的手臂,松开手之后手臂仍然保持高举不动。如果我抬起他的腿,松开手之后,他的腿仍然高抬着。病人的四肢会被动地保持着被摆放成的姿势。我们把这叫做暗示性僵硬。我们非常容易就能看出这种现象完全是出于心理原因,当病人处于被动状态时这种现象会大量出现,此时病人只要保持接受操作者给予的想法,他就会自动保持操作者给他摆出的姿势。实际上,无论是在同一个病人身上,还是在不同的病人身上,催眠的现象多少会以催眠影响的深浅和心理接受性作为标志。起初,这种似强直性昏厥状态并不明显。高举的肢体会保持几秒钟,但是它们会犹犹豫豫地慢慢放下,或者只有前臂保持高举。如果想要举起整个手臂,根本不可能让它保持高举。病人的手指不会保持被放置的姿势,但是手掌和前臂却可以保持被旋转的状态。

对于有些病人,如果抬起手臂的速度太快然后放手的话,他们的手臂会再次落回原处,但是如果用手托举几分钟,让这种姿势的想法固定于病人的脑海中,他们的手臂会保持不动。

最后,对于其他被试来说,只有听到确切的言语暗示才会产生僵硬状态。操作者必须告诉被催眠者:“你的手臂会保持不动。你的腿是举起的。”只有这样,才能让病人的肢体保持高举的状态。如果不对他们说话的话,有些人会被动地保持新的姿势。但是只要他们敢于改变姿势他们就会重新恢复清醒,可以说,这样做就唤醒了他们已经麻木的意志力量,然后他们的肢体就会放下。他们就会经常清醒过来。这些情况就组成了居于第一程度和第三程度之间的程度。相反地情况也存在于某些病例中,病人用尽了每一分力气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姿势。

因此,暗示感受性发展可以通过强直性昏厥状态所处的阶段来推断。在许多病例中这种状态从一开始就非常明显。当一个病人已经被催眠过一次后,不需要确切的暗示就可以让他保持被施加的姿势。他们会保持不动,保持的时间有时和被催眠的时间一样长,有时他们的肢体会在几分钟后、一刻钟后、半小时后或更长的时间后缓慢、逐渐地下落。

当再次醒来时,那些处于第二程度的病人会认为他从没有睡着过,因为他们记得所有听到过的话。他们相信自己只是受到了一种想要服从的愿望的影响而已,但是如果重复进行实验,他们仍然会表现出暗示性僵硬的症状。如果不认为这是睡眠的话,它也至少是一种特殊的心理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大脑抵抗的力量消失了,此时他们的心理会变得能够接受暗示。

在第三程度,昏昏欲睡的感觉更加明显。触觉敏感性消失或被破坏。除了暗示性僵硬外,病人能够做出自主运动。我移动他们的双臂,让一个手臂在另一个之上旋转。我对他说:“你无法停止。”他们的手臂会保持旋转的动作很长或很短的时间。病人能够听到周围的人说的所有的话。

在有些情况下,这种自主的旋转会遵循开始时施加的推动力。口头暗示不是必需的。在这个程度中,暗示性痉挛也可能会出现。

第四程度除了会出现以上各程度的现象时,还以失去和周围环境的联系为特征。病人能够听到操作者说了什么,但是无法听到他周围的其他人说的话。他的感官只与操作者有联系。然而,他们容易和其他人建立联系。

第五和第六程度组成了梦游阶段,依据李波特先生的说法,此阶段以病人清醒后忘记催眠期间的事情为特征。第五程度是轻度的梦游。病人仍能模糊地记起一些事情。他们在催眠期间可以听到模糊的话语。在清醒后有些记忆会立刻鲜明起来。敏感性的破坏、暗示性僵硬、自主运动和暗示引起的幻觉,所有这些现象我们将在本书后面的部分详细讨论,以最详尽的语言表达出来。

在深度梦游中,或者说在第六程度中,关于催眠期间的记忆完全被破坏,无法立刻就恢复。

我们将看到这些记忆总能通过人工的方法被复原。

病人根据操作者的意愿保持昏睡状态,变得像个机器人一样,完全听从操作者的命令。

这种催眠睡眠的分类完全是理论上的。它可以让我们避免给出非常详细的症状描述,而只需要把病人归属哪类讲出来就可以。在划分出的各个程度之间还是存在许多介于两者之间的情况的。

在简单的昏昏欲睡、疑似睡眠和最深程度的梦游之间都可能存在过渡状态。

我在暗示中加入顺从的命令,各种现象出现的难易程度并非总是和催眠睡眠的深浅程度成正比。有些病人睡得比较浅,可以回答问题,醒来后记得所有的事情。然而痉挛、麻木、自主运动、命令、交流、治疗性暗示都可以成功地在他们身上出现或者实施。当我讲解了在清醒状态下的暗示之后这些现象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相反地,其他人会进入一种深层次的酣睡中,在醒来后他们不会记得任何事情。当他们入睡后,无论问任何问题他们都无法回答,尽管他们受尽问题的折磨,但是仍然保持沉默。暗示性僵硬在这种情况下非常难以出现。他们的手臂只能保持高举很短的时间。病人在清醒时会执行的暗示、行为、错觉、幻觉和命令在这种状态都无法被执行。也许我们可以假设病人与操作者没有发生联系。然而,操作者说的一个词语“清醒”就足够让他们立刻醒过来。这很明显地证明了操作者和被试之间的联系是存在的。在有些病例中,病人产生的睡眠就如我刚刚描述的那样,此时通过听觉暗示,可以马上起到治疗疾病的效果。感觉器官会恢复如常,忧郁的症状会消失,通过测力计可以看到,肌肉的力量增加了,这证明了,尽管病人在催眠时无法说话,但是他们与我(施加催眠的人)之间的关系仍然是存在的。

最后,其他一些病人会回答所有的问题,流利地说话,除了眼睛是闭着的,他们表现得和完全清醒时一样。他们不出现僵硬症状,一点也没有。他们身上不会出现错觉或幻觉,但是在清醒后,他们对催眠期间的事情也会彻底地遗忘。

可以说,每个被试都有自己独特的个人特质,独特的人格。在此我只想强调一点,实现暗示现象的倾向与睡眠的深浅程度并不成正比。

这就是李波特先生向我指出的对于催眠睡眠的程度的分类,这种观点由李波特先生首次在本书发表。我能够证实我的同事观察到的事实是千真万确的。

然而,我相信从一个更宽广的视野看待这些事实的话,将会非常有趣,从而赋予催眠术这个词更加广阔的含义,因为它不仅仅指诱导睡眠。

接下来我要陈述我观察到的事实,这些事实可以肯定李波特先生的观点,因为它们可以显示所有的催眠现象的核心都是暗示。

首先,我的调查表明了以下事实:

有些受到催眠的病人,当他们恢复到正常状态时,无法回忆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这是第一类别。

其他病人会保持模糊的或者不完整的记忆。有些记忆被保留,有些记忆被抹去。有些人曾经听到过谈话,但是他们无法记起谈话的内容。或者,他们听到了操作者的话语,但是听不到其他人的话。这是第二类别。

最后,其他的病人可以记起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有些人会意识到自己是迟钝的、困倦的或者昏昏欲睡的,尽管他们可以听到所有的话语,但是他们无法移动,也无法摆脱昏昏欲睡的感觉。其他的病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昏昏欲睡。他们说自己能够知道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们能够意识到曾经说过和做过的所有事情。他们说自己没有睡着,事实上,他们所处的特殊状态不能够被称作睡眠。至少没有证据表明他们是进入了真正的睡眠。这些不同的情况组成了第三类别。

第一类别的病人在清醒后会失去所有或者几乎所有的记忆,他们出现的催眠现象是最多的,也是最明显的。也就是说,在他们的病例中,暗示敏感性是最显著的。他们出现的僵硬、自主运动、痛觉缺失、感觉性错觉、催眠性幻觉甚至有时出现的催眠后幻觉等症状经常是最明确的。然而,并不一直如此。

我曾经见过一个病人(我将要讲述的一个例子),他的睡眠程度非常深,他进入的睡眠程度如此深以至于在清醒后所有的记忆都会被破坏。然而,他们不会出现僵硬、麻痹或者幻觉等症状。这些病人唯一会出现的症状就是清醒后的记忆缺失,然而有些被试在处于催眠状态时可以非常流利地讲话。

另外一方面,我也曾经见过那些可以在催眠状态出现僵硬、麻痹和幻觉等症状,另外一些病人在恢复到正常状态后,会保留完整的记忆。但是这些病人只占非常小的一部分。通常来讲,如果在清醒后出现记忆缺失,暗示敏感性就更加明显。

被催眠的病人并不都会入睡。有些情况下,病人只是浅浅地入睡,或者只是进入疑似睡眠。我认为为了给这种现象一个真正准确的定义,用催眠影响这个词来代替催眠睡眠会更好,这种影响在不同病人身上依据程度的不同和各人被暗示影响的方式不同而表现出不同的症状。从这点来看,每个病人都会表现出与暗示相关的一种特殊的特质,根据不同的催眠影响而进行的分类或程度划分可以无限地增加。

为了把一种框架性的、包括大部分现象的催眠分类固定下来,我将采用以下的对催眠状态的不同程度的划分。

第一程度——病人不表现出僵硬、麻痹、幻觉或者睡眠的症状。他会说自己没有睡着,或者说他只是有些昏昏欲睡而已。如果向他暗示睡眠,他会非常惬意地保持着闭合眼睛。他必不敢睁开眼睛。催眠的影响似乎根本没有出现,即使出现了,它的效果也让人感到怀疑,但它的影响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如果睡眠、僵硬或者其他的现象都没有出现,暗示敏感性也可以通过其他的影响来证实自己的存在。例如,一个关于身体某个部位发热的暗示可以被执行,它可以驱逐某些疼痛,产生明显的治疗效果。

我曾经在一些病例中成功地通过暗示来使那些表现地难于催眠的人产生常规的催眠表现,并且让肌肉的疼痛消失,消除了某些根深蒂固的神经性特点。这是明确地证明在某些器官活动中暗示敏感性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第二程度——病人的表现与上一程度相同,并且出现相同的消极症状。如果暗示睡眠,他会保持闭合眼睛但却不进入真正的睡眠,或者只是感到困倦。但是与上一程度的病人不同的是,即使试图睁开眼睛,他也无法成功。在这里,催眠影响是显著的。

第三程度——无论眼睛是闭合还是睁开,无论病人是昏睡还是清醒,病人对暗示性僵硬都十分敏感。正如我们已经说过的那样,这种僵硬在强度上的差异很大。在这个程度,病人会保持已有的姿势,除非他试着去改变。如果他试着这样做,他就会重新恢复意识,从而成功地用意志的力量改变了姿势。对于一个浅薄的观察者来说,催眠的影响会表现地相当可疑,通过重复进行实验,只要病人蛰伏的意志不被激活,他就可以保持被动的姿势不变。

第四程度——在这个程度,暗示性僵硬更加显著,被试会倾尽全力地去抵抗。催眠的影响很显著。被试会认为他已经受到了催眠的影响,因为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姿势。

此外,暗示性僵硬和上肢的自主旋转运动有时会出现,并且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在有些情况下,只需要给予推动力,这种运动就可以开始并持续下去。在另外一些情况下,语言暗示对这种运动的持续是非常必要的。在处于僵硬的情况下,有些病人只要敢于尝试,就能够成功地运用意志的力量停止这种运动。而其他的病人,即使尝试了,也无法获得成功。

第五程度——除了强直性昏厥状态外,本程度的病人伴有或不伴有自主运动,在各个程度有不同表现的痉挛现象也可以通过暗示在本程度的病人身上出现。本程度的病人敢于尝试着弯曲手臂,张开手掌,张嘴或闭嘴,但是他们不会成功。

第六程度——病人多少会表现出一点顺从的态度,或者会自发地服从于操作者。尽管他显得有点迟钝和消极,但是在暗示的作用下他可以起立,给他命令的话他会行走或者笔直地站着,当告诉他他无法再向前走时,他会站在原处不再走动。

像前一程度一样,他对感官性错觉和幻觉都不敏感。

这些不同类别的被试们在清醒后会记得所有的事情。有些人会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曾经睡着过。他们会保持着迟钝、消极的状态,没有自发性和主动性。本程度的病人的表现就是这样的,直到理智主动性重新占据了上风之后,他们才会自发地从这种迟钝的状态里解放出来。其他的病人不知道自己是否曾经真正地睡着过,另外的一些人会坚决地宣称自己没有睡着过。但是在本程度和前两个程度的病人都相信一点,即使他们没有睡着过,他们至少受到了催眠的影响。

在完全有意识的清醒状态和深程度的睡眠之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过渡状态。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许多属于不同类别的被试在催眠期间,智力和敏感性都处于活跃状态。其他的被试仅表现出睡眠的某些症状:缺乏主动性、迟钝、感到困倦、闭着眼睛;他们会回答操作者的问题并服从操作者;对其他人毫无反应,似乎他们根本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也不会回答其他人的问题。

有时想要了解被催眠的被试的心理状态是十分困难的。观察要精确,分析要精巧。有些病例非常可疑,在这些病例中不排除有病人伪装的成分,而有些病例中明明病人明明是真实的表现,但是总让人忍不住去怀疑病人是伪装的。比如,某些被试会在操作者施行催眠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当操作者不看着他们的时候,被试的眼睛就会睁开,而当操作者盯着被试的时候,他们会迅速地闭上眼睛。这就是一种欺骗。至少操作者的助手们如此认为。他们会感叹操作者这种对被试的盲目的信任,认为被试是在欺骗操作者,或者被试只是表现出顺从操作者而已。

这种事情在我学生在场时每天都会发生。这时,我会再次催眠被试,让他产生僵硬或者痉挛,同时要求他不要想着顺从任何人,通过这种方式我来向我的学生们证明被试并没有欺骗我。

当操作者停止施加影响而且不看向被试时,想要睁开眼睛,摆脱迟钝的状态的倾向在孩子们身上尤其频繁,甚至在某些梦游症患者身上也会存在这种倾向,这时就有人会坚定地认为被试欺骗了操作者。但是,当被试清醒后,他不会记得任何事情。

然而,大部分病人会闭着眼睛并保持一段时间,但是很明显的,他们没有睡着。只有在被告知清醒过来或者在暗示的影响消退后,他们才会睁开眼睛。

考虑到这些事实,我不得不重复一点,被催眠的被试不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或是处于昏睡的一个身体,即使他对听到的话语反应迟钝,他也是有自己的意识的,也会有生命表征。我们可以看到他微笑,或者试图掩饰微笑。他会对自己所处的状态作出自己的评价。有时被试会假装他正在欺骗操作者,或者他正试图顺从操作者的意图。背着操作者的时候,他笃信自己没有入睡而只是假装入睡。他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伪装,而对操作者服从的倾向是他所不能抵挡的,因为他的意志已经被削弱了,他抵挡的力量也大大减弱了。当然,大多数人最后都会了解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抵挡的力量。他们可以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暗示的影响。即使在醒来后仍然保留有记忆,他们依旧会意识到自己曾经睡着过。

在接下来的程度中,催眠影响的存在与否已经无需质疑,因为清醒后病人会出现记忆缺失,病人的记忆有时是完整的,有时是残缺的。

被试的记忆并不完全。他知道他曾经听到过说话的声音,但是不知道说话的内容是什么。他可以回忆起一些事情。其他在催眠期间有关于发生过的事情的记忆被消除了。这些清醒后出现记忆缺失的程度,我们叫它们梦游症。在某些病例中,梦游症在催眠的某些特殊时刻才会发生。本程度内会有睡眠的现象存在,此处的睡眠指在清醒后会忘记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的心理状态。在这种梦游状我们发现被试对幻觉、痛觉缺失和暗示行为敏感。此处的暗示敏感性的程度达到最高,但是它的表现是非常多样化的。

第七程度——清醒后会有记忆缺失,但是不会出现幻觉的情况,我都会将之归于本类别。几乎所有本程度的病人都对僵硬、挛缩、自主运动和自主服从敏感。然而这些现象其中的一个或几个可能不会出现。有时所有的现象都不会出现,但是正如我们说过的,这是例外的情况。清醒后的记忆缺失是梦游症唯一的特征症状。像以下的几种程度中的表现一样,病人的眼睛可能闭合也可能睁开。

第八程度——出现清醒后的记忆缺失,也会出现许多前几个程度内曾经出现过的现象。在催眠睡眠中对幻觉的敏感性增加,但是不会出现催眠后幻觉。

第九程度——清醒后会出现记忆缺失,还有可能会出现催眠幻觉或者催眠后幻觉。

这些幻觉基本是完整而清晰的。它们可能只出现在几个感官通道中。例如,可能只出现嗅觉和听觉幻觉,而不会出现在其他感觉通道中,比如视觉。在许多病例中,所有最复杂的幻觉都曾经出现过。根据个人心理表征力量的不同,可以出现许多不同的阶段,每个人看到的影像的清晰度和生动性都各有不同。

暗示性的麻痹或痛觉缺失可以出现在催眠的各种阶段。但是在最后提到的程度中,那些处于深度梦游症的人身上,还有那些对幻觉的倾向性非常明显的人身上,这些现象是最频繁出现的,也是最明显的。

通过以这种方式陈述事实,我相信我已经逐渐趋近了真实。催眠术在不同的被试身上表现的方法各不相同。可能只会让被试感到困倦,或者引起某种感觉,如发热,刺痛等感觉。这是程度最轻的影响。当暗示影响到运动性时,产生的效果更加显著,它会让病人进入僵硬状态,病人无法移动,产生痉挛和自主运动。当暗示影响到意志的时候,效果更加清晰,会让病人产生自主服从。所有这些影响到运动性、意志甚至感觉的现象都可以受到暗示的影响,是否存在睡眠不会影响到暗示的效果,即使根本无法引起睡眠,暗示也一样可以起到作用。在更强烈的程度中,暗示会引起睡眠或者让病人产生睡眠错觉。被试相信自己正在睡觉,当醒来后,不记得睡眠中发生过的任何事情。总而言之,更高程度的暗示会影响到感觉和知觉范围——即记忆和想象。错觉会出现,被破坏,而想象会让被试产生多样化的记忆图片。

暗示与催眠

我坚持认为所有的或者一部分暗示可以不借助睡眠就起效。其他的暗示也可以起效,即使睡眠存在,它对最终的效果也没有任何影响,因为在这里睡眠本身也只不过是一种暗示。可能并非所有的病例都是如此,但是即使想在梦游症程度的病人身上获得最多样化的现象,睡眠也不是必须的。可以说,这些现象可以与睡眠相分离。僵硬、麻痹、感觉缺失都可能在睡眠不存在的状态下出现。在清醒状态下被试对暗示也可能十分敏感。

如果把催眠术仅定义为诱导产生的睡眠,未免就把催眠术这个词语的范围定义地太过狭窄了,它忽略了许多无需睡眠就可以由暗示产生的现象。我把催眠术定义为引导出一种特殊的心理状态的方法,在这种心理状态中,人对暗示的敏感性会增加。当然,可能被引导出的睡眠会辅助暗示,但是它并不是暗示起效所必需的。催眠术中真正起作用的是暗示。

我曾经试图证实暗示引导的催眠睡眠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与自然睡眠不同。如果一个人可以与一个正在睡眠的人建立起联系的话,不必惊醒这个人,就可以引起各种现象,这些现象与用暗示引起的现象相同。

我提出的有关于催眠影响的新颖的观点,即催眠术这个词语被赋予的更加宽广的定义,它允许我们在同一种类的现象起因中加入各种不同的方法,这些方法可以基于想象诱导出一种心理状态,在这种状态中无论睡眠存在与否被试的暗示敏感性都会空前增加。

例如,使用一个明亮的物体或者凝视,这是进行蛊惑的方法。蛊惑法的另一种形式,由唐纳德首次使用,由布雷莫先生进行过描述。我曾经见汉森使用过这种方法。唐纳德进行的方式如下,在年轻的被试身上,他尤其喜欢使用这种方法。他让被试将手掌平展地放在他的手上,水平伸出,用尽全力向下压。此举会让被试使用全部注意力和身体的力量。可以说,被试所有的神经都因这种肌肉的使用而兴奋,所以他就不会因别的事情而分神。根据唐纳德所说的,布雷莫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催眠者会眼神锐利地盯着被试,迅速地靠近被试,用身体姿势(如果需要的话,还会加上语言)来指导被试,催眠者会尽其所能盯着被试不动。当被试睁大了眼睛、似乎被蛊惑一样难以把视线从催眠者脸上移开而且目光一直跟随着催眠者时,操作者会退后,或者在病人周围走来走去,但是他的眼睛会一直盯着被试并且吸引被试也盯着自己。如果第一次操作就成功的话,在以后的实验中,一个简单的凝视就足以让被试听从于催眠者,所以第一步也不再需要让被试的手放在操作者的手上。

在此,我们不得不通过姿势来进行简单的暗示。当催眠者凝视着被试时,被试会知道自己必须盯着催眠者的眼睛并且无论如何都必须追随着催眠者。他相信自己已经被催眠者吸引。这是一种暗示性的心理上的而不仅是身体上的蛊惑。当最深程度的梦游症患者无法理解操作者姿势的含义时,催眠会失败,我曾经亲眼见到过这样的实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被试能够亲眼看到别的被试模仿催眠者的姿势,这个被试也可以通过模仿的方法成功被催眠。这就是用模仿进行的暗示。

在所有被蛊惑的被试中,有些人不需睡眠就可以受到蛊惑术的影响,正如那些被另外的方法所催眠的被试一样。他们在清醒时对暗示敏感。但以后他们会记起自己做过什么,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停止盯着催眠者。而其他的被试在眼睛被吹气或者听到简单的词语后清醒过来,但是他们在醒来后记不起任何事情。他们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们曾经处于梦游状态,尽管当时他们的眼睛是睁开的。在这种梦游状态,僵硬和幻觉都可能会出现。在同样的被试身上,僵硬和幻觉可能通常是由一个简单的词语、姿势引起的,也有可能是在没有进行过蛊惑的情况下,催眠者向被试传达的一个姿势引起的。

所以,蛊惑并不是以一种特殊的状态存在的。也就是说,催眠一直是一种通过被试的想象而施加的一种影响,这种影响可以诱导暗示敏感性增加。无论这种影响是通过眼睛、语言还是通过触摸来施加的,所引起的心理状态一直是相同的。它一直是在不同的被试身上表现出不同程度的一种暗示敏感性,比起使用的方法,程度的差异性更多地依赖于被试独特的易感性。

被试的清醒必须是自发的。初次睡眠程度很轻的被试有时会有非常迅速醒来的倾向。对于他们,为了保持他们的状态,让他们闭上眼睛是非常必要的,或者催眠者需要不时地说:“睡觉”。被试的身体会非常快地形成睡眠的习惯。当操作者在身旁时,被试不会清醒。而当操作者停止施加影响时,他们会很快醒来。大部分被试会独自睡眠几分钟、半小时,或者一个小时,甚至多于一个小时。我的一个被试睡了十五个小时,另外一个睡了十八个小时。

为了立刻叫醒被试,我会使用言语暗示,使用的方法和施加催眠时使用的一样。我说:“结束了,醒来吧。”即使我用非常低的声音说出来,对于那些已经被催眠过几次的被试来说,已经足以让他们立刻醒来。

在有些情况下,我们必须加上一些话:“你的眼睛会睁开,你要清醒了。”如果这不起效,可以对着被试的眼睛吹气一到两次来叫醒他。我还从来没有借助过别的方法来叫醒被试,比如向被试身上滴冷水。叫醒被试是很容易的。

有时病人的清醒显得十分奇特。当病人处于深度睡眠时,我会向他提问,他会回答我。如果他本身就是一个健谈的人,他会非常流利地讲话。在我们谈话时,我会突然说:“醒过来。”他会睁开眼睛,但是不会记得发生过的任何事情。他不记得曾经和我讲过话,尽管他可能在清醒前的0.1秒还在和我讲话。为了让出现的现象更加惊人一些,有时我会用以下的方法叫醒被试。我说:“数到十。当你大声说出十时,你将会醒来。”当他数到十的那刻,他睁开了眼睛,但是他不记得曾经数过数字。或者我对他说:“你将会数到十。当你数到六时你会清醒过来,但是你会接着大声地数下去一直到十。”当他数到六,他睁开了眼睛,但是仍然数到了十。当他结束后我说:“为什么你要数数?”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数过数字。我曾经在许多聪明人的身上重复过这个实验。

当被试是歇斯底里症(也称癔症)患者时,操作者要特别谨慎,要避免触碰他的疼痛处,也要避免兴奋后会导致癔病的部位,以免让患者发病。如果稍有不慎,可能会引起病人的癔病睡眠,而不是催眠睡眠,这样操作者和被试之间的联系就不再存在了。暗示就不会再起效果。

有些被试在清醒后仍然会感到睡意沉沉。只要操作者在他们眼前挥舞手掌一次或两次,他们的这种睡意就可以被驱散了。其他病人会抱怨头部有沉重感,或者头部出现钝痛或眩晕。为了避免这些不适,我会在叫醒被试前对被试说:“你将会清醒,清醒后你会感到非常舒适。你的头部不会感到沉重,你会觉得通体舒泰。”然后被试醒来后就不会有任何不适。

有些被试可以在特定的一段时间后被暗示叫醒。只要说“你会在五分钟后醒过来”,就足够了。他们会在暗示的时间准时地醒过来。他们对时间的估计十分准确。而其他被试则没有十分准确的时间感,他们会在预定的时间才醒来。另外一些被试则根本就忘记了要清醒。他们保持在被动状态,好像无法立刻摆脱这种状态。为了让他们醒过来,操作者必须说:“醒过来。”

许多被试在醒过来之后会揉眼睛,四处张望,他们知道自己曾经进入过深度睡眠中。其他人会突然张开眼睛,而不记得已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们不会意识到自己曾经睡着过。他们像癫痫病患者一样,不知道自己曾经处于无意识状态,他们会忽略在恢复正常状态后的内心的茫然。“你睡着过吗?”——“我不知道,如果你说有的话,我就相信。”他们会相信没有发生过任何反常的事情,他们也拒绝承认自己曾经受到过影响。

下面的表格是分析了许多病例才总结出的,李波特向杜蒙展示过这个表格,这个表格的病例包括各种性格、各种年龄的男女病人,病人按不同的睡眠类型分到不同的组中,由这个表格可以看出进入各种类型的睡眠的病人所占的比例有多少。1880年1012名被催眠的被试

我们必须考虑到一件事,来找李波特先生催眠并被治愈的主要都是普通人,他们极其相信这位医生的催眠力量,而这些病人比平常人更易受催眠影响。如果病人没有对医生及催眠力量的这种信任的话,催眠成功的案例数目会减少许多。然而我可以证明难以催眠的人只占一小部分,并且我成功催眠了那些起初连什么是催眠都不知道的被试。

李波特先生制作了另外一个表格,跨度也是一年,波尼斯先生曾经提到过这个表格,结合上面列出的表格,我们可以算出随机选取的每一百人中梦游症程度的病人可达15~18人。

可以被催眠而且在清醒后记不起在睡眠期间曾经发生的事情的病人,我们称之为梦游症者。在我看来,如果向正处于睡眠状态的被试说:“当你醒来,你记不起任何事情。”这个数字还会增加。在许多病例中,记忆缺失是由暗示引起的。

从波尼斯先生的表格可以看出,与最近的观点相反,男性和女性中可以被催眠的人所占的比例是相同的,尤其是梦游症者的比例也是相似的。

男性是18.8%,女性是19.4%。

以下表格由波尼斯先生根据上述提到的数据而制作的,它表明,被试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会表现出不同的睡眠程度。

波尼斯先生表示本表格令人惊讶的一点在于,在儿童和青年中梦游症所占的比例非常大。(1~7岁:26.5%,8到14岁:55.3%。)

在这两个人生阶段中,所有的被试,无一例外地都会受到暗示的影响,我们要注意到这一点。相反地,在较老的年龄阶段,梦游症的比例减少,但是一直保持在一个较高数值上(7%~11%)。

第二章 催眠暗示的现象及原理

催眠中被诱导出的表现

我现在要快速地讲一下在催眠中可能会出现或被诱导出的现象。有时在催眠师还没有说话之前,病人的眼睛就会突然闭上,而被试就变得像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有时睡眠是缓慢地到来的。眼睑变得沉重,视野变得模糊,眼睛变得湿润,眼睛时合时开,最后眼睛会慢慢闭上。有时在眼睛闭合后,眼睑会保持不动。而其他情况下,在整个催眠期间,眼睑都会颤动。在轻度睡眠中,眼球保持在正常的位置。当睡眠程度很深时,眼球经常转动,瞳孔隐于上眼睑处。

有时紧张的被试会在睡眠中发生四肢抽搐,或者出现面部痉挛。然而,大部分人会保持不动,或者在暗示后机体出现惰性。一些被试会做出反射运动,伸展肢体,例如,会双手互搓,改变位置。相反地,其他人会保持绝对的安静。

不同形式的敏感性多少会有些不同。在轻度睡眠中敏感性被保留了下来。搔痒、针刺或者碰触痛处会让被试做出反射动作并且醒来。

在深度睡眠中,敏感性消失或者完全被破坏。根据李波特先生所说,它首先在四肢处消失,身体的周边一直是最容易出现麻痹的部位。“对器官的深入检查显示视觉和味觉是最先变得迟钝的感觉。然后是嗅觉,听觉和触觉是最后消失的感觉。当使用催眠者的方法时,视觉是最后消失的(此处催眠者的方法指凝视着某个物体,例如,操作者的手指或者眼睛),因为眼睛被迫的注意会迫使它们一直保持活跃直到最后。”

如果被试被完全麻痹的话,即使用针扎皮肤,用电击,将物体塞进鼻孔,或者在鼻子下面放置氨水,被试也不会闪躲哪怕一下。这种完全的麻痹可以通过简单的催眠自动地发展而成。

在其他被试的身上这种现象不会自发出现,但是多少可以通过暗示来引起。我用针扎一个被催眠的被试:他的反应非常迅速。我打开一瓶氨水放在他的鼻子下面,他收缩自己的鼻孔,他的表现说明他感觉到了氨水。然后我对他说:“你不会再感觉到任何事物。你的整个躯体都是毫无知觉的。我用针扎你的时候你也不会有感觉。我把氨水放在你的鼻子下面的时候你没有感觉到任何东西。”在许多情况下,痛觉缺失可以通过暗示来实现。有时皮肤仅会出现一定程度的痛觉缺失,而鼻黏膜和眼睛处的黏膜不会受到暗示的影响。

在一些情况下,催眠式的感觉缺失就足以让最艰难的外科手术进行下去。但是大部分情况下不是这样的。催眠术不能广泛地应用于外科手术中,它无法替代氯仿。而且,被试在手术时会感到紧张,这种紧张感就会妨碍到催眠状态的发展所必需的心理关注。

比起敏感性的改变,运动性的改变更加频繁也更加容易。所有被催眠的被试,除了那些处于第一程度的被试外,都对暗示性僵硬敏感。

我们已经看到过,这种现象会依据施行方式和对暗示敏感性的不同而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在执行心理暗示时,多少会出现收缩或挛缩的症状。有时病人肢体会由僵硬变得松软,高举的肢体会落下。有时僵硬的症状变得更加严重,但是不会变得僵直——即蜡样僵直。肢体会摆出操作者向他传递的任何姿势。他们可以像软化的蜡一样被伸展或弯曲,某些手指会被伸展,其他的手指则被弯曲,一侧大腿会被弯曲,而另一侧的会伸直。病人可能会保持着头偏向一侧肩膀的坐姿,身体的不同部位可能被摆成最奇怪的姿势。他们保持着被摆成的这种像人偶一样的姿势一动不动。他们准确地保持着这种被摆成的姿势。僵硬有时会变成僵直,并伴有挛缩的症状,只有暗示能让这种症状消失。例如,如果手臂是垂直地高举起的,手臂会抽搐,但是它仍然保持垂直上举的姿势。如果我们想让手臂放低,手臂会顽强地抵抗。如果我们能够克服这种抵抗,然后松手,手臂会弹回原来的位置。有时会产生僵直性僵硬,我将之称为强直性僵硬。一旦被试睡着,我会默默地举起他的手臂和腿部。但是它们好像是强直了一样,保持在被摆成的姿势不动。上肢的这种强直通常比下肢严重。有些情况下,被试的整个身体都无法移动,有时甚至已经强直到了这种程度,如果把被试的头放在一个椅子上,脚放在另一个椅子上,腾空的身体部位即使受到按压也不会弯曲。

仅通过暗示就已经足以破坏这种强直状态。我说:“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放低你的手臂。”僵直状态会消失,但是蜡样僵硬状态或者肌肉松软状态会持续,与上面描述过的情况相同。

总而言之,所有在病理状态下发生的现象都可能在催眠状态出现,如果重新阅读一下发表的有关自发性僵硬的资料,你很快会发现,这些现象实际上都与自发性梦游或者催眠有关。当拉赛格通过闭合病人的眼睛引导出人工僵硬症状发作时,癔症病人自发性僵硬的特殊特点就显现出来了,但是拉赛格本人却不知道病人已经处于被催眠状态中。他已经引导出了暗示性僵硬。

我重复一遍,对于大部分被催眠的被试来说,想要诱导出肢体的僵硬症状,并不需要明确地阐述暗示的内容。被试的心理状态会铭记所有接收到的想法,肢体会保持所有被赋予的姿势。操作者为被试摆出的姿势已经像想象性的暗示一样被大脑接受了。大脑的主动性已经不足以自发地改变被诱导出的肌肉的状态。

许多病理状态会伴有僵硬,因为大脑的主动性被压制了,或者说,人的心理状态处在类似于人工诱导的催眠状态中。我在许多伤寒症中观察到了这种现象,只要你想要找的话,你一定会发现这一点。

我要讲两个病例。第一个是一个35岁的男性,他感染了伤寒,在退热后的十五到十八天内,他出现了忧郁的症状。病人对周围所有的事情都无动于衷。他只用单音节来回答问题,其他时间他保持沉默。他的眼睛闭着,他的瞳孔藏在上眼睑下面。他的反射运动仍然存在。敏感性非常明显地降低了。病人似乎听到了问题,但是他不回答。如果用充满朝气的声音重复命令,他会睁开眼睛,但是立刻又会回到自己先前的毫无生机的状态。他的手臂一直保持着被摆成的形状,像是处在暗示性僵硬的状态中一样,但是他不会表现出强直的症状。如果让他坐着,他就会一直坐下去。这种情况持续了六天,然后病人会进入一种极度兴奋的谵妄状态,四肢僵硬并且震颤。病人拒绝进食,所以不得不使用食管探子。病人开始康复。

第二个病例是一位21岁的意大利石匠,他患了致命的机能性伤寒。患病后第十一天,病人死亡。从患病第八天起,病人能够平卧,可以说一点话。他能回答问题,思路很清晰但是语速缓慢。使用导尿管后,尿潴留的症状仍然没有改善。病人保留有敏感性。

他的眼睛一直睁着。他默默地做了所有要求做他的事情。如果问他的名字,他通常会用很小的声音回答。如果他的手臂被举起,他会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就好像处于僵硬状态似的,像被催眠的被试一样,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无论肢体被摆放成什么姿势,他都没有足够的主动性去改变这个姿势。最后,他的手臂会因为疲劳而自动落下。这种强直性昏厥的状态持续了三天,直到病人因心力衰竭而死亡。

除非伴有特殊的、诱导出这种状态的心理惰性,否则这种僵硬状态不会在伤寒中出现,僵硬状态也不会在任何一种疾病中出现。在我看来,人工和自发的僵硬都是一种心理性的现象。

以下现象也是一样的顺序。

例如,我让被催眠被试一只手的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另一手的拇指指着这一手的小指,这样被试的手指就都指着他的鼻子了。被试保持这个姿势,他的面部表情没有发生改变。如果我对他说:“你的拇指被牢牢地粘住了,你无法把它从你的鼻子上拿开,你的小指粘在了另一手的拇指上,你可以试着把它们分开,但是你不会成功。”被试会尽全力去试,但毫无结果,他的拇指仍然粘在鼻子上。他的鼻子会一直跟着拇指走而无法分开。对于大部分达到第二或第三程度的病人,这个实验都会成功。

我合上他的手掌并对他说:“你无法再打开拳头。”他的手掌就一直合着无法再张开。我给出的命令是“你的手掌闭合着,没有人能让它再次张开。”在给予命令时的施加的重音越重,声音越坚决,病人合上手掌的力度会越大,抵御想要张开手掌的渴望的力度也会越大。

相反地,如果我张开了病人的手掌,然后保持一段时间,并且病人能够理解这种举动是暗示他的手掌可以打开的了话,病人的手掌立刻就会变得僵硬并保持这样的状态,并能抵挡住任何想要合上手掌的力量。下颌处的肌肉会变得强直,甚至出现牙关紧闭的症状,而下颌可能会一直张着。还可能会出现歪颈、角弓反张、侧弓反张的症状。无论眼睛是张开还是闭合,在肌肉挛缩时是否出现摩擦,这些现象都只是暗示产生的结果而已。

在以这种方式引起的催眠中,即使加压于某些肌肉的拮抗神经,我也从未成功地让这些肌肉出现过收缩。比如,如果不对病人说任何话的话,病人的尺、桡神经受压后,不会出现相应肌肉的收缩,也无法引起面部肌肉的扭曲。

比起简单的僵硬状态,只有更深的催眠程度才能引起自主运动。然而,在许多情况下,在第一次催眠或者接下来的催眠中都可能会出现自主运动。病人双臂都会平举,其中一臂在另一臂上绕转。病人自发地保持这种运动,或者在给予的命令下保持这种运动。有些被试在运动时有些犹豫,任何阻止这种运动的努力都不会成功。另外一些进入更深的睡眠程度的人,会迅速地、有规律地、自发地转动手臂。我说:“尽你的全力停止这种运动。”有些人连试都不会试,另外一些人会试一下,但是他们仅能把双手碰到一起,而这种无可抵挡的、似乎会永远持续下去、会主宰他们所余不多的抵挡意志和力量的运动却无法停下。如果我停下他的一只手,他的另外一只手仍会转动。如果我松开手,病人的这只手可能会保持不动,这可能是病人认为我希望他能停下这只手的运动,病人的这只手也可能会弹回原处继续转动,而且比原来转地更快。病人的腿也可能会出现自主运动,但是出现的频率低一些。

在处于深度睡眠的一些情况下,这些自主运动也可能会通过模仿而出现。我站在病人的面前,我的一个手臂绕着另一个旋转。病人会模仿我的动作。我向反方向运动的话,病人也向反方向运动。我把手指放在鼻子上,病人也会模仿我。我金鸡独立,他也会照做。我跺脚,病人也跺脚。我向他施加暗示,叫他和我做相同的动作。

催眠者认为这种现象是梅斯梅尔催眠术的效果,即是在操作者的意志影响下病人身体内部散发出的液体产生的效果,但是我认为这只不过是暗示的效果而已。透过半闭的眼睛,被试可以看到我做出的动作,或者能够听到施加的命令,所以病人能够模仿我的动作。如果我谨慎地让病人的眼睛牢牢地闭合的话,病人就不会再模仿我的动作。我经历过的一个梦游症的病例则有点不同,在我的同事夏邦帝尔在场时,我催眠了一位病人,当时我站在病人的身后,所以他看不到我的动作,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病人仍然模仿出了我的动作。我转动手臂,一段时间后,病人也照做。我以一定的方式移动脚,几分钟后,病人也移动了自己的脚,但是模仿地不太准确。我想,在这种情况下,是否真的有体内散发出的液体产生的作用?但是我们可以确定,这位病人能够听到我手脚动作时的声音,所以被模仿的动作是通过听觉来传递的。因为当我的动作夹着噪音和衣服的摩擦声时,病人一动不动,也不会来模仿我的动作。

有一点需要补充,那些被催眠过的病人和进行过几次模仿实验的被试在执行动作时会更加迅捷,做出的动作更加完美。有时甚至只要平举起他们的手臂就足以完成实验了。病人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会自动地将一臂在另一臂上旋转。轻轻地合上他的手掌,病人就会牢牢地握住拳头。他会保持手臂高举的姿势,而且他的肌肉是僵硬的。有些情况下,痉挛的情况非常严重,以至于再施加命令让其张开手掌时病人都很难服从命令。

暗示既可以引起痉挛,也可以引起麻痹。我告诉病人他的一只手臂是麻痹的。如果我举起他的这只手臂,它会落下来,而另一只手臂,因为我没有施加过麻痹的暗示,仍会保持僵硬的状态。有些情况下,暗示的效果会迅速地消失,被试会很快就忘记了暗示。而另外一些情况下,暗示的效果却可以保持很久。在一个病例中,我暗示他的一只手臂是麻痹的,另一只手臂是僵硬的。我让病人睡40分钟,然后我静静地却突然地举起他的双臂。病人的手臂一只保持高举,另一只却落下。这是因为我施加的暗示仍然保持有效果。

麻痹可以由暗示引起,也可以在清醒状态下产生,这一点我稍后就会证明,这种现象被夏尔科称为“实验性心理麻痹”,罗塞尔·雷诺兹将这种类型的麻痹解释为“依靠思想,由想象引起的麻痹。”根据P.里歇和吉勒·得·拉·图雷特的说法,这些暗示性麻痹有独特的特点,这些特点可以与其他器质性的麻痹区别开来。这些特点有:肢体的完全松弛,腱反射的极度增强,脊髓震颤,肌肉觉缺失,由电流引起的肌肉收缩的增强或减弱,以及血管收缩功能的紊乱。

我无法证明这些特点是否真的存在。腱反射的增强和脊髓震颤在许多暗示性麻痹中的病例中并没有出现,而肌肉觉是仍然存在的。对我来讲,这些暗示性心理麻痹会依据个人的概念和暗示方法的不同而不同。每个被试根据个人接受和理解的暗示的不同而表现不同。

这些事实和我稍后要提到的事实表明,所谓的动物磁气说只不过是由暗示产生的效果罢了。在催眠中,暗示会在一定程度上强制性地被施加于被试的脑中,通过一种大脑的无意识行为就会引起相应的动作。在我经历过的催眠病例中,我观察到每一个暗示都可以被被试理解,并且无需类似于磁铁的流体的干涉和机体中脱逸的电流的干扰,被试就可以作出反应。这是布雷德术的宗旨所在,也是由观察而推导出的暗示的原理所在,它正好与梅斯梅尔术的原理相反。梅斯梅尔术的原理强调磁性液体的作用。

例如,为了支持流体理论,梅斯梅尔术者提出了以下的事实。他们说,如果在肢体上方挥舞手掌,或者轻轻地触碰某部位,这些部位的肌肉会收缩而病人的肢体可能会举起。这是一种催眠性的挥舞。如果在肢体上方挥舞手掌而不碰触,只是造成空气的流动的话,病人的肢体仍然会再次落下。这次挥舞手掌的性质是去催眠化的。如果只是病人头部一侧的空气被扰动,病人的头部会随着操作者的手掌而转动。如果在头部的另一侧挥舞,头部就会转向这一侧。迅速地在被试的头部挥舞手掌,然后突然地拿开。如此重复几次,病人的手臂会举起并保持僵硬状态。梅斯梅尔术者认为操作者的手掌能够吸引住病人的手掌,就好像磁铁吸引铁一样。

布雷德证明这种现象实际上只是暗示产生的结果,没有任何液体或者磁铁在其中产生作用。“这种现象部分来源于操作者的意志,如果通过姿势或者碰触施加暗示,由被试自行解读了这个暗示之后,被试就会表现出一种难以抵抗的欲望。无论是否伴随有肢体的碰触,催眠者以自己的语言进行催眠或者去催眠都可以引起相同的现象,都可以抬起或放下手掌。被试被某种感官印象引起的动作是本能而自发的。病人的大脑指导病人做出这种运动,而这种动作可以由这种姿势体现出来。处于静止的肌肉会收缩,收缩的肌肉在同样的方式作用下会放松。如果向病人搁置于膝头的手掌或手臂传递一个命令,这只手臂就会保持不动。它还可能会举起,并变得僵硬。如果向高举起的手臂施加相同的命令,就会让手臂恢复自然,肢体会落下。如果肢体的举起或落下被阻止,施加的命令会引起侧面运动。”

有一点需要补充,那些曾经参与过几次相同的实验,或者曾经看过这个实验进行的被试会将对应于每个命令的动作和肌肉运动铭记于脑海。可以说,被试仅通过脑脊反射就会自发地重复那些曾经看到别人执行过的动作,或者重复在以前的催眠中执行过的动作。

受暗示影响程度更深的被试会进入我们已知的梦游状态。新的现象会出现。自动现象变得更加完整。人体几乎变成了机器,完全服从于操作者的意志。我说:“起来,”被试就会站起。一个被试非常迅速地起立,另外一名被试则缓慢地站起,这台“机器”很懒,所以这个命令必须以威严的声音进行重复。我说:“走,”然后被试就会行走。我说:“坐下,”被试就会坐下。

我说:“你不能再向前走了,你只能向后走。”他的抵抗毫无效果。他会按照命令向后走去。“你不能向前走也不能向后走。”尽管被试用尽全部力气想要移动,却毫无效果,牢牢地钉在原地。“你的腿无法再支撑你的身体。”他就会像瘫痪一样委顿在地。“只有你的右腿是麻痹的。”他就会拖着右腿。

我伸出双手碰触他,做出似乎要将他拖拽向我的姿势,我向后走去。然后无论我走到哪,被试就会被动地跟随着我。

我命令他跳舞。他就会跳舞,当我给出命令时,他就会像生根一样停在原处。

一般感觉和特殊感觉可以随操作者的意志而改变、增强、消失或变得相反。我将盐放进被试的嘴里,告诉他这是糖。有些被试无法完全接受这个暗示。他们仍然能够多少尝出盐的味道。然而许多人会津津有味地品尝盐,并且觉得它很甜。我可以让被试把喝到的水或醋当作酒。把闻到的氨水当作香水。

我可以诱导出耳聋。被试说他听不到任何事情。他回答不了任何问题,并且对震耳欲聋的噪音充耳不闻。我可以让他变成“哑巴”或者让他结巴。最奇妙的幻觉也可能会出现。放进被试嘴中的铅笔会被当作雪茄,他会惬意地吸进“雪茄”的香气,向空气中吐出想象中的烟圈。

在催眠的更深程度中,所有的幻觉和错觉都可以出现,而且这些幻觉和错觉非常逼真,栩栩如生。

所有操作者的命令都可以被执行。被催眠的被试会按照命令行走、跳舞,向指定的人亮出拳头,熟练地摸索他们的口袋,偷窃,做任何被命令的暴力行为。某些被试会有些犹豫地做出某些行为,而其他人则会坚决地执行暗示。

梦游者可以写字、工作、弹琴,彼此间进行交谈。他们在行动时会闭着眼睛,或者像在清醒时一样睁着眼睛,有的被试会发誓保证说自己没有睡着。当独处时,他们通常非常消极被动,显得懒洋洋的,但是在暗示的影响下他们会变得活跃,四处走动。

例如,我曾经接待过的一位55岁的妇女,她是一位家庭主妇。她身受风湿之苦,她的病绝非癔症。我可以轻易地引导出梦游状态。如果我什么也不说,梦游者是被动消极的。她静静地睡着,肌肉放松。我可以诱导麻痹、僵硬、痉挛和幻觉,通过肯定的暗示,我可以让她摆脱被动状态。我说:“现在你已经被治愈了,起来吧,去做你的工作。”她站了起来,穿上衣服,四处找凳子,爬到窗台上,打开窗户,把手浸入装满了药水的大水罐中,她以为其中盛着的水是家用的,然后开始擦窗玻璃,勤勉地擦玻璃的两侧。然后她开始铺床,或者用递给她的扫帚扫屋里的地板。当她醒来后,她不记得任何事情,并且认为自己只是静静地在椅子上睡了一觉。

这些并非例外之事。如果一个人仔细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就会非常惊讶地发现在病房内的病人种类之多,也会惊讶于活跃的梦游症者可以出现的现象之多。在一个二十人的病房,我发现三到四个妇女在工作。其中一位在钩织,其他人在缝补衣物,第三个人则闭着眼找旧亚麻布和熨斗来熨烫衣物。有些对幻觉敏感的人,则在用想象中的工具工作。例如,其中一人拿起床单,转动床单的边缘,将线穿过想象中的针眼,坐下来进行想象中的缝补工作,过程中没有出一点差错。所有这些都是由暗示完成的。被试的眼睛可以睁开或闭着,当他醒来时,会失去所有的记忆。

为了进一步确定梦游被试的状态,并且弄清楚那些敏感的复杂症状,我将在稍后的部分陈述一些观察到的现象,事实胜于雄辩。

但是首先,我想让读者注意到梦游症的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我想讲一讲通过暗示在梦游症者身上引起各种催眠后清醒时出现的行为、错觉和幻觉的可能性。病人可以听到我在他们处于睡眠时告诉他的话,但是关于我讲话的内容的记忆不会保留下来。他不会知道我曾经和他说过话。当他清醒后施加的暗示会出现,但是他会忘记这种暗示的来源,而被试会自发地相信这种暗示。A.伯特兰,让·诺兹,李波特医生和查尔斯·里歇都观察到过这种现象。我在许多病例中成功地重复诱导出了这种现象,我相信这种现象能够十分精确地被重复。

以下是暗示行为的例子。为了让这个实验更加令人信服,我特意精选了几个奇特的病例。

我在睡眠期间对D暗示——在醒来后要揉一揉疼痛的大腿和小腿,然后起床,走到窗边,再走回床边。他完成了所有的动作,并且没有怀疑这个命令是在他睡眠期间施加给他的。

在一个场合下,我对S暗示——在清醒后他要戴上帽子,把它交给在另一房间的我,并且把帽子戴到我的头上。他虽然不明就里,却完成了这个命令。

在另一个场合,当我的同事夏邦帝尔先生在场时,我向他暗示,在他第一次入睡醒来后,他要拿起我的同事放在床下的伞,打开它,然后沿着他的房间所在的走廊来回走两次。一段时间后,我叫醒了他。在他睁开眼睛前,我们迅速走出了房间,以防止我们的出现提醒他,让他想起这个暗示。很快我们就看见他手里拿着伞出来,但是他没有打开它(这点与暗示相违背)。他沿着走廊来回走了两次。我对他说:“你在干什么?”他回答:“我正在散步。”“为什么,你感到热吗?”“不,只是我想这样做,我偶尔会在这里来回散步。”“那为什么拿着伞呢?它属于夏邦帝尔先生。”“什么?我认为它是属于我的,它看起来很像我的那把伞,我要把它放回原处。”

有时被试会乐此不疲地为脑中出现的想法找理由。有一天,我向同一位被试暗示,一旦他醒来,他就要去找同一房间中的某位病人,然后问他他怎么样了。在他醒来后,他立刻这样做了,当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做,是否他对这位病人有特殊的兴趣时,他回答:“不,我只是这样做。”在思考了一刻钟后,他补充说:“昨天晚上他不让我们睡觉。”他试图通过想要知道今晚他是否允许我们睡觉这样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的行为。

在另一个场合,我暗示一旦他醒过来,他就要把两个大拇指放入自己的嘴中,他照做了。就在前一天他的癫痫发作过,发作时他咬过自己的舌头,所以在手指碰到舌头时会感到疼痛,但是他仍然执行了暗示。

一天上午,在十一点的时候,我向C暗示——正午过后一小时他会无可抑制地想要去斯坦尼斯洛斯街上走走,然后再回来,这样重复两次。在一点时,我看见他走到了那条街上,像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一样,在窗下从一端走到另一端,停止之后他就回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再次重复这种行为,这可能是因为他没有理解命令的第二部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抵触这一部分命令。在另一场合,我向他暗示,在同样的时间他应该按照我指出的方向前进,走过学院后,到一个报亭买一张报纸,然后从另一个路径返回。在我指定的时间,他按照我指定的路径走到了报亭,买了报纸,然后沿另一路径返回。

另一个病例中,我向一位可怜的患有主动脉瓣关闭不全的男孩暗示,在清醒后的五分钟,他应该拿起放在床头的书然后读书的第100页。在暗示后的一刻钟,我叫醒他,然后稍微走开了一些。三分钟后(他缺乏准确的时间观念),我看到他拿起书读了起来。我靠近他,看到他正在读第100页。我问他:“为什么你在读那页?”他说:“我不知道,我经常翻这本书,浏览一番。”

我曾经在一大批被试身上成功施加过类似的暗示。以下的病例就是这种种类的实验,我认为,下面的例子可以从心理角度提供一些有趣的研究点。

X是一位水手,51岁,曾经在铁路公司里工作。他身受慢性关节炎的折磨,在肢体的弯曲处出现肌肉收缩。他是一位智慧、有涵养而淡定的人,而且他不轻信也不胆小。当我向他建议给他施行催眠时,他说他肯定不会被我催眠。我试着催眠了他,第一次就成功地让他闭上了眼睛。但是他仍然伪装成根本没有睡着的样子。

第二次催眠时,我成功地让他产生了暗示性僵硬。然而,他却伪装没有睡着过,而且他说之所以举起手臂也只是因为自己乐意,是他自己想举起手臂的。所以我不得不再次让他入睡,改变施加给他的肢体的各种姿势。在他清醒后,他承认自己确实受到了影响。几天后,在他睡觉时,我静静地来到他身边对他说:“继续睡觉——不要醒来。”我把手放在他前额两分钟,然后举起他的手臂,他的手臂就保持在暗示性僵硬的状态。他从自然睡眠转入了催眠睡眠。换句话说,我能够通过听觉在他睡觉时建立与他的联系。醒来后,他不记得我曾经对他说过话,或者碰触过他。

从那后,在第五次、第六次催眠时,我让他进入了非常深的睡眠中,在清醒后他就失去了记忆。在清醒时,我诱导出了僵硬状态和自主运动。他对复杂的催眠后幻觉较为敏感。在他被催眠期间对他施加暗示,在清醒后他就会执行暗示指示的行为或想法,而且他还会深信各种行为和想法完全来源于自己的主观意识。我只提一提以下的一个暗示病例,从心理学角度来看,这个例子十分有趣。在催眠他以后,我在他的床上看到了一本化学手册。我对他说:“这里有一本关于化学的书,当你清醒后,你要去读关于金的一章。你要在目录中找到这一章。你将会读这一章节,然后你会告诉我:‘金子!如果我有金子的话,就会给你许多金子,以感谢你的努力!不幸的是,我根本就没有金子。无论是在商船上工作,还是就职于铁路系统,我都赚不到钱。’当你阅读这一章节时,你就会出现这种念头。”

半小时后,我叫醒他,走开,在远处看着他。我看见他找眼镜盒,拿出眼镜,戴上,然后拿出书,翻找了至少5分钟,最后找到了一页,开始阅读起来。我走近他,看到他看的正是关于金的一章。我问他:“为什么读这一章?”他回答:“就是想看而已。”然后就接着读起来。几分钟后,他看看我,然后说:“金子!如果我有金子的话,就会给你丰厚的报酬。”接着他就继续阅读,不一会儿,他就补充说:“铁路公司的职员根本无法赚到钱。”然后他又开始读起书来,态度很自然。他会为自己说出的话而感到十分吃惊,而这个念头却是我植入他的脑海中的。

X是一名会计师,47岁,人很聪慧儒雅。他患有书写痉挛症(译者注:由于职业因素长期从事手部精细动作,从而导致手部肌肉痉挛,出现以书写功能障碍为主的一种症状群。)但是他的精力很充沛。关于这个病例的治疗及过程记录将于稍后给出。在第一次催眠他时,他进入了催眠的第三程度,即出现暗示性僵硬和自主运动,而在清醒后,他保留有催眠期间的记忆。同每一个在清醒后仍然保留有记忆的被试一样,他的脑中都有一个疑问,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确实睡着过,而且他问我他举起手臂是否是被迫的。他相信他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取悦于我。毫无疑问,他受到了暗示的影响,然而,在接下来的催眠中,他在清醒后就失去了催眠期间的记忆。然后,他就只记得自己曾经睡过一觉。

有一次,在他睡觉时,我向他暗示了以下的行为。“当你清醒后,你会去我的办公室,然后在一张纸上写下‘我睡得很好,’在你名字后画上一个十字。”

一刻钟后我叫醒。他去了我的办公室,写下了我向他暗示的话,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画上了一个十字。我问他:“这个十字表示什么?”他回答说:“表示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想。”第二天,我暗示他写另外一句话,在名字后画上两个十字。后天,我让他在名字后面画上一个星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在他催眠时向他暗示“当你清醒后,你会写下‘当你不在时,我会去拜访李波特先生,’在签名时,你会犯一个错误。你不签自己的名字,反而会写上我的名字:伯恩海姆。然后你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擦去我的名字而写上自己的名字。”当他清醒后他照做了,而且看起来非常困惑,为什么自己会犯这样的错误。他找了个借口向我解释这件事情,但是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会犯这个错误的根源不在于他,而是我给他施加的暗示造成的。

我重复一遍,他是一个睿智的人,既不躁狂也不胆小。他的心境平和淡定。我强调这一点是因为,有些人并不满意这个被试,他们坚持认为只有那些性格焦躁的人才会非常敏感,才会进入梦游状态。

波尼斯先生说:“暗示在被试身上表现的方式提供了详细的信息,让我们了解了在梦游状态时人的心理状态是什么样的。”从心理角度来看,最有意思的事情莫过于从被试的脸上观察暗示的开始与发展。例如,在进行与暗示无关的谈话中间,敏锐的催眠者没有先兆地突然盯着被试,利用某个特定的暗示、一种内在的震撼打断被试的思维,这些都可以通过一种几乎察觉不到的叹息、某些表情、姿势甚至面部的一个皱纹来表明。如果谈话继续,施加的暗示尽管微弱而晦暗难明,仍旧会浮现在被试的心头。被试的脸上会有些惊讶,会不时地感觉到出乎意料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就像一道惊雷一样。这个想法会不断地、一点一滴地茁壮成长。它会一点一点地攫住被试的理智,然后二者会开始斗争。被试的双眼、姿势都会表达出这种内部的抗争。被试仍然会继续谈话,但是他只是心不在焉,机械地应付对话而已。他会被这种想法慢慢地控制住。在最后一刻到来时,所有的犹豫都消失了,他的表情会变得坚毅决绝,然后被试站起,执行暗示指示的行为。“这种内部的斗争会根据暗示指示的行为的本质和梦游者状态的不同,而持续不同的时间,激烈的程度也有所不同。如果被试经常被催眠,尤其是被同一个人催眠,这个被试就会没有丝毫犹豫和抵抗地执行最古怪、最痛苦甚至最危险的暗示行为。”我完全赞同我的同事观察到的这些事实。

催眠后暗示的效果并不是完全难以避免的。有些病人就会做抵抗。执行暗示行为的欲望在一定程度上是带着强制性的,但是他们也会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一些抵抗。

我将给出几个关于抵抗的例子。

在下面的例子中,在服从暗示前的斗争和犹豫都在病人身上有所体现,直到最终暗示占据了上风为止。

一个身患癔病的年轻女孩被带到杜蒙先生在南锡学院开设的医学会来看病。医生催眠了她并且给她下了命令,当她清醒后,要拿下桌上煤气灶上的玻璃罩,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当她离开时,要把玻璃罩也带走。当她醒来时,她先是胆怯地走向桌子,然后看起来十分困惑于为什么每个人都在看她。随后,在一番踌躇后,手脚并用地爬上桌子,她在桌上跪了大概两分钟,很显然,她为自己的姿势感到害羞,所以她挨个看着周围的人,然后看了看那个玻璃罩子,她突然伸出手拿下它,然后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之后就匆忙地离开了。在她离开这个房间前她是不可能放弃这个罩子的。

在A的病例中,我向他暗示在清醒后他要绕着屋子走三圈,但是他只绕着走了一圈。

我向G暗示,在清醒后,他要靠着桌子站着。当他清醒后,他死死地盯住桌子,但是并没有靠过去。很显然,他想要靠过去,但是他周围的人给了他抵抗的勇气。

在另一个场合,我向A暗示,当他清醒后会在身后的椅子上看到一个银汤匙,他要把这个汤匙装进口袋里。在清醒后,他没有转身,所以没有看到汤匙,但是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有一个手表。我在暗示时还加了一个消极幻觉暗示:他看不到房间中的任何人,他会发现整个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从病人的表现来看,这个暗示也实现了。而他脑海中关于偷走汤匙的暗示则与手表联系了起来。他看着手表,触摸它,然后说:“不,我不能偷它。”然后就只身离开了。如果我用强烈专横的语气重复这个偷走汤匙的暗示,我相信病人一定会执行暗示。

在开始写这本书之后,我又有了一次催眠S的机会。我用更加迫切的语气向他暗示了同样的事情。“你要把汤匙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在清醒后,他看到了汤匙,在稍作犹豫后,他说:“天啊,真是糟糕啊。”然后就把汤匙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我接待过的一位患有癔病的年轻女孩对在催眠过程中接受的催眠后暗示、错觉、幻觉很敏感。例如,我说:“当你清醒后,你要绕着屋子走两次,或者读一读这本书里的祷文。”她清醒后,有时会服从暗示,但更多的时候会无视暗示。想要按照暗示去做的念头极有可能在她的脑海中存在,但是她抗拒这种念头,可能是出于心理上的排斥,也可能是出于矜持。我对她说:“我知道你正在想什么,你想读一下祷文,或绕着屋子走走。”她看起来十分吃惊于我居然能够猜测到她的隐秘想法,而且她认为我能够看出她内心的想法。

暗示的行为不仅可以在清醒后立刻被执行,在被催眠后的不等时间间隔后,也可以被病人执行,这看起来非常奇妙。如果一个梦游症病人能够在被催眠时保证他会在某天某时某刻回来,他一定会在那天那时那刻回来,时间几乎分毫无差,但是他却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催眠时做出过这样的承诺。我向A暗示——十三天后的上午十点他会回到我这里来。在清醒后,他不记得任何事情。十三天后的上午十点他准时出现了,而我的医院和他的家相距3000米。他在工厂工作了整晚,在早上六点才去睡觉,但是他在九点钟醒了过来,因为他想要来医院看我。他告诉我,直到昨天他还没有这种想法,也不知道他必须来看我。只有在他必须去执行暗示的时刻,他的脑中才出现了这种想法。

因此,在催眠中施加的暗示可能会先在脑中蛰伏,直到预先设定的时间到来时才会意识到这种想法的存在。想要解释这种奇妙的心理现象,以及确定这种暗示的潜伏期,需要进行更多的研究。当然,并不是所有梦游症者都对这种催眠后一段时间内起效的暗示敏感。

感官—知觉暗示

我已经提到过引起行为的暗示。接下来我要谈一谈感官—知觉暗示。感知错觉可以在大部分的梦游症病人身上出现。我说:“当你清醒后,你的脚会感到麻木,或者小腿肚会感到抽筋,或者会感到剧烈的牙痛,或者头皮发痒。”这些不同的感觉会出现在几乎所有处于深度睡眠的病人身上。我向一位身患主动脉瓣关闭不全的病人暗示他会感到头皮发痒,他就猛挠自己的头皮,却不知道这都是因为我在他被催眠时施加的不良暗示导致的。在另一个病人身上我暗示相同的感觉,他就找了一把梳子,快速地从后向前梳理头发,以期能够消灭想象中的虱子。

在清醒后病人可能会生动地感到各种各样的感觉。例如,病人会感到非常口渴,以至于他连续喝了好几杯水。病人会感到饥饿,想要立刻吃东西。病人可能会感到尿意或便意。病人可能会毫无原因地感到鼻子很痒,会连续打五六个喷嚏。仅通过简单的催眠暗示就可以让病人打几个哈欠。其他人可能会在几分钟内看到在视野内的物体都呈现出绿色,等等。总之,所有在催眠期间暗示的错觉都可能会在那些进入过深度睡眠的病人身上出现。

以下实验我重复过许多次,它们显示了在催眠期间的暗示是有效的,并且能够引导出与暗示相应的感官错觉。施加的暗示所使用的语言中可能有非口语词汇,但是它所传达的想法会保留在病人的脑中。有一位病人,他聪慧淡定,而且社会地位很高,在催眠他后,我向他施加了以下暗示:“当你清醒后,你会闻到十分强烈的氨水的味道,因为我打翻了一瓶氨水,氨水洒到了你的衣服上。”在我叫醒他后,他嗅了几下空气,然后对我说:“你身边有一种味道。”

我问他:“什么味道?我没有闻到任何味道,我得了感冒。”

他说:“有点像醋的味道,你是不是在炉火的周围打翻了一瓶醋?”

我回答他:“不,没有什么味道,这只是我在你催眠期间施加给你的一种暗示,但是不应该是醋的味道。仔细闻闻,是什么味道?”“我不太肯定,好像是醋的味道。”“应该是氨水的味道。”“它确实有点像氨水,但是我没有认出来。”“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这只是一个暗示,而非事实,你还能闻到它吗?”

他把手举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回答说:“真奇怪,我还是能够闻到那种味道,而且非常强烈。”

这种情况的发生是因为氨水这个词语没有能够保留在他的脑中。因为他在日常生活中提到氨水的频率不高,所以这个病人不能非常精确地领会暗示所表达的想法。他的嗅觉系统会让他想起类似于氨水味的醋味。

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再补充一个事例。我接待过一位患有心脏病的病人,在他处于催眠睡眠时,我向他暗示:“在清醒后,你要拿起床附近的桌子上的一本书,翻到56页,你会看到一个自己的肖像画,它非常生动精致。”

当他清醒后,我看见他拿起那本书。我问他:“你在找什么?”“一个我刚刚开始看的故事,我记得上次我看到56页。”“你是不是在这页上找什么特别的东西?”“不,我只是想继续看完这个故事。”

他翻到了那页,而且看起来很吃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了一副肖像。”他盯着画像看了几分钟才认出画的是自己。“这是我!”在他翻页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发现这么一副肖像画,所以他没能马上认出画的是自己。

暗示诱导出的幻觉可以栩栩如生。即使病人知道自己看到或感到的只是幻觉,但是他也无法消除幻觉。这种现象在非常聪明的被试身上也可以观察到。最近,我催眠了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她的心态非常好,为人沉稳,她的信念非常坚定。我向她暗示,在清醒后,她会看到一朵玫瑰。当她清醒后,确实看到了想象中的玫瑰,她碰了碰这朵玫瑰,又闻了闻它,然后向我描述这朵玫瑰。她知道我给她施加过暗示,所以她问我这玫瑰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她说:“我根本无法分辨出它的真假。”我告诉它,这朵玫瑰是虚幻的。她相信了我所说的,但是尽管她的理智意识到玫瑰是不存在的,她仍然能够看到这朵玫瑰。

她说:“我还是能看到它,碰触它时,我手上的触感十分逼真,如果你在它旁边放上一朵真玫瑰,我根本没办法分清二者。”

我暗示她会看到这朵玫瑰十分钟。她移动玫瑰,改变它的位置。病人十分清醒,镇定地和我讨论着这种现象。然后我对她说:“最后看它一眼吧,它就要消失了。”然后她看见玫瑰逐渐模糊,褪色,最后渐渐地消失了。

其他被试无法十分逼真地看到暗示引导的幻觉,因为幻觉出现时很模糊,也不生动。幻觉是支离破碎的,有时也会十分模糊,在以后的催眠中,幻觉会变得清晰一些。其他对暗示不太敏感的被试在清醒后会记得暗示的内容,他们知道操作者希望他们看到、听到或者感觉到什么,比如音乐,但是他们无法出现幻觉,因为他们不接受暗示。我会继续给出这方面的例子。

我还要说一说关于这些简单或复杂的幻觉的事。深度梦游症者通常以能在清醒后出现一个或几个感觉通道的幻觉为特征。以下是实例。

在我的一位同事S在场时,我对C暗示,在清醒后,他会看到S,而且在他眼中,S只剃了半边胡子,有一个银色的鼻子。在清醒后,被试偶然地看到了S,然后他就爆发出一阵大笑。他说:“你一定和人打赌了,赌你只剃半边胡子,把鼻子涂成银色!你一定曾经在伤兵站待过,是不是?”

另一次,在一个满是病人的病房里,我暗示他看到每张床上都有一只狗,而不是病人。在清醒后,病人非常吃惊地发现自己在一个动物医院。

有一次,病人告诉我房东的妻子辱骂过他,我向他暗示当他清醒后,他会看到房东来到房间里,他会就房东妻子的行为向房东发表抗议,他们对话了五分钟之后,病人会再次入睡。在病人清醒后,他确实看到了房东,然后对他说:“啊,今天真是个好天气。H先生,很高兴见到您,我有些话必须要告诉您。您的妻子是个坏女人,她侮辱我。这种事情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要报警。”在如此滔滔不绝地责骂了几分钟后,病人坐下来又睡着了。

在夏兰顿疯人院(译者注:夏兰顿是法国的村庄,因设有疯人院而出名)的主治心理医生克里斯蒂安在场时,我对S暗示:“当你清醒后,你会看见一个女人,她会给你一篮子草莓。你要感谢她,和她握手,然后吃掉草莓。”在半小时后病人清醒了。他走到床边说:“日安,女士,非常感谢。”然后他就摇了摇手。我走近他,他向我展示了想象中的一篮草莓。我问他:“那位女士在哪里?”他回答说:“她已经走了。她在那里,就是走廊里。”他指着开向走廊的窗户这么说。然后他把草莓一个一个地吃掉了,他优雅地把草莓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草莓,然后把草莓柄都扔掉了,现在他在擦手,他的表现十分逼真,根本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我也曾经让这个被试“吃”樱桃、桃子或葡萄。当他便秘时,我让他“喝下”一瓶想象中的塞得利兹粉(译者注:可用作轻泻剂,也可用以制造碱性矿泉水)泡的水。当他接过这瓶虚幻的水后,他把水倒进想象中的玻璃杯里,连续喝下整整三四杯水,并且做出吞咽的动作。他发现水很苦,他放下水杯,由于这副虚幻的腹泻剂,他一天会排便四五次。然而,如果便秘的情况十分严重,仅靠这种虚幻的暗示是不足以治愈便秘的。

还有一位G女士,她是一位聪明、多愁善感但是并不躁狂的女性,稍后我会提到她,在她身上我诱导出了最复杂的催眠后幻觉,她的所有感官都出现了幻觉。我让她感到自己听到了医院的院子里传过来的军乐声。士兵们走上楼,进入屋子里。她看到一位乐队指挥在她床前转动。一位音乐家来到她身边对她说话。他喝醉了,并且提出一个非常不妥当的要求。他想拥抱她。她扇了他两巴掌,然后叫来了她的姐姐和护士,她们飞快地赶了过来,把这个醉鬼赶了出去。在催眠中暗示的整个场景和人物——包括她自己和其他所有人在内,都一一展现在病人眼前,栩栩如生。病人从前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幻觉。病人无法消除这种幻觉。她环顾四周问其他病人是否看到了这些场景,或者听到了什么声音。她无法区分开现实与虚幻。当一切结束时我对她说:“这只是我施加给你的一个幻境。”她完全明白这些只是幻觉,但是她坚持说这一切不只是一个梦,它太逼真了。

另外一个病例中的病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我让她在清醒后“看”到了她手指上戴着一个戒指,或者在手臂上戴着一个手镯,或者我给她的一个精致的扇子,扇子上画着她认识的人的肖像。她非常喜欢这个礼物,但是三四分钟后扇子这个意象在她脑中消失了。这次实验让她意识到这些意象的保留时间非常短暂,从那以后,她就请求我让这个意象一直保留在她脑中,不要消失。

这些幻觉在其他被试身上持续的时间更长一些。我让L女士在清醒后“看”到她丈夫的画像。尽管她十分清楚这幅画像根本不存在,但是第二天这位女士仍然能“看”到这画像。另外一次,我对她说:“在清醒后你会看到E女士坐在椅子上。”(实际上是R女士坐在椅子上)。当她清醒后,她“看”到了E女士,然后和她攀谈了起来。在谈话进行了十分钟后,我说:“你犯了个错误。在你面前的不是E女士,她是R女士。”她相信了我的话,她知道这是一个幻觉而已,然而她无法消除这个幻觉。因为这种持续的幻觉,所以她觉得很不适应。根据她的要求,半小时后我再次催眠了她,这次病人看到了R女士。

这些关于幻觉的例子我可以举出无穷多个来,但是并非所有的梦游症者都会出现幻觉。

我向A保证,在他清醒后他会在自己的床上看到一只狗,他会拍一拍它。在清醒后,他向四周看了看,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他说好像梦到在他的床上有一只狗。

另外一次我对他说:“在清醒后,你会看到我的鼻子流血流地很严重。”在清醒后,他看着我说:“你的鼻子应该在流血,而且很严重。”他没有“看”到血,但是“流鼻血”这个想法在他的脑中保留了下来。

因此,有些梦游症者会执行暗示行为,而其他梦游症者会对暗示性感官幻觉十分敏感。这些被试可能感到痒、痛,这些是由敏感性幻觉导致的,而与感官幻觉无关。例如,在这种类型的病人处于催眠睡眠期间可以给他施加如下暗示:在吃到盐时他尝到的是糖的味道,并且这种甜味会一直保持下去,可是这种暗示根本不可能成功。在清醒后,他们尝到的是盐的味道,而非糖的味道。他们无法“看”到红色或黄色的物体。感官幻觉的作用最多达到幻觉的程度而已。

在其他的病人身上,暗示行为、感官—知觉错觉和幻觉都会出现。而且,相同的被试在第一次时可能会抵触感觉幻觉,但是通过练习,在进行多次催眠后,他可以执行所有向他施加的幻觉暗示。

在某些病例中,操作者会施加消极幻觉暗示。这种暗示只有在深度梦游症者身上才会成功。有一天,我和李波特先生在一起,他向一位被催眠女士(非癔病病例)暗示:在她清醒后,她“看”不到我,我已经“走”了,但是我把忘了带走我的帽子。在离开前,她会戴上我的帽子,然后把帽子送到我家去。

当她清醒后,我站在他面前。有人问她:“伯恩海姆医生在哪?”她回答说:“他已经走了。这是他的帽子。”我对她说:“女士,我在这里,我没有走,你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她没有回答我。五分钟后,暗示的效力消失,我坐在她身边问她:“你来李波特医生这里多久了?”她保持沉默,就好像没有看到我也没有听到我说话似的。其他人问她同样的问题。她立刻就回答了:“十五天了。”然后我继续问她:“女士,在接受治疗后,你是否感到好多了?”她同样沉默,但是同样地回答了其他人提出的相同问题。我把手放在她面前两分钟。她没有眨眼或皱眉。在她真正地关注到我之前,在她眼中我根本不存在。最后,在走的时候,她戴上我的帽子,然后离开了。李波特先生跟在她身后走到了街上,要回了我的帽子,他对她说他会把帽子带给我。

我成功地在我的梦游症被试身上重复了这个关于消极幻觉的暗示很多次。

我要讲一个病例。这个病例是关于G女士的,在两位来自小镇上的病人在场时,我向她暗示,当她清醒后,她无法再“看”到我或“听”到我。我不再在那里了。在她清醒后,她寻找着我。我用尽方法也无法让她看到我。我在她耳边低语告诉她我就在那里,掐她的手,她猛然缩回了手,但是还是没发现我。在场的女士告诉她我就在场,而且我在跟她说话。她看不到我,而且她认为那位女士是在跟她开玩笑。在其他几次催眠她时,我都成功引起了这种消极幻觉,可是只能持续五到十分钟,但是这一次我能够一直让她保持这种状态超过20分钟。

在场的两位女士中其中一位患有癔病。我用催眠术来治疗她因癔病而失声的症状。她对催眠幻觉和催眠后幻觉都十分敏感。在上述实验后的第二天,我催眠她进入梦游症状态并对她说:“你知道,在清醒后你会再也看不到我。”她开始微笑。我说:“你在笑,因为你记得昨天的那位女士,在她清醒后她也看不见我。你也一样,你只是看不到我,而不是我真的离开了。一旦我叫醒你,我在你眼中会消失十分钟。你会看到我重新出现在对面的门中。”当我叫醒她的时候,她徒劳地寻找着我,而且好像因为没有找到我而感到非常沮丧。我说:“我在这,你可以清楚地看到我。我正在触碰你,我正在轻挠你的前额。”她没有动。我补充说:“你正在跟我开玩笑,你只是在玩一个游戏,你不由自主地发笑,你马上就要大笑。”但是她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当她表现出不悦时,我告诉在场的人向她说明我被紧急叫去了隔壁病房的病人那里。她的心情仍旧很糟糕,立刻就又去睡觉了。在第十分钟她正好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门边,她好像“看”到我走了进来,向我低头示意,表现得非常高兴能够再次见到我,我把她的不悦归咎于恐惧,因为她害怕在清醒时我不在场她的神经系统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我向她承认我一直在场,但是我向她施加了一个和她昨天看到的实验中出现的暗示相同的消极暗示。实验后她非常肯定地告诉我她根本没看到我也没听到我说话。所以我施加的不在场暗示非常完美。

幻觉暗示的原理

南锡学院使用消极幻觉一词来描述这种现象,这受到了比纳先生和费瑞先生的谴责。这些学者说:“这个名字真是糟糕,这种现象的本质与幻觉根本没有关系。只有与行为的系统性麻痹相比较,这种感官现象才能被深刻地理解。这是一种眼或手臂的抑制现象,它导致了相关部位的系统性麻痹。”

对我来说,我应该把来自于可敬的反对者们的责备还给他们,因为他们没能找到这种现象真正的本质和重要性。

当我通过在催眠或清醒状态下施加暗示的方法让一个被催眠被试看到根本不存在的人或事时,我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创造了相应的形象,我已经引导出了一种幻觉。

如果我用同样的方法让相同的被试无法看到他眼前的人或事,并不是让他的眼睛产生麻痹。这个病人可以看到除暗示提到的特定人或物之外的所有事物。我只是从他的脑海中消除了这个特定人或物的影像。我把被试感知的这个影像抵消或者负极化了。所以我把这种现象称作消极幻觉。

在这两种情况下,心理现象或者心理—感知现象的顺序是相同的。这两种情况下,我都引起了一种幻觉。

此外,在所有复杂的幻觉中,例如人工诱导的幻觉和自发产生的幻觉中,这两种现象是并存的:一个疯子相信自己在监狱里,他能看到自己的牢房,看到狱卒,还有绑着他的链条。这些就是在他脑海中创造出来的感官知觉。另一方面,他无法看到自己眼前真正存在的物体。他无法看到也无法听到他周围的人。这些就是被抹去的知觉。

有些人可能会说,这两种现象中,第一种现象单独构成了幻觉,与第二种现象无关。对于我们语言中存在的这种不合理但是受到公认的词汇(例如,消极压力、消极价值、消极质量,等等)。消极幻觉这种表达,对我来说能够非常完美地表达与引起积极幻觉相关的心理机制。

我已经提到过,暗示性黑内障和癔病性黑内障都不属于系统性麻痹,而纯粹是一种心理性麻痹,一种通过想象把感知的物体抵消的结果。这是一种消极幻觉。这种黑内障不是器质性的,所以它无法进行解剖定位。被试通过视网膜看见物体。首先感知这个物体,然后,通过皮层的视觉中枢来感知它。但是因为暗示而出现黑内障的被试或者因为癔病而出现黑内障的病人,都会无意识地通过想象抵消这个视觉影像。他们生理上的眼睛能看到物体,但是心理上的“眼睛”却没有看到。这种黑内障只是一种消极幻觉。

我已经讨论过我接待过的病人,在催眠期间接受过我的暗示后,清醒时无法看到我,一些人根本就没有看到我,但是有些人会一开始的时候看着我,似乎我施加的暗示根本没有发挥效力。然后关于暗示的记忆会开始恢复,他们的表情会突然变化,当我开始注意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开始变得迟钝。我在他们眼中“消失”了,他们无法再看到我,片刻之后,当暗示的效力开始消退时,他们才能够看到我的存在,他们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在刚开始清醒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过我。

我们医院的主任甘兹诺蒂先生希望做个实验来证明暗示性的单侧黑内障究竟是真正存在的,还是人为伪造出来的。他使用了斯德博的仪器(稍后我会讲到与此相关的内容),这些仪器可以用来消除被试伪装的企图。他说病人的表征是错误的。他倾向于认为实验结果受到了模仿因素的干扰。我向他这样解释:因为黑内障是纯粹的心理性的,或者说是想象性的,所以它不可能遵循视觉定律。

不久,我就能够用实验证明与癔病性黑内障相关的事了,这种黑内障与暗示性黑内障的表现很相像。以下是我在观察了一大批癔病病例后总结的。病人出现完全性的感官—知觉半侧麻痹,我们以左边为例,这种麻痹就包括一种完全性的黑内障。

现在,让病人闭上右侧的眼睛,在证明了病人的左眼无法看到任何东西后,就很容易证明这种眼盲完全是心理性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用了斯德博医生的仪器,它是由斯内伦视力检查表改进而来的,这就杜绝了病人伪装成黑内障的可能性。病人戴着一副眼镜,一侧镜片是红色,一侧是绿色,病人要读出一个黑色框内的六个字母,这六个字母中的一些会被红色或绿色镜片遮住。病人的双眼都要睁开看字母,这样六个字母都可以看到。如果只用一只眼睛看字母的话,只有三个字母可以读出来:病人无法看到那些与镜片同色的字母,如果红色镜片侧的眼睛睁开的话,病人无法看到红色的字母,如果绿色镜片侧的眼睛睁开的话,病人无法看到绿色的字母。因为红色和绿色会混色成黑色,所以透过红色镜片看到的绿色字母呈现的是黑色。

这就保证了病人能够通过眼镜很快地读出字母。如果他们读出了那些本不该看到的字母,就证明了他们的左侧眼睛可以视物,但是病人本身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如果闭上左眼,他们只能看到三个字母。

另一个简单至极的实验也能证明这个事实。我们知道如果把棱镜放在眼前,图像会因折射从而产生双像(即复视)。如果另一只眼睛闭上的话,就不会出现复视,人们只能看到一个影像。

出现单侧黑内障的癔病患者在看棱镜时应该只能看到单像。现在,他们却能毫不费力地看到两个影像,因此,黑内障的那只眼睛其实是能够看到物体的。癔病性和暗示性色盲是心理性的,类似于黑内障。以下的实验要归功于帕里诺医生。格雷尼尔先生的就职演说中提到了这个事例。让我们以出现左侧色盲的癔病患者为例。让病人双眼轮流闭上看报纸,当用左眼看一份绿色的报纸时,会看到一片灰色,而用另一侧眼睛看时,看到的是绿色。双眼都睁开,如果把棱镜放在正常眼的前面时,病人会看到两份报纸,而且不是一份灰色一份绿色,而是两份绿色的报纸。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色盲侧的眼睛是可以辨别颜色的。而另一方面,如果把棱镜放在色盲侧的眼前,大部分病人会看到两份灰色的报纸,两只眼睛都无法正确辨别颜色。

作者用一个假说来解释这种现象,在用单眼视物时,两只眼睛各自受对侧脑半球控制,而双眼并用时,每只眼睛都可以与双侧脑半球发生联系。这个假说既无实验依据,也无解剖依据。

这纯粹是一个心理现象,也就是说,完全是病人的想象造就了这种现象。如果我把一个绿色的硬纸板放在病人的正常眼眼前,让他通过一个棱镜看这个纸板,他可以毫无困难地看到两个影像,而不是一个灰色的影像(来自于被认为出现色盲的眼睛)和一个绿色的影像(来自于正常眼睛)。这似乎证明了,虽然被试不自知,但是由左眼看到的影像是绿色的,所以这种色盲完全是心理性的。如果我把棱镜放在被试出现色盲的眼前让被试再次看这个纸板,他会看到两个灰色的影像,而不是一个绿色纸板(正常眼看到的影像)和一个灰色纸板(色盲眼看到的影像)。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知道自己左眼看到的物体是灰色(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他知道棱镜会出现两个影像,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棱镜提供的两个影像之一是由右眼传递的,他认为棱镜放在哪只眼前,就会让这只眼看到的影像变成两个。因此,很自然地,他会暗示自己色盲眼看到的影像都是灰色,因为通过棱镜看到的物体会呈现两个影像,所以色盲眼看到的所有影像都是灰色,但是被试并不知道这是暗示自己的结果。

在我曾经接诊过的另一个癔病病例中,我成功证明了我的这种解释是正确的,而且我得出一个结论,整个现象都源于人的想象。病人的左眼出现色盲。用这侧眼看到的红色物体呈现的是灰色,而右侧眼则能看到正常的红色。

我让她两眼都睁开,透过棱镜看物体。她会看到两个物体。我合上她的色盲侧眼,让她仅用右眼透过棱镜看物体。她看到的是红色物体,这非常符合视觉定律。

然而,如果闭上右眼,把一个绿色或红色的物体放在她的左侧色盲眼前,她只会看到灰色的物体。如果把棱镜放在这只眼前,她会看见两个与物体本来颜色相同的影像,而不是灰色的影像。

棱镜依据物理和生理原理重构了物体真正的颜色。通过消除病态的想象,它消除了幻觉。所以,这种现象只不过是一种不自知的自我暗示罢了。

就这样,我证明了暗示性和癔病性黑内障和色盲根本不是源于任何器质性病变。这种现象只是一种心理幻觉的结果。癔病患者出现的盲症是一种心理性盲。

在我看来,神经病理学家对心理性盲的命名是错误的,因为这种现象有一部分是因为视觉记忆的缺失造成的。病人能够看到物体,但是他不记得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东西。也不记得看到的物体表示什么。我建议将这种现象命名为视觉遗忘,而把心理性盲的名称用来命名我在上文中提到的心理现象。心理性盲是一种由想象引起的眼盲。是由于心理原因而造成的影像损坏。

还有一点,在我接诊过的所有癔病病例中,在施行过催眠暗示后,几乎所有病人身上的心理性弱视和心理性色盲的症状都会消失。

总之,癔病性黑内障和暗示性黑内障无法进行解剖定位。它们的病因不是出自视网膜、视神经或者大脑视觉中枢的病变。它们的确会导致眼盲,但是这种眼盲只存在于病人的想象中。

其他的暗示性麻痹的原理也是一样的。在耳聋症状的病例中就可以证明这点。我对一个被催眠的梦游症患者说:“当你清醒后,你就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说话。你变得耳聋目盲。”我叫醒他,对他说话,在他耳边低语。他根本无动于衷,面部毫无波澜。如果非常坚决对他说:“你可以再次听到声音。”,重复这话一次或几次,他的脸上会出现极度震惊的表情,因为这时他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并回答我的问题了。如果我说:“你肯定一直能够听到我的话,你只是在我告诉你可以再次听到我的声音时假装能够再次听到我说话而已。”,则毫无效果。他相信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再次听到声音。我重复这个实验多次,每次都得到同样的结果。一个有如此才能可以进行伪装的人不会任人戏弄自己。一个被施加耳聋暗示的人可以听到声音,一个被施加目盲暗示的人可以看到事物,只是每次他都通过想象将感知到的声音或影像看抵消,并让自己相信没有听到声音。

我将在第九章讲一讲另外一种多样化的幻觉,我将之称为回溯性幻觉,我会把重点放在这个问题上。

知觉、妄想性幻觉和暗示行为一样可以在一段时间后才被执行。在我曾经提到过的G夫人的病例中,我向病人暗示在五天后,在与今天她来访的时刻相同的时间,她会出现剧烈的头痛,而这个暗示也成功实现了。在另外一个场合,我对她说:“下周周四的晚上(六天后),你会看到护士走近你的床,并把一瓶水打翻了,洒在你的脚上。”下周五的时候,她愤怒地抱怨护士昨晚把水打翻了并洒在她的腿上。我叫来护士,她自然否认了。这位女士对此一无所知。我对病人说:“这只是一个梦,玛丽没有对你做任何事情。你非常清楚这只是我给你施加的一个幻觉而已。”她强调这不是幻觉,而是她亲眼所见,她能够感觉到水,她身上曾经被打湿过。

有些病例中,暗示性现象会在一段更长的间隔后出现。以下就是两例。

1883年12月22日,一个周六,在催眠了G女士之后,我向她暗示:“在下周二的三星期后,当我在清晨巡视经过你的床铺的时候,你会看到我的同事V.P先生和我在一起。他会问你你怎么样了。你会向他详细描述你的病情,然后就你感兴趣的话题和他攀谈。”当她清醒后,她对此一无所知。在她面前,我丝毫没有提到过这个暗示,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的任何一个学生。在此期间她又接受了几次催眠。她被施加了其他的暗示。她以不同催眠姿势拍了几张照片。在2月15日,周二,在我晨间巡视期间,我非常自然地像往常一样在她床前停下来。她正看向自己的左侧并且有礼貌地低头致敬。在几分钟后,她回答想象中的问题:“啊,V.P先生,我现在好多了,不再感到疼痛了。不幸的是,我的膝关节仍旧是脱位的,没有支撑物的时候,我无法行走。”她倾听着想象中的对话者的另一个问题,然后回答:“非常感谢您,你知道,我正在看护你的同事——市长助理B先生的孩子。如果你向他提起我,他或许能够让我住到疗养院里去。”她再次倾听,然后感谢他,低头致意,然后目送着我的同事的影像,看向门口。我说:“你知不知道V.P先生今天会来看你?”她说:“我不知道。”她向我保证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预料到此事。所以这就是一个暗示后23天内生效的复杂幻觉。

我将讲述一位老警官S的病例。他是一位梦游症者,1883年8月,在他被催眠时我问他:“十月第一周哪一天你有时间?”“周二。”“好的,那你听仔细了,在十月份的第一周周二,你要到李波特医生那里去(这个病人是他介绍来的),然后你会在那里看到共和党首脑,他会给你一枚徽章和一笔退休金。”他回答:“我会去的。”我不会再对他提起这件事。在清醒后,他对这件事没有任何记忆。在此期间我看到过他几次,向他施加了其他暗示,但是从未提到过第一个暗示。在10月3日(暗示后的60天),我接到了来自李波特先生的一封信,信上说:“梦游症者S今天下午1点10分的时候来了我这里,他向F先生打招呼,F先生在他进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他,然后S旁若无人般地走向我的图书馆的左侧,然后我看见他恭敬地点头致意,然后我听到他说:‘阁下。’因为他的说话声很小,我立刻走近他。就在那时他伸出右手然后说:‘谢谢您,阁下。’然后我问他他在和谁说话。他说:‘怎么了,我在和共和党的领袖说话。’我注意到他附近没有人。最后,他转过脸去,点头,走向F先生。在他离开一段时间后,看到过这个奇怪场景的人问我有关于这个傻瓜的事情——他们认为他肯定是傻瓜。我告诉他们他不是傻瓜,他和我们一样正常。一定有人在他身上施行了什么暗示。”

我补充一点,当我几天后再次看到S时,他向我保证去李波特先生那里的想法是在10月3日那天上午10点突然萌生的。在前一天他还不知道自己一定要去,也对即将发生的会面一无所知。

无论这些暗示现象多么奇特,多么难以理解,这些现象都在很长的间隔后在预定时间实现了,这些暗示被病人的大脑解读出来并回忆出来了,但是病人本身却对此毫无察觉,我马上就要讲述这些病例。因为有例外的病例存在,所以我似乎不应该马上就讲这些病例,但是我经过多次重复实验,在不同梦游症病人的身上都得到了相同的效果。关于它们的解释属于心理学范畴。在下一章,我会试着做出解释。

第三章 梦游症的七个病例

梦游症病例列举

对不同各类的梦游症进行的观察。有些梦游症者出现双重人格。保留真实感觉或者没有真实感觉的自发性幻觉。

我们已经看到大部分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催眠术的影响,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可以进入深度睡眠或者梦游症状态。李波特先生给了我一份报告,这份报告包括2534名被催眠的被试,其中有385名梦游症者,占总数的15.19%或者说1/6.58。本章附有一些诱导的梦游症的病例。

观察1——S先生,40岁,纸牌制作者(他的治疗性观察我将稍后给出),是一个个头不高、体格强壮、性格复杂的男人,有些木讷,修养不高,但是人很沉稳,没有精神病史。在脊柱骨折一年后出现大脑功能紊乱,下肢局部麻痹,而且几个月前治愈的癫痫再次发作。(1883年,9月)(见观察3)

连续几个星期,我都只能诱导他进入催眠的第三个程度。然后他就进入深度睡眠。我无法仅仅通过命令就让他快速进入睡眠。我命令他进入深度睡眠并且保持我给他摆放的姿势。第一次催眠他自发地清醒了。这次,如果我不叫醒他,他就一直长睡不醒。一次,我让他连续睡了16个小时。我能够通过暗示让被试进入完全的或者部分的僵硬状态,而且可以让他的手臂和腿保持高举任意长的时间,被试的四肢是完全强直的(rigid),而且不会感到疲倦。我可以让他出现牙关紧闭症或者被迫的下颚分离症状。我可以让病人的头部曲至胸上,或者因为无法抵抗的痉挛而出现头部侧偏。

他可以迅速地回答所有问题,但是和我接诊过的其他梦游症患者一样,他的神智不太清楚,在有些时候,他甚至一点点的神经兴奋都不会出现。

在我的命令下,他站起来,绕着屋子走,闭上眼在黑暗中摸索着回到了椅子或床边。我告诉他不能再向前走了,他就会像钉在原地似地停了下来。我告诉他只能向后走,所以尽管他用尽全力地试着向前走,也只能向后移动。

病人的敏感性被完全破坏了。即使用大头针扎破他的皮肤,他也不会有丝毫反应。轻轻搔动他的鼻孔和脖子后面,碰触他,甚至电击,他也不会有反应。

我可以引起感官幻觉。我让他把水当酒,把盐当糖。他含着盐会觉得甜。然而这种感觉暗示不会一直都能完全生效。有时他会觉得盐有一点咸,同时有一点甜。

我向他施加行为暗示。他会跳舞,双拳交叠,在我的命令下,找到我指定人的那个人的口袋,拿出他找到的东西,把它们藏到床上,在半小时后,他仍然按照我给他的命令行动,他再次找指定的口袋,把东西放到别的地方,然后向被翻找口袋的人道歉。

他接受所有我通过暗示施加给他的幻觉,这些暗示可能在他处于催眠睡眠期间就完成了,或者在清醒后完成。几个关于他的催眠后行为和催眠后幻觉都已经在前文中提过。我告诉他他的前额痒,他就举起手去挠前额。

我可以让他“看见”一只猫跳上了他的衣摆,他轻拍它并想象猫抓挠着他,等等幻觉。

我说:“结束了。”来立刻叫醒他。有时他不记得自己刚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听到过什么。本病例尤其如此,因为我在他睡眠时对他说:“当你清醒后,你不记得任何事情。”另一方面,当我不小心对他提到这件事时,他就记起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他曾经吃过糖(其实是盐),他曾经绕着屋子走路,等等。一天,我让他与一个想象中的搭档翩翩共舞,喝下想象中的啤酒,然后我让他“看见”值班护士。第二天,护士告诉我这个病人神经错乱,因为他四处跟人说他昨晚去了一个舞会,我为他提供了晚餐,而这个病人碰到了这个护士。在他清醒后,睡眠期间向他暗示的幻觉在他的想象中实现地如此生动,以至于病人关于这个幻觉的记忆如此逼真。

最后,这个被试变得十分出名,因为他在清醒的状态下,能够成功地执行睡眠期间向他施加的最复杂的暗示。稍后我们会讨论到他的病例中这个最有趣的部分。

观察2——这是第二个我想简略地提一提的梦游症者的病史,他是一位摄影师,44岁,波尔多(法国西南部港市)人,李波特医生将他介绍到我这里来看病。

他很瘦,表情很痛苦,眼睛很突出,他的状态好像不稳定。他有三个孩子,分别是18岁、19岁、21岁,因为一些家庭纷争,他与妻子分居了,关于此中原因不是我所关注的重点。

他之前没有疾病史,也没有性病史。他说,十年前,有一天在起床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走路姿势有点奇怪,以一种向前倾斜的倾向为特点。这种症状越来越明显。五年间,他无法正常地走路,他走路的姿势像一个醉汉,左右摇摆,好几次警察以为他喝醉了拦住他。然而,C是清醒的,向警察保证他没有酗酒。当他下楼梯时,或者在天气寒冷时,这种向前倾倒的倾向,这种无法抵挡的前推力会骤然加强。他会疾走几步,然后通过摆身体来停止前冲。他的头部从未出现过疼痛,也没有出现过呕吐感。但是两年前,和去年4月1日,在他站立和走路时,像骤雷过顶一样,他感到眩晕。他说:“就好像喝醉了似的,这种感觉只会持续瞬间,大概只有1/4秒。”在进行催眠暗示后,这种眩晕感迅速消失了。它间或还会出现,尤其是在晚间,或者在强光照射的情况下,他会出现复视,但只持续瞬间。十年间他出现过五六次尿失禁的情况。上一次是在三月份。

他从未在发作时失去过意识。触觉敏感性和特殊敏感性都正常。肌肉的力量保留了,肌腱反射也正常。味觉和消化能力还有其他功能都出现紊乱。

病人的神智很清醒,记忆力也不错。C可以清楚地回答所有问题。他的本性比较温顺,性格安静而温和,做事也比较简单而保守。我认为这个病人的小脑处有肿瘤。

C说他从未感到过精神紧张。他晚上睡得非常香,他记得生平的所有事情,看起来似乎无法轻易进入自发性的梦游状态。然而三年前,有几个晚上他出现了梦游。这种状况已经被事实证明了,因为在次日他发现之前没有完成的工作都做完了,但是他本人却对此没有任何印象。从那之后,这种情况却再未出现。

被李波特医生催眠过多次后,他在3月20日来找我们医院的医师看病。我只把两只手指放在他眼前,几秒钟后他开始眨眼,然后闭上眼睛,就这样,他被催眠了。

我举起他的手臂,他正处于暗示性僵硬的状态。他几乎完全没有知觉,如果我向他强调这点他也会变成这样。用针扎他,他没有反应。我把他放在电椅上,即使在他身上出现了火星,病人也感觉不到丝毫痛苦,他只会出现反射性的肌纤维痉挛。病人只在颈椎和脑后部还存在感觉。他承认当某部位出现火花时会有疼痛感,在清醒后他记起了这种疼痛。

在这种梦游状态下,C只是一个聪明的“机器人”而已,他服从每个暗示,对所有的感觉幻觉都敏感。

我让他进入部分或完全的僵硬状态。让他任意的一只手臂出现麻痹,这只手臂就会垂落。如果让他任意一只腿麻痹,病人会像偏瘫病人一样拖着这条腿。我可以通过模仿来引导他做出动作。对我来说,只要站在他面前,让一只手臂在另一只手臂上方转动,合上双掌或者分开两手,把手指放在鼻子上,或者做出任意的腿部动作就足以让他立刻自动地模仿他看到的每个动作,在他做出动作的同时,他的双眼是睁开的。

当我退后并且伸出我的手掌,他会跟我做相同的动作。他会根据我的命令停止动作。我暗示他被固定在了原地,无法再迈步,如果想要移动他,必须非常用力地推动他才能办到。我在地上画了一条线,然后告诉他他不能越过这条线,他只能徒劳无功地白费力气。我告诉他他不能再向前走,只能后退。他试图向前,但是只能成功地向后移动。

幻觉可以立刻产生,我可以引导出单侧或双侧盲,病人只能用一侧眼睛看到物体。用针或者光线靠近盲侧眼,盲侧的眼睛也不会眨动。这是一种心理性或者脑性盲。瞳孔不受暗示的影响,光线会让它收缩,关于黑暗的暗示无法让它放大。

我可以引导出多种多样的视觉幻觉。我让他坐在椅子上,他发现了一只想象中的卷毛小狗。他抚摸它,但是因为害怕它会咬人,所以很快地收回了手。我让他轻“拍”一只小猫。我可以让他“看”到他认识的人。我让他看到他儿子的幻象,他已经八年没有见过他的儿子了。他认出了自己的儿子,然后他就保持这种恍惚的状态,他凝视着幻象,表达出强烈的情感,眼中落下泪来。

病人也会出现清晰的味觉幻觉。我让他吞下一把盐,他却把它当作糖,所以他觉得非常甜。我在他舌头上涂上硫酸奎宁,告诉他这东西非常甜,但是在叫醒他前,我谨慎地向他保证他的舌头会一直感到很甜。当他清醒后,会尝到这种味道。我把一支铅笔放进他的嘴里,告诉他这是一只雪茄。他会吐出想象中的烟圈,当我把有火的一端放进他嘴中,他会感到很烫。我向他暗示这只雪茄太烈了,他会感觉很糟糕。他会咳嗽,作呕,吐痰,面色变得苍白,并且感到眩晕。我让他喝下一杯水,告诉他他喝下的是香槟。他会认为这酒太过烈性。如果我让他连喝好几杯,他会喝醉,头脑发晕。当我说:“醉酒会让你感到愉快。”他就开始唱歌,打嗝,傻兮兮地发笑。如果我说:“醉酒会让人悲伤。”他就开始痛苦地哭泣。通过把他想象中的氨水放在他的鼻子下,我让他恢复清醒。他向后退,鼻孔收缩,闭上了眼睛,就好像因为这种味道而感到窒息。我让他吸几下想象中的鼻烟。所有这些感觉迅速地出现,一个接着一个。在我表达暗示的同时,他的大脑立刻就感知而且接受了我所表达的内容。我可以让他变得结巴。我让他在纸板上写我的名字,向他暗示他无法再写出辅音字母,他写出了e-e,当暗示他写不出元音字母时,他写出了b-r-n-m。(作者的英文名字是Bernheim)

总之,他完成了我的每个命令。我让他从别人的马甲口袋中偷出了一个手表。我想要卖掉它,我让病人听从我的命令,带他去了医院的药房,他把这里想象成了一个典当行。他按对方开出的价格卖掉了手表,一切都按照我说的去做,表现地像个小偷。在路上,我让他朝护士交叠自己的双拳,当遇到其中一位护士时,我让他把手指放在鼻子上,所有这些事情他都毫不犹豫地做了。

有一天,我制造了一个相当戏剧性的场景,目的是为了试探暗示对他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我让他看到一个想象中的人站在门口,告诉他他曾经被这个人侮辱过。我给了他一把想象中的匕首(一把裁纸刀)并且命令他杀了这个人。他匆忙地走上前去,然后坚决地把匕首投向了门里。我说:“你在干什么,悲伤的家伙?”他极度惊慌地站在那里说:“他死了,他在流血,警察马上就要来了。”他被一个想象中的治安官领走了(其实是我们这里的实习医师)。“为什么你要杀了那个人?”“他侮辱了我。”“我们没有杀死那些侮辱我们的人。你必须向警察坦白。有人告诉你去杀他吗?”他回答:“伯恩海姆先生这么说的。”我对他说:“你会被带到法官那。你杀了这个人。我没有对你说任何话,你才是自己的主宰。”(译者言:虽然从科学角度来讲,各种内容的暗示都应该进行尝试,但是本人对此段描述的关于杀人的暗示持强烈反对态度。本实验进行于法制并不完善的19世纪,本人认为在21世纪,所有的科学实验都应该遵循起码的伦理道德,进行此类触犯法律、违背人类道德准则的实验的行为应当受到严厉谴责,在法律相对完善的今天,操作者也会受到相应的惩处,所以请千万不要尝试进行这种实验。本例在此只是为了提供更完善的关于暗示的信息,请读者慎重以待!!)

他被带到我们医院的主治医生面前,主治医生扮演治安官的角色。“为什么杀死这个人?”“他侮辱了我。”“这太奇怪了,一个人不应该用匕首来回应侮辱。你有完全的行为能力吗?他们说有时你的神智会有点失常。”“是的,先生。”“他们说你有时会梦游。你是不是在某些会控制你的行为人的影响下才冲动行事的?”“不,先生,我遵从自己的意志行事,因为他侮辱了我。”“好好想一想,先生,这关系到你的生死。你要好自为之,坦白一切。事实是怎样的?在治安官面前,你要说杀死这个人的想法是伯恩海姆先生暗示给你的。”“不,先生,我是按照自己的自由意志而行动的。”“你非常了解伯恩海姆先生,你去了医院,被他催眠了。”“我是认识伯恩海姆先生,因为我去医院治病,他用电疗法治疗我的神经疾病,但是除此之外,我对他了解不深。我不能对你说他怂恿我去杀人,因为他没有对我说任何话。治安官无法从他的嘴里得知事实真相,因为对他来说,真相就是我最后给他施加的暗示——他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的。这个实验的重要意义应当从心理角度来医学-法律角度来考虑。

当他清醒后,或者恢复正常状态后,C相信他只是静静地在椅子上睡了一觉,不记得自己曾经主演的这部戏剧了。曾经控制住他的那种恐惧情绪和曾经发生在他眼前的暴力场景在他的脑海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曾经被引导着处于梦游状态长达数小时,而且他全程都睁着眼睛。他被迫做出最诡异的行为,而且态度坚决地完成了这些行为。最终,他被领回他进入梦游的地点,恢复了自己的本性。他完全忘记了曾经在这种自主的第二状态下发生过的事情,这些事情是由别人的意志强加给他的。

C的病例也非常有名,因为他也非常容易被诱导出幻觉或者催眠后行为。在他真正睡着前,我向他暗示,当他清醒后,他会在黑板上看到自己的肖像。一小时后我才叫醒他,然后他看到了肖像,而且认为这幅肖像非常惟妙惟肖。我暗示他会在每张床上都发现一只狗,他会对此奇景感到万分惊讶。我暗示了消极幻觉,在清醒后,他立刻就只能看到、听到或者感觉到我一个人,在他清醒后他“看”到只有我和他在一起。我的助手对他讲话、触碰他、给他帽子和手杖,但是他看不到助手,也不会回应助手的话语。我可敬的同事维克多·帕里索特先生在我讲话时捂住了病人的耳朵,但是病人仍然听到了我的话并且做了回答。当然,如果我讲话的声音太低,堵住耳朵会妨碍他的听力。我让他离开,我的一个学生把帽子递给他。他似乎没有看到帽子,所以没有去接帽子,而是走到了他放帽子的地方。当我拿起他的帽子时,他立刻接过它,并向我致谢。在他刚要走出去的时候,助手绕着他转了个圈。他直直地撞向了他们中的一人,在助手转的圈前停住脚步,但看起来似乎不想对此行为做出解释。有些人站在他必经的门前。他徒劳地寻找门把手,却没有找到,他认为自己弄错了,所以走向了另一个门。最终,我们让他离开了。他一走出房间,就看到并认出了他遇到的每个人。

在《Revue Philosophique》杂志1883年三月发表的一篇有趣的文章中,查尔斯·里歇先生陈述了他所做的关于梦游症病例的观察,通过将病人转化成另一个人,他成功让病人失去了自己的人格。

在C的病例中,最简单的事情莫过于诱导出与其人格相关的幻觉。我对他说:“你现在六岁。你是个孩子。去和其他男孩子们一起玩吧。”他站起身,跳来跳去,做出似乎从口袋里拿出弹子的动作,有目的地摆放弹子,用手丈量距离,小心翼翼地瞄准,然后为了重玩一次重新摆放弹子。他一直专注于游戏,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专注、小心地注意细节。同样的,他也玩捉人游戏和跳跳蛙,跳过一个或两个想象中的玩伴的身体,每次都拉长距离,但是可没有像在清醒状态那么轻松,因为他现在是小孩子。

我说:“你是一个小女孩。”他就矜持地低下头,打开抽屉,拿出一块布,就开始绣起花来。然后他就坐在一张桌前,开始轻轻敲打它,就像正在弹钢琴一样。

我说:“你是你所在军队的将军。”他挺直身体,然后大喊:“向前!”像骑在马背上一样平衡自己的身体。

我说:“你是一位善良而神圣的牧师。”他换上一副虔诚的表情,来回踱步,边走边读祈祷书,比划出十字架的开关,严肃的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我可以让他变得像动物一样。我对他说:“你是一条狗。”他四肢着地,开始吠叫,做出撕咬的动作,但是没有改变四肢着地的姿势,直到我恢复了他自己的人格,或者让他变成了其他的人。

在所有由暗示引起的人格转换中,还有许多梦游症中,被试自己的性格都有所体现。每个人都会体现出一部分自己的性格,以及自己特有的天性。

C的本性懦弱,拙于言词。当他扮演被暗示角色时,说的话就非常少。当超出他能力之外的人格被暗示时,他无法成功地执行这个暗示。有一次,我对他说:“你是一位律师,你说话流利迅速。被告正在你面前,你要为他辩护。你现在法庭。”他站起身然后开始说:“我要为之辩护的被告是——”他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他很犹豫,非常困惑地停了下来。他低垂着头,再次入睡,似乎被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折磨得筋疲力尽了。

而且,我从未见过暗示可以让我的哪个被试的智力提高到超乎寻常的程度,或者突然表现出全新的天性。而其他人却宣称见过这样的病例。毫无疑问的,对被暗示想法的全神贯注可能会提高被试的观察力,从而发展成为洞察力,但是仅限于暗示施加的想法之内,这时的洞察力可能会比清醒时高一些,但是,迄今为止,我从未观察到一个被试的智力会超越正常程度。我从未能够让那些没有雄辩能力的被试变成一个律师或传道士。

我重复一遍事实,每个梦游症者有自己独特的个人特征。尽管成为一个“机器人”受外界意志的指挥,他仍然是用自己的体系来行动,会根据自己的理解来解决问题。

观察3——G,是一位洗衣女工,44岁,患有运动性共济失调(又称脊髓痨),左膝患有关节病。她于1883年8月来到我们医院看病。她是一位深度梦游症患者,对暗示非常敏感,无论是在清醒还是催眠状态都是如此。通过简单的断言,就可以在她身上引起麻痹、眼盲、耳聋、和复杂的幻觉。从她第一次接受催眠时起,她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中,并且能够实现所有的幻觉暗示。除了由共济失调引起的阵痛和胃部功能失调外,她从未出现过自发的梦游症状,或者癔病病症,也没有其他的神经系统疾病。

她能够理解暗示的是什么行为,模仿最富有表达性的动作,像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一样能够令人惊讶地准确定位通过想象强加于她的各种角色。

以下是一次催眠的记录(1886年,4月14日),其中的细节是用速记的方法记录下来的。“我马上要数数数到6。当我数到4时,你的眼睛会闭上,然后入睡。”我没有看她,径自数数。当我说到4时她闭上了眼睛,然后打了个哈欠,伸了几个懒腰。她感到麻痹,保持一种暗示性僵硬状态,还有施加给她的手臂的旋转动作。

我说:“好的,注意这里,尽可能保持愉快和幸福的感觉。你的生日是哪天?”“8月15日。”“今天是8月15日,是你的生日。”“怎么会,我不知道是今天!”“但是你很清楚,昨天是14号。”“时光真是飞逝如流水啊。”“看,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鸟语花香。你闻闻茂盛的灌木丛的味道。”“啊,是的。”“既然今天是你的生日,可能你要喝点香槟。给你。”她接过想象中的玻璃杯并饮下酒,做出吞咽的动作。

她说:“这酒可真烈。”“喝了之后,你看起来更有活力了!”“活力!是的!哈哈哈!瞧我!才这么小一杯就醉了!”她笑着吸了一口空气,看起来有点微醉。“每天都是生日,但是不能每天都如此狂欢!”

她笑了。“听,钟声!我好困,香槟让我的头发沉!”她躺倒在枕头上,她的心理因这想象中的酒而兴奋。

我说:“来吧,我会让你重新清醒。这里有些盐!”我把手放在她的鼻子下面,她后退,鼻孔收缩,用力地吸着鼻子。我把想象中的瓶子再次放在她的鼻子下面。她又向后退去,推开我的手,咳嗽,好像被呛到了一样。

她向我大喊:“你想闷死我么!”

然后我给了她如下的暗示。“在你清醒后两分钟,你会看到一个队伍穿过这个房间,其中有一个祭坛,还有圣物。你会看到一位尊贵的人物,所有的神父和修女都手执蜡烛。你会加入他们并且唱《轻叩心扉之门》这首歌。然后会有两个护士走过来,你会听到她们在讨论在仪式上出现的一种不当行为。当这支队伍经过之后,你会再次入睡。一分钟内你又会醒过来,你在波旁的儿子会来看你。他会带来自己的小儿子,你会想他已经长大了。那个小男孩会爬到你的床上,你会给他一些草莓。你也会给在场的女士分一些草莓。当他们离开之后,你又会睡着,清醒后,B先生会来看你(病人曾经是B先生儿子的奶妈)。他会告诉你你曾经看护过的孩子现在的情况,你会赠给他一盒鼻烟。”

在施加这个暗示之后,我就立刻对她说:“在你床上的那是谁的狗?”“啊,那是我姐姐家的”,她拍了它好几下,“嘿,小罗格,走开,谁把你带到这来的?你的主人在哪?你是不是就这样从她身边跑开的?给我你的小爪子,你真是个小可怜。想吃糖吗,小调皮鬼?”她从床边的小桌上拿起她的包,在里面找糖。她找到一块糖,把它弄碎,然后给了小狗一部分糖,说着:“哦,不,你知道这些就够你吃的了。来吧,吃糖。”她看着小狗嚼糖。“现在回家去找你的主人去吧,跑快点,别走丢了。它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我说:“现在,你20岁,是一位歌手,马上就要去娱乐场进行初次演出。你会唱一首欢快的歌曲。”“哦,那不可能。我是一个老女人!”“两分钟内,你就会变成20岁,你会感到自己焕然一新。”

她想了想,在两分钟后她宣称:“真美啊!真是壮丽!真是太美了,太华丽了!”她坐起身来,整理好她的披肩,换上笑容。“哦,导演在这!该谁表演了?”然后,她对着一个想象中的同伴说:“该你表演还是我?好吧,我去。我该唱什么呢?我不知道节目单上写的是什么。好吧,有什么区别呢?”她优雅地鞠了三躬,然后开始唱歌,做出各种感染力的动作:“Mes Amours,je suis né en Bretagne.”歌曲结束了,她鞠躬,然后接过递给她的什么东西。“哦,这花真美,他们把它送给我,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然后她转向观众,再次鞠躬,说:“啊,谢谢,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对她说:“现在,你是一位美丽的女士,坐在一位男仆为你赶着的一辆四轮马车内。”

她穿上一套舒适的衣服,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优雅地说:“多么怡人的天气啊!约瑟夫,到瀑布去。慢点。”她向沿途遇到的各色人等点头微笑,然后说:“现在回去吧,让车慢一些!”

我说:“马受惊了,现在它有点胆怯。”她叫了出来:“小心点约瑟夫,拉住马。哦,我要跳车。牢牢地抓住它。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不小心点。让你的马安静下来。如果你不小心点,我就解雇你。”

我让她成为一个班长。她用一分钟时间想象出了自己的人马,然后就挺直身体说:“新兵们,注意了,站直点!你必须比现在做得更好!站队!那边的人,做得很好!注意,注意!举枪致敬!”

我说:“现在吃掉这个橙子吧,然后一位天使会来到你面前,对着你的眼睛吹气叫醒你。”她接过想象中的橙子,小心地扒掉橙子皮,把皮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津津有味地吃掉橙子瓣,吐掉瓣上的皮,然后拿出她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后她向上看去,她的表情变得非常喜悦,然后就睁开了眼睛。她接着找唤醒她的那位天使。

我问她:“你在看什么呢?”“没什么,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你睡着过么?”“我睡着过!但是我不记得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两分钟后她坚称:“哦,看那只美丽的队伍!”我告诉她那只是我给她的一个梦境而已,那里什么都没有。她不跟我说话,只是非常惊讶地注视着那里。“祭坛就在我前面!那是殿下,所有的修女们的手里都拿着蜡烛!”我告诉她那只是幻象,但是无济于事。她没有回应我。“马上就要念出祝福了!他们开始唱轻叩心扉之门了!太壮观了!太美丽了!”然后她就双手交叠,开始祈祷,划十字。她虔诚地鞠躬。“谢谢您,阁下!”然后焦急地看着四周说:“您要离开吗?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看那些陶醉不已的护士!马上走开!你们不感到羞耻吗?如此行径,你们就不怕被人耻笑吗?他们会知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护士长会把你们都开除。”她看向门边,然后鞠躬,说:“祝福结束了。”

整个场景都异常的逼真,事件有条理地逐步发生,犹如在梦中一样,而整个过程又比现实中进行的速度更快一些。

梦游症者再次入睡,一分钟后醒来,看向她右侧的门。她的面庞变得非常喜悦,然后伸出手臂拥抱了空气再次,兴奋地大叫:“嘿,我的孩子,你怎么样?真是一个惊喜!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哦,你长这么大了!看,亲爱的,他爬上了床。哦,他居然已经这么大了!”她拥抱了他,然后对他想象中的男孩说:“保罗,你今天怎么来了?”她等着男孩的回答,然后回答说:“哦,是的!什么,一篮草莓!它们是刚刚接下的。”她非常愉快地笑着,然后尝了一个草莓。她说:“女士,你要不要也来点?”然后就把想象中的篮子递给了两位在场的女士。“什么?这么快你就要走了?太费事了,你不用来看我的。好吧,下次见!”她拥抱了儿子和孙子:“替我吻加布里埃尔。再见,亲爱的。”然后她就目送他们走出房间,向他们飞吻。

她第三次入睡,但是很快又醒来。她仔细看着门,然后惊讶地说:“看,B先生!日安。您家人都还好吧?小路易斯怎么样了?我总叫他小路易斯,因为他这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现在他长大了!是的,我感冒了。你要吸一捏鼻烟吗?感觉会非常好。”她做出拿鼻烟的动作,吸了两下,然后从鼻孔喷出烟雾。“哦,谢谢您,阁下。请代我向夫人问好,替我吻一下路易斯。”她目送他出门,然后说:“这次来访太短暂了。”

我向她保证这只是我施加给她的一个幻象,队伍,她儿子和B先生的来访,都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中。她不相信我的话。“我看到了他们,也碰到了他们,就像我能看到你,碰到你一样!”最后,我又催眠了她,然后让所有暗示的效力都消退。当她清醒后,就不记得任何事情了。

观察4——S,39岁,曾经是警官,现在,他在一家很大的工厂当工人。李波特先生把他介绍到我这里,李波特先生催眠过他几次。他头部因为炸弹爆炸在帕特(英法在此进行过战争)受了伤,有个非常深的伤疤。由于尿道狭窄,他患上过膀胱炎,现在已经治愈了。他是一位智慧的男性,没有精神病史,睡眠良好,没有出现过自发性梦游。他身上唯一吸引我注意的一点就是在催眠后他几乎没有痛觉,但是并没有出现感觉麻痹。

命令一给出后他就入睡了,至少他闭上了眼睛。“你睡着了吗?”“算是吧。”“睡得很好?”“是的。”按照给出的命令,他身上依次出现了麻痹、暗示性僵硬、自主运动、感官幻觉、幻觉,而且在执行这些命令时,表现出很明显的老兵的特征。

我举起他的手臂,他的手臂立刻就变得僵硬了。我温柔地闭合他的手掌,他的手掌就用力地闭合了,以至于必须用非常坚决的命令才能让他放松屈肌从而松开拳头。

我举起他的双臂,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或者他认为自己理解了我希望他做的事情,然后就按照我所希望的那样自发地、快速地用一臂在另一臂上旋转。

我让他吞下一些盐,但是让他认为这些是糖。他咂嘴品尝味道,丝毫没有怀疑这些是盐而不是糖。

我说:“你现在在1870年,是你们队伍的中士,你正在格拉沃洛特(法国)的战场上。”他思考了一分钟,像是在回忆。然后他就记起了那时的事情,在脑海中形成了异常生动的影像。他站起身,呼唤着战友,命令他们前进,分配他们各自的位置。敌人即将来临。他蹲下,把枪放在肩头,连续射了几枪。他的一些士兵中枪倒下了,他鼓舞其他士兵继续战斗。“在树丛后掩护好自己,我们必须撤退了。”然后他就做出与敌人打斗的各种动作,与记忆中的动作一样。

我让他想象在帕特战场,他是在那里受的伤。他跌倒了,把手放在头上,没有任何动作。然后恢复了意识,他叫来了军医,想象自己被放到了救护车上,一位护士为他裹伤。

通过回顾他生命中的这段时光,可以说,S出现了双重人格。他自问自答,扮演不同的角色进行对话。我让他身在第戎(法国东部城市),他的队伍是那里的卫戍部队。“嘿,杜兰德班长。你怎么样?”“我很好,你呢?”“你去了哪里?”“我刚刚休完假期。”“我们去咖啡馆坐一坐吧。”他拉过一把椅子,让他的同伴坐下,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扎啤酒,然后就一直和同伴聊天,一时他是自己,一时他又扮演自己的同伴。

我对他说:“你在哪里,S先生?”“我在第戎。”“我是谁?”“你是伯恩海姆医生。但是我不可能在第戎,因为你在南锡(法国东北部城市,南锡学院所在地)的圣查尔斯医院。这不可能。这是我的同伴。不,我不认识你!”

我让他看见自己的老上校,文森顿将军。他起身并敬礼:“日安,上校。”“日安,孩子。你还好吗?你的伤痊愈了吗?你的奖章和养老金都领到了吗?”“没有,上校。”

当他清醒后,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从他的记忆中消失了。

他只是想象出了我向他暗示的整个幻象,认为自己和他以前的同伴在一起,会大声地重复别人对他说的话,他回答的内容,做手势示意或强调,好像自己同时是这幕剧的观众和演员似的。

观察2的被试保持自己的角色。他倾听想象中的提问者的问题,不必再重复问题他就可以做出回答。在受伤时,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浑身震颤。相反地,S在受伤时脸色没有变化,心率也没有加快。他在另一个分裂的人格中看到或者感受到另一个自己。他对我讲话,回答我的问题,知道自己在医院睡着了,同时发现自己身在战场,这种不谐调并没有让他感到惊讶。

我曾经在几例伤寒症见到过类似的谵妄症状,在伤寒症中,病人的想象由于病态的幻象而反复出现异常。

在生理性睡眠中是否也出现同种类的现象呢?在我们的梦境中,我们会相信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深深埋藏的记忆会复苏,变成一帧帧的图片。我们会看到早已去世的亲人,我们可以与他们对话,但是,我们并不会失去当前的感觉。有时这种感觉非常鲜明,以至于我们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梦而已。”莫兹利说:在所有的梦游期间,在梦游者的内心深处,都会有一个对自己的模糊的或者清晰的身份定位,若非如此,在发现自己不是自己,或者自己正在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时就不会感到如此惊讶,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在各式人格幻象中仍然能够保持自己的人格。即使我们的神智变得极度混乱,我相信我们的躯体仍保留有自己的特征。尽管我们可能睡着了,我们的基本人格仍然会被强制地保留,在各种精神状态,幻象中和清醒状态下,都是如此。精神病院的一位病人出现一种错觉,他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他谦卑地乞求帮助,可是同时他又宣称自己是全能的。这就是错误的定位导致的结果。

一些梦游的幻觉只会引起幻象。产生的幻象几乎逼真,在出现幻境的同时,病人的身份意识几乎是完全错乱的,但是这种不谐调根本不会让病人感到惊讶。S感到他离我很近,而且完全在我的控制中。同时他认为自己在战场上,重复着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但是后者只是我向他施加的暗示才诱导出的。

除了上述的梦游类幻境外,我还会无限地添加各种类型的例子,其中有一种非常罕见的类型,睡眠者是由自发的梦境诱导出幻境,可以在睡梦中与睡眠者建立关系的人能够任意地引导和修改这种自发的梦境。这些梦境可能非常逼真,当然这种生动性也可能完全消失,无法再次复原。

观察5——以下是一个年轻的癔症女孩的病例,我从1881年10月开始为她进行治疗,一直到1882年1月才结束治疗。治疗期间,她的癔病痉挛发作过,在发作间期她的神智是很清醒的,左侧出现完全的半身性麻痹,这一症状用磁铁治愈了,此外她还出现痉挛性下身麻痹,暂时性左臂痉挛,等等症状。她的理解力很好,在发作间期,她是完全理智的,不易受到外界影响,言行举止都很镇定从容。

我通过凝视就可以在几分钟内催眠好快。她的眼睛会突然闭上,全身不动。她身上没有出现暗示性僵硬。如果举起她的四肢,松手后肢体会落回原处。

以下是关于其中一次催眠的记录。

我对她说:“你睡着了吗?”她不回答。我坚持提问,最后她回答我:“不,我没有睡着。”“你在哪里?”她说:“我在街上。”“你要去哪?”“我要回家。”“你住在哪里?”“在艾唐街,和我母亲一起住。”片刻后,我说:“你现在在哪?”“你能很清楚地看到啊,我在车站边。”突然她表现地因某事而十分烦躁。在清醒后,她说是因为看到了一个石碑在震动,她认为自己可能会被砸到。我说:“好吧,现在你在你母亲家。”“你怎么样了,玛丽?”她说:“我感到好多了。”她认为自己是在回答母亲的问话。“你要一直住院吗?”“不,我已经出院了,我几乎痊愈了。他们用电来治疗我的疾病。”我对她说:“如果你能帮我熨一下这件亚麻衫,我会非常感谢你。”“哦,真烦,我的身体还没有全好呢。”

然而,最后,她向她母亲妥协了。她把床单从床上拿下来,做出投洗的动作,把床单拧干,拿起熨斗,试了试温度,把边缘叠了几下,小心翼翼地开始熨亚麻衫(实际上是床单)。现在我对她说:“你会把这个袜子织补地非常好。”她把床单折成袜子的形状,做出拿起毛线球的动作,她拿起勾针,以令人惊讶的准确度开始一针一针地织起来,她翻转过袜子,开始回针。我让她缝补衣物。她窝起一部分边缘的布,做势要把线穿过针眼,用顶针顶住针,有一次针扎到了手指,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血滴。它用另一根针来代替尖端钝了的针,以惊人的逼真度来做出整套动作。我说:“你帮你母亲做的活够多了,让我们出去走走吧。”她带我去看她的朋友路易斯。她说:“我也想出去走走了。”我说:“外面天气很暖和,我们去洗澡吧。”她想象自己跟着我散步,向我描述沿途的街道,和在街道上她看到的人。我在桌子上敲了三下。我说:“那是什么?”“他们是凿石的人。”我们到达了浴池,她做出脱衣服的动作,想象自己正在水里,她微微有些颤抖,用手臂做出游泳的常规动作,等等。

如果我不再施加命令,让她继续沉睡的话,她会自发地延续这个幻象。一次,在冷落了她几分钟后,我看见她正在勤奋地干活,清洗亚麻布,把它放在一个小木盆里,装入冷水,在洗衣板上打上肥皂,再把它浸入水里清洗,最后晾晒。

她一清醒,就告诉我关于这个幻象的所有细节。她已经到家了,经过那个车站的时候受了点惊吓。她看到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对她说了一些话。甚至连一些极细微的细节也没有忘记,当然她也记得我让她做的每一个动作,连顺序都还记得。在她睡着时,如果我的学生哼唱歌曲,她就把他们说成是在路上遇到的一个糟糕的音乐家或歌手。在她被催眠时我们可能会在她前额上放上东西,让她猜测是什么。她会认为那是她在路上遇到的人,这些人问了她一些问题。我说:“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你只是睡着了罢了。你甚至都没有离开过这张床。”但是我的话丝毫不起作用,她不相信我,这个梦对她来讲,就是非常真实的。

我可以在她催眠期间引导她的梦境或幻象,但是无法让她正确认识到现实。我对她说:“你睡着了。”“怎么可能,我明明没有睡着。”“但是你被麻痹了,你无法行走。”“你开玩笑吧,只要我站起来,我就能行走。”

我几乎每天都催眠她,并试图通过碰她的手、前额或者和她说话来在她催眠期间保持和她的联系。我说:“你要记住你已经睡着了,我在你床边,你被麻痹了。”在某个时刻,她会闭上眼睛,不再受到我的影响。她对现实的记忆会消失。她没有处在睡眠的状态中,也没有出现麻痹的症状,她可以行走,会把我当作她的朋友或母亲。

如果病人与我失去这方面的联系的话,治疗性暗示将不再起任何作用。癔病的各种现象,如痉挛、半身不遂、短暂的牙关紧闭症、失音症等等症状会出现在病人身上,症状的轻重程度也会有所改变。病人在1月9日出院,最终自发地痊愈了。我只想描述一下在她身上出现的梦游症的一些特别之处。

在其他催眠被试身上也会出现自发的幻象或梦境,但是在操作者的声音出现时,这些现象就会消失,操作者的控制力都凌驾于被试的思维能力和意志之上。

观察6——一位37岁的男性,他1872年起就患有胃病,他来到我这里就诊。我催眠了他五次。我让他凝视着我的手指,在暗示的辅助下我在两分钟内就催眠了他。他进入了梦游状态,出现了暗示性僵硬,自主运动,完全性痛觉缺失和幻觉。

如果我停止引导他片刻,他就会出现自发的幻觉。有一次,他无法移动,脸上出现恐惧的表情,全身都在颤抖。“他来了!他在这!”“什么?”“老虎!难道你没有看到吗?”他想象自己在沙漠中,看到一只老虎向他走来。另外一次,他认为自己在巴勒杜克的一个堆木场里,但是他睡着时是在南锡的,这种矛盾没有让他惊讶,在他自发的梦境中,他仍然保持着和催眠操作者间的联系。如果我抬起他的腿,他会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如果我让他的一只手臂绕另一只手臂转动,他也会继续保持这种运动。我向他暗示腹上部和脊髓处的疼痛会消失。他说他再也没有感到过疼痛,当他清醒后,这种疼痛也没有复发。

这个梦游症案例像以前的案例一样,如果在被试处于催眠状态时不再进行操作,被试会出现自发梦境。但是和以前的案例有所不同的是,病人可能会保留有真实感受,通过暗示可以让病人回想起这种真实感。由于想象力的混淆作用,被试的真实人格感可能会消失,但是不会被消除,而且病人会受到治疗性暗示的影响。

在以下的病例中,几乎所有在前文提到的现象都没有出现,这是另一种梦游症类型的范例。病人只会闭上眼睛,而且在清醒后会失去催眠期间的记忆,病人把睡眠状态和清醒状态完全割裂了。

观察7——X夫人,现年56岁,是一位智慧的女性。她患有多年的慢性胃炎和胃扩张。我合上她的眼睑让他闭目一分钟就成功催眠了她。她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暗示性僵硬。她的手臂保持高举了一段时间,但是最后却自发地落下来了。我说:“你无法停止动作。”就可以让她的下肢出现自发的旋转运动,但是这种运动却只持续了大概10秒钟。我无法让她出现痉挛、麻痹或者感官暗示。例如,如果我对她说:“听音乐。”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如果我说:“吸一口气。”她却说:“医生,你知道这根本对我不管用。”

在催眠中,她保持自发性运动,和我谈话,让我初步了解有关她的疾病的细节,或者和我讨论天下大事,世界趣闻。“医生,我可以在那天请你喝杯茶吗?”如果她听到一位女仆走进邻近的房间,她会和我讨论这个女仆。她的行为和完全清醒的人无异,但是她很肯定自己在睡觉。我催眠了她超过50次,但是从未让她出现过感官幻觉或者非常清晰的幻觉。然而,有一天,我让她在清醒时“听”到了军乐声,那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非常模糊。她意识到某种暗示行为在她清醒后生效了。例如,我有一次说:“当你清醒后,你会从你坐着的椅子站起,走到对面的椅子然后坐下来。”当她清醒后,她四处环顾,然后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的会客室好像很乱,这张椅子坐着很不舒服。”然后,她就服从了这个暗示,走到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通过这种话,她为自己换椅子的行为找到了借口。

我也可以在她睡眠期间向她施加同类的暗示,她会意识到这种暗示。例如,我说:“三分钟内,你会走到沙发并坐下,在那坐一分钟后,你就会清醒。”她准确地执行了这种暗示。

我叫醒她,在和她兴致勃勃地对话时,我说:“醒过来。”

她根本不记得任何事情。每件事都从她脑中彻底消失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有时通过自主暗示,某个单独的事件会保留在她的脑海中。有一天她对我说:“你在我催眠时问我,我是否出现过嗳酸症状并伴有灼烧感。我那时想,当我醒来后,我一定要记得问一问医生,我喝的维希矿泉水是哪里来的。”因此,她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暗示来保留这个记忆,而其他的记忆则消失了。

而且,如果在叫醒她前我说:“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就消灭了她记起任何事情的可能性,即使她施加了自主暗示也无济于事。

梦游症病例小结

我有无数的梦游症案例可以列出。像在清醒状态一样,每个病人在梦游状态都有自己独特的特点。

在前面,我大致描述过在诱导睡眠中出现的奇妙现象,任何有钻研精神的人都可以轻易地证实这个现象的存在。被试毫无疑问地会遇到这种现象,他们有意识地模仿,或者他们自己认为为了服从我他们应该模仿这种现象。当然会有一些不太可信的现象出现,它们往往不太令人信服。清醒状态和昏睡状态被无法感知的等级分隔开来了。有时,操作者会疑惑,某个被试是否真的受到了暗示影响。另一方面,能够记得自己听到的所有内容的被试会认为自己没有受到暗示影响,他只是在模仿而已。

和其他情况一样,通过经验可以判断病人受到的影响是真是假。我曾经催眠过一位博学睿智的病人,由于紧张,在第一次被催眠时他进入了第三程度。他出现了暗示性僵硬,在清醒后也保留了催眠期间的记忆。我问他是否睡着了。他认为自己睡着了,但是他不太确定,因为他记得听到的所有内容。我问了他如下问题,为什么他一次都没有睁开眼睛,为什么在我举起他的双臂时没有放下双臂,他是否能够控制自己放下双臂。他回答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下双臂。我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根本没有这个欲望。”我确信他受到了暗示的影响。在接下来的催眠中,他受影响的表现非常明显,在这次之后的催眠中,他进入了深度睡眠,在清醒后也不再记得催眠期间的事情。我每天都可以观察到类似的病例。

在观察每个单独的病例后,都必须明确地给出判断,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我可以坦率地说,我冷静地、没有任何偏向性,也没有带入任何感情客观地观察了病人。但是在医院和城市里观察了各色人等的几百个病例时,我总能看见非常稳定的、一致的诱导症状,另一方面,据我所知,所有以客观态度研究这个问题的人都观察到和我观察的症状相同或类似的现象,在了解到这些情况下,难道我应该认为所有的被试都联合起来想要迷惑我们吗?有些人总对神秘现象抱有恐惧的心理。他们是正确的:但是当他们仅仅因为这些现象与他们心中已有的认知概念不符,就把从未证实过的现象当作神秘的,或者全盘否定这些现象时,他们就完全做错了。事实是无法否认的:人们会稍后就给出对各种现象的解释。如果解释是错误的,不要把这种错误归咎到事实本身,因为错误的解释是由我们的心理学知识和神经生理学的知识的缺乏造成的。

第四章 暗示对心脏及血循环的影响

根据布雷德的说法,脉搏和呼吸会首先慢于平常,但是一旦肌肉进入一种出现强直的倾向的状态,脉搏速率会加快,呼吸会加速并且变得困难。根据他的经验,人在正常状况下想要保持腿和手臂伸直5分钟而做的肌肉运动会让脉速增加20%。而在催眠状况下,这个数字会变成100%。如果头、颈和肢体的肌肉同时都进入强直状态,这个数字会疾速降至40%。(即正常状况下增加幅度的2倍)。如果肌肉可以再次放松,但是病人仍然保持催眠状态,脉搏速率会下降到等于甚至低于实验前的水平。而且,在强直状态,脉搏速度很慢而且强度很微弱,同时,头、颈和面部的毛细血管的球结膜会突然充血。布雷德认为僵硬状态的肌肉的强直会阻止血液自由地流向肢端,从而引起心脏活动的增强,脑和脊髓的充血。

其他学者和布雷德一样,都观察到的心脏和呼吸功能的改变。保·德·圣·马丁在施特拉斯堡(德国)发表的一篇关于催眠睡眠的论文就注意到了脉搏和呼吸的加速,血管张力的减缓和汗液分泌的增加。

通过更加准确的方法,海德汉获得了同样的效果,除了唾液分泌的增加之外,最近坦布里尼和塞比利用图示法,莫索用体积描记器,都观察到从清醒状态向催眠状态过渡时,呼吸运动变得不规则、长短不一,而且更加频繁,心脏和血管跳动都加速,面部会出现充血。

哈克·图克医生观察到心脏和呼吸运动加速的一个病例,而在另一个病例中,则恰恰相反,这二者的速度都没有受到影响。

总结他们的观察结果,我觉得这些观察都没有考虑到引起催眠的方法带来的影响,还有在当时情况下情绪状况的影响。

被试被要求凝视一个发光的物体,或者盯着操作者的眼睛,要尽量紧张地做这些动作。眼睛肌肉的疲劳和心理注意力的集中会增加病人的情绪,尤其是在第一次进行实验时。因此,呼吸运动会变得不规律,会加速,有时会有波动。被情绪搅动的脉速被医生称为医学脉搏。在我看来,有些病人出现的面部充血、肌肉颤动和不适感就是这种原因造成的。

这些现象不会在被施加了静默暗示催眠的被试身上出现,这些被试可以保持心理的平静状态。在已经被催眠过几次,充满信心而且没有激动或焦躁情绪的被试身上,这些现象也不会出现。在这些情况下,我没有观察到过脉搏速率和呼吸运动的增加或减少。我曾经使用脉搏记录仪做过记录,结果发现,两种情况下的被试的脉搏表现都是相同的。根据布雷德的话,四肢伸展时发生的僵硬状况会引起脉搏的显著加速,但是我在两种情况下都没有观察到他所说的这种现象。对我来说,清醒时和催眠时的脉速似乎没有显著的区别。

有机体的功能在正常状况下不受意志的影响,它是否会受到暗示的操纵呢?波尼斯先生曾经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做过一些生理实验。他曾经试图通过暗示改变梦游症者心脏跳动的频率,用生理方法来记录心率。脉搏记录仪,使用马雷传输脉搏描记器,测左桡动脉处的脉搏。一个以秒记的电子钟被放在记录筒上。以下是在两例梦游症病例中获得的结果:一个病人在催眠前的平均脉搏是96次/分,在催眠睡眠期间,是98.4次/分,给出减速暗示后,速度是92.4次/分。然后这个速率就恢复到正常水平,记录显示达到102次/分。施加加速暗示后,达到了115.5次/分。在病人清醒后,速率是100.2次/分。在给出暗示后立刻会出现脉搏的加速或减速。在其他病例中,给出的减速的暗示会造成类似的结果。

暗示可能会对血管循环运动产生影响。某些被试的身体某个固定点可以变红。波尼斯先生对一个梦游症者说:“当你清醒后,将在我碰到的地方出现红点。”十分钟后,被试清醒了。被指到的部位开始出现轻微的红肿,变得越来越红,持续10到15分钟后红肿逐渐消失。这种情况可以通过暗示持续很长时间。

在有些情况下暗示可以做到更多。催眠暗示可以引起水疱。弗卡农先生是一位沙尔姆药剂师,他向我们展示了两个梦游症病例中的一种现象,这两个病例是他带到南锡学院来的,他希望我们能够证实这个现象。在早上11点钟时,当被试处于催眠中时,在他左臂盖上一个邮戳,然后施加暗示这个部位会出现水疱。被试可以睡一整天,只在吃饭的时候清醒过来。她一直被监视着。她在晚上被暗示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她才会清醒过来。第二天,在八点一刻时去掉绷带,会发现,邮戳仍然在原来的部位。在直径4到5厘米的范围内,表皮变厚,出现变化并且呈现黄白色。但是皮层并未隆起,也没有出现明显的水疱,但是表皮变厚起皱了,就像马上要出现真正的水疱前的情况一样。这部分的皮肤外面是一圈强烈的红肿。病人和弗卡农先生一起回了沙尔姆。在下午四点钟时,出现了四、五个小水疱。十五天后,这个水疱仍然高度化脓。(注:福瑞尔教授最近梦游症者身上重复了一系列实验,他认为可以用暗示引导出发疱症状,但是并没有获得成功。然而,在原来出现过水疱的部位,出现了一小片红斑。

弗卡农先生在另外一个病人身上做了相同的实验,取得了成功。这次病人在48小时内就出现了水疱。

杜蒙帕里耶先生试图复制这个实验。他观察到病人体温的明显上升,但是没有观察到水疱。

最后,暗示也可能会引起出血和充血的红斑。

罗什福尔(法国)的布鲁先生和布洛先生曾经在一个年轻的水兵身上做过实验,他患有癔病性癫痫。布鲁先生让他进入梦游状态,给他施加了以下暗示。“在今天下午四点钟,在催眠后,你会来我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然后你的鼻子会开始流血”。在指定的时间,这个年轻人没有按照暗示中指示的去做。但是他的左鼻孔流了几滴血。

在另外一个场合,这个操作者用某个仪器的钝尖在病人的两只前臂上描出了病人的名字。然后,当病人处于梦游状态时他说:“在今天下午四点钟你会入睡,你的手臂上我曾经描绘过的地方会出血,你的名字会以血迹出现在你的前臂上。”有人在四点钟的时候看见他入睡。他的左臂上描画过的地方会变红肿,有些地方会出现几滴血珠。三个月后,这些痕迹仍然能够看到,但是会变淡。

玛碧尔医生是拉封精神病院的院长,那里靠近拉罗谢尔(法国西部的城市),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学生,他重复了这个实验,在去精神病院工作之后,他证实了这个实验结果。在某个特定的身体部位,他成功引导出出血的症状。他还诱导出了自发的梦游症状,在这个状态下,病人出现了双重人格。可以说向病人暗示会在手臂上出现出血的红斑,是重复了已经备受指责的自主暗示操作者路易斯·拉登得到的奇妙的实验结果。

这些结果好像证实暗示可以影响心脏功能和血液动力系统。然而,这种现象很少会出现。他们是例外的现象,只会在某些被试身上出现。在许多病例中,我都没有能够成功地复制这种现象。这些事实并不足以证明在处于特殊的心理注意力集中状态时,大脑甚至可以影响机体功能,这些功能在清醒状态根本不会受到意志的影响。实验应该主要测定在清醒状态下想象力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影响某种功能。我们知道排便和排尿受意志、思想和想象力的影响有多大。通过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现象上,我们是否能够让身体某个部位的温度上升,甚至在没有被催眠的情况下这种做法是不是也可以成功呢?通过测定心理性血管动力系统的充血是否能够引起局部温度上升,我们就可以找到上述问题的答案。

第五章 清醒状态下的暗示病例

现在我要讲一讲涉及清醒状况下的暗示的观察事例。

我已经表明过,无论先前较少次数的催眠(一、二或三次)的效果多么微弱,无需再次催眠,被催眠过的被试都可能会在清醒状态下对相同的现象表现出敏感性。

例如,X是我的一位病人,他已经习惯了催眠,就出现了轻度的梦游症。无需催眠他,我只要说:“合上手掌。你无法再张开它。”就可以了。他会一直合着手掌,徒劳地试图张开手掌。我让他伸出另一只手臂,张开手掌,然后对他说:“你无法合上手掌。”他无法成功地合上手掌,只能让手指一只叠一只地弯到半屈状态,无论再施加多大的力量,也不能再让指骨弯曲哪怕一点。

我说:“现在你张开你合着的手掌,合上你张着的手掌。”一两秒后,我说的现象就发生了,他的两只手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变。

自主运动可以成功地在他身上出现。我说:“转动你的手臂,你无法停止这种动作。”他就一直让一只手臂绕着另一只手臂转动。我说:“你用尽全力去阻止这种运动。不要试着讨好我,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就停止这种运动吧。”他费力地把两手并拢,但是没有效果。他的两只手臂像被不可抗力驱使着的两个弹簧一样分开了。我停下他的一只手的动作,松手后,这只手又弹回原处,照旧转动。同样的,我诱导他出现牙关紧闭、斜颈和暗示性麻痹等症状。

这种观察结果绝不止一个,许多对催眠敏感的病人都表现出同样的症状,这些病人并没有患上癔病,甚至有些病人都没有进入过深度睡眠,而只是进入过二、三程度的催眠状态中。他们中的一些人在清醒状态和催眠状态下都表现出相同的症状。有些人出现暗示性僵硬症状,并伴有肌肉痉挛,或者只出现各种痉挛症状。其他人会出现僵硬症状伴有自主运动。另外一些人,会出现暗示性感觉麻痹。还有些人会出现各种暗示性幻觉。我的声音不必太富有命令性,也不必用表情来恐吓我的病人就可以引导出暗示的各种现象。我很愉悦地对他们讲话,用尽可能简单的语言就可以得到效果。不只温顺的、易于服从不进行抵抗的病人如此,那些沉稳的、头脑清楚、拥有坚强意志甚至非常叛逆的病人也是如此。

有些情况下,通过暗示可能让病人出现敏感性的改变。

以下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这是我接待的一个病人,是一位患有癔病的年轻女孩(她的病例与后文也有关系),出现左侧半身不遂的症状,她可以在催眠后进入深度睡眠中。

在清醒状态,她对僵硬和暗示性痉挛敏感。我可以让她的半身不遂从左侧转到右侧,而且不必碰她也无需催眠她就能够办到。

我说:“你的左侧手臂和手掌会再次恢复感觉。你的感觉会完全恢复。”我用一种命令性的语气指导她注意这种感觉的转变。三分钟后,她的肩膀就感到剧烈的疼痛,那一刻,她的肩膀恢复了感觉,但是她的前臂的感觉还没有恢复。她的右肩现在没有感觉了。这种疼痛迅速从中心蔓延到周边,直至前臂和手指,然后疼痛就消失了。它会持续几秒钟到25秒钟。伴随着疼痛,人的感觉会恢复。左上肢完全恢复了感觉,但是右上肢的感觉却消失了。转移发生了,而且这种转移不是通过暗示才出现的。只有让左侧恢复感觉是通过暗示发生的。

同时,我让这种转移也在下肢发生。如果暗示的命令性足够强,就可以成功,如果不够权威,有效性会打折扣。类似的从左到右的转移最常在特殊感觉中出现,如嗅觉、味觉、视觉和听觉,而且不需要专门施加暗示。

反向转移可以迅速、成功而且不限次数地进行。

我可以在左上肢和右下肢诱导出交叉感觉,或者相反地情况也可以做到,而在同时,其他肢体仍然是麻痹的。

通过强调暗示和让病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双臂和双腿,我可以不通过转移就让病人恢复感觉,当然这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然后病人的双侧都会有感觉。相反地,如果暗示不够效力,蔓延的疼痛和感觉会半途消失。只有手臂和前臂恢复感觉,手腕和手掌仍然麻痹。

比起恢复感觉,让人出现麻痹的速度更快。恢复感觉至少需要一分钟,而麻痹立刻就可以生效。我用针刺病人的左手,他迅速地做出反应(已经合上病人的眼睛以避免欺骗)。然后我说:“你不会再有感觉。”然后发现病人已经迅速地麻痹了。

转移或恢复感觉可以通过一种更有效的方法增加效果。通过一种可见的、可感知的现象来表现出功能重构。

我让病人抬起麻痹的手臂,合上拳头。它会保持僵硬的状态。然后我说:“你的手掌会张开,手臂会落回原处,然后你的手臂就会恢复感觉。”不到一分钟,病人的手掌突然张开,就像受到了痛苦的电击一样,感觉的转移发生了。如果我施加暗示,痉挛的转移会同时发生,而另一只手会合上,手臂变得僵硬。

我可以让手掌在伸直的时候出现痉挛同时暗示闭合手掌,而不是直接让手掌出现弯曲性的痉挛,前者可以得到和我上文所述的一样的结果。

我可以用以下的方法来阻止转移,恢复被麻痹肢体的感觉,同时让健康肢体保持感觉。我举起病人的双手双脚,让他们处于僵硬状态,并且闭合手掌。然后我说:“你的手掌会张开,腿会落回原处并且恢复全身的感觉。”片刻后,病人松开了手,腿落下,全身都有了感觉。

最后,如果在诱导这些现象的时候我说:“你的感觉会恢复,而且毫无痛苦,你不会感到疼痛。”并且用命令性的语气重复这句话,病人在恢复感觉时就不会出现突然或蔓延的疼痛。

有一点需要补充,在一段时间后,左侧的半身不遂会自发地再次出现。

我曾经连续几周每天都重复这些实验,那时我的学生和几个同事都在场,他们可以证实这些实验的真实性,他们已经证实了我曾经叙述过的事实,但是在此我仍然要重复这一点。

在我经历过的一个梦游症的病例中(S,他的病史我在前文陈述过),我可以在他清醒时发现所有可能的感觉改变症状。只要说:“你的左侧失去知觉了。”就足够了。如果我用针刺他的左臂,把针放进他的鼻孔,碰他的眼黏膜,或者搔动他的咽喉,他都一动不动。但他的另一侧身体在这些情况下却会做出反应。我把麻痹从左侧转移到右侧。我诱导出全身麻痹,有一次,全身麻痹的程度非常深,以至于在我对病人只说了一句:“你不会再有任何感觉。”之后,我们医院的主治医生就可以拔出五颗深嵌在牙龈中的牙齿,而且每个牙齿至少在牙洞中被扭转了十分钟才被拔出来。在吐出口中的血时病人居然还是笑着的,而且没有丝毫痛楚的表情。

而且这个被试可以在没有被催眠时就接受所有的暗示。在他走路时我对他说:“你不能再往前走了。”他就像钉在原地似的不再走了。我说:“尽你的一切努力向前移动,但是你无法成功。”他向前弯曲身体,但是无法把他的脚从地上拿起。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在他身上诱导出任意姿势、任何种类的痉挛,而且他会一直保持下去。他对暗示的各种幻觉都非常敏感。我对他说:“去你的床上吧,你会发现一篮草莓。”他去了,而且发现了想象中的篮子,他拿起篮子开始吃草莓,就像前文提过的催眠后暗示的病例中的病人一样。

G是一个14岁的男孩,因为患卡他性肾炎而住院,他的病很快就痊愈了。他属于淋巴性体质(易出现肌肉瘦弱,脸色苍白,精神迟钝等现象),很聪明,接受过良好的初等教育,没有任何精神疾病的征兆。我催眠了他四、五次。他进入了梦游状态,执行了在他催眠期间施加的所有暗示行为,在清醒后失去了催眠期间的记忆,他对催眠后幻觉很敏感。

在清醒状态,我可以诱导出上肢的暗示性僵硬,让一只手臂绕另一只手臂旋转,病人无法停止这种行为,就像我们引用过的病例一样。

在这个病例中,我只强调一下感觉幻觉。在确定他的感觉非常正常,而且被针刺时双手的反应都很迅速后,我说:“你的右手不再有感觉,只有左手还有感觉。”然后我用针刺进他的右手,病人没有反应,但是在另一只手被刺时做出了反应。然后我说:“现在你的左手没有感觉了。”这种现象立刻就发生了,病人的右手也有了感觉。我用同样的方法诱导出面部和鼻孔等部位的麻痹。感觉器官可以受到肯定的影响。在确定他的视力正常后,我对他说:“你的左眼可以看得非常远,右眼却有缺陷,只能分辨近处的物体。”然后我让他读打印的字母,每个字母只有3毫米高。左眼可以看到80厘米远处的字母,而右眼只能看到24厘米远。

通过说:“右眼可以看地非常远,而左眼只能看到近处。”就可以通过暗示引起感觉转移的现象。病人的右眼可以看到80厘米远,而左眼可以看到24厘米远。只有病人说能看清后才会测量距离。

他的听力非常好。右耳能听到94厘米远处的钟表的指针声,左耳能听到87厘米远处的指针声。

我对他说:“你的左耳能非常清楚地听到很远处的声音,但是你的右耳只能听到近处的声音,而且很模糊。”钟表的指针离病人的左耳距离是87厘米时病人能够听到声音,但是右耳的这个数据仅有2厘米。我暗示的转移立刻就生效了。在我紧紧地用手合上病人的眼睛,以防止任何错误的出现时,我们医院的主治医生测量了这些数据。

我暗示他的一侧耳朵会失聪。他说当钟表靠近那侧耳朵时,他无法听到钟表指针的声音。我把失聪的感觉转移到另一侧。我暗示他两侧都会失聪。他向我保证无论指针靠近哪侧耳朵,他都听不到声音。当我恢复他的听力后,他说刚才在我讲话时,他没有听到一丁点声音,只能通过观察我的嘴唇的动作才能知道我想对他说什么。当然,这一点是无法验证的。我只能接受病人的保证。

在G(叫玛丽,现在我还能说出她的整个病例)病例中,我可以在她清醒时诱导出僵硬、自主运动、麻痹和幻觉等症状。我只想讲一讲麻痹这一症状。在确定病人全身的感觉都非常正常后,我对她说:“你的右上肢现在完全没有感觉了,好像那部分的躯体完全死亡了一样。”在她的眼睛闭上的时候,在这部分躯体受到针刺时完全没有反应。她不知道自己的右手臂是举起还是放在床上,她的肌肉觉完全消失。为了排除所有不实的可能性,我使用了杜波·雷蒙德的仪器,通过靠近或分离传导仪的线圈来改变电流的强度。用一个最小刻度为厘米的直尺来标示线圈分离的程度。现在我已经能够确定当线圈分离达5厘米时,被试就能够感知此时的电流,出现刺痛感,而当线圈的分离只有2到3厘米时,被试会忍受不住刺痛感从而缩回手臂。当她闭上眼再实验时,得到的数据仍然是相同的,她不可能观察到线圈分离的程度,而且我反复进行了几次实验来证明这一点。通过这种方法我确定了被试确实感到了疼痛,而不是伪装的。

有了这一点保证,我就通过肯定的方法引起了麻痹症状,在向被试身上放上电极后,我让线圈最大限度地靠近从而用最大的电流来电击被试的手臂。这样产生的疼痛感绝对是被试在正常状况下完全无法接受的。我的一位同事E·维克多·帕里索非常希望能够证实这个实验,他说:“伪装痛觉缺失比产生同等程度的痛觉缺失更加困难。”现在病人没有任何反应,并且告诉我她的手臂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放上了电极。一直到我说:“你的手臂又恢复了感觉。”之后,她就立刻恢复了感觉。我可以用肯定的方法在她身体的任何部位产生麻痹。在我的几个同事面前,在我的细心控制下,我重复进行了这个实验。在恰好有病人经过时,我也经常重复进行这个实验。在这个病例中,不必先进行催眠就可以引导出所有可能的幻觉。

我提到过的观察也不例外,许多病人在清醒状态都对暗示和幻觉敏感。

我将以以下事例结束本章节,这些事例属于同一种概念(暗示治疗法),稍后我将具体说一说这一概念。

斯皮尔曼医生把一个病人送到了南锡市的医学院。他身患梅毒,阴茎中出现赘生物,表现出一些有趣的癔病症状,左眼出现复视。在突然的电击下,我的同事夏邦帝尔先生用暗示的方法让他的视敏度降低到原来的1/6,他就恢复了正常的视力,而他的视野在每个刻度圈内从10度增加至25度。

随后的催眠暗示在每个刻度圈内又扩大了一些度(从8度到10度不等),这种增加在这周末的时候仍然存在。

我和我的同事都希望能够看看在清醒状态下暗示的效果怎么样,所以我们把电极放在病人的太阳穴处15分钟,假装要用电击来治病,但是根本没有电流流过电极。然后夏邦帝尔先生再次测量视野,发现内部视野增加了7度,外部视野增加了25度,垂直视野增加了20度。这种增加程度比正常使用电疗法的增幅更大。(见稍后的观察。)

我将给出引用自夏皮诺医生的病例,我对此病例不做评价,这一病例与以上的事实有关联。

在基督教的殉道者中,许多人会因为对宗教的狂热而产生兴奋,在这种兴奋的情绪作用下,他们不会感到疼痛,那些行刑者们深知这一点,他们就暴怒地发明出各种行刑办法来折磨这些人。同样的,一些人在接受审讯的折磨时,因为对护身符的盲目的类似于催眠的信任,会对一切痛苦都失去感觉。基于这一点,我将给出一段摘抄于《Secrets merveillex de la magie naturelle et cabalistique》一书的话。“一些人非常信任自己所知的秘诀,以至于他们对疼痛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他们自愿成为囚犯,来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孽。一些人低低地念出某些词语,另外一些人在身体的隐秘部位写上这些词语。我认出第一种方法是一种魔法,令我们惊讶的是他的坚定,在第一次接受完拉伸的刑法后,他就睡着了,似乎高床软枕,好梦正酣,他没有悲伤、抱怨或哭泣。在同样的刑罚进行了两到三次后,他还是像一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这让我们怀疑他是不是被赋予了一些魔法,为了解决这个疑问,我们扒光了他的衣服。在仔细搜查后,我们只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张小纸片,纸片一面是三位国王的画像,另一面写着:‘美丽的星辰将东方三博士(最初寻找耶稣的人们)从希律王(耶稣时代的统治者)迫害中拯救出来,它也必将能够将我从种种酷刑中拯救。’这张小纸片塞在他的左耳中。尽管这张纸片被拿走了,他仍然对表现地对酷刑无感,因为在塞进纸片时,他曾在唇齿间低声地念出了一些话,我们没能听到他说了什么,因为他一直拒绝交代,我们只能把他送回牢房。”

在结束本章前,我想再谈一谈优先权的问题。

在1883年8月于鲁昂(法国港市)举行的科学进步大会上,我是第一个报告了在清醒状态下出现的这些暗示现象的人。从那以后,这些现象被波戴、杜蒙帕里耶和查尔斯·里歇以及各种观察者证实了。

在我报告后14个月,查尔斯·里歇发表了题为《De la suggestion sans hypnotisme》的文章,在文中他就对优先权的问题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还提到了在1882年他和生物协会进行的交流。

这个交流讲的是一个没有患上癔病的人,在没有接受催眠的情况下,在肌肉受到挤压时,会表现出明显的痉挛症状,轻微的兴奋,诸如吹气或突然的噪声都可以让这种痉挛消失。而且,如果在病人的手掌上施加半分钟的轻微震颤运动的话,病人无法自主地停止下来,这种运动会无限地持续下去。

作者指出脊髓反射的兴奋性强度被大大增强,以至于神经中枢无法再控制脊髓。这些都是里歇先生说的。他没有意识到这些都是暗示造成的。他的观点被叫做对与肌肉兴奋性相关的多个事例的解释。他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事实,而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个事实的重要性。

直到1884年,在我证明了伴以催眠方法或者根本不用催眠,使用暗示都可以引起麻痹、痉挛、敏感、感官麻痹、感官错觉和复杂幻觉,并且我已经发表的事例都可以证明这一点之后,他才详细地了解到他看到的事实的重要性,然后发表了一篇新文章,题目是《De la suggestion sans hypnotisme》。

我必须补充一点,在证明了这些事实后,我发现在布雷德1846年发表的一篇题为《心理对身体的影响》中提到过这些现象,他把它们称为“清醒状态下的现象”,在他1860年出版的《催眠学》一书的补充章节中也提到过它们。在美洲,它们被称为“

电生理学

”。我希望读者能够注意到这一点,此外,我是第一个注意到暗示性麻痹和暗示性痛觉缺失的人,布雷德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现象。

第六章 对各种质疑的回应

催眠三阶段简述

在前面的部分,我已经尽可能准确如实地描述出了从简单的昏睡到深度梦游症程度的不同表现,在不同的催眠状态下,以上的各种睡眠程度都有可能发生。

我现在要回应那些针对我在南锡的观察提出的批评,同时回答为什么我们获得的结果与那些在萨勒贝特里埃学院观察到的结果不同,不同在哪些方面。

夏尔科先生主要在癔病病人身上做实验,他认为催眠状态在他们身上会发展成为真正的精神疾病,催眠主要由三个状态或阶段组成,每个阶段有自己鲜明的异于其他阶段的特点,而且他说操作者可以通过某些富有技巧性的操作任意地让被试从一个状态转变到另一个状态。

第一个阶段是昏睡阶段。凝视物体或者轻轻按压闭合眼睑下的眼球可以获得这种状态。因此引起的昏睡状态主要以深度睡眠、肌肉放松、完全麻痹的出现以及精神意志的中断为标志。在这个阶段,不可能施行暗示。但是肌肉可以出现一定程度的明显的超兴奋状态,轻轻按压或摩擦肌肉就可以引起肌肉的兴奋,出现收缩。对尺神经的按压会引起尺骨姿势(griffe cubital),对面神经的按压会引起对应侧面部肌肉的扭曲。

第二阶段就是僵硬状态。只要抬起被试的眼睑,就可以让被试从第一阶段进入第二阶段。如果只有一侧的眼睛是睁开的,那么只有这一侧的身体进入了僵硬状态,另一侧的躯体仍然保持在昏睡状态。僵硬状态的被试会一直保持施加给他的姿势,神经肌肉的超兴奋状态消失了。

在这种状态下,暗示可以通过肌肉觉来起效。例如,如果把被试的手掌放在一起做出飞吻的姿势,被试的脸上会自动出现微笑的表情。如果双手摆成做祈祷的姿势,被试会出现庄严的表情,而且会主动跪下。合上被试的眼睛就可以让他从僵硬状态进入昏睡状态。最终,无需先进入昏睡状态,通过极明亮的灯光和极度嘈杂的噪音引起的神经冲动就可以让被试直接进入僵硬状态。

第三阶段是梦游状态。通过凝视或者其他方法是引起这种状态的主要方式。通过灯光或不断地摩擦被试的头部就可以让昏睡或僵硬状态转变成梦游状态。因为被试对所有暗示的敏感性引起的习惯性麻痹、过急性的敏感性和以上所有症状,是这个状态的显著特点。

神经肌肉的超兴奋性在这个状态不存在。对肌肉或神经单纯的机械刺激无法引起肌肉的持续收缩,但是通过轻触或者对皮肤的轻轻吹气却可以引起一种特殊的收缩状态。“它既有别于在昏睡状态即使兴奋拮抗肌肉也无法放松的肌肉收缩,也有别于在僵硬无法移动状态下,即使被试想改变姿势也无法成功的肌肉收缩。”(比纳和费瑞)

只要张开病人的眼睛就可以让其由梦游状态进入僵硬状态,合上病人的眼睛并轻压眼球可以让其进入昏睡状态。这三个阶段组成了所谓的“完全催眠状态”,或者称作完全催眠神经官能症。

催眠三阶段是否存在?

南锡学院的研究没有首先侧重于被催眠被试的躯体特点,而是直接进行对被试心理现象的研究,这一点饱受诟病。他们说所有的状态都被我们混淆了,无法进行区别,简而言之,我们没有提到过我们的病人是处于昏睡状态、僵硬状态还是梦游状态。

我是这样回应这些人的,我们之所以没有像夏尔科一样,在研究一开始时就描述出癔病性催眠的三个阶段,是因为我们的观察不足以证明这三个阶段的存在。以下就是我们在南锡学院能够稳定观察到的现象。当一个被试,无论他是否身患癔病,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被催眠,凝视发光物体、凝视操作者的手指或眼睛、挥舞姿势、口头暗示,或者是合上眼睛,只要他被催眠了,就会有那么一个时刻,在那个时刻他的眼睛是闭上的。病人的眼球经常会在上眼睑下面滚动,当然这种现象也不是一直会发生。有时病人的眼睑会颤动,但是不稳定。我们既没有观察到神经肌肉的超兴奋性,也没有观察到腱反射的增强。这种状态是昏睡吗?我坚持认为,和在其他所有的催眠状态下一样,在这种状态下,病人可以听到操作者的声音。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操作者身上,他的耳朵时刻准备着捕捉任何声音。他经常能够回答问题,事实上,只要被告知自己可以说话,并且受到鼓励的话,几乎所有的病人都能够回答问题。尽管他无法移动、失去感觉,尽管他的脸像戴上了面具一样无法出现任何表情,尽管表现得像是完全隔离于外部世界,他可以听到所有的声音。不久,在清醒后,他可能记得也可能不记得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证据就是,不用碰他也不用对他的眼睛吹气,只要简单地说一、两次“清醒过来。”就可以让他醒来。

在这种状态下,只要他的催眠程度足够深,不必对他施加任何操作,病人就可以表现出僵硬状态或者梦游状态的各种症状。

如果想让一个肢体表现出僵硬状态,不必像萨勒贝特里埃学院一样,张开病人的眼睛、让病人凝视一个发光物体或者注意倾听巨大的噪音。只要举起病人的肢体,让他们保持一段时间,并且断言病人无法再放下他们就完全可以让这个肢体出现僵硬状态。他们的肢体保持暗示性僵硬,而被催眠的被试由于意志和抵抗能力的消退,只能被动地保持施加给他的姿势。

想要证明病人的梦游状态的特点,不必像萨勒贝特里埃学院一样摩擦病人的头顶。只要对病人讲话就足以达到效果,因为对暗示敏感,病人会执行暗示的行为,或者表现出暗示症状。在我们的被试身上,当不使用暗示时,只使用挥舞手势或者对皮肤吹气是无法让皮层下的肌肉出现痉挛的。我们没有观察到张开或闭上眼睛、或者摩擦头顶可以任意地改变催眠的状态,在那些仅使用暗示时无法表现出催眠症状的被试身上,这些行为也无法让病人出现症状。

我们只观察到被催眠的被试对暗示的敏感性程度各异。有些人仅表现出眼睛紧闭的症状,伴有或不伴有睡意,其他的病人除了这一现象外,还会表现出肢体的放松,并出现对自发运动的惰性,另外一些,会一直保持施加给他的姿势(暗示性僵硬)。简而言之,暗示性痉挛、自主服从、麻痹和诱导出的幻觉可以作为这种对暗示的敏感性的发展过程的标志。1/6或1/7的被催眠者可以达到最高的梦游程度,在清醒后失去催眠期间的记忆,当仅使用催眠无法让其立刻达到梦游程度时,任何其他的操作都无法成功地让其进入这个程度。只有持续的暗示可以让病人进入梦游状态。在我们看来,催眠暗示敏感性的程度一直依赖于个人特质和施加的心理影响,与采用的操作没有一点关系。

这就是我观察了被我催眠的几百个被试之后得到的稳定的观察结果。我在南锡学院的同事,还有在过去的25年间催眠了超过6000人的李波特先生都没有观察到过与此相反的现象。

我在我的任何一个病人身上都没有能够诱导出萨勒贝特里埃学院所说的三阶段,这并不是因为我们缺少病人的原因。另外,即使在巴黎的另外三家医院里,我看到过的被催眠的病人也同我的病人表现的一样,他们的治疗医生也完全肯定了我的观察。

我唯一一次看到过的能够完美地表现出昏睡、僵硬和梦游状态的病人,是在萨勒贝特里埃学院。那是一个在萨勒贝特里埃学院待了三年的年轻女孩。我为什么不说说关于这件事的印象呢?因为我认为,在通过操作进行一种特殊的训练、模仿在同一学院内其他梦游症病人身上出现的现象、用模仿的方式以某种典型的顺序来表现出反射症状之后,我们所看到的病例不再是一种自然形成的催眠症状,而是一种错误训练的成果,是一种真正的暗示性催眠神经官能症。

即使是我错了,在没有暗示的辅助下,上述提到过的主要现象也都出现了,我们也必须意识到,这种所谓的“完全催眠”现象是非常罕见的。比纳和费瑞说在萨勒贝特里埃学院十年内只出现了12例这种完全催眠现象。几千例催眠病例都没有出现过萨勒贝特里埃学院所描述的现象,而与这几千例恰恰相反地十几例应该成为构成催眠概念的理论基础吗?

在研究催眠发展史时,你会发现很奇特的现象,许多不同的人都被这种错误的先入为主的观念误导,继而犯下一系列的错误,难以看到事实真相。他们犯了可悲的错误,因为他们混淆了如此简单而且明显的一个问题,所以他们无法再取得进步,这个问题就是暗示是所有催眠现象的关键所在。

关于转换实验

从这个角度看来,比纳和费瑞先生的许多转换实验就显得非常奇怪。这些人从自己的实验中得出结论,使用磁铁可以让类似麻痹、痉挛和知觉缺失等症状从一侧转移到使用磁铁的一侧,例如从右上肢转移到左上肢。同样的,他们认为磁铁可以转移感官麻痹、感觉幻觉、幻嗅、幻听、幻视和味觉幻觉。而且这种转换无需借助暗示,只需要一种简单的躯体操作就可以达成,而且大脑这个心理器官却没有参与这个过程。

这些学者们认为他们已经消除了暗示的影响,因为他们是在昏睡和僵硬状态下进行实验的。他们说:“这些状态是‘完全催眠状态’中完全失去意识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被试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觉和意识,他周围发生的事情再也无法对他产生影响了。然而,实验表明在这些状态下,磁铁可以转移许多症状。”这是一个基础性的错误,也是这些学者们实验谬误的来源。

我重复一遍,被试在所有的催眠程度中都保持有意识,正如我们在南锡学院观察到的几千例病例一样。

在萨勒贝特里埃学院十年内观察到的仅有的十二例病例中,它所表现出的现象被称为“完全催眠”,南锡学院观察到的现象称为“小催眠”,如果有人在所有这些观察病例中的昏睡状态下观察到明显的无意识症状的话,我会认为这个人是出现了错觉。暗示让病人无意识地认识到在这种状况下,他不能做出反应。因为他相信自己不能做出反应,这个想法已经传递到了他的脑中,如果不对他进行任何必需的操作的话,他就无法摆脱这种状态,也无法接受任何暗示。最容易的事就是在所有的梦游症病例中人为地创造出这种类似的状态。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我开始试图重复比纳和费瑞先生的实验。在我的同事包括波尼斯先生和夏邦帝尔先生都在场时,我在许多被试身上重复过这个实验无数次,但是从未获得过成功,只有在使用暗示时,才能成功进行实验。

例如,有一个实验是我与波尼斯先生共同进行的。我们催眠了一位为我们工作的护士,她对梦游十分敏感。她以前从未在我进行相同实验时在场过,也从来没有目睹过类似的实验。我让她的左臂保持水平的僵硬状态,她的拇指和食指伸出,其他的手指屈曲,而右臂保持放松。

我把磁铁放在她的右臂,保持了8分钟,但是什么现象也没有发生。

然后,我转向波尼斯先生说:“现在我要进行一个实验。我将把磁铁放在右手(没受影响的一侧),一分钟内你就会看到右臂会抬起并做出与左臂一模一样的动作,而你的左臂会放松并落下。”

我把磁铁放在最初放置的位置,一分钟内,转移暗示准确地发生了。被试面无表情,像一张没有生气的面具。

一分钟后,我没有说话,然后把磁铁放在左臂,反向的转移发生了,如此转移可以不断地发生。

在这个被试身上,我也可以让她颈部一侧的肌肉发生痉挛而让她出现斜颈现象。然后我把磁铁放在另一侧,不说话,一分钟内,她的头部偏向磁铁所在的一侧,这就出现了反向的斜颈。转移发生了。

在病人在场时,我对波尼斯先生断言这种转移现象将会发生,只这一点就足以保证在接下来的所有催眠中,各种姿势的转移都可以发生,因为这种现象的想法已经扎根于病人的心中,尽管病人此时表现出明显的惰性,但实际上她的神智是非常清楚而警惕的。

接下来我说:“我会改变磁铁的方向,转移的现象会从手臂转到腿部。”

一分钟后,她的手臂落下,而腿部抬起。我把磁铁放在她的腿上,不必说话,这种转移现象就会出现在腿部。

如果我沉默地用一把刀、一支铅笔、一个瓶子、一张纸替换磁铁,或者只是拿走磁铁不放任何替换物,转移的现象也同样会发生。

第二天,我在一个昨天在场的被试身上重复这个实验,我不用对他们或者对在场的其他人说任何话,他们就可以非常神奇地出现同样的现象,因为在他们作为旁观者时,这种想法就已经暗示给他们了。

而且,在我在他们手臂上重复转移过程几次后,我停止了转移磁铁位置的动作,但是转移的现象却自发地重复出现了两次(连续性震颤),毫无疑问,被试认为这个实验仍然在继续的想法是这个现象的原因。在此之前,我试过几次想让这个被试出现转移现象,但是都没有成功,所以那时这种转移的想法没有进入她的脑海中。

比纳先生和费瑞先生也说过,类似于僵硬状态下肢体的姿势、麻痹和幻觉等这种局限性现象的转移,往往伴随着局限性的头痛,一般来讲,会首先出现在磁铁使用的一侧,然后转移到另一侧。在相同肢体、相同感觉中,这种疼痛的位置是相同的,而且与相应的皮层中枢一致程度非常高。因此姿势和上肢的麻痹的转移的疼痛的位置就可以确定了,它应处于第二额回下侧终端,以及额上回的相应区域。而发音时的运动则会处于上述位置的下部和前部。下肢的转移,疼痛的部位是中央沟的上部,而视觉幻觉的转移,会出现在顶下小叶的上部,偏盲和词盲的定位就是这一部位,幻听的转移,疼痛出现在蝶叶的前部。

以下是这些学者们的另一个实验。“维特(所有这些转移实验都是在这个梦游症者身上进行的)处于梦游状态。我们向她暗示从一数到一百。在清醒后,她开始数数。一块磁铁被放在她的右臂上。当她数到72时,就停止了,她开始结巴,无法再继续数数,一分钟后,她甚至不能再讲话。然而,她能够灵巧地伸出舌头,也能够理解听到的话。她开始不断地笑,头转向左侧。大概两分钟后,她的左臂开始发抖,然后就可以正常讲话了。她最开始说的话就是:‘这让我看起来显得很蠢。’然后她就出现想哭的感觉,同时她的头转向右侧。”

这些学者说:“这些现象非常容易解释,我们让左脑出现了一种特殊的兴奋,更准确地说,是布洛卡区的脑回的兴奋,我们是通过暗示来做到这一点的,而暗示则通过大声数数的行为明显地表现出来了。磁铁让这种兴奋转移到右侧对称的区域。这一侧相应的脑回并不负责语言,所以病人无法讲话。”

我不认为有谁能够在无法使用暗示的状态下诱导出这些现象,但是比纳先生恰恰是基于这些实验建立起了心理理论,而且宣称这些理论是实验性的!

可以说,在我所有的催眠病例中,我从未观察到过转移现象会自发地伴有头部固定部位的疼痛。但是每次只要我说头部的某个部位会有疼痛,被试就会感受到疼痛。一个被催眠被试在目睹过这种疼痛的出现后,在再次接受催眠时会自发出现疼痛。我也无法证明,在不使用暗示的情况下,只靠按压头骨的某个点就可以产生这种现象。例如,一个我曾经催眠过的梦游症者,在我连续地按压他的头骨不同部位时,不会出现任何现象。我说:“现在我将碰你头部的不同部位,这些部位对应于左臂的动作,然后你的左臂就会出现痉挛。”在说完这些后,我就碰了他头部的任意部位,他的左臂立刻出现了痉挛。

我说:“我会更加用力地按,你会出现麻痹的症状。”他的手臂就会静静地落下。我用同样的方法可以诱导出对应于另一侧头部的痉挛。

我说通过碰触对应于语言的部位来引导出失语症。我碰触病人头部的任意部位,病人就无法再回答我的问题,而我的手一离开他的头部,他就立刻能够回答问题。然后我说在碰他的头之后会让他出现烦躁的情绪,而不是麻痹,病人可以自如地讲话,但是他会以如下的方式回答我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玛丽-玛丽-玛丽-玛丽。”“你好吗?”“我很好-我很好-我很好-我很好。”“你哪里疼吗?”“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许多梦游者拥有非常敏锐的感觉。最细微的提示也可以给他指导。他们知道他们应该执行操作者的想法,所以他们会极力猜测操作者的意图。如果在同一个被试身上反复进行转移实验,他会立刻猜出他应该转移某种现象,所以操作者不必对他说任何话,他就可以根据操作者的期盼姿势和其他提示猜出是不是应该转移感觉。

我之所以如此宣称这些事实,并强调我做的严谨的观察,是希望催眠理论能够以最真实的状态被人们所认知。

幻觉实验

在此,我也想讲一讲一些在我的同事夏邦帝尔先生的帮助下做的一些幻象的实验。这些实验最好地证明了暗示起效的速度之快和观察到的结果所具有的欺骗性。

我们可以在一个梦游症者睡眠期间向他暗示在他清醒后他会看到某些幻象,而这些幻觉是如此逼真,以至于被试难以将之与实际区分。现在,费瑞先生、比纳先生和帕里诺先生从他们的实验中得出结论,这些幻象遵从视觉定律,表现地和实际影像一样。例如,他们声称棱镜可以让幻象成双,再比如,如果向病人暗示两张图片一张是红色,一张是绿色,用一种众所周知的方法让两色相混,病人就会看到灰色的影像,因为红色和绿色混合会产生灰色。

这些结果正确吗?这些暗示的图像是像他们声称的那样,和真正的影像表现地一模一样吗?这客观吗?它是否穿越了视觉的周边器官,跨越了视网膜、视神经,直达皮层的视觉中枢呢?或者它只不过是留在视觉中枢的记忆苏醒后由被试的想象产生的一种主观影像?

我们曾经做过精确的实验来解答这个问题,我将按照实验的顺序来讲述它们。

我们选择没有癔病、智商中等、有良好判断力的女性作为被试,她们在睡眠中对所有程度的暗示都敏感,也就是说,她们对知觉缺失、僵硬、感觉幻觉、催眠幻觉和催眠后幻觉都敏感。她们都可以在催眠睡眠期间进入完全无痛觉状态。捅她们的鼻孔也无法让她们移动,因此实验结果就不存在模仿因素的干扰。而且,我们坚持防患于未然,在进行所有实验时,操作者都不会说话,哪怕低声说话也不会,以便于让被试进入正确的状态。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在所有程度的催眠中,被试都能够听到声音,经常能够察觉到最细微的声音,这一点有时是非常明显的。

以上是实验前提,以下是实验。

路易斯·C——17岁,健康状况良好,只要闭上她的眼睛并命令她入睡就可以催眠她。

1.我们准备了一张白纸板做的圆盘,向她暗示,在醒来后,她会看到纸盘的左侧是红色,右侧是绿色。在清醒后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两种颜色。然后我们把这张纸盘放在一个旋转盘上,让它快速转动。我们知道当两种原色同时落在视网膜上时,它们会被认为是一种颜色。现在这两种颜色混合后会呈现黄色,但是当我们问她看到什么颜色时,她会说看到了白色。

2.再次催眠她后,我们暗示她会看到另一张纸盘,一半黄色,一半蓝色。当她清醒后,我们向她展示同一张白色纸盘,但是她看到的是暗示的两种颜色。我们让它旋转时,她又看到了白色。

3.当她睡着时,我们准备了一个真正的半黄半蓝的圆盘,在清醒后,她看到了如实的颜色,在纸盘旋转时她还是看到白色。

4.因为暗示,一张蓝色纸盘在她眼中呈现的是半红半黄,当旋转时,她看到的始终是白色。

5.同样的蓝色纸盘被暗示成是半蓝半紫。当旋转时,它还是白色。

6.一个白色纸盘被暗示成是半红半黄。在清醒后,她会清晰地看到这两种颜色。路易斯看不到纸盘的另一面,我们用铅笔标示出被暗示成黄色的部分,和暗示成红色的部分。我们让其旋转,让被试标示出相应的部分。我们把这个实验重复进行了几次,每次她都能够迅速、准确地标示出红色和黄色的一半,和另一侧的标示相同。但是我们认为圆盘中心的一个裂口可能起到了指示作用,因此我们去掉了这个裂口,路易斯就无法再区别出两种颜色了。她随意地指出红色和黄色部分。她的标示开始与纸盘背后的标示不符。

第二个系列实验是用罗斯·A做被试。她是一个18岁的女孩,伤寒刚刚痊愈两个月,和以前的被试一样,她对所有程度的暗示都敏感。

1.在她睡眠时向她暗示一张白盘会呈现地半红半黄。当她清醒后,她会清楚地看到两种颜色。当白盘旋转时,她会看到红色和黄色混在一起。

2.暗示她一张白盘会呈现出半黄半蓝。反向旋转,她并不知情。罗斯随意地定位两种颜色。当纸盘旋转时她会看到黄色和蓝色。

3.一个红色纸盘被暗示成黄色和蓝色。如果不让她发觉地换掉纸盘,她会随机地定位两种颜色。当旋转时,她会看到黄色和蓝色。

4.一张白色纸盘被暗示成红色。用一张白纸换下此纸盘,不让被试知道,然后要求罗斯盯住这纸2分钟。然后突然举起纸片问她看到了什么颜色。她说只看到了白色。几秒钟后,她认为看到了红色,但是她没有看到红色的补色绿色,在盯住真正的红色一段时间后会看到它的补色——绿色。

类似的系列实验的被试还有G夫人——47岁,右膝有关节病,二级运动性共济失调。她很聪明,而且具有高度暗示敏感性,这一点和前两例一样。

1.在她睡眠时向她暗示一张白盘会呈现地半红半黄。当白盘旋转时,她会随机地定位两种颜色。她会同时看到两种颜色。

2.暗示成红色和绿色、黄色和紫色的同一张纸盘会出现相同的结果。

3.一张白盘被暗示成半红半白。在清醒后,她说她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红色的部分。她被要求盯紧这张盘,一段时间后问她另半部分的颜色。她总说另一半是白色而非红色的补色绿色。

4.在清醒后展示给她一个半边红色半边绿色的纸盘。然后转动纸盘。她看到的是黄色,是两种颜色混合后的真正效果。

然后我们催眠她进入睡眠,向她暗示在清醒后她会看到相同的半红半绿的纸盘。我们叫醒她然后向她展示一张白色纸盘。她看到的是半红半绿。我们转动它,她首先看到白色,然后看到红色和绿色。

我们再次催眠她并暗示在清醒后她会看到相同的红色和绿色纸盘,但是当我们转动它时,两种颜色会混合成一种我们稍后会提示的颜色。

在清醒后,她再次看到了红色和绿色盘。在转动时,在她看来呈现的是黄色,正如她被催眠前看到的那样。

5.在被催眠前,向她展示了一个半蓝半橙的纸盘。在催眠期间我们暗示她她会看到相同的纸盘,快速转动它时,她只能看到一种颜色。

在清醒后,她看到了两种颜色(实际上只有一种颜色),在转动时两种颜色的混合会让她看到火焰的颜色,她将之比喻成日落的颜色。而二者实际的混合色应该呈现灰色。

6.在催眠前,向她展示了一个2/3是红色1/3是黄色的圆盘。在清醒后,她会在暗示作用下把一个实际上是蓝色的圆盘看作是暗示前看到的圆盘。在转动纸盘时,她看到深灰色或者灰蓝色。而二者混合时出现的真正颜色是橙色。

所有的这些实验都证明了暗示的影像与真正的影像的行为规律是不同的。暗示的两种颜色的混合与真正落到视网膜上的光线的混合效果不同。如果二者发生混色,混合的结果取决于被试的想象,与视觉规律相悖。

为了证明这个观点,我们做了如下实验。

我们向被催眠被试暗示在清醒后他们会看到在他们面前一两米处有一个物体或一束光线。

在清醒后他们看到了光线。然后,我们把一个圆柱体放在他眼前,这个圆柱体内有一个双重反射的棱镜,它可以让影像成双。然而大部分的被试都无法看到成双的光线。

如果让他们通过棱镜看真正的光线,他们可以看到相同的两个影像。一旦他们知道棱镜有让影像加倍的性质,他们在看幻象时也可以看到相同的两个影像。我们之所以说是大部分,是因为其中的一位梦游症者罗斯(在进行本实验四次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成双的影像,但是很显然,她根本不清楚棱镜的特性。这一系列的实验将证明被试可以迅速地看到成双的幻象,因为当透过棱镜看到真实的物体的影像可以加倍时,他们会自然地推导出规律并出现上述现象。

继续描述我们进行的实验。

在将圆柱中的棱镜向某个方向转动后,可以在棱镜中看到真实物体的两个影像,可能在水平方向上并列,也可能是一上一下,处于同一垂直线上。我们通过在记录上画点来标示出水平或垂直相邻的两个影像的位置。

在被试前一定距离处,我们放上一个物体,例如放上一个瓶子,我们让他通过棱镜来看这个物体。他会看到两个影像。我们让他转动圆柱体,直到让两个影像并列,然后转动到让两个影像一上一下。他的标示与我们记录的标示是一样的。他现在知道了该怎样操作棱镜,可以看清视野内的影像。然后我们催眠他,拿走瓶子,当他睡着时,向他暗示在清醒后,他会在原来的位置看到相同的瓶子。在他清醒后,他看到的是一个想象中的瓶子,透过棱镜,他也会看到两个影像。我们告诉他转动棱镜,直到让两个影像水平相邻或者垂直相邻为止。

他的所有标示都是完全依靠想象完成的,与记录中的点不再一致。

每次当我们在不让被试察觉下用真正的瓶子放在原处时,他的标示就会与记录的标示相一致,但是他每次都认为看到的是相同的瓶子。每次当我们用想象中的瓶子来代替真正的瓶子时,他的标示就又变成了想象中的样子。

然而,有时在进行过一定次数的实验之后,一个被试可以通过棱镜中看到的真正物体影像的水平和垂直复制影像推导出准确的标示位置。

为了避免这种误差,我们向他暗示在被试面前有一个完全白色的墙,墙上有一个字母或数字,在墙和被试之间没有任何物体。被试用眼睛只能看到一个影像,如果他知道棱镜有加倍影像的作用话,用棱镜就可以看到两个影像。这两个影像是并列或者重叠的,但是四个被试在首次进行这个实验时,给出的标示与真正物体存在时的标示都无法对应上。通过暗示由想象随机产生的幻象的复制影像的位置会与各种规律相悖。

这种实验有时不足以排除所有的误差。为了具有更强的信服力,必须重复进行实验,并且进行多样化的实验。一个实验者必须时时警惕。

我们使用两个看起来相似的圆柱体,一个装有双重反射的棱镜,另一个装有普通玻璃。我们的一位梦游症者被安排坐在一面白墙前,向她暗示在清醒后,她会在墙上看到数字六,我们叫醒了她。她看到了数字,然后轮流通过圆柱体看数字,她不清楚每个圆柱体的效果,每次她都能认出棱镜的加倍影像的功能,甚至能够猜出复制影像的水平或垂直方向。

其他四位梦游症者则给出想象的标示。其中一位在一天的另一个时间参加同样的实验,没有看到符合规律的影像。

因此,我们想这个实验是不是有两个不同的结果。有时物体的复制影像只出现在人们的想象中,根据被试的想象而有所不同。棱镜的效果被想象给屏蔽了。相反地,另一些时候,她可能坡地能够看到暗示的影像,单个或两个,就像玻璃会呈现出两个垂直的物体影像,棱镜的效果起主导作用,不会任由想象来产生欺骗性的暗示结果。

以下的事实也许能够支持这一假说。我们把一个圆柱体放入另一个圆柱体内,每个圆柱体内都装有双重反射的棱镜。调整圆柱体的位置,让物体的影像成双或者出现四个物体的影像。现在我们让第一位梦游者透过它看数字六,向他暗示他第一眼就可以看到在白墙上有四个影像(此时棱镜被摆放到能够出现四个影像的位置)。然后调整棱镜,让她只能看到两个影像。

对于那些不严谨的观察者来说,实验结果会有些让人惊讶。很明显这些影像不是真实的,而是通过某些标志暗示产生的,因为梦游症者标示出的位置始终是四个影像并排的,而事实上,它们应该是两个在上,两个在下。

为了避免这些指导性的暗示,我们把梦游症者移到旷野中,在催眠她后向她暗示在清醒后她会在空中极高处看到一个热气球。天空是蓝色的,万里无云,她看到了热气球。我们让她轮流看两个圆柱体,只有一个出现了双重影像。另一个梦游症者参加了相同的实验。我们已经确信,每次他们把棱镜转身热气球的方向,给出的标示都是错误的。在他们找到了一个烟囱、一个屋顶或者某些可以充当标志物的东西之前,他们都无法给出正确的标示。

当然,众所周知,梦游症者有时(不是一直)在阐明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时都会表现出令人惊讶的准确的判断力。他们想要解决问题,他们试图这么做,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问题上。他们有意或无意地找到最细微的线索,墙上的一条裂缝,几乎察觉不到的一条线,一个标志物可以向他们暗示在棱镜的作用下一个主观影像的效果。一旦他们发现了这个线索,或者认出普通镜和棱镜之间在重量、规模或者亮度上的不同,他们就不会再受到蒙蔽。

为了消除感觉上的任何突发性的干扰,并且消除任何足以充当想象的标志物,我们采取了以下措施。我们把两位被试带到一间黑暗的房间内,催眠他们,向他们暗示在清醒后会在壁炉前看到一个点燃的蜡烛。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然后我们让他们透过棱镜来看虚幻的蜡烛,棱镜有两个,我们把它们轮流摆放到可以看到两个影像和四个影像的位置上。每个被试至少重复进行了这个实验20次。我们已经用真正的蜡烛做过实验了,确保被试看到的物体是清晰的,并且没有其他的误差出现。在这种情况下,被试给出的标示是错误的,而且很明显在如此严格的限制下,他们的眼睛无法定位标示点,他们可能看到一个影像,两个影像,三个或四个影像,完全根据他们自主暗示的不同而决定影像的个数。

我们把以下实验当作给出的结论。

我们向睡眠中的G暗示,在清醒后她会在她白色的床罩上看到一张红色的圣饼(其实床上什么都没有),同时在床尾吊着一个橙子。当她清醒后她看到了这两个物体。如果她透过两个棱镜看圣饼,她会随机性地看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影像,而棱镜的摆放位置与真正的物体存在时棱镜应该处于的位置从来不一致。另一方面,如果她透过棱镜看吊在床尾的橙子,她就不会再出错了。她的标示与镜片的光学位置相一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同?因为在第一种情况下,她在白色床单上无法找到任何标志点,当她看橙子时,她就会因为想象的橙子周围的物体而受到启发,这些物体的影像可以被棱镜加倍,所以这个橙子就可以参照周围物体在棱镜中出现的影像个数,但是被试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我们让她先看被棱镜折射出四个影像的橙子(根据棱镜的位置判断),然后再让她看圣饼,后者也会出现四个影像,但是她无法给出棱镜折射的四个影像各自的位置。而如果我们让她用棱镜首先看圣饼,她就会出错,例如她可能看到两个影像,而不是四个。如果她把棱镜从圣饼转向想象的橙子,后者会因为她和它之间的其他标示点而出现四个影像,这会让G异常惊讶——她是一位聪慧的女性,而且非常清楚事实,那就是如果棱镜会让一个物体出现四个影像,那么透过这个棱镜看到的所有物体都应该有四个影像。

在催眠之前,我们让另一位梦游症者X看一个橙子皮,它在L的手里。然后催眠她,我们暗示她在清醒后会看到相同的物体,在清醒后,她看到的想象中的橙子皮,尽管此时L手里根本没有拿任何东西。然后,我们要求她通过棱镜(被摆放到可以看四个影像的位置)看物体,然后问她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化(她不知道棱镜的特质)。她说她只看到一个完整的橙子。很显然,她的想象将这种变化暗示给了她。然后,在不让被试知道的情况下,L在手中拿了真正的橙子皮。X没有拿棱镜,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这块皮,认为自己刚才看到的是相同的一块橙子皮。我们再让她透过棱镜看,这次她发现了四块分开的橙子皮。她重复进行了这个实验几次,每次都很成功。这个虚幻的橙子皮透过棱镜看去,在经过想象的加工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橙子。而真正的橙子皮则因为棱镜的折射规律变成了四个影像。

这就是我们在此补充的内容。所有的实验都已经经过严密的核实。它们没有可质疑之处,它们让我们相信,也能够轻易地预测,暗示的影像是虚幻的,它无法对应于空间中的各种存在的物质。一个棱镜只能够让真正的物体发出的光在经过自身时加倍。它无法让一个脑中枢感知的一个虚幻的物体的影像加倍。这种虚幻的影像可以很清晰、明亮,对被试来说,它甚至可以以假乱真,但是,它完全脱胎于被试的想象,他按照自己构想、解读的样子“看”到它,有意识或无意识的记忆让它可以被感觉中枢感受到它。它是一种心理性的非理性影像,而不是一种物质性的影像。它不是通过视觉器官来传递的,没有客观真实性,它不遵从任何视觉规律,只遵从想象的任意性。

我必须承认,比纳先生在他发表在《Revue Philosophique》上的题为《幻觉》的文章中提到过标示点的存在可以作为幻觉的物质基础,这一点是正确的。但是如果这一点正确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像他所说的,这些实验就构成了一种让这一现象变得客观化的方法,他对我的批评是不是忽略了这种方法呢?幻觉没有客观性的特点,只有主观性的特点,它通过想象让主观想象变成客观存在。

注意要点

现在,我想对费瑞先生和比纳先生说,对那些想要重复他们的实验的所有人要强调以下几点:

1.要采用没有参加过此类实验的无经验人员作为被试,他们不能参加过对其他人施行的类似实验,也不可以曾经听到过别人对类似实验的讨论。

2.在进行实验时不要在被试面前讲话,即使是低声讲话也不可以,因为被试在所有的催眠状态下都能够敏锐地听到或者注意到一切事情,这一点时常非常明显。

我仍然坚持认为我的结论是完全正确的,不容质疑地,我相信这些反驳性有证明实验可以让那位年轻的在《Revue Philosophique》上发表文章的学者在此问题上受到启发,并能够勇敢地修正他的一些批评。

第七章 催眠术的形成与发展历史

动物磁气说

我一观察到某种暗示的现象就立即发表出来,这就可以让那些想重复我的实验的人能够成功重新进行我的实验。我只不过陈述了一些我观察到并能够证实的现象,这些现象也无数次地被别人证明过。在此我必须补充一点,我从未观察到过与科学已经建立过的生理学概念和心理学概念违背的现象发生过。也就是说我从未看到过十分灵异的现象,比如千里眼、预言未来、读心术、透视眼,转移感觉或本能治疗等现象。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真相都被数不清的模糊的实践结论和可笑的谬论所埋没了。所以催眠术的历史看起来就像人类思维的极致狂想一样。学者们拒绝与逻辑相违背的事物,经典的科学会排斥与其相异的理论。只有一些无耻的庸医会腼不知耻地以公众的轻信来谋利。

然而这一切无耻行为与梅斯梅尔术那无耻而自大的理论面前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少数虔诚的人会坚持在众多的错误中寻找一线真理,去糙取精。今天,磁化术已经与炼金术一起消亡,催眠暗示从磁化术中脱胎而成,正如化学从炼金术进化而来。

我不会回顾梅斯梅尔先生的梅斯梅尔术。菲格尔和勃索先生已经回顾过它的历史,而《医学百科词典》的主要编纂人也详述过它的历史。每个人都应该听说过梅斯梅尔的桶,病人们静静地排除站在这个桶的周围,磁化者们施加的流体遇到了被试体内来自心窝的流体,在一段时间后引起各种各样的神经或者脊柱问题,以及类似于梦游症的症状和抽搐症状。每个人也应该都听说过普遍性磁流体的理论,这种磁流体能够接收、传递并扩散天、地、人三者间的交互作用下出现的各种行为及感觉。学术协会、科学院和皇家医学院在检验过这种理论后对其进行了批判。皇家医学会宣称:“从治疗角度看,动物磁气说只不过是一种让敏感的人出现抽搐的一种手法而已。从治疗角度来说,动物磁气说毫无用处而且具有危险性。”

尽管对梅斯梅尔术感兴趣的医者们对这一学说表示质疑,仍然有许多人成为动物磁气说的支持者,而且许多人对它进行了修正。蒲塞句伯爵是众多追随者中最有名的一位,他可以用挥舞手势、用接触、用玻璃棒以及磁化树的影响来进行磁化。通过这些方法他的确可以诱导出梦游状态,我们对这一状态的了解与他的名字密不可分。根据他的解释,动物磁气说的精华在于意志对生命力的影响,生物电流的聚焦。

许多磁化协会在法国的主要城市逐渐建立起来。在斯特拉斯堡(法国东北部城市),和谐协会有超过150名的会员,他们发表了几年以来的研究结果。

革命时代的到来以及帝国之间的战争打乱了发展的路线。然而,仍然不断有支持或反对磁气说的书籍或者论文问世,吸引着人们的注意。

当和平与秩序再次到建立起来时,这样的问题又一次摆在了人们面前。有相关的课程在公开讲授,学术界和研究协会对此的反对声浪也小了许多。在1820年,杜波在巴黎主公医院进行了一系列实验,随后在萨勒贝特里埃学院也进行了实验。在1825年,福瓦萨医生把自己的笔记寄给了科学院和医学院,要求他们对此做出评论。应他的要求,这些学院再次开始论证动物磁气说。六年后,在1831年的6月21日和28日,胡森在科学院各成员面前给出了相关报告。德查勃赫说:“这份报告的结论是有利于本学说的,它大致陈述了至1831年为止的动物磁气说的内容,在经历过诸多考验和时间砥砺后,该学说就成为了本报告中所描述的样子。”

今天,当该学说逐渐摆脱了理论上的质疑和笼罩着它的江湖之术的恶名之时,如果再回头去回顾一下在这份著名报告中给出的结论的话,你会觉得十分有趣,它非常理性地包含并承认了大部分事实的价值,正如我们上文所描述的一样。

以下是其中一些。

在距身体非常短的距离内拇指与手掌相接,互相摩擦或者做出挥舞的动作,都可以让人之间建立联系,也就是说,可以把磁化者的行为转移到被磁化的人身上去。

转移或者检验磁化动作所需的时间从半小时到一分钟不等。

在一个人被磁化几次后,再次磁化时不一定要使用接触或者挥舞手法。催眠者的凝视或者仅靠他的意志就可以对被试产生同等的影响。

被磁化术诱导进入梦游状态的人体的知觉和功能经常出现显著的变化。

(a)在一片嘈杂混乱的对话中,被试只能听到催眠者的声音。他们中的许多人可以准确地回答由催眠者或者与他们建立催眠关系的人提出的问题,而其他一些人则可以与周围所有人进行对话。大部分时间他们完全与外界和出其不意的噪音相隔绝,例如在他们附近敲击黄铜器皿发出的声音,家具倒下的声音等等,甚至当这些声音与他们近在咫尺时,他们也充耳不闻。

(b)在被试的眼睛闭合时,很难用手张开他们的眼睑。病人的眼球会时上时下。

(c)有时嗅觉会完全受损。他们在嗅到盐酸或者氨水的味道后不会表现出难受,甚至不会出现任何怀疑。在某些情况下病人会注意到气味。

(d)我们看到的大部分梦游症者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他们的脚、鼻孔和眼角在被羽毛搔动时没有反应,甚至用针扎皮肤直到流血,深刺入指甲下时他也没有反应。我们看到过一个病人在进行一个最痛苦的外科手术时完全没有痛感的情况,他的表情、脉搏以及呼吸都没有表现出一点疼痛。

我们只看到过一例在首次被催眠时就进入梦游状态的病例。有时病人接受第八次甚至第十次催眠时都不会进入梦游状态。

在清醒时,被试说他完全忘记了梦游状态时的情景,并且再也没有回想起来。在这一点上我们只能选择相信被试所说的话。

为了公正地评估催眠术的治疗作用,我们必须观察它对大量的个体病患所产生的影响。人们尚未这样做过,所以委员会只能宣称由于观察的病例太少,他们无法对此问题做出判断。

一些被催眠的病人并未感受到任何益处,其他的病人多少感到有些好处。在一个病例中,病人的习惯性疼痛停止了,再次催眠后病人恢复了力量,第三次后,癫痫发作的时间延迟了几个月,第四次催眠后,他就彻底摆脱了长期以来困扰着他的严重的麻痹感。

催眠术被当作是一种可以诱导出生理现象的方法,它也被当作一种治疗方法,人们必须把它当作一种医学方法来对待,因此医生必须在使用时遵循北部国家的那些做法。

研究会不敢公布胡森的报告。他们让他为自己的观点负责任。这位作者的正直品格是不容置疑的,但是众所周知,他是一个非常容易轻信的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轻信一词就和他的名字绑定在了一起。

几年后,在1837年,一位名叫伯纳的催眠者做了一个与视觉转移相关的实验,之后研究院重新指定了一个新的委员会。没有人被说服。迪布瓦做了一个消极的报告。伯丁是委员会较为资深的一位成员,他以三千法郎的资金来奖励给能够在黑暗的条件下不需用眼就能阅读的人。许多人来参加实验,但是没有人能够成功地完成实验要求拿到奖金。在1840年10月末,这个会议宣布休会,研究会决定不再研究与动物磁气说相关的问题。胡森的报告中提到的事实真相再次被淹没在一片荒诞诡秘的谬论之中。

接下来是动物磁气说发展历史的第二个阶段。磁流理论被认为是由人体器官、人体热量或者人体电流散发出的流体或者是一种普遍存在的流体,然而这种理论无法经受科学研究的考验。研究会指定的委员会成员都对在各种现象产生过程中想象力起的作用印象深刻。梅斯梅尔的第一个学生德斯隆在1870年这样写道:“如果梅斯梅尔先生能够知道如何通过想象力来使健康受益,这就足以创造一个奇迹了。因为如果想象的效果如此奇妙,为什么人们不早利用它呢?”

大约在1815年,一个来自印度的印裔葡萄牙藉名叫费瑞的神父,人们通常叫他神父费瑞,(注:以下是让·诺兹对他所做的评价。“费瑞神父对许多方面的知识都有卓越的理解。所有的巴黎人都有机会观摩他的实验,然而,很少有人会被他说服。他们给他打上江湖游医的标签就说明了一切。先前有一部分人被说服了,但是他们会看到这位神父的手法被拆穿,有的人只拜访了这位神父一次就不去了。所有那些成功配合了实验的人都被认为是神父的同伙,在几个人都在场的时候,如果一个人表现出受到了某种影响并且进入睡眠,或者进入梦游状态,其他的人起初会非常震惊,不会去质疑现象的真假,但是之后,这种影响变弱,这位神父的话语的力量足以让他们忘记这些人看到的事情,甚至那些确实受到影响的人也会自我欺骗,认为自己像其他人一样身上没有出现过任何现象。和一个被叫做江湖游医的人意见一致会让人感到耻辱,这经常会让他们拒绝承认事实,他们甚至宣称这是一个欺骗了观众和操作者本身的计划。那些熟知人类思维的弱点的人不会惊讶于我所说的话语。我对此感受尤深,某次偶然的机会,我甚至自己证实了它。有一天,一个演员模仿了梦游症的症状,并且骗过了神父的眼睛。从那一时刻起,人们更加确信神父是个江湖游医,尽管这位神父本身也对这种称呼的出现和在不明真相的人群中的广泛传播负有责任。没有人再参加他的实验,人们认为相信他是很愚蠢的。然而,我相信他,并且在我这么说时,我也绝对不会感到羞愧。我没有说我是费瑞的拥护者,我对他一点也不了解。我不知道他的人品如何,但是我肯定他引导出了我所报告的那些现象。”)做了一系列有关神秘学的演讲,在演讲中他宣称,梦游症的起因在于被试而不在于催眠者,违背被试的意志的睡眠是不可能发生的。他每天都聚集起60人,在其中的8或10人身上做实验,其中的一、两位,有时甚至是更多的人都能够进入梦游状态。

被催眠的人坐在扶手椅中,他被要求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然后操作者突然用威严有力的声音对他说:“睡觉。”如果必要的话,重复进行三、四次。在受到轻微的惊吓后,病人有时就会进入被费瑞称为神志清醒的睡眠中。

在1819年,曾经在理工学院学习过的亚历山大·伯特兰公开宣讲了一系列有关动物磁气说的课程,他是一位医生。他把所观察到的一切现象都归因于磁流体的作用,他是一位催眠师。

同时,神父费瑞的追随者(在让·诺兹之后)驳斥了流体理论,并且承认了想象力的影响作用的确是存在的,它对曾经经历过这些影响的被试的信心也起到了作用,这位追随者被所观察到的现象深深地震动了。

他和伯特兰处于同一阵线,伯特兰最终颠覆了自己的信念。让·诺兹补充了伯特兰的观点:“伯特兰否定了自己的理论体系,但是即使我从这个体系中借鉴一点点也会让我受益无穷。”

伯特兰的最终观点发表在他于1823年写成的《Traité du Somnambulisme et des différentes modifications qu’il présente》。根据他的观点,这种现象是由于神经兴奋的特殊形式导致的,他把这种特殊形式命名为精神昏迷。在梅斯梅尔的集会上被催眠的病人和梦游症者,还有在伦敦的病人都是处于这种精神昏迷的状态。这种状态的特点就是意识的缺失,道德低下,清醒时失去记忆,治疗的本能,思维转移,闭眼视物和想象力的增强。

在说服伯特兰抛弃了他的第一种错误的观点之后,让·诺兹让伯特兰开始相信起了唯心主义,伯特兰一直在试图调和流体和反流体理论,但奇怪的是,不久后,让·诺兹自己却重新相信了流体理论。他在1820年写给柏林皇家研究院的自传中,用这种流体理论解释了他观察到的有趣的现象。

尽管暗示理论的初期形式已经出现了,但是直到1841年暗示理论才被曼彻斯特的詹姆斯·布雷德(布雷德:《催眠学》。由朱尔斯·西蒙翻译成英语版本,布朗·塞加尔德做序。巴黎,1883年)正式建立和证明。他发现了催眠术,科学界至今仍然保留了布雷德术和布氏暗示法这两个名词来纪念这种在梅斯梅尔术崛起时出现的一种新颖的理论。

布雷德证明了磁性流体根本不存在,操作者也没有发射出任何奇妙的力量。催眠状态和它相关的现象的起源纯粹是主观性的,它源于被试的神经系统。凝视明亮的物体会让上眼睑的肌肉变得疲劳,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单一的想法上可以引起睡眠。被试甚至能够不借助外界的影响,只通过思维的紧张就可以引导自己进入这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想象是如此生动,以至于脑中的思想会自发地形成,如果有人向他们暗示某种思想的话,被试会对这种思想给予特殊的关注,并且会完全地相信此观点,想象力会向他展示一种逼真的景象。被试被诱导出这些现象的次数越多,被诱导时就越容易,也更加迅速。如果催眠者的意志无法用语言或者姿势表达,或者被试无法理解催眠者的语言或姿势的话,被催眠者不会有任何反应。被催眠被试被固定的姿势,他的四肢或面部肌肉被摆放的位置可能会引起某种感情、愤怒以及与这些解剖姿势相应的行为,同样的,与某种感情或愤怒相关的暗示可以引起相应的模仿的姿势或表情。

布雷德的这部分成果无懈可击。观察到的事实证实了这部分成果的所有观点。但是在这种精神催眠中,通过摆放颈部和面部,根据碰触部位的不同,伪装出某种肉体或者精神现象,从而通过头部的感觉神经、与不同情感相对应的脑内不同器官来让人做出善行、模仿或者偷窥的行为,这种做法是否可行呢?

我赞同布朗·塞加尔德的观点:“当布雷德相信他已经在被试身上找到证据证明精神逻辑学的理论时,他无法完全避免暗示带来的效应。任何人都能够轻易看出我提到的布雷德所犯的错误,只要他意识到从远处向被催眠被试说一个单词就足以向被试暗示一系列的思想,甚至可以让被试自己发展出最为多样化的情感,做出最多样化的行为。”

而且,在我看来布雷德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中,对自己做的与精神催眠学相关的实验产生了一些疑惑。在他最后的报告——一份于1860年向科学研究院提供的成果列表中,他对自己的有关精神催眠学的研究只字不提,而此时阿萨姆和布洛卡正在进行他们的实验。他非常满意地提到自己做的通过碰触头皮引起情绪现象的实验,他说这些实验让他得到一个结论,这些实验的结果无法证明也无法驳斥颅相器官学。他解释说,他曾经错误地认为前额表皮和记忆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因为他看到一个事实,碰触被催眠被试的前额可以让被试集中注意力,防止幻想,然后就能够把注意力更好地集中在问题上,从而正确地回答问题,这样就可以让暗示更加有效。

布雷德的实验没有在英国引起波澜,在法国几乎无人知道他的成果。电生理学

在美国催眠术的理论以另外一个崭新的名字重新出现了。大约在1848年,一个名叫格莱姆的新英格兰人诱导出了相似的现象,他以前似乎没有听说过布雷德的发现。此外,他证明了在清醒状态仅通过简单的口头暗示就可以在某些被试身上诱导出来这些现象,这些事实布雷德早在1846年就已经提到过了,他是在一本名为《心理对身体的影响》的书中提到的。激情、感情、愤怒甚至是器质性功能的执行都可以由外界的意志来改变,而且不需要催眠术的介入。

这个理论被格莱姆称为电生理学,在美国的许多教授都传播这一学说。我从菲利普医生处得到了一些细节信息,他说:“很可惜,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适合用科学研究来检验。”在1850年,多得医生就这个“电心理学”的话题在美国国会面前做过12次演讲,以此来回应由参议院的七位成员签名的半官方的邀请。他发表的这些演讲名为电心理学的基本原理。

这种新颖的方法成功地在外科手术中起到了麻醉作用,也可以用于治疗疾病。

在1850年,它传播到了英格兰,达令医生是传播者之一。电生理学让人们暂时忘却了催眠术,但是不久后人们就认出在清醒状态下观察到的现象与布雷德的发现的重要性相同。最有名望的英国学者J.H.比纳,辛普森,卡朋特,艾莉森,格雷戈里,霍兰医生,物理学家大卫·布鲁斯特和心理学家杜加德·斯图尔特都发表了一大批已经证实的观察结果。

在法国公众对所有这些的研究的态度很冷淡。正式的医学工作者既不了解布雷德术,也没有听说过电生理学。杜兰德·得·格霍医生是唯一一位号召医生和学者们关注这些现象的人,他是以菲利普医生的名字在1853年通过在比利时、阿尔及利亚和法国马赛进行口头和实验的课程发出号召的(注:他于12月2日被禁止入境,为了再次进入法国他不得不改名)。在1855年,他发表了一篇题为《Electro-dynamisme vital》,他在摘要中提到的理论概念太过模糊了,根本无法吸引科学界的注意力。稍后,在1860年,在他的题为《Cours théorique et pratique du braidisme ou hypnotisme nerveux》中,他就非常清晰地写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方法。

布雷德已经证明了通过凝视可以集中注意力和思维,这是催眠状态的决定因素,但是他并没有深入探寻这种现象的生理和心理机制。杜兰德·得·格霍试图深入研究,解释思维的集中(布雷德改良过后的操作的第一步)和麻木、僵硬和精神昏迷等现象之间的关系。总而言之,整个体系的全面深化的改革是其发展的顶点。

以下就是作者自己描述的理论。思维的全面而足够强烈的活动对感觉神经中神经活动的传递非常重要。如果这种活动减弱了,这些神经的兴奋过程会受到抑制,就无法把外界感觉传递入脑。事实上,我们知道弱智患者多少会有些麻痹。另一方面,对于心理活动来说,感觉是必要的刺激。

所以,只要中止思维活动,就可以让人出现麻痹,而只要把一切作用于神经的外界因素全部隔绝,就能够停止思维的活动。我们不可能停止思维活动,但是可以让他们降到最低程度,方法就是让思维专注于一个简单的、同质而连续的感觉。因此,思维活动的范围被限制在一个简单的点上。大脑的神经节细胞会不断产生神经冲动,但是只是整个神经活动中非常小的一部分,它的神经冲动会在脑中不断积聚直到大脑出现充血。这是布雷德术操作的第一步,它会产生一种被作者称为控制力减弱的状态。这种状态一旦出现,外界的感觉会通过视觉、听觉和肌肉觉传入脑中,这种兴奋传达到的部位会立刻摆脱麻木状态,在这一点神经冲动的张力会开始全速地增加。因此神经活动的全面中止之后会立刻出现局部神经活动的过度兴奋,例如,感觉过敏会替代麻痹,僵硬和强直性痉挛会替代肌肉放松的状态等等。

可用的神经冲动可以被叫做神经兴奋中枢的功能点,对这一点施加一种感觉可以使其产生特殊的活动。为了产生这种活动,要使用某种心理感觉,也就是说,要向被试暗示某种想法。这就构成了布雷德操作的第二步,杜兰德·得·格霍称之为意想凝注。暗示的想法就成为了将要诱导出的功能变化的决定因素。之前由器质性兴奋引起的感觉会因为这种心理兴奋而再次出现。这种源于某种想法的感觉被称为感觉回忆。

催眠术与医学

菲利普医生(即杜兰德·得·格霍)的实验无法让对催眠术深深质疑的医学界人士改变看法,人们仍然将布雷德术抛之脑后。然而,我们必须提一下奥尔良的夏皮诺医生,他在大约1841年时对使用催眠术和情绪医学的方法治疗神经疾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的报告名叫《De la Part de la Médecine morale dans le traitement des maladies nerveuses》(1862年),这本书受到了医学研究会的赞誉。本书描述的催眠暗示的现象和在清醒状态下的暗示首次得到了这个学术机构的正式认可。实际上这就是回归到了于1840年10月1日做出的决定。这本报告于1864年出版,出版时的名字叫做:《Etudes sur la Médecine animique et vitaliste》。

夏皮诺医生承认除了有精神上的影响之外,还存在着流体的影响,就像光线、热量和电流一样的流体也起着作用,这种影响通过末梢神经的终端从一个生物体传递到另一个,在某些个体身上,这种方法也会改变神经和生理功能。

我们还必须提一下维克多·缪涅,他于1852年在《La Presse》杂志上以非凡的科学精神来普及这方面的知识,而在此时正统的科学界人士正对催眠术大肆进行着讨伐。

在1859年,布雷德术真正进入了法国。波尔多(法国西南部港市)的阿萨姆在外科协会的杂志《Archives de Médecine》上发表的观点让催眠术短暂地受到了极大的关注。他的一位同事曾经看过在多德百科全书中包含的卡朋特写的关于睡眠的文章,通过这位同事,阿萨姆了解了英国医生们诱导出的各种现象,并且成功地在身体健康的被试身上重复进行了实验。

德马克和吉罗德·德伦、吉哥·苏尔也发表了一些有趣的观察结果。外科医生们尤其执着于寻找催眠中出现麻醉现象的原因,以使其能够替代氯仿,在1859年他们向科学研究会提交了一个令人满意的观察结果(布洛卡和福林从坐骨直肠脓肿的创口得到的观察结果)。一些年后,布瓦迪埃(法国西部城市)的格埃里诺医生向医学研究会宣布他成功地在催眠麻醉下对病人进行了截肢。

无疑的,用催眠术来进行手术麻醉是一种非常新颖的方法。夏皮诺医生重新审查了《Gazette des hopitaux》中提到的有关在催眠麻醉下进行手术的事例。在1845年由朱尔·克洛凯实施的单侧乳房切除手术,1846年在瑟堡(法国西北部港市)由卢易塞尔医生实施的无痛单侧截肢和腺体摘除手术,1845年在伦敦由方顿医生和托斯威尔医生实施的双股截肢手术,1847年在布瓦迪埃由牙科医生里波和克雅洛实施的下颌瘤切除手术。

尽管有这些幸运的成功案例存在,医生们很快就证明了催眠术能够成功作为麻醉使用的次数非常少,在被催眠的被试身上出现完全麻醉现象是一种例外现象,而由于受到病人对手术的预期的干扰,催眠常常无法起到作用。布雷德术看起来毫无实用之处,所以它被人们抛之脑后。

如果拉赛格能够再稍微深入一点地进行他的研究,他就能够永远地复兴布雷德术了。在一篇题为《Des Catalepsies partielles et passagères》(Archgénér.de Médecine,1865)的文章中,他证明了只要简单地合上病人的眼睛就可以使某些患癔病甚至某些没有患癔病的被试进入各种催眠状态,从昏昏欲睡状态到伴有麻木症状的昏睡状态都有可能出现。这些多样的状态通常伴有肢体的僵硬,当被试清醒时,这种僵硬会突然消失,被试能够重新视物。

但是拉赛格没有继续深入研究,他没有将这些现象与催眠睡眠中的现象相对应起来,而布雷德却描述过这些现象。

在1866年,对此问题已经研究多年的李波特医生发表了一本名为《Du sommeil et des états analogues considérés surtout au point de vue de l’action du moral sur le physique》的书。这是关于布雷德术的最重要的一本著作。作为暗示理论的支持者,他比布雷德更加成功地推广了这一理论,也成功地将之用于治疗疾病,他是神秘主义者的敌人,他试图解释那些从心理生理学的视角观察到的各种现象。

他的理论类似于杜兰德·得·格霍的理论。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单一的想法之上,即睡眠的想法上,就可以让身体进入睡眠,各种感觉麻痹,与外界相隔绝,最终就能够中止思维,进入一种恒定的意识状态,固定地凝视可以加速这一过程。暗示性僵硬是思维中止的结果。被试的思维会集中,并保持与催眠者的联系。被试能够听到催眠者的声音,从他那里接收各种感觉。他自己无法将思维从一个想法转移到另一个上,所以他的思维会一直停留在最后向他暗示的想法之上。例如,如果这个想法是伸展手臂,那他会一直伸展着手臂。

正常的睡眠与催眠睡眠有差异。差别就是注意力和神经活动会一直固定在睡眠的想法之上。想入睡的人会隔绝自己的感觉和与外界沟通的媒介,并且保持不动。神经活动本身会集中在脑内的一点,集中在入睡的想法上,而感觉神经、运动神经和特殊感觉神经则停止活动。

但是正常的睡眠者在失去意识后只会与自己有联系。通过感觉神经和生命体的神经向他传达的感觉会激活多种记忆感觉或影像,这就形成了梦。这些梦是自发的,也就是说,是他自己暗示的。

被催眠的被试在入睡后他的思维是固定的,会一直保持与催眠者的联系,因此外界意志可以向他暗示他梦境、想法和行为。

从深度催眠清醒后被试会失去记忆,这是因为在催眠期间被试所有的神经活动都集中起来,而当被试清醒后,神经活动会通过整个有机体重新扩散,这种神经活动会在脑中减弱,让病人在清醒后无法回忆起曾经经历过后事情。

在正常睡眠中,或者在轻度催眠睡眠中,在特定的想法上聚集的神经活动会比较少。神经系统的另一部分停止活动,此时的梦境是由外界的感觉引起的。而且,清醒状态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逐渐发生的。神经活动会在脑内聚集,然后逐渐减弱,当思维开始清晰时,思维会抓住关于睡眠后期的记忆。

南锡学院的医生们的工作成果并未受到重视,催眠术仍然被简单地认为是一个科学之谜。人们知道凝视一个发光物体会在某些被试身上诱导出伴有麻痹的睡眠,在另一些被试身上诱导出僵硬症状,人们也满足于这种程度的了解,不再进行深入的研究。

在1873年的德国,策马克发表了他对处于催眠状态的动物进行的观察结果。早在1646年,阿萨娜塞斯·克歇做了实验,在地上画一条线,把一只鸡的双脚绑住放在这条线前面,它可以保持不动很长一段时间,把绳子松开后,这只鸡还是保持一样的姿势。在不使用绳子、不画线的情况下策马克仍然得到了相同的实验结果,只要让动物的脖子屈曲至腹部并保持一段时间就足以达到效果。其他动物、鸟类和蝾螈、龙虾、鸽子、兔子和麻雀也被催眠过,其中一些只要让动物们固定地凝视眼前的一个物体、手指,或者互相对视就可以成功催眠。

普莱尔认为这种情况是因为恐惧造成的,他将之称为猝倒。蝾螈被抓住后会痉挛,闪电、休克、由于剧烈惊吓而造成的麻痹,动物被火器所伤后出现的无意识状态,这些现象与被催眠后的动物出现的现象相似,这些现象的原因可能是由强烈的触觉感觉引起的中枢神经活动的调节功能的兴奋。在马身上也观察到过类似于催眠的状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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