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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1 21:5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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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钩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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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宋朝

生活在宋朝试读:

序 “活着”的宋朝

马伯庸

曾经有这么一个有趣的问题:假设你穿越回古代,那么你最希望回到哪个时代?

有人追慕大汉风骨,有人向往大唐气象,有人欣赏魏晋的隐者气质,也有人对春秋战国的百家争鸣充满好感。但落实到答案上,大部分人都呵呵笑了一下,说我还是回宋朝吧。

为什么?就为活得能舒服点啊。

对过惯了现代生活的人来说,回到宋代应该会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里有琳琅满目的美食,有从不宵禁的城市,有层出不穷的娱乐,有方便快捷的各式服务,有丰富精致的物质文化和艺术追求……也许细节上会有所不同,但无疑宋朝百姓的生活状态,最接近现代人的感觉。

所以一直有人在说,宋代是一个非常具有现代气质的时代,这种现代气质不是指政治结构或科学技术,而是指“活着”这件事的质量。

为什么活着?

怎么活得更好?

这两个问题贯穿了人类文明的整个发展时期,并形成了社会进步的原动力。无论文明的内容是什么,其最本质的功能,就是为了回答这两个问题。

从刀耕火种到声色犬马,从茹毛饮血到锦衣玉食,文明程度越高,人们的需求就越精细、越复杂。因此,我们只要考察一个时代的生活细节,便可一叶窥秋。

吴钩兄的这本书,正是一本揭示宋代生活细节的好作品。

很多谈及宋代的书,醉心于罗列各种事实——比如汴梁城里多少商铺、多少居民、瓦子里说书的有几家、最好的酒楼有几层、市易物品卖价几何等等——这些是硬件,但构成一个社会形态的不只是硬件,还有很多软性的细节,更能体现时代气质。

比如在书中,作者会详加探讨:宋朝人去衙门诉讼是否需要下跪。看似一个小小的细节考据,实际上却能体现出司法体系的运作方式、礼法意识形态的影响、人文上的认知、社会风气等多个层面的意义。

再比如书中记录了几次社会话题的讨论:是否禁食狗肉、到底是土葬还是火葬等等。一下子拉近了我们与宋代的距离。我们能身临其境,看到宋人在说话,在争吵,在思考,清晰地领略到那个时代的精神风貌。

这一个个小细节,让整个宋代社会鲜活起来。它不再是存在于纸面的死去的历史,而是立体的一幅《清明上河图》。

书中还有一些非常有趣的假设:萧峰真回到宋代,是否无处容身;包拯能不能审判自己的亲侄子;若是你在地里挖到一块黄金,宋代法律该如何处置……这些假设既与宋代史料紧密结合,也相当有时代性,它搭起了一座从宋至今的桥梁,可以让读者深切地体会两端的差异,进行比较与思辨。

关于本书作者为什么“粉”宋朝,他自己如此说道:“什么叫‘文明成就’?我觉得‘文明成就’不是指疆土特别辽阔,不是沙场杀敌如麻,不是耀兵异域扬我国威,不是万邦来朝。我心目中的‘文明成就’,是指政治开明一些;社会宽松一些;经济繁荣一些;生活富庶一些。”

我很喜欢这段话,它恰到好处地诠释出了宋代有别于其他朝代的魅力所在,同时也回答了之前的两个问题。

自序 我为什么粉宋朝?

1

很多朋友都叫我“宋粉”,因为看到我经常写文章或发微博“吹捧”宋朝。我只好澄清:我是宋粉,宋慧乔的粉。的确,宋慧乔是最吸引我的韩国女明星,没有之一。

其实我想说的是,与其说我是“宋粉”,不如说我是“文明粉”。我不是粉宋朝这个王朝,而是粉宋王朝表现出来的文明成就。如果汉朝、唐朝或者明朝、清朝也有同样的文明成就,我也可以成为一名汉粉、唐粉,或者明粉、清粉。

什么叫“文明成就”?我觉得“文明成就”不是指疆土特别辽阔,不是沙场杀敌如麻,不是耀兵异域扬我国威,不是万邦来朝。我心目中的“文明成就”,是指政治开明一些;社会宽松一些;经济繁荣一些;生活富庶一些。套用徐老怪电影《智取威虎山》里座山雕的话来说:一个字,就是老百姓过得更富足、更自由、更有尊严、更有幸福感。

若论“武功”上的表现,两宋可能远不如汉唐,甚至不及明清。一直以来,“人们往往一提到汉朝、唐朝,就褒就捧:盛世治世;一讲到宋代,就贬就抑:积贫积弱”。——这是宋史学家张邦炜先生的感叹。我心有戚戚焉。

但是,如果用我前面提到的那些“文明”指标去衡量中国历史上各朝各代,你也许就会发现,一直被贬低的宋王朝,无疑是“文明成就”最高的一个时代。也没有之一。2

且听我一一道来。

历史上不少王朝立国之初,都搞过“恐怖统治”,借以威慑臣民。朱元璋建立明朝,清兵入关,都大兴“文字狱”,唯独赵宋立国,宋太祖即在宗庙立下誓约,告诫子孙不得诛杀上书言事之人。在这个誓约的约束下,宋王朝的文臣庶民嘴上议论国政,哪怕出言不逊,一般来说是不用担心被砍头的。所以,年轻气盛的苏辙在科举考试的策论中,才敢批评宋仁宗好色,“宫中贵妃已至千数,歌舞饮酒,欢乐失节”。而宋仁宗阅卷后,不知是不是很生气,但他不能将苏辙抓起来治罪,还得承认苏辙说得好,授予他官职。

两宋三百余年,除了一二例外,确实极少有士大夫因为上书言事、发表议论而被朝廷羞辱、杀戮。要知道,明清时期,受“文字狱”牵连而被皇帝砍脑袋的人,可是数以万计的。

我再举个例子:宋仁宗时,四川有个老公知,给成都太守献诗一首:“把断剑门烧栈道,西川别是一乾坤。”意思是说,咱们把剑门栈阁炸了,将成都变成一个独立王国。这是赤裸裸鼓动四川割据独立嘛。成都太守一听,这还了得?立即将那老公知抓起来。案子报到朝廷。宋仁宗说,这是老秀才故作惊人语,说大话吸引眼球罢了。不必为难他,将他放了,找个小地方给他个小官当当。这事儿要是发生在朱元璋时代,或者发生在所谓的“康雍乾盛世”,那个老秀才必定被诛九族了。你不能不承认,宋朝的政治氛围确实比其他王朝更开明一些。3

宋朝的社会制度,也比其他时代更宽松、开放。一个生活在宋代的人,在法律上没有贵贱之分,允许自由迁徙,出远门不需要带通行证、介绍信。你要是生活在汉代、唐代、元代、明代,想出趟远门都得向户口所在地开具一张介绍信,否则,过关时会被抓起来。

宋朝人结社也很自由,演杂剧的可以结成“绯绿社”,蹴球的有“齐云社”,唱曲的有“遏云社”,喜欢相扑的有“角抵社”,喜欢射弩的可结成“锦标社”,喜欢花绣文身的有“锦体社”,喜欢使棒弄棍的有“英略社”,说书的有“雄辩社”,表演皮影戏的有“绘革社”,剃头的师傅也可以组成“净发社”,变戏法的有“云机社”,热爱慈善的有“放生会”,写诗的可以组织“诗社”,好赌的可以加入“穷富赌钱社”,连妓女们也可以成立一个“翠锦社”……各种结社应有尽有,只要你能拉到几名同好,就可以成立一个“社”。

话说1831年,法国人托克维尔到美国访问,待了大半年,他发现,“在美国,不仅有人人都可以组织的工商团体,而且还有其他成千上万的团体。既有宗教团体,又有道德团体;既有十分认真的团体,又有非常无聊的团体;既有非常一般的团体,又有非常特殊的团体;既有规模庞大的团体,又有规模甚小的团体”。如果托克维尔有机会在十二三世纪访问中国,他一定也会发现宋人的结社,丰富得足以让人瞠目结舌。4

宋代经济之繁华,恐怕连网上的“宋黑”都不敢公然否认。世界第一张纸币产生在宋朝;11世纪至13世纪的宋钱,是风靡东南亚的硬通货;在宋朝的大城市,出现了类似于有价证券交易中心的“交引铺”;宋朝的城市人口比例超过20%,南宋时达到22.4%,而1957年,中国的城市化率也不过是15.4%;宋朝的非农业税比例接近85%,农业税变得微不足道,这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现在人们都在热议的“一带一路”,其中“海上丝绸之路”最繁华的时间段就是宋元时期,当时整个大宋国的海岸线,北至胶州湾,中经杭州湾和福州、漳州、泉州金三角,南至广州湾,再到琼州海峡,都对外开放,与西洋、南洋诸国发展商贸。

而凭着遥遥领先世界的造船技术、指南针技术与丰富的航海经验,宋朝的海商将商船开至南洋群岛,穿过马六甲海峡,驶入孟加拉湾,然后入印度洋,经印度洋进入阿拉伯海与波斯湾,再沿着阿拉伯半岛海岸进入红海,或越过苏伊士地峡入地中海。原来由阿拉伯商人控制航线的印度洋,在11世纪至13世纪时,已成了大宋商船的天下。5

经济上的繁华,当然让宋朝老百姓的日子过得相对富足一些。宋朝的富庶,宋人自己也感受到了,宋真宗时的宰相王旦说:“京城资产,百万(贯)者至多,十万而上,比比皆是。”往汴京的大街上随便扔一块石头,便能砸着一个腰缠十万贯的土豪。

我们不妨将宋人的生活水平跟其他朝代比较一下。汉代史书必大书一笔的富翁,如果放到宋朝,不过是一个不足为道的中产而已;而宋代一户中产的财产,则是汉代中产家产的10倍乃至30倍。

唐朝诗人爱炫富,有个叫韦楚老的唐朝诗人,写了一首炫富的诗:“十幅红绡围夜玉。”但宋朝的沈括嘲笑他没见过世面:“十幅红绡为帐,方不及四五尺,不知如何伸脚?此所谓不曾近富儿家。”沈括的结论是,“唐人作富贵诗,多记其奉养器服之盛,乃贫眼所惊耳”。

后来的明朝人,则对宋人的富足生活有点“羡慕嫉妒恨”。一个叫作郎瑛的明朝公知感慨地说:“今读(宋朝人的)《梦华录》《梦粱录》《武林旧事》,则宋之富盛,过今远矣。今天下一统,赋税尤繁,又无岁币之事,何一邑之间,千金之家,不过一二?”

宋朝人也比较会享受生活。今天一名城市小资心仪的有品位生活是怎样的?大概就是这样子:养一条宠物狗,经常看电影,到星巴克喝咖啡,下班买束鲜花回家,隔段时间就出去旅游一趟。宋朝小市民的生活也差不多如此。他们养宠物,家里插鲜花,喜欢游山玩水逛公园,上茶坊品茶,到瓦舍勾栏看表演,追求美食,家中常备饮料,夏天有冷饮,每日沐浴(你要知道,那时候的欧洲人几乎是不洗澡的),使用牙刷与牙粉清洁牙齿。6

宋代中国表现出来的这些文明成就,让我特别有亲切感,所以不厌其烦在写文章、发微博介绍大宋文明,还写了一本《重新发现宋朝》的小书。偶尔有学校与微信群邀请我去做讲座,我也是趁机将宋朝历史拿出来“吹嘘”。说得多了,便博来了“宋粉”的称号。

自打被称为“宋粉”之后,我跟其他朝代粉也有了一些争吵。但是,正如我“粉宋朝”是出于“粉文明”的缘故,我与其他朝代粉争吵,也是为了反对我认为“不文明”的历史现象。比如一些自由主义者礼赞大唐,说大唐自由开放之类,我便忍不住提醒他:如果你穿越回到唐朝,小心托生在贱民之家。唐朝有贵贱制度,贱民如同牲口,是主家的私有财产,可以牵到市场买卖。而这个贱民制度,到了宋代就逐渐瓦解了。

还有一些“明粉”,经常跑来责问我:大宋、大明都是汉人王朝,你为什么总是黑我大明?“明粉”中有许多“皇汉”,而“皇汉”的逻辑是我永远都不懂的。我“黑”明朝跟它是不是汉人王朝毫无关系,只是很看不惯朱元璋建立的那套显得很野蛮的制度而已,比如他将农民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一里之间,任何人离乡百里,都要先向官方申请介绍信。

我的本家吴晓波先生曾说:“有杂志给我发问卷:‘如果你能穿越,最喜欢回到哪个朝代?’我想了一下说,‘宋朝吧’。”如果要穿越,宋朝确实是首选。不过,我这个“宋粉”其实并不想穿越回到宋代,我还是很享受今天的现代文明的。但我会继续不遗余力地鼓吹“大宋文明”,因为我认为,宋朝人建立的文明成就,是祖宗留下的一笔珍贵遗产,不应该被今人遗忘。

第一辑 宋人也有“黄金周”

宋人也有“黄金周”

不知道您会不会好奇:古人是不是也能享受“黄金周”(七天长假)?

许多朋友可能以为休假制度是到了现代社会才出现的。其实不对。中国早在汉代,便有完整的休假制度:每年的夏至、冬至,朝廷都要给官员放假若干天;此外,官员每上五天班,可以轮休一天,叫作“休沐”,因为汉代官员上班,食宿都在政府机关大院内,大概当时也没有什么公共浴堂,所以每隔五天,便要放官员回家洗澡、省亲。

到了唐朝,休假制度已经非常完善:每年的传统节日、节令,如春节、元宵、清明、夏至、腊日等,国家都要给官员放假,其中春节与冬至各休假七天,所以我们不妨说,唐朝人可以享受两个“黄金周”。每个月的上旬、中旬、下旬,也各休假一日,这叫作“旬休”,相当于今天的周假。另外,唐朝官员还享有田假、授衣假、探亲假、婚假、丧假等休假福利。一年算下来,唐朝官员的节假日,至少在100天以上。

节假日天数可以跟唐朝媲美的,是宋朝。113天节假日

宋朝每年有多少天的节假日呢?

宋人笔记《文昌杂录》里有对北宋中前期官员休假制度的详细介绍:“祠部休假,岁凡七十有六日:元日、寒食、冬至各七日,天庆节、上元节同;天圣节、夏至、先天节、中元节、下元节、降圣节、腊各三日;立春、人日、中和节、春分、社(春社)、清明、上巳、天祺节,立夏、端午、天贶节、初伏、中伏、立秋、七夕、末伏、社(秋社)、秋分、授衣、重阳、立冬,各一日;上中下旬各一日。……百司休务焉。”

这里的“祠部”,相当于“国务院节假日办公室”。可以看出,宋代的法定节假日挺多的,主要可分为两大类:一是元日(春节)、寒食、端午、重阳、腊日等传统大节,以及冬至、立春、立夏等节令;一是“天庆节”“天圣节”“先天节”“降圣节”“天贶节”这几个官方设立的政治性节庆日。

在这些普天同庆的节日,宋朝的“节假日办公室”都要给官员放假,其中元日、元宵节、寒食节、天庆节、冬至5个大节各休假7天,合计35天;天圣节、夏至、先天节、中元节、下元节、降圣节、腊日7个节日各休3天,合计21天;立春、人日、中和节、春分、春社、清明、上巳节、天祺节,立夏、端午节、天贶节、初伏、中伏、立秋、七夕、末伏、秋社、秋分、授衣节、重阳节、立冬21个节日各休假1天,合计21天。总计77天(《文昌杂录》的统计是76天,似有误)。

跟唐朝一样,宋代官员每个月还有三天的旬休,一年合计36天;再加上77天节日假,可以算出来,宋朝人一年有113天节假日,与今日中国大陆的节假日天数差不多。但宋朝官员享用的休假天数,应该比今人更多一些,因为还有探亲假(父母住在三千里外,每三年即有30日的探亲假)、婚假、丧假等未计在内。

也许你要说了,这只是官员才能享受到的假日,寻常市民也有休假的权利吗?也有。在宋朝的官营手工业坊场中,雇佣工人是有节假日的,一年大概可以休假60天,包括每月三日的旬假,以及元旦、寒食、冬至、圣节、请衣、请粮、请大礼等节假日。这些工匠每日的工作时间约为10小时,每年炎夏时节,即从五月初一到八月初一,这三个月里,每日的工作量还会减半,如果换成时间,即相当于工作半日。

至于私营行业的佣工在节假日是否休假,宋政府似乎并没有作出规定,大概这属于民间社会自行调节的事务吧!五个“黄金周”

从宋朝祠部的休假清单,我们发现,宋朝的七天长假有五个,分别是元日(春节)、元宵节、寒食节、天庆节、冬至。换言之,宋朝人可以过五个“黄金周”。“黄金周”的说法,据说最早由日本传入,意指国家通过给国民放长假的方式,刺激旅游、餐饮、购物、娱乐等节日消费,从而达到拉动经济的目的。如果以这个含义相衡量,宋代的七天长假符合“黄金周”的定义吗?

不太严格地说,符合。宋朝的五个七日长假,至少有三个就是旅游旺季与购物旺季:春节、元宵节、寒食节。

今人过春节,逐渐兴起出游的方式。其实宋人也有春节出游的风尚。南宋时候,每逢春节,杭州的“街坊以食物、动使(小物件)、冠梳、领抹、缎匹、花朵、玩具等物沿门歌叫‘关扑’(类似于有奖销售)。不论贫富,游玩琳宫梵宇,竟日不绝。家家饮宴,笑语喧哗”。这则记载透露出两条信息:一是宋人过春节会尽情购物;二是春节期间,宋人不论贫富,都喜欢出门游玩。

元宵节更是宋朝人购物、娱乐与出游的狂欢节。节日未至,宋朝人已早早准备好过节,开封街头,各种娱乐节目早已开演:“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声嘈杂十余里,击丸蹴鞠,踏索上竿”;“万姓皆在露台下观看,乐人时引万姓山呼”;“万街千巷,尽皆繁盛浩闹”。

购物也是宋朝元宵节的热潮,最畅销的商品要算各种精美的花灯,“天街茶肆,渐已罗列灯球等求售,谓之‘灯市’,自此以后,每夕皆然”。时人形容“灯品至多”,“精妙绝伦”。有一种“无骨灯”,是“混然玻璃球也”;走马灯“马骑人物,旋转如飞”;还有一种名为“大屏”的巨型灯,“灌水转机,百物活动”,是用水力驱动旋转的。

从正月十四夜起,宋人开始放灯,连放五天,至正月十八日收灯。收灯之后,元宵节的热闹气氛还未结束,市民们又纷纷出城旅游。北宋时,开封“收灯毕,都人争先出城探春”;南宋也一样,“都城自过收灯,贵游巨室,皆争先出郊,谓之‘探春’”。开封城外的园林山水,杭州的西湖,都是宋人“探春”的好去处,“举目则秋千巧笑,触处则蹴鞠鲤狂”。

为鼓励市民出游,宋朝政府还“立赏格,竞渡争标”,在郊外举办龙舟锦标赛,比赛之时,“都人士女,两堤骈集,几于无置足地。水面画楫,栉比如鱼鳞,亦无行舟之路,歌欢箫鼓之声,振动远近,其盛可以想见”。

这股始于元宵节的“探春”旅游热,通常要持续到二三月份的寒食节。而寒食节与清明节相连,又是宋朝的另一个“黄金周”。我们若以为清明—寒食节是伤感的日子,那就想错了。清明时节其实是宋朝最大的旅游旺季,借着出门扫墓的机会,宋人尽情游玩于山水间,“官员士庶,俱出郊省坟,以尽思时之敬。车马往来繁盛,填塞都门。宴于郊者,则就名园芳圃,奇花异木之处;宴于湖者,则彩舟画舫,款款撑驾,随处行乐。此日又有龙舟可观,都人不论贫富,倾城而出,笙歌鼎沸,鼓吹喧天”。

宋朝的节日旅游业十分发达,旅游又带动了交通、食宿、购物、娱乐等消费热。也因此,宋朝人的社会生活呈现出浓郁的繁华、闲适、富有生机的气息。

而从元代开始,法定节假日锐减,元朝的节假日只有52天:“若遇天寿(皇帝生日)、冬至,各给假二日;元正(春节)、寒食,各三日;七月十五日、十月一日、立春、重午、立秋、重九、每旬,各给假一日。”明代的法定休假日更少:“国朝正旦节放假五日,冬至三日,元宵十日。”只在元旦、元宵、冬至三个节日休假,共放假18天,每月三天的旬休也取消了。大概朱元璋这个出身贫寒的皇帝认为,闲适并不是一种值得追求的生活方式。清代的休假制度则跟明朝的差不多,到19世纪80年代,清政府才在个别新式学堂试行西方式的星期日休息制度。

民国时,曾有“公知”大发感慨,批判中国人缺乏西方的“星期文明”:“西人星期日不做事,尽兴游息,然及做事则聚精会神,不或稍苟。吾国人最大弊端,即做事与不做事,往往分不清楚。要做不做,不做之做,萎靡苟且,不见精神,至于星期日亦然。”他可能不知道,中国早在唐宋时期,就已产生了跟西方“星期文明”类似的旬休制度。

元宵是宋人的狂欢节

东风夜放花千树,一夜鱼龙舞

对于生活在宋朝的人们来说,最盛大、最隆重、最热闹的节日,并不是春节,而是元宵节。“正月里,正月正,正月十五闹花灯。”说起正月十五元宵节,我们必想到花灯。元宵放灯的习俗兴于唐而盛于宋。唐代放灯时间为三天(从正月十四到正月十六),赵宋立国后,宋太祖于乾德五年正月下诏:“上元张灯旧止三夜。今朝廷无事,区宇乂安,方当年谷之丰登,宜纵士民之行乐。其令开封府更放十七、十八两夜灯。后遂为例。”将元宵放灯时间延长至五天。南宋淳祐年间,又增为六夜,正月十三日就开始放灯。

而元宵放花灯的节日气氛,老早就开始酝酿了。才过了冬至,在汴京宣德门前的御街上,开封府早已用竹木搭好了用于放灯的棚楼,饰以鲜花、彩旗、锦帛,挂着布画,“皆画神仙故事,或坊市卖药卖卦之人”,这种棚楼叫作“山棚”。

从岁前开始,汴京御街两廊每天都有各色艺人表演各种娱乐节目:魔术、杂技、说唱、歌舞、杂剧、蹴鞠、猴戏、猜灯谜,“奇巧百端,日新耳目”,节目单绝对比央视春晚的要丰富得多、精彩得多。《东京梦华录》收录了一份当时最受欢迎的节目名单与艺人名录:吞铁剑的张九哥;演傀儡戏的李外宁;表演魔术的小健儿;演杂剧的榾柮儿;弹嵇琴的温大头、小曹;吹箫管的党千;作剧术的王十二;表演杂扮的邹遇、田地广;筑球的苏十、孟宣;说书的尹常卖;弄虫蚁的刘百禽;表演鼓笛的杨文秀。

随着元宵节临近,人们又在御街山棚的左右,摆出两座用五彩结成的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塑像,身跨狮子、白象,从菩萨的手指,喷出五道水流——这是最早的人工喷泉装置吧!从山棚到皇城宣德门,有一个大广场,官府在广场上用棘刺围成一个大圈,长百余丈,叫作“棘盆”。棘盆内搭建了乐棚,教坊的艺人就在这里演奏音乐、百戏。游人站在棘刺外面观赏。

到了放灯之期,山棚万灯齐亮,“金碧相射,锦绣交辉”。上面站着身姿曼妙的歌妓美女,衣裙飘飘,迎风招展,宛若神仙。山棚还设置有人工瀑布——用辘轳将水绞上山棚顶端,装在一个巨大的木柜中,然后定时将木柜的出水口打开,让水流冲下,形成壮观的瀑布,灯光映照之下,甚是好看。宣德门楼的两个朵楼,“各挂灯球一枚,约方圆丈余,内燃椽烛”。“诸坊巷、马行、诸香药铺席、茶坊酒肆,灯烛各出新奇”,“有灯球、灯槊、绢灯笼、日月灯、诗牌绢灯、镜灯、字灯、马骑灯、凤灯、水灯、琉璃灯、影灯”,等等,灯品之多,让人目不暇接。

南宋临安府的元宵节庆,也是早早就拉开了序幕。时序才进入冬季,街市上已开始销售各种漂亮的花灯,“天街茶肆,渐已罗列灯球等求售,谓之‘灯市’”。“一入新正,灯火日盛”,正式的闹花灯时间尚未开始呢,市民们已先试着放灯。

街市上出现了很多支歌舞队,表演“傀儡、杵歌、竹马之类”的节目,她们“首饰衣装,相矜侈靡,珠翠锦绮,眩耀华丽”。贵邸豪家经常邀请这些歌舞队前往表演。杭州三桥等处,“客邸最盛,舞者往来最多”,每夕华灯初上时分,客人到酒楼饮酒,“则箫鼓已纷然自献于下”,只要不多的一点赏钱,便可欣赏到精彩的表演。“终夕天街鼓吹不绝”,节日的浓烈气氛,“自此日盛一日”。

转眼就到元宵放灯时候。每夕入夜之后,从大内到坊间,各种花灯争奇斗巧。宫廷的花灯无疑最为豪华,某年宫禁制作的“琉璃灯山”,高五丈,上面有各式人物,由机关控制,活动自如。至深夜,则“乐声四起”,“放烟火(即烟花)百余架”。

民间也是“家家灯火,处处管弦”,“灯品至多”,“精妙绝伦”。走马灯,“马骑人物,旋转如飞”;珠子灯,“以五色珠为网,下垂流苏,或为龙船、凤辇、楼台故事”;羊皮灯,“镞镂精巧,五色妆染,如影戏之法”;罗帛灯,“或为百花,或细眼,间以红白,号‘万眼罗’者,此种最奇”。有一种“无骨灯”,浑然是一个大玻璃球,非常奇巧;还有一种名为“大屏”的巨型灯,“灌水转机,百物活动”,用水力驱动旋转。“又有幽坊静巷好事之家,多设五色琉璃泡灯,更自雅洁”,如花女眷,“靓妆笑语,望之如神仙”。

西湖诸寺,以灵隐山上天竺、中天竺、下天竺三寺“张灯最盛”,而且,“往往有宫禁所赐,贵珰所遗”,“都人好奇,亦往观焉”。宋人说,“君王不赏无人进,天竺堂深夜雨时”。清河坊的蒋检阅家、张府等富家林苑,不但挂出“异巧华灯”,还放烟花,唱雅戏,“笙歌并作”。这些私家林苑是对外开放的,游客可以进来观赏,“游人仕女纵观,则迎门酌酒而去”,林苑主家还会向客人提供“奇茶异汤,随索随应”。怪不得“游人玩赏,不忍舍去”。杭州各大酒楼也点起灯球,“喧天鼓吹,设法大赏,妓女群坐喧哗,勾引风流子弟买笑追欢”。

宋朝人的元宵夜,恰如辛弃疾《元夕》词所形容:“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宋朝元夕,“华灯宝炬,月色花光”。比月色更迷人的是人间的灯火;比华灯更动人的是观灯的美人。

正如梆子戏《看灯》的唱词所言:“正月里闹花灯,姊妹娘儿去看灯。城中仕女多齐整,汴梁城中人看人。”元宵放灯,万人空巷,不仅为观灯,更为观人。司马光闲居洛阳时,上元之夜,夫人欲出门看灯。司马光说:“家中点灯,何必出看?”夫人曰:“兼欲看游人。”司马光说:“某是鬼耶?”司马光性格严正,缺乏生活情趣,所以不能理解为什么夫人要跑到外面观灯,“兼欲看游人”。

不过,如果我们以为宋朝的女子“躲在深闺无人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则是想错了。平日里,汴京的“仕女往往夜游,吃茶于彼(茶坊)”,元宵更是女性夜游的狂欢节,放灯期间,每当华灯初上,宋朝女子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皆戴珠翠、闹蛾、玉梅、雪柳、菩提叶、灯球、销金合、蝉貂袖、项帕(都是首饰的名堂),而衣多尚白,盖月下所宜也”,出门赏花灯。夜市之上,“都民仕女,罗绮如云,盖无夕不然也”。观灯的女孩子,尽兴游赏,甚至彻夜不归:“每出,必穷日尽夜漏,乃始还家。往往不及小憩,虽含酲溢疲恧,亦不假寐,皆相呼理残妆,而速客者已在门矣”。早晨归家后,虽然疲惫不堪,却舍不得小憩片刻,整理一下残妆,又与朋友游玩去了。

元宵之夜逛街看灯的女子之多,从一个细节可以看出来,那就是灯收人散之后,汴京、临安的市民都有持灯照路拾宝的习俗,往往能拾得观灯妇人们遗落的贵重首饰。《武林旧事》记载:“至夜阑,则有持小灯照路拾遗者,谓之‘扫街’。遗钿堕珥,往往得之。亦东都(汴京)遗风也。”

多情少女、风流少年明着看灯,眼角却偷偷看人,宋词说,“这一双情眼,怎生禁得许多胡觑”?男女四目相对,难免擦出一些醉人的火花,恰如明朝的文人所描述:“宋时极作兴是个元宵,大张灯火,……然因是倾城仕女通宵出游,没些禁忌,其间就有私期密约,鼠窃狗偷,弄出许多话柄来。”但明朝文人的说法或许带有偏见,发生在元宵夜的爱情其实很美好,哪里是什么“鼠窃狗偷”?

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如此良辰美景,岂可辜负?于是在宋朝的元宵夜,“见许多才子艳质,携手并肩低语。东来西往谁家女?买玉梅争戴,缓步香风度”。“公子王孙,五陵年少,更以纱笼喝道,将带佳人美女,遍地游赏。人都道玉漏频催,金鸡屡唱,兴犹未已”。“那游赏之际,肩儿厮挨,手儿厮把,少也是有五千来对儿”,谈情说爱的情人们是那么肆无忌惮,手挽手、肩并肩。汴京城里甚至设有专供少年男女谈恋爱的地点,“别有深坊小巷,绣额珠帘,巧制新妆,竞夸华丽,春情荡扬,酒兴融怡,雅会幽欢,寸阴可惜,景色浩闹,不觉更阑”。

许多人都以为宋代“礼教吃人”,“男女授受不亲”,却不知宋朝的少年男女也有自由恋爱。好事的宋人还总结出一套跟女孩子搭讪、交往的指南,叫“调光经”“爱女论”,换成今天的说法,大约可以叫作“把妹秘诀”。“调光经”告诉男孩子,遇上了心仪的女孩子,当如何上前搭讪,如何博取对方好感,如何发展感情:要“屈身下气,俯就承迎”;“先称她容貌无只,次答应殷勤第一”;“少不得潘驴邓耍,离不得雪月风花”;“才待相交,情便十分之切,未曾执手,泪先两道而垂”;“讪语时,口要紧,刮涎处,脸须皮”;“以言词为说客,凭色眼作梯媒”;“赴幽会,多酬使婢,递消息,厚赆鸿鱼”;“见人时佯佯不睬,没人处款款言词”。

宋话本小说《张生彩鸾灯传》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元宵节的爱情故事:南宋年间,越州有一名“轻俊标致的秀士”,年方弱冠,名唤张舜美。因来杭州参加科考,未能中选,逗留在客店中,一住半年有余,正逢着元宵佳节,“不免关闭房门,游玩则个”。恰好观灯时候,在灯影里看见一名楚楚动人的小娘子,不由怦然心动。张舜美便依着“调光经”的教导,上前搭讪。“那女娘子被舜美撩弄,禁持不住。眼也花了,心也乱了,腿也酥了,脚也麻了,痴呆了半晌,四目相睃,面面有情”。两人由此相识、相爱,并相约私奔,经一番磨难之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少话本、小说、戏文讲述的爱情故事都不约而同地以汴京或临安的元宵节为时空背景,这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因为,宋朝人的上元佳节,确实是一个很容易产生爱情的浪漫节日。奏舜乐,进尧杯,传宣车马上天街

元宵节在宋代发展成最热闹的世俗狂欢节,跟市民文化的兴起、商品经济的繁荣,以及宋政府对元宵闹花灯的赞助是息息相关的。

与元代“每值元夕,虽市井之间,灯火亦禁”、明朝因“正月上元日,军民妇女出游街巷,自夜达旦,男女混淆”而“痛加禁约,以正风俗”的做法不同,宋政府对于元宵节的国民狂欢表现得非常宽容,诚如宋太祖所言,“宜纵士民之行乐”。北宋时,应天府倒发生过一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故事,但这个故事在流传的过程中走了样,事情的真相其实是:应天府留守田登,名字与“灯”谐音。下属为避讳,遇到“灯”字一概改为“火”字。“忽遇上元,于是牓于通衢:‘奉台旨,民间依例放火三日。’”台谏官获悉此事,立即弹劾,田登因此被罢了官。宋朝从未有“不许百姓点灯”的事情。

恰恰相反,民间放灯一直受到宋政府的鼓励。南宋时,依照惯例,元宵期间,临安府会蠲免公租房的三日租金;从正月十四日起,官府每天都要给各支歌舞队发钱发酒,以资犒赏;每至傍晚,临安府还要差人到各家各户询问:点灯的油烛是否够用。若不够,官府“各给钱酒油烛,多寡有差”,领取酒、烛到升旸宫,领取钱到春风楼。

到了放灯最后一夜,即正月十八日晚上,临安府尹要出来拜会市民。每当这个时候,府尹大人就坐着小轿,在舞队的簇拥下,招摇过市,“箫鼓振作,耳目不暇给”。临安政府的“吏魁”跟在小轿后,背着一个大布袋,里面装的都是“会子”(纸币),每遇到在杭州城做生意的商民,便给他们派钱,每人数十文,祝他们新年生意兴隆。这叫作“买市”。不要以为这是我编出来的,《武林旧事》有记载:“吏魁以大囊贮楮券,凡遇小经纪人,必犒数十,谓之‘买市’。”有一些狡黠的小商人,用小托盘放着梨、藕数片,在人群中钻来钻去,重复领赏,官府也不去计较。

宋朝的元宵节还有一个惯例:天子与民同乐,以示亲民。一首宋代小词写道:“奏舜乐,进尧杯,传宣车马上天街。君王喜与民同乐,八面三呼震地来。”说的便是宋朝皇帝在宣德门与民同过元宵的情景。每年的正月十四(或十五,或十六)之夜,皇帝都要“乘小辇,幸宣德门”,观赏花灯;随后,“驾登宣德楼”,宣德楼下早已搭好一个大露台,诸色艺人在露台上表演相扑、蹴鞠、百戏等节目,皇帝坐在楼上欣赏表演,“宫嫔嬉笑之声,下闻于外”;“万姓皆在露台下观看”,先到宣德门下的市民,“犹得瞻见天表”,得以近距离一睹龙颜。

这时候,叫卖“市食盘架”的小贩守候在门外,等着赏灯的嫔妃宣唤,皇室中人叫买小吃零食,出手非常大方:“妃嫔内人而下,亦争买之,皆数倍得直,金珠磊落”。有些幸运的小贩,一夜之间就发了财,“有一夕而至富者”。

北宋徽宗年间,皇室还在皇城端门摆出御酒,叫“金瓯酒”,由光禄寺的近千名工作人员“把着金卮劝酒”。“那看灯的百姓,休问富贵贫贱老少尊卑,尽到端门下赐御酒一杯”。侍卫呼喝提醒游人:“一人只得吃一杯!”

话说有一年元宵,某女子游了皇城后,已是深夜时分,见端门摆着“金瓯酒”,也饮了一杯。饮酒后,又顺手牵羊将金酒杯塞进了怀里,想偷走。谁知被皇室卫士发现,一把抓住,问她为什么偷东西。女子说:“妾身的夫君平日管得严,我今天喝了酒,面带酒容,回家后夫君会不高兴的。我将金杯带回去,做个证物,说是皇帝御赐的酒,夫君就不敢有意见了。”只听隔帘有人笑道:“将金杯送给她罢。”帘后那个说将金杯送给女子的人,便是宋徽宗。

这个故事记录在宋人万俟咏《凤皇枝令》诗的序言中,应该是可信的。后来又被改编进话本《宣和遗事》,就更有戏剧性了:“宣和间,上元张灯,许仕女纵观,各赐酒一杯。一女子窃所饮金杯,卫士见之,押至御前。女诵《鹧鸪天》云:‘月满蓬壶灿烂灯,与郎携手至端门。贪看鹤阵笙歌举,不觉鸳鸯失却群。天渐晓,感皇恩。传宣赐酒饮杯巡。归家恐被翁姑责,窃取金杯作照凭。’徽宗大喜,以金杯赐之,令卫士送归。”

元宵节宋朝君主登上宣德门楼看花灯,当然不是贪图声色享受,而是“秀亲民”,用宋仁宗的话来说:“朕非游观。与民同乐耳。”千灯照夜成何事,一点疏防万屋危

宋朝元夕放灯,“万街千巷,尽皆繁盛浩闹”,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多得连找个喝酒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宋人描述说:“所谓车马往来、人看人者是也。都人欲为夜宴,则绝无可往处,人多故也。”这么多人涌上闹市,又是男女混杂,又是夜晚,又是满城灯火,免不了要对当时的城市治理秩序与公众安全提出挑战。

元宵节最容易发生的意外主要是火灾、儿童走失与治安事故、刑事犯罪。

正月还是天干物燥的时节,又兼千家万户彻夜燃烛点灯、燃放烟花,一不小心,便会引发火患。诗人陈著有一首《元宵》诗写道:“火是人生日用资,难凭回禄做儿嬉。千灯照夜成何事,一点疏防万屋危。”便是提醒家人:元宵放灯之时要注意防火。

所幸宋朝已建立了一套比较完备的消防制度,一百多万人口的杭州城配置有五六千名专职的消防官兵,每二三百步设一个巡察火警的哨岗,作为城市制高点的望火楼也是日夜有人值班瞭望,一旦发现哪处起火,立即拉响警报,附近的消防队很快出动救火。元宵放灯期间,宋政府当然更会注意火警,“分委府僚巡警风烛”。

热闹的上元夜,文静的仕女都出门赏灯了,好动的儿童又如何肯待在家里?他们“拦街嬉耍,竟夕不眠”。但小孩子懵懂无知,人潮拥挤之下,极容易走失。这个问题,政府也应当给予解决。宋人想出了一个办法:每一坊的巷口,在没有乐棚的地方,多设几处“小影观棚子”,里面放皮影戏,吸引小朋友进来观看,“以防本坊游人小儿相失,以引聚之”。

万众狂欢之际,也难免有人浑水摸鱼,或诱拐儿童,或偷劫财物,或调戏妇人。宋神宗时,某年上元夜,礼部侍郎王韶的幼子王寀才五六岁,随着家人出门观灯,家人将小公子扛在肩上,边走边看,目光为华灯丽人所吸引,不料有一伙奸人,见王寀头戴珠帽,晓得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便趁着人潮拥挤,将王寀抢走了。王寀虽年幼,却极聪慧,也很镇定,一声不吭,悄悄将戴着的珠帽塞进怀里。待奸人扛着他走到东华门时,王寀看到皇室的侍卫队,立即大呼。奸人骇惧,只好撂下孩子逃走。宋神宗叫人将王寀抱来,一问才知道是王韶的儿子,便交代侍卫把孩子送回王家,并下令开封府追捕奸人。

为防范这样的奸人趁火打劫,趁乱作案,宋政府在元宵夜会加强巡警,“命都辖房使臣等,分任地方,以缉奸盗”。“都辖房”是宋政府设于城市的治安机构,“专以缉捕为职”。凡热闹人多之处,皆点巨烛、松柴照路,亮如白昼。又派大量兵卒巡逻、站岗。宣德楼下,更是戒备森严,“两边皆禁卫排立”。

元宵放灯之期,设于京城的几个刑狱机构,也会张灯,“建净狱道场”,利用灯饰、图像演绎“狱户故事”,同时“陈列狱具”。这是对潜在不法分子的警示与威慑。京都的“元宵法制警示”最有意思:在“繁闹之地”点燃巨烛,“照耀如昼”,警卫押着囚犯数人,并有布幅纸板写明他们的犯罪行为:“某人为不合抢扑钗环,挨搪妇女。”意思是说,这些不法分子乘人不备抢夺观灯妇女的环钗饰物,或趁着人流如潮对观灯女性耍流氓。然后,京尹当众宣布对他们的法律惩罚。

实际上这是一场表演,那些被当众宣判的囚犯,并不是真的犯了盗抢财物与调戏妇女之罪,而是监狱里的犯人,被官府临时提出来充当一回“群众演员”,以配合官方的“元宵法制警示”。官府的用意,是“姑借此以警奸民”。

可以看出,宋朝对于“妇女出游街巷,自夜达旦,男女混淆”的元宵狂欢,并无意于干涉,政府禁止的对象只是“抢扑钗环,挨搪妇女”的不法行为。倒是明代弘治年间,朝廷曾饬令两京并各州府严禁妇女元宵夜游;清代嘉庆年间,也有大臣提出查禁上元夜“男女交路,而瓜李无嫌”的“狂荡”行为;元代更是干脆禁止民间元宵放灯。生活在元朝的宋遗民刘辰翁,只能通过对故国元宵花灯的回忆来排遣愁怀了:“不是重看灯,重见河边女。长是蛾儿作队行,路转风吹去。十载废元宵,满耳番腔鼓。欲识尊前太守谁,起向尊前舞。”

拟一份大宋“元宵联欢晚会”节目单

宋代没有“春节联欢晚会”,却有“元宵联欢晚会”——这不奇怪,宋朝时候,元宵节远比春节热闹、隆重、盛大。

按大宋习俗,每至元夕放灯期间,皇城的宣德门广场上(北宋汴京与南宋临安皇城均有宣德门),早早就用竹木、彩帛搭建成巨大的灯山,一入夜,灯山万灯齐亮,将整个广场照得如同白昼。元夕二鼓时分,皇帝驾临宣德门,乘着小轿出来赏花灯,然后登上宣德门城楼,观赏“元宵联欢晚会”。宣德楼下早已搭好一个大露台,诸色艺人就在露台上表演文娱节目;“万姓皆在露台下观看”。君主与万民同乐。先到宣德门下的游人,“犹得瞻见天表”,还可以近距离一睹龙颜。

宋朝“元宵联欢晚会”到底会表演哪些节目,已无可考证。不过,根据宋人笔记记录的零散信息,我尝试拼接出一份宋朝“元宵联欢晚会”节目单,不敢说是“还原历史”,但庶几反映出当时元宵联欢盛况之万一。

我设定的时段是南宋理宗年间的临安元宵节。之所以选择理宗朝,是因为宋人笔记《武林旧事》收录了这个时期临安城各色著名艺人的名单,并收录了一份理宗皇帝寿辰文娱汇演的节目表,是我们重构宋朝晚会节目的重要参考信息。好了,下面就来看看我们虚拟出的大宋“元宵联欢晚会”节目名单。节目虽为虚拟,但均有所本,节目名录与演员名单均来自《武林旧事》及其他宋人笔记。

大宋“元宵联欢晚会”节目单节目一:唱赚《升平乐》

表演者:临安知名官妓金赛兰、范都宜、唐安安、倪都惜、潘称心、梅丑儿、钱保奴、吕作娘、康三娘、桃师姑、沈三如。(“唱赚”为南宋盛行一时的说唱艺术之一,金赛兰等人则是当时临安府唱曲唱得最好的官妓,《梦粱录》说她们“娉婷秀媚,桃脸樱唇,玉指纤纤,秋波滴溜,歌喉宛转,道得字真韵正,令人侧耳听之不厌”。)节目二:说浑话《齐谐》

表演者:蛮张四郎(“说浑话”是流行于宋代的说话节目,类似于今天的脱口秀,以诙谐、讥讽为特色。北宋汴京有位“说浑话”艺人,名叫张寺,“以诙谐独步京师”,“其词虽俚,然多颖脱,含讥讽,所至皆畏其口”,是当时最著名的毒舌。蛮张四郎则是南宋临安最有名的“说浑话”艺人。)节目三:相扑竞技赛

表演者:周急快、董急快、王急快、赛关索、赤毛朱超、周忙憧、郑伯大、铁稍工、韩通住、杨长脚等。(相扑是大宋的国技,逢重大节庆,如“朝廷大朝会、圣节、御宴第九盏,例用左右军相扑”。元宵联欢晚会,相扑表演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节目。)节目四:女相扑表演

表演者:嚣三娘、黑四姐、韩春春、绣勒帛、锦勒帛、赛貌多、侥六娘、女急快等。(我们可以确认一件事:在宋朝“元宵联欢晚会”上,女相扑表演是最火爆的节目之一。嘉祐七年的元宵节,宋仁宗驾临宣德门城楼,“召诸色艺人,各进技艺,赐与银绢,内有妇人相扑者,亦被赏赛”。此事还引来司马光的抗议。)节目五:说书《中兴名将传》

表演者:乔万卷。(《梦粱录》记载,南宋临安的说书艺人,“敷演《复华篇》及《中兴名将传》,听者纷纷,盖讲得字真不俗,记问渊源甚广耳”。)节目六:弄影戏《群仙会》

表演者:尚保义、三贾(贾伟、贾仪、贾佑)、三伏(伏大、伏二、伏三)、李二娘、王润卿、黑妈妈。(2014年春晚,来自匈牙利的Attraction舞团表演影子舞《符号中国》,令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实际上这种利用光影进行表演的艺术形式,宋代已非常流行,叫作“弄影戏”。《武林旧事》载,南宋元夕,“或戏于小楼,以人为大影戏,儿童喧呼,终夕不绝”。)节目七:舞绾《寿星》

表演者:张遇喜、刘仁贵、宋十将、柴小哥、林赛哥、张名贵、花念一郎。(“舞绾”即舞蹈表演。)节目八:杂扮《四时欢》

表演者:胡小俏、周乔、郑小俏、鱼得水(旦)、王道泰、王寿得(旦)、厉太、顾小乔、陈橘皮、菜市乔、自来俏(旦)。(“杂扮”为杂剧散段,情节简单,以逗人一乐著称,风格有点像赵本山小品,好模仿乡下人口音取笑,“多是借装为山东、河北村叟,以资笑端”。)节目九:筑球比赛

表演者:左军一十六人,有球头张俊、跷球王怜、正挟朱选、头挟施泽、左竿网丁诠、右竿网张林、散立胡椿等;右军一十六人,有球头李正、跷球朱珍、正挟朱选、副挟张宁、左竿网徐宾、右竿网王用、散立陈俊等。(“筑球”为宋代蹴鞠的比赛形式之一,类似于今天的足球赛。宋人逢盛大节日,通常都会举行精彩的筑球表演赛,以庆祝节日。上面列出的表演者为南宋的“皇家足球队”,叫“筑球三十二人”。)节目十:傀儡戏《踢架儿》

表演者:卢逢春。(“傀儡戏”即木偶戏,分为悬丝傀儡、杖头傀儡、水傀儡等,还有一种“药发傀儡”,利用火药与机关自动操纵木偶表演,非常精彩。)节目十一:杂技《永团圆》

表演者:李赛强、一块金、李真贵、吴金脚、耍大头、吴鹞子。(宋代的杂技表演,按不同类型,称为“顶撞踏索”“踢弄”“打硬”等。)节目十二:魔术《寿果放生》

表演者:姚润。(刘谦的春晚魔术曾风靡一时,宋代也有专业的魔术表演,叫作“手法”“撮弄”,最著名的南宋魔术师是杜七圣,擅长表演“杀人复活”的把戏,“切人头下,少间依原接上”。不过元宵佳节,估计不会表演这种惊悚的魔术。)节目十三:弄虫蚁

表演者:赵十一郎、赵十七郎、猢狲王。(宋代风行一种训练虫蚁出来表演的把戏,叫“弄虫蚁”,擅于此道的艺人摆出一个水缸,以敲小铜锣为信号,“凡龟、鳖、鳅鱼皆以名呼之,即浮水面,戴戏具而舞,舞罢皆沉”。可惜宋代之后此技就失传了,“自后不复有之”。)节目十四:沙画《月中仙》

表演者:姚遇仙。(2015年春晚有精彩的沙画表演《丝路》。其实宋代已经出现了沙画的表演形式,叫作“沙书”。临安出名的沙画好手有余道、姚遇仙、李三郎等。)节目十五:武术表演

表演者:朱来儿、俞麻线、杨宝、林四九娘。(今人多以为宋代民风纤弱,但实际上,宋朝盛行习武之风,武术是民间常见的文体活动,临安城设有使拳、踢腿、使棒、舞刀枪、舞剑、打弹、射弩等协会。)节目十六:滑稽戏《吹牛》

表演者:王侯喜、宋邦宁。(“滑稽戏”是风靡于宋代的一种曲艺形式,以简约的情节、滑稽的台词、关键处“抖包袱”,逗人一笑,是现代相声的渊源。宋代滑稽戏有个传统,即敢于讽谏时政,讽刺高官,开涮的对象可不是小小的“马科长”,而是当朝宰相,这一风格,有点像美国的脱口秀。宋理宗朝宰相史弥远当政,权倾朝野,“士流无耻者多以钻刺进秩”;史弥远本人也多提拔家乡四明人为官。这样的宰相,当然少不得要被滑稽戏艺人拿来开涮。下面我根据宋人记录,稍加敷衍、修饰,拟一篇滑稽戏梗概,题目姑且叫作《吹牛》,作为大宋“元宵联欢晚会”的压轴节目。)

甲:别问我是谁,小姓万,名事通。万事通,上晓天文,下晓地理,文才赛李白,武艺胜张飞,文武双全,十项全能……

乙:你就吹吧。

甲:不吹牛。不信你考考。

乙:那好。你说“文才赛李白”,今方天下太平,文化昌盛,你且以此为题,做首诗来看看。

甲:你听好了!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乙:停停!非也非也。应该是“满朝朱紫贵,尽是四明人”。

甲:您高才。不过我还有其他本事未展露。

乙:李白斗酒诗百篇。你酒量比李白如何?

甲:喝酒那是小意思,酿酒才是真本领。

乙:你会酿酒?

甲:会。(掏出一瓶酒)这是我酿的酒,还有个名堂。

乙:什么名堂?

甲:此酒名唤“彻底清”。

乙:好名字。且倒出看看。(甲将酒倒出来,却是浊醪一壶)咦!这酒很浑浊啊,怎么叫作“彻底清”?

甲:本是“彻底清”,却被钱打得浑了。

乙:得了,你还是展露其他本事吧。李白诗好酒量好,武艺也好。你识武艺吗?

甲:我这只手,不但写得一手好字,还能擒龙缚虎,劲儿大着呢!

乙:我不信。

甲:不信你看看。这里有块石头,我只手持铁锥,一钻就能钻出一个大洞来。

乙:你钻钻。

甲:(“以大钻钻之,久而不入”,叹一口气说)今儿怪了,怎么钻之弥坚?

乙:笨蛋!你不去钻弥远,欲来钻弥坚,可知道钻不入也。

……(在宣德门朵楼上观看这“元宵联欢晚会”的宰相史弥远,脸都气青了,立即吩咐家人:以后相府宴会,不准请伶人表演滑稽戏,“自后相府有宴,二十年不用杂剧”,但其他地方滑稽戏照演,史宰相只能叫相府之内不演滑稽戏,而且他也不敢公开抓了伶人治罪,因为拿高官开涮是宋代滑稽戏传统,王安石、蔡京、秦桧等权相都被戏弄过,一般来说,伶人不会因此被责罚,宋人说:“此本是鉴戒,又隐于谏诤,故从便跣露,谓之‘无过虫’耳。”怪不得宋代滑稽戏敢如此泼辣。)

《清明上河图》密码

每到清明时节,我们马上就能想起来的唐诗,是杜牧的那首《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这首诗妇孺皆知,有好事者还将它重新标点,改编成一首小词:“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简直妙不可言。

而在清明时节我们马上就能想到的宋画,则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这幅著名的风俗画长卷,让我们今天仍能真切感受到北宋汴京扑面而来的繁华。长卷上诸多细节,蕴藏着宋朝市民生活的丰富信息,但对宋朝历史不熟悉的朋友,可能会对此视而不见。

我这几年再三把玩《清明上河图》,深藏于故宫博物院的原画还没有机缘观摩到,好在通过网络资源,可以搜寻到超大、高清图像,仔细观察那些放大的图像细节,再参照《东京梦华录》等宋人笔记的记载,我们可以一窥鲜活而生动的宋人生活。1.驮炭毛驴《清明上河图》的开端,是清晨时分,两名山里人赶着几头小毛驴,驮着木炭,往城里贩卖。木炭是宋朝市民的常见燃料,不过有个信息图画没有表现出来,那就是,在北宋汴京,人们已广泛应用煤。南宋初年,庄绰在《鸡肋编》中回忆说:“昔汴都数百万家,尽仰石炭,无一家燃薪者。”石炭,即今日的煤。汴京居然是家家户户用煤而不用柴。2.客船

这是汴河上的客船,非常庞大,船舱至少有三层:底舱大约装货;中间那层船舱载人,提供卧铺;顶层则应该是船工、水手休息的地方。宋人热爱旅游,寄情于山水的士大夫自不待言,寻常百姓也有出游的兴致。比如洛阳的牡丹天下闻名,花开之时,“士庶竞为游遨”,“都人士女倾城往观,乡人扶老携幼,不远千里,其为时所贵重如此”。在汽车、火车与飞机发明之前,乘坐客船无疑是最为舒适、快捷的出游方式。3.表木

在汴河虹桥的四角,立有四根木杆。这些木杆是干什么用的?这叫作“表木”,是一种市政管理标志。宋代城市商品经济非常活跃,小贩可以自由经商,于是难免出现乱摆摊位、占挤街路的情况,宋政府想出了一个治理办法:在街道两旁测量距离,竖立“表木”,“表木”之间连线之内侧,允许设摊、开店,但不得侵出连线之外。我们看图上虹桥两边,小商贩开设的摊位,都在“表木”的连线之内,中间留出通行的过道。这样,既照顾了商贩的生计,也不致妨碍了公共交通。4.测风仪

虹桥四角的“表木”顶上,都有一个鸟型之物。这又是什么?这叫作“五两”,因为是五两重的鸡毛所制。它不是用来装饰的,而是古代的测风仪。只要看鸟头朝向哪个方向,便可知道风向。宋代水运发达,船只主要靠风力行驶,辨清风向对于船运而言非常重要。5.送外卖

这是酒店的伙计,不知正往谁家送外卖。——宋朝时候就有送外卖的活计吗?没错,当时的饮食店已经开始提供“逐时施行索唤”“咄嗟可办”的快餐、叫餐服务了。汴京餐饮业极为发达,“处处拥门,各有茶坊酒店,勾肆饮食。市井经纪之家,往往只于市店旋买饮食,不置家蔬”。宋代都市的小白领、小商人,跟今日的城市白领一样,都不习惯在家做饭,而是下馆子或叫外卖。6.灯箱广告

虹桥附近的这家“脚店”,是一家酒店。门口设置了一个灯箱广告,上书“十千”“脚店”四字。由于这种广告牌应用了照明技术——内置蜡烛,夜间明亮照人,特别引人注目。灯箱广告在现代商业社会不过是寻常事物,但许多人未必知道宋朝已出现了灯箱广告的形式。今日在日本、韩国一些地方,还保留着这种古老的广告,古香古色,别有风味。7.酒店《清明上河图》中,酒楼、酒旗随处可见,《东京梦华录》说:“在京正店七十二户,此外不能遍数,其余皆谓之脚店。”这是汴河边的一家“脚店”,城内的“孙羊”酒楼则是一家超豪华的“正店”。这些大酒店,“不以风雨寒暑,白昼通夜,骈阗如此”,24小时营业,不仅可以喝酒,还有歌妓陪酒:“向晚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浓妆妓女数百,聚于主廊槏面上,以待酒客呼唤,望之宛若神仙。”8.茶坊

这是开设在汴河边的一家茶坊。跟现代人爱喝咖啡一样,宋朝人爱饮茶,宋代城市中茶坊到处可见,如同今日的咖啡馆。这些茶坊名字非常有个性,如俞七郎茶坊、朱骷髅茶坊、郭四郎茶坊、张七相干茶坊、黄尖嘴蹴球茶坊、一窟鬼茶坊、大街车儿茶肆、蒋检阅茶肆。名字都起得很酷,很抓眼球,很有广告效应。9.轿子《清明上河图》上,乘驴、乘马的人比乘坐轿子的要多。这是因为,宋人出行,习惯坐马,不习惯乘轿。《东京梦华录》说:“寻常出街市干事,稍似路远倦行,逐坊巷桥市,自有假赁鞍马者,不过百钱。”租马很方便。北宋士人以乘轿为耻,他们认为,轿子“以人代畜”,乃是对人的尊严的侮辱。他们不允许自己将他人当成牲口来使用。可见宋人的价值观,极富人道主义精神。10.猪

在城郊的柳荫处,张择端画了几头猪,这里应该是汴京城郊的一处养猪场。汴京是一个常住人口超过100万的超大城市,市民每日对肉类的消费量非常惊人,肉铺遍布街市,每一日从南熏门赶进城内的肉猪,多达数万头。据《东京梦华录》称:“民间所宰猪,须从此(南熏门)入京,每日至晚,每群万数。”汴京内的“杀猪羊作坊,每日担猪羊及车子上市,动即百数”。可见市民消费之旺盛。11.卖鲜花

这个小摊,看起来好像是在卖花。宋朝市民以插花为生活时尚,汴京的春天,“万花烂漫,牡丹芍药,棠棣香木,种种上市,卖花者以马头竹篮铺开,歌叫之声,清奇可听”。爱花的时尚,使宋朝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鲜花消费市场,有的花农,“一早卖一万贯花钱不啻”。没有一个朝代的市民像宋人这么热爱鲜花了,今日的城市“小资”大概也莫过于此。12.红栀子灯

这是“孙羊正店”大门挂着的红栀子灯。宋朝的酒店,门首通常都悬挂着红栀子灯,以为标志。如果这红栀子灯不论晴雨都盖着竹叶编成的灯罩,则表示这家酒店还提供色情服务,有点类似于今日某些国家和地区的“红灯区”。《都城记胜》记载,有一些酒店,“谓有娼妓在内,可以就欢,而于酒阁内暗藏卧床也。门首红栀子灯上,不以晴雨,必用箬盖之,以为记认”。13.小夫妻

在“孙羊正店”大门前,有一对小夫妻正在买花,小娇妻亲昵地将她的胳膊搭到丈夫的肩膀上,跟现代情侣没啥区别。从“孙羊正店”门口经过的一顶轿子,轿夫的眼睛盯着这对亲昵的小夫妻看,结果路都走弯了。我们以为古时男女人前不可有亲热之举,否则就不合礼教。其实在宋朝,小夫妻之间表现出亲亲热热,是比较寻常的。有一首宋代民间女子写的诗为证:“月满蓬壶灿烂灯,与郎携手至端门。”小夫妻元宵出门看花灯,是手牵手的。14.客店

这块“久住王员外家”的招牌,又是做什么生意的?是宋朝的客店,又叫邸店。“久住”是宋时旅店业的常用语,这家旅店大概是一个王姓富户开设的,因此叫作“久住王员外家”。宋朝流动人口多,自然是“邸店如云屯”。宋政府对客店立有一条极富人道主义的规定:旅店如发现住店的客人得病,不得借故赶他离店,而是要就近请大夫给他看病,并报告县衙,由政府报销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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