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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3 00:2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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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刚雪印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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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档案(第三季)

犯罪心理档案(第三季)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犯罪心理档案(第三季)作者:刚雪印排版:蕾蕾出版社:现代出版社出版时间:2014-11-01ISBN:9787514328332本书由中南博集天卷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卷 杀手之城

没有所谓命运这个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或补偿。——伏尔泰楔子

今年的严寒似乎特别漫长!

已是初春时候,小城里仍被干燥和沉闷笼罩着,凉风夹杂着尘土飞扬扑面,让人觉得呼吸格外难受,皮肤也如被针扎似的火辣辣地疼。街道上灰暗萧条,两边的花草树木,只零星发出几个嫩芽,来往的行人大都扣着棉帽、捂着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唯露出暮气沉沉的一双眼睛。

街边,一辆公交车刚刚卸下乘客驶出公交站点。已经过了上班与出行高峰时间,下车的乘客并不多,只有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和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妇女,而此时一双充盈着极度渴望和兴奋的眼睛,正在她们之间来回打量。

那是一个男人,几番审视,他出人意料地把视线定格在中年妇女身上——他终于等到她了。那中年妇女面色凄白,满眼倦意,摇晃着软塌塌的身子穿过马路,向街对面一片住宅小区走去,整个人显得特别疲惫。男人知道这是因为她刚刚下了夜班,也不禁让他想起印象中2001年那个刚下夜班的护士。

男人不徐不疾冲着中年妇女的背影跟了上去。当然,他需要特别警惕和小心,不过好在这样的鬼天气路人大都行色匆匆,根本没心思关注一个毫无姿色的老女人是否被人跟踪,再者他本身也有很好的保护和掩护措施。

男人随中年妇女逐渐进入小区深处,眼看着她走进一栋单元楼内,男人也随之加快脚步,同时不住地向四周张望,看起来更加谨慎了——他必须确认此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出现,当然随后进入楼内更是绝不能被其他住户目击,哪怕只是被不经意地瞥上一眼,他也必须放弃这个目标,是永远、彻底地放弃,否则总有一天,他会与中年妇女的死联系上!

至于其他情况,男人心里也早预埋好了应变方案。

比如居民楼是否有防盗门,如果有,是选择放弃还是找托词进去;比如在什么情况下适合闪电突袭,什么情况下采取敲门策略;再比如动手之后却发现家中还有其他人该如何应对……

那么如何判断目标家中再无其他人呢?这需要一些观察、总结和经验,也需要一定的运气!比如从时间点上:通常工作日的白天,家里的男人和孩子都要上班上学,目标人物独自在家的概率最高,就算有人也多半是老人,应付起来难度不大,大不了都做掉罢了。再比如从行为上:大多数人工作一天身心疲惫,到家门前都懒得再费力气去掏钥匙,会选择敲门让家人来开,如果一个人毫不犹豫地从包里掏出钥匙自行开门,那多半意味着家中无人;如果一个人手里拎着很多东西,又特意将东西放下,再取出钥匙开门,那便更加可以确认了。而如果耐心点,多进行几次跟踪,完全确认情况后再下手,那势必更稳妥!总之,男人要谨记那一条——最终的成功永远跟谨慎、耐心和运气分不开,不必苛求每一次猎取都有收获,重要的是全身而退不留后患!

当然这一次,可以说所有的条件都是他喜欢的。

中年妇女住在老旧的居民楼内,防盗门年久毁损形同虚设;此刻楼道内空无一人,中年妇女对他的紧随也并无警惕,和预料中的一样,她毫不迟疑从包里取出钥匙打开房门……

就在中年妇女开启房门的一刹那,男人伸手入包,紧握住利器,快走几步,赶上中年妇女……她感觉到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却丝毫没有料到,眼前的男人竟是恶魔的门徒!第一章 淫魔重出

刑事侦查总局,重案支援部。

尽管每次走进老领导吴国庆的办公室,顾菲菲多少都会有一些心理准备,但当她大致浏览过本次案件的卷宗后,还是被深深地震慑住了——10位女性同胞被剥夺了生命,以最残忍最屈辱的方式!

一、受害人:赵琳,女,22岁;死亡时间:1988年5月26日下午5时许;案发地点:冶矿市向阳区永丰街177-2号受害人住所;现场勘验显示:受害人颈部被切开,上衣被推至双乳之上,下身赤裸,上身共有刀伤29处,现场提取到凶手指纹。

二、受害人:白月,女,19岁;死亡时间:1994年7月27日下午3时许;案发地点:冶矿市向阳区人民路冶矿市供电局员工宿舍;现场勘验显示:受害人颈部被切开,上身共有刀伤32处,现场提取到凶手指纹。

三、受害人:孙萌,女,29岁;死亡时间:1998年1月13日下午5时30分许;案发地点:冶矿市向阳区胜利街88-7号受害人住所;现场勘验显示:受害人颈部被切开,全身赤裸,上身共有刀伤18处,尸体于受害三天后被发现,双耳及头顶部有13cm×14cm的皮肉缺失,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属于凶手的物证!

四、受害人:黄依婷,女,27岁;死亡时间:1998年1月19日下午5时40分许;案发地点:冶矿市向阳区水川路9号受害人住所;现场勘验显示:受害人颈部被刺割,上衣被推至双乳之上,裤子被扒至膝盖处,上身共有刀伤7处,左乳头及背部有30cm×24cm的皮肉缺失,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属于凶手的物证!

五、受害人:田甜,女,9岁;死亡时间:1998年7月30日下午6时许;案发地点:冶矿市向阳区人民路冶矿供电局计量所大楼受害人住所;现场勘验显示:受害人在住所衣柜中被发现,颈部系有皮带,下身赤裸,阴部被撕裂并检测出精子,现场提取到凶手指纹。

六、受害人:吴慧敏,女,24岁;死亡时间:1998年11月30日11时许;案发地点:冶矿市向阳区东山路59-6-6号受害人住所;现场勘验显示:受害人颈部被切开,上身有24处刀伤,下身赤裸,双乳、双手及阴部缺失,现场提取到凶手指纹。

七、受害人:常明明,女,28岁;死亡时间:2001年5月22日9时许;案发地点:冶矿市向阳区水川路28-2-12号受害人住所;现场勘验显示:受害人颈部以及上身有锐器伤18处,受害人遭到强奸,现场提取到精液和指纹。

八、受害人:周洋,女,25岁;死亡时间:2002年2月9日下午1时许;案发地点:冶矿市向阳区人民路回春宾馆三楼长包房;现场勘验显示:受害人颈部被切开,上衣被推至双乳之上,下身赤裸,遭到强奸,现场提取到精液。

九、受害人:钟金珠,女,47岁;死亡时间:本年度1月20日上午10时许;案发地点:冶矿市富平区长征路254-2-202号受害人住所;现场勘验显示:受害人颈部被切开,上衣被推至双乳之上,下身赤裸,上身共有刀伤29处,没有提取到任何属于凶手的物证!

十、受害人:刘英,女,42岁;死亡时间:本年度3月4日上午9时30分许;案发地点:冶矿市富平区三禾路冶矿煤电厂家属楼199-3-1号受害人住所;现场勘验显示:受害人颈部被切开,颈部系有红布条,上衣被推至双乳之上,下身赤裸,上身共有刀伤48处,现场采集到属于凶手的毛发!

法证鉴定显示:

第一起“88·5·26”、第二起“94·7·27”、第五起“98·7·30”、第六起“98·11·30”、第七起“01·5·22”案件,现场提取到的各指纹交叉认定同一。

第五起“98·7·30”、第七起“01·5·22”、第八起“02·2·9”、第十起本年“3·4”案件,受害人留在现场的物证,经DNA检测认定同一。

第三起“98·1·13”、第四起“98·1·19”、第九起本年“1·20”案件,作案手段与上述案件基本相同,且刀伤创口特征与上述案件的凶器吻合。

各项技术勘查鉴定表明,以上案件系同一人所为,定性为“性变态连环杀人案件”!

看罢卷宗,顾菲菲抬起头,发现吴国庆眼眶微红,表情略显不自然,她纳闷了一下,豁然明白过来,试探着问:“吴老师,这些案子您应该也参与过吧?”“是。这些案子从地方到总局前前后后追踪了十几年,却始终连凶手的影子也未摸到。”吴老师缓缓点头,语气多少有些尴尬,顿了一下,接着说,“那时候最让我们感到挫败的是,根本不知道凶手什么时候会停止作案,于是经过研究,我们认为应该采取适当的手段,告诫民众出行时要提高警惕以减少伤害;同时也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指认出他们周围可疑的人,最大限度地对凶手形成心理威慑。大概在2004年12月中旬,我们通过当地媒体,简要公布了案情,并悬赏重金鼓励民众提供线索。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法子真的有效,虽然此后有价值的线索寥寥无几,凶手却消失了。”吴国庆又停住话头,叹了口气道:“咱们搞刑侦的都清楚,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说,这种人是停不下来的,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度想当然地认为凶手已经患病或者因意外离世了,可没想到他这么突然地又冒出来,还接连杀了两个人,真是太让人难以想象了!”“嗯,确实比较罕见,连环杀手很少会在作案顶峰时期偃旗息鼓,时隔这么多年又重新作案的。”顾菲菲脸上泛起些许疑惑,“但是关于并案调查我还是有些疑问:第九起案件,也就是本年度首起作案,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物证,只凭犯罪手法和刀创便认定同一是不是太草率了?创口相同只能表明凶手用的是‘同一类凶器’,而且我也注意到犯罪的手法,与‘88·5·26’案几乎一模一样,这非常像一起模仿作案。”“不,这恰恰反映了,凶手在宣布他的回归!”吴国庆连着摇了两下头说,“你也看到了,凶手每次作案几乎都会用刀残毁受害人尸体,我们当年认为那对他来说可能是一个发泄某种情绪的渠道,是他非常看重的,每一刀应该都会有很深刻的记忆,所以在向社会通报案情时,我们故意把刀伤次数搞错,冀望他会因此通过某种方式反驳我们,从而露出破绽。”“也就是说刀伤数其实是一个隐性证据,只有真正的凶手和咱们警察才知晓!”顾菲菲多少有些不甘,沉吟了一下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韩老师再研究一下!”“那也好,不过毕竟行为科学分析只是一个辅助手段,要记着,办案最终还是要跟着证据走。”吴国庆盯着顾菲菲嘱咐道。“我明白!”顾菲菲慎重地点点头,安静了一会儿,稍微扬了扬声音说,“对了,小杜找我报到了,缠着非要上案子,您看行吗?”“他心理辅导结束了?”吴国庆关切地问。“上个星期就完了,心理咨询师的报告我看过,各项指标都正常!”顾菲菲应道。“那就带上他吧!”吴国庆低头想了一下,抬头强调说,“这小子命大,要是子弹再偏一寸就完了。不过中过枪的人,心里多少会有些阴影,可能现在缺少刺激源所以没有显现,你和韩老师要多留意一些,要是发现他有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苗头,一定要及时做好疏导工作。”“放心,我会看着他的!”顾菲菲应承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去安排行程了。”“去吧!”吴国庆挥挥手,语气转而悲凉地说道,“小顾,我想了下,你刚刚的态度是对的,这次下去一定要慎重,不必急于求成。我们已经错过太多次了,争取这一次把它终结吧。”“一定!”顾菲菲目光炯炯地望向吴国庆,无比坚定地说道!

北方某警官学院,大阶梯教室。

当韩印端着一脸温和笑容走进来时,原本座无虚席吵闹的教室即刻安静下来,他微微颔首,礼貌地冲学生们示意了一下,走上讲台。

他把手上的笔记本电脑规矩地放到身前讲桌上;打开,按下电源键;继而摘下腕上的手表,轻放到讲桌的右上角;接着从衣兜里掏出手机,与手表同一水平线地摆到讲桌左上角;然后脱掉外套,挂到教室门边的衣钩上;再然后,他边走回讲台,边解开衬衫袖口,将两只袖子分别向上挽了两道……有条不紊地做完习惯性课前准备动作,韩印才从讲桌上的粉笔盒中抽出一支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标题。熟悉他讲课风格的学生们都知道,这恐怕是他一堂课中要写的仅有的几个字。

韩印搓搓手,拍掉手上的粉笔灰,走下讲台,靠近学生的座位。他喜欢与学生们近距离地交流,这样他可以直接地、清晰地观察到学生们的情感反馈。他的声音也一如往日地沉稳亲和:“同学们都知道,常规的办案手段主要是围绕犯罪人来展开,但对我们这门专业来说,被害人与犯罪人的剖绘同样重要。我们今天就来讲行为科学分析中非常重要,也是首要环节的‘被害人研究’。“先前我们学习过,判断连环犯罪有三个要素:犯罪手法、犯罪特征以及被害人选择。这说明‘被害人研究’是一个串案的重要指标。比如我们在研究的过程中,找到案件的共同点或者交集之处——也许是被害人性别和年龄段大致相同,也许是五官或者发型等外在条件相像,或者他们共同参与了某个事件,又或者是不经意间曾经在同一个地点出现过,类似公交车站、地铁站、图书馆等地方……总之,通过研究被害人,可以有效地串联案件的先后背景、相互联系、侦查方向,等等。“而它对于行为科学分析更加重要的意义是,当我们完全洞悉了受害人的特征,再结合我们所学的理论进行归纳与总结,就可以大致推断出犯罪人的年龄范围、外在条件、精神状况、婚姻状况、智商情况,乃至心理动机,等等。“我们就先从被害人年龄构成这一方面来深入理解一下:假设我们要解决一起针对女性目标的连环强奸杀人案,该系列案件中被害人的年龄构成跨度非常大,从十几岁到五六十岁都有,总结以往,我们可以得出一个推论:这是针对‘整个女性群体’的报复或者幻想的犯罪;如果是另一种情况,整个作案跨越数年,而被害人的年龄似乎在随着凶手的成熟而增长,这也可以得出与上面差不多的推论——凶手的幻想对象是‘整个女性群体’,没有具体的人选;如果跨越数年作案,但被害人的年龄始终相差不大,这则说明案件属于代偿犯罪,被害人有可能是某一特定人选的替代品;还有如果我们在梳理整个案件时,发现被害人大多是老年人,或者是作案时间靠前的几起较年迈,这则相对反映出凶手的年龄和阅历都处于不成熟阶段,很有可能系青少年作案……当然,由上面的推论我们还可以做一些延伸,比如:凶手可能受过女性虐待,感情屡遭挫折,与女性交流困难,既惧怕又幻想女性,等等。”

丁零零。

韩印讲解正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手机短信提示音,便赶紧冲学生们道声抱歉,返身走到讲桌前,拿起手机想要将手机调到振动模式,顺便扫了眼屏幕上的短信内容:知道这个时候你在上课,有你喜欢的案子,速来冶矿市!

冶矿市?难道那起著名的悬案要重启了?韩印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无法再淡定了。如果从社会和人性的角度,他当然希望那样的案子从未发生,但是从行为分析、犯罪心理研究的专业角度来说,那绝对是非常有价值的案例,而且韩印在心里历数国内发生过的多起悬案,“冶矿市连环强奸杀人案”绝对是他最想挑战的!

韩印看了看表,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他斟酌了一下,冲面前的学生们抱歉地微笑道:“我知道同学们很期待接下来的案例讨论,但今天要和大家说声抱歉了,因为有件正在发生的案子需要解决,所以……下课!”第二章 现场重建

冶矿市,位于我国西北部,是一座矿产资源、煤炭资源丰富,以有色冶金为支柱产业的重工业城市。总面积约1.8万平方公里,人口近百万,大致有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服务于有色冶金企业。

按照以往办案惯例,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即使当地警方已经有很详细的现场以及物证等勘查和检验报告,支援小组也还是会再度对现场进行重建,通过模拟犯罪深度挖掘有可能被基层侦查员和技术人员忽略的物证,同时使对犯罪行为的剖析更加直观和立体,所以韩印在火速赶到当地与支援小组会合后,立刻在冶矿市刑警支队支队长刘富志的陪同下赶赴各个犯罪现场。

冶矿市内下辖向阳和富平两区,凶手前八起作案集中于向阳区,只有本年度两起案件出现在富平区,由于时间较近,犯罪现场保持完整,一行人便先奔后者而去。

两个案发现场相距不远,大致没超过一公里的范围,周边分布有多家中小型工厂,住宅区以厂矿家属楼和低档开放式社区为主,大都没有安装防盗门,摄像监控探头更是少见,不知道这是不是凶手转移作案区域的一个原因。

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部布局,“1·20”案现场的楼房都要相对好一些,但建筑时间也有十几年了。双南向两室一厅的房子,一开门是客厅连着厨房,卧室在厨房的两边,大片血泊主要集中在客厅接近门口处,而门上、地板上和门两边的墙上,也留有不同程度的血溅痕迹。仔细观察血迹特征,可以看到血滴比较密集,形状大小相似,方向也一致,血迹细端均冲斜上方向,符合颈部动脉出血形成的中速喷溅状。这表明该案中的致命切割,是发生在受害人开启房门的一刹那,受害人当时是面对房门的,也就是说凶手是从受害人正面发起的攻击。

接着,扭曲的血迹走向显示,凶手当时是单手拖行受害人的,情绪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就如拖着一只死猫死狗。受害人被拖行至厨房边停下,白色标记线精确勾勒出尸体方位和体位,结合先前现场勘验报告,可知受害人当时是双乳裸露,双腿最大限度地张开,下体完全赤裸,私处正冲向房门处。这显然非常刻意,就好像凶手觉得必须把她不为人知、羞耻的一面暴露给全世界,让世人一道来羞辱和鞭挞……

当然,对凶手来说仅仅羞辱是不够的,他还要摧毁她,于是才有了他用锐器一次又一次疯狂地捅刺受害人尸体的行径。通常这种过度的杀戮行为,如果只是系列案件的偶然因素,会被视为凶手的初始犯罪,是一种稚嫩和混乱的体现;但一旦延续下去,形成在犯罪中非必须而凶手执意执行的动作,则有可能是一种愤怒与性压抑的体现。这种心理动因并不鲜见,韩印在包括“羊泉系列杀人案”在内的许多案例中都看到过。

总的来说,这起案子无论从犯罪惯技还是犯罪标记方面对比,都与前面的案子大致相同。

而“3·4”案的现场,是在一座厂矿家属楼内。尽管年代很久了,但条件还算可以,不像那种比较常见的筒子楼,做饭和上厕所都得在楼道内,只是它的室内空间很小,布局比较狭窄。进门是一个走廊,然后直通做饭的小阳台,走廊右手边是卧室和一个非常小的厕所。大面积的血迹也是聚集在门口处,但喷溅状的分布和运动方向则与上一起案子截然相反,虽然门上也留有一些类似喷溅的血迹,但明显比较分散,形状大小不等,看起来应该是凶手挥动凶器所留。总之,还原案发经过:受害人当时应该是刚迈入家门,凶手在她背后发起突然袭击。

接下来,凶手宣泄畸变心理的附加过程,与上一起案子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环节:他在受害人颈部系了一条红布,这是对犯罪标记的一个补充,也是对幻想的一个完善,当然意味着他还会再次作案……

综合以上信息,支援小组对凶手的个性特征有了些初步的认识,同时引发几点疑问,需要深入分析:与当年一样,凶手实在太谨慎了,复出作案选择的是一个低风险区域,而且首起作案,是先敲开目标房门再实施犯罪的做法,这显然更加稳妥。那么,他是如何取得受害人的信任敲开房门的呢?他们有可能相识吗?凶手在犯罪中的标记动作,则映射出他内心对女性深深的愤懑和怨恨,那么他的刺激源是什么人或者事件呢?受害人脖子上系的那条红布,又有何种寓意?是与受害人有关,还是只与凶手的幻想有关?……

向阳区是冶矿市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政府机构、各大银行分行、企业办公总部、豪华酒店、高档购物中心等,都设置于此地,住宅区大都经过重新规划,新建商品房较多,老房子几乎被拆光了,原先的所谓犯罪现场基本都不存在了,得以保留的只有第二起“94·7·27”案、第五起“98·7·30”案、第八起“02·2·9”案的原址。“‘回春’,算得上冶矿老字号,它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20世纪三四十年代,后来经过一系列迁址、改建、更名以及转卖,直到20世纪80年代末期才又被向阳区政府翻建,并恢复原字号‘回春宾馆’,‘02·2·9’案的受害人就不幸死于这家宾馆三楼的一间长包房内。”刘富志向支援小组介绍说,“这里曾经也算得上向阳区颇有档次的一个休闲娱乐住宿场所,客房、餐饮、歌厅、洗浴等一应俱全,着实红火了一阵,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进出人员构成相当复杂,也为当年办案带来很大困难。不过就跟很多国有和集体所有制的酒店宾馆一样,随着大量国外连锁以及本地民营酒店的涌入和崛起,回春宾馆最终未逃过倒闭的命运,几年前它再次被转卖给一家民营企业。”

站在如今已是面目全非、正处于新一轮翻建中的回春宾馆前,他们认为这里实际上对案件侦查已经意义不大,但刘队介绍的这番历史,还是能让支援小组多少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而第二起“94·7·27”与第五起“98·7·30”案件,都发生在冶矿市供电局院内,前案受害人是食堂的临时工,案发时刚参加工作不久,住在大院北大门左边的宿舍楼里。这里现在仍是供电局职工宿舍楼,单身的住在二楼,受害人当时住的就是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而后面的案子受害人是个小女孩,父母当时也是刚调入供电局不长时间,一家人住在大院北大门右边的计量所楼内。这栋楼现在也没什么变化,主要以办公为主,当年受害人一家是因为还没分到房子,暂时过渡住在这里的。两栋楼都临街,但进出口在大院内,外人进楼内必须经过北大门,而且凶手必须非常了解两名受害人以及家属的作息情况才行,这是不是意味着凶手与供电局有某种交集呢?“刘队,供电局除了这个临时宿舍楼,有没有家属大院什么的?”韩印站在供电局北大门外,注视着两边的大楼,沉思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问道。“有,不远,就在那边。”刘队向供电局西边方向指了指,“现在已经规划成商品房小区了,不过相关配套设施还未完全建好,还没有住户。”“那原来的住户是回迁,还是领补偿款另选住地?”“估计是回迁吧,谁不想要市中心的房子啊?”刘队又模棱两可地说,“不过也说不好,得找人具体了解一下。”“要越详细越好。”韩印皱了皱眉,叮嘱道。“行,没问题。”刘队冲韩印点点头,顺便冲顾菲菲强调了一句,“顾组,有任何信息需要核实和了解的你们都尽管提,队里会全力配合的。”

顾菲菲“嗯”了一声,谦和地说:“那麻烦您了!”“客气啥,应该的!”刘队大大咧咧地说。

马不停蹄,一鼓作气,走完办案的首要流程,回到下榻的宾馆时,几个人都已筋疲力尽,他们谢绝了刘队和市局领导设宴款待的美意,在宾馆旁边的快餐店随便对付一餐,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不过在分配房间时闹出一点小插曲,“领衔主演”的是杜英雄。

冶矿市局在接待方面考虑得很周全,为几个人各自准备了一个房间。但拿到房卡后,杜英雄非要让前台给他和韩印换一个两张床的标准间,还口口声声嚷嚷着说:“主要是为了方便和韩老师讨论案情。”

韩印倒无所谓,但顾菲菲知道他喜好安静,尤其是研究案子的时候,便白了杜英雄一眼,说:“行啦,赶紧回你自己房间去,别打扰韩老师了!”“你懂不懂事啊,人家韩老师需要独立的空间做侧写报告,你跟着捣什么乱啊!”艾小美说得更加直白。“我肯定不捣乱,我就是想近距离观察,想多学习!”杜英雄举双手保证着。“让你怎么住就怎么住,再废话我让前台立马给你出一张回去的机票,你信吗?”顾菲菲不为所动,没好气地说。“那……行吧。”见顾菲菲有些动气,杜英雄蔫头耷脑极不情愿地小声嘟囔着。“没事,真的没事,我愿意和小杜住。”韩印打着圆场说。“哎,不对啊,我才反应过来……”艾小美冲韩印问道,“韩老师,你们俩怎么突然走得这么近了,到底什么情况啊?”“啊……”韩印愣了一下,瞅了杜英雄一眼,说,“小杜没和你们提过?”“没啊!”艾小美扭过头,指着杜英雄的鼻子,瞪着大眼睛审他,“说,什么情况?”“没啥啊!”杜英雄故作神秘,暧昧地笑笑,解释说,“我不是中枪住院了吗,医生说我至少要休养几个月才能重新上岗,我一想那时间白白浪费挺可惜的,于是问韩老师要了些资料,学习下犯罪心理分析的实际应用,也算充实自己,将来弄个文武双全啥的!”“嗯,还算知道长进。”顾菲菲缓和了脸色,冲杜英雄微笑一下,接着又转向韩印,“他成吗,是那块料吗?”“特别好。小杜本身学犯罪学的,相关的心理学都学过,有理论基础,而且他不缺乏实践,有办案经验,从某些方面来说,比在校生更容易成才,我也就是有针对性地挑一些案例给他看,让他自己琢磨,然后再和我交流讨论,反馈的结果我很满意。”韩印从不说场面上的话,一番诚恳的表态说明他真的对杜英雄比较认可。

见韩印对自己评价如此之高,杜英雄倒有些不好意思,做出一副谦虚的模样,说:“主要是韩老师的案例做得十分精细,每一个小细节都有详尽的标注,特别容易让人接受。”“好啦,今天就算了,不在这一会儿。都够累的,各回各屋,抓紧时间休息!”顾菲菲冲着俩孩子说,也跟韩印饶有意味地对视一眼,体贴与关心之情尽在不言中。

说是回房间休息,但是怎么可能呢?以往也都是如此,一旦进入办案状态,韩印的睡眠便少得可怜,也不是他不想睡,而是脑袋里一下子承载了太多复杂繁乱的东西,他又总是急于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们梳理清楚,更何况当下面对的可以说是一起“史无前例”的案件!

纵观国内外犯罪情节类似的系列变态强奸杀人案例,包括最为人们熟知的发生在英国白教堂地区的“开膛手杰克案”、美国的“波士顿扼杀者案”与“BTK连环虐杀案”、亚洲邻国韩国的“华城连环奸杀案”,以及目前着手侦办的“冶矿市连环强奸杀人案”,无论是它们的犯罪手法、受害者人数,还是变态残忍的毁尸行径,都称得上惊世骇俗,当然最为吊诡的是,除了“BTK杀手”在距首次作案31年后落网外,其余皆为悬而未解之案例。

那么通过横向比较总结,可以看到:整个系列作案中,所有案件都发生在傍晚之前,甚至大白天上午的,所有皆为风险最大的入室作案,所有目标受害人无一活口的,恐怕只此“冶矿市连环强奸杀人案”一例了。尤其初始作案与末起作案的时间跨度,以及中间停顿至再次作案的冷却期长度,都是绝无仅有的。

而对于剖绘本案凶手最大的难点,在于他时隔十几年重新作案,显现出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人格特征——前面八起案件中,凶手保持了他一贯的风格,低调、冷漠。就像“波士顿扼杀者”与“韩国华城连环杀手”一样,他们始终追寻着自己的内心,丝毫不理会外界的言论。但第九起案件,凶手复制了初期案件的手法,似乎是在高调宣示他的回归,而紧接着在第十起案件中,他又完善了犯罪标记的环节,看似想证明什么,或者欲要考验和挑战警方的能力,所以说后两起案件凶手表现出的人格特征与“BTK杀手”有相像之处,他们都怀着被社会和民众强烈关注的渴望!

当然,就如犯罪侧写本身的属性一样,它不是科学,只是运用相对科学的方法来总结、归纳和演绎,没有严谨的必然性,凶手完全有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变迁,而产生不同的占主导地位的应激反应。就像前面提到过的“羊泉系列杀人案”,在整个案件中,凶手经历了由纯粹的宣泄愤怒,到企图挑战警方以获取成就感的欲望升级,不过这只是一个方面的案例,并且笼统来说这种转变并没有超出反社会人格的范畴。而本案的难点就像刚刚说的,凶手的个性转变是对立的,如此韩印就需要找出两个不同的刺激源……

另外,韩印还有种感觉:这一次的办案氛围十分微妙,似乎所有人当着他的面都在刻意回避案件的紧迫性。尤其是刘队,看样子至少有五十岁,据他自己介绍,自始至终都参与了案件调查,想必没有谁会比他更迫切地想要抓到凶手。可是白天的交流中,他一直小心翼翼掩饰自己的情绪,这反倒让韩印感到心中压力重重——二十多年的警匪追踪较量,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生命的凋零,凶手却总能安然逃脱,而这一次很明显所有人都把破案的希望寄托在韩印身上。说实话,虽然他确实屡屡成为终结者,但是他不习惯被当成救世主,这很容易被摆上神坛,不符合他一贯追求低调的性格;同时,如果案件稍有闪失,也极易被一棍子打死,成为讨伐的中心……

韩印脑子里乱糟糟的,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接听之后,不无意外地传来顾菲菲的声音:“还没睡吧?明天一早我和小美去支队技术处,找找物证方面的线索。你有什么安排,需要我和刘队通通气吗?”“不用,我明天带小杜逛街去……”韩印出乎意料地答道。“噢……那好吧,知道了。”电话那头的顾菲菲沉默了一下,应该是有些诧异,但随即淡淡地应了一句,她当然明白,韩印的安排绝不只是逛街那么简单。第三章 旧案足迹

支队技术处,法医科。

接待顾菲菲和艾小美的,是一位自我介绍姓王的男法医。他个子不高,头发稀稀疏疏,以白发居多,脸庞干瘪,皱皱巴巴的,看起来颇有些年纪,估计也从头到尾参与了整个案件,只是不知道这年届退休又遇到旧案重演的老法医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老法医倒是很专业,个性精干,客套话不多说,便把两人带到集存储与尸检于一体的解剖室中,接着又从一排冷藏柜中接连抽出两个紧挨在一起的抽柜,指着里面的尸体,声音洪亮地介绍道:“早先的受害人,是专职家庭妇女,丈夫和女儿都有正常工作,白天就她一个人在家。凶手应该是敲开门,砍断了她左颈部的总动脉,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身上的刀伤都是死后又补上的,凶器刃长在10厘米左右,宽约2.5厘米,厚度不超过0.4厘米,从规格上看可能是一把折刀。”“携带很方便,也不会惹人注意。”艾小美轻声插了一句。“是。”老法医点点头,指着另外一具尸体继续说,“这个是在星级酒店做客房服务员的,丈夫是煤电厂工人,儿子在外地读大学,受害时为刚下夜班。死亡原因也是动脉大出血,身上的刀伤创口、分布特征与上一起以及早些年的案子都很吻合,每一刀都深及刀柄,彼此没有重叠,很冷静,很残忍。”“每一刀都是享受,所以他会铭记于心的。”顾菲菲面色严肃,冷冷地接下话道。“嗯。”老法医凄然笑笑,说,“这后一起案子,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根阴毛,可能是凶手在现场面对尸体摆弄下体时掉落的。你也知道阴毛都是带毛囊的,做DNA检测很简单,比对结果也确实符合先前的案子,所以我的意见是并案处理。”

稍后,在技术科,顾菲菲看到了系在受害人脖子上的那块红布条。

一位模样清秀的女技术警员介绍道:“布条系法类似女士系丝巾的手法,长及受害者胸部上方,两侧沾有血迹。另外,布条是新的,但被凶手处理过,上面没有指纹和其他物证线索,切口也整齐细密,应该是用剪刀从一大块红布上剪下的。队里正在调查红布的出处,还有那把刀,我们也在找售卖的线索,目前都还没有进展。”“这样看,红布条是凶手带至现场的,属于幻想的一部分。”顾菲菲总结道。“应该……是吧。难道是他曾经看到过受害人戴丝巾,于是受到了刺激?”女警一脸疑惑,自问自答道,“可是据家属说,受害人虽然有在冬天系丝巾的习惯,但从没系过红色的。”“幻想不一定就是针对受害人本身的,变态连环杀手,基本属于‘移情’罪案,也许是他痛恨或者幻想的某个女人有戴红丝巾的习惯!”艾小美一副专业做派,故作深沉地说道,然后郑重地望向顾菲菲。

见小丫头学韩印的派头学得有模有样,顾菲菲心里发笑,但面上还是重重地点头回应,然后又冲女警员问:“‘98·7·30’案,受害人是被皮带勒死的,那皮带……”“噢,皮带是这个样子的。”女警员在电脑上打开一张存证照片,说,“是受害人家属的,跟凶手没关系,没发现可追查的线索,不过您要是需要,我可以去物证库领给您再检测一遍。”“不必了,我相信你们的工作……”

国内几乎每座城市都会有一条“人民路”,这条路又往往都是城市中高端金融商业区域之一,林立着各式风格的高楼大厦,一座比一座耀眼,一座比一座高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城市的繁华。冶矿市也不例外,韩印和杜英雄此时就走在这条位于向阳区中心地带的宽阔平直的人民路上。

干冷的天气,在街上溜达实在不好受,杜英雄缩着脖子,抱紧双臂,把皮衣兜帽扣在脑袋上,一脸的无奈。自从早上韩印说要出来逛逛,他就一直很纳闷,这溜达了一会儿,也没看出韩印要干什么,便终于有些绷不住,以天气为由头,试探着说:“都3月中旬了,冶矿怎么还这么冷,早知道多带点衣服过来了。韩老师你要去哪儿,要不咱打车吧?还能暖和些。”

稍微走在前头的韩印,扭过头瞅了瞅自己身上,又瞅瞅杜英雄身上的皮衣,温和地笑笑说:“咱俩穿得差不多,我怎么没觉出冷,你是耐不住性子了吧?”“没……不,不是……”杜英雄忙不迭地否认,一脸谄笑,接着试探道,“我知道您带我来这儿,肯定有用意,就和我说说呗?”“呵呵,好吧。你知道犯罪侧写作为心理学的一种应用,它最恰当的属性是什么吗?我个人认同FBI侧写专家罗伯特·雷斯勒的观点,把它当作一门艺术,而艺术是需要微妙的直觉和创造力的!这两样,书本上的理论和我给你看的那些案例是给不了你的,需要有真实的生活、经验以及实践的累积,这也是普通与优秀犯罪侧写师之间的区别。”韩印没有解开杜英雄的疑惑,却又自说自话了一大堆似乎与案件不着边际的话,当然这只是铺垫,随即他双手向前挥了挥,比画成马路的模样说,“从案情上看,前八起案件在犯罪手法和犯罪标记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差别,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条人民路。你仔细看看方位图,会发现那八起案件全部都是以这条路为中轴展开的。”“噢,那您是要沿着凶手的足迹,实地走一遭了?”杜英雄终于有些开窍。

韩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说实话,这次冶矿之行恐怕是我们最棘手的一次办案,我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我确实需要走过凶手走的路,这样才能看清他到底想要什么。”“呵呵,刚刚没好意思说,其实我心里有点自作多情,”杜英雄憨憨地自嘲道,“还以为你是专门为了训练我才来的。”“当然,这对我们俩都是很好的学习和锻炼机会。”韩印谦虚道,想了一下,接着问,“那就考考你,还记得我给你看的关于杨新海的案例吗?”“记得,是那个流窜河南、河北、山东、安徽四省,杀67人,强奸23人的杨新海吧!”“那还记得案件的犯罪地理侧写有什么特征吗?”“嗯……”杜英雄稍微回忆一下,缓缓说道,“他从不在城市作案,所有的案件都发生在郊区,或者更偏远一点的农村,但是他会用盗窃来的钱到城市消费和享乐,应该是源于他认为自己对农村的环境更熟悉吧?”“熟悉环境当然是一个方面,但其实也有个自信心的问题。”韩印深入解释道,“杨新海出身贫寒,生活窘迫,外在条件比较差,潜意识里总有很深的自卑感,加上他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导致他对城市怀有又愤恨又自卑的心理,所以农村是他作案的心理舒适区域,而到城市住宿、奢侈消费以及找三陪,在他看来是一种征服和报复。”顿了一下,韩印说回此行正题:“借由那个案子说说吧,站在都市气息这么浓厚的地方,你看到了什么?”

杜英雄沉默着,望向川流不息的马路,那些着装讲究的上班族,无不行色匆匆,似乎在周围豪华气派的巨型钢筋水泥大楼的压迫下,节奏慢一些,穿着邋遢一点,都会显得与这样的地方格格不入,想必十几二十几年前这里即使没如此繁华,相对来说氛围也还是一样的。凝神思考片刻,杜英雄开口说道:“凶手前后二十几年反复在人民路附近疯狂作案,屡屡得手,来去无踪,是因为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大街、每一条小巷,他能够很自信地融入这里的气氛,他必定在这里长时间生活或者工作过……”“只是这样还不够,我认为他应该就是‘生于斯长于斯’的!”韩印紧跟着加重语气补充道。“可他为什么又跑到富平区作案,是因为生活和工作重心转移到那儿了?”杜英雄追问道。“也许吧,只能说可能性比较大。”韩印模棱两可地答道。“那个……韩老师,我有种感觉,要是说错了您别生气。”杜英雄见韩印言语含糊,便也支支吾吾地问,“我很少看到您这样,怎么一直觉得您对后两起案子有些漫不经心呢?”“也——不——是——啦!”韩印故意拖着长音,似乎要强调没有厚此薄彼,“前面的案子虽然时间比较久远,但我觉得更能体现凶手的个性特征。”“好吧,咱现在从哪儿开始走?”见韩印在有意识地回避问题,杜英雄便乖巧地适时转开话题。“犯罪现场昨天都看过了,今天主要是观察现场周边的环境,看能不能找出凶手寻觅和跟踪目标的固定模式。”韩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按下电源键很快便调出一幅案发方位图,“既然所有犯罪都是围绕着人民路的,如果按一贯的方法,那也许会跟这条路有关,咱们就先在人民路上随便走走吧。”

人民路是一条南北向的主干道,南至兰田路,北至冶金路,全长2.5公里左右,韩印和杜英雄就在这条路上抱着平板电脑走走停停。每到一个人民路与犯罪现场相交的区域,两人便会停下来仔细勘查一番:先是利用测量工具在电子地图上标注出精确的直线距离,然后会观察周边的公共设施和建筑,比如公交系统、居民住宅区域、政府、企事业单位或者商业办公大楼等,试图确定多起犯罪区域外部的交集之处;同时调阅冶矿城区的历史资料和当年犯罪现场的外部存证照片,与现在做一些比较,以免因城区重新规划、周边环境改造过大而出现认识上的偏差。当然这期间,两人也会结合地理特征与案情显示做一些探讨……

此时,又一次站在回春宾馆的原址前,杜英雄情绪激动地感慨道:“说实话,咱们总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或者‘没有完美的犯罪’什么的,可冶矿这个案子,前前后后整整十起,凶手竟然没出过一点岔子,也没有任何搅局者和目击者。而且以他作案的方式,衣服上不可能不沾染血迹,可也从未被人发现,不得不说整个作案的过程真是太完美了,运气太好了!”“倒不必这么夸张,只能说凶手的耐心和谨慎是超乎想象的!”韩印笑笑,淡淡地说,“你刚刚的观点,只是我们一下子看到所有案情记录的直观感觉,似乎凶手只要确立一个目标总能轻易得手,可是深入些分析,你就会发现前面的几起案件跨度长达14年之久,除了1998年比较密集之外,其余的都至少要一年才出现一起,这其中肯定会消磨掉城市的紧张氛围,以及民众的警惕性和关注度。再有,凶手跟踪过的目标绝不会只有我们看到的这几个受害者,可能出于谨慎心理和作案条件限制等因素,他放弃过的要远远超过受害者人数的十倍甚至几十倍。当然,他的运气也的确太好了点,尤其是供电局和宾馆的案子,竟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确实有些不可思议。”“对啊,太神奇了,所以我觉得那三起案子对确定凶手身份,有比较大的参考价值。”杜英雄显然耿耿于怀,经韩印这么一提,他立刻抢着说,“就像您先前说的,供电局两起案子,必须满足两个因素——凶手能够熟悉而不引人注目地进入供电局,还有他必须充分掌握受害者及其同伴或者家人的作息情况。“比如:首先,他知道她们一个是住在宿舍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一个是住在计量所办公楼四楼的414室。然后,他知道前一个受害者在食堂工作,与正常上班作息时间不同,所以才会在下午两点多钟出现在宿舍,而那个时候周围宿舍里的人都在上班。最明显的是后面的也就是小女孩的案子,她妈妈当时在调度中心值班,爸爸在出计量外勤,下班到家的时间要稍晚一些。另外,小女孩家住的计量所楼内大多是办公的科室,工作时间人多眼杂,他肯定不敢贸然闯入,于是他选定了傍晚6点左右这么个作案的时间段,那时候下班的人也该走完了,小女孩的爸爸又正在下班回来的路上。如此精准算计,他得多了解小女孩父母以及楼内的情况啊?所以我觉得供电局两起案子,非尾随作案,而是有充分的预谋。“我看过卷宗,知道当年冶矿警方已经对供电局所有男职工采集过指纹,似乎可以排除内部作案,不过我也了解到,当时局里有两千多名职工,男的占三分之二,这样庞大的一个数据,在采集过程中难免会有疏漏。一些领导和领导身边的人,可能会有特殊化的情况。再有职工家属方面,有业务联系经常出入供电局的人,以及供电局周边住户,其实也都不能排除。总之,我认为凶手肯定与供电局有着某种联系,我想您差不多也这样认为,所以才会让刘队提供详细的家属楼情况。”

杜英雄停下话,望向韩印,见他点点头,轻声“嗯”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赞同杜英雄的观点,还是对他这么详尽深入的一个研究颇为欣赏,反正杜英雄很受鼓舞,又自信满满地接着说道:“回春宾馆的作案,凶手肯定也需要事先对宾馆内部有一个了解。咱们都知道,其实大多数连环杀手都是不名一文的家伙,当年这宾馆好歹也算中高档次的场所,凶手个人不一定消费得起,所以内部人应该被列为首要嫌疑人,然后再考虑当时的住客和在洗浴、歌厅等楼层消费的客人。“综上所述:凶手也许是供电局家属或者周边的住户,但同时也在回春宾馆工作;或者正好相反,在回春宾馆附近居住,在供电局工作;又或者他在供电局工作,偶尔会因为单位的关系到回春宾馆消费……”杜英雄正说着,突然又停下来,斟酌片刻,才总结似的说道,“其实我心里比较认同凶手是一名汽车司机,他作案后可以以最快速度进入车内,这样即使身上沾点血也很难被人发现。由此,如果把范围再缩小一些,我大胆一些推测,他可能是供电局的司机。这就符合了他作案的时间大都选在白天,又总是在工作日,因为汽车是他很好的隐蔽,休息日可能需要把车交回单位。哦,我查了一下,宾馆案案发当天虽是周六,但临近春节,国家统一调休,那一天也是工作日。”杜英雄最后特意补充道。“这个想法不错,可以让刘队调查一下供电局的司机,不过我其实有一点点不同意见。”韩印一脸欣慰,是真的觉得小杜这次复出确实比以往老道了许多,但他自己对回春宾馆的案子,早就有了比较成熟的看法,“小杜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整个案件中,包括宾馆的案子,有几起是没有提取到凶手指纹的,你仔细看一下案发时间,就会发现它们都发生在冬季,这就说明不是因为凶手变聪明了,而是因为天气太冷了,他需要保暖。以此来说,凶手当时应该是来自宾馆外部,至于你说的‘司机的身份’,还是很值得探究的。”

本来对刚刚那一通酣畅淋漓的分析,杜英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得意,但没想到韩印只通过一个微小的细节,就几乎把他的推论推翻,而那些东西明明都记载在卷宗中,他却从来没有注意到。他真的不得不佩服韩印对案件细节的钻研,也再一次深深体会到,自己还差得很远很远,便一时呆住了。

见杜英雄站在原地发僵,韩印赶紧开解说:“道理总是越辩越明的,把想法说出来大家一起探讨只会对案件有益,出现小失误也是正常的,我觉得咱今后要经常这样讨论!”“好啊!好啊!”杜英雄回过神来,似乎被调动起足够的积极性,“那就先前的问题,我再问一下:如果凶手不是自己开车作案,那他是如何从容离开现场,而不被人发现身上的作案痕迹的?坐公交车或者打车应该不太可能,难道会是骑自行车?”“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他完全可以效仿杨新海,作案后选择徒步远离现场。”韩印应答道。“对啊,如果他真的住在人民路附近,那他的住处距离所有犯罪现场都不算太远,差不多一个小时足够了!”杜英雄恍然醒悟,想了一下,接着又问,“其实,就犯罪手法娴熟这一点,我原先还有一种设想——凶手从一开始作案,手法就干净利落,也从未失过手,他会不会有犯罪前科或者军队服役的经历呢?特别是冶矿市有很多军工企业,他会不会退役或者转业之后隐身在那些企业中,所以很难追查呢?”“这我倒是觉得未必。不排除他犯过点别的事,但肯定没被逮到过,不然这么多年冶矿警方早就把证据串联起来了。再有,他不需要专业的训练,以前我说过很多次,永远不要质疑变态杀手利用凶器的天赋和能力!就如‘BTK杀手’,首次作案便是毫不拖泥带水地杀死一家四口……”韩印说。

午后,风云突变。

天空霎时间乌云密布,转瞬落下淅淅沥沥的雨丝,但冶矿这座小城并没有因此而清爽起来,反而重新蒙上了凶杀案的阴影。

这一次,凶手又窜回向阳区,案发现场为向阳区工农路309号祥瑞家园(棉纺厂家属院)144号楼301室,与人民路仅相隔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所以身在附近的韩印和杜英雄接到消息赶到时,刘队和顾菲菲等人还在半路上。

湿冷的天气,屋子里尤为沉闷,血腥的味道显得愈加刺鼻。房子是南北向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头南脚北倒在客厅中间的一片血泊中,颈部被切开,裤子被扒至膝盖处,脖子上系着一块红布条;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努力睁着,瞪向天花板,眼神无辜而又诧异!“据报案人——受害人的姐夫介绍:受害人叫刘艳杰,28岁,棉纺公司工人,今天轮休,平日与父母同住;父母原是棉纺厂老职工,最近一段时间因死者姐姐刚生完小孩,两位老人去伺候月子,故受害人暂时独自居住。”

先前赶到现场的派出所民警介绍完受害人情况便走开了,韩印点点头道声辛苦,接着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然后走到尸体旁边,蹲下身子,盯着受害人的脖子,仔细端详起来……

没过多久,刘队和顾菲菲,还有法医以及艾小美等人也赶到了。韩印面色平淡地和顾菲菲对视一眼,起身闪到一边,顾菲菲和法医便开始了一系列的现场初检。

死因简单明了:受害人颈部大血管被割断,失血严重,双眼出现点状血斑,周围血痕多为喷溅状,初步判断为大量内出血,形成血肿,压迫气管导致窒息死亡。

另外,肝温显示死亡时间在上午9时30分左右,手臂上没有挣扎划痕……现场勘查员在房间里提取到数枚指纹,从方位看可能都是受害人和家属所留,具体还有待比对,除此再无有关凶手的物证发现……

顾菲菲乍一进屋,便留意到韩印当时的眼神,她顺着那眼神将视线放到受害人脖子处系的红布条上。须臾她便有了答案,站起身蹙着眉冲韩印说:“红布条系法不一样,就是简单地交叉系了两个结。”

韩印微微颔首,微笑一下:“交给刘队吧,咱别浪费时间了,是模仿作案!”“别、别、别啊!怎么就模仿作案了呢?”一旁的刘队赶紧拽住韩印,满脸诧异地说,“作案手法很像,作案时间段与前一起差不多,受害人性别年龄与早些年的相符,尤其是系红布条的举动,更能说明问题——前面那起案件,案情具体内容是严格保密的,外界只知道凶手又出来作案了,但根本不知道红布条的存在,系法有别也许是因为当时太匆忙了呢?”

韩印没急着回应,望向对面的杜英雄,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调出案情记录递了过去,然后轻轻扬了扬下巴,淡然地说:“你觉得呢?说说看!”

杜英雄接过平板电脑,明白这是韩印给他的提示,便赶紧划着荧光屏翻看起来,大脑也随之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道:“假设这起案子也系先前凶手所为,那么纵观整个系列案件,指纹和物证皆无的共有四起,分别为:第三起‘98·1·13’、第四起‘98·1·19’、第九起本年‘1·20’,以及眼前的案件。韩印老师早前已经给过我提示,这可能是因为它们都发生在气温较低的冬季,凶手戴了手套。可是,前三起都出现了显著的标记性行为,比如体位的刻意摆放、乳房与下体的裸露、附加的锐器捅刺尸体的行径,尤其是后面的毁尸手法,几乎贯穿了整个案件。也就是说唯有眼下此起案件,没有任何指纹、物证以及犯罪标记……”说到此处,见刘队欲要反驳,杜英雄抬抬手,抢着说,“我知道您要提红布条也属于犯罪标记,这是当然,但您也说了,感觉红布条系得很匆忙,其实准确点说是敷衍。他根本无法体会这种行为的意义,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有耐心、每一道环节都带着快感的仪式……”“等等……”刘队低头沉想片刻,眼睛飞快地闪烁,然后抬头道,“不对,我记得小女孩与回春宾馆的案子里,凶手就没有残毁过尸体。”“那个、那个……”杜英雄一时语塞。“可是那两起案件中都有奸尸行径,这恐怕要比毁尸带给凶手的快感更强烈。”见英雄被刘队反驳得哑了火,韩印紧跟着说,“您刚刚提到的两起案件,以及供电局的另一起案件,从犯罪标记的角度说,执行得确实不够充分,究其原因,在整个系列案件中,唯有此三起不是发生在受害者的私人住所,而是相对公共的区域,所以凶手有所顾忌是可以理解的……还有,您不觉得这个案子的作案时间,与上一起案件几乎在同一时段,有些太刻意了吗?”韩印最后特意强调了一句。“好吧,我承认我的老观念有点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办案思维,不过若真是模仿作案,那反倒简单了,也必须换个角度来解读眼前的现场状况了!”刘队说自己观念老只是谦虚而已,能坐上支队长位置的人怎可能是等闲之辈,经韩印稍加点拨,他立马清楚地捕捉到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血迹集中在客厅中央,被害人没有反抗和约束伤,说明是熟人作案,这个‘熟人’又很清楚上一起案件的情形,那他要么来自咱们内部,要么就与上一起案件的受害者家属有联系。前者可以暂时排除,故意把两起案件的作案时间保持一致,显得太缺乏反侦查意识,所以本案凶手应该就隐藏在受害人的社会交往中,既彼此相识,又与上一起案子受害人身边的人有交集,是这个意思吧?”“对!”韩印笑笑,用力点点头,以示认同。

刘队又恢复大大咧咧的模样,冲顾菲菲挥挥手说:“这案子也算情节特别恶劣,但比起咱办的连环案件可差远了。韩老师说得对,你们不必在这儿浪费精力了,还是把连环案件按照你们的节奏尽快理出一个思路,这边我来盯着就是了!”“那好,咱们就此分工,有问题再沟通!”顾菲菲回应道。

四人出了现场,进入车里,没有立即开走,而是就上午各自调查的情况大致做了一番交流。之后,手握方向盘的顾菲菲问接下来有什么安排,韩印稍微想了一下,让顾菲菲把他和杜英雄在人民路放下,他们要继续还没完成的地理勘查,然后嘱咐顾菲菲和艾小美回去搜索一下微博和博客,以及一些热门网络论坛,看看能否找到在近段时间对冶矿连环强奸杀人案特别关注的帖子和言论。

当然,如果只有前八起案子,韩印是不会联系到网络方面的,但现在不同了,凶手个性出现极大转变,韩印觉得他有可能会像“BTK杀手”一样,主动通过某种方式与外界取得联系。如果真的在网络中发现他的身影,也许通过IP地址就可以直接追踪到他藏身或者经常活动的区域,即使他很好地隐藏了真实的网络足迹,那最起码也可以与之建立一种交流方式——重要的是,他并不清楚交流的对象是谁。第四章 致凶手信

次日一早,刘队方面传来好消息,祥瑞家园的案子破了。“与先前的判断一致,凶手是受害人刘艳杰的高中同学,也是‘3·4’案受害人刘英的亲侄儿。他因追求刘艳杰多年未果,年初又听说人家准备和新交不久的男友结婚,心里气不过,遂产生报复念头。加之今年3月份刘英遇害后,他曾去安慰过刘英的丈夫,由此得知案件的一些细节,受到启发,于是策划实施了这起模仿作案。”“人抓到了?”“嗯,这小子可能感觉到风声不大对,想连夜坐火车逃去外地,被我们在站前旅馆逮个正着。他也是个货,还没到队里,半路上便全撂了!”“那恭喜您,这么迅速就解决了一起大案。”“哪里,要多亏您点拨那两下,不然就算破案也得费点周折!”

案子破了,自然是皆大欢喜,韩印和刘队相互客套几句,又把话题转到系列强奸杀人案上。“对了,供电局家属楼那边搬迁的情况搞清楚了吗?”韩印问。“这个我正要跟你说,他们大多都是选择加点钱,增加些面积返迁的,但也有拿着钱直接走人的,总的来说情况比较复杂。”刘队收起笑脸,眉心紧皱地说,“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应该是认为凶手来自供电局内部,不过你也清楚当年队里已经采集过所有在职男员工的指纹,没有发现凶手,所以你把目光放到家属身上,你其实真正关心的是那些家属的背景信息和目前去向。但这个就更难说了,总共三百多户,中间还有换房重新分配的,加之私下转卖出租的,如果你没有再具体一些的范围,查起来就太困难了。”“没事,这不过是追查的方向之一,还存在着诸多可能性。”韩印态度诚恳地说,“放心,肯定会给您一份更详尽的嫌疑人范围,但还需要一点时间,我希望对这座城市做些更深入的了解。”“那你忙你的,还是那句话,有需要尽管提——哦,还有件事,”刘队拍了拍脑门说,“供电局司机方面我们也听小杜的建议做了详尽调查,均在早年的指纹采集后被排除嫌疑。”“这个是我意料之中的。”韩印笑笑,转头刚迈开步子,又赶紧回头叫住刘队,“刘队,您等会儿,刘艳杰这个案子,先不要对媒体透露凶手已经归案的消息,您就含糊地表示作案手法和先前的系列案件一样,其余的别多说,我另有安排。”“为什么啊?”刘队愣了一下,紧跟着又挥挥手说,“算了,我不问了,总之按你的意思办就是了!”

虽然韩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总是给人故作高深之感,但作为刘队来说,巴不得他使劲地折腾,以往那么多年循规蹈矩地办案,到最后也没带来什么结果,这次干脆任由韩印去发挥,越能折腾说明人家越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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