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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6 06:5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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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伊迪斯·内斯比特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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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孩子和一个护身符

四个孩子和一个护身符试读:

作者介绍

伊迪斯·内斯比特,英国著名作家。

伊迪斯是一个充满想象力的儿童文学作家,一生共出版了四十多部儿童文学作品,其中大部分都是世界儿童文学中的经典之作。

伊迪斯的儿童文学作品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小说,代表作有《铁路边的孩子们》《闯祸的快乐少年》《想做好孩子》和《寻宝六人组合》等,主要描写现实的冒险故事,对儿童性格刻画鲜明,家庭生活描写真切;另一类是童话故事,代表作有《四个孩子和一个护身符》《魔堡》《五个孩子和凤凰与魔毯》等,这些故事悬念重重、曲折离奇、想象力丰富。

伊迪斯的绝大部分作品都发表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然而,直到今天,她在一百年前写的那些作品仍然经久不衰,在世界各地拥趸众多。伊迪斯被公认为“英国儿童文学史上第一个黄金时代的巨星,也是20世纪儿童文学的伟大源泉”;她也是“哈利·波特”系列作者 J·K·罗琳最为欣赏的儿童作家。

话说有一回,四个小朋友到乡下过暑假,住在一座白房子里,这白房子赏心悦目地位于一座大沙坑和一座大白垩矿场之间。有一天,也是他们运气好,竟然在那大沙坑里找到了一个怪物。这怪物的两只眼睛长在两个长触角上,活像一对蜗牛眼睛,还能像望远镜一样缩进去伸出来。它的耳朵是蝙蝠耳朵,圆滚滚的身体像蜘蛛,上面披着浓密的柔软细毛,手脚是猴子的手脚。它告诉四个孩子——对了,这四个孩子叫西里尔、罗伯特、安西娅和简——说它是一个“桑米阿德”,这是古名,也就是沙仙。它已经很老很老很老,要说它的生日,那几乎是在万物开始出现的那个年代。它又说,它在沙里被掩埋了千千万万年,可依然保持着它的仙人法力,这种法力之一,便是能够让人希望什么就得到什么。你们知道,仙人都是有这种法力的。西里尔、罗伯特、安西娅和简这四个小朋友也当真发现,他们提出的希望都一一实现了,只可惜他们提出的希望没有一次对头,变出来后乱七八糟。因此到头来,他们提出的这些愚蠢希望反而害得他们陷入了如罗伯特所说的“绝境”。沙仙最后还是答应帮助他们脱险,只是有一个条件:他们要保证从此以后不再求它实现任何希望,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为它不想让人打扰,再给人实现任何希望了。在和它告别的时候,简彬彬有礼地说:“我希望我们有一天会再见到你。”

沙仙听了这句友好的话十分感动,答应了这个希望。讲上面这整个故事的书叫做《五个孩子和一个怪物》,它结尾说了一句最吊人胃口的话:

他们(孩子们)当然的确再看到过它(沙仙),但那不是在这本小说里,也不是在一个沙坑,而是在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不同的地方。那是在一个……不过我不说下去了……

我当时所以不说下去,因为我还不知道孩子们到底将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再遇见沙仙。我当然知道孩子们是会遇见它的,因为它是一只说话不会不算数的怪物,它说出话来一定兑现,从不食言。这和向我们预报下星期四伦敦、南海岸和英吉利海峡天气的人是多么[1]大不相同啊!

找到沙仙,沙仙实现了他们那些希望。他们在乡间度过了一个真真正正了不起的暑假,孩子们最希望的,就是下一个夏天再过上这么[2]一个暑假。寒假上了《五个孩子和凤凰与魔毯》里讲的那些奇事的当,失去了两件宝贝,这使孩子们大为扫兴,也更美美地希望到乡下去过下一个假期。他们感到,也确实有理由使他们感到,这世界充满了奇妙的事情——而他们也正是那种有幸会碰到奇妙事情的人。因此,他们一个劲儿地盼着下一个暑假,可是等到它到来,一切变了,变得非常非常可怕。爸爸得出差去中国的东北,从那里发电报回来给[3]他写稿的乏味报纸——叫《怒吼者日报》什么的——报告战争消[4]息。而妈妈,亲爱的可怜的妈妈,她到马德拉群岛去了,因为她害过一场重病,去那里疗养。小羊羔——就是小宝宝,他们的小弟弟——和妈妈一起去马德拉群岛。埃玛姨妈,她是他们妈妈的妹妹,忽然嫁给了雷金纳德叔叔,也就是他们爸爸的弟弟,他们两个双双去了中国,那地方太远了,你别想请求跟着到那里去度假,哪怕姨妈和叔叔再喜欢他们也不行。因此四个孩子留下来由老保姆照管,她住在伦敦的菲茨罗伊街,靠近不列颠博物馆。她对他们虽然是那么好,实际上比大多数大人更加宠爱他们,四个孩子还是觉得苦恼透顶。当马车离开,带走了他们的爸爸和他的箱子、枪和裹着野战餐具的羊皮毯,这时候即使是铁石心肠都要颤抖,女孩儿们完全控制不住了,互相拥抱着哭,男孩儿们各自从客厅一个阴暗的长窗朝外看,试图装作没有一个小男子汉会那么娘娘腔,哭哭啼啼的。

我希望你们明白,他们还没有怯懦到没等他们的爸爸走掉就哭;他们知道,就算没有这件事,爸爸已经够难过的了。但是等到爸爸走掉,每个男孩儿觉得好像已经忍了不知多少时候,现在想哭就怎么也得哭了。于是他们嚎啕大哭。

茶点有虾和水田芥叶,这让他们稍微快活一点。水田芥叶围着一个大肚子盐瓶,他们还没见过这样巧妙的摆法。不过这顿茶点还是吃得不开心。

吃过茶点以后,安西娅上楼到爸爸的房间,看到他不在那里是多么难过,想起他离开她一分钟比一分钟远,离俄国人的炮火却一分钟比一分钟近,她又哭了一阵。这时候她又想到妈妈,生了病,孤零零一个人,也许正在这时候需要一个小女儿在她的头上洒点香水,沏点茶,她哭得更厉害了。接着她想起妈妈在临走的头一天晚上说过,安西娅是最大的女儿,要让其他孩子快活,以及诸如此类的话。于是她停止了哭,而且动起脑筋来。等到她想得再也想不下去了,她洗过脸,梳好头发,到楼下其他孩子那里去,尽量装出哭是她闻所未闻的事。

她看到客厅处于一片深深的忧郁气氛中,罗伯特费足了劲也没能把它消除掉一点,为了打发时间,他正在拉简的头发——拉得不重,但够逗弄她的。“我说,”安西娅说道,“让我们来瞎聊聊吧!”

算起来,这句话是西里尔不小心说出希望英国有印第安人而印第安人真出现了的那个可怕日子说的。安西娅这话一出口,让大家想起了上一个暑假,不由得大叹其气。

他们想到那座白房子和它美丽的乱糟糟的花园——有迟开的玫瑰、紫菀、金盏花和可爱的木犀草——想到那一大片荒地,有人曾经打算把它垦成果园,可如今呢,正如爸爸说的,成了“五英亩有些小樱桃树的大片野草地”。他们想到山谷的景致,石灰窑在阳光中看上去像阿拉丁的宫殿。他们想到他们自己的沙坑,坑边缘上那些黄草和细白梗野花,坑壁上那些小洞,它们是小崖沙燕的小前门。他们想到有一股百里香和蔷薇香味的新鲜空气,以及小路上农舍透来的炊烟味……他们朝老保姆沉闷的客厅四周看看,简说:“唉,一切是多么的不同啊!”

的确如此。老保姆一直把房子出租给人,直到爸爸把几个孩子托她照看为止。她那些房间都照“出租”的样子布置。真奇怪,没有人把准备“出租”的房间布置得有一点跟准备自己住的样子相同。这个房间有深红色的厚呢窗帘——这种颜色连血染在上面也不会看出来——里面还有一道粗花边窗帘。地毯是黄色的紫色的,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钉上点灰色和棕色的油布。壁炉里有刨花和金属丝。有个上蜡的桃花心木食橱,或者是个餐具橱,上面有把锁不起来的锁。还有些硬邦邦的椅子——太多了——编织的套子从坐垫上滑了下来,坐垫又都歪向一边。桌子上铺着一块绿色台布,那种绿色很不好看,周围是黄色的链式图案。壁炉上面有一面镜子,它让你照上去比你实际的样子更丑,也不管你本来就不怎么好看。壁炉台板上铺着带流苏的紫红色长毛绒,流苏跟长毛绒又不相配。一座可怕的时钟像一座黑大理石坟墓——也跟坟墓一样寂静无声,因为它早就忘记该怎样滴答滴答响了。有几个漆花玻璃花瓶,但里面从来不插花。有一个上了漆的铃鼓,也从来没有人玩过。还有些上了漆的架子,上面什么也没有。

镶在槭木镜框里的铜版画:

女王、天国平原、议会大厦,

还有一个扁鼻子樵夫疲惫地归家。

书一共只有两本——去年12月的《火车时刻表》和孤零零一卷普卢姆里奇的《圣经·新约·帖撒罗尼迦前后书详注》。还有……不过我再也不忍心把这房间里凄惨的景象说下去了。的确像简说的:一切是多么的不同啊!“让我们来瞎聊聊吧,”安西娅再说一遍。“聊什么?”西里尔打着哈欠说。“没有什么东西可聊的。”罗伯特愁眉苦脸地踢着桌子腿说。“我不要聊。”简说,她的声音里一股抱怨的口气。

安西娅拼命忍耐着不生气。她成功了。“瞧,”她说,“你们别以为我要说教或者让人讨厌什么的,我只是要像爸爸说的所谓明确处境。你们同意吗?”“说吧。”西里尔一点儿不起劲地说。“那好。我们大家都知道,我们老待在这里,只因为老保姆由于顶楼上住着那位可怜的学者先生而不能离开家。而爸爸又没有别的人可以拜托来照顾我们——你们知道,这要花许多钱。妈妈又到马德拉群岛疗养去了。”

简愁眉苦脸地吸鼻子。“对,我知道大家不好受,”安西娅赶紧说下去,“可我们别把一切都看得那么糟。我是说,我们虽然不能去花费很多钱的地方,可我们不妨想想办法。我知道伦敦有许多东西不用花钱也可以看,我想我们可以去看看这些东西。我们现在都大了,又没有小羊羔拖累我们……”

简鼻子吸得更厉害了。“我是说,没有人能为了他这位小宝贝而说‘不行’。我想我们必须让老保姆看到我们都很大了,可以让我们自己出去,否则我们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出去。我建议我们去看看各种东西,首先求老保姆给我们点面包屑,我们先上圣詹姆斯公园去。我知道那里有野鸭,我们可以喂它们。只要我们让老保姆放我们出去就行。”“自由万岁!”罗伯特说,“不过她不肯的。”“她会肯的,”简出人意料地说,“今天早晨我就想到这件事,求过爸爸,他说好的,而且他告诉了老保姆,说我们可以出去,只是他说,我们必须每次说出我们要去哪里,如果去的地方合适,她会让我们去的。”“为足智多谋的简山呼万岁!”西里尔叫道,这会儿他终于从他打哈欠的绝望情绪中振作了起来,“我说,让我们这就走吧。”

于是他们去了,老保姆只求他们过马路要小心。有问题请教警察。可他们过惯了马路,因为他们原先住在坎登镇,知道那条肯蒂斯镇马路,那儿日夜二十四小时电车像发疯似的来来去去,好像不把你轧倒才怪。

他们答应天黑前回家,但这是七月,因此天黑实际上很晚,要过了上床时间很久。

他们动身去圣詹姆斯公园,口袋全装满了喂野鸭的面包屑和吐司屑。我再说一遍,他们是动身去了,但他们根本没有到达那儿。

在菲茨罗伊街和圣詹姆斯公园之间有许多条街,如果你走的是地方,一路上会经过许多你忍不住会停下来看看的商店。孩子们就停了好几回看商店,它们的橱窗里陈列着金花边、珠子、画、首饰、衣服、帽子、牡蛎、龙虾等等,可是最让他们舍不得离开的,是菲茨罗伊街三百号那家最好的冷饮店。

过了不久,由于罗伯特极其幸运地拐了个弯(罗伯特被大家公推为“队长”,因为女孩们认为这对他有好处——他本人也这么想——而西里尔当然不好反对,否则就让人认为他妒忌了),他们走进了纵横交错的有趣小街,那里有些最好玩的店——卖活的鸟兽的。有一家店在橱窗里摆满了笼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美丽的鸟。孩子们看到它们都兴高采烈,直到他们想起,他们曾经有一次希望长出翅膀,也真的长出了翅膀——于是他们觉得,有了翅膀而被关在笼子里不让飞是何等的难受。“做一只鸟给关在笼子里一定苦死了,”西里尔说,“走吧。”

他们继续走,西里尔起劲地在想办法,要到加拿大的克朗代克去淘金,发了财好把全世界关在笼子里的鸟都买回来放走。接着他们来到一家卖猫的店,猫都给关在笼子里,孩子们忍不住希望有人把所有的猫都买了,把它们放在壁炉前的地毯上,那儿才是猫待的地方。还有卖狗的店,看着也不是滋味,因为所有的狗不是用铁链拴住就是关在笼子里,所有的狗,大的小的,全都用难过和渴求的眼睛盯住四个孩子看,摇着尾巴,像是哀求说:“买下我吧!买下我吧!买下我吧!让我和你们一起散步。噢,一定把我买下吧,把我可怜的弟兄也买下吧!买吧!买吧!买吧!”它们全都在说。“买吧!买吧!买吧!”它们呜呜叫着,耳朵里听得清清楚楚。只有一条大爱尔兰梗狗除外,当简拍拍它的时候,它咆哮起来。“咕噜噜噜噜噜,”它用眼角看着他们,好像在说,“你们不会买我的。没有人会买……永远不会买……我将被铁链拴到死……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我也不知道这几个孩子竟会明白这个意思,不过他们有一次待在一个被围困的城堡里,因此他们懂得,想出去而给关着出不去有多么可恨。

当然,他们一只狗也没法买。他们也的确问了一只最最最小的狗的价钱,却要六十五英镑——但那是因为它是一只日本小黄狗,跟女王画像上那只狗一样,不过那时候女王还只是威尔士公主。孩子们却想,连最小的狗都要那个价钱,最大的狗就要几千英镑了——于是他们只好走了。

他们再也不在猫店、狗店、鸟店前面逗留了,当他们路过最后一家店,那儿卖的动物似乎对自己在什么地方完全无所谓,例如金鱼、小白鼠、海葵和其他鱼类、蜥蜴、癞蛤蟆、刺猬、乌龟、驯服了的兔子、豚鼠,等等。孩子们在那里逗留了好大一会儿,把面包屑撒进笼子喂豚鼠,同时考虑,在菲茨罗伊街那房子的底层是不是有可能养一只土黄色的垂耳兔。“我认为老保姆不太会在乎。”简说,“兔子有时候最驯服。我想它会认识她的声音,到处跟着她。”“她一天会绊倒二十次的,”西里尔说,“要是换条蛇……”“这里没蛇,”罗伯特急忙说,“再说我跟蛇总合不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毛毛虫也同样不好,”安西娅说,“还有鳗鱼和鼻涕虫……我想是因为我们不喜欢没有腿的东西。”“爸爸说蛇有腿,就是隐藏在里面看不见。”罗伯特说。“对……他还说我们有尾巴,就是隐藏在里面看不见……但实际上都没那么回事。”安西娅说,“我讨厌没有腿的东西。”“腿太多更糟糕,”简说着打了个冷战,“想想蜈蚣吧。

他们站在人行道上挺妨碍过路人的,可他们就这样谈着说着消磨时间。西里尔正把他的一个手肘靠在一个笼子顶上,当他们把整排笼子一个一个看过去的时候,这个笼子本来像是空的,这会儿他看到一只在察看时蜷成一个小球的刺猬,想再看看,忽然就在他的手肘底下有一个很柔和的细小声音说起话来,声音很轻,但是很清楚,绝不会听错——不是需要翻译的吱吱叫或者呜呜叫,而是正正式式的日常英语:“把我买了吧……买吧……请把我买了吧!”[5]

西里尔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吓了一跳,从那笼子跳开足足一码远。“回来……噢,回来!”那声音说,响得多,但还是很柔和,“蹲下来假装解你的鞋带……我看到它又跟早先一样散开了。”

西里尔机械地照办。他一条腿跪在很热的有灰尘的人行道上,往黑暗的笼子里看,发现与他面对面的是——沙仙!

它看上去比最后一次见到时瘦多了。它浑身是灰尘,很脏,它的毛不干净,乱蓬蓬的。它缩成可怜巴巴的一团,两只蜗牛般的长眼睛缩了进去,简直完全看不见。“听着,”沙仙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好像这就要哭出来,“我认为,开这个店的家伙卖我不会要很大的价钱。我曾经好多次咬过他,并且尽量装得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我从来没有用我非常非常美丽的眼睛看过他一眼。告诉别的孩子我在这里……不过叫他们在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去看那些低级普通动物。不能让里面那家伙认为你们对我十分关注,否则他要给我开一个很高很高、你们出不起的价钱。我记得在去年那亲爱的旧日子里,你们从来没有过多少钱。噢……我从来没有想到会那么高兴能见到你们……从来没有。”它吸吸鼻子,特地射出它的蜗牛长眼睛,好离开它的毛皮,流下一滴泪水。“告诉别的孩子我在这里,然后我来准确告诉你怎么买我。”西里尔把他的鞋带紧紧地打了个结,站起来用坚定的口气招呼其他孩子。“听我说,”他说道,“我不是开玩笑……我隆重地恳求你们,”在他们家里,这样说恳求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千万不要去看那个笼子……去看那只小白鼠吧。不管我对你们说什么,你们现在怎么也不要去看那笼子。”

他站在这笼子前面挡住,以防出错。“现在你们准备好听一个了不起的惊喜消息。在那笼子里有我们一个老朋友……不要看!……对,是沙仙,那好心的老沙仙!它要我们把它买下来。它叫你们不要去看它。看着那只小白鼠吧,同时数数你们有多少钱!请你们保证不要去看!”

其他孩子认真地听话。他们盯住那只小白鼠看,看得那小白鼠手足无措,于是走到笼子一角用后腿坐起来,用前爪捂住眼睛,装作它在洗脸。

西里尔又蹲下身子,忙于对付另一根鞋带,竖起耳朵听沙仙的下一步指示。“你进去,”沙仙说,“先问许多其他东西的价钱。然后说:‘那只断了尾巴的猴子你要多少钱——倒数第三个笼子里那只老癞皮猴。’噢……别管我的感觉……就说我是癞皮猴好了……我已经花了很大功夫装成一只癞皮猴!我认为他卖我不会要大价钱的……我前天到这里来以后,已经咬过他十一次。如果他要的价钱高于你们能付的,你就说你希望有这钱。”“可你不能实现我们的希望啊。我已经答应过永远不再向你提出希望了。”困惑不解的西里尔说。“别犯傻了,”沙仙用发抖但是宠爱的口气说,“不过先算出你们一共到底有多少钱,并且完全照我告诉你的话去做。”

西里尔用一个指头指住小白鼠,笔直指着,其实毫无意思,只是装作好像在说这只小白鼠怎么可爱,同时向其他孩子解释,这时沙仙缩起了身体,缩得紧紧的,尽力装出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接着四个孩子一起走进商店。“那小白鼠你卖多少钱啊?”西里尔问。

回答是:“八个便士。”“那豚鼠呢?”“十八个便士到一先令,看什么品种而定。”“那些蜥蜴呢?”“九个便士一条。”“癞蛤蟆呢?”“四个便士。喂,听我说,”那个拥有笼子里那些生命的滑头老板忽然凶巴巴地说,吓得孩子们赶紧退到把店隔成一排的笼子边上去,“听我说,我可不要你们进来把整个店闹翻天,只是为了闹着玩问每只动物的价钱,你们想也别想!要买就买——我可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顾客同时又要买小白鼠,又要买蜥蜴,又要买癞蛤蟆,又要买豚鼠什么的。你们走吧。”“噢!等一等,”可怜巴巴的西里尔说,觉得他执行沙仙的指示多么傻,虽然是出于好意,“只要再告诉我一件事。倒数第三个笼子里那只小癞皮猴你要多少钱?”

店老板只把这看作是新的侮辱。“你自己才是小癞皮猴,”他说,“带着你那张容光焕发的脸走吧。你们出去!”“噢,不要那么生气,”简说,头都昏了,“你没看见吗,他真的要知道这件事情!”“哼,真的?”店老板讥笑说。接着他怀疑地抓抓耳朵,因为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一听到这句话,他明白真正的意思了。他的手扎着绷带,三分钟前他会乐意十个先令卖掉这“老癞皮猴”。可这会儿——“哼,真的,真的吗?”他说,“那么我的价钱是两英镑。那猴子没有第二只,它来自赤道的另一边。伦敦只此一只。应该把它关到动物园。两英镑十先令,这是最低价,不要就走!”

孩子们对着——他们一共只有二十三先令五便士,本来还只有三先令五便士,那二十先令是爸爸临走的时候给他们大家的。“我们只有二十三先令五便士。”西里尔在他的口袋里掏摸这笔钱。“二十三个子儿和什么人的一个头像吧?”老板说,因为他不相信西里尔有那么多钱。

难受的一阵沉默。这时候安西娅想起来,说道:“噢!我希望我有两英镑十先令。”“我也希望你有,小姐,一点不假,”那人用叫人难受的假客气腔调说,“我真希望你有,一点不假!”

安西娅的手正放在柜台上,什么东西似乎滑到了她的手底下。她把手拿起来.下面是五个亮晶晶的金币。“瞧,我还是有的,”她说,“钱在这里,现在把沙……那猴子给我们吧。”

老板死死地盯着钱看,但他赶紧把钱放进他的口袋。“我只希望你们这钱是清白的。”他耸耸肩头说。他又抓了抓他的耳朵。“好吧!”他说,“我看我只好卖给你们了,可它实在要三倍于这个价钱。那么它就是……”

他慢慢地带路到那笼子前面,小心翼翼地打开笼子门,然后猛地狠狠抓住沙仙,沙仙回报他——最后大大咬了他一口。“快,把这野兽拿走,”老板把沙仙抓得那么紧,几乎抓得它气都透不出来了,“它都咬到了我的骨头。”

安西娅把双臂伸出来的时候,老板张大了眼睛。“万一它抓破你的脸,你可别怪我。”他说。可沙仙从他那双瘦骨嶙峋的脏手上猛一跳,安西娅接住了它,她的手确实也不干净,可是柔软,粉红色的,温柔地紧紧抱着它。“你可不能这样抱它回家,”西里尔说,“许多人会跟在我们后面看的。”的确,两个送货的孩子和一个警察已经过来了。“我没别的东西可以给你们,只能给你们一个纸袋,像我们装乌龟的那种。”老板勉勉强强地说。

于是几个孩子走进商店,老板给安西娅一个他能找到的最大的纸袋。看到她把纸袋口张开,沙仙小心地爬进去,老板看着,眼睛都几乎弹出来了。“唉呀!”他说,“那要胜过斗鸡了!不过你们也许以前见到过这野兽。”“是的,”西里尔谦虚地说,“它是我们的老朋友。”“早知道的话,”那人接着说,“你们要出双倍的钱才能得到它。”不过,孩子们走了以后他又说:“我这笔生意也不坏,因为我弄到这只野兽只花了五先令。不过咬我的那几口也应该算进去!”

孩子们激动兴奋得直哆嗦,把在纸袋里也直哆嗦的沙仙带回家。

他们到了家,安西娅看护它,抚摸它,要不是想起它怕湿,她真会在它上面哭。

等到沙仙恢复到能说话。它说:“给我沙,到画具店买细沙,给我买许多。”

孩子们买来沙,把沙和沙仙一起放到圆浴盆里。它用沙擦身子,在沙里打滚,甩尾巴,抓身子,用嘴舔身子,直到它觉得干净了,舒服了,然后它在沙里急急忙忙挖个洞,钻进去睡觉。

孩子们把圆浴盆放到女孩们的床底下,就去吃晚饭了。老保姆准备了可口的晚饭,有牛油面包,有炸洋葱。她心地好,想得周到。

安西娅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沙仙正舒服地蜷伏在她和简两人的肩膀之间。“你们救了我的命,”它说,“我知道那人早晚会把冷水泼在我身上,那么我就死定了。我看见他昨天早晨洗豚鼠的笼子。我还是困得要命。我想我得回到沙里去再睡一觉。把男孩儿们和简这只瞌睡虫叫醒,等到你们吃过早饭,我们得谈一谈。”“你不要吃什么早饭吗?”安西娅问它。“我想我这就去吃点,”它说,“不过我要的只是沙子——我吃的是沙子,喝的也是沙子,沙子是我的煤和火、妻子和孩子。”它说着就顺着床单爬下去,回到那浴盆里面,只听见它挖着沙,钻到沙里不见了。“好!”安西娅说,“现在我们的假期总算不会无聊了。我们又找到了沙仙。”“不会了,”简一面开始穿她的长袜子一面说。“我们不会无聊了……不过现在也只像养了一只小狗,它不能实现我们的希望。”“噢,不要这样不知足,”安西娅说,“它即使不能做别的事,可[6]它至少能给我们讲大地懒什么的。”

[1] 注意,作者说的是一百年前的天气预报。

[2] 《五个孩子和凤凰与魔毯》是作者另一部写这几个孩子的奇遇的童话。

[3] 指1904-1905年的日俄战争,日本和俄国这两个帝国主义国家为想独霸中国东北,打起来了。

[4] 马德拉群岛是葡萄牙属北大西洋群岛。

[5] 码是英美制长度单位,1码等于3英尺,合0.9144米。

[6] 大地懒是一种古生物。

很久以前——那是去年夏天——孩子们曾经请求沙仙,当它把他们的希望实现了以后,不要让家里的仆人看出来,结果家里的仆人弄得孩子们十分狼狈,不过希望仆人们看不到沙仙实现的希望,沙仙的确是做到了。当他们和沙仙分别时,他们最后一个希望是他们会再见到它,因此他们见到了它(正如罗伯特指出的,这应该说是沙仙非常幸运)。那么,你们当然明白,沙仙待在它现在待的那个地方,也是孩子们提出的一个希望的结果,正因为这是沙仙实现的希望,仆人们自然就不会看见了。很简单,在沙仙的观念当中,老保姆尽管现在有她自己的房子,她依然是一个仆人,因此她便看不到沙仙。这也好,因为她怎么也不会同意,让姑娘们把一只动物和一浴盆沙放在她们的床底下。

吃过早饭以后——这是一顿非常好的早饭,有热面包卷,这要比普通早饭奢侈多了——安西娅上楼拉出浴盆,叫醒沙仙。它伸了个懒腰,摇摇身子。“你一定是囫囵吞下了你的早饭,”它说,“你不可能五分钟就把早饭吃完。”“我们差不多吃了一个钟头啦,”安西娅说,“来吧……你知道,你答应过跟我们谈一谈。”“现在听我说,”沙仙坐回沙上说,一下子伸出了它的两只长眼睛,“我们最好马上讲清楚,那就不会发生误解了,因此我直白告诉你……”“噢,谢谢你,”安西娅求它,“一定要等我们到了其他人那里再讲。没有他们在场,我单独和你讲话,他们会认为我再鬼鬼祟祟不过了。亲爱的,下去吧。”

她在沙盆前面跪下,伸出双臂。沙仙一定是记得,才不过昨天,它曾经多么高兴地跳到同一双小手臂里去啊,因为它只轻轻地勉强哼哼一声,再一次跳了过去。

安西娅用她的围裙裹住它,把它带到楼下。它在一片紧张的寂静当中受到了欢迎。

最后安西娅说:“好,现在讲吧!”“这是什么地方?”沙仙射出它的眼睛,把它们慢慢地打转着问道。“这当然是起居室。”罗伯特说。“那么我不喜欢它。”沙仙说。“这没关系,”安西娅和气地说,“你要我们带你到什么地方,我们就带你到什么地方。不过在楼上,当我说其他孩子不会高兴没有他们在场我单独和你说话那会儿,你打算说什么呢?”

它盯住她看,她脸都红了。“别傻了,”它尖锐地说,“还用说,你自然是要你的兄弟和妹妹知道你有多么好,多么不自私。”“我希望你别这么想,”简说,“安西娅是完全对的。她刚才叫你先别说的时候,你正打算说什么呢?”“我来告诉你们吧,”沙仙说,“既然你们那么急着要知道。我正打算说的是这话:你们虽然救了我的命——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不过这不能改变你们的或者我的品性。你们仍旧十分无知,十分傻,而我呢,一个星期不管哪一天,我一个抵得上你们一千个。”“你当然是啰!”安西娅正要往下说,可它打断了她的话。“打断别人的话是十分无礼的,”它说,“我要说的是,我忍受不了任何傻事,如果你们以为,因为你们做了那件事,你们就有权利把我当作宠物,跟我玩玩,弄得我身份大降,那么你们会发现,你们这种想法一钱不值。明白了吗?这就是我的想法。”“我知道,”西里尔说,“如果你还记得,我们一向都尊敬你。”“那就好,”沙仙说,“那么讲完了。我们应该以礼相待。我尊重你们,你们也尊重我——我不希望受到冒犯。你们是要我告诉你们,我怎么会到了你们把我救出来的那个可怕笼子里去,对不对?噢,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没有忘记你们救我的事,也永远不会忘记。”“请务必把那件事告诉我们,”安西娅说,“我知道你极端聪明,但即使你再聪明,我也不相信你能知道我们多么……多么尊敬地尊敬你。我们不是这样吗?”

大家都说是的,并且在他们的椅子上坐不住。罗伯特说出了大家的希望,他说:“我只希望你说下去。”

于是它坐到铺着绿台布的桌子上说下去了。“当你们走了以后,”它说,“我进沙睡觉了。你们提了那么多愚蠢希望,我都累坏了,只觉得好像有一年没真正进沙了。”“进沙?”简重复它的话。“就是到睡觉的地方啊。你们上床,我进沙。”

简打了个哈欠,提到床让她觉得想睡。“好吧,”沙仙用给冒犯了的口气说,“我肯定我不会给你们讲个长故事。一个人捉住了我,我咬他。他把我扔进一个布袋,里面还有只死野兔,还有只死家兔。他把我带回家,把我从布袋倒进一个篮子。篮子有洞眼,因此我可以看到外面。我又咬他。他于是带我进城,我[1]听说这城叫现代巴比伦——虽然它跟旧巴比伦一丁点儿也不相似——他把我卖给了一个人,就是你们从他手里买我的人,我咬了他们两个。好了,你们有什么新鲜事?”“我们的故事里没那么多咬人的事,”西里尔遗憾地说,“实际上一次也没有。爸爸去了中国东北,妈妈和小羊羔去了马德拉群岛,因为妈妈生了病要疗养,我只希望他们两个平安归来。”

沙仙只是出于习惯,一听到“希望”就开始鼓胀起来,可马上就一下子停止鼓胀。“我忘了,”它说,“我再也不能实现你们的希望。”“不能了……不过你听我说,”西里尔说道,“我们能把老保姆叫来,让她说她希望他们平安回家吗?我保证她会说的。”“不行,”沙仙说,“叫别人代你希望,就跟你自己希望一样。这不行。”“可昨天行的嘛——店里那人说的。”罗伯特说。“啊,对了,”沙仙说,“不过你并没有请他代你希望啊,你也不知道他说了会有什么事发生。不可能再那么干了。它玩儿完啦。”“那么你一点儿不能帮我们的忙了,”简说,“噢……我真以为你能帮点儿什么忙呢。我们昨天救了你以后,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以为你一定能把我们的爸爸弄回来,即便你不能把我们的妈妈也弄回来。”

简开始哭了。“请不要哭,”沙仙赶紧说,“你知道,你一哭我总是那么提心吊胆,我一刻也不能感到安全。你听我说,你们必须弄到一种新的法宝。”“说说容易,可办不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沙仙说,“有一样世界上最强有力的法宝就在离你们昨天买我的地方不远处。我咬过的那个人——我是说第一个——走进一家店,去问一样东西要多少钱——我想他说的是一个手风琴——当他和那家店的人讨价还价的时候,我看到那法宝就在一个碟子里,那里面还有许多别的东西。只要你们能把那法宝买回来,你们就能满足你们的心愿了。”

孩子们相互对看,最后又看着沙仙。接着西里尔局促不安地咳嗽一声,一下子鼓起勇气,说出了大家心里在想的话。“我希望你不要生气,”他说,“事情是这样的:你过去实现我们希望的时候,几乎总是让我们挨到些骂,我们甚至一直想,不这样你就不高兴。现在,说到这法宝……我们没有多少钱,万一都用到它上面,而结果它没有用……那么……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吗?”“我看你的眼光就只看到你的鼻尖,这太近视了,”沙仙不高兴地说,“你听我说,我曾经不得不实现你们的希望,它们结果的确不好,那都因为你们没有头脑去希望一些对你们有好处的东西。但这个法宝完全不同。并不是我非把它告诉你们不可,只是由于我慷慨,出于好意,这才告诉了你们的。因此绝无问题。明白了吗?”“不要生气,”安西娅说,“请,请不要生气。你知道,我们就只有那么点钱了,要到爸爸回家我们才能再有零花钱——除非他寄点钱给我们。不过我们完全信任你。我说,你们大家,”她说下去,“你们不认为,只要有一点儿机会让我们的爸爸妈妈现在就平平安安回来,所有的钱都是值得花的吗?只要想一想吧!噢,让我们想一想吧!”“我不管你们要怎么样,”沙仙说,“我要再进沙里睡一会儿,直到你们拿定了主意。”“不,不要!”大家叫起来。简紧接着说:“我们主意拿定了——你没看到吗?让我们去拿帽子吧。你跟我们一起去吗?”“自然,”沙仙说,“要不然,你们怎么找到那店呢?”

于是所有人戴上他们的帽子。沙仙给放进一个树皮编的篮子里,那是法林顿菜场装两磅欧鲽鱼肉时送来的,现在它装着约三又四分之一磅的胖沙仙,孩子们轮流提着它。“还不到小羊羔一半重。”罗伯特说,两个女孩叹了口气。

沙仙不时从篮子顶上伸出一只警惕的眼睛,告诉孩子们在哪儿拐弯。“你怎么知道的?”罗伯特问道,“我想不出你怎么会知道。”

沙仙尖刻地说:“你是不行……我想你是不行。”

最后他们来到了那家店。橱窗里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六角形手风琴、丝手帕、瓷花瓶、茶具、日本蓝瓷杯、烟斗、剑、手枪、花边领子、半打扎在一起的银匙子、红漆盘上放着的一些结婚戒指,还有军官的肩章和医生的柳叶刀,还有装着红龟壳和铜的波纹土著棚屋里的茶叶罐,盛着各种货币的盆子,一叠叠各种各样的盆子。有一幅很好看的画,画着一个小女孩在给狗洗澡,简很爱这幅画。在橱窗当中有一个很脏的银碟子,上面堆着螺钿筹码、旧火漆、玻璃扣子、鼻烟盒以及各种小玩意儿。

沙仙把它的头从装鱼篮子里伸出来,伸得长长地看橱窗,这时候西里尔正好说:“那儿有个碟子装满垃圾。”

沙仙的蜗牛般的长眼睛于是看到了一样什么东西,让眼睛伸得跟新石笔一样又长又细。沙仙浓密的毛竖了起来,声音激动得沙哑了,它悄悄地说:“就是它!就是它!在那蓝的黄的扣子底下,你可以看到它露出了一点。它是红的。你们看到了吗?”“是那像马蹄铁的东西吗?”西里尔问道,“红色的,跟用来封包裹的普通火漆差不多?”“对,就是它,”沙仙说,“好,你们就照以前做过的那样去做。先问其他东西的价钱,可以问那蓝色的扣子。然后那人会从橱窗拿来那碟子。我想最好你一个人进去,”它对安西娅说,“我们都在外面这里等着。”

于是其他人把鼻子顶住了橱窗玻璃。紧接着,一只肮脏大手,短指头上戴着大钻戒的,从橱窗里面的绿色半截帘子间伸出来,把碟子拿了进去。

他们看不见安西娅和那大钻戒谈得怎么样,他们觉得她在里面的那段时间,长得足可以——如果她有足够的钱的话——把店里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可她终于出来了,站在他们面前,如西里尔后来说的,脸上堆满笑容,手里拿着那个法宝——一个护身符。

这护身符是用有光泽的光滑红色石头做的。“我弄到手了,”安西娅悄悄地说着,把手张开一点儿,让其他孩子看上一眼,“我们回家吧。我们不能在街上像傻猪那样盯着它看。”

于是他们回家。菲茨罗伊街那客厅对于变魔法是个非常不理想的场所。要是在乡间,在花草和绿野之间,什么事情都似乎可能发生——事实上也发生了。可是离托特纳姆街那么近,很难相信真会有什么奇迹发生。然而沙仙在那里——它本身就是个奇迹。它能说话——它已经告诉他们,在什么地方可以买到一个护身符,它会带给它的主人无比的幸福。因此四个孩子急急忙忙回家,迈着大步子,昂起了头,嘴闭得紧紧的。他们走得那么快,装在鱼篮子里的沙仙晃得很厉害,可它什么话也没有说——也许因为怕引起路人注意。

他们终于到了家,实在太热了,他们把沙仙放在绿台布上。“好了!”西里尔说。

可是得给沙仙一盆沙子,因为它已经昏头昏脑了。等到它稍微恢复精神,它说:“好了!让我看看那护身符吧。”

安西娅把护身符放在绿台布上。沙仙射出长眼睛来看它,接着用责怪神气把眼睛转向安西娅,说:“可这里只有半个!”

这实在是一个晴天霹雳。“全在这里了。”安西娅说,坚定而又胆怯。她知道这件事不怪她。“应该还有一片,”沙仙说,“有一个扣针把两片扣在一起。”“半个没有用处吗?”“没有另外一片不起作用吗?”“它花了七个先令六便士呢!”“噢,天啊,天啊,天啊!”“别像一群小傻瓜似的!”所有的人和沙仙同时说话。

接下来是一片苦恼的寂静。西里尔打破了它:“我们怎么办呢?”“回到店里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有另一半,”沙仙说,“我进沙等你们回来。快活起来吧!就是你们拿到的一半也是有点用处的,不过找不到另一半,会有没完没了的麻烦。”

于是西里尔又上那店去。沙仙进沙。其他三个孩子去吃饭,饭菜已经摆好了。西里尔不来吃饭,老保姆很不高兴。

西里尔回来的时候,三个孩子正在窗口等着。即使他还没走近到能看到他的脸色,可看他肩膀垂下来,那条灯笼裤和他拖着靴子走路的样子,他们已经很清楚,他白走了一趟。“怎么样?”他们三个跑到前门台阶上,明知无望还是问他。“没有,”西里尔回答说,“店老板说那东西是完整的。他说这是古罗马女人的首饰坠子,他又说,不懂古董就不该买古董,他说他从来不退货,因为这样就不是做买卖,他希望他的顾客也这样。他简直叫人受不了——他就是这德性,我要吃饭了。”

西里尔显然很不高兴。

事情开头倒的确好玩儿,而结果全不是那么回事,在客厅里,大家的心上像压了一块石头。西里尔吃他的饭,正当他在咽最后一口苹果布丁的时候,只听到门上有爪子抓的声音。安西娅打开门,沙仙进来了。“唉,”它听完这个消息以后说,“事情可能比我想的糟。不过在找到另一半之前先历几次险,你们也不用那么感到大惊小怪。你们当然想找到那一半啰。”“太想了,”大家回答,“我们不怕历险。”“你们是不怕历险,”沙仙说,“我好像想起,你们是这样的。那好吧,坐下来竖起你们所有的耳朵好好听着。一共八只,对吗?不错,我很高兴你们会算术。现在听好,因为我不想每句话给你们讲两遍。”

等到孩子们在地板上坐好——这比坐椅子舒服得多,而且这样对沙仙更有礼貌,它这会儿正在壁炉前地毯上捋它的小胡子——安西娅突然感到一阵心疼。爸爸、妈妈,小羊羔宝宝都在远方。接着一股温暖、舒服的感觉流遍她的全身。沙仙在这里,至少有半个护身符在这里,还将要历险。(如果你不知道心疼是什么,我为你高兴,我还希望你永远不会感到心疼。)“好,”沙仙快活地说,“你们不特别好,不特别聪明,你们一点儿也不好看,不过你们救了我的命——噢,我一想起那个家伙和他那桶水就受不了!———因此我将把我所知道的全告诉你们。当然,这一点我没法做到,因为我所知道的太多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有关这红东西的一切。”“讲吧!讲吧!讲吧!讲吧!”大家说。“那好,”沙仙说,“这是半个护身符,这护身符无所不能,它能让玉米生长,能让水流,能让树木结果实,能让漂亮的新宝宝降生。”(“当然,不是小宝宝们漂亮,”它插进一句,“而是他们的母亲认为他们漂亮,只要你认为一件事情是真的,对你来说,它就是真的。”)

罗伯特打了个哈欠。

沙仙说下去。“一个完整的护身符能够消除一切使人不愉快的妒忌、坏脾气、骄傲、不友善、贪婪、自私、懒惰。在护身符制造出来的时候,这些统称为邪恶。你们不认为这个东西很值得有吗?”“很值得有。”孩子们说,但毫无热情。“它能够给你们力量和勇气。”“那还不坏。”西里尔说。“还有美德。”“我认为它很值得有。”简说,不过兴趣不大。“它能够满足你们的心愿。”“现在你说到点子上了。”罗伯特说。“这个自然。”沙仙尖刻地回答他,“因此你们不用不高兴嘛。”“满足心愿对我来说再好没有了。”西里尔说。“对是对,不过,”安西娅大胆提出,“所有这些都是完整的护身符所能做到的。我们却只得到半个,这半个单独也能做出点什么来……能做出点什么来吗?”她问沙仙。沙仙点点头。“对,”它说,“这半个有力量把你们随便带到任何地方去找那另外半个。”

这句话似乎让人觉得前程似锦,直到罗伯特问道:“它知道上哪儿去找吗?”

沙仙摇摇头回答说:“我想它不知道。”“你知道吗?”“我不知道。”“那么,”罗伯特说,“我们就是大海捞针。”“根本不是这样,”沙仙尖刻地说,“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但你完全错了。第一件事是让这东西说话。”“它能说话吗?”简问。简的问题并不是说她认为它不能说话,因为尽管客厅里的家具是实实在在的,可魔法的感觉正在越来越浓厚,像香雾似的梦那样笼罩着整个房间。“它当然能够。我想你识字,都会读吧?”“噢,是的!”大家听了这个问题都被刺伤了。“那么,你们所要做的,只是读一下你们得到的这半个护身符上写着的那个名字。只要你们一大声读出那名字,那个咒语,这东西就有力量做……嗯,做几件事情。”

一阵沉默。红色护身符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上面没有字啊,”西里尔最后说。“胡说,”沙仙说,“那是什么?”“噢,那个!”西里尔说,“那不是字,它看上去像画的小鸡、蛇什么的。”“我对你们不耐烦了,”沙仙说,“你们不会读,必须找个会读的。一个祭司?”“我们不认识什么祭司,”安西娅说,“我们认识一位牧师——你知道,在祈祷书里他被称为祭司一一不过他只会希腊文,或者拉丁文,或者希伯来文,这不是其中的一种文字——我知道。”

沙仙生气地顿了顿它一只毛茸茸的脚。“我真希望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它说,“你们比那些石头雕像好不了多少。说实在话,好不了多少。在你们这个巴比伦,难道就没有一个聪明人能够读出伟大人物的名字吗?”“楼上有一位可怜的学者先生,”安西娅说,“我们可以找找他看。在他的房间里有许多石头雕像,还有些像,是铁的……有一次他出去了,我们偷偷地往里面看过。老保姆说他吃的还没有一只金丝雀多,他把钱都花在石头什么的上面了。”“找找他看吧,”沙仙说,“不过要小心。如果他知道一个比这更伟大的名字,用它来对付你们,你们的护身符就没有用了。你们先要他以名誉保证不说出更伟大的名字,然后再请他帮忙……噢,对了,你们最好一起去。你们上楼的时候可以把我放到沙上。我必须安静几分钟。”

于是四个孩子急急忙忙去洗手梳头发——这是安西娅的主意——然后上楼去敲那位“可怜的学者先生”的门,并且“要他以名誉保证不说出更伟大的名字”。

[1] 巴比伦是古代东方奴隶制国家巴比伦王国的首都,十分繁荣。伦敦有“现代巴比伦”之称。

学者先生那顿饭都已经冰凉了。这是一块羊排,这块羊排在盆子里,就像一个棕色的孤岛浮在结了冰的池塘上,因为羊油冷了以后变成白色,实在难看。这是孩子们敲了三次门没人答应,其中一个大胆转动门把手,轻轻地把门打开,走进去以后大家看见的第一样东西。那盆羊排放在靠房间一边的一张长桌子的一头。桌子上有雕像和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有书。后面墙上有些玻璃柜,里面放着奇怪的小东西。这些玻璃柜很像在珠宝店里看到的那些。“可怜的学者先生”对着窗子,坐在桌子旁边,正用一把小钳子夹住一样很小的什么东西在看。他的一只眼睛上嵌着一个圆的放大镜——它让孩子们想起钟表匠,也想起沙仙的长蜗牛般的眼睛。

学者先生又高又瘦,他那双又高又瘦的靴子从桌子另一边伸出来。他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孩子们站在那里犹豫不决。最后罗伯特把门一推,孩子们全都吓得倒退一步,因为门原来遮住的墙壁当中是个木乃伊棺材——非常非常非常大——上面漆得红红绿绿,还有黄色黑色,棺材盖上的人头好像在挺生气地看着他们。

你们自然知道木乃伊棺材是什么样子?如果你们不知道,可以到不列颠博物馆去看看。反正这种东西,在布卢姆斯伯里区的顶楼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会看见的,那人头的样子好像要知道你们上来干什么。

因此大家叫了一声:“噢!”很响,他们倒退的时候又劈劈啪啪蹬响了靴子。

学者先生摘下眼睛上的放大镜,说了声:“对不起。”这声音很温和,很轻,很悦耳——是上过牛津大学的先生的声音。“是我们对不起,”西里尔彬彬有礼地说,“我们很抱歉打扰了你。”“进来吧,”学者先生站起来说——安西娅想,没有比这更有礼貌的了,“我很高兴看到你们。请坐下好吗?不,不是坐那里,请让[1]我把那张草纸拿开。”

他腾空了一把椅子,站在那里微笑着,透过他那副又大又圆的眼镜和气地望出来。“他像对大人那样对我们,”罗伯特悄悄地说,“他似乎不知道我们这里有多少人。”“嘘,”安西娅说,“说悄悄话没有规矩。你说吧,西里尔……说啊。”“我们很抱歉打扰了你,”西里尔彬彬有礼地说,“不过我们的确敲了三次门,可你没有说‘进来’,也没有说‘走开’,也没有说你这会儿不能被打扰,也没有说等你不那么忙的时候再来,也没有说有人敲门的时候人们常说的话,于是我们就开门进来了。我们知道你在里面,因为我们等在外面的时候,听到你打喷嚏的声音。”“没关系,”学者先生说,“请坐。”“他发现我们有四个人了。”当学者先生又腾空了三把椅子的时候,罗伯特说。学者先生把东西从椅子上小心地挪到地板上。第一把椅子上原先放的东西像是砖头,当它们没有干的时候,有很小很小的鸟脚在上面走过,只是这些印痕是很整齐的一行一行。第二把椅子上面原先放的东西是圆的,像些青灰色的椭圆形大珠子。最后一把椅子上原先放着一大堆满是灰尘的纸。

孩子们坐下了。“我们知道你非常非常有学问,”西里尔说,“我们弄到了一个护身符,想请你读读上面那个名字,因为它不是拉丁文、希腊文、希伯来文或者任何一种我们认识的文字……”“即使只认识那几种文字,那已经是学习得非常好的基础了。”学者先生很有礼貌地说。“噢!”西里尔红了脸说,“我们只是认识它们的样子,除了拉丁文——拉丁文我也只会读‘恺撒’。”

学者先生摘下眼镜,哈哈地笑。他笑起来听上去很生硬,西里尔想,他好像不常这么笑似的。“当然!”他说,“我断定我得请你们原谅。我本来想,我一定是在做梦。你们是住在楼下的几位小朋友,对吗?对。我进进出出见过你们。你们是找到了什么东西,认为是古董,于是拿上来给我看?那太谢谢了。我很高兴鉴别鉴别它。”“我们没想过你会高兴鉴别它,”老实的安西娅说,“这只是为了我们……因为我们想知道它上面那个名字……”“噢,对……我说,”罗伯特插进来说,“你不会认为我们太无礼吧,如果在给你看之前,我们先请你保证,保证什么来着……”“用名誉保证不说出更伟大的名字。”安西娅说。“对不起,我好像不太明白你们的意思。”学者先生微微有点紧张地说。“是这样的,”西里尔说,“我们得到了半个护身符。沙……我是说什么东西告诉我们,说它虽然只是半个,还是有作用的。但首先要能说出它上面那个名字,就是咒语,它才会起作用。不过,如果有另一个名字能压倒它,我们这护身符就不灵了。因此,我们要请你以一位绅士的名誉向我们保证……虽然我断定,现在我已经看到你了,这样做根本没有必要,不过我已经答应过求你保证,因此我还是只好这样做。你肯向我们以你的名誉保证,绝不说出任何比我们这护身符上的名字更伟大的名字吗?”

学者先生已经又戴上他的眼镜,透过它看着西里尔。他说了不止一遍“天啊”,又问:“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们的?”“我不能告诉你,”西里尔说,“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能。”

就在这时候,学者先生一定模模糊糊回忆起了遥远的童年,因为他微笑了。“我明白了,”他说,“你们是在玩的什么游戏吧?当然!是的!好吧,我当然答应。不过我还是奇怪,你们怎么会听到关于有法力的名字这种事呢?”“这我们也不能告诉你。”西里尔说。

安西娅说:“这就是我们的护身符。”她把它拿出来。

学者先生有礼貌又不无兴趣地接过它。但是看了第一眼,他全身忽然定住了,像一只猎犬看到了一只山鹑。“对不起。”他声音也变了,把护身符拿到窗口。

他看着它,把它翻过来。他戴上放大镜,重新再看。谁也不出声。只有罗伯特把他的脚弄出嚓嚓声,安西娅用手肘顶顶他,让他不要响。

最后学者先生吸了一口长气。“你们在什么地方找到这东西的?”他问道。“我们不是找到的。我们是在一家店买来的。那家店叫雅各布·阿布沙隆商店……离开查林街口不远。”西里尔说。“买它我们花了七先令六便士呢。”简加上一句。“我想它是不卖的。你们不想卖掉它吧?我必须告诉你们,这是极其有价值的东西——异常有价值的东西,我可以说。”“是的,”西里尔说,“这一点我们知道,因此我们自然要保存它。”“那么小心地保存好,”学者先生着重地说,“万一你们要出让,我可以请你们让我优先购买吗?”“优先购买?”“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们要卖掉它的话,先把它卖给我。”“好的,”西里尔说,“我们会先卖给你的。不过我们不想卖掉它。我们要它派用处。”“我想你们可以玩这类游戏,”学者先生说,“不过我怕魔法年代已经过去了。”“其实没有过去,”安西娅老实地说,“如果我能告诉你我们上一个暑假的事,你就知道魔法年代没有过去了。只是我不能讲。非常感谢你。你能够把名字读出来吗?”“是的,我能够把它读出来。”“你把它告诉我们好吗?”“这名字是,”学者先生说,“乌尔·赫考·塞却。”“乌尔·赫考·塞却,”西里尔重复一遍,“非常感谢。我希望我们没占用你太多时间。”“没什么,”学者先生说,“只是我恳求你们,对这再贵重不过的东西要非常非常小心。”

他们用各种他们想得到的客气方式来表示感谢以后,一行人走出房门,下楼去了。安西娅走在最后。第一段楼梯走了一半,她回过身子重新上去。

门还开着,学者先生和木乃伊棺材面面相对,好像这样已经站了许多年了。

当安西娅把手放到学者先生的胳臂上时,他吓了一跳。“我希望你不会生气,说这不关我的事,”安西娅说,“不过请你看看那盆羊肉!你不认为你该把它吃了吗?我的爸爸写文章有时候也忘掉吃饭,我妈妈总是对我说,如果她不在家亲自提醒他,我该提醒他,因为饮食时间不正常太不好了。因此我想,也许你不在乎我提醒你,因为你似乎没有别人来提醒你。”

她看看木乃伊棺材,它自然不像是会想到提醒人吃饭的。

学者先生看了她一阵,这才开口说:“谢谢你,我亲爱的。你的心真好。没有,我没有人这样提醒我什么事情。”

他叹了口气,看着那盆羊排。“它看上去很倒胃口。”安西娅说。“是的,”他说,“是这样。不过我马上就吃,要不又忘了。”

他一边吃一边叹了不止一次气。也许是因为羊排倒胃口,也许因为他向往孩子们不想卖掉的那个护身符,也许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他吃了他的肉还是把它们忘了。

安西娅在楼梯脚追上其他孩子。他们叫醒沙仙,它教他们怎样准确使用这个有法力的名字,使得护身符说话。我不打算告诉你们这件事怎么做了,免得你们自己去学着干。对于你们来说,这样学着干,几乎可以肯定,是要让你们以失望告终的。因为首先,能弄到正好是那种护身符的人十亿人中顶多只有一个。就算是让你们弄到了,你们也很难有机会找到这么一位学者先生,他足够聪明而又足够好心,能给你们读出那上面的字。

孩子们和沙仙围成一圈蹲在地板上——是在姑娘们的卧室里,要是在客厅,老保姆进来铺台布准备茶点会打扰他们——护身符放在他们一圈人当中。

外面阳光灿烂,房间里很亮。透过开着的窗子,传来伦敦城的嗡嗡声和轰轰声,他们还听到下面街上卖牛奶的吆喝声。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沙仙做手势让安西娅说那个字。她说了。

一下子,全世界所有的亮光似乎都消失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外面也漆黑——比最黑的黑夜还要黑。所有的声音也消失了,静得比你能想象的还要静。你好像一下子耳朵聋了,眼睛瞎了,甚至比这样还要静还要黑。

可是孩子们还没来得及吃惊害怕,在他们眼前,在圆圈当中开始露出淡淡的、美丽的亮光,与此同时,一个轻轻的、悦耳的声音开始说话了。亮光太小,你看不出什么东西;声音太轻,你听不见在说什么。你只能看到有光,听到有声音。

但是光增强了。它绿莹莹的,像萤火虫的光。它越来越亮,像几千只上万只萤火虫从圆圈当中向它们的萤火虫恋人闪烁。声音也增强了,不是更闹而是更甜(虽然更响),最后甜得让你快乐到想哭。这声音像夜莺歌唱,像大海翻腾,像小提琴演奏,像你离家日久,回到家时你母亲在门口迎接你的说话声。

那声音说:“说吧。你们想要听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这声音用的是什么语言。我只知道,每个人一下子就完全明白它的意思。如果想想,一定有一种语言,人人听了都懂,如果我能知道那是种什么语言就好了。我也不能告诉你这护身符怎么说话,或者是不是护身符在说话,抑或是护身符里的什么幽灵在说话。孩子们也没有办法告诉你。说实在的,当护身符在说话的时候,他们不能正视它,因为光太亮了。他们只好转眼看圆圈边上褪色地毯上的绿光。他们全都感到非常安静,不想问问题或者动他们的脚。因为这不像在乡下沙仙实现他们的希望时那样子。那时候有点好玩,可现在不同。现在有点儿像《一千零一夜》的魔法,像是在教堂里,没有人想开口说话。

是西里尔终于开了口:“对不起,我们想知道护身符的另一半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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