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鹭冰60年疑难杂症治验录—附温病六论(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09 17:14:58

点击下载

作者:宋鹭冰

出版社: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宋鹭冰60年疑难杂症治验录—附温病六论

宋鹭冰60年疑难杂症治验录—附温病六论试读:

前言

自古以来,以重庆为中心所辖地区称为“巴”,以成都为中心的四川地区称为“蜀”,合称“巴蜀”或“西蜀”。隋代卢思道曾云:“西蜀称天府,由来擅沃饶。”巴蜀大地,不仅山川雄险幽秀,江河蜿蜒回绕,物产丰富独特,而且文化灿烂悠久,民风淳朴安适,贤才汇聚如云。现代文学家郭沫若曾谓:“文宗自古出西蜀。”“天府”巴蜀,不仅孕育出了大批横贯古今、闪耀历史星空的大文豪,如汉之司马相如、扬雄,宋之“三苏”等,也让“一生好入名山游”的李白、杜甫等恋栈不舍。

更令人惊叹者,巴山蜀水,不仅群贤毕集,复名医辈出,代有传人。早在《山海经》中已有“神医”巫彭、巫咸,其后,汉之涪翁、郭玉,唐之昝殷、杜光庭,宋之唐慎微、史崧,清之唐宗海、张骥、曾懿等,举不胜举。尤其在近现代,名噪一时的中医学家,如沈绍九、郑钦安、萧龙友、蒲辅周、冉雪峰、熊寥笙、李重人、任应秋、杜自明、李斯炽、吴棹仙等,均出自川渝巴蜀。如此众多出类拔萃的中医前辈名宿,其医德、医术、医学著述、临床经验、学术思想及治学方法,都是生长、开放在巴蜀这块大地上的瑰丽奇葩,为我国中医药事业的发展增添了光辉篇章,是一份十分值得珍惜、借鉴和弘扬的、独具特色的宝贵民族文化遗产和精神财富。“自古巴蜀出名医”,何也?

首先,巴蜀“君王众庶”历来重视国学。巴蜀地区历史文化厚重,广汉三星堆、成都金沙遗址等,不断有考古学新发现揭示着本地文化的悠久。西汉之文翁教化为巴蜀带来了中原的儒道文化,使巴蜀文化渐渐融入了中华文化之中。而汉之司马相如、扬雄之文风,又深深体现着巴蜀文化的独特性。巴蜀人看重国学,文风颇盛,即使在清末民国之初,传统文化横遭蹂躏时,巴蜀仍能以“国学”之名将其保留。另外,蜀人喜爱易学,宋朝理学家程颐就说“易学在蜀”,体现出易学是巴蜀文化的重要特征。“医易同源”,易学在巴蜀的盛行,使巴蜀中医尤易畅晓医理并发挥之。就这样,巴蜀深厚的文化底蕴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巴蜀中医营造了一块沃土,提供了丰厚的精神濡养。

其次,巴蜀地区中医药资源得天独厚。四川素有“中药之库”的美称。仅药用植物就有5000余种,中药材蕴藏量、道地药材种类、重点药材数量等,均居全国第一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丰富的中药材资源,巴蜀中医就有了充足的“利器”,药物信手拈来,临床疗效卓著,医名自然远扬。

最后,巴蜀名山大川众多,风光旖旎,道学兴盛,道教流派颇多,“仙气”氤氲。鲁迅先生曾谓“中国文化的根柢全在道教”,道学、道教与中华文化的形成有着密切的关系,与中医学更具“血肉联系”。于道而言,史有“十道九医”之说;于中医而言,中医“至道”中有很大部分内容直接源于道,不少名医精通道学,或身为道教中人,典型者如晋代葛洪及唐代孙思邈。巴蜀地区,道缘尤深。且不说汉成帝时,成都严君平著《老子注》和《道德真经指归》,使道家学说系统化,对道学发展影响深远。仅就道教名山而言,“蜀国多仙山”,如四川大邑县鹤鸣山为“道教祖庭”,东汉张道陵于此倡“正一盟威之道”,标志着道教的形成;青城山为道教“第五洞天”,至今前山数十座道教宫观完好保留;峨眉山为道教“第七洞天”,今仍保留有诸多道教建筑。四川这种极为浓厚的道学氛围,洵为名医成长之深厚底蕴。

自古巴蜀出名医,后人本应承继其学,发扬光大。然而,即使距今尚近的现代巴蜀名医,其学术经验的发掘整理现状堪忧。有的名医经验濒于失传;有的以前虽然发表、出版过,但如今难觅其踪;间或有一些得以整理问世,也多由名医门人弟子完成,呈散在性,难保其全面、系统、完善。如现代已故巴蜀名医中,成都李斯炽、重庆熊寥笙、达县龚益斋、大邑叶心清、内江黄济川、三台宋鹭冰等,这些医家,虽有个人专著行世,但一直缺乏一套丛书将其学验进行系统汇总与整理。

此外,现有的名医经验整理专著,多将其学术思想和临床经验分册出版,较少赅于一书,全面反映名医的学术特点。而有些名医在生前喜手录医悟、医论与医方、医案,因未得出版,遂留赠门人弟子,几经辗转,终濒临失传。如20多年前去世的名医彭宪彰,虽有《叶氏医案存真疏注》一书于1984年出版,但此书仅为几万字的注解性专著,只反映了彭老在温病学方面的学术成就。而他利用业余时间,手录的大量临

床验案,至今未得到全面发掘整理,近于湮没无闻,遑论出版面世。痛夫!这些乃巴蜀杏林的巨大损失!

吾从小跟名师学中医,于20世纪60年代末参加医疗卫生工作,70年代在成都中医学院毕业留校从事医、教、研工作至今。在此期间,与许多现代巴蜀名医熟识,常受其耳提面命和谆谆教诲。几十年来,深感老前辈们理用俱佳,心法独到,临床卓有良效,遗留资料内容丰富多彩,具有颇高的学术和应用价值,若不善加搜集整理,汇总出版,则有绝薪之危。有鉴于此,我们早冀系统搜集整理出版一套现代已故巴蜀名医丛书,这也是巴蜀乃至全国中医界盼望已久的大事。适逢中国中医药出版社亦有此意愿,不谋而合,颇为相惜。此套丛书的出版幸蒙年逾九旬的巴蜀中医泰斗李克光教授垂青、担纲主审,并得到了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四川省中医药管理局、重庆市中医药管理局、四川省中医药科学院、成都中医药大学等的政策支撑,以及重庆金阳等企业的资金支持。尚得到不少名医之后或其门生弟子主动提供文献资料和相关素材之鼎力相助,更因成功申报为四川省社科课题而顺利完成了已故巴蜀现代名医存世资料的搜集、整理研究工作。对此,实感幸甚,诚拜致谢!

恰逢由科技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等15个部委主办的“第五届中医药现代化国际科技大会”在成都隆重召开及成都中医药大学60年华诞之际,双喜临门,盛事“重庆”,愿以是书为贺,昭显巴蜀中医名家近年来的成果,尤可贻飨同道,不亦快哉!

丛书付梓之际,抚稿窃思,前辈心法得传,于弘扬国医,不无小益,理当欣喜;然仍多名医无继,徒呼奈何!若是丛书克竟告慰先贤,启示后学之功,则多年伏案之苦,亦何如也!

纸牍有尽,余绪不绝,胪陈管见,谨作是叙!并拟小诗以纪之:

巴蜀医名千载扬,济羸获安久擅长;

川渝杏林高翥日,岐黄仁术更辉煌。

丛书主编 马烈光2016年8月于成都中医药大学

内容提要

宋鹭冰(1905—1985),四川省三台县人,成都中医药大学教授。先生熟谙中医经典,通晓各家学说,尤对温病学有精深研究和造诣。同李重人、邓铁涛、殷品之、万友生、朱伯让、金寿山、熊寥笙、胡伯安等交往甚笃,时相切磋。在中医学术界享有较高声誉,是我国知名的中医学家和温病学家。

本书是《巴蜀名医遗珍系列丛书》之一,收载了宋鹭冰教授60多年诊治疑难杂症的宝贵经验。观其亲自诊治的百余则验案,辨证精审,识见敏卓,每能于人所不经意处着眼,而探得病本病机之所在;其治法则知常达变,于平易处有奇巧独特;立方遣药精专干练,多本伤寒、温病方或诸家成方,而能融会众长,巧于化裁,每多匠心独运,出奇制胜。其所撰写的6篇温热病专论,涉及中医温病学说的基本理论及温病与伤寒的关系,体现了宋鹭冰教授深厚的学术功底和独特的学术见解。宋鹭冰在工作(陈先赋副研究员提供)宋鹭冰(前排右二)与中医名家合影(陈先赋副研究员提供)

感 冒

案1 李某,女,32岁,教师。

初诊:1978年12月4日。两周前人工流产后,自汗出、恶风、背心冷、全身疲乏、四肢凉、午后面部冲热、盗汗、鼻阻、舌苔白、脉浮缓。辨证为产后体虚,卫表不固,营卫失调。治以解肌和营卫,佐以潜镇温阳。方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加附片。

桂枝10g 白芍10g 生龙骨(先煎)18g 生牡蛎(先煎)18g制附片(先煎)10g 甘草4.5g 生姜10g 大枣10g

二诊:12月8日。服4剂后,自汗、盗汗大减,午后面部冲热消除,四肢转温,仍乏力、鼻阻,舌苔薄白,脉浮缓。拟桂枝汤合玉屏风散。

黄芪18g 白术10g 防风10g 桂枝10g 白芍10g 甘草6g 生姜10g 大枣3枚

服2剂后,即痊愈。

按:《素问·生气通天论》说:“阴阳之要,阳密乃固。”本案小产后阴血受损,气亦不足,阴血不足则虚热内生,故见冲热、盗汗;阳气不足则卫表不固,四末不温,风邪乘虚内袭太阳经俞,营卫不和,故自汗出、恶风、背凉。

因用调阴阳、和营卫,兼潜镇温阳的桂枝龙骨牡蛎汤加附片见效,再以玉屏风散合桂枝汤收效。

案2 张某,男,26岁,职工。

初诊:1979年2月16日。恶寒微热、鼻流清涕、头昏乏力5天。自觉头重项强,全身紧束酸痛,背心及手脚心冷,口淡乏味,饮食如常,小便黄少,大便正常,舌质红,舌苔根部薄黄微腻,脉濡细。此为风寒夹湿,渐而化热。方用羌活胜湿汤化裁。

羌活6g 独活6g 藁本10g 连翘(后下)10g 苍术10g 炒黄柏4.5g 蔓荆子10g 藿香10g 通草6g

服2剂后,以米粥调理而愈。

按:薛生白《湿热病篇》说:“湿热证,恶寒无汗,身重头痛,湿在表分,宜藿香、香薷、羌活、苍术皮、薄荷、牛蒡子等味。湿热证,恶寒发热、身重关节疼痛,湿在肌肉,不为汗解,宜滑石、大豆黄卷、茯苓皮、苍术皮、藿香叶、鲜荷叶、白通草、桔梗等味。”本例恶寒微热、头昏身痛、项强、流清涕,属表寒之证;头重、全身紧束而酸、背心及手脚心冷、脉濡细、舌根腻,系湿在肌表之证;舌质红、舌根部薄黄、小便黄少,为湿有化热之势;中焦湿邪未全分解,则口淡乏味。宜解表祛湿、清热淡渗,使邪从表里分解。用羌活胜湿汤解在表之寒湿,二妙散加连翘、藿香、通草清热利湿,使入里化热之邪从小便而解。

案3 李某,女,28岁,社员。

初诊:1972年4月。患者自觉双下肢经常发凉、小腹冷,稍不慎,感冒即发,病已半年。近日身痛畏寒、小腹冷痛加重,咽部红痛,但不干燥,扁桃体亦不肿大。细审患者面色白,两手不温,舌苔白、质淡,脉细如丝,显系肝血素虚,又复新感寒邪,血虚不能作汗。宗黄芪建中汤方义,以培补营卫、温经解表,拟当归四逆汤化裁。

当归10g 桂枝6g 白芍10g 细辛3g 木通6g 黄芪18g 山豆根10g 甘草3g

服上方4剂后,诸症大减。

复诊:本方去山豆根,服4剂而愈。

按:张石顽说:“表虚者,阳不足也,非温经不可;里虚者,阴不足也,非养营不可。”本例虽在壮年,但双下肢发凉,小腹常冷,显系厥阴虚寒之体,营卫生化之源不旺,故常手足厥冷,脉细欲绝,感冒易发。又因新感微寒,本属桂枝汤证,更加黄芪以加强补血建中之力。又厥阴之经脉循喉咙,上入颃颡,新寒外束,浮热循经上犯,故加山豆根以清咽解热。4剂后症减,以其营血久虚,原方去山豆根,重服4剂,全身症状亦大为改善。张石顽常用黄芪建中汤加丹皮,以解中虚表热。本方加山豆根,兼理喉间浮热,是着眼于脉细手足厥寒这一主症。

案4 舒某,男,36岁,汽车驾驶员。

初诊:1982年2月10日。虽值壮年,但素体不健,长期便溏,无论冬夏,稍遇冷即感冒,且久延难愈。此次出车,途中受凉,即形寒背冷、身痛、心烦欲吐、呕出痰涎少许、咽中干涩、小腹隐痛。某医诊为虚人感寒,当表里同治,扶正祛邪,拟六君子汤加苏叶、防风、羌活、补骨脂等。服2剂,病不除,反汗出彻夜,背寒尤甚,小腹拘急、坠胀,头昏气短,神疲肢凉。病者自感病重,遂来诊治。见其面色白,舌淡、苔白润,脉沉细无力。此证阳虚外感,里急腹痛,汗出病不除,恰与《伤寒论》“发汗后,病不解,反恶寒者,虚故也”相符。系汗出伤阳,阳虚阴亦不足,当温肾助阳、甘苦化阴,拟芍药甘草汤加附片。

白芍15g 甘草10g 制附片(先煎)15g

水煎,分两次温服,2剂。

二诊:2月13日。背寒肢冷减,大汗止,腹痛坠胀解,惟入夜心烦难寐、咽干身痛,心下仍存呕逆之势,脉仍沉细。此乃少阴阳微,里虚外寒,用附子汤加味以温阳散寒、益气补虚,以图根本。

制附片(先煎)15g 潞党参30g 白芍10g 云苓12g 白术15g黄芪15g 当归10g

服4剂,全身暖和,诸症皆失。惟睡眠欠佳,仍守原方,加枣仁、远志、首乌等以和营敛阴,继及半月,而获痊愈。此后体质增强,鲜有感冒。

按:少阴阳虚者,虽感寒,仍忌汗,发汗伤阳,必令肾阳更衰,汗出不解。阴寒凝滞,阳气不能畅达,故有背寒、拘急、身痛、呕逆等症,病根仍在少阴阳虚。今见汗出不止,故以芍药甘草附子汤扶阳敛阴,以缓汗出拘急之势,再用附子汤加当归、黄芪温补肾阳、益气活血,扶正固本,以图根治。辨证中值得细思之处是,呕逆少量稀涎,乃心下温温欲吐之象,加之长期便溏腹坠,均是肾阳不足之征,而非中土不和之象;咽中干涩,亦是少阴阳微,浊阴遏滞,气机不利,而非胃中痰涎壅塞。前投六君子汤治中焦气分,未中病的,误加羌活、防风、苏叶等发表散寒,更犯“虚虚”之戒。

刚 痉

李某,女,38岁,成都中医学院职工。

初诊:1983年5月26日。5日前受凉感冒,恶寒发热未解,复感咽喉肿痛,吞咽困难,白色黏痰壅塞喉间,咯吐不利,延及两侧及颈后疼痛,渐次颈项拘急,不能俯仰顾盼,痰不能出,口噤不张,头昏胀,全身酸痛,发热无汗(体温37.6℃),脘闷胸痞,连日来仅进流汁少许,大便溏少,小便黄少,口干不能多饮。西医会诊为急性咽喉炎,并枕大神经炎。用青链霉素、地塞米松及封闭治疗等,未见好转。舌质红、苔白滑多涎,脉浮紧。

患者肺脾素虚,肌表不固,内多痰湿。今风寒束表,肺气失宣,阴液化为痰浊,阻滞喉间,加之寒邪郁里,化热伤津,经脉失养,故属恶寒发热、项背拘急、口噤不张之刚痉。用葛根汤合半夏厚朴汤加生石膏。

麻黄3g 粉葛24g 桂枝6g 白芍10g 生石膏(先煎)15g 生姜10g 大枣10g 苏梗10g 法夏10g 厚朴6g 茯苓10g 甘草3g

复诊:5月30日。首剂服后入睡,全身得微汗,顿觉轻快,项强、咽痛减轻,痰涎大减。连服3剂,头颈活动自如,口开合如常,头身疼痛解除,惟背脊尚感不适;气短,口干,脘胀食少,便溏;舌苔薄白少津,脉缓和。刚痉之势已缓,继续疏理肌表、和中生津。

葛根24g 桂枝10 白芍10g 花粉10g 藿香6g 神曲10g 黄芩10g 大枣15g 生姜10g 甘草3g

服2剂后,病愈。

按:《金匮要略·痉湿暍病脉证治》说:“太阳病无汗而小便反少,气上冲胸,口噤不得语,欲作刚痉。”“病者身热足寒,颈项强急,恶寒……卒口噤,背反张者,痉病也。”用葛根汤表散外邪,生津解痉是为正治。加之寒邪化热伤津,煎液成痰,而致口噤喉痹,故加生石膏清热生津,合半夏厚朴汤化痰行气,俟汗出痉解,喉痹得通,乃用桂枝汤加葛根、花粉、黄芩及和胃之品而愈。

温毒发斑

王某,女,25岁,技术员。

患者家属代诉:动则气紧3月余。23天前因受凉出现鼻塞、畏寒发热、心累气紧加重,以急诊收住成都市某医院。西医诊断为风湿性心脏病二尖瓣狭窄、急性金黄色葡萄球菌性心内膜炎、妊娠8个月。采用西药抗感染、强心、抗风湿及支持疗法,先后使用庆大霉素、卡那霉素、螺旋霉素7天,不效。全身逐渐出现出血点,体温呈弛张热型。改用足量红霉素、氯霉素、先锋霉素Ⅱ及利福霉素联合治疗,高热仍不退,胸、背、颈、四肢及眼结膜又出现新出血点,并伴颈淋巴结及腮腺肿大。入院22天后,顺产一女婴,患者体温仍持续在39℃以上,病情危殆,患者家属要求改服中药,由该医院请求会诊。

初诊:1980年3月11日。新产后2日,持续高热已23天,体温39.8℃,全身关节痛,大汗不止,口干口苦,心前区空虚不适,呼吸喘促,全身皮肤及眼结膜均有细小出血点,颈胸部尤多,苔薄黄少津、舌质干绛,脉虚数无力,纳差便溏,精神萎顿。脉症合参,患者以心气素亏,阴津不足之体,突外感温邪,又经新产,精血大伤,高热舌绛、斑疹满布,一派热毒炽盛,逼陷营血之象;汗多喘促、脉虚数无力,实为气液两亏,此时又值高热不退,若不急急大补气液、清透营热,则病势久延,难以挽救。以加减复脉汤化裁,重用人参,合犀角地黄汤两图之,再加白薇、茅根、川贝母,冀其加重养阴透热肃肺之力,共奏补虚祛邪之效。

川贝母10g 白薇10g 麦门冬18g 大生地30g 丹皮10g 白芍18g 阿胶珠10g 茅根30g 犀角粉1.5g 白晒参10g

二诊:3月13日。服2剂后,汗即大收,心空虚感亦减。但热势仍炽(39.5℃),续有新出血点,舌质干绛,苔黄少津、中心略腻,小便短黄,脉仍细数无力。此为汗收心定,气液有恢复之象,但斑出热炽,火毒仍逼陷于营血。上方去人参,投滋液凉血、通阳淡渗之剂,以期导热下行,营热始有外透之机。

犀角粉3g 广玄参18g 生地黄24g 麦门冬18g 知母10g 郁金10g 淡竹叶10g 通草6g 茅根30g 芦根30g

三诊:3月15日。前方服2剂后,体温39℃,热势仍持续不降,舌质红绛、舌心苔黑而燥,全身皮肤仍见散在出血点,惟脉呈细数,举按已稍觉有力。脉为气血之先,今脉有转实之势,说明肾阴虽复,胃热仍炽,气血两燔,亟宜辛寒泄热、甘寒充津,两清气血,以冀热减斑消为要。以加减玉女煎化裁。

生石膏(先煎)30g 知母12g 玄参24g 生地黄24g 麦门冬12g 丹皮10g 花粉18g 大青叶12g 滑石(滑石)12g 茅根30g甘草1.5g

四诊:3月19日。服上方4剂后,热势渐退(38.6℃),全身皮肤出血点逐渐消退。面色苍黄,两颧泛红,夜寐不安,耳鸣心悸,舌质由绛转红,脉仍虚细而数。此热退斑消,正胜邪却之征,但高热久羁,肾阴大伤,新产之后,营血虚亏。面黄颧红、耳鸣心悸,均属肝肾阴液不足,浮阳未敛,宜大剂滋阴敛阳、育阴清热之品,以图善后。以三甲复脉汤加味。

大生地24g 麦门冬18g 玄参18g 白芍18g 阿胶(烊化)18g枣仁12g 黄连3g 生龙骨(先煎)18g 生牡蛎(先煎)18g 炙鳖甲(先煎)18g 茯神12g 炙甘草10g 大枣6g(龟甲缺)

服上方4剂后,身热退至38℃,斑点收尽,6剂后身热降至37.5℃,纳增神旺,稍感耳鸣。仍用上方去黄连,加炒麦芽、川贝母以醒胃散结。本方服至14剂后,诸症平复,舌转红润,惟脉仍细弱,全身虚软无力,方中更加人参、五味子,服至30剂后,全身遂安。

前后服中药52剂,经医院复查,血中已无金黄色葡萄球菌生长。5月27日痊愈出院。

按:急性金黄色葡萄球菌性心内膜炎为发病急骤、病死率高的危重急症。本例根据脉证,诊断为温毒发斑,施治时有以下三个要点:

1.初诊时须大补气阴,扶正防脱。经云:“人之所以汗出者,皆生于谷,谷生于精。”“五脏主藏精者也,不可伤。伤则失守而阴虚,阴虚则无气,无气则死矣。”今患者大汗不止,高热20余日不退,兼之脉数纳差、呼吸喘促,叶天士所指的“阴精外泄,阳热内陷”之阴阳交证,与此类似。此时邪热虽已深入营血,但精气大伤,仍应补气敛阴为首、清热化斑为次。此即吴鞠通所谓留人治病法。不可慑于高热斑出,急急凉血退斑,应知一丝之气常一清而不续,无守之阴亦因内涸而难敛。故着意于扶正托邪,护将涸之肾阴而力挽欲脱之元气,重用人参于大剂复脉、犀角地黄汤中,以控制血分鸱张之热毒,挽生命于濒危,为此后透营热以转出气分打下了基础。汗止为阴固,心定为气安,此为辨脱证有转机的两个眼目,本例初诊采用复脉固脱、清营养液,即是为此。一俟脱势已回,又应立即转手攻邪透热,否则邪不去则正不安,厥脱终属难免。

2.第三诊为转折点。二诊时汗收心定,高热未减,苔黄腻,小便短黄,曾去人参改用清营养液、通阳淡渗之品,但病势无明显转机。此时,本叶氏“若斑出而热不解者,胃津亡也,主以甘寒,重则如玉女煎,轻则如梨皮蔗浆之类”,投以大剂玉女煎加减,果一举而热退斑消。对照本例初期,单纯依靠消炎抗菌以退热而热不退的事实,说明治高热发斑,不仅要重视祛邪透热,而对胃中津液荣枯、肝肾阴液存亡,更要全面照顾,否则会导致热愈清而愈炽,斑愈消而愈甚的困境。

3.攻病之药只可衰其大半而止,这是四诊后守服三甲复脉以育阴却邪,得收全功的指导思想。叶天士说:“热邪不燥胃津,必耗肾液。”本例始为高热汗出,继为新产血伤,热势羁留,舌干脉数,阴血津液之亏损可知,非大剂滋阴填补,守方久服,则患者抗病力终难恢复。故四诊后,守服三甲复脉至30剂,证不变,方亦不变,不清热而热自解,不化斑而斑自消,说明攻邪之后,扶正亦即祛邪之理。

暑 温

一、气虚伤暑

案1 杨某,女,青年工人。

1980年盛夏,患者由单位同志护送回家,言其已病数日。某门诊部诊断为 “心动过速,心尖区Ⅲ级收缩期杂音”,服西药无效。自称心累心悸、头昏心烦、汗出口渴、肢倦神疲、嗜睡。见其面色白、神情呆倦、呼吸急促、皮肤发热、舌苔黄白少津、脉虚数无力,辨证为气虚伤暑。予王氏清暑益气汤全方,嘱服2剂,日服3次,日1剂,药毕而病愈。

按:叶天士说:“夏暑发自阳明。”阳明主肌肉,阳明伤暑故身热;暑热犯肺,肺失肃降,故呼吸有声;暑邪内扰则心悸心累、头昏心烦;口渴自汗为津气两伤;脉虚神疲为元气已耗。病机为暑热耗气伤津。清暑益气汤以西洋参、麦门冬、石斛、甘草、粳米益气生津,并以知母、西瓜翠衣、荷梗、黄连、竹叶清热涤暑,药证合拍,故效如桴鼓。

案2 李某,女,38岁,干部。

初诊:1979年8月20日。两周前,因小孩生病劳累,自感头昏闷,畏寒,发热汗出,全身酸痛,尤以腰部为甚(宿患腰椎骨质增生),知饥不欲饮食,喜呵欠。自服克感敏、病毒灵后,畏寒除,但仍发热汗出、胸闷短气、手足心热,觉胃中空虚而不思饮食,呃气时作,尿频,量少色黄,尿道灼热,舌根微黄而腻,前半部无苔,舌质红,脉细弱。脉症合参,系气虚伤暑,以王孟英清暑益气汤化裁。

白晒参4.5g 麦门冬10g 炒知母10g 黄连4.5g 北五味子10g 荷叶10g 钗石斛10g 六一散12g 薏苡仁18g 西瓜皮10g 金银花(后下)10g 扁豆10g

二诊:8月31日。服3剂后,发热汗出、手足心热、尿频量少色黄及尿道灼热等均愈,胸闷、短气、喜出长气及胃中空虚感大减,但仍饮食少思、呃气时作,又增呕吐清水,舌苔根部黄腻已退,舌质淡红,脉仍细弱。属胃虚气逆,予人参养胃汤。

潞党参18g 焦白术10g 茯苓10g 砂仁壳6g(因当时缺砂仁)白蔻仁45g 神曲10g 炒麦芽10g 陈皮6g 甘草1.5g 粳米30g 灶心土60g

三诊:9月3日。服3剂后,呕吐、短气、胃中空虚均消除,而胸闷不舒、呃气、食少等未解,舌质淡,脉细。拟六君子汤加味,以健脾益胃、祛痰降逆。

潞党参24g 茯苓18g 法夏10g 焦术10g 甘草3g 陈皮6g旋覆花(包煎)10g 赭石(先煎)15g 生姜4.5g 大枣2枚

4剂。

按:本例元气素亏,值酷暑气温高达36℃~37℃,加之护理病孩劳累,暑热之邪乘虚内袭阳明、太阴。初感时兼有风寒外束,自服药后,风寒已解,故恶寒身痛消除。但暑热盛于阳明,仍身热、胸闷、汗出,手足心热,身酸痛,尿频,尿道灼热,舌根微黄而腻,皆为暑邪夹湿内滞之象。暑热犯肺,最易耗气伤津,故短气呵欠。暑伤胃津,则饮食少思,呃气时作;脉细弱、舌质红等,均属暑伤气液之征。故初诊用王氏清暑益气汤与生脉散合用,以救化源兼清暑湿。药后暑湿消减,又以胃气素虚,痰水内滞,呕吐清水,用人参养胃汤益气养胃而呕止,最后以六君子加旋覆、赭石健脾和胃镇吐而愈。

二、暑风(病毒性脑膜炎)

林某,女,37岁,成都某厂工人。

初诊:1977年8月24日。患者两周前开始头痛发热、周身酸痛、鼻塞、咳嗽流泪,在该厂职工医院诊断为感冒。服一般感冒药后头痛加重,卧床不起,自觉头微动或脚一着地,即感前额两侧内有撞击样剧痛,并伴腰痛、发热。体温39.6℃,血压(90~100)/(50~60)mmHg,心率96次/分,心律齐。白细胞8.5×109/L,中性粒细胞占82%,淋巴细胞占18%。脑脊液透明、无凝块,蛋白定性阴性,细胞计数25/mm3,五管糖试验阳性。颈部微有抵抗力。邀省人民医院内科会诊,诊断为急性感染。用青、链霉素后,病员出现谵语、烦躁、幻觉、精神失常、小便癃涩、双手紧握、两眼向右斜视、面色潮红、舌转动不灵等症状。复经本市某精神病院与某医院神经内科会诊,查小便常规,发现脓球、蛋白极微。结合以上检查,确诊为病毒性脑膜炎、尿路感染。予抗感染、脱水、激素和细胞活化剂等治疗,并行利尿,鼻饲安宫牛黄丸及银翘白虎汤等中药,治疗数日,未见好转。此时,病员所在厂领导建议请宋教授会诊,适宋教授有恙,不能前去,乃由病员家属口述病情,并请该厂医院主管医生持病历前来介绍。经详细询问发病后逐日变化情况,认为病虽险恶,尚可挽救,同意处方,前后九诊,均根据该厂医院逐日观察,并整理记录如下。

现症:高热,神志昏迷,呼吸喘促,鼾声如雷,但喉间并无痰鸣声。面色潮红,唇紫,面部及手脚抽搐、震颤,多汗,舌体卷缩。小便时通时闭,大便黄褐溏臭。舌质红燥,中后部有灰色腻苔。据症分析,病员系素体阴亏,后感风暑为病,故初起有似感冒,治疗不当,极易内陷心营,而出现手足两厥阴证。暑邪内陷,灼液成痰,痰热闭阻,神志被蒙,呼吸阻塞,此鼾声气促所由作也。余如手足抽搐、强直、震颤等症,无非木火同气,心营热盛引动肝风所致。

中医诊断:暑风内陷心包,手足厥阴同病。急宜清心开窍、养液豁痰、凉肝息风,须待痰开热透,始能免于内闭外脱。予清宫汤合犀角地黄汤加味。

犀角(锉粉,纱布包煎)4.5g 广玄参18g 生地黄18g 莲子心9g 丹皮9g 生白芍9g 连翘9g 胆星6g 石菖蒲9g 石决明(先煎)30g 川贝母9g 竹茹9g 麦门冬9g

2剂。

上药煎汤送服安宫牛黄丸,日3次,每次半粒,研成细粉,连同药汁鼻饲送入。方中犀角、玄参、莲子心、连翘、麦门冬系清宫汤,用以清心开窍,为咸寒甘苦法,直清膻中热邪,加生地黄、丹皮、白芍为犀角地黄汤,用以清营凉肝解毒,再加胆星、菖蒲、贝母、竹茹豁痰开窍,佐石决明镇肝息风而解痉,送服安宫牛黄丸以除邪秽、解热结、开内闭而醒脑通神。汤丸并进,急症急治。

二诊:8月27日。据家属说,当24日持处方回厂时,因患者气促痰鸣,呼吸困难,院方已做气管切开术,当夜即将中药用鼻饲送下2次。2剂后,手足抽搐震颤次数减少,高热遂降,但仍昏迷不清、小便癃涩、面色潮红、汗多。此系营热渐透,内闭未开,心热不能下行,故小便阻塞。上方去石决明、莲子心、丹皮、连翘、白芍,加郁金、天竺黄、丹参、木通、车前子、芦根、通草清心豁痰兼利小便,导热下行。

犀角(锉细粉,纱布包煎) 4.5g 广玄参18g 生地黄24g 麦门冬18g 丹参9g 胆南星9g 天竺黄9g 广郁金9g 淮木通4.5g 淡竹叶9g 车前子(包煎)18g 芦根60g 通草9g

4剂。

上药煎汤冲服安宫牛黄丸,每次半粒,每日3次,安宫牛黄丸服至痰少神清时停用(前后共服10余粒)。汤药中淡竹叶、芦根、通草先煎半小时后,再下余药同煎。4剂药汁仍用鼻饲。

三诊:8月29日。服上方3剂后,余剂尚未服完,病情稳定,面部及手足抽搐、震颤停止,身热大减,神识渐清,呼之时而能答、时而不知。轻度咳嗽,呼吸气紧,痰少质稠,汗出,面色潮红,大便褐色溏薄。暑热内陷心营虽有减退,但阴伤骤难恢复,痰热尚未全开,病久纳减,胃气垂绝,急予清心利痰、养阴滋液、开胃兼利小便为治。

犀角(锉粉,纱布包煎)1.5g 广玄参18g 生地黄24g 麦门冬18g 钗石斛9g 天花粉18g 鸡内金9g 竹茹9g 炒麦芽12g 陈皮6g 川贝母9g 通草9g 芦根60g 冬瓜仁18g

4剂。

四诊:9月1日。鼻饲上方3剂后,第4剂未服完,病情大减,神志清,小便通,胃气渐开,能进稀粥、面条等半流质食物,舌苔转薄白,舌质红,咳嗽止。但仍面色潮红,嘴唇干燥,午后汗多,大便褐色,微溏且臭,并突发呃逆。此系炉烟虽熄,灰中有火,胃中有热,胃气上逆不止。前方去鸡内金、炒麦芽、陈皮,加生石膏、刀豆壳、柿蒂以清胃降逆。2剂。

五诊:9月2日。服上方2剂后,呼吸平稳,呃逆止,大便仍为褐色软便,唇干,面色潮红,额部汗多。系暑风病后,余邪尚存,气液两伤,宜清热降逆、益气生津,用竹叶石膏汤化裁。

朝鲜参(小火另煎,兑冲)4.5g 广玄参18g 麦门冬18g 钗石斛9g 川贝母9g 天花粉18g 玉竹参9g 生石膏(先煎)15g 法半夏9g 淡竹叶9g 甘草6g 白粳米30g

4剂。

米熟汤成,滤后服用。方中竹叶、石膏辛凉甘寒,清阳明余热;人参、麦门冬、玄参、石斛、玉竹参等清滋气液;半夏一味用于甘寒滋液药中,以降逆和胃、转输津液。

六诊:9月8日。上方服4剂后,面色潮红、额部汗多、嘴唇干燥均消失,但终日嗜卧,表情淡漠,食欲不振,解褐色稀便,矢气多,舌苔白厚。此系暑热之邪伤阴耗液,神失所养,气液两伤,故神倦嗜睡,不思饮食,宜滋阴养液,以吴氏加减复脉汤化裁。

朝鲜参 (另煎,兑冲) 3g 钗石斛9g 玉竹参9g 麦门冬6g 炙甘草6g 大生地24g 阿胶(烊化,兑冲)9g 茯苓18g 枣仁9g 炒谷芽12g 炒麦芽12g 鸡内金9g 生白芍9g

6剂。

据吴鞠通说:“热邪深入,或在少阴,或在厥阴,均宜复脉。”又伤寒邪入少阴有欲寐症,温病后期邪热耗伤阴液,患者神倦嗜卧,亦有少阴欲寐之象。少阴主藏精,厥阴为藏血之脏,肾精肝血,同时受损,均宜复脉汤,以复其精血;加炒谷芽、炒麦芽、鸡内金者,是为醒脾开胃,防胶、地之滋腻。

七诊:9月18日。服4剂后,患者精神、饮食好转,能自动转侧。但大便干燥,面色潮红,额部微热汗出,每日午后体温37.5℃,有3~4小时低烧。此仍属暑风病后,余热未尽,阴液受伤,虚热内扰之象,以养阴液、清虚热、益气健脾为治。

朝鲜参 (另煎,兑服) 4.5g 怀山药18g 枣仁9g 钗石斛9g 生地黄18g 麦门冬9g 白芍9g 地骨皮9g 天花粉9g 广玄参9g 炒谷芽12g 炒麦芽12g 甘草6g

6剂。

方中人参、山药、炒谷芽、炒麦芽、甘草益气健脾,其余诸药养阴清热。

八诊:9月24日。服4剂后,上述诸症全消,患者能下床活动,但虚羸少气、全身困乏。仍益气养液以善后,但减小其剂量。

朝鲜参(另煎兑服)4.5g 怀山药12g 钗石斛9g 白芍9g 麦门冬9g 生地黄9g 玉竹9g 黄精30g 广玄参15g 炒谷芽12g 炒麦芽12g 甘草6g

九诊:10月22日。上方服至30剂后,诸症消失。经某医院神经内科会诊,为病毒性脑膜炎恢复期。仍以养阴液之法施治。

朝鲜参3g 生白芍18g 生地黄18g 阿胶(烊化,冲服)9g 炙甘草9g 茯苓9g 黑芝麻9g 麦门冬6g

上方服10剂后,痊愈,无后遗症。

按:《内经》谓:“先夏至日为病温,后夏至日为病暑。”明代王节斋说:“夏至后病热为暑,相火令行,感之者自口齿入,伤心包经络,甚则火热制金,不能平木,而为暑风。”暑风为病与暑温、伏暑类似,但暑风起病多因风热外邪引发,外症颇似感冒,如辨证不清,投以辛温升散解表之剂,暑热最易内陷心营而致痉厥险证。本例入院两周前,头痛发热、周身酸痛、鼻塞、咳嗽流泪,系暑热之邪伏于内,风热之邪感于外。此时未予辛凉平剂以轻清宣解外风,而作一般感冒治理。初期邪在肺卫,瞬即内陷心包,病机飘忽,几难遏制。根据当时症状,初诊即认作患者素体阴亏,复感风暑为病,治不得当而内陷心营,出现手足两厥阴证。及时给以清心开窍、养阴豁痰、凉肝息风之剂,汤丸并进,幸能痰开热透,神识渐清,此为治疗中第一关键。此后,因患者卧床过久,全未进食,身体既亏,暑湿蕴蒸不解,三诊时即于养阴豁痰药中适当加入醒胃健脾之品,佐以清心利小便药物引导暑湿下行。3剂后,病情大减,神志全清,小便已通,胃气稍振,这是治疗中又一关键。对出现的呃逆频频、面色潮红未退,断为胃气虚衰,余热上冲,予竹叶石膏汤加味以清滋气液,数剂即止。及至六诊时患者各症虽已消失,但出现神倦嗜卧、不思饮食,以吴氏复脉汤为主方加减,始终贯彻养阴液、清虚热、益气健脾之法。直至患者能下床活动,但虚羸少气,胃气未复,仍不用甘温补益施治,而宗养阴益气,少佐醒胃健脾之法,以图善后,竟收全功。吴鞠通《温病条辨》说:“痉厥神昏,舌短烦躁,手少阴证未罢者,先与牛黄紫雪辈,开窍搜邪,再与复脉汤存阴,三甲潜阳。临证细参,勿致倒乱。”本例诊治深符此论。

三、气虚伏暑迁延

孙某,男,47岁,干部。

初诊:1981年9月。患者形体丰满,近年常感短气懒言,动则汗出。1980年赴京学习,时值长夏,恣啖瓜果,渐觉头晕,沉重如裹,胸膈痞闷,腹胀,肠鸣有水声,背部寒瑟如掌大,纳呆食减,厌油腻,便溏不爽,溲黄短少,呃气频作。自购上清丸、牛黄解毒丸多次服用;西医疑为冠心病,给服冠心苏合丸、烟酸肌醇无效。8月返宜宾后,于某医院检查诊断为颈椎病、神经衰弱,服西药无效。又服中药百余剂,阅其方,初则六味地黄丸之类滋肾阴,愈服愈剧;继则频进大剂苓桂术甘之属,改从痰饮论治,间用二术二陈以燥湿化痰,附子理中以温补脾肾,效不显,患者乃专程来蓉求治。症如前述,兼见神疲乏力,耳鸣如蝉,喉间黏痰不爽,左胸闷胀,有时作痛,窜走肩胛、季肋,伴烧灼感,苔灰腻,脉濡弱。

综观本例,原属中气素虚,复值夏令,恣食生冷瓜果,影响脾胃运化功能,加之感受时令暑湿邪气,湿与热搏,故发此病。古人谓中气虚则湿重于热,病发生于太阴脾肺为多,每兼少阳三焦。大凡以化气利湿,佐以清热为治,不可早用清凉或柔润之品,以免湿滞难化,缠绵不已。本例中气本虚,何堪牛黄等苦寒夺下,致清阳不升,脾气下陷,长期溏泻;又复感受时令暑湿邪气,岂能迭进六味地黄之类滋柔填补!一误再误,酿成痼疾。旋用苓桂术甘温化痰饮,亦属治不中窾。吴瑭谓汗、下、润三法,均非所宜,即是此理。经云:“因于湿,首如裹。”《临证指南医案》说:“而但湿从内生者,必其人膏粱酒醴过度,或嗜饮茶汤太多,或食生冷瓜果及甜腻之物。治法总宜辨其体质阴阳,斯可以知寒热虚实之治。”本例体丰形盛,易聚湿为患,湿邪郁滞,清空被蒙,则头晕耳鸣;湿困上焦,清阳阻郁,肺胃失降,则呃气频作;湿阻胸阳,气机不畅,则胸闷胀痛;湿热阻滞中焦,脾运不健,则腹胀肠鸣,便溏不爽,溲黄短少;苔灰腻而脉濡,更是湿邪之证。此时,湿热之邪非清化不去,气虚非补益难复,奈何湿邪偏盛,又宜重用辛开,遵仲景半夏泻心汤义化裁。

红人参(另煎,兑冲)6g 黄芩45g 黄连2.1g 半夏10g 泽泻10g 神曲10g 谷芽10g 麦芽10g 干姜10g 生姜10g 大枣10g砂仁(后下)6g 猪苓6g 白豆蔻6g 甘草3g 生白术10g 佛手4.5g

上方服后,腹胀、肠鸣有水音等症已除,诸症大减,纳谷觉馨,苔转薄白。惟头晕、胸背胀闷有时作痛、短气懒言、便溏、动则汗出等症未解。湿邪虽得透化,但脾运未能健旺。经云:“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胀。”以脏腑升降言之,则脾主升,胃主降,肝主升发,肺主肃降;肾(水)主升,心(火)主降,而其升降之转枢在于脾胃。故二诊后,守四君子汤益气健脾为主,或佐杏仁、枇杷叶肃降肺气以化湿,或伍通草、滑石以导湿,或加瓜蒌薤白以通胸阳,陈皮、半夏以行气化痰,均不离益气升清、健脾燥湿这一总则。经两月,各恙已瘥。惟脾肾之气仍不足,脉微弱,腹部喜温,便溏未已,仍以温养脾土为主,稍佐升清,佐二神丸温肾厚肠。

升麻6g 柴胡4.5g 潞党参30g 红参(另煎,兑入)6g 黄芪30g 肉豆蔻10g 北五味10g 补骨脂12g 炮姜10g 焦术15g 炙甘草6g 大枣5枚

服4剂后,腹部转温,大便成形,又服4剂,痊愈。续用健脾温肾丸药,以资巩固。

湿 温

王某,男,59岁。

初诊:1981年10月14日。5日前患感冒,恶寒发热,自服中成药无效并加剧。4日来持续发热达40℃左右,入院经西医处理(吃药、输液等),服中药2剂(小柴胡汤加羌活、防风、白芷,三仁汤加石膏、知母等)发汗后,恶寒解,但高热不退。化验血象及透视心肺无异常,亦无其他病史。现症为高热(午后尤重)无汗,气短喘促,胸脘痞闷,不思饮食,大便四五日未解,小便短赤,舌红、苔厚腻,脉滑数。辨证为湿温证,湿热中阻,邪不外透,弥塞三焦。拟清热利湿、宣畅气机为法,甘露消毒饮加减。

金银花18g 连翘12g 板蓝根12g 杏仁10g 黄芩18g 射干10g 石菖蒲10g 郁金12g 茵陈18g 滑石(先煎)18g 藿香10g通草6g 芦根60g

嘱其立即煎服,每3小时服一次,每服150mL,昼夜分服。

二诊:10月16日。上方连夜煎服,药后通身出汗,夜半体温降至38.5℃,凌晨退至37.6℃,小便通利。2剂服完体温降至正常,小便转清,腻苔消退,饮食知味,脉象转缓,惟胸脘满闷未解。湿热已获透泄之机,再予芳化淡渗、和中养胃为治。三仁汤加味。

杏仁10g 白蔻仁10g 薏苡仁18g 法夏10g 陈皮6g 藿香10g茵陈10g 石斛10g 白扁豆10g 滑石(先煎)12g 通草6g 芦根30g

服3剂后,脘闷消除,未再发热,余症悉解而出院。

按:本例初用和解表散、辛凉渗利而不见效,即因湿与热合,两邪胶结,未得渗泄之机。以甘露消毒饮加减,意在清三焦邪热与解毒并用,解郁豁痰、芳化浊湿与渗利并投,以期解胶结、孤邪势、宣通气机,共奏分消走泄之效。有谓善治湿温病者,必善开胸膈、治热痰,确属真知灼见。

暑湿夹滞

王某,女,52岁,家庭妇女。

初诊:1981年8月22日。口腔糜烂,两颊黏膜及舌边溃疡,口气酸臭,小便短赤,烦热口苦,服西药月余不效,仍口中灼热、腹满便溏、咀嚼说话困难。转中医诊治,某医按阴虚火旺、阴虚湿热施治,连续投知柏地黄汤、甘露消毒饮加味10余剂,无好转。脘腹痞满渐增,不欲饮食,便如黄酱,滞而不爽,便后坠胀等。经前医介绍,遂来求治。患者体胖面红,平时少患疾病,入夏因外感发热咽痛,继而又伤生冷,治疗好转后即口臭、口舌生疮一直不愈。现更气促胸闷,脘腹作胀,小便黄少,大便日三四行,每次仅下溏垢少许,频频坠胀作痛,嗳气泛酸,口干苦,时觉五心烦热,舌质红、苔厚腻灰黄,脉濡数。

辨证为夏令受暑,湿热壅滞胃肠,郁阻气机,故胸闷脘痞;湿热熏蒸,胃浊不降,故口舌糜烂秽臭;阻滞肠道则便溏不爽,腹满后重;邪犯水道则小便赤涩。宜清化湿热、导滞通下,用枳实导滞汤加减。

黄芩10g 黄连4.5g 炒枳实10g 槟榔10g 木香(后下)6g 苍术6g 瓜蒌10g 薤白10g 泽泻10g 砂仁(后下)6g 酒大黄(后下)4.5g 甘草1.5g

2剂。

二诊:8月27日。便下溏垢甚多,脘腹胀满有减。仍滞涩后重,口糜气臭,溺赤。再拟导下通腑、清化湿热,兼利小便。

黄芩10g 生白术10g 苍术10g 紫油朴10g 黄连6g 生大黄(后下)6g 枳壳10g 槟榔10g 大腹皮10g 法夏10g 猪苓10g 泽泻10g 木香(后下)6g 干姜1.5g

3剂。

三诊:8月31日。口糜好转,连日来,每日下溏酱大便2次,饮食知味,口能咀嚼,厚苔转薄。但口仍酸臭,嗳气,矢气不爽。为湿热滞肠,蕴阻气机,当轻下频下,不容迟疑。再进前法。

黄连6g 黄芩10g 炒枳实10g 蒌仁12g 槟榔10g 厚朴10g大黄(后下)6g 木香(后下)6g 焦山栀10g 薤白10g 泽泻10g佛手10g 甘草3g

4剂。

四诊:9月14日。口糜秽臭明显好转。饮食增加,大便日1次,仍不成形,胸脘已不觉胀痞。惟脐腹部硬满、口苦、小便不利,再予清化,通下二便。

黄连6g 黄芩10g 酒大黄(后下)10g 槟榔片10g 焦山楂10g枳实10g 木香(后下)6g 枳壳10g 苍术10g 泽泻10g 厚朴6g瓜蒌仁12g

3剂。

五诊:9月21日。大便由溏垢转艰涩,肛头灼热,后重作胀不减,小腹硬,小便不利,脚心发热。湿热壅滞下焦,气机不宣,法当清宣下焦、通利闭塞之气,方用宣清导浊汤加味。

寒水石15g 蚕沙18g 猪苓10g 茯苓18g 皂角仁10g 炒枳壳10g 薤白10g 瓜蒌仁18g 滑石(先煎)12g 砂仁(后下)4.5g

3剂。

大便趋于正常,口糜口臭全消,小便通畅,余症均解。

按:当年酷暑,暴雨成灾,患者受暑湿发病。湿热壅滞胃肠,阻塞气机,冲上则口糜口臭,阻于中则脘腹胀满,阻于下则二便不通。初起身热、心烦、口糜,前医投滋阴清热之剂罔效,反令湿热胶黏滞着,难以涤除。故以清化湿热、导滞通下为法,并本叶氏“伤寒邪热在里,劫烁津液,下之宜猛,此多湿邪内搏,下之宜轻;伤寒大便溏为邪已尽,不可再下,湿温病大便溏为邪未尽,必大便硬,慎不可再攻也,以粪燥为无湿矣”。故四诊均用枳实导滞汤、木香槟榔丸之类加减,意在轻下、频下,病邪由上至下,渐次松动。最后症见少腹硬满、溏便转燥、坠胀难出、小便不利,是余邪留滞下焦,壅塞气机,不可再投苦寒清下,即遵《温病条辨》所说:“湿温久羁,三焦弥漫,神昏窍阻,少腹硬满,大便不下,宣清导浊汤主之。”此方苦辛淡渗,清宣下焦,3剂获愈。清代汪廷珍说:“盖湿温一证,半阴半阳,其反复变迁,不可穷极,而又缊黏腻,不似伤寒之一表即解,湿热之一清即愈,施治之法,万绪千端,无容一毫执著。”故守法与变方,全在圆机活法,临证化裁。

肺 燥

刘某,男,40岁,技术员。

初诊:1981年1月5日。患者身体素壮,1977年因偶感风寒,咳嗽连作,经月不愈,痰液黏稠难以咯出,白日甚而夜晚入眠即止,遇冷则加剧。自服牛黄解毒丸和上清丸,咳嗽有减,以后每发即服此二药,服则咳嗽缓解。1980年5月,突然鼻衄不止,出血甚多,服中药大承气汤数剂,连泻70余次,出血始止。以后常有咳嗽,大便干燥难解,时口鼻干燥或疼痛,咳甚则鼻血不止。患者自认为“火重”,长期服用清热泻火药及前述成药,病情延续,时有反复。近来因感冒而咳嗽又剧,痰少,咽干,唯恐又酿成鼻衄,服大量牛黄丸等,咳不稍减,且颜面潮红、心胸烦闷懊,时心中动悸,脘中嘈杂,大便困难,3日一次,口渴尤甚,饮水每日多达4~5瓶(2L水瓶),而小便仍黄少。舌质红、苔白干而少,脉两手浮弦细数。血象、肺、支气管和鼻腔检查,均未发现异常,血糖亦属正常。辨证为肺肾阴虚,燥热灼肺,治宜先润肺清金,兼肃肺化痰,投喻氏清燥救肺汤加减。

西洋参4.5g 麦门冬10g 阿胶珠10g 知母10g 生石膏(先煎)24g 黄芩10g 马兜铃10g 桑叶10g 牛蒡子10g 杏仁10g 桑白皮10g 黑芝麻10g 地骨皮10g 甘草6g

4~6剂。

二诊:1981年1月16日。服药6剂,咳嗽止,大便通畅,心烦及胃中嘈杂感顿然消除,精神佳,口有津液,饮水接近正常。鼻中仍干燥,颜面时潮热,小便黄少,舌质红、苔中心薄黄,脉弦细有力。再拟润燥清金之剂。

白晒参4.5g 北沙参24g 麦门冬10g 阿胶珠10g 生石膏(先煎)24g 知母12g 牛蒡子10g 马兜铃10g 杏仁10g 地骨皮12g黑芝麻10g 丹皮10g 茅根30g 枇杷叶12g 甘草6g

连服10剂后,诸症悉减,咳、衄未作,二便正常。继嘱以六味地黄丸早晚服用,病未再发。

按:本证系肺肾阴亏,肺胃燥热。患者本阳旺阴弱之体,外感风寒,郁而化热,本当疏散清润为治,却自服大量苦寒之品,致寒遏阳气,苦燥伤阴,终至燥郁之火内熏,肺络受伤而衄作。肺、胃、大肠一气相通,肺阴已亏,又加剧下,胃肠亦燥,加之肺失清肃之职,大肠传导难行,故渴饮、便难齐作。本证关键仍在于肺,故选用喻氏清燥救肺汤,加入泻白散之地骨皮,清金润燥、肃肺宁血,治中肯綮,故有桴鼓之应。后以六味地黄丸善后,亦取金水相生之义。

热结旁流

1970年秋,余被下放崇庆县怀远农场劳动。农场附近卫生院收治一高烧重病社员,余和另外两位教师被派往会诊。患者为一壮实男子,已高热10余日,身灼热而肢端发凉,神昏谵语,日晡尤甚。家属谓其频频腹泻少量清稀污水。唇舌焦裂起刺,苔黄黑而燥,口渴饮水多,汗出而热不减,脉沉细数。腹诊,觉脐周有硬结如掌大,按之病人即痛苦呻吟,拒按,可辨症结所在也。诊为阳明热盛腑实,阴液亏虚之热结旁流。此证当下,皆曰可。乃书增液承气汤全方,其中芒硝15g,嘱分3次兑药冲服。拣药者未察,将其纳入药中同煎,故病人一剂将芒硝服完。翌晨往探,已下黑硬结粪多枚,复诊时已可坐起,神清热减,脉稍缓,稍进稀粥。再投竹叶石膏汤2剂,以和胃生津、清热,后以六神汤(四君子加扁豆、怀山药)加减,调理旬日而安。

按:本例胃热不降,由胃络而上扰心神,故神昏谵语;阳明热盛,津液受劫而旁流于下;正虚而邪犹盛,故汗出而热不退。不急下无以泻热保阴,不救阴又安能回护其虚。柳宝诒说:“邪热入胃多不复他传,故温热病热结胃腑得攻下而解者十居六七。”确属至论。

热病善后补虚

周某,女,50岁,成都市某厂工人。

初诊:1980年11月10日。1个月前患大叶性肺炎,在某医院经中西药治疗控制感染后出院。就诊时自诉胸部闷胀不舒,气短,神疲,头昏,心悸,失眠,痰黏稠,咳唾不爽,鼻燥,口干不欲饮,胃脘嘈杂,饥不欲食。舌质红、苔微黄腻,脉细数无力。乃肺炎后痰热余邪留恋,心肺气阴两伤,法当益气养阴、清化痰热。

沙参18g 麦门冬10g 桑叶10g 枇杷叶10g 川贝母10g 瓜蒌10g 冬瓜子10g 牛蒡子6g 枣仁10g 百合18g 怀山药18g

4剂。

二诊:11月15日。病人胸部满胀减轻,近复感冒,头痛昏重、项强、咳嗽痰白、口淡,舌苔黄腻,脉浮数。前法佐以化浊清热。

沙参24g 麦门冬10g 马兜铃10g 阿胶珠10g 牛蒡子6g 川贝母10g 枇杷叶10g 甘草3g 白蔻壳10g 滑石(先煎)10g

4剂。

三诊:11月21日。咳嗽减,头昏项强等症消除。但两胁胀满,口干咽燥,心悸寝汗,腰脊酸胀,下肢软弱无力,舌质红,苔薄黄腻。阴虚肺燥,不能输津滋肾,肝旺逆乘犯肺,宜养阴润燥、滋肾疏肝。

沙参18g 麦门冬10g 枸杞子18g 生地黄12g 炒谷芽12g 炒麦芽12g 竹茹10g 柏子仁10g 黄连3g 香附15g 炒川楝10g 当归10g

4剂。

四诊:11月28日。咳止,下肢已觉有力,胃能纳食。但口干,胃脘嘈杂而空,倦怠,动则心悸。舌苔薄,脉细微数。肺胃气阴亏损未复,重予初诊方。

五诊:12月5日。心悸缓,纳食增,余症减轻,惟劳累不胜,舌质淡红,脉细弱。予益气养阴善后。

广百合24g 潞党参18g 炒知母6g 玉竹10g 麦门冬10g 怀山药18g 枣仁10g 甘草6g 牡蛎(先煎)18g 生地黄12g 阿胶(烊化)10g 炒麦芽12g

4剂。

按:本例在肺部感染控制后,心肺气阴耗伤,痰热余邪留恋,既不可以苦寒之剂重伤其阴,又恐因肺热叶焦而成痿。治疗时既要扶正养阴,又须清肃余邪。故首诊取《温病条辨》沙参麦冬汤加味,以沙参、麦门冬益气养阴为主,佐以贝母、冬瓜子、牛蒡子利气豁痰,桑叶、枇杷叶清宣肺气。再者,肺为华盖,久病必累及诸脏。心肺同居上焦,心肺气阴受伤,鼓动无力,故胸闷、心悸、气短,故佐枣仁、百合、玉竹、阿胶等养心安神。“脾为生气之源,肺为主气之枢”,肺受邪,影响脾胃,故胃脘嘈杂、知饥不食,加怀山药、谷芽、麦芽以扶脾胃。肺气不足,肝木逆乘侮金,致肺气不利,两胁胀满,故后又佐以川楝、香附疏肝理气。肺肾阴津互滋,肺虚不能输津滋肾,故腰脊酸软、下肢无力等,选用生地黄、知母、天冬等味滋肾清金。可见肺炎善后补虚,必兼祛余邪,同时着眼整体,随证调治。

热后手足颤抖

董某,女,41岁,工人。

初诊:1975年12月。患热性病,高热、呕吐、昏迷、抽搐。经该厂医院住院治疗半月后,已热退、呕止、神清,能少量进食,但手脚颤抖始终未解。就诊时形体消瘦、精神疲乏、舌质光绛干燥、舌面无苔、脉细数无力。显系高热既久,肝肾阴液亏损。今手足颤抖,乃阴液不能濡养筋脉,虚风内动,手足抽搐。用子甲复脉汤化裁,以滋阴潜阳,使肝肾真阴恢复,虚风自止。

生地黄18g 玄参18g 麦门冬10g 白芍10g 生牡蛎(先煎)18g 生鳖甲(先煎)18g 生龟板(先煎)24g 火麻仁10g 北五味子10g 女贞子10g 甘草6g

日服1剂,8剂后诸症消失,饮食增加,精神转佳,未复发。

中 风

案1 卢某,女,56岁,于四川某高校工作。

初诊:1981年12月5日。患者系余同乡友人魏某之妻,体弱多病,操持家务亦甚辛劳,患冠心病、心绞痛多年,经中、西药治疗,症情有所缓解。患者素性急躁、抑郁,近年来尤因小女婚事不顺其意,恼怒积郁,20天前又与女发生龃龉,气极卒倒,昏厥不省,牙关紧闭,经救治,一昼夜方苏醒,但失语、四肢不能动、肢面浮肿、颜面轻微歪斜。两三天后方能言语,但语音低怯吃力,肢身无力,步履动作艰难,缓行亦需扶杖。痰多,咯吐不利。自觉头顶前额胀痛,昏眩,短气,心烦不寐,脘闷,便结,口淡腻。西医检查:脑血流图呈脑供血不足,椎基底动脉弹性差,诊为轻度中风。服药未见好转,特来求治,恳请处方。余云:“此为中风,只程度稍轻,然不可不防患中脏之危殆也。缘于情志内伤,气郁痰结,五志化火,除方药之外尚须令其心胸开朗,心平气顺,否则终有急发之虞。”先对魏君晓以新社会婚姻大事,应由儿女自主,父母过分干预反成弊端;同时示其妥善教育子女敬重父母,慎重处理个人大事,遵行晚婚与节俭之新风,言甚恳切,魏君遵嘱,转而规劝妻女。另据所述病情,辨证为肝肾亏虚,热痰阻络,下虚上实,治以滋养肝肾、化痰通络、疏风宁心。

钩藤(后下)12g 菊花10g 枸杞子18g 首乌24g 白蒺藜10g枣仁12g 远志12g 石菖蒲6g 胆南星4.5g 川贝母10g 竹茹10g白芍10g 女贞子18g 天麻10g 丝瓜络10g 甘草6g

半月后,魏君复来:服药9剂后,头昏眩大减,已可去掉手杖,室内活动自如,能料理轻微家务,痰涎减,浮肿消,纳食知味,大便软,惟气短、心悸。并云已将余相劝之语,转告其妻,彼茅塞顿开,郁气随消,欣然应允女儿自主之事。女儿亦尽心侍奉榻前,阖家喜悦,称谢不已。再于前方中加入白晒参6g,以益元气、安精神,服10剂后康复如初。

按:此证气极卒倒,昏不识人,应与厥证中之肝厥(气厥)相别。肝厥乃因恼怒惊骇,情志过极,气机逆乱,上壅心胸,蒙闭窍隧所致。本例则属中风,缘于患者平素操劳过度,肝肾不足,气血内亏,大怒伤肝,肝阳暴涨,气血挟热痰并走于上,心神昏冒而卒倒,后遗经络闭阻等症。治法尤须有别。肝厥当疏肝顺气、开郁降逆。本证实为下虚上盛,故用温柔濡润滋养肝肾,平息内风以治其本虚,同时豁痰通络、疏经祛风以治标实。其为情志而诱发,故辅以精神开导,使病人心境豁顺,郁气自消,气机条达,五志之火无由而生,病始能随药而愈。

案2 陈某,男,57岁,南川县政协干部。

初诊:1982年12月25日。患者素体偏实,好嗜烟酒,多食肥甘。5年前出现头昏、头痛,查脑血流图为脑动脉硬化。3个月前突然双下肢麻木,左侧偏瘫,左手颤抖,腰以下无力,左下肢尤甚,诊断为脑血管痉挛、轻度中风。经当地医院治疗后,半身不遂有所好转,但双下肢仍无力,左脚麻木重滞,步履艰难,来诊时需人搀扶。目前左半身上下肢动作不灵,麻木酸软,左臂上举困难,头部左侧掣引疼痛,终日昏胀,头重脚轻,口淡舌干,舌淡紫暗,边有齿痕,苔白薄腻,脉软无力。证属风中经络,气虚血滞,脉络瘀阻,肢体偏废无力,久不能复。拟益气、活血、通络为治,用黄芪桂枝五物汤合补阳还五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