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2(第3卷-第4卷)(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2 00:3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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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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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2(第3卷-第4卷)

苗疆蛊事2(第3卷-第4卷)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苗疆蛊事2(第3卷-第4卷)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排版:skip出版时间:2019-03-01本书由北京磨铁数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三卷三个任务第一章亮司村

赵司长语气诚恳,一副悲悯天人的模样,然而我却终究还是扭头离开了。

不管他到底怀揣着什么心思,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千万不要随意信任别人,因为这就是将自己的小命交到别人的手上去。

这样做,只有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蠢”。

不过似乎想要努力取得我的信任,所以即便我表达出了敬而远之的架势来,那赵司长倒也没有怎么为难于我,而是表现出了十分大度的姿态来,对我的来去并无阻拦。

在当天下午,我与五哥等人便一路东行,原路折返,回到了锦官城中。

如此过了几日,到了锦官城,楚队长等人需要休养,便不能长途跋涉,在赵司长等人的安排下在当地的军医院中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五哥、小郭姑娘都陪着,而我则并无什么事情,便告辞离开了。

五哥送我到了车站,临行前,握住了我的手,低声说道:“我知道陆左有事情让你办,所以也不留你,不过陆言,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请记住,五哥都是你最坚定的朋友。”

我与他紧紧相拥。

倘若说这一路以来,除了能够与陆左等人重逢之外,我还有什么重大收获的话,估计也就是我面前的这一位朋友了。

我们同生共死,笑谈风云,在生死之间,结下了过命的交情。

朋友两个字,情义比天高。

这些东西,是我在以前那种忙忙碌碌的生活中,永远都感受不到的,它没有利益、没有揣测、没有尔虞我诈。

生死一杯酒,一生两个人。

我从锦官城乘车回家,一路上倒也没有再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前的那锥子脸春姐和茅山叛逆梅蠹,都没有再进入我的视线。

而经过陆左在茶荏巴错里的这些天调教,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无畏。

我再也不怕那些亡命之徒了,对于我来说,反而还有些期待。

人生倘若是平平淡淡,或许就提前进入瓶颈了。

刀不磨不锋利,人不磨不恐怖。

从锦官城出发,几经辗转,我回到了老家晋平,又重新返回了大敦子镇的亮司村中。

说起我们村子,其实在很多年以前,还是挺出名的,是有名的土匪村,在这里,龙姓是大姓,几乎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其次就是几个小姓,比如罗、陆、闻之类的。

我们这儿以前是远近有名的生苗大寨,到了清朝的时候就开始逐渐变成了交通枢纽,然后慢慢地与外界沟通。

亮司村的人,向来就比较团结,又是大村子,所以在整个晋平县,乃至整个湘黔交界都挺出名的,解放前出过几个大土匪,虽说死的死、逃的逃,不过却把这名头给撑起来了,十里八乡的,很少有人敢惹我们村的人。

回到家里,我娘瞧见了风尘扑扑的我,自然是一肚子的心疼,不但烧水给我洗澡,还特地弄了一大桌子的菜。

我一路上吃得各种火车餐、方便面之类的速食,哪里经得住这诱惑,洗过澡后,当下也是提起筷子来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

吃饭的时候,我便开始问起母亲,说知不知道敦寨怎么走?

我母亲一下子就警觉起来,说你打听这个干嘛?

我说听说那里挺好玩儿的,比西江苗寨的味道要足呢。

母亲说你听谁瞎说的,敦寨就是一个烂兮兮的苗寨子,以前的时候,有个龙老兰挺出名的,她死了之后,还有什么可以看的?等等,龙老兰是陆左的外婆,你实话跟我讲,你去敦寨到底要干什么?

我母亲不去做警察简直就是浪费了,我不敢接她的话,说没有,就是随便聊一聊。

听得我随口敷衍几句,母亲便不再多问,而是聊起了我的工作来。

我之前骗她,说我又重新回到以前的公司上班了,她有些不信,因为之前在外面打工的时候,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够回来,其余时间都在辛苦工作,这会儿倒好了,没事就来晃一晃,肯定是有问题的。

我没办法,告诉她我现在已经不再那里做了,跟人打工没意思,现在跟一个朋友在搞网店,卖些特产之类的,我这不是回来,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弄出去卖么?

母亲顿时就来兴趣了,跟我说家里的好东西可多了,什么腊肉香肠、青蒙酸菜、年糕粑粑,这些都是远近闻名的,你若是想好了,我去帮你问问。

我说别了,还是我自己去看吧,这样心里有底。

瞧见我开始把心思放在事业上来,母亲十分高兴,拉着我聊了许久,而我则实在是没有什么想法,跟我父亲埋头吃饭,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母亲又叹起了气来。

我问怎么了,她就忍不住骂我,说先前相亲的那妹崽,人挺好的一姑娘,学历又高,收入又好,关键长得还漂亮,可你却偏偏看不上;结果呢,人回头又相了一个,条件还没你好呢,但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现在人家正张罗着婚事呢,过两天就出门了——你看你,正是造孽哦,这么大的人了,连个老婆都得……

我先前相亲儿的那个……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儿来,思前想后,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想起来那姑娘,就是跟阿龙约炮好几次的桑拿技师,顿时就忍不住笑了。

我说我的老妈唉,你还可惜,得亏咱还知道些情况,要不然这头顶上,可是绿油油的咯。

我母亲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以前就认识那妹崽?

在人后嚼舌根这事儿,着实有些不好,而且人家姑娘一不偷二不抢,凭着自己的身体吃饭,总好过那些贪官骗子和小偷,我也懒得多讲,只是笑了笑,说哦,我知道了。

吃过饭,天色已晚,母亲想起一事来,让我去村口小卖部买套洗漱用品来,之前的太旧了,都给丢了。

我点头,离开了家,朝着村口走去,没走多远,旁边走出一个人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嘿,我说是谁呢,原来你小子回来了。

我扭头一看,却是我一小学同学,叫做棍子的,不由得笑了,说好久没见了。

棍子说那是,你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晃荡,也没有个联系方式,而且你回来的时候,我又在外面,可不是有年头没见了么?

他说着话,递了一根烟过来,我接过来,点上,吸了一口,然后问他,说哥们这些年在哪里混着呢?

两人蹲在路边吸着烟,棍子说我跟你不能比,我初中没读完就出去混了,早两年在浙江那边打工,一天累死累活,都没得啥钱,后来的时候跟了一个大哥,然后开始慢慢地做起来了,现在在晋平、栗平这一带混着呢,上面也认识些人,你要是有啥事儿,尽管找我便是了。

棍子递给我的这烟是芙蓉王,一条烟五六百块钱,在我们这个地方,算是很有面儿的烟了。

看得出来,他混得不错,再一听他这话,我就知道人家肯定是混出头了。

混出头的人,眉目之间难免有些骄狂,我问了几句,发现棍子似乎并没有走什么正道,也不没有再深聊。

棍子问起我的事情,说最近在哪里发财呢?

我说什么哪里发财,刚刚从南方回来,现在工作还没有落实呢,现在家里待几天,回头的时候再想想办法。

棍子问我,说早说啊,你要是没事情干,不如跟我混,保准你能混出头来。

我有心拒绝,笑着说算了吧,你们那些东西,我又不懂,跟着也只是在添乱,我还是回头再想想办法吧。

棍子有些着急了,说别啊,陆言,我跟你讲,只要你跟了我,别的不说,一个月三两万的,都不是问题。

我诧异,说做什么能一个月有两三万啊?

棍子就笑了,说现在挣钱,可比以前容易许多了,你不是跟后村的闻铭关系不错啊,人家可发达了,若是能够沾点儿他的光,说不定一个月二三十万都没问题呢。

我说对啊,好久没见闻铭了,他现在干嘛呢,你知道?

棍子摇头,说哪里,人家那是大人物,跟咱沾不了边,你考虑一下啊,回头给我准信。

一根烟抽完,他便离开了,我有些莫名其妙,去村口小卖部买了洗漱用品,然后折回了家里来,问我母亲,说知道闻铭在干嘛么?

我母亲说不知道呢,就听说前些年回来过一次,还跟着一个邋里邋遢的老道士,鬼知道他干嘛的啊?

我又问那棍子呢?

我母亲一听,说你碰到棍子了?

我说对,他还邀我跟他一起干呢,说一个月挣个三两万的,都不是问题,我寻思着做什么这么能赚钱,就跟抢一样。

母亲虎着脸,说你可别跟他一起混,那可是杀头的事情。

我诧异,问他干嘛呢,母亲也不肯说,只让我别问。

本以为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在床上坐着修行,听到满村子喧闹,正诧异呢,就感觉我家墙头一动,我打开窗户一看,却瞧见棍子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冲着我低声喊道:“陆言,兄弟,让哥哥躲一下……”第二章卷毒案

听到棍子的声音,我不由得一愣,结果还没有等我闹明白呢,那家伙就直接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我瞧见他这一身的狼狈模样,说你干嘛呢?

棍子不断地喘着气,然后一把抓着我的手,说陆言,我们是同学,小学同学,打小一起长大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外面警察要抓我,我今晚先藏在你这儿,等明天风声过去了,我再想办法自己走,成不?

我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说棍子,你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惹到了警察呢?

棍子一脸焦急,说陆言,我这事情呢,一时半会讲不清楚,就让我先躲一躲,回头警察找过来的时候,你就说没见到我就行了,知道不?

我想起刚才母亲说过,棍子现在做的事情,是杀头的罪过,心中顿时就别扭了。

若是棍子没被抓到还好,他要是回头再给抓到了,问在哪儿躲着的,说是我这儿,我这岂不是变成了窝藏罪犯了。

要是再严重一点,给我整成同谋,事情就大条了。

我有些来火,你棍子在这村子里,未必没有同谋,怎么人家那儿不去躲,偏偏跳到我家里来呢?

我没有含糊,直接跟他说道:“棍子,你的事情呢,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担着,没必要牵扯到别人身上去,你要么现在走,要么我找人把你带走……”

棍子脸色一变,说陆言,你就这么绝情?

我说棍子,咱有一码是一码,你若还觉得咱有些情谊,自己离开就是了,别逼我。

棍子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手不自觉地往腰间摸去。

枪?

我眯着眼睛,望了他一眼,棍子的手伸到一半,却停住了,朝着我冷笑,说你会后悔的。

说完话,他又从窗子里跳了出去,然后翻墙离开,而这时我父母也听到了动静,敲向了房门,问我怎么回事?

我打开房门,告诉他们,说刚才棍子跑家里来了,说想躲这里,我没有让,他又跑了——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怎么还有警察过来抓他呢?

我母亲拍着胸口,忍不住地后怕,说还好你没有留他,那打短命的棍子怎么想着跑来祸害你呢?

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呢?

母亲告诉我,说棍子和龙家狗子、拴柱、全友几个人,跟外面的老板进毒粉,然后分散开来卖,这件事情村里面好多人都知道,不过棍子他二叔不是村长么,都没人有敢说……

贩毒?

我心中一惊,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我母亲说谁晓得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乡里乡亲的,谁要是敢多嘴说的话,他们龙家人还不翻了天地来整我们啊?

几人正说着,突然间就听到村尾那边传来一声枪响。

砰!

打枪了?

母亲给那枪声吓得一哆嗦,而这时我们听到院子外面有好多脚步声匆匆赶去,我让母亲别慌,既然人家警察找上门来了,肯定是带足了人手,尽管棍子手上有枪,不过绝对跑不了的。

母亲和父亲来到堂屋,朝着神龛上面烧着三炷香,双手合十,念个不停,而我则望着窗外,想着这村子到底怎么了。

小的时候,村子里充满了浓浓的乡情,邻居亲戚,小孩儿撒丫子地到处跑,让人忍不住回忆,而现在回家来,瞧见虽然村口又多了几栋砖瓦房,却越发地破落了,村子里尽是些老人孩子,年轻人大都出去打工了,满村子走着,也没有个生气,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跟传说中的毒品染上关系了。

在我的印象中,毒品这东西,只有那些发达点儿的地方才会有,怎么这穷乡僻壤的破地方,也会有人吸?

我正思索着呢,突然间院子的门被猛烈地敲响,我母亲烧完香,打开房门,说谁啊?

门外回了一声,说警察。

我母亲着急了,说警察来这儿干嘛?

我父母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民,哪里瞧过这种场面,就止不住地心慌,我走到院子里,说爸、妈,你们躲后面去,我去看门,如果是棍子的同党回来,伤到了你们可就不好。

我母亲说你可小心点儿啊。

我走到院门口,把门一打开,立刻涌来了好几个人,有强光手电照着我的眼睛,说你是陆言啊?

我说是,那些人就不由分说地上前过来按我,我弄不清楚这些人的来意,下意识地就推开,还把前面那个冲得最凶的一把就给甩开了去。

对方将我一反抗,立刻就大声喝道:“陆言,你别动啊,再动我们就开枪了!”

我这时才发现冲到院子里面来的,果然都是穿着警服的人,知道他们应该是警察,至于为什么抓我,我就有些搞不清楚了,不过也不想在父母的面前给人崩掉脑袋,于是举起手来,说有话好说,别乱来。

刚才被我甩开的那个警察冲到我跟前来,抬手就是一拳,打得我眼前一黑,紧接着那些人七手八脚地把我给按倒在地,然后给我上了手铐。

我母亲瞧见我被人打翻在地,就忍不住了,冲过来拉人,说你们干啥子哟,凭什么打我崽?

这时有一个中年警察走了过来,说大姐,你儿子涉及到一起贩毒案,我们抓他回去审一下,莫着急。

我母亲一下子就恼了,冲着他们吼道:“你们要抓,抓棍子去,抓我家陆言做什么?他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打工,跟棍子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中年警察眉头一扬,说大姐,你怎么知道这事情跟棍子他们有关?

我母亲一下子就语塞了,不知道怎么说,支支吾吾的,那中年警察冷笑一声,说大姐,我们就只是带回去审问一下,你也别着急,如果陆言没有问题,我们回头,给你赔礼道歉。

对方将我给押着,用黑布将头给套住,又搜了一下我的身,把我腰间的乾坤袋给拽了下来;有人进屋搜房间,有人则把我押了出去,弄上了警车。

我有心反抗,不过觉得到底还是不太好,反正自己没啥事情,到时候弄明白了就行,现在乱来的话,怕父母担心。

车子一路鸣笛而走,过了一会儿,却是到了大敦子镇,在派出所停了下来。

我给押到了一个房间里去,然后给关着。

一开始没有人审我,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我被提到了一个简陋的审讯室里去,手被反扣着,锁在了铁椅子上,头顶上的灯光明晃晃的,很刺眼,而之前打我的那个年轻警察一脸阴沉地望着我,说陆言,你老实交代吧,这一次回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说我回来做什么,关你鸟事?

那警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我们的政策,有必要跟你讲一下,那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一点。

我大半夜的给人打了一顿,然后扭送到局子里面来,心里面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那年轻警察还跟我吹胡子瞪眼,更是愤怒,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我可记得,你无缘无故地打了我一顿,这事情我要投诉……”

年轻警察猛地一拍桌子,说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实话告诉我,龙阿棍都已经交代了,他的上线就是你,他是跟你拿货,帮你办事的!

什么?

我艹,我在那一瞬间,就想起了棍子被我轰走之前的时候,说的那一句话。

他说他会让我后悔的。

一开始我还没有闹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现在琢磨过来了,他娘的居然栽赃陷害,把我诬陷成了贩毒品给他的人……

我日!

想明白了这些,我顿时就火冒三丈,说他放屁!

年轻警察轻蔑地笑了,说恼羞成怒了?早干嘛去了,我跟你讲,你把你的问题交代清楚,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但如果你死鸭子嘴硬的话,我实话告诉你,这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吃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愤怒不休的心情变得平静下来,闭上眼睛,思索着到底该如何办。

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好像言之凿凿,但终究不过是棍子的诬陷,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就是那个上线。

我有大把的不在场证据,怕个啥?

年轻警察瞧见我这般模样,怒气冲冲,说你别在这里装哑巴,告诉你,你现在交代还来得及……

他大声吼着,而这时那门给人推开,我睁开眼睛来,瞧见确实之前那个中年人走了过来,年轻警察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喊道:“马局,这个家伙嘴硬得很……”

中年人瞧了我一眼,说陆言,我找人查了一下你的出入境记录,发现你五个月前曾经从昆明飞往缅甸,然后就没有你的入境记录了,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到哪儿去了,又是怎么回到国内来的?

啊?

对方一开口,我顿时就愣住了。

我该怎么回答?第三章我不是呼格吉勒图

百口莫辩是什么感觉?

那就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那马局长一句话把我给问住了,顿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啊,我怎么说呢?

难道跟这帮人讲,说我飞往缅甸,其实只是去找人治病解蛊。

至于为什么没有入境记录,是因为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一路向北,穿越雨林和崇山峻岭,一点一点地走回来的,不但如此,我还将一帮毒贩子给弄倒在地,为我国的缉毒事业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那么问题来了,谁会信这话儿呢?

尼玛你不贩毒、不走私,心里没鬼的话,怎么会好好的关口不走,偏偏要偷渡走私回来呢?

而且还是从缅甸的果敢地区。

那个鬼地方,可是大名鼎鼎的毒品种植基地,虽说没有附近的金三角闻名,但是当地的军阀回了筹集军费,指不定在那深山老林里面,种了多少罂粟花呢。

瞧见我一时语塞,那年轻警察顿时就得意了,指着我的鼻子说道:“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你分明就是龙阿棍的上线,从缅甸贩毒到滇南,再从滇南发货到我们晋平来,将货物集中在亮司村,然后进行分装,散卖到晋平、天柱、栗平、镇宁还有湘湖的怀化一带,把控了市场——你以为我们都是吃屎的呢,早就把你们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了,就等着收网呢……”

面对着这样的指控,我冷笑了一声,说对了,别人不说,你特么的就是个吃屎的!

那年轻警察豁然而起,指着我骂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吧?”

他这一吼,旁边的马局长却发话了,说大器,张大器同志,别这么凶,注意点方式方法。

领导一说,他的脸色立刻一变,冲着马局长笑,说马局,你是不知道这家伙有多嚣张,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这些办案人员放在眼里呢。

马局长不理他,而是回过头来,说陆言,你有什么要求么,直接说出来就是,能满足的,我们尽量满足。

我说如果有可能,我想见一见棍子。

马局长皱起了眉头,说按规矩来说,在事情没有审问清楚之前,你们是不能见面的。

我笑了笑,说你放心,我不是想跟他串供,你们在旁边看着,一旦有这种迹象,直接把我们分开就是了;我就想见一见他,可以么?人见过了之后,我什么事情都交代……

听到我的话语,马局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着,然后让那年轻警察去安排,而他则坐在了主审位上,盯着我,说陆言,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不要着急,你说出来就是了,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我笑了笑,说还好,我没啥大事儿,你放心。

马局长说我瞧见你这笑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就没底了,你还是说一下。

我想起一事儿来,说对了,你们之前搜我身,有个小袋子没搞丢吧?

马局长说你的东西,都放在证物室呢。

我点了点头,这时门外有敲门声,马局长说请进,那年轻警察就押着棍子走了进来。

这家伙显然也是吃了苦头,全身上下都是泥巴,鼻青脸肿的,右手还包着纱布,吊在胸口,跟左手一起铐着——显然被抓的时候并不好过,毕竟他手上拿着枪,没有被当场击毙,就算是万幸了。

他被抓起来之后,整个人老实得不行,低眉顺眼儿的,头都不敢抬。

年轻警察把他押了进来,而马局长看了我一眼,说人已经给你带过来了,你有什么话,就当着我们的面说吧,记住你的承诺啊……

我点了点头,斜眼瞧着低头不敢看我的棍子,平静地说道:“棍子,你抬头。”

棍子翻了一下眼皮,瞄了我一眼,说咋地?

我看着这个同村和发小,心中突然间涌起一阵疲倦,说棍子,你我是小学同学,还是一个村子的,记得以前小的时候,我们没事儿就在亮江河里光屁股游泳,然后去别人地里偷红苕,在野地里烧来吃;山里野果成熟了,我们又漫山遍野地跑,都不归家;想一想,还真的是有些怀念啊……

棍子抿着嘴巴,说你讲这些干啥子哟?

我说我记得以前的时候,我们读小学,你和狗子、拴柱他们几个成绩不好,老是被老师留下来,我那个时候是班长,主动帮你们补课,后来你们的成绩提高了好多,你那一年还得了个“三好学生”的奖状。

棍子嘴角一撇,说你成绩好,是,也没有见你最后考上大学啊,切……

我没有再缅怀往事了,而是直接问道:“棍子,我们好多年没有见了,今天只不过是没有让你躲在我家里,你至于这么把我往死里面整么?”

棍子瞪着眼睛,说陆言,可别这么说,我把你交代出来,是为了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你就别赖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的上线和联络人都给交代出来,警察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活命下来……

旁边那年轻警察忍不住说道:“你瞧瞧人家这觉悟……”

我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之前看过一个新闻,说的是内蒙古呼格吉勒图冤杀案,一个无辜的青年人,就因为别人说的几句屁话,就给拖去枪毙了,家人一直奔走,结果无一人理睬;一直到十八年后,真正的凶手赵志红承认了这案子,并且指认了现场,他才沉冤得雪,而当初办案的那一帮人,至今还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棍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是下一个呼格吉勒图?”

棍子梗着脖子,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我背靠着那椅子,显得十分淡然,那马局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对我说道:“陆言,你别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讲,我马海波以自己的人格向你保证,咱们这里绝对不会出现屈打成招的事情!”

我冲他笑了笑,说马局长,你是个成熟的警察,不过带的兵就不咋地;我也不是不信你,不过我只想说,我真的不是呼格吉勒图,也不可能任人摆布。

听到我的暗讽,那年轻警察张大器的脸上就挂不住了,说陆言你想干嘛,你别乱来啊!

我盯着棍子,说别人倒还情有可原,虽然态度恶劣,但毕竟也是为了工作;而你,为了那么一点儿小仇恨,居然就把往日朋友给送进死路里,看起来你真的已经是没有良心了,不如去死吧?

棍子冷笑起来,说你特么有本事咬我啊?

是么?

我双手一涨一缩,直接从那手铐里面就挣脱了出来,然后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这情况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为吃惊,马局长和记录员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而年轻警察张大器则下意识地往腰间摸了过去。

这时他才发现这不是出任务,并没有配枪。

我站起来,缓步走到了门口,年轻警察慌忙过来拦我,说你别乱来啊,这里可是派出所……

他话儿还没有讲完,被我一把抓住了手,然后朝着旁边猛然一摔。

这家伙先前逮捕我的时候,劈头盖脸一顿猛打,下足了黑手,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留手,将他一摔,整个人直接跨越了整个审讯室,从这边一直飞到了那一边,身子重重地砸落在了墙上。“砰”的一声,他滑落倒地的时候,口中满是鲜血。

我回头瞧了他一眼,并无半点儿愧疚之心,只是报以淡淡的冷笑。

我可以理解他这是嫉恶如仇,不过若是施加在我身上,那就不行。

以前的我,不过是一个小屁民,随意欺负,我也没有办法,又或者如同当年的呼格吉勒图一般,即便是被冤枉了,枪毙了,也没有半点儿法子。

但现在我不是了。

我不嚣张,也从来不会欺负任何良善之人,但绝对不是软柿子,任何人也别想随意揉捏我。

特么的,老子软了小半辈子了,还指望着我一直软下去?

我不是麻木的屁民,我不是!

瞧着一脸惊慌的马局长和记录员,我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说马局,别慌,我不针对你们,只是给你们瞧一下,我是怎么证明自己清白的。

说罢,我一把揪住了棍子的脖子,将他给拖到了刚才我坐的地方来。

就在我刚才挣脱手铐,一把摔飞那警察的时候,棍子就给吓得够呛了,他右手受了伤,又给铐了起来,根本反抗不得,被我一把拽到了审讯桌前,然后被我把脑袋按在了桌子上。

我按着他,说棍子,现在能说实话了么?

棍子嘴硬,把心一横,说你别以为你狠就行,老子是坦白从宽,绝对不会包庇你这个大毒枭!

大毒枭?

我冷笑了起来,伸手把他那受伤的手臂猛然一拽过来,放在桌面上,然后猛然一拳砸下去,只听到骨节一阵炸响,那手掌却是给我锤成了碎块去。

啊……第四章请道歉

棍子原本受伤的那只手给我这么一拳,顿时就砸得骨节碎裂。

那种痛苦让他两眼一黑,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但我却并没有让他这般好过,而是一把揪住了他的脑袋,往着那审讯桌上猛然砸了下去。

砰!

仅仅只是一下,那结结实实的审讯桌就直接塌了下来,棍子满头血污地趴在了碎木块中,身子忍不住地抽搐。

马局长一脸铁青地瞧着我,而旁边的记录员则吓得惊声尖叫起来,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有人在门口喊道:“马局,马局,出了什么事?”

我没有理会旁边的动静,而是一把揪住了棍子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起起来。

我冲着他嘿然笑道:“你现在还这么坚持么?”

棍子既然走上了贩毒这条不归路,又敢拿枪拒捕,自然已然是亡命之徒,然而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更是料不到我居然敢当着警察的面,把他这一顿暴打,而且仿佛还要杀了他的架势。

他顿时就发怯了,哭丧着脸说道:“陆言,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胡乱攀咬;对不起,我小心眼——你别打我了!”

这个时候那审讯室的门已经给撞开了,好几个警察冲了进来,有的还举着枪,指着我猛喝道:“蹲下,抱头!快蹲下……”

我不管这些人,而是揪着棍子的脑袋,说你把事情的经过,跟马局长说一下吧。

棍子瞧见我在这么多警察的枪口下还面不改色,一副比他更加亡命的疯狂架势,终究是软了下来,哭着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结结巴巴地说了清楚。

他讲完了之后,我松开了勒在他脖子上的手,举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坐回了审讯椅上,平静地说道:“我的话说完了,你们随意。”

后面进来的那几个警察冲了上来,给我重新上了手铐,而先前被我撂翻在墙上的那年轻警察也爬了起来,冲着他们喊道:“脚,把脚也拷上——这家伙能够挣脱手铐……”

挣脱手铐?

还有这样的人么?

那几人有些不敢相信,然而瞧见他很坚持,没办法,就给我的两只脚都给铐在了那审讯椅上,而这时张大器擦着口鼻间的血走到我面前来,手指几乎指到了我的鼻子尖上来,说你居然敢袭警,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不,信不信我现在直接就崩了你?

我瞧见他的拳头眼看着就要砸落到我的脑袋上来,不由得咧嘴一笑,说警察叔叔,你最好还是低调点,刚才我要是不留手,你已经不可能站着跟我讲话了……

我脸上带笑,而话语里却十分冰冷,那家伙回想起来,难免一阵后怕,脸上就多出了几分恐惧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马局长终于开口了:“够了,张大器同志,你今天太累了,去卫生院看一下伤,这案子就先别跟了。”

张大器眉头一杨,说马局,可这小子……

他还没有说完,马局长的脸色就是一板,说我说的话,你觉得是在开玩笑么?

马局长一发火,旁边的人就看出来了,纷纷过来拉张大器,连哄带劝,把人给拖了出去,而这个时候马局长又瞧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找个房间给他待着,先把事情了解清楚再说——别铐那么死了。”

领导一说话,下面的人自然就会意了,过来把我脚上的手铐给解开,然后把我押到了另外的一个房间里关了起来。

我也不慌张,那房间有一板床,直接躺倒在了上面,平静地躺下。

闭上眼睛,我深吸了两口气,然后将手上的鲜血往床板上擦去。

说句实话,我今天之所以这般凶狠,并不是因为心态变化了,觉得自己是修行者就了不起,而是因为我是被当着自己父母的面给带走的,而且当时的场面,实在是太揪心了。

我第一次听到我母亲发出那般惨烈的哭嚎,也第一次瞧见我父亲掉下泪水。

估计这一次的事情,会成为他们这一辈子心里的阴影。

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倘若是因为我犯了事儿,遭受到这样的待遇,那也就算了,但是这一回,根本就是无妄之灾,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个帽子扣下来。

这是什么?

贩毒!

我可记得以前普法的时候宣传过,五十克毒品,就可以直接枪毙了,这事儿若是给敲成了铁案,我爹我娘可怎么受得了?

所以我恨,这种愤怒不是平白无故的,而且我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一直忍耐。

人总得露出点爪牙来,才不会被人给欺负,特别是像张大器这种,不把嫌疑人当做人的家伙。

我躺在木板床上,没一会儿,房门给打开了,有人端了一碗辣辣的汤粉进来,说吃夜宵了。

吃夜宵?

我刚才还一肚子火,这会儿却忍不住笑了,说什么情况啊,嫌疑人还有夜宵吃,这是什么待遇啊?

那警察也觉得别扭,板着脸,公事公办地说道:“是给刑警队同志的加餐,马局吩咐给你也送一碗过来,你爱吃不吃……”

我说吃,怎么不吃,不过我这手给铐着,怎么吃啊?

那人居然直接过来,把那便当盒放在了旁边的地上,然后把我的手铐给解开了,说喏,你吃吧,赶紧的。

他拿着手铐离开,我蹲下身来,将那便当盒拿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油汪汪的牛肉米粉,刚刚送过来的,热气腾腾,浓香扑鼻,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呼啦啦地吃了起来。

吃米粉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猜到,估计自己这事儿,差不多是查清楚了。

要不然,这碗粉也送不到我这儿来。

那警察也不可能在我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还随意地打开我的手铐,根本不怕我劫持。

一碗粉差不多吃完的时候,那房间门又被人给推开,我抬头一看,瞧见却是吩咐人给我送牛肉米粉的马局长。

他关上门之后,从角落里拖了一把凳子过来,坐在我面前,说陆言?

我说是我。

他盯着我,说看到你,让我不由得想起一位故人啊。

我说谁啊?

他说陆左,你应该是认识的吧?

我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淡淡地说对,我认识,陆左是我一远方堂哥,怎么了?

马局长瞧见我敌对的情绪浓重,笑了笑,说你别紧张,跟你讲个故事——大概在五年前的时候,我还是县刑警队的一个老警察,连副队长都不是,那个时候,青山界那边发生了一起碎尸案,根据排查,我们发现跟一个年轻人有关系,然后当天把他给拘留了,那个人,就是陆左。

我说结果呢,这件事情跟他根本就没有关系,对吧?

马局长点了点头,说对,陆左当时就否定了这件事情,然后告诉我们,他可以帮我们破案;当时我相信了他,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陆左就带着我们,把案子给破了。

我说是么,原来你们是老交情啊?

马局长点了点头,说我后来因为这件事情得了些功劳,开始一步一步地上升,先是副队长,然后刑警队长,紧接着掉往了临县任副局,现在又调了回来,一晃五年多过去了……

我说马局长倒是官运亨通。

马局长笑了笑,说当时陆左的处境跟你一样,都是被冤枉了,不过你们的选择却各有不同——他虽然使了些手段,不过到底还是以德服人,而你,今天的做法实在是有些让人诟病啊?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马局,那我问一件事情,陆左被抓的时候,有被人当着他父母的面暴揍一顿,然后肆意羞辱么?

马局长干笑了一声,说这个嘛,张大器他父亲是县上的领导,所以自小的脾气就大了一点……

我慢条斯理地说道:“就只是大了一点儿?”

马局长这回没有笑了,而是诚恳地说道:“陆言,我刚刚调回晋平来,一直都在督导这件案子,也没有时间整顿一下内部,所以弄成这样,是我的错,在这里我跟你道一个歉……”

对方的态度如此真诚,我本来想拿捏一下,也终究拉不下脸来,不由得苦笑,说真不是我脾气暴躁,你看当时的情况,哪里能容我低眉顺眼?

马局长眯眼瞧了我一会儿,说陆言,你跟陆左一样,都是那种人吧,对不对?

我没有否认,说是又怎样?

马局长说道:“我不问具体的东西,陆左出事的时候,我还没有回来,不过也听说了,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不过也帮不了什么;但你是他堂弟,我能够帮的,还是可以帮一下——虽说把你带到这里来,是我们工作的疏忽,但是目前的情况是,你在审讯室里面袭警,打伤了张大器,还当着我们的面袭击嫌疑人,这事情好多人都瞧见了,有人揪着不放,说你这么凶悍,后面肯定有事情,要深究……”

我说马局,有事你直接说,别绕弯子。

他瞧了我一眼,这才说道:“主要是张大器不依不饶,我的意思是,不如你出面跟他道个歉,我左右撮合一下,把这事儿先弄过去,你看成不?”第五章来喝水

道歉……

听到马局长的话语,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从他先前的表现,和跟我说的这些话语来看,我感觉到他的真诚,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想让这件事情赶紧过去,免得我一直给羁押在这里,平添许多麻烦。

他既然认识陆左,就应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一旦不受控,得有多麻烦。

他是人民警察,肩负着一方的繁荣稳定,最不愿意的,就是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想着赶紧把它给解决掉。

我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他说道:“我能打个电话报平安么?”

瞧见他有些诧异,我赶紧解释一句,说我怕家里着急。

他连忙拿出了手机,说应该的,应该的。

我接过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一直过了好久,那边才接通,是我父亲,当听到我说话的时候,他在那边一哆嗦,慌忙问我怎么样了,我告诉他,说这都是个误会,事情已经讲清楚了,回头我就能够回家,让他们别担心。

我父亲激动得不行,语无伦次地说:“说清楚了就好,说清楚了就好……”

我问我母亲在哪儿呢,我父亲说出去求人了,村头老张家的二小子不是在派出所上班么,她过去送礼,想让帮着说说话……

父亲的一句话,说得我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有一天为了我的事情,豁下老脸去求人,他们老老实实一辈子,就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而且一派出所的小民警,在这件事情上也根本插不上任何话。

然而这也许就是他们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吧?

即便是没有用,也只能说是竭尽全力了……

我告诉电话那头的父亲,说让他们别瞎折腾了,我在这儿挺好的,人警察同志都跟我道歉了,一会儿我就回家了,别担心,让妈赶紧回家来,今天村子里面乱,别到处乱走了……

交代完这些,我挂了电话,感觉眼窝子有些湿润,擦了擦,旁边的马局长听了个大概,略有些尴尬地说道:“唉,陆言,你看这事儿?”

我说马局,你费心了,你跟那张大器讲一下,我同意当面道歉;如果可以的话,道完歉,我想立刻回家。

马局长摇头苦笑,说该道歉的是我,是我们的工作疏忽。

两人聊了几句,马局长离开,过了一会儿,之前跟我送夜宵的那警察把门打开,然后对我说道:“陆言,出来吧,张大器过来了。”

我跟着那人出来,刚刚来到走廊口,就听到那张大器故意拿捏的声音:“马局啊,你不是说这案子不要我参与了么,我还准备在卫生院养伤呢……道歉?他不是很嚣张吗,干嘛道歉啊,虽说这件案子跟他没有关系,不过一个胆敢在审讯室里面公然袭警,并且殴打嫌疑人的家伙,背后肯定有事情,我觉得……”

我跟着那警察走到了院子里来,马局长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件事情呢,其实都是误会,咱们双方都有些不对的地方,陆言这边呢,也同意道歉了,你就别抓着不放了。”

是么?

张大器斜眼来看我,说怎么着,心虚了?

我想起在家里求人的母亲和忐忑不安的父亲,脸上显得十分平静,手伸过去,说张同志,是我太急躁了,对不起了。

张大器将我的手给拍开,说什么叫做太急躁了,你刚才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亡命徒,哪里学来的本事?

他的手与我相触,我眉头低垂,心中安定了,平静地说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实在没什么可以说的,陆言行的正坐得直,如果张同志有什么怀疑的话,欢迎对我进行监督,不过现在家中还有父母等候,就不再这里就留了。

张大器冷笑,说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徒手脱手铐,很有本事啊你?

我抬起头来,盯着他,说张同志,谁人没有父母?

他被我盯得心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说你想干嘛啊,还想要袭警么?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是想说,这世间谁都有求人的时候,说不定哪天你就求到我这儿来了,所以做人呢,多少也得留一些余地,不要把事情给弄死了,你觉得呢?

张大器冷言冷语道:“你放心,你一农村家庭出身的无业游民,我还求不到你的门上去……”

旁边的马局长终于说话了,说行了,陆言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张大器瞧了马局长一眼,说得,马局,我今天也就是看你一面子,要不然绝对饶不了这小子。

这家伙也就一小警察,居然敢这么跟马局长说话,气焰倒是挺嚣张的,而且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讲,我感觉马局长也挺烦的,说那行吧,事情就这样吧,你们继续忙,一定要把他们这帮团伙给敲实了,不要有什么遗漏,陆言,挺晚的了,走路也远,我送你回去吧。

我说不用,马局长你忙你的,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他说还是我来吧,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我送你回去,并且给你父母道个歉,表达一下心意。

他大概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没有容我分说,把我给推上了警车,也没有带人,自己开着车子,一路从大敦子镇开到了亮司,一直到了我家门口来。

我父母得到消息之后,就一直在门口等着,瞧见警车过来,就伸长了脖子望过来。

马局长停住了车,把之前搜我身的东西给我做了交接,然后跟着我一起下了来,我父母瞧见警车送我过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我赶忙跟他们介绍,说这是县里的马海波马局长。

那马局长倒也客气,热情地上来跟我父亲握手,说大哥,老嫂子,不好意思,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抓错人了,我特地过来给你们赔礼道歉的。

局长?

我父母一辈子都在田里面刨食,哪里见过这场面,忙不迭地请他进屋子里面去喝茶,那马局长心思精明得很,知道我们一家人团聚,也不想在这儿杵着,说我就是过来专门道个歉,那边还有好多事情,回头再登门拜访,先走了啊……

他跟我父母说完,又过来与我握手,使劲儿地摇了摇,然后才开车离开。

屋子前除了我父母,还有周围的邻居亲戚之类的,今天晚上出了这么多的事,大家都没有睡着,马局长一走,立刻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我话。

我勉强应付了一番,然后回到房间里来,母亲瞧见我脸上有些青肿,煮了鸡蛋,还打了热水过来。

我洗了脸,然后用那煮鸡蛋裹着脸上的青肿,母亲瞧得心疼,忍不住说道:“瞧那些警察给打得,太狠了,怎么都给土匪一样啊,真是的……”

父亲在旁边说人不是道歉了么?

母亲倔强,说道歉有什么用,好端端的人打成这样,他们也不问清楚点再说……

这边刚刚说着话,房门又给人敲响了,父亲过去开门,结果领着棍子的父亲过来了,笑吟吟地问我道:“陆言回来了啊?”

棍子的父亲是个精瘦精瘦的中年汉子,在村子里的名声并不好听,爱赌,也喜欢打老婆,棍子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学坏也很正常。我心里面不喜,不过脸面上还是得应付,说叔,咋了?

棍子父亲搓着手说道:“陆言,我刚才听他们说你跟县里的马局长认识,你看棍子这次进去了,挺麻烦的,你能不能给叔搭条线……”

我忍不住翻白眼,直接拒绝道:“叔,我是因为被误抓了,人家才送我回来的,我跟马局长真不认识。”

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讲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母亲愤愤不平地说村子里这闲话传得可真快,要不是他儿子弄这打短命的事情,你怎么会平白无故吃这么一顿生活呢?

我望着棍子父亲离开,心想着他若是知道自己儿子差点儿被我给废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没有再多想,洗漱完毕之后就睡去,次日清晨,我早早地起来,先是在院子里练了一趟功,让全身热气腾腾,出了宿汗之后,洗过澡,便骑着父亲的摩托车前往敦寨。

敦寨在阿茳坡还过去,虽然属于大敦子镇,不过不在河坝子附近,得进山。

早两年的时候,敦寨没通车,走路都得大半天,现在修了一条机耕道,我骑着摩托车,磕磕碰碰,倒也勉强能够行走。

开了差不多快三个小时的车,我终于到了敦寨,发现果然如我母亲说的一般,整个寨子都十分陈旧,一路过来,都没有瞧见什么年轻人,要么就是老人,要么就是小孩儿,而且好多房子都已经坍塌了,显然是已经搬到镇子上去,又或者去了别的地方。

我不知道陆左外婆住哪个地方,于是在路边找到一老头,说大爷,你知道龙老兰家在哪里么?

那大爷眉头一皱,说人都死了好多年了,问这个干嘛?

我说没啥,就问问。

大爷回房,端了一碗水来,说年轻人,渴了么,喝水……第六章许二爷

老大爷把碗递到了我的手里来,我却没有接,苦笑着说道:“大爷,我不渴。”

他十分殷勤地说道:“哎呀,你骑了一路车,风尘仆仆的,累得很,来,喝点水解渴吧……”

我依旧推辞,就是不肯喝,老大爷顿时就发火了,说咋地,看不起你大爷我是吧?

我伸出右手食指,在那碗澄清的水里面搅动了一下。

仅仅只是这么一晃荡,那碗清澈见底的水突然一下就变得浑浊起来,然后里面却是出现了千百万条细小得几乎肉眼不能瞧的黑色虫子,在水里面不停地晃动着。

我指着这满满一碗虫子,气定神闲地再一次说道:“大爷,我不渴。”

水中藏虫,是苗疆巫蛊之中最常见的下蛊方式之一,算得上是烂大街的招数,而这满满一碗的水虫子,甚至都算不得蛊,而是一种叫做蠹厘子的小沙虫。

这是苗蛊之中经过特别调配出来的小玩意儿,瞧着好像很恐怖的样子,但危害性并不大,顶多也就能够让人上吐下泻,胃部不适,多拉点儿肚子就没事儿了。

当然倘若下蛊的人铁了心整你,弄一个胃穿孔、胃溃疡的内出血,也是能够要人命的。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的,却是从陆左在地底里传授给我的《正统巫藏-携自然论述巫蛊上经》之中学得——巫蛊上经,囊括了天底下绝大部分的巫蛊奇术总则,我尽管只能算是囫囵吞枣,却也能够知晓大概。

瞧见我淡定自若的表情,那老大爷却是将腰杆一下子停直了起来,说哟呵,行内人啊?

我笑了,说你不正是想瞧一瞧我是不是懂这个么?

老大爷眯着眼睛,很自然地将那碗水往旁边一放,然后说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跑过来找龙老兰的,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好奇的,小心并不为过吧?

我学着江湖把式,拱手说道:“没有请教老大爷的名讳?”

他平静地回手,然后说道:“我姓许,你叫我许老二就是了。”

我恭敬地拜了拜,说许二爷啊,失敬失敬,你既然是同道中人,那我也不瞒你——小子陆言,受人所托,过来他家老宅拿一个东西,此事紧要,还请您理解一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老头儿报备,感觉就跟地头蛇一样,这儿是人家的码头,多少也得拜一拜。

许二爷盯着我,突然笑了,说他家的老宅?你说的那人,是陆左吧?

我在别处可以隐瞒,但是这儿是敦寨,陆左的老巢,鬼知道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东西,所以我也没有含糊,直接点头说是。

那许二爷说你叫陆左,是他什么人?

我说勉强算是远房的堂弟吧。

许二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说起来呢,龙老兰跟我有一些关系,所以回来之后,就一直帮着她照看着,但你说你是陆左叫过来的呢,倒也可以让你进去,不过……你拿什么证明你跟陆左有关系呢?”

我一愣,说这个怎么证明啊,他现在又不在这里,还打不了电话,我怎么知道?

许二爷平平举起了手来,对我说道:“来,我试一试的手段。”

啊?

这许二爷要跟我打一架?

我有些发愣,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迎战,因为我晓得一点,通常来说,养蛊人的身体并不算好,因为常年累月跟毒素打交道,所以衰老得特别迅速,也经不起折腾。

所以说,养蛊人偷偷摸摸地下蛊就好了,当年动手的少之又少,而我面前这许二爷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更是让我生不出半点儿兴趣来。

我若是一拳重了些,将人给撂倒了……

我扶还是不扶?

呃,错了,错了,人家这一手水中藏虫的手段这么溜,不至于跑来讹我吧?

我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呃,大爷,算了吧?”

许二爷一愣,说什么叫做算了吧?

我说您挺大一把年纪了,我这年轻小伙儿的,下手也没轻没重,要万一伤到了你,那可不好,就这样吧,我去问问别人,您歇着吧……

许二爷:“……”

我回到摩托车上,拧开钥匙,然后开始发动,结果发现车子居然一动也不动,我油门拧到底都没有半分效果,顿时就是一愣,回过头来,这才发现那摩托车的后轮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那老大爷给抬了起来。

他神出鬼没地将我摩托车抬起,而我一直到现在,方才发觉。

我的天……

对方露的这一手直接将我给吓住了,翻身下了摩托车,说许二爷你挺能耐的啊,年纪这么大了,居然快得跟鬼一样?

许二爷一脸郁闷,说好久没有被人这么轻视了,你刚才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么?我的意思是,你想进龙老兰的老宅可以,不过得先跟我交一下手。

我也纳闷,说为什么啊?

许二爷吹胡子瞪眼地说道:“什么为什么,我说怎样就怎样,咋了,有意见?”

我说不对啊,那是人龙老兰的老宅,她人死了,就归陆左了,现在陆左叫我过来取一样东西,您这非亲非故的,就算是认识,也横不能拦着我啊?

许二爷怒了,说就凭我是敦寨苗蛊的一员!

我说得了吧,敦寨苗蛊,就剩下陆左一个独苗苗的,他再往下,就是我了,您算怎么回事啊,也非要挤进来?

许二爷翻着白眼,说妈蛋,我真的信了你的邪,小子接招。

他将我的摩托车往旁边一甩,然后右手一抖落,朝着我的胸口拍了过来,我瞧见老头儿这一下挺硬朗的,那手跟寻常干农活的粗糙手掌并不一般,也是留了些心,使出了七分力来,朝着他拍去。

我有心留手,生怕伤到了对方,结果两掌一交,顿时感觉对方的手掌之上,传来一阵澎湃巨力,当下也是没有再犹豫,双脚扎地,然后猛然一顶。

我不顶不行了,因为对方的力量,在一瞬间宛如海啸一般狂暴凶猛,让人根本抵挡不住。

啊……

我惨叫一声,感觉右手手臂就仿佛折断了一般,整个人就直接朝着后面腾飞而去。

我从村道直接翻到了下面的烂泥田里去,溅得一身泥,当下也是来火了,从田里陡然一翻,直接爬了起来,又冲到了那老头儿的跟前,手中抓着的一团泥巴就朝他的脸上甩去,那老头身子一晃,却是不见了踪影。

人呢?

我心中犹豫半秒,突然间有劲风从身后传来,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与他另外一掌差了毫厘,偏偏避过。

我惊魂未定,而那老头的脸上则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说哎呀,有点儿意思。

他话语一落,又宛如雄鹰一般腾空而起,朝着我扑来。

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这位许二爷并非什么山村老农民,而是一顶尖高手,当下也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想法,将精力全部集中了起来,与其迎战。

这是一场绝对不对称的战斗,老头别看这七老八十、耋耄之年,但是那好手段却比一雄壮的小伙子还要强势,掌掌生风,让我根本就无法应付,当下我也是只有硬着头皮,然后用那耶朗古战法,与其拼斗。

耶朗古战法本来是战场之中所磨练出来的杀人技,与一老头儿交手,着实有些太过于凶险,然而此时此刻,我却只有招架之力,根本容不得半点懈怠。

拼了!

我与那老头儿交手,每一回合都致命,迫使我不得不拼尽全力,如此与其交手数十个回合之后,我终于顶不住了。

瞧见他并没有停手,一副要将我置于死地的模样,我不得不摸出了金剑来。

唰!

出剑之前,我高声招呼道:“许二爷,我出剑了,你可小心……”

我话刚说完,突然间感觉右手一空,低头一看……

卧槽——我的剑呢?

我吓得魂飞魄散,抬头一瞧,却见我的破败王者之剑,居然就出现在了那老头子的手上,被他随意地把玩着。

呃……

刚才他那一招空手夺白刃的手段,比先前与我交手时的模样,直接就提高了好几个档次,让我知道了他刚才只不过是在逗我玩儿的,只有这一回,才是用上了真实的实力。

这也太、太强了吧?

我心灰意冷,一脸郁闷地说道:“我输了,要杀要剐,你随便吧。”

许二爷眯眼打量着我这把剑,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倒挺奢侈的,一把剑,居然还拿金子来做,骚包得很;不过这玩意押在这儿,倒也不怕你胡乱偷东西——龙老兰的老宅在鼓楼后面的那栋房子,门口写着‘龙宅’字样的,你想拿什么,只管去吧。”

啊?

什么意思,这就让我去拿东西了?

我有些搞不清楚他的意思,愣在了当场,而那许二爷则叹了一口气,说你到底是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毛病,让你去就去,拿了东西就回来;你放心,我有退休工资的,你这坨金子值不了几个钱,我可不稀罕。第七章二傻子

我面前这老头,乍一看就是个一辈子土里刨食的老农民,然而当他一下子露出那真手段来的时候,我方才感觉对方却是个绝顶的高手。

高手是高手,不过这行事的作风天马行空,倒是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晕晕乎乎的,被他这么一通骂,也不敢顶嘴,说“哦”,然后转过身去,这才发现我的摩托车给甩到了田里去了。

我擦——这摩托车可是我父亲最爱的坐骑,他平日里爱惜得很,每天都拿一块破毛巾擦来擦去的,现在弄成这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我心中一阵郁闷,也没有下田去,而是步行,一路走到了鼓楼边上。

到了这里,才发现陆左外婆的老宅很容易找。

因为孤零零的,就只有这么一栋房子。

缓步走到门口,我瞧见了许二爷说的那“龙宅”的牌子,那应该是后来钉上去的,字迹还是这两年的模样,并没有怎么蒙尘,门是锁着的,我有心一脚踹开,结果脚刚抬起来,又缩了回去。

我怕这一脚下去,我今天都出不了敦寨这小村子。

什么叫藏龙卧虎?这就叫藏龙卧虎。

我的天……

我收敛着脾气,左右打量了一番,瞧见旁边的地上有一根旧铁丝,就捡了起来,然后将硬的那一头捅了进去。

铁丝开锁这事儿,我也只是看电影的时候瞧见过,不过一理通百事通,只要用炁场把握得到里面的情形,其实还是挺容易的,很快我就把门给打开了,小心翼翼地将锁放在门口,还回头望了后面一眼,这才推门而入。

走入里面,瞧见房屋和家具虽旧,但是却挺整洁的,也没有瞧见什么灰迹,显然是有人在经常打扫。

那个人,应该就是我刚才遇到的那个许二爷吧?

挺牛波伊的啊,扫地神僧!

我脑子忍不住地开小差,想着他那么大的本事,却窝在这么一个毫无生趣的小地方,看着太阳升起,又瞧着太阳落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瞧他这年纪……难不成他当年喜欢陆左的外婆?

对,一定是这样的。

这个结论让我莫名地就有了一丝快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总感觉有些阴气沉沉的,来到了后面的一个厢房里,我闻到了香火的味道,走过去,推门而入,瞧见那儿摆放着一个大神龛,上百根大大小小的蜡烛布满了整个房间,神龛上高高低低的,有三十几个灵牌。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就出现了一种幻觉,仿佛那神龛上摆放着的,不是灵牌,而是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头。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或者高兴、或者悲伤、或者愤怒,但是一对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瞧。

我当时就是一阵腿软,直接跪倒在地,磕头。

我恭恭敬敬地将额头贴在了水泥地上,然后说道:“敦寨苗蛊之后,陆左徒弟陆言,拜见列位师祖……”

反复念了三遍,那种古怪的幻觉方才消失了去,我心头沉重的压力也才消散一空。

抬起头来,我在琳琅满目的灵牌中搜寻着,终于找到了“洛东南”字样的灵牌,我缓缓站起身来,合手朝着神龛上的列祖列宗念叨道:“各位,各位先人,眼熟我一下,我叫做陆言,是敦寨苗蛊这一代扛把子陆左的堂弟,也是他的徒弟;他有事来不了,让我过来,取一下洛祖师爷的灵牌,各位祖宗保佑,多保佑啊——眼熟我,我叫陆言,今天没有准备,回头给你们多烧点纸钱,对不住了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念叨什么,反正就是心慌得很,勉强将那灵牌给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端着,又拜了拜,这才离开香堂。

出了这老宅子,我感觉压力不见,浑身仿佛都轻了好几两一般。

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有点儿害怕再见到那许二爷,有种转身离开的冲动,不过虫虫送给我的金剑还在他的手上,而且以他的手段,我即便是跑,估计也跑不出敦寨这小村儿,于是只有硬着头皮又回到了他家那儿。

老头儿依旧躺在打谷场前的靠椅那儿晒太阳,一直等到我走到跟前,来缓缓地睁开眼,瞧见我端着灵牌,愣了一下,说什么意思,跑来拿一牌位?

我苦着脸,说这我哪里知道,我就是一跑腿干活儿的?

老头瞧清楚了那灵牌上面的名字,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说你那他的牌位去干嘛?

我瞧见他一副挺不乐意的表情,顿时就心慌了,说啊,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我以为他准备拦着呢,心里就有些乱,想着陆左交代我的事情,就这事儿最好办,不会也弄不成吧?

正犹豫着,那许二爷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你要拿就拿走吧,回头我再给他做一个搁着吧。

他把我的金剑递还给我,然后挥了挥手,让我离开。

啊?

就这么走了?

我愣住了,本来以为即将面临着暴风骤雨,你这么温和算怎么一回事儿?

许二爷瞧见我僵硬地站在面前,跟二傻子一样,不由得气笑了,说咋地了,你是想让我留你中午饭呢,还是赔你摩托车啊?愣在这个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我无意识地接过金剑,然后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抱怨:“唉,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龙老兰那叫一个风华绝代、聪明剔透;陆左呢,勉强还算是勤奋刻苦,怎么到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二傻子了?”

我是二傻子么?

靠!

若是旁人这般说,我脾气不好,说不定直接就拔剑过去干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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