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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2 02: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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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儒勒·凡尔纳

出版社:三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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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岛

神秘岛试读:

第一部 空中遇难者

第一章

“我们是在上升吗?”“比这更糟,赛勒斯先生!我们是在下坠!”“把所有的重物都扔出去……所有的!然后便听天由命吧!”

这就是在一八六五年三月二十三的白天,下午四点左右,在辽阔、广漠的太平洋的上空,突然响起的几句话。

想必谁都没有忘记那场可怕的风暴它是在那年的春分时节,从东北方向刮来的,当时,气压计都下降到了七百一十毫米。这是一场飓风,它不停地怒吼,从三月十八日持续到了二十六日。龙卷风所到之处,一切都被碾碎,有好几千人丧生,或在陆地上被压死,或在海上被吞没。

有只气球像只球似的被龙卷风带到了风顶,它正在以每小时九十海里的速度穿越空间。

该气球下方的延伸部分下面,有只悬篮在摆动,里面有五名乘客,那悬篮荡来荡去,一直荡到了洋面上。

然而,在扔掉了弹药、武器、粮食之类的重物后,气球又升到了大气的高层,达到了四千五百英尺的高度。

黑夜在惶惶不安中过去了,如果他们是些不那么坚强的人,光这种心态就能要了他们的命。接着,白昼又出现了。

十一点左右,天空的下部显然已被清洗过。大气渐渐变得清澈、潮湿了。

可是,也就是在这个时间,可以再次发现,气球正在缓慢、持续地下降到下层空间去。它甚至好像在一点点地漏气,而气囊则在逐渐变长,由圆形转入椭圆形。

显而易见,乘客们已不能将气球维持在高空区了,因为氢气不足了!

两点钟时,气球离波涛仅只有四百英尺了。

此时,一个雄壮的声音响起。和它相呼应的,是一些同样坚毅的声音。“还有什么可扔的?”“没有了!”“有!……悬篮!”“让我们抓住网绳,把悬篮扔到海里去!”

这果真是给气球减负的唯一也是最后的一招。悬篮和圆框相连的绳子被割断了,而悬篮坠海后,气球又上升了两千英尺。

可是,在高空区平衡片刻后,气球开始重新下降。氢气在通过无法修补的裂缝往外泄漏。

四点时,气球离海面只有五百英尺了。

突然,气球上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狗吠声。“托普看见什么东西了!”其中一位乘客喊道。“陆地!陆地!”

可是,当离岸仅只有两链时,那只看似该不会再升起的气球,被海浪猛拍一下后,突然又升到了一千五百英尺的高度,在那里,它遇到了一种空气涡流,这涡流并没有直接把它带到岸那边,而是让它沿着一个几乎平行的方向走。终于,在两分钟后,它斜向地靠岸了,并最终落在了海浪冲不到的海岸的沙滩上。

乘客们我帮你、你帮我,得以摆脱了网眼。那气球在减去了他们的重量后,又被风带走了,消失在了空中。

悬篮原先载有五名乘客,外加一只狗,而气球却只在海岸上扔下了四名。

那四位遇难者刚一踏上陆地,就都想起了那位失踪者,于是便都喊了起来:“他也许正在尽力向岸边游呢!我们去救他! 我们去救他!”

第二章

刚才被飓风抛上岸的那些人,既不是热气球的职业驾驶员,也不是空中探险的业余爱好者。那是些战俘。是他们的勇敢大胆促使他们在特殊情况下逃跑的。

此外,我们来看一看,战俘们的逃跑是在何种奇怪的情况下发生的。

就在那年,在一八六五年的二月,为了夺取里士满,格兰特将军搞了几次突然袭击,可都没成功,其中一次,有好几位军官落入了敌人的手中,并被关押在城里。被俘的人中的最杰出者之一,是属于联邦参谋部的,他叫赛勒斯·史密斯。

赛勒斯·史密斯是马萨诸塞州人,是一名工程师,也是一位一流的学者。一副瘦骨嶙峋、皮包骨的样子,年龄大约在四十五岁。他既是一位行动者,同时又是一位思想家,他干什么都毫不费力,因为他生命力很旺盛,具有挑战一切厄运的永恒的持久力。

同时,赛勒斯·史密斯又是勇敢的化身。在这场南北战争期间,他参加了所有的战役。他骁勇善战,几乎不吝惜自己,好运却始终惠顾他,直到他受了伤,并在里士满战役的战场上被俘为止。

在和赛勒斯·史密斯被俘的同一天,这位杰丁·斯皮莱,《纽约先驱报》的“记者”也同时被俘。

杰丁·斯皮莱身材高大。他至多有四十岁。近乎红色的金黄色颊髯环绕他的面庞。他性格刚毅,行动迅速,身体结实,因为他经受过各种气候的磨炼,一如一根钢杆在冷水里淬过似的。

赛勒斯·史密斯和杰丁·斯皮莱素不相识,除了彼此都久闻对方的大名。这两人都被押送到了里士满。工程师的伤很快就痊愈了,而他正是在恢复期认识记者的。很快地,他们的共同生活便已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逃跑,重返格兰特的部队,并继续在他的队伍中为联邦的统一而战。

就在此时,赛勒斯·史密斯的一位永远效忠于他的仆人找来了。这个顽强不屈者是位黑人名叫纳布乔多诺索尔,可只有用纳布这个亲热的简称叫他时,他才会答应。

当纳布得知自己的主人当了俘虏时,便毫不犹豫地离开马萨诸塞州,他巧施计谋潜入了被围困的城里。

可是,纳布虽然能进里士满,想要出去却难上加难,因为联邦部队的俘虏被看管得非常严。

此时,围困在继续,某些被围困者也同样急于要逃跑,想重返分离主义者的部队,而他们中间,有个叫约那旦·福斯特的,是南部同盟的狂热拥护者。这位约那旦·福斯特便出了个乘气球升空的主意,为的是越过包围圈,到达分离主义者们的阵营。

长官准许一试。一只氢气球被制造出来了,并被交给约那旦·福斯特使用。

气球的出发时间定在三月十八日,而升空将在夜间进行,因为是刮中等强度的西北风,气球的驾驶员和乘客们打算在几小时内到达李将军的司令部。

可是这股西北风并不是一股普通的微风。从十八日起,可以看出,它在转化为飓风。以至福斯特的出发不得不推迟。

在里士满的大广场上充了气的气球,于是便停在那儿,准备等风暂时一平静下来就出发。

十九日到二十日的这个黑夜过去了,到了早晨,飓风变得更猛烈了。出发已属不可能。

那天,在里士满的一条街上,一位陌生人走上前来和工程师赛勒斯·史密斯搭讪。这是名水手,名叫彭克洛夫,年龄在三十五至四十岁之间,体魄健壮,态度和蔼可亲。这位彭克洛夫是位北美人,他已跑遍了地球上的所有大海。这年年初,彭克洛夫来里士满经商,一同来的还有一名十五岁的男孩,叫哈伯特·布朗,是新泽西州人,是船长的儿子,一名孤儿,他爱他就像爱自己的亲生孩子。由于未能在最初的围困行动前离城,结果他被困在那儿了,大为恼火之余,他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千方百计地逃走。他久仰工程师赛勒斯·史密斯的大名。因此,在那一天,他便毫不犹豫地上前和他攀谈,而且并不多加考虑,就对他说:“史密斯先生,您想逃走吗?”“什么时候? ……”工程师迅速答道。可以肯定,这一回答他是脱口而出的。

可是,在用锐利的目光打量过水手正直的面容后,他便无法再怀疑,面前是个正派人。“您是谁?”他生硬地问道。

彭克洛夫自我介绍了一番。“那您想建议我用什么办法逃走呢?”“用那只懒鬼似的气球……”

水手详细地说明了自己的计划。计划其实很简单,只是在实施时得冒生命危险。的确,飓风猛烈无比,可像赛勒斯那样机智勇敢的工程师,会出色地驾驭一只气球的。

赛勒斯·史密斯可不是会放过机会的那种人。计划只是太危险,但却是切实可行的。“我可不是一个人! 还有我的朋友斯皮莱和我的仆人纳布。”“那就是三个,”彭克洛夫答道,“加上我和哈伯特,一共五个。不过气球得载上六个……”“这就够了。我们出发吧!”赛勒斯·史密斯说。“那就今晚见,”彭克洛夫说,“我们五个人都溜达到那儿去,装出好奇的样子!”“今晚十点见,”赛勒斯·史密斯回答,“但愿老天别在我们出发前让风暴平息下来!”

飓风没有平息下来! 九点半时,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从各个方向溜到了广场上。

五名俘虏在悬篮旁会合。他们并未被发现,天黑得要命,他们甚至都看不见他们自己。

赛勒斯·史密斯、杰丁·斯皮莱、纳布和哈伯特一言不发,就坐进了悬篮,而此时,彭克洛夫在按照工程师的吩咐,逐一解一袋袋压载物。片刻工夫,事情就办完了,水手回到了同伴中间。

此时气球已只是被双股缆绳拴着,而赛勒斯·史密斯只需下令出发即可。

就在此刻,一只狗一跃而起,爬进了悬篮。这是托普,工程师的爱犬,它挣断了锁链,追它的主人来了。

然后,彭克洛夫解开了双股缆绳,而气球,因为起动猛烈,撞倒了两根烟囱,又将悬篮碰着了它们,然后才斜向地飘走,并消失了。

大家已经知道,从三月二十日出发的这五个人中,怎么会有四个人在三月二十四日被抛在一个荒凉的海岸上的,而这海岸,离他们的国家竟有六千海里!

而失踪的那个,即气球上的四位幸存者一上岸便跑去救的那个,是他们的当然头头,是工程师赛勒斯·史密斯!

第三章

穿过弯曲的网眼的工程师,被一股海浪卷走了。他的狗也同样消失了。忠实的动物是自愿扑过去救它的主人的。

四个人,杰丁·斯皮莱、哈伯特、彭克洛夫和纳布,全都忘记了疲惫和劳累,开始了寻找。

当时已快六点。雾刚刚升起,而夜变得十分黑暗。

遇难者们不时地止步,大声地呼喊,并聆听海洋方面是否有什么呼救声传来。可是,隆隆的海浪声和清脆的拍岸浪声中,并没有凸现任何叫声。

行走了二十分钟后,四位遇难者突然停止不前了,原来他们来到了浪花翻滚的陆地的边缘。坚实的土地不见了。他们正置身在尖尖的沙嘴上。“这是一处岬角,”水手说,“得靠右往回走,这样方可到达真正的陆地。”

遇难者们于是沿着岬角的相反面,来到了一片同样是多石而多沙的土地上。然而彭克洛夫注意到,此处的海岸更为陡峭,地形呈上升趋势。

可是,沿着这个方向,却是在往南走,是在和赛勒斯·史密斯可能登陆的那部分海岸的方向背道而驰。当他们在走了两海里左右后,又一次地被大海挡在了一个相当高的、由光滑的岩石组成的沙嘴上。“我们是在一个小岛上!”彭克洛夫说,“我们已从它的一端走到了另一端!”

可是,当时天太黑,无法确定这个小岛是属于哪种类型的他们也同样无法离开它,既然大海包围了它,寻找工程师的事,只好推到明天了。

黑夜过去了,三月二十五日清晨五点左右,天空的高处有了细微的变化。天际依然幽暗,可随着晨熹微露,浓雾在海上升起,以致视线到不了二十步以外。

六点半左右,太阳升起后三刻钟,小岛显露了。接着,大海顺着一个圆面出现了,它在东方是无边无际的,但在西方却被一处高耸而陡峭的海岸挡住了。

在小岛和海岸之间,隔着一条宽半海里的水道,湍急的水在哗哗地流开去。

这时,纳布急于要到那海岸上去,并登上它的北面。彭克洛夫一再地喊他回来,可是白搭。记者准备效仿纳布。

彭克洛夫于是走过去说:“光纳布自己,就足以帮助他的主人了。如果我们进入这水道,我们就有可能被水流带入大海。所以我们得耐心点,到海水低落时,可能会找到一条可涉水而过的通道的……”

纳布在一座花岗岩的悬崖峭壁下落脚,使劲地抖了抖身子,然后便奔跑着很快消失在一个岩石结构的、伸向大海的沙嘴后面。

纳布的同伴们惴惴不安地注视着他的大胆尝试,而当他脱离视线后,他们又把目光转向这片他们将向其寻求庇护的陆地,同时一边吃着遍布沙滩的贝壳,这是一顿粗劣的饭,但总还算是一顿饭。

对面的海岸形成了一个宽阔的小港湾,这小港湾到南面为止,终极部分是一个尖尖的沙嘴,上面不见一点草木,显得十分荒凉。

在小岛面前,海岸的近景部分是由沙滩构成的,上面布满发黑的岩石。在中景部分,突现出一种陡峭笔直的壁嶂,顶上是一个起码高达三百英尺的尖脊。

最后,在远景中和在平台上方,起码相距有七海里,一个白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这是一顶雪帽,是戴在某座远山上的。

因此,这片陆地究竟是构成了一个岛,还是属于某个大陆的,人们无法就这个问题发表意见,可是,看到这些堆在左边的痉挛似的岩石,一位地质学家会毫不犹豫地指出,它们源于火山爆发,因为,它们无可争辩地是火成作用的产物。

三小时后,海水低落了,构成水道底部的绝大部分沙子都露了出来。在小岛和海岸之间,只剩下了一条窄沟,那想必是很容易越过去的。

十点左占,果真,杰丁·斯皮莱及其同伴们脱去了衣服,并把它们打成包顶在头上,然后便大胆地跳进了沟里。三个人都毫不费力地到了对岸,并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第四章

首先,记者叫水手在原地等他,说是他会回来找他的,然后便刻不容缓地沿海岸而上,朝着黑人纳布几小时前去的那个方向,接着他很快消失在海岸的一个角的后面。

瞧,他们两人走在了巨大的峭壁下,落下的海浪使之充分露出的海滩上。可是,他们并没有北上,而是南下了。

这时,已有点在左边多走了几步的哈伯特,很快就示意有几块岩石上的海藻,中间充斥着许多双瓣贝类动物,哈伯特于是叫了一声彭克洛夫,那位赶紧跑了过来。

哈伯特说: “这是石蛏。”

彭克洛夫和哈伯特饱餐了一顿这些石蛏。他们像吃牡蛎一样地吃它们,并觉得它们有一股很浓的辛辣味。

他们的饥饿状态暂时得到了缓解,但口渴得更厉害了。问题在于要找到淡水。

走出了两百步,他们来到了那个河口,根据彭克洛夫的预感,有条小河大概会由此处滔滔不绝地流出。在这个地方,峭壁像是曾经被某种强烈的火成力量分开过。在它的底部,有一个深凹进去的小海湾,而湾底构成了一个相当尖的角。那里的水流有一百英尺宽,而其两边的陡岸,每边仅二十英尺。小河几乎是直接地扎在这两座花岗岩壁之间,而这两座壁,在河口的上游呈下降趋势,然后它突然拐弯,消失在半海里处的一个矮林下。“这里,有水! 那里,有木头!”彭克洛夫说,“得,哈伯特,就只缺住处了!”

然而,就在水流的那个河口,在被上涨的海水轮番冲击之处的上面,崩塌的岩石虽没有形成一个岩洞,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岩石堆,这种岩石堆在花岗岩地区常可见到,素有“烟囱”之称。

水手认为,堵住这些过道的某些部位,用沙石的混合物堵住某些开口,就可将“烟囱”变得可以住人。

哈伯特和彭克洛夫离开了烟囱,走了一刻钟后,水手和小伙子来到了一个突然出现的拐角,那是河流向左扎去时形成的。从此处起,水流穿过一片树木长势极好的森林继续往前。“得,小伙子,”他对哈伯特说,“我虽然不知道这些树的名称,可我起码知道把它们归入‘可燃木’之列。”“那就让我们来储备燃料吧!”哈伯特回答道,同时马上就干开了。

收集工作并不难。甚至无需损伤树木,因为大量的枯树枝就躺在他们脚下。可是,燃料虽不缺,运输工具却让人渴求。“嗨! 小伙子,”水手回答道,“得有一个运这些木头的方法。假如我们有辆大车或有艘船,那可就太方便了。”“可我们有河呀!”哈伯特说。“说得对,”彭克洛夫回答,“河对我们来说将是一条自己会走的路,而木筏也不是白白地被发明出来的。”

在由河岸岬角产生的、击碎水流的漩涡中,水手和小伙子放了一些相当粗大的、被他们用干藤捆扎在一起的木段,就这样,形成了一种木筏,全部的收获——起码相当于二十个人的负荷,被连续不断地堆了上去。一小时后,工作完毕了,而木筏停泊在陡峭的河岸边,须等潮汐交替方可出发。

那就还有几个小时要打发,彭克洛夫和哈伯特经过商量,决定到上面的高地去,以便在更广的范围内观察一下该地区。

一到那里,他们首先把目光投向太平洋,那是他们刚刚在十分可怕的条件下穿越的!

只见眼前沙滩一片,直到被一排岩礁挡住为止。这些仍然露出在水面的岩石,仿佛一群群水陆两栖怪物似的,卧在拍岸浪里。

彭克洛夫和哈伯特于是转身朝西望去。他们首先留意到了那座顶部覆盖着白雪的山。在左边,透过林中空地,可不时地看见小河水在闪烁,而它那相当蜿蜒的水又把它带回到山梁的分支,而在分支之间,大概有它的源头。在水手放木筏的地点,它开始在两排高高的花岗岩壁之间流淌,可是,如果说在其左岸石壁始终是光洁而陡峭的,那么在右岸则相反,它渐渐降低,岩石堆变成孤立的岩石,岩石变成石子,石子又变成鹅卵石,直到岬角的尽头。“我们是在一个岛上吗?”水手喃喃地说。

可这个重要的问题目前尚不能得到解答。它的答案得推迟到另一个时刻。至于陆地本身,不管是岛还是大陆,看起来土壤是肥沃的,景色是宜人的,出产是多样化的。“这可真是万幸,”彭克洛夫指出,“而我们在困境中,应当为此感谢上苍。”“谢天谢地!”哈伯特答道,而他那颗虔诚的心,对造物主充满了感激之情。

然后,他们沿着花岗岩高地南面的山脊返回。等海水该满潮的时刻一临近,哈伯特和彭克洛夫便开始朝水流方向下去。

当他们到达河流的拐弯处时,同时是午后一点。水流已在反向流淌。所以,得利用退潮把木筏带到河口去。彭克洛夫飞快地用干藤编了一根长好几英寻的长绳。这根植物缆绳被拴在了木筏后面,水手用手拉着它,而哈伯特用一根长竿推木筏,就这样把它维持在水流中。

一如所希望的,此举成功了。由水手在岸上边走边控制着,大量的木头顺流而下。两点前,它到达河口,那里离烟囱仅几步之遥。

第五章

一木筏的木头一卸完,彭克洛夫首先便想到要把过道里那些灌风的口子堵上,让烟囱变得可以住人。同时又把上面那个环隔离开。只有一条窄而弯曲、在侧面开口的过道,被治理了一番,以便起导烟和炉子的通风作用。烟囱就这样被分成三四个房间。地上还铺了一层细沙,总之,在境遇改善之前,他们会设法安排的。

剩下的就是建炉灶和做饭了。事实上,这是个简单而又容易的活。宽而扁的石头被安放在左边第一条过道的尽头,这显然便足以使里面保持合适的温度。备用的木头被储存在一个房间里,水手在炉灶的石头上放了几块劈柴,其中还夹杂着小木块。

水手正忙着干这件活时,哈伯特突然问他是否有火柴。“当然有。”彭克洛夫回答。

彭克洛夫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找他从不离身的火柴盒,因为他烟抽得很凶。不料没找到。他在裤兜里搜寻了一番,令他惊愕不已的是,他还是没找到那个谈及的火柴盒。“我们肯定会有法子得到火的,”哈伯特说,“史密斯先生或斯皮莱先生不会像我们这样缺乏取火工具的!”

六点左右,当太阳渐渐消失在西方的高地后面时,在海滩上来回走动的哈伯特示意,纳布和杰丁·斯皮莱回来了。

光他们自己回来了! ……水手的预感没错。工程师赛勒斯·史密斯没能找到!

纳布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不,不! 他没有死! 这是个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人! ……”“纳布,”小伙子说,“我们会找到他的! 上帝会把他还给我们的! 不过这会儿,您肚子饿了! 吃吧,吃一点吧,求求您!”

纳布已有好几个钟头没进食了,可他拒绝了。失去了自己的主人,纳布已没法活,或已不想活!

至于杰丁·斯皮莱,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那些软体动物。然后他躺在了一块岩石下面的沙地上。他疲惫不堪,但心境平和。

此时,哈伯特走近他,抓住他的手说道:“先生,我们发现了一个栖身处。您会觉得在那儿比在这儿好。瞧,夜幕降临了。来休息吧! 明天再说……”

于是记者起身,由小伙子领着,向烟囱走去。

就在此时,彭克洛夫走近了他,问他身上是否有根火柴。

记者停了下来,翻找了一下口袋,并没找到什么。

水手于是叫纳布,问了他同样的问题,并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记者又在他的裤子、背心和外套的口袋里搜寻了一番,终于,令彭克洛夫大喜过望和极其意外的是,他觉得有根小木棍进了他背心的衬里。“一根火柴!”彭克洛夫喊道,“啊! 就像我们有了整整一船似的!”

他接过火柴,回到了烟囱那儿,后面跟着同伴们。

彭克洛夫接过记者递给他的纸,便蹲在了炉灶前。在那里,有几把干燥的草、树叶和苔藓被放置在柴捆下面,而且被整理得能让空气自由流通,而枯木迅速燃烧。

小伙子有生以来从未这么激动过。不过他没犹豫,而是迅速划了一下鹅卵石。只听得噼啪一声轻响,冒出了一朵发蓝的小火苗,同时还产生了呛人的烟。哈伯特慢慢地倒转了一下火柴,以便维持火苗。然后便把它塞进了纸做的圆锥中。几秒钟后,纸点着了,而苔藓也马上燃烧了起来。

片刻之后,干燥的木头噼啪作响,而欢快的火焰被水手使劲一吹更旺了,在黑暗中燃烧着。

彭克洛夫首先想到的是,要利用炉子做一顿比石蛏那道菜营养更丰富的晚餐。哈伯特送来了两打鸟蛋。而记者则倚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看他们准备晚餐。

几分钟后,蛋煨熟了,水手邀请记者共进晚餐。这是遇难者们在这个陌生的海岸上的第一顿饭。

三月二十五日的这个白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六章

这些被抛在了一个像是无人居住的海岸上的高空遇难者们,其所拥有的物品之清单,将即刻被列出。

他们一无所有,除了遇难时身上穿的衣服。然而还是得提及一个笔记本和一块表,那大概是杰丁·斯皮莱因疏忽大意才保存下来的,可是没有武器,没有工具,甚至连把袖珍刀也没有。为了给气球减负,悬篮上的乘客们把什么都扔到悬篮外面去了。

烟囱提供了一个暂时还算令人满意的住所。于是大家商定,先在烟囱待几天,为勘察做准备工作,而勘探将去沿海岸或者将深入内地进行。

三月二十六日的那天清晨,从黎明起,纳布便沿海岸往北走,他又回到了大概是大海埋葬不幸的史密斯的地方。

上午九点,天气像是暴风雨要来临的样子,刮着东南风。哈伯特和彭克洛夫绕过烟囱的拐角,然后便沿河流的左岸而上。

此时,水手在专注地观察周围的布局和自然环境。在左岸,地势平坦,并不易察觉地向内部升高。有的地方很潮湿,看起来就像沼泽。可感觉到有一张隐蔽的水网,通过某种地下断层,那些细流便注入河流。

哈伯特和彭克洛夫几乎不交谈,因为路非常难走。他们只能缓慢前进。走了一小时后,有几只鸟儿在细枝下鸣叫、飞来飞去。“这大概是一只‘’。”哈伯特说。

此时,一群羽毛美丽、尾巴长而带有闪色的小型鸟,散落在了树枝间,撒下了它们那易掉的羽毛,使地面铺上了一层细绒。哈伯特拾起几根,端详了一番,然后说道:“这是些‘咕鸬咕’鸡。”

水手和小伙子钻进草丛,来到一棵树的根部,只见低矮的树枝上布满了小鸟。

猎人们于是起身,就像使用镰刀似的用他们手中的棍,把整串整串的咕鸬咕鸡都打了下来,用柔韧的小棍穿了。而勘探继续进行。

午后三点,透过某些树,又一群鸟隐约可见,它们在啄食芳香的浆果,其中有些树是刺柏。突然,一阵真正的喇叭声回荡在森林里。这奇特而响亮的军乐,是由那些在美国被称之为“松鸡”的鸡形目鸟类发出的。

彭克洛夫在草丛中已发现了六个窝,而每个窝里有两三个蛋。他很注意地不去碰这些窝,因为它们的主人必然会回来的。他把哈伯特带到离窝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在那儿,他准备他那特殊的渔具。钓鱼线是用细藤做的,一根根接起来,长达十五到二十英尺。由矮刺槐荆棘丛提供的、顶端弯曲的粗壮的棘,作为钩子,拴在了藤绳的一头。至于诱饵,则由在地上爬的大红虫来代替。

做完这些,彭克洛夫便钻进草丛中,机智地隐蔽起来,并把带钩的绳子的一端,放在松鸡窝旁,然后他回来拽住另一端,和哈伯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不出水手所料,好几对松鸡回窝来了。三只想必是很贪吃的松鸡,把诱饵和钓钩一起吞下了。突然,彭克洛夫猛一扯绳子,松鸡的脚被缚了起来,彭克洛夫为并没有空手而归而感到高兴,他看到天开始暗下来了,便认为还是返回住地为宜。

六点左右,因为这次远足而搞得相当疲惫的哈伯特和彭克洛夫,回到了烟囱。

第七章

杰丁·斯皮莱一动不动,两臂交叉地站在海滩上。整个天空的状况显得很糟,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最初征兆已明显出现。

记者看见了彭克洛夫说: “据您看来,悬篮在受到海浪冲击时,正是那股海浪,卷走了我们的同伴。”“大约如此。”“那他的狗也是在那儿?”“也是。”“那么说,您的意见是,我们的同伴在波涛中丧生了?”“我正是这么看的。”“而我的意见则是,”杰丁·斯皮莱说,“请恕我不相信您的经验,彭克洛夫,赛勒斯和托普,不论他们是死是活,他们的绝对失踪这一双重事件中,具有某种无法解释和难以置信的东西。”“我倒愿意像您那样想,斯皮莱先生,”彭克洛夫回答道,“可惜,我的信念已经形成啦!”

说完此话,水手就回烟囱去了。

彭克洛夫马上张罗着做晚饭。他们煺了两只松鸡的毛,并很快用一根小棍穿上,鸡形目飞禽便在一堆能熊燃烧的火前烤上了。

晚上七点,纳布还没回来。这黑人已很长时间不在了,彭克洛夫为此深感不安。

然而,哈伯特被隐约的预感搅得心神不安,好几次表示要去迎纳布。彭克洛夫让他明白,外面这么黑,天气又这么恶劣,他不可能找到纳布的足迹的,所以最好还是等。

八点了,纳布仍未出现,不过现在可以假定,是这可怕的天气让他回不来的。至于要去迎他,试图在这种条件下找到他,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而大概是在凌晨两点,酣睡的彭克洛夫突然被猛烈地摇醒了。“什么事?”他嚷道。“一只狗在叫!”

彭克洛夫专心地听了听,于是,在风暴暂时平静的片刻之中,他觉得自己果真听到了远远的犬吠声。“是托普! 是托普! ……”哈伯特嚷道,他刚刚醒来。于是三人朝烟囱的开口处冲去。

想出去困难之极,风在把他们推回来。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出去了。

记者和两位同伴就这么待了几分钟,然后,他们在暴风雨的暂息中又听见了一次狗叫声,并辨出声音大概相当远。

水手按了一下记者的手,设法示意他“等一等”! 随之便进了过道。

片刻之后,他拿着一个点燃的柴捆出来了,他把它投在了黑暗中,并发出了尖锐的哨声。

这信号就像是期待中的,很快有一只狗冲进了过道。彭克洛夫、哈伯特和杰丁·斯皮莱也跟着进去了。“这是托普!”哈伯特嚷道。“愿上帝保佑!”哈伯特说,“我们走吧,托普会给我们带路的!”

彭克洛夫没表示异议。“上路吧!”他说。

他们越过了峭壁的断面,小心翼翼地脱离了那块高地,便停下来喘口气。岩石的凸角为他们挡风,而他们则歇歇脚,这一刻钟的行走,多半是一次奔跑。

凌晨四点时,可估计出已穿越了五海里的路程。云层已稍稍提起,不再拖拉在地面上。

五点左右,天开始发亮。此时,托普显出了无疑是烦躁不安的样子。它往前走,又回到水手身边,像是在劝他加快步伐。它当时已离开沙滩,在惊人的本能的驱使下,毫不犹豫地进到了沙丘之间。

大家尾随其后。该地区显得荒凉之极,没有任何活物,毫无生气。

离开沙滩后五分钟,记者及其同伴们来到了一个洞穴前,托普停在了那里,并发出清脆的叫声。斯皮莱、哈伯特和彭克洛夫钻进了洞里。

纳布在那里,他跪在一个躯体旁,而躯体直挺挺地躺在一层草上……

这是工程师赛勒斯·史密斯。

第八章

纳布一动不动。

记者跪在了这毫无生气的躯体旁,他解开工程师的衣服,把耳朵贴在了其胸脯上。“他活着!”他说。

哈伯特将手帕在溪水中浸了浸,并跑回了洞穴。这些清凉的水分子产生了近乎立竿见影的效果。一声叹息从赛勒斯·史密斯的胸中发出,他甚至似乎试图说几句话。“我们会救活他的!”记者说。“那么您以为他死了,您的主人?”水手问纳布。“是呀! 死了!”纳布回答,“假如托普没找到你们,假如你们没来,那我就会埋葬我的主人,然后在他身边死去!”

纳布于是讲述了事情经过。前一天,黎明时他离开烟囱后,便往西北方向沿海岸而上,并到达了他已经去过的那部分地区。

纳布找了很久。他的努力都白费了。这片荒凉的海岸不像是曾经有个人光顾过的。“我又沿着海岸走了两海里,潮落时我察看了那整排的暗礁,潮涨时则察看了那整个的海滩,而令我失望的是,我什么也没发现。直到昨天傍晚五点左右,我才注意到沙地上有脚印。它们是冲着沙丘方向而去的。我沿着它们走了四分之一海里,是跑着的,不过我注意不抹掉它们。五分钟后,这时天色渐暗,我听见了狗叫声。是托普,而它把我带到了这儿,我主人的身旁!”

托普是怎么在本能的指引下到达烟囱的,这大家已经知道。“那么说,纳布,”记者说,“是你把你的主人一直背到这地方来的?”“不,不是我。”纳布回答。“很显然,是史密斯先生自己来的。”彭克洛夫说。

关于这件事的解释,只能从工程师的嘴里得到了。因此,必须等到他恢复说话能力。

他的双眼终于睁开了。纳布和记者已朝他俯下身子。“我的主人! 我的主人!”纳布喊道。

工程师听见了。“是岛屿还是大陆?”他低语道。“啊,”彭克洛夫不禁惊呼道,“让它见鬼去吧,我们才不在乎它呢,只要您活着,赛勒斯先生! 是岛屿还是大陆? 以后再说吧。”

工程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便好像睡着了。

大家不去打扰他的睡眠,而记者则马上采取措施,以便让他在最好的条件下被运走。纳布、哈伯特和彭克洛夫离开洞穴,朝一个高高的山丘走去。

到达山丘顶,彭克洛夫和同伴们除了胳膊没别的工具,便去掰一棵树的主要树枝,这棵相当娇弱的树是一种被风吹细了的海松。然后,他们便用这些树枝做了一顶轿子,一旦铺上树叶和草,它便可用来抬工程师了。

这时,工程师从睡眠中醒来了,确切来说是从昏睡状态中醒来了。“得!”水手说,“您的担架已准备好,等您感到有力气了,我们就抬您去我们的住所。”“谢谢,我的朋友们,”工程师回答,“再过一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出发了……而现在,请说说吧,斯皮莱。”

记者于是讲述了所发生过的事。“可是,”赛勒斯·史密斯问道,他的声音仍显得很微弱,“那么,你们是在沙滩上捡到我的?”“不是。”记者回答。“难道不是你们把我带到这个洞穴里来的?”“不是。”“的确,”工程师回答道,“的确,这是很奇怪的呀!”“不过,”水手又说道,“你被海水卷走后都发生了什么,你能给我们说说吗?”

赛勒斯·史密斯回忆了一下。他知道得很少。海浪把他从气球的网里拽了出来。他先是沉到了几英寻的深处。回到海面后,在这半明半暗中,他感到身边有个活物在动。那是托普,它扑过来救他了。他抬眼一望,已不见气球。在努力拼搏了半小时后,他带着托普沉到了深渊。从那时起,直到他刚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朋友们的怀抱里,这中间的事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那时,”彭克洛夫又说,“您必定是被抛上了海岸,而且您还有力气一直走到了这儿,因为纳布发现了您的脚印!”“彭克洛夫,”史密斯说,“请拿上我的皮鞋,看看它们是否与那些脚印完全相符!”

水手按工程师的要求去做了。他和哈伯特在纳布的带领下,去了有脚印的地方。

片刻之后,水手、纳布和哈伯特回来了。毫无疑问,工程师的皮鞋与保留的脚印完全吻合。

赛勒斯·史密斯的得救没别的解释,事情的全部荣誉应属于托普。

担架抬来了。他们让赛勒斯·史密斯平躺在上面,然后便朝海岸走去,五点半,小部队来到了烟囱前。

彭克洛夫极为吃惊地发现,前一天的可怕的暴风雨已改变了这块地方的面貌。

彭克洛夫的脑子里仿佛有预感闪过。他冲进了过道。

火灭了。海水一直进到了过道深处,而烟囱内部的一切都乱套了,被毁掉了!

第九章

黑夜来临了,气温也随之起了变化。天气变得十分寒冷。要不是工程师的同伴们脱下自己的上衣或粗布短工作服,给他仔细盖上,他就会处在相当恶劣的环境中。

那天晚上的晚餐,就只有那些老吃的石蛏,哈伯特和纳布在海滩上拾了一大堆。

此时,天已经变得很冷了,不幸的是,竟然没有任何办法来和寒冷做斗争。

水手实在是恼火得很,他找到了一些干苔藓,用两块鹅卵石相击,冒出了些火星,可是苔藓的易燃性不足,着不起来。

不管怎样,今天晚上得放弃取火了。

第二天,是三月二十八日,工程师在清晨八点醒来了,于是,他像前一天一样,说出的头一句话是:“是岛屿还是大陆?”“我们会知道的,”彭克洛夫说道,“当您带领我们在这个地区进行考察后。”“我衰竭得要死,”赛勒斯·史密斯答道,“朋友们,来点吃的,我就可以完全好了。你们有火,不是吗?”“唉! 我们没火,或确切来说,赛勒斯先生,我们已没有火啦!”彭克洛夫说道。

工程师迅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便坐在一块岩石上。哈伯特给了他几把贻贝和马尾藻,并说道:“我们只有这些了。赛勒斯先生。”

然后,等好歹吃饱了,赛勒斯·史密斯把双臂往胸前一交叉,说道:“命运是把我们抛在一个大陆上呢还是一个岛屿上我们明天会知道的,”工程师说,“在此之前,没什么要干的。”“不,得生火!”固执的手水说道。

赛勒斯·史密斯倒没答话。他好像没怎么把生火这个问题放在心上。“可是,不管是大陆还是岛屿,赛勒斯,您认为这场飓风把我们抛在了什么地方呢?”“我无法确切知道,”工程师回答,“但据推测这里是太平洋的一片陆地。因为,当我们离开里士满时,刮的是东北风,它那股猛烈劲儿证明,它的方向大概没有变。而假如风力比我料想的还要大,那甚至有可能把我们一直带到了新西兰。假如这最后一个假设成立,那我们回国就很容易了。要是情况相反,这片海岸属于一个小群岛的某个荒岛,那我们就得考虑在此定居了,就当是我们永远也出不去了!

不管怎样,只有在上山后才能知道该如何应付。”

于是便商定,工程师和记者白天在烟囱这里度过,以便踏勘海岸和高地。在此期间,纳布、哈伯特和水手则重返森林,再拾些木柴做储备,并逮些在他们能及范围内经过的飞禽走兽。

他们于是在早晨十点左右出发了,哈伯特信心十足,纳布兴高采烈,彭克洛夫则在心里嘀咕:“我要是回来时发现家里有火,那准是雷公亲自来点燃的!”

此时,太阳尚未达到其在天际之上运行的最高点。勘察于是便继续进行,哈伯特发现了意大利五针松。哈伯特便指给两位同伴看,那两位津津有味地享用了一番。“托普看见了某样东西! ……”纳布喊道,他跑向一个矮树丛,而狗早已叫着消失在了其中。水手和哈伯特追随纳布而去。

猎人们刚进入矮林,就看见托普正在和一只动物搏斗,它咬住了它的耳朵。

哈伯特认为自己认出了这只动物是水豚,即啮齿动物中的最大型品种之一。

而纳布已将他那根棍紧握在手,正准备要上去击毙这啮齿动物,不料它挣脱了托普的利齿,而留了一块耳朵,然后便穿过树林消失了。

三个人马上冲出去跟踪托普,就在他们快要赶上托普时,那动物消失在了一个被百年老松遮蔽的大水潭中。

托普一直在游水。彭克洛夫和他的两位同伴各去陡岸的一处把守着,以切断水豚的全部退路,而狗在水面上边游边寻找。

哈伯特没弄错。几分钟后,那动物浮到了水面上。托普一跃而扑到它身上,阻止它再次下潜。片刻之后,水豚被拖到了陡岸上,又被纳布一棍子打死。

彭克洛夫把水豚扛上肩,从太阳的高度判断出该有两点左右了,便发出了回去的信号。

可是,离烟囱还剩不到五十步时,水手停住了,一缕轻烟逸出,并缭绕在岩石上空!

第十章

“可那是谁生的火呢?”彭克洛夫问。“是太阳!”

杰丁·斯皮莱的回答是千真万确的。是太阳提供了令彭克洛夫赞叹不已的热量。“您是有个透镜吧,先生?”哈伯特问赛勒斯·史密斯。“不,我的孩子,”那位回答,“可我做了一个。”

大家吃了一顿像样的晚餐。水豚肉据称味道好极了。马尾藻和意大利五针松果仁使这顿饭完整无缺。席间工程师说话很少。他一心在考虑明天的计划。

清晨七点半,勘察者们便手持木棍,离开了烟囱。九点钟,赛勒斯·史密斯及其同伴们到达了森林西面的边缘。

十点钟,大家休息了几分钟。一走出森林,该地区的山岳形态便展现在眼前。那座山由两个火山锥构成。第一个高达两千五百英尺左右,是由变化无常的山梁分支支撑的,那些山梁分支酷似一只紧贴着地面的巨爪。

第二个火山锥倚在第一个火山锥上面,其顶部略呈圆形,并稍稍有点歪斜,好似一顶戴在耳朵上面的大圆帽。“我们是在一个火山地带。”赛勒斯·史密斯早已这么说过。

在下面的斜坡上进行第一部分的攀登时,哈伯特指出有脚印,这表明新近有大型动物、猛兽或其他动物通过。

此时,他们在渐渐往上爬。进入相当稠密的矮林。爬过了距离为一百英尺的一个十分陡峭的坡,到达了上一层,那里树木不大茂密,而地面具有火山的痕迹。

大家都停下了脚步,只见在前面五十米的地方,有六七只通常散布在温带山区的一种羊,哈伯特称它们为岩羊。

攀登继续进行。可经常观察到,在某些斜坡上,有熔岩的痕迹。

快到第一平台时,攀登之艰难可想而知。

终于,天色渐暗,而当赛勒斯·史密斯及其同伴们在攀登了七小时后,疲惫不堪地到达第一个火山锥的平台时,已几乎是夜里了。

眼下要做的便是安排宿营,恢复体力,于是先吃晚饭,然后睡觉。等一切都结束时,还不到六点半。

于是,不知疲倦的工程师让彭克洛夫和纳布张罗宿营的事,而让杰丁·斯皮莱记下当天发生的事情,自己则开始沿着平台的环形边缘,朝北面方向而去。哈伯特与他同行。

快八点时,赛勒斯·史密斯和哈伯特登上了火山锥的顶。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视线所及,不到两海里。在这天际的某一点,一道朦胧的微光突然出现,并缓缓下降,与此同时,那云带则升向天顶。

这是已快要消失的娥眉月,可它的光足以清晰地突出地平线,而此时地平线已与那云带相脱离,于是工程师得以看见,它那微微颤动的形象有那么一刻映照在水面上。

赛勒斯·史密斯抓住小伙子的手,并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是个岛屿!”

此时,娥眉月渐渐消失在波涛之中。

第十一章

半小时后,赛勒斯·史密斯和哈伯特返回营地。工程师仅对同伴们说,他们偶然被抛在上面的这块陆地是个岛屿,而这点明天会看出来的。

翌日,即三月三十日,八点之前,赛勒斯·史密斯及其同伴们聚集在了火山口的顶上,那是火山锥的一处隆起,它使北面的边缘鼓了起来。“大海! 到处都是大海!”他们喊道。

大海,的确,在他们周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圆形水!“这个岛能有多大呢?”“朋友们,这个岛的海岸线有一百多海里。”“那么,它的面积呢? ……”“难以估计,”工程师回答,“因为它的形状太不规则了。”而它的形状确实奇怪,令人惊讶,当杰丁·斯皮莱按工程师的建议画出其轮廓来时,大家觉得它像一只神奇的动物,某种在太平洋表面沉睡的翼足目巨兽。

从东北到西北,海湾呈圆形,如猛兽扁平的头顶,而岛屿的中央被火山所占据。

由此起,这部分轮廓止于一条长尾巴,它就像一条巨大的钝吻鳄的尾部。

这条尾巴形成了一个真正的半岛。

岛的最窄处,即在烟囱和小海湾之间,仅十海里,而岛的最长处,即从东北的下颌到西南的尾巴的顶端,不少于三十海里。

至于岛的内部,其概况如下:

从那座山到沿海地带的整个南面部分,树木十分繁茂,而其北面则干燥多沙。在火山和东海岸之间,赛勒斯·史密斯相当惊讶地看见了一片湖,而湖的周围有绿树环绕。“那么,这是个淡水湖?”彭克洛夫问道。“必定是的,”工程师答道,“因为,它是由山上流下来的水供给的。而既然这条小溪给湖供水,那就有可能在海岸那边存在着一个出水口,以排泄过量的水。我们回去时去看看吧。”

还剩一个重大的问题需要解决,而它将对遇难者们的未来产生巨大的影响。

岛上有人居住吗?

经过一番彻底的勘察后,他们认为,该岛的确是无人居住的。对于这样一个结果,赛勒斯·史密斯却平静地对大家说:“瞧,上帝的手把我们抛在这块狭窄的土地上了,我们将在这里生活,没准时间会很长。也没准我们会意外获救,假如某艘船偶尔经过的话……”“亲爱的赛勒斯,您是在和一些男子汉打交道,他们信任您,而您则可以依靠他们。记者迅疾地回答说。“我们将把这个岛变成一个小美洲! 而当某一天,当它面貌焕然一新了,整治好了,完全开化了,我们就把它献给合众国政府!

我们也不再被视为遇难者,而完全看成是移民,我们来这里是为了移民的!”水手说。“我觉得有必要为这个小岛,以及我们眼皮子底下的海角、岬头和水流命名了。”工程师又说。“很好,”记者说,“这样我们今后下指令或遵从指令就简单了。”

首先,大家把那两个海湾和这座山,命名为合众国湾、华盛顿湾和富兰克林峰,一如工程师所说的那样。“现在,”记者说,“对这个在岛的西南面伸出的半岛,我建议命名为蛇形半岛。”“现在,”哈伯特说,“这岛的另一端,那个酷似张开的颌的海湾,我们就叫它鲨鱼湾吧。”“这名字起得好!”彭克洛夫喊道,“为更形象起见,我们可将颌的两部分命名为北颌骨角和南颌骨角了。”“就剩下给岛的东南端的海角命名了。”彭克洛夫说。“爪形角。”纳布马上嚷道。

为移民们提供饮用水,即气球把他们抛在其附近的那条河,被命名为感恩河——对上苍的真诚的感恩;

遇难者们最先着陆的那个小岛,被命名为安全岛;

有块高地环绕着烟囱上方的那座花岗岩峭壁,而从那里,可将整个宽阔的海湾一览无余。这块高地被命名为“眺望岗”。

最后,那片难以进去、覆盖整个蛇形半岛的森林,被命名为远西森林。

对岛上那些看得见的、已知的部分的命名,就这样结束,以后等有了新的发现,再加以补充。

至于岛的方位,工程师根据太阳的高度和位置大致确定了一下。“而我们的岛呢? 怎么! 我们竟忘了给它命名了?”

哈伯特正要提议赋于其工程师的名字,而其同伴们也准会拍手叫好的,不料工程师却爽直地说:“让我们用一位伟大公民的名字来称呼它吧,朋友们,让我们叫它林肯岛吧!”

第十二章

半小时后,他们便回到了第一平台,回到了夜间的宿营地。

彭克洛夫认为该吃饭了,一提到吃饭问题,那就得把赛勒斯·史密斯和记者的表校准一下。

至于工程师的那块表则停了,工程师于是给它上弦,他根据太阳的高度大致估计了一下,当时大概是早晨九点左右,他便把表按这个时间拨正了。

杰丁·斯皮莱正要照办,却被工程师用手止住了。

于是大家吃饭,而且吃得那么香,储存的野味和果仁全都一扫而光。

离开平台,赛勒斯·史密斯建议同伴们走一条新路回烟囱。他想察看一下绿树环绕、景色优美的格兰特湖。

大家说好,就是不形成紧凑的一队,彼此之间也不要离得太远。

十点左右,小部队下了富兰克林峰的最后几个坡。地面仍旧只是布满了灌木和一些稀有树种。

赛勒斯·史密斯原以为可以平安无事地到达小溪。

突然,他看见哈伯特匆忙返回,而纳布和水手则躲在岩石后面。“有一缕烟。”哈伯特说

片刻之后,工程师、杰丁·斯皮莱和哈伯特和他们的两位同伴会合了,而且也像他们一样,隐蔽在玄武岩堆后面。

从那里,他们很清楚地看到,有一缕烟在空中袅袅上升,而其暗黄的颜色,是它的明显特征。“那儿只不过有个含硫泉罢了,它能有效地治疗我们的喉炎。”“得!”彭克洛夫嚷道,“真倒霉,我竟没有患感冒!”

然后,移民们使朝稠密的森林边缘走去。在那儿,小溪清澈的活水在高高的红土陡坡之间流淌,陡坡的颜色表明有氧化铁存在。这种颜色马上就使这股流水获得了红河之称。

突然,矮树丛中响起一阵奇怪的、不和谐的齐奏声。移民们相继听到了鸟叫声和四足兽的吼叫,以及像是土着人唇间发出的声音。纳布和哈伯特朝这灌木丛冲了过去,他们认出这原来是“山鸡”。几下棍棒,熟练击中,结束了模仿场面,并为晚餐弄到了出色的野味。“赛勒斯先生,”彭克洛夫说,“您可是看到了,非造些枪不可啦。这有可能吗?”“说不定有可能,”工程师回答,“但我们一开始先造些弓箭,我不怀疑,您使用起来会像澳大利亚猎人一样灵巧的。”

三点左右,狗消失在了荆棘丛中,而低沉的叫声很快就表明,它正在和某只动物搏斗。

纳布冲了过去,果然,他发现托普在贪婪地吞食一只四足兽。幸好狗袭击的是一窝,它一下子逮到了三只。

勘察者们来到了格兰特湖的西岸。此地值得一看。这片水的周长为七海里左右,面积为二百五十英亩,边上长着各种各样的树。

至于湖水,是淡的,清澈的,颜色有点深,有些地方在冒水泡,一个个同心圆在水面互相交叉,于是你无法怀疑,水中有许多鱼。

工程师想察看一下,当湖水过满时,它是怎样又是从哪里泄出去的,于是勘察在树木下向北进行了一海里半。可在这个方向又走了一海里后,赛勒斯·史密斯并未发现排水口,然而它应该是存在的。

当时是四点半。该准备晚餐了,因此移民们只得返回住所。

晚餐结束,每个人都要去睡觉了,此时,赛勒斯·史密斯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种类不同的矿石样品,并说了这么一段话:“朋友们,这块是铁矿石,这块是黄铁矿石,这是黏土,这是石灰石,这是煤。瞧,这就是大自然为我们提供的东西,在这项共同的工作中,它已经参与进来了!

——明天就看我们的了!”

第十三章

“那么,赛勒斯先生,我们从何开始呢?”翌日早晨彭克洛夫问工程师。“从头吧。”赛勒斯·史密斯答道。

的确,这些移民将不得不“从头”开始。这些移殖民是高尚而能干意义上的“人”。工程师史密斯不可能得到更聪明,更忠诚热忱的伙伴来辅助自己了。

工程师所说的这个头,是指建造一种能用来改变天然物质的器具。而热量在这改变中所起的作用,是众所周知的。而木头或煤这类燃料,要用马上就可用。问题在于要建造一个利用燃料的炉子。“这炉子有什么用呢?”彭克洛夫问。“用来制作我们所需要的陶器。”赛勒斯·史密斯回答。“那我们又用什么来建造炉子呢?”“用砖。而砖用黏土做。开始干吧! 朋友们。为避免运输,我们就把车间设在原材料产地。吃的东西将由纳布送来。而烧煮食物的用的火是不会没有的。”“啊! 我们要有把刀就好了!”水手嚷道。

赛勒斯·史密斯的目光突然活跃起来了。“托普,过来!”他说。

听到主人的召唤,狗跑来了。他用双手抱住托普的头,取下了它脖子上的项圈,然后又把项圈折成两部分,并说道:“这就是两把刀,彭克洛夫!”

两个钟头后,这个移殖民群体的工具就由两把锋利的刀构成了,而给他们装上结实的柄,则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出发了。赛勒斯·史密斯意欲回到湖的西岸去,昨天,他注意到那儿有片黏土,而他手头有它的样品。

途中,哈伯特发现了一种树,它的树枝是被南美洲的印第安人用来制作弓的。

彭克洛夫就此得到了一些相当有威力的弓,现在就只缺箭了。箭倒不难做,用硬直无节的树枝即可,可是用来武装它们的尖端,即一种可替代铁的物质,却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移殖民们来到了前一天已察看过的那块地。它是由用来制作砖、瓦的黏土构成的,因此非常适合要出色地进行的这项工作。

在烧砖的前两天,大家忙于贮备燃料。与此同时,他们还到附近去打打猎。因此,烟囱里便有了大量猎到的飞禽走兽。

在远足过程中猎者们得以发现,最后有大型动物经过,它们有强有力的爪子,但却无法确认它们的种类。赛勒斯·史密斯于是嘱咐他们要特别谨慎。因为,有可能森林里藏匿着某些危险的猛兽。

四月六日,从黎明起,工程师及其伙伴们便聚集在林中空地上,那儿是烧砖的地点。

这项活动持续了四十八个小时,并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得让这大批冒热气的砖冷却下来。在此期间,纳布和彭克洛夫在赛勒斯·史密斯的带领下,用树枝编的萝筐,运来了好几筐石灰石。

这各项工程干下来的结果是,到了四月九日,工程师有了一定数量完全备制好的石灰和数千块砖可支配。

于是,大家一刻都不耽误,开始建造一个窑炉,这将用来焙烧各种必不可少的家用陶器。他们没遇到太大困难就成功了。

而眼下,移殖民们首先做了一些罐子、杯子,还做了一些盘子和用来盛水的大坛子和缸等。这些工程持续到了四月十五日,大家明白,这段时间被很认真地利用了。他们当上了制陶工。

四月十五日晚,他们最终回到了烟囱。剩余的陶器都带了回来,窑炉熄灭了,等有了新的用途时再点燃。

那天晚上,睡觉前,赛勒斯·史密斯和同伴们来到海滩上散步。此时是晚上八点。夜色很美。

工程师说:“既然夜色纯净,那我要通过计算南十字座的高度,也就是海平面上南极的高度,试图得出我们的纬度。尽可能确认它和美洲大陆,或和澳洲大陆,或和太平洋主要群岛之间的距离。”“的确如此,”记者说,“万一我们离有人居住的海岸仅一百海里左右,那我们就不造房子了,而是可能有兴趣造船了。”

赛勒斯·史密斯便回到烟囱。借助炉火的微光,他自制了一种圆规。

仪器一旦做好,工程师又来到了海滩。

赛勒斯·史密斯把他那木制圆规的一脚对着海平面,另一脚对着α星,而两脚的开口度给了他α星和海平面之间的角距。为了使得到的角度固定不变,他用刺槐的刺,把仪器的两块小木板钉在横放的第三块小木板上,这样一来,它们的间距就能牢固地保持了。

做完这个,就只剩下计算得到的角度了,这些计算被留到翌日来进行,十点钟,所有的人都沉沉入睡了。

第十四章

翌日,四月十六日,是复活节后的星期天,移殖民们天一亮就走出烟囱,清洗他们的衣物。工程师打算一弄到皂化所必须的原料——苏打或钾碱,油脂或油料——便制造肥皂。

要做的事是补足前一天的观测数据,测出海平面上的眺望岗的高度。

赛勒斯·史密斯带了一根长十二英尺的直杆,这是他比着自己的身高,尽可能准确地测出的,而他知道自己的身高,误差超不过一法分。哈伯特拿着赛勒斯·史密斯交给他的一根垂线,所谓垂线,即一块普通的石头固定在一根柔韧的纤维的一端。

来到离沙滩边缘约二十英尺,离垂直耸立的花岗岩峭壁约五百英尺的地方,赛勒斯·史密斯把直杆插进沙地两英尺,并将其仔细固定,他通过垂线,使它和海平面保持垂直。

两个水平距离用直杆测出了,而直杆在沙地上面的长度正好是十英尺。

第一个距离为十五英尺,是从木桩到插直杆的地方。

第二个距离为五百英尺,是从木桩到峭壁的基部。

完成这些测量。赛勒斯·史密斯和小伙子回到了烟囱。

赛勒斯·史密斯得出的结论是: 林肯岛位于南纬三十七度,或大概位于南纬三十五度和四十度之间,若考虑到操作的不完善,有五度的偏差的话。

剩下的就是得出经度,以完成岛的坐标。工程师打算当天中午就确定,即在太阳到子午面时。“在纬度离我们最近的,莫不是帕摩图群岛?”哈伯特问。“是的,”工程师回答,“可我们和它之间的距离要超过一千二百海里。”“那好,赛勒斯,”记者问,“假如林肯岛距离新西兰或者智利仅两三百海里呢? ……”“那样的话,”工程师回答,“我们就不造房子,而是要造船了,而且将由彭克洛夫师傅负责来驾驶……”

赛勒斯·史密斯认为时间已到,便跪在沙地上,把一些小木棍插进沙地,开始为投影的逐渐缩短做记号。其同伴们怀着极大的兴趣,俯身看着他操作。

赛勒斯·史密斯认为可以断定,林肯岛的位置在纬度三十五度和在三十七度之间,在经度格林威治子午线以西一百五十度和一百五十五度之间。

的确,根据他的测定,小岛的位置离泰地岛和帕摩图群岛起码有一千二百海里,离新西兰有一千八百多海里,离美洲海岸有四千五百多海里!

当赛勒斯·史密斯搜索他的记忆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太平洋的这部分海域,有什么岛占据着给林肯岛所确定的位置。

第十五章

他们的勘察工作一直推进到颌骨海角,它距离烟囱有七海里。夜幕降临时,他们便回到了烟囱。可是,在有个问题最终解决之前,他们无法入睡。那就是,他们想知道是否该考虑不要离开林肯岛。最后他们决定,在林肯岛上过冬,并找一个比烟囱舒适的住所来度过冬季的那几个月。

首要的问题是要利用铁矿——工程师已注意到该岛的西北部分有些铁矿层,并把铁矿或变成铁,或变成钢。“那么,赛勒斯先生,”彭克洛夫对他说,“我们是不是就要炼铁了?”“是的,我的朋友,”工程师回答,“而要炼铁——这您不会不喜欢——我们首先要去小岛上猎海豹。”

移殖民们小心翼翼地朝着北面的海岬前进在小岛的尽头,出现了一些在水面上游动的大黑点。这便是要逮的海豹。

狩猎者们便隐藏到海岸的岩石后面去静候。

一小时之后,海豹们便来到沙地上嬉戏。

突然,水手高大的身躯展现了。彭克洛夫发出了一声喊叫。工程师及其两位同伴连忙扑到大海和海豹之间。这些动物中的两只遭到了猛击,死在了沙地上,可其余的则得以回到了大海,逃走了。“很好,”赛勒斯·史密斯说,“我们将用来做炼铁炉的风箱!”

的确,工程师打算用这些海豹的皮来制造的,是炼铁时必不可少的鼓风机。

三天后,这个移殖民小群体的工具中又增加了一台鼓风机,那是在炼铁时往铁矿石中注空气的,而这是操作成功必不可少的条件。

四月二十日,从清晨起,“冶金阶段”开始了,正如记者在笔记中所称。一如所知,工程师决定在煤矿和铁矿的地层上进行操作。大家商定,在那里用树枝搭棚过夜,以便夜以继日地进行这项重要工作。

计划一确定,他们便从清晨起就出发了。纳布和彭克洛夫用一个筐拖着鼓风机,而筐里还有一定数量的食物,有植物的,也有动物的,此外,途中还可更新补充。

傍晚五点,赛勒斯·史密斯示意大家休息。很快就安排了宿营。不到一小时,他们搭起了一间茅屋作为栖身的场所。而地质勘探工作则放到翌日来进行。

翌日,四月二十一日,在哈伯特的陪同下,赛勒斯·史密斯去勘探古代形成的地层。他发现了齐地面的矿层,这矿石含铁量丰富,杂质易熔,完全适合用工程师打算用的还原法,即加泰罗尼亚冶炼法。

矿石采来了,煤采来了,不费劲,也不远,都在地面表层。他们事先把矿石砸成小块,用手去除其表面的杂质。然后,煤和矿石被一层层堆起来。这样一来,在鼓风机注入的空气的作用下,煤将转化为碳酸,接着又转化为氧化碳,氧化碳则还原氧化铁,也就是使其释放出氧气。

操作起来并不容易,移殖民们得很耐心、很有创造性,才能圆满完成全过程,可毕竟还是成功了,在四月二十五日那天,好几根铁条终于被锻打出来了,并变成了一些工具,如钳子、镊子、鹤嘴锄、十字镐等。彭克洛夫和纳布声称它们是精美的杰作。

可是这种金属,纯铁状态还派不了大用场,尤其得是钢铁状态才行。赛勒斯·史密斯把铁和煤末放进用耐高温陶土做的坩埚中加热,结果成功了。

然后,他把这种在热冷状态下都具有可锻性的钢,用锤子进行加工。就这样制造出来了刨刀、斧子、小斧子、要加工成锯子和剪子的钢条,还有十字镐、铁锹、鹤嘴锄、锤子、钉子等。

终于,五月五日那一天,第一个冶金阶段结束,铁匠们回到了烟囱,而新的工程将允许他们采用一种新的称号。

第十六章

那天是五月六日,相当于北半球地区的十一月六日。几天来,天空一直是大雾弥漫,必须为过冬做些准备了。

找个比烟囱更舒适的住所这一问题,必须得认真考虑,并马上解决了。“另外,”赛勒斯·史密斯补充道,他当时正在和同伴们聊这些事情,“我们得采取某些预防措施。我们所在的这部分太平洋海域,是马来海盗的经常出没之地……”“那好,”彭克洛夫回答,“我们就修筑堡垒来对付两条腿和四条腿的野兽吧。可是,赛勒斯先生,是不是在着手干之前,先考虑勘察一下岛的各个部分呢?”“这样最好,”杰丁·斯皮莱补充道,“我们在这边海岸白找了一番的那类洞穴,没准在对面海岸能找到呢?”

大家于是出去极为仔细地察看了一番,范围有两海里左右。可是,峭壁平坦而笔直,哪儿都看不出有什么洞穴。

这种情况着实令人不快,至于破坏这高地,用鹤嘴锄也好,用炸药也好,要想挖出一个足够大的洞来,那是休想。

勘察结束,移殖民们来到峭壁的北角,它的尽头,接下来是那些斜坡,它们一直延伸到沙滩上。几分钟后,哈伯特和纳布就到了上面的高地。赛勒斯·史密斯、杰丁·斯皮莱和彭克洛夫,则步履较为稳健地随后跟上。

移殖民们没有直接抵达湖的北岸,而是绕过高地的边缘,去红河左岸的河口。

红河河口,即红河水注入湖泊的地方,很快就到了。赛勒斯·史密斯注意到红河水的输出量相当大,于是,大自然必定在某个地方为过多的湖水提供了一个泄水口。

移殖民们虽然在随意地行走,但彼此并没有分开。

此时,一直很安静的托普,突然有了躁动不安的征兆。聪明的动物在陡峭的湖岸上走来走去,又突然停下来望着湖水,并抬起一只爪子,它像是停在了某只看不见的猎物前。然后,它狂叫着,搜索着——可以这么说,并猝然沉默了。

移殖民们停在了湖岸上,他们注意地观察着。什么也没出现。那儿有某种秘密。

半小时后,他们全都来到了湖的东南角,并置身在眺望岗上。到此,对湖岸的考察,大概算是结束了,可工程师并未能发现湖水是从哪里又是怎么排泄的。“可是,知道这个,究竟有多重要呢,我亲爱的赛勒斯?”杰丁·斯皮莱问。“相当重要,”工程师回答,“因为,如果水是穿过高地流走的,那里面就有可能有个洞穴,再让水改道后,便很容易把这洞穴变得可以住人。”

移殖民们于是准备越过高地回烟囱,因为已经傍晚五点了,不料托普又有了烦躁不安的迹象,它狂叫着,没等其主人阻拦,就再次跳入了水中。

大家都跑向湖岸。这时,一个大脑袋突然露出了水面,而该处的水似乎并不深。“一只海牛!”哈伯特喊道。

这不是海牛,而是这类包括在鲸目中的动物的典型,它的名字叫“儒艮 ”。

巨型动物向狗冲去,而狗向岸边游去,徒然地想避开它。

一场搏斗正在水下展开,可是突然,在一圈泡沫中,大家看见托普又出现了。它不知是被一种什么力量抛起,升到了湖面上空十英尺的高度,然后又落到了被搅得很浑的水中间,而不一会儿,它游到了岸上,奇迹般地逃生了,而且只受了一点轻伤。

儒艮大概受到了某只强大动物的攻击,在放过了狗后,正在为自身的利益而战。

可是这种情形并没持续多久。湖水被鲜血染红了,儒艮的躯体从一大片充分扩展开的猩红色中浮现,并很快被冲到了湖泊南面拐角处的小沙滩上。

移殖民们向那里跑去。儒艮已死。颈部有一处伤,像是被用锋利的刀子割开一般。

能以这猛烈的袭击,杀死可怕的儒艮的,是什么样的两栖动物? 没人能说得清。赛勒斯·史密斯及其同伴们心存疑虑地回到了烟囱。

第十七章

翌日,五月八日,留下纳布准备午饭,赛勒斯·史密斯和杰丁·斯皮莱登上眺望岗,与此同时,哈伯特和彭克洛夫则沿河而上,重新储备木柴。

工程师和记者很快来到了那个位于湖南沙嘴的小沙滩,即儒艮搁浅的地方。

此刻,赛勒斯·史密斯脑子里还在想别的事。前一天的事件并没从他脑海里抹去,而且一直在纠缠他。他想揭穿这水下搏斗的秘密。“我承认,”杰丁·斯皮莱又说,“那两栖动物身上的伤口起码是奇怪的,而更让我无法解释的是,托普怎么会被如此使劲地抛出水面?”“是的,”工程师回答,他已经在沉思了,“有件事我弄不明白。我是怎么得救的,我是怎么从波涛中脱身,并被送进沙丘的? 这难道不是真的吗? 所以,我觉得其中有秘密。”

然而,恰恰就在此时,赛勒斯·史密斯很惊讶地辨出有股声音相当响的水流,它让人感到它就在此处。他扔出几块小木头,只见它们朝南面的拐角漂去。他于是沿着水流在湖岸上行走,并来到湖南面的那个沙嘴。

赛勒斯·史密斯把耳朵贴在湖面上聆听,结果他清晰地听到了一股地下瀑布的声音。“现在已无须再怀疑,”赛勒斯·史密斯一再地说,“那儿就是排水口,而这排水口,我要让它露出来。”

工程师拽着他的同伴走了,而这位同伴对赛勒斯·史密斯无比信任,他毫不怀疑此举将会取得成功。

赛勒斯·史密斯和记者回到烟囱时,发现哈伯特和彭克洛夫正忙着卸木排。

他把自己的观察结果告诉了他们。据他看来,承载眺望岗的花岗岩堆中可能有个大小不定的岩洞,而他打算钻进去看看。为此,首先得使洞口变得畅通,而水正是从那里排出的。所以嘛,得另开一个更大的出口,以此来降低水面。因此,必须得制造出一种可在湖岸的另一处开一个大排水沟的炸药。这正是赛勒斯·史密斯要尝试的事,他要用大自然为他准备的矿物来干。

纳布和彭克洛夫首先负责提取儒艮的脂肪,并保存它的肉,以备食用。赛勒斯·史密斯、哈伯特和杰丁·斯皮莱拖着箩筐,沿河而上,朝煤矿层走去,那里片状黄铁矿藏量丰富。

整整一天都用来把这些黄铁矿运送一定数量到烟囱去。到了晚上,那里已有了好几吨。

翌日,五月八日,工程师开始操作。

接下来,所需的时间不得少于十到十二天,才能使硫化铁变成硫酸铁,而使氧化铝变成硫酸铝,这两种物质都能溶于水,其余的,如硅石、焦炭和灰烬则不然。

纳布和彭克洛夫已剥离了儒艮的脂肪,并将其装进了一些大瓦罐。通过皂化,提取甘油。

这各项工程持续了一周。硫化铁还没转化成硫酸铁,它们就结束了。随后的几天,移殖民们还有一些时间,他们用塑性陶土制作了一些耐火陶管,并用砖砌了一个有特殊用途的炉子,一旦得到硫酸铁,它将用来进行蒸馏。所有这些也都在五月十八日左右结束了,差不多也就是化学转变完成之时。

赛勒斯·史密斯因此便有了相当数量的结晶状硫酸铁可支配,问题是要从中提取硫酸。

为了得到硫酸,已只有一道工序要做:

用密封的瓦罐焙烧结晶状硫酸铁,以便使其中的硫酸蒸馏成蒸气,而蒸气冷凝后就产生硫酸了。硝石和硫酸起化学反应,并通过蒸馏,便可向他提供硝酸。

得到硝酸后,他便将它加进甘油中去,而甘油事先已用隔水炖的方法经汽化而被浓缩,于是,他甚至无需用制冷剂,便获得了好几品脱的浅黄色油状液体。

这最后一项操作,是赛勒斯·史密斯独自进行的,而且是在一定距离之外,远离烟囱的地方,因为它有爆炸的危险。

翌日,五月二十一日,从黎明起,爆破兵们便出发去一个沙嘴,它形成了格兰特湖的湖岸,而那儿离海岸仅五百英尺。该处的高地位于湖水的下方,而湖水仅被一道花岗岩边框拦住。很显然,只要炸开这个边框,排水口就会露出。

这活很费时,因为,由于工程师想要产生巨大的效果,他打算用不少于十升的硝化甘油来进行爆破。

剩下的问题是要点燃爆炸物质。赛勒斯·史密斯于是便设想,可在炮眼上方固定一根柱子,再用植物纤维在上面拴一块好几磅重的铁。而另一根事先浸过硫的植物纤维,其一端系在第一根的中间,另一端则被拽到离炮眼好几英尺的地面上。

然后,他往炮眼里灌硝化甘油,直灌到与炮眼口齐平,并在岩石表面洒了几滴,而那块岩石上面已悬挂了铁块。

做完这些,赛勒斯·史密斯拿起浸过硫的纤维的一端,并将它点着,然后便离开现场,回去和同伴们一起待在烟囱里。

二十分钟后,一片让人无法想象的爆炸声响起了,花岗岩边框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

第十八章

赛勒斯·史密斯的计划成功了。

硝化甘油果真非常有效。在湖岸上炸开的缺口是那么大,以致从这个排水口流出的水量,至少是先前从原来的排水口流出的三倍。

工程师于是走过去察看,发现排水口上部的岩壁,其倾斜度不超过三十度到三十五度。所以里面是可以通行的,只要倾斜度不变大,就很容易到达与海水齐平的地方。“唉,赛勒斯先生,我们干吗停步不前?”水手问道,他急于要冒险进入那狭窄的过道,“您看,托普已走在我们前头啦。”

移殖民们只是在极其缓慢地往下走。沿着一条相当弯曲的路往下走了一百英尺后,走在前面的赛勒斯·史密斯止步了,而同伴们赶了上去。他们的歇脚处被挖空了,形成了一个直径不很大的岩洞。“怎么样,亲爱的赛勒斯?”杰丁·斯皮莱说,“这可是一个不为人知、隐蔽在这深处的藏身之地。但是不管怎样,它是无法住人的。”“难道我们就不能使它变大吗? 我们可以挖掘它,再开些口来通风采光呀。”彭克洛夫回答道,他已不再怀疑什么。“让我们继续,”赛勒斯·史密斯回答,“继续我们的勘察吧。也许,在下面,大自然会让我们省去这项工作的。”

移殖民们又往下走了五十米,突然,他们的注意力被来自高地深处的远远的声音吸引住了。于是他们驻足聆听。那声音越过坑道传来,就像越过一个传声筒般,清晰地传到了耳边。“是托普在叫!”哈伯特喊道。

赛勒斯·史密斯及其同伴们冲过去救狗。移殖民们现在是被克制不住的好奇心攥住了,而不去顾及他们所面临的危险。

在那里,坑道通到一个宽大而壮观的山洞,托普在里面走来走去,并狂叫着。

大家在后面跟着它,而在火把的光里,出现了一个真正的井口,它是开在花岗岩里的。以前进入高地里的水,正是从这儿出去的。

火把倾斜地在井口上面照着。什么也看不见。赛勒斯·史密斯从火把里取出一根燃烧的树枝,投进了这深渊。

工程师计算了一下坠落所用的时间,得以估计出井深,那大约是九十英尺。

岩洞的地面因此位于高出海平面九十英尺处。“这就是我们的住所。”赛勒斯·史密斯说。

还剩下两个难题: 首先是,要使这个在整块实心岩石中形成的岩洞有可能变得亮堂; 其次是,必须使进出变得方便些。“那么,我们动手干吧,我有鹤嘴锄,完全能凿穿这墙见到天日。”

彭克洛夫开始凿花岗岩,纳布接替了他,杰丁·斯皮莱又接替了纳布。突然,随着杰丁·斯皮莱的那最后一下,工具竟穿过岩壁,落到了外面。

赛勒斯·史密斯走过来把眼睛贴在那口子上,那口子离地面有八十英尺。展现在他面前的是海岸的边缘、小岛,再过去是茫茫的大海。

这个窟窿还是相当大的,因为岩石已经明显风化了。大量的光线射了进来,充斥着这个壮观的岩洞,从而产生了一种神奇的效果!“那我们叫它什么?”哈伯特问。“花岗岩宫。”赛勒斯·史密斯回答,这一名称引起了其同伴们的又一阵欢呼。

临走前,赛勒斯·史密斯再次俯身井上。他全神贯注地聆听了一番。又扔下了一根燃烧的树枝。可这次和上次一样,并没有显示出任何迹象。“走吧!”赛勒斯·史密斯说道。

小部队离开岩洞,开始穿过幽暗的排水道往上走。托普殿后,它仍在发出古怪的低吠声。上坡路相当难走。在快到四点时,赛勒斯·史密斯及其同伴们走出了排水口。

第十九章

翌日,五月二十二日,整修新居的工程开始了。

工程师的意图是要把岩洞的右面部分分成好几个房间,而房间前面设一个进出的过道,并在正面开五扇窗户和一扇门用来采光。

彭克洛夫完全同意开五扇窗户,可他不明白门的用途,因为原先的排水道提供了一个天然阶梯,而从那个阶梯进出花岗岩怎么说也是很容易的。“朋友,”赛勒斯·史密斯回答他,“如果我们从排水道到我们的住所很容易,那这对外人来说也是很容易的。相反,我打算堵住排水口,并封死它,如果需要的话,就把进出口完全掩盖住,办法是通过筑一道水坝,恢复水位。”“那我们怎么进去呢?”水手问。“在外面设一把梯子,”赛勒斯·史密斯答道,“一把绳梯,一旦收掉,就没法进我们的住所了。”

花岗岩宫的正面于是了开五扇窗户和一扇门,为严格意义上的“套房”来采光,另外还要开一扇大窗和五扇小圆窗,让光线大量进入那神奇的中殿,而它将充当大厅。

另外,在窗框做好之前,工程师打算用厚厚的护窗板来封闭窗洞,这样既挡雨又挡风,必要时还可将护窗板掩盖住。

直到那里为止,赛勒斯·史密斯及其同伴们还都是从原先的排水道进岩洞的。赛勒斯·史密斯于是决定尽快制作一把结实的绳梯,绳梯一旦收回,花岗岩宫的入口就绝对进不去了。

这绳梯制作得极为认真,梯帮是用白藤纤维做的,至于梯级,则来自一种红雪松。这器具是由彭克洛夫灵巧地制作成的。

其他的绳子也是用植物纤维制作的,于是门口安装了一种粗糙的滑轮组。这样一来,材料的运输被大大简化了,严格意义上的室内装修便马上开始了。

绳梯最终于五月二十八日安装好了。在这八十英尺的垂直高度上,绳梯的级不少于一百个。另外,赛勒斯·史密斯还打算日后安装一部水力升降机,那样花岗岩宫的住户们就完全不用费力和费时了。

移殖民们很快就习惯使用这绳梯了,他们动作敏捷而又灵活,而彭克洛夫作为一名水手,惯于快速地攀爬桅索,所以便能教他们。可还得教托普。

工程进行得很快,因为天气恶劣的季节临近了。在此要指出的是,在此期间,食品问题并没有被忽略。记者和哈伯特显然已成了移殖民们的食品供应者,他们每天都要花几个小时去打猎。此外,在泻湖的西南角方向,哈伯特发现了一片天然养兔林。这些兔子相当像它们的欧洲同类,俗称“美洲兔”。

五月三十一日,隔墙砌好了。只剩下用家具布置房间了。这将是漫长的冬日里的活计。烟囱装在用作厨房的第一个房间里。

室内装修一完毕,工程师便忙着堵原来那个通向湖的排水口,以绝对禁止由此进入。他们把大块的岩石滚到洞口,并用水泥加固。

然而,他还是利用这坑道,把湖里的一小股淡水一直引到了新居。于是花岗岩宫将永不缺水了。

一切总算都结束了,而且结束得很及时,因为天气恶劣的季节到了。厚厚的窗板能把正面的窗户封闭住,只等工程师有时间来制作窗户玻璃。

第二十章

随着六月的到来,冬季真的开始了。这六月相当于北半球的十二月。刚入冬时狂风和骤雨接连不断。但恶劣的天气无损于花岗岩宫,移殖民们这下可衡量出新居的好处了。

在这整个六月份,时间都用于做各种杂活了,其中也包括打猎和捕鱼,所以配餐室里始终都储有大量的食物。

衣服的问题已经过了严肃认真的讨论。当气球把移殖民们抛在岛上时,他们没别的衣服,除了身上穿的这些。这些衣服很暖和也很结实,他们穿得很仔细,并让它们保持清洁和完好状态,可所有这些很快就需要替换了。此外,如果冬天很寒冷,移殖民们很可能就要受冻了。“得啦,大不了在花岗岩宫烤烤腿肚子算了!”彭克洛夫说,“有一点倒是肯定的,那就是日短夜长了。我们是不是来研究一下照明问题。”“那再容易不过。”赛勒斯·史密斯回答。“明天,搞一次猎海豹。”

翌日是六月五日,天气变化不定,但他们还是出发去小岛了。

海豹的数量很多,猎人们用铁头长矛很容易地刺死了五六只。

这次狩猎的成果是,有三百磅脂肪将完全用于制作蜡烛。

在这整个月里,他们并没在新居里闲待着,细木工匠们有活要干。他们于是做了些桌子,椅子、柜子,把那些主要的房间布置了一下,又做了些床架,厨房里装了些搁板。

可是细木工匠很快就得去改做木匠了。因为,通过爆破而形成了新排水渠,这样一来,就必须建两座桥了。一座建在眺望岗上,另一座就建在海滩上。桥一建好,纳布和彭克洛夫就利用上了,他们一直到了牡蛎群那儿。他们拉着一辆四轮运货车,运回了数千只牡蛎,它们很快就在那些岩石中间被养了起来。

让林肯岛的移殖民们感到为难的是,他们没有面包。

那天,大雨滂沱。移殖民们都聚集在花岗岩宫,突然,小伙子喊了起来:“瞧,赛勒斯先生,一粒麦子!”

于是他给同伴们看一粒麦子,唯一的一粒麦子,它是从他那有洞的口袋掉进夹层里去的。

哈伯特对自己的发现并不很重视,他准备扔掉这麦粒。可赛勒斯·史密斯接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看出这麦粒状态完好,便从正面注视着水手,语气平静地说,“我们若种下这麦粒,第一次便可收获八百粒,再把它们播种下去,第二次就能收六十四万粒,第三次就有五点一二亿粒,第四次就可获四千亿粒以上。按每斗十三万粒算,四千亿粒约合三百多万斗。”“四年之后呢?”“四年之后,”赛勒斯·史密斯答道,“甚至两年之后,按我所愿,不知我们是否能够在这个纬度每年收获两次。”

听到这句话,彭克洛夫连连叫好,这是他在无法做出别的回应时的习惯做法。

那天是六月二十日,正是种这颗唯一而宝贵的麦粒的有利时机。先是提到要把它种在一个盆里,可经过考虑又决定比较果断地把它托付给大自然,托付给大地。他们当天就这么做了。

天气已略微转晴,移殖民们爬到了花岗岩宫的上面。在那儿,在高地上,他们选择了一个背风处,一到中午,这地方能得到太阳的全部热量。他们把它清理了一下,并清除了杂草,甚至还进行了挖掘,以驱除昆虫或幼虫,他们在上面加了一层用一点石灰改良过的沃土,然后便用篱笆围上。接着,麦粒被深埋在潮湿的土层中。

这些移殖民们难道不像是在为一座大厦奠基吗?

这令彭克洛夫想起了他点燃那唯一的一根火柴那天的情景,可这次,事情更为重大。这粒麦子若不幸万一遭难,那可是任何人力都无法补救的!

第二十一章

从此,彭克洛夫没有一天不去看那块地,而他一本正经地称其为“麦地”。那些胆敢光顾它的昆虫可就要倒霉了,它们休想得到宽恕。

快到六月底了,在连绵不断的雨下过之后,天气明显转冷,二十九日,若有了华氏温度计,它肯定会显示气温只有零上二十度(即摄氏冰点以下六点六七度)。

总之,新年一开始非常寒冷。感恩河河口已堆积了冰块,而格兰特湖很快也全面上冻。

他们不得不多次补充燃料。不等河面结冰,彭克洛夫就已用木排运回了大量的木头。除了由森林大量提供的燃料外,他们还运回了好几车煤。

在这寒冷时期,一小股格兰特湖的水,被引到了花岗岩宫,赛勒斯·史密斯为此感到庆幸。水因为取自结冰的湖面下,又流经原来的排水道,便保持了液体状态。

这一时期的天气非常干燥,移殖民们尽可能穿得暖暖的,决定花一天时间来勘察岛的东南部分。

因为这是去勘察岛的一个陌生部分,所以全体都参加了。七月五日,早晨六点,黎明时分,他们便出发了,可是,走了不到半海里,就发现有一窝在密林里安家的四足兽在四处逃窜。“啊! 像是一些狐狸呢!”哈伯特嚷道,他看见这整群的四足兽在拼命逃跑。

这果真是些狐狸,不过是些大型的狐狸,它们发出了一种叫声。

因此,哈伯特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它们的真名“白狐”。

绕过堆积着漂流物的那个岬头,移殖民们发现了一处濒临大海的长形海滩。移殖民们停在此地进餐。

大家边吃边环顾四周。林肯岛的这一部分实在是贫脊,它和整个西部地区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引起了记者如下的思索:

若偶然性首先把遇难者们抛在这片海滩上,他们没准会对自己未来的领地多生一种可悲的看法的。“相当奇怪的是,”杰丁·斯皮莱指出,“这个岛虽然相对来说是个小岛,却具有一片如此多变的土地。这地貌的多样化,逻辑上只属于有一定面积的陆地。”“您说得对,亲爱的斯皮莱,”赛勒斯·史密斯应答道,“如果说它从前是大陆,我是不会感到惊讶的。”“一如从前的大西岛。”哈伯特搭话道。“是的,我的孩子……如果它存在过的话。”“没准林肯岛是这片陆地的一部分呢?”彭克洛夫问。“有这可能。”赛勒斯·史密斯回答,“这也便说明了岛上的出产为什么这么多样化。”“还说明了至今仍生活在岛上的动物数量为什么这么多。”哈伯特补充道。“那么,总有一天,”彭克洛夫接着说,他似乎对此并不完全相信,“从前这个大陆的剩余部分莫非也会消失? 美洲和亚洲之间莫非将是一片空白?”“不,”赛勒斯·史密斯回答,“还会有新大陆的,数以亿万计的微小动物此时正在建造呢。”“谁是这些泥瓦匠呢?”彭克洛夫问道。“珊瑚虫所属的纤毛虫纲,”赛勒斯·史密斯答,“这些微小动物用它们吸收的海盐、水中的固体物质,产生出钙质,而这钙质便形成了巨大的海底建筑。而我深信,随着一个个世纪过去,和这微小的动物前仆后继地干,这太平洋总有一天会变成一片大陆。而一代代新人将在上面居住,并使之变得开化。”“可这些新大陆有何用呢?”哈伯特问,“我觉得目前适合居住的地区的面积对人类来说已经足够了。”当然,大自然创造出来的一切都是有用的。”“的确,都是有用的,”工程师又说,“而我们就来听听未来的人们会怎样来解释新大陆的必要性,而这新大陆恰恰就将出现在珊瑚岛所处的热带地区。起码,我觉得这番解释是合情合理的。”“我们洗耳恭听,赛勒斯·史密斯先生。”哈伯特回答。“我是这样看的:

学者们普遍认为,总有一天我们的地球会遭遇到了强降温,温带地区将再也无法居住,一如现在的两极地区。于是人类和动物的群体,就会涌向太阳的作用比较直接的纬度地区。然而,为了给所有的动植物以安身之地,有远见卓识的大自然干吗不从现在起,就在赤道下面打下新大陆的基础,并委托微小的动物来建造它呢?”而最后,这些新大陆也将变得无法居住;

热量会消失,一如灵魂刚刚离去的躯体的热量; 而生命会灭绝。也许,到那时我们的类球体地球将安息,在死亡中养精蓄锐,准备有朝一日等条件好了东山再起!”“所有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全神贯注倾听的彭克洛夫说道,“可您能不能告诉我,赛勒斯先生,林肯岛是不是您那些微小动物建造的呢?”“不是,”赛勒斯·史密斯回答,“它纯粹是来源于火山。”“那它有一天会消失吗?”“有这可能。”“但愿那时我们已不在岛上。”“而眼下,”杰丁·斯皮莱搭话道,“就让我们照永远定居来安家吧,任何事情都决不要半途而废。”

谈话就此结束。饭也吃完了。移殖民们继续勘察,他们来到了沼泽地区开始的地方。

这的确是一片沼泽,它一直延伸到使林肯岛在东南面终止的那片线条呈圆形的海岸,面积约有二十平方海里。在水草上面,死水的表面,一群鸟儿在飞来飞去。

这些鸟儿排列得很紧凑,若用铅砂枪放上一枪,准能击中几打。不过他们只好满足于用箭射它们。移殖民们于是便有了丰富的水禽储备。到时候,只需来进行适当的开发便可,其中有几种鸟也许有可能驯养,起码也能让它们适应格兰特湖周围的环境,这样便可比较直接地将它们置于食用者的手边。

晚上八点,全体回到了花岗岩宫。

第二十二章

严寒一直持续到八月十五日,然而最低温度也就是前面所观察到的,再没有新的突破。彭克洛夫因此而感到遗憾:

林肯岛竟没有给几户熊提供住所,却给狐狸或海豹提供了住所,而它们的毛皮并不是那么令人想望的。

然而,哈伯特、彭克洛夫和记者却忙着在眺望岗和森林边缘布陷阱。

他们每天都来察看陷阱,而在头几天里,他们有三次在里面找到了白狐的样品。就是在感恩河右岸已见过的那种。

杰丁·斯皮莱说: “用来做食饵,引诱其他动物!”

从此,陷阱便成了用狐狸尸体做的诱饵。

然而,在八月的第二周,有一两次,陷阱给猎人们交出的不再是白狐,而是别的比较有用的动物。是西,这些西通常是群居,岛的森林部分可能有很多。总之,它们从头到脚都可吃。彭克洛夫对它们别无所求。

八月十五日左右,风向突变,大气状况也因此骤然发生了变化。接连几天都是大雪纷飞,雪的厚度达两英尺。

彭克洛夫的骄傲,就是用布尔的家具来换,他们也是不会肯的。

在这八月的最后一周,天气再次起了变化。气温稍有下降,但暴风雪停了。移殖民们冲到了外面。借此机会去察看一下他们布的陷阱。没有任何动物掉进去,但周围有许多脚印,其中有些爪印非常清晰。哈伯特毫不犹豫地断定,曾有某只猫科食肉动物在此经过。这便证实了工程师的意见:

岛上有危险的野兽存在。

此时,温度回升了。由于温度的影响,雪终于融化了。碰巧下了场雨,多亏了它的溶解作用,雪层消失了。尽管天气恶劣,移殖民们还是对各种东西的储备做了补充。

移殖民们还去查看了一下烟囱,他们只能庆幸自己暴风雪期间没在那里住。那里已遭到了“海水”的破坏,并留有明显的痕迹。

二十五日左右,经过了又一次雪和雨的交替,风向转了,刮起了东南风。天气突然变得寒冷异常。据工程师估计,华氏温度计的水银柱温度不会比零下八度(摄氏冰点以下二十二点二度)高。严寒再加上凛冽的寒风,就更让人难以忍受了。而这样的天气持续了好几天。移殖民们又只好蜇居在花岗岩宫里。

严寒一直持续到九月中旬。花岗岩宫的囚禁者们开始感到这监禁期太长了。几乎每天,他们都要尝试着出去几次,但每次时间都不长。于是他们经常致力于布置居所。大家边干边聊。赛勒斯·史密斯向自己的同伴们传授各方面的知识,并主要给他们讲解科学的实际应用。

然而,囚禁期该结束了,大家都急于重新见到美好的季节,对监禁感到最不耐烦的,除了彭克洛夫,便是托普了。这忠实的狗觉得在花岗岩宫里地方太狭窄了。

赛勒斯·史密斯常常注意到,当托普走近那口黑洞洞的井时,它都会发出奇怪的叫声。

工程师多次观察到狗的这番表现。这深渊里到底有什么呢,竟会搅得这聪明的动物如此惶惶不安?

工程师不知该如何考虑才是,不禁胡思乱想起来。须知托普是那类明白事理的狗,它们是从不会浪费时间来瞎叫的。托普的行为令赛勒斯·史密斯十分困惑。

严寒终于结束了。后来又下过雨,有过风雪交加的天气,下过冰雹,还刮过风,但这些恶劣的气候都不持久。春天的回归令花岗岩宫的主人们心花怒放。很快地,他们已只在那里度过睡眠和进步的时光。

九月下旬,他们多次去打猎,彭克洛夫因此又再三嚷着要火器。

可在那个时期,赛勒斯·史密斯操心的并不是这个火器问题,而是衣服问题。而且,既然岛上不乏岩羊,那就得考虑养他一群,以供移殖民们之需。建一个家畜栏,建一个家禽场,这就是在春暖花开的季节要实施的两项重要计划。

因此,为了这下一步的安排,深入到林肯岛的未知部分去勘察,就成了件刻不容缓的事。可得等到天气靠得住了才行。

于是他们便有些焦急地等待着,不料突然发生了一件事,这便更激起了移殖民们全面勘察他们的领地的欲望。

那是十月二十四日。那天,彭克洛夫去察看陷阱。在其中一个陷阱里,他发现了有三只动物,这是一只母西和它的两只小崽。

彭克洛夫于是回到了花岗岩宫,他对自己的捕获物感到非常满意。

他和纳布做出了一顿精美的晚餐。

五点钟,他们在花岗岩宫的餐厅里用晚餐。袋鼠汤在桌上冒着热气。大家都觉得它味道很不错。

汤之后是西,彭克洛夫要亲自来切,他给在座的每位都送上了一大块。

这些乳猪味道确实鲜美,彭克洛夫狼吞虎咽地吃着他那一份。突然间,他发出了一声喊叫,又骂了一句。“我……我……我刚才弄碎了一颗牙!”水手说。“啊呀! 那么说您的西里有石子?”杰丁·斯皮莱说。“只好这么认为了。”彭克洛夫回答,同时从唇边取出那断送了他一颗嚼牙的东西。

这哪里是石子……是一颗铅弹!

第二部 被遗弃的人

第一章

气球上的乘客们被抛到林肯岛上已整整七个月了。从那时起,不管他们怎么搜寻,都没见有任何人露面。这岛不仅眼下像是无人居住,而且不妨认为大概一向如此。而现在,在一颗普通的铅弹面前,所有这些逐步建立起来的推断全被推翻了。“无可怀疑,”赛勒斯·史密斯说,“应从这个事件中推断出的结论如下:

或者在我们到来之前该岛是有人居住的,或者至多在三个月前,曾有人在此登陆。这些人是特意来的还是偶然来的,是着陆还是遇险?

这点只好等以后再弄清了。至于他们是谁,是欧洲人还是马来人,是敌人还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根本无从猜测,而他们是仍在岛上居住呢,或是已离去,也同样不得而知。可这些问题与我们的关系太直接了,所以我们不能再这么不确定了。”“不可能! 决不可能! 说什么也不可能!”水手大声说。“林肯岛上肯定有人放过枪,至多在三个月前。可我倾向于认为,登陆这片海岸的人,只待了很短的时间,或者说他们只是路过而已,所以很有可能,几星期前有些遇难者被一场风暴抛到了海岸的某一处,不管怎样,确定这一处对我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工程师又说。“赛勒斯先生,”水手问,“在去搜索前,是否该造一艘船? 至多花上五天时间,我保证造出一艘足能在感恩河上航行的独木舟来。”“五天之内,好吧!”工程师回答。

翌日起,彭克洛夫开始干活。这并不是要造一艘有甲板有船舷的船,只是要造一个平底的露面浮动器具,它能在感恩河上自如地航行。在打猎期间,哈伯特经常和杰丁·斯皮莱聊起这铅弹事件和工程师从中得出的结论,有一天——那是十月二十六日——他对他说:“可是,斯皮莱先生,如果有几位遇难者登上了这岛,却至今仍未在花岗岩宫这边露面,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非常奇怪,假如他们还在的话,”记者回答,“可假如他们已不在了,那就一点不奇怪了!”“但是,假如他们能走得了,”小伙子提醒道,“那他们岂不就不是遇难者了?”“对,哈伯特,或最起码我可称他们为临时遇难者。的确,很可能是一阵风将他们抛到了岛上,但并没有损坏他们的船只,而等这阵风过去,他们便又出海了。”“有件事情得承认,”哈伯特说,“那就是史密斯先生总是显得有点怕岛上有人,而不是希望岛上有人。”“因为,”记者答道,“他几乎只是看到一些马来人能经常光顾这些海,而那些人都是些恶棍,有必要避开他们。”

两位猎人这般交谈的那一天,他们是在感恩河附近的森林区,那一带有非常美丽的树。其中耸立着几棵高达近二百英尺的长势极好的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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