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巍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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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你一生试读：
序言
在我小时候我有过一条无比完美、无比忠诚的狗狗，即使到现在，我对它仍旧念念不忘，清晰地记得它的样子，记得与它度过的所有美妙时光。它给我带来了无尽的快乐，让我的童年变得多姿多彩。当然，它的离开，也让我体验到了什么叫作“痛彻心扉”。
在它离开后的漫长时光里，我一直没有勇气养狗，甚至排斥和狗狗在一起。
直到我来到北京，不知内情的男友送给我一条可卡。在万般无奈下我接受了他的礼物，不得不重新养狗。
我的第二条狗和第一条狗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两只狗，第一条是很听话很忠诚的纯白色母狗，而第二条则是很调皮又经常分辨不清楚主人是谁的棕黄色公狗。
第一条狗我认为是很少见的，至少当我将它的故事告诉我很多养狗的朋友时，大家都觉得我是职业关系，又在编造故事。但我想说的是，第一条狗狗，也就是雪球的故事，完全是真实的。
我很庆幸，在我的人生中，有过这么一条小狗。
它来过我的世界里，让我明白什么是世间最无私、最珍贵的爱。
和雪糕一起的日子，我对雪球的思念与日俱增。
特别是在雪糕也意外离开之后，原本拼命想要淡忘的内疚和痛苦，重新卷土而来。
于是，我打算写一篇文章，用来纪念它，它们。但，当我把它的故事写出来贴到空间里之后，偶然看到这个故事的编辑大为感动，于是他鼓励我不妨试试写成一本书。
——没错，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本《借你一生》。
这本书是我的第一本半自传体小说，也是第一本从青春哭泣小说，转到其他类型的小说。
作为作者，肯定不愿意自己私人的一面被曝光出来，而我亦然。所以，在这本书里，除了前面对雪球的描写全部真实，后面的就仅仅只有写雪糕的是真实的。而文章中的“我”和“乔野”，还有后面出现的“小沐”，就属于小说所需。
所谓小说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所以，请读者不要对号入座。
最后，感谢来到我生命中的两条狗——雪球和雪糕。
谢谢你们，让我的人生如此精彩！
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什么是爱和责任！
谢谢你们，教会我珍惜时光，珍惜我爱的和爱我的人！
倘若真的有天堂存在，听话的雪球要代替妈妈好好照顾雪糕。
天堂里有美味的食物吗？有雪球爱吃的瘦肉和雪糕爱吃的煎鱼以及酱骨头吗？雪球，你在那边应该不会再感觉孤单了吧，因为有很多的狗狗朋友陪伴着你，还有你可爱的雪糕弟弟。你们要相亲相爱，做最乖的小孩！
此时此刻，离你离开已经整整三年，离雪糕离开也有很长的日子了。妈妈又重新有了心爱的狗小孩，但妈妈仍旧经常想念你们。
每次看到它，就会想起你们呢！幸福得想要哭泣的感觉，那些有你们陪伴的日子，即使最终变成回忆也是快乐的。在妈妈心中，你们都是最棒的小孩！
你们将一生借给我，而我终将用一生来记得你们！李巍Chapter 1义犬雪球01 上帝赐予的神奇狗狗
在我十二岁那年，我有了一条真正属于我的狗狗。
我现在仍旧能想起初见它的情景。
那时我家住在一个小镇上，非常小的镇子，大小街道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条。穿过小镇，连我这种还未长大的孩子，步行也只需要花费十几分钟的时间。满街都种满了梧桐树，一到冬天落叶缤纷，满地的金黄映衬着低矮的砖瓦房，就像坐着时光机穿梭到了遥远的民国。
小镇很小却很热闹，大多数人家都有个院落，闲暇时就聚在一起打牌、搓麻将、嗑瓜子。阳光暖烘烘的，空气却潮湿怡人。在这样的小镇里生活，是件很美妙惬意的事情。
我家住在镇西，有个很大的庭院。
它来的那天，奶奶出去买菜忘记了关门，它溜了进来，用鼻子到处嗅，一点儿也不害怕。我尚未发觉这个不速之客，仍旧专心地做着作业。于是，它一直嗅到我身边，舔起我的脚。它弄得我很痒痒，直至大笑出声。
随后，我就看到了它——全身雪白雪白的一条小狗，被长长的毛覆盖着，就像动画片里的精灵。它睁着纯净清澈的眼睛看着我，亲热地将前爪搭在我膝盖上，它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热气喷在我脸上痒痒的。
后来，我才知道它是一条纯种的北京犬。
那时候我们那个偏远的小镇上还很少有人养宠物狗，大多数人养的都是土狗，一种凶恶的看家狗。它的到来令我格外高兴，赶紧找来吃的喂给它，它不客气地来者不拒。
但爸爸妈妈回家后，执意让我把它送走，说肯定是哪家不小心给弄丢的。这么小的镇，要是被人误会成偷狗，可是丢脸丢大了。就这样，在我万分不舍中，狗狗被强行抱到了大街上。
我想，我已经永远失去它了。
那时候，我真的是那么想的，伤心到了极点。虽然跟它只相处了不到一天，但它的温柔可爱已经让我深深地喜欢上了它。更何况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可爱的小狗，就像动画片里跳出来的。
完全出乎意料的是，隔了没几天它又来了，见到我很热情地扑上来，就像相识很久的老朋友。我激动地抱起它，它湿漉漉的舌头舔着我的脸，惹得我大笑出声。
但像上次一样，父母回来时又将它抱出去了。
不过这次，我并没有多么伤心。
是的，我有种预感——它还会来找我的。
非常强烈的预感，几乎是肯定的。
于是，我跟父母约定，如果它第三次来，我们就留下它。这说明我们跟它很有缘分，而且按照迷信的说法，狗来是有福气的。
父母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就答应了。
我开始焦急而又热切地等待着，每天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在院子里寻找它的踪迹。一周后，当我回家时，终于听到了它的声音。
——它果然又来了。
而这次，按照之前的约定，父母终于同意将它留下。
我给它取名叫雪球，但我更喜欢叫它雪雪或者球球。
只要听到我叫它的声音，不管它在干吗，都赶紧气喘吁吁地飞奔而来。那时候我正在念初一，它睡在我房间角落的毯子上，每个晚上我们一起入睡，早晨又一起起床。我去上学它总是会将我送出很远，再自己跑回去。有时候，它不想回去，就跟我一起去学校，在教室外面的操场上等我。我放学时会去叫它，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它总是在我周围走，偶尔看到陌生的狗狗也会冲过去打招呼，但只要我喊它一声，不管它多喜欢那狗狗都会立即回到我身边。所以它从来不需要绳子，我也从来没想过拴住它。
它太听话了，即使现在，我回忆起它，也想不出它有什么缺点。
它是条真正完美的狗狗！02 生命中共同的最美妙的时光
我的同学都知道我有了条新小狗，所有见过它的人都喜欢它。每次我们约好出去玩，朋友们都会嘱咐我带上雪球。
它跟着我们满山遍野地跑，或者趴在我们身边安静地倾听。很多时候，我都忘记它只是条狗狗，我常常不自觉地把它当作孩子。尽管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个稍大的孩子，但雪球对我的依赖总是让我产生这样的感觉。
我深爱着它，可以说那时候的我一天都无法离开它。
的确也是如此，从初一到初三，整整三年，我们总是形影不离。不管我干什么，只要是在父母不反对的情况下，它只要愿意，我都会带着它。
它是那么的听话，像个不说话的天使。它是那么乐意跟我待在一起，从初见的时候就是如此。我难过的时候它总是静默地趴在我身边，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我；我开心的时候它也兴奋地在我身边转圈，或者站立起来将前爪搭在我身上发出快乐又响亮的叫声；我生病的时候，它会安静地趴在我的床边，默默地注视我，仿佛在期盼我早点康复。
没有养过狗狗的人，很难想象人和动物之间会建立如此之深的情感。当然，纯粹把养狗当成一种消遣，没有真正爱过狗的人，也很难体会到。
但当你和狗狗互相深爱，建立一种超出朋友的类似亲人的感情，你一定能感觉到这份爱是多么的强烈。
彼此变成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单是一方面的依赖，而是彼此之间共同的依赖。
那三年，是我和它最愉快的时光。
它占据了我童年的回忆，只要我想起那段时光里的事情，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它。似乎那段日子里的每件事情，都是跟它一起去完成的。
它是我的小尾巴，就像是从我身体里分裂出来的一部分，它是如此如此的重要。
而我对它亦是如此，我能非常自信地说，它同样是离不开我的。03 遥遥相望的等待
因为雪球的陪伴，那三年过得惊人的快。初中之后，父母决定把我转到县城里的高中念书。因为是住校，所以父母坚决不让我带雪球同行。
纵使有千万个不舍得，开学那天我还是跟着父母去了新的地方。
像往常一样，我坐上车后，雪球很自觉地跳上来在我脚边趴下。但，又跟往常不一样的，父母很快将它抱了下去。
客车发动的时候，雪球一直朝着我所在的车窗的方向狂叫。它很激动，高昂着头，前爪用力地蹬着地面，仿佛跑道上预备起跑的运动员。直到汽车真的开走了，它终于像颗子弹般发射了出去。
那天，它跟着车子追出了很远。
客车开出小镇很长的距离，我仍旧能从车窗看到它跳跃的白色影子，小小的，像团晶莹的雪球。
现在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完全无法主宰自己和雪球的命运。
我无法控制地大叫着父亲停车，想要下去带它一起走，但却被制止。直到那个白色的影子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我的眼泪终于不可抑制地夺眶而出。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漫长分离。
从那以后，我们分离的时间越来越久，甚至几个月才能见一次。每次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暂，从最初的还能一起待一个假期，到后来一年才能在一起相处短暂的半个月时间。
我回家的日子，成了雪球的节日。在我下车后，它就兴奋地扑上来，舔我的手指，舔我的脸，它的尾巴在地上扫帚似的剧烈摇摆着，它冲着我难以抑制地大叫。而只要我在家，它更是一刻不离地跟着我，即使我上厕所它也会跟进来，我洗澡它也在门口守着。
它如此害怕我消失。
它如此珍惜我们一起的时光。
我升入大学后去了更远的成都，雪球也从一条活泼的小狗长成沉稳的大狗。我记得从我见到它，它体型就没有改变过。如此推断的话，它至少应该大于七岁，甚至大更多。
但那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它某天会离开我。我天真地想着快点儿毕业，然后找工作独立。这样子，就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将我们分开了。我和它又会回到初中的日子，我们形影不离的美妙日子。
我真的是那么想的，很单纯的梦想。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我升入大学第二个月的事情，父母在县城开了个小食店。因为食品行业无法养狗，衰老的雪球被送到农村的亲戚家。接下来的某天，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雪球在亲戚家失踪了。
我心急如焚，在电话里当即哭出声来。
我告诉他们，必须找到它，否则我要请假回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它。
母亲在电话里训斥我，说花钱供我读书不容易，怎么也不能为了一条狗耽误学业。我还要说什么，但母亲已经生气地挂了电话。怕父母生气，我终是没有回去。现在想起来，我仍旧能清晰地记得那时候的绝望，因为要做个听话的小孩，所以完全没办法违背大人的意愿。
父母的话，就是不可违抗的命令。
可是，我亲爱的雪球在寂寞的地方是如何想念和期盼着我呢……
每每想起，我都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奇迹是在一个月后发生的，当邻居打电话给父母，告诉他们雪球自己找回镇上的家了，他们也同样的吃惊，然后父母让邻居帮忙寄养着，抽空回去将它再次送到了亲戚家。后来，我听他们说起这件很离谱的事情，雪球找到家时门紧闭着，它一直大叫着也没人给它开门，也许是累了，就趴在门口等待着。不管谁叫它也不跟着走，倘若有人准备抱它走，它就冲着人龇牙咧嘴地大叫。
母亲第一时间告诉我雪球被找回的好消息。
当她告诉我，它是自己找回来时，就像无数的针尖瞬间划过我的心脏。
我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将我全部包围。我咬紧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亲戚家离镇上的家很远，开车也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还有很远的山路。它是在亲戚家丢掉的，所以，它至少走了几十公里才找回去。我到现在也想象不出来，它是如何度过那一个月的，它吃喝是如何解决，它是靠什么找回去的？
而对于年迈的它来说，竟可以独自走了那么遥远的路途，又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它？
太多疑问，得不到回答。但有一点我能明白，它记忆里最温暖的地方就是小镇的院子。它一定以为我还在那里等着它，它只要找回去，就可以再次和我一起。
大学第一学期的寒假，我回了老家，迫不及待地去亲戚家看我的小狗。是的，在我心里，它似乎永远都是最初那条可爱、善良又神奇的毛茸茸的小狗狗。
亲戚告诉我，它当妈妈了。
我特别高兴，几乎是冲进小院子里的。
但看到它我就傻眼了，在它身边有两条黑不溜秋的小狗，跟它一点儿也不相似。它看到我，立刻丢下了小狗，激动不已地朝我扑过来，我明显感觉它的力气不如以前大了，甚至有些迟钝。这个发现令我吃惊不已，我突然感觉到惶恐。
像是有风灌进了身体里，脊背发凉得厉害。
我将我的小狗拥入怀抱，怜爱地抚摸它的额头。它就像个许久未见到家长，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在我怀里蹭来蹭去地撒娇，并发出嘤嘤的低吠。
听起来有些像呜咽，这样的声音让我感觉到很难受，并伴随着隐隐的不安。“它的孩子怎么长成这个样子？”吃饭时我好奇地问亲戚。
亲戚笑起来，等笑够了才告诉我，这狗狗是她从同村的邻居那里抱来看家的。因为抱来的时候很小，小狗误把雪球当成了它们的妈妈，追着它吃奶。而雪球也好脾气地任由它们吮吸自己完全没有奶水的乳头。
我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等雪球仰躺着睡觉时，我果然发现它乳头又红又肿。而小狗在它身边睡得很安详。
这就是我的雪球，一只非常有爱心的狗狗。
假期后，我又回到了大学。之后，又听到几次雪球失踪的消息，最短的失踪半个月，最长的足足三个月。
每次它都自己找回镇上的我们的老房子，然后趴在门口等待着。像第一次一样，邻居又打电话给父母，他们再返回来将它带回亲戚家。
而这时的我，已经越来越忙，甚至连假期也很少回去，跟同学一起做短期的社会实践。
大学四年，我和它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加在一起的时间算起来也少得可怜。
我的忠诚的狗狗，就这么一如既往地盼着我回家，然后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在等待中垂垂老去。04 我和雪球的最后约定
离毕业还有半年，寒假里我趁着实习的空当又回了一趟老家，我并未坐到终点站，而是直接在中途下车，再走山路到了亲戚家。
远远的，我看到雪球正趴在门口，两团黑色的影子在它旁边趴着。我知道那是它的假儿子。“嘿！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我冲着它欢呼。
它听出我的声音，立即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向我奔来，边跑边狂叫着。它穿过田间的小路，像团跳动的白雪。它跑得仍旧飞快，以至于很久没有修剪的长毛都飞了起来。
我也欢快地向着它的方向跑去。
我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每次我回家我们都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的，就像宇宙间两颗炙热的星球碰撞，迫不及待地撞在一起。
是的，是撞在一起。我想我只能用这个字来形容热烈的场面。
它围着我的脚转圈，发出兴奋至极的叫声。尾巴竖立着剧烈地左右摇摆。这样子一直持续了一分钟，它突然发出奇怪的呼哧声，整个身体痉挛着蜷缩在一起，然后脖子再伸长，就像有什么异物卡在喉咙一样。我吓得不轻，赶紧蹲下去，将它的身体翻过来朝上，轻轻按摩着它的肚皮，帮它顺气。
隔了一会儿，它终于安静下来。
见到亲戚后，我不安地说起雪球的异常反应。“哦，你说的这个情况之前都有过了，你父母过来看它时也这样子……我想是因为太激动的原因，平时它从来不这样。”亲戚解释道，并让我放心这肯定不是病。
我不安地点点头。“你还是好好学习吧。”亲戚看出我的不安，拍了拍我的肩膀，“都快毕业了，别太分心。等你独立了想怎么都可以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嗯……”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
那天我带雪球去山上玩耍，还未爬到半山，它就呼哧呼哧地坐着不走了。它楚楚可怜地望着我，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想起初中那会儿我们一起爬山玩水的情景，它就像充电过度的玩具，可以围着山跑很多遍。那时候，它是一条多么精力充沛的小狗啊。
我停下来，拍拍它的额头，有种强烈的悲伤情感堵着胸口。
我单手捂住嘴，迫使自己不要在它面前哭出声音。我记得孩童时期，每次被父母骂过后躲到房间里哭泣，它都会很伤心地不停用舌头舔我的脸，替我清除脸上的泪水。
它不喜欢我悲伤的脸。
所以，今天难得的见面，我不能让它难过。“老朋友，累了吧！那我们坐着一起聊天吧！”
我倒回去，在它身边坐下来，然后拍拍旁边的空地，示意它也坐下来。它在我旁边转了几个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然后依恋地将头靠在我的大腿上。
于是，我跟它慢慢回忆我们共同度过的三年。
那么多的话想要讲给它听，关于爱和幸福的故事，我们共同谱写的故事。它必须知道的。
我在讲的时候，它一直半闭着眼睛，很安详的样子。
我似乎能感觉到它唇边的笑意，它是如此怀念着那三年。
我想，它在等待我的日子里，一定每天都在反复地回忆着曾经的小院子和小女孩。
我甚至能想象出我的狗狗，在回忆这些往事时，惬意而满足的表情。
傍晚父母打电话来，让我赶在末班车之前回去。我跟亲戚告别，踏上回家的路。
雪球一直跟着我，不管亲戚如何训斥都不肯回去。我不忍心，于是让亲戚放开它，我知道它能找回去。连着丢了几次，我对它这方面惊人的能力无比信任。
那天，它就像过去一样，一直在我脚边不紧不慢地跟着，每次我低头看它时都能对上它看我的眼神。这让我觉得，它并没有看路，而是一直盯着我，凭着感觉在走路。
直到走出山间小路，来到马路上，我站在路边等车。它在我旁边坐着，发出小声的呜咽。
我知道它明白我们又要分开了。“再等我半年，我回来接你。”我万分不舍地安慰它，“雪雪，别哭，顶多半年我肯定带你走，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它对着我叫了一声，似乎是在答应。至少我认为是如此的。“嗯，你要乖乖地等着我来接你。我们又像小时候那样子生活，好吗？”
它又叫了一声，然后伸出长长的粉红色舌头舔我的手指。
那是唯一一次它没有跟着我上车，也是唯一一次在车开走后，没有拼命地在后面追来。透过车窗，我看见它仍旧端坐着，脸望向我离开的方向，直到缩小成很小的白色小点。
而我的视线在它消失后，也模糊至再也看不见。05 对不起，但我会永远爱着你
真正离开学校后，我很快找到了工作。然后我开始物色小区，为了实现从高中就开始的历时七年的梦想，我选择小区的重要条件就是，它必须适合雪球的活动。虽然雪球已经是狗中的寿星了，但我想它跟我一起后，一定可以生活得很好。
我天真地幻想，它是一只如此神奇的狗狗，所以，它的寿命也会比任何狗狗都长。我甚至想，它是上帝赐给我的，所以它会永远存在。
是的，我无比希望它是只不死的狗狗。
我终于物色到一个不错的小区，有很大的草坪，绿化也很好，只要办了养狗证，小狗就可以随意出入，放开养都完全允许。
接下来我开始搬家，并决定公司一放假就回去接它来。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我异常兴奋地去宠物店给雪球选购它的狗窝饭碗，以及它从来没有玩过的狗玩具。
我的雪球是一条宠物狗，本来应该过的是被人抱在怀里宠着，像个高贵的小公主一样的生活。但因为碰到我这个不称职的主人，不得不像土狗一样生活，甚至在送去亲戚家的四年里，一直吃红薯。一年也难得吃到肉。
一想到这些我就万分内疚，我下定决心，要让它在剩下的时光里，得到最好的照顾。
是的，这是必须的。只有如此，我才能减少对它的内疚感。
整整七年，一直纠结着我的强烈的内疚感。
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就等着放假将雪球接过来，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要是它知道这些，肯定会很兴奋吧。“哈，我们又见面了，老朋友！你看，你都成了大姑娘了，而我也老了！”我想见面时，它一定会在心里这样说，“你让我等了好久啊，小主人！”“这次，我们真的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从现在开始诺言生效啦！”
我的狗狗听到这句话肯定会万分高兴的，为了那即将到来的一刻，我们共同等待了七年，整整2555天。多么漫长的时光！
——“雪球离开了。”
就在还有三天便可以回去接它的时候，我接到了老家的电话。我不知道他们后来在电话里还说了什么，我的脑袋里反反复复都是“雪球离开了”这一句。
我放下电话，神情恍惚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看到我给它买的玩具，还有崭新的小碗，以及漂亮的狗房子。
这一切都是为了它的到来而准备的，但它还没来得及用上，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是的，它永远不能用上了，那些它一辈子都没用过的原本就该属于它的东西。
我无法抑制地失声痛哭，哭累了，我恍惚地摸到床上躺下。我拼命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可怕的噩梦，也许是家里人开的玩笑……我找了很多理由，努力说服自己雪球还存在着。它没等到我回去接它，是绝对不会先走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它一定记得的。
但无论我如何说服自己，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越来越多。
睡吧，睡吧。醒来就好了，还有三天就去接它了，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我闭上眼睛，在心里神经质地重复着这句话，直到睡着。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手机里无数个未接电话，还有短信。
邻居在知道雪球离开后，也给我发了一条：它是条真正的义犬，它一定会去天堂的！
我终于意识到这真的不是梦，我的小狗真的离开了。
这条给了我无数快乐，让我的童年变得如此丰富多彩的狗狗；这条等了我七年，耗尽它生命的绝大部分时光，直到等待到死，也没有实现它最简单的愿望的狗狗；这条神赐予我的完美的狗狗，可遇不可求的忠义之狗，终于决绝而彻底地离开我了。
它走了。
再也不会，永远不会，回来了。
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再次强烈地包围了我。
我抱着那一堆给它买的东西，用力地紧紧抱着。就像抱着我可爱的小狗狗，它仍旧只有来时那么大，它清澈的眼睛盯着我，它湿漉漉的舌头舔着我的手指和脸。
我在心里默默地喊着它的名字，不停地对它说它永远无法听到的“对不起”，我祈求它原谅我。
但这一切迟来的觉悟，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多么的矫情做作！倘若抗争一次，或者偷偷去亲戚家带走它，只需要勇敢一次就可以和它在一起的事情，我却因为懦弱和诸多的顾忌，一直没有去做。一条狗的一年，相当于人类的七年，要是这样算下来，它一共等了我四十九年。
我终于意识到它是多么用力地活着，它给了我无数次的机会，我却一次都没有珍惜。
我想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它将我一直送到马路上直到班车到来。它其实是希望我带走它的，我想起它安静地坐着，看着我上车再看着车子开走的样子，它其实是想追上来的，只是当时应该是没有力气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要如何做才能减少内疚，才能够在想起你的时候不要痛到如此的撕心裂肺。
如果真的一切生物都有灵魂，真的有神灵存在，请一定让我的小狗再回来。
倘若有来世，请你一定再来我家！
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做个称职的主人，你合格的朋友。至少能配上如此完美聪明而忠诚的你！
我双手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直到视线变得模糊。
泪光盈盈中我好像又看到了雪球，先是一个幻影，接着愈发清晰。它啪嗒啪嗒地迈着小碎步向我走来，摇头晃脑的样子可爱极了，就像时光倒流，我仍旧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它仍旧是条小狗。
我们正初次相遇，开始奇妙的时光之旅。06 你是我一生的痛
三天后，也就是原本计划去接它的那天。我将给它买的一切东西烧了并埋葬了，也许它能在另一个世界接着用。
但愿另一个未知的世界里，它能找到一个能天天陪伴它的主人。
而我在经历这次事情后，也发誓永远不再养狗。我再也无法忍受和狗狗的分离，如果养狗非得体会这样痛彻心扉的感觉，我宁愿永远不养了！
当我无数次怀念雪球的时候，我新的小狗正趴在我的腿上，安静地闭着眼睛享受着我的抚摸。
它的到来是我去北京之后的事情。这条为了爱情而到来的，在我万般无奈中收留的棕黄色可卡，成了我的第二条狗狗。
我和我的新狗狗，将彼此陪伴着，翻开人生共同的页面。
而我的雪球，我将永远记得它，永远怀念它！Chapter 2糕仔空降陋室01 爱情来了
在雪球离开我之后，我开始热衷于各种集体活动。
比如，和闺中密友去人潮汹涌的春熙路逛街买衣服，满大街漂亮时尚的美女，成群结伴悠闲地穿梭于装潢精致的小店，饿了就在路边小吃店吃麻辣串，或者跑去龙抄手吃特色美食。麻辣兔丁、兔脑壳、廖排骨、棒棒鸡……都是我们的最爱。在路边摊吃烧烤，来一碗酸辣的四川凉粉，呼吸着潮湿的空气，观望满街慵懒的人群，听着大街上放的轻音乐，已经觉得生活滋润无比了。
要是在炎热的酷暑，我们通常会去咖啡厅喝冷饮，叫上美味的甜点。等太阳下山了，再一起去做护肤、做头发。当然，每个周末一群女人在KTV唱歌也是必不可少的节目。
我努力让生活变得忙碌而充实，以此来淡忘对它的思念。
所以，在我越来越丰富多彩的生活里，它逐渐浓缩成了心脏处一道细小的不能触碰的伤疤。
来成都后认识的朋友只知道我不是很喜欢狗狗，因为每次看到有狗狗同行的人都上去逗它们玩时，只有我安静地走到远处等他们。“作为女人，不喜欢动物可是不招人喜欢的！”好朋友开导我，“即使你再厌倦它，也得表现出超级喜欢它们，超级有爱心的样子，这样才会博得男人的好感！”“我不想勉强自己。爱情这东西随缘吧！”我淡淡地敷衍。“——切！”
好朋友不满地噘嘴：“朽木不可雕也。”我几乎敢肯定，她尚未说出的下一句一定是这样的。
是的，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换句话说，目前的生活我很珍惜，所以不想再提起伤心的事情。而对于爱情，我完全跟她们意见相反，就像我得到我的雪球，只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但很出乎意料的是，那个我认为遥遥无期的叫作“爱情”的东西，居然会来得那么突然。
他的名字叫作乔野，但我平时更喜欢叫他亲亲，亲爱的。
我们从认识到相爱，到决定为他放弃成都的一切，去他所在的城市——北京，一切都来得迅猛而热烈。很快，我订了六月中旬某天的机票，因为那天刚好是乔野的生日，我准备给他一个特大的礼物。
是的，那个礼物你一定猜得到，就是我本人。
我以为会一直这么坚强，直到见到乔野，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在飞机起飞，离开成都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离开安逸舒适的成都，去北京。那一片我从未踏入过的土地，只从电视上看到过的模糊幻影，真的不害怕吗？
可是，爱不就是奋不顾身么？
不离开又如何获得新生呢？02 和向往的生活背道而驰
抵达北京已经是晚上，乔野在出站口接我。
见到我他满心欢喜地将我拥入怀里，多日未见，我好像已经记不清楚他的模样，但当他真实地出现在我面前，不再是曾经照片里的假人，我还是忍不住小小的激动。以至于在车上他握着我的手，我都觉得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车子越开环境越荒凉，因为之前只和对方见过一面的关系，我心里开始害怕得打鼓。脑海里不自觉地开始浮现出很多电影里看过的情节：某个少女被某男子欺骗，卖入夜总会，或者被卖到偏远山区给男人当老婆……我身体开始发抖，但又不敢说出声，我幻想着这是一场梦，醒来我还在成都。
直到乔野停好车，叫我下车，我才结束这场可怕的胡思乱想。“怎么……怎么是在这种地方？”我有些后怕地问。“哦，我住在这个小区里。”乔野不好意思地挠后脑勺，有些窘迫地说，“环境是有些偏僻，但生活所需足够了，而且这个小区绿化非常好，很适合你写作……总之希望你别介意。”
听他这么说，我总算放下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跟他一起将行李搬到楼上。
两室一厅加书房，房间很温馨，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不像男人住的屋，比起我想象中的凌乱不堪，不知好出多少倍。
旅途很疲惫，所以我得先给自己洗个澡。乔野在客厅等我，当我从浴室出来时，我看到他眼里的喜悦和期待。“想要生日礼物吗？”我问。
他害羞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于是我告诉他，礼物在这里。“喏，你想要的礼物就是我啊！”我说完指指自己，他立刻明白了，上前一把将我抱起。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梦中，乔野已经出门去上班了，直到傍晚才回家。他一脸的疲倦，但见到我之后心情立马转好。他刚脱掉鞋子，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亲吻我，然后让我换衣服，说带我出去吃饭。
是在小区里的小饭店，经营北方菜。菜单上全是诸如驴肉火烧、土豆炖粉条这类我完全陌生的菜名。开始觉得很新鲜甚至充满了期待，但当我吃下第一口之后，顿时食欲全无。那一餐吃得寡淡无味，愈发地想念成都的兔脑壳、麻辣凉粉……“还有其他川味的餐馆吗？”回家后我问他。
他似乎也看出饭菜不合我口味，充满了歉意地说：“这附近没有，要去的话得开车半个多小时，去亚运村附近的眉州酒楼，那家还不错。”
天，这样算来来回不就是一个多小时？
对于晕车的我来说，这是何等的残忍。
我只好放弃了去外面吃饭的打算，但人总得吃饭吧。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开始学着做饭，在网上搜索了很多菜谱，再开始一点点摸索着做。这才发现看似简单的做饭其实是件很难的事情，对于调料网上都是说放多少克，而家里并没有秤，即使有，一样一样去称也太浪费时间了。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办法，只好自己凭着感觉放，到最后做出来的菜黑乎乎的一团，味道自然也是说不过去。
吃饭这个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又来了。
北京的气候很干燥，对于我这种从潮湿的四川来的女子，真的是一种折磨。皮肤开始起皮，长小疙瘩，涂抹很多保湿霜也没有任何效果。更严重的是孤独和寂寞，整个白天我都只能自己待着，除了上网找不到任何事情做。除了乔野，我不认识任何人，找不到说话聊天的人，也没有地方去。
每天醒来睁开眼睛就无聊到闭眼入睡，没多久，我就厌倦了这样子的生活。很多时候都有种想要爆炸的感觉，以至于我经常一个人在家时，抱着脑袋大叫来发泄。
是的，我迫切地希望生活能多点儿颜色，不要再每天单调地重复。
我迫切地需要一个朋友，解除我的寂寞。03 去留的艰难抉择“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谈谈。”三个月之后的某天晚上，我跟乔野并排躺在床上，终于艰难地开口。
他诧异地看着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里是无限晕染开去的悲伤。“什么也别说。”他一把抱紧我，“宝贝，我今天很累了，睡吧。”
他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像哄婴儿一样，温暖又慈爱。台灯隐约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这是个英俊又有责任感的男人，我知道他值得我去爱。但，一想到继续待下去的后果……孤独和抑郁，自闭症等等，以及不能定期美容护肤所导致的快速衰老……
我不敢再想下去。“就耽误你一分钟的时间，我很快就说完。”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知道你很爱我，但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我。我想回去了，请你让我回去——”“不，不可能。”他打断我，突然变得万分狂躁，“那你爱我吗？这就是你的所谓的爱，如果你走了，我真的会觉得你在欺骗我！你不可能这点儿苦就受不了吧！你把你不能适应的地方告诉我，我会想办法的……我会努力解决掉的！但，无论如何，请你不要离开！”
他抱得我很紧很紧，似乎想要将我镶入他的身体里。
我的眼泪无声地掉下来，之前强烈的想要离开的感觉在慢慢减弱。就在那个紧到窒息的怀抱里，我决定不离开了。
那夜我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谈了很久。我所有的不习惯和不满，我的孤独和寂寞，乔野默默地听着，不时轻轻梳理我的头发。
不知道说了多久，连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整整一个晚上都是乔野的味道，伴着我一夜好梦。04 他的礼物
针对我所不适应的症状，乔野想尽了办法。空气干燥可以用加湿器，附近没有专业的美容护肤中心，可以给我买一堆面膜护肤品自己在家DIY，但孤独和寂寞还是无法得到解决。除非他不上班天天陪着我，但那更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和他都变成神仙不吃不喝也许还可以办到，但怎么说也是两个大活人。
他开始在小区里给我物色朋友，但转悠了几天发现白天在小区里活动的基本上都是老头儿和老太婆，好不容易逮到个年轻人，也跟我谈不到一块，只好放弃。
连续很多天都无功而返，每天回家看到郁郁寡欢的我，他都非常难受。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入冬，我变得不爱说话，不爱跟陌生人接触，甚至连电话都懒得接。每天除了看书、写作，就跟个木头人一样。
我也想过出去找工作，但网上联系的地方上班都很远，我有晕车的毛病，所以又不太现实。虽然我能感觉到他已经尽力了，总是想办法逗我开心，尽量推掉应酬陪我。但每天只面对着一个人，只在家里和小区里转悠，怎么都觉得实在憋得厉害。
转眼北京的天气越来越冷了，作为怕冷的南方人，我索性连家门都不出了，每天蜷缩在房间里昏天暗地地度日。
十月中旬的午后，突然接到乔野的电话，说是他亲戚家有人送来条小狗，问我愿意养不。
我记得和乔野出去散步时，曾经遇到过一条朝他热情扑来的狗狗，把他吓得退避三舍。之后他告诉我，他对长毛的动物过敏。
而我，因为看到狗就会想起雪球，也不是很愿意再养。“嗯，那算了吧。”我在电话里回答，但并未告诉他雪球的故事，它是我不能触碰的伤疤。虽然已经过去三年，时光将悲伤淡化了很多，但想起来仍旧是酸楚的感觉，心口堵得发慌。“我没事，只要我的ViVi能快乐起来。”乔野唯恐是由于他的关系，赶紧表明立场。
我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毕竟他想出给我找个狗朋友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于是我很委婉地拒绝道：“那……以后再说吧。”“唔……那再商量吧！”他挂了电话，我长舒了一口气。
像往常一样，傍晚的时候他回来了，很兴奋地说有份大礼要送给我，但要等到明天才能兑现。
我忙问他是什么。“总之你今天早点儿睡觉，明天就知道啦！”他故作神秘，反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缠着他追问个不停，他被烦得受不了，只好招了。“我……问了你初中的同学，听说你非常爱狗。所以我跟亲戚约好了，我们明天就去取狗。”他笑眯眯地说，那表情似乎在等待着我高兴的欢呼。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非但没有等来我的欢呼，反倒是等来了满脸忧伤的我。
原本是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但他提起我的初中同学时，我不可抑制地想起我和雪球最快乐的时光，想起它为了我等待的漫长七年。
他吓坏了，连忙来哄我。
在他的一再追问下，我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讲我的初中，讲我的雪球，讲我们历时七年的约定。一条狗狗用它的整个下半生来相信人类，并为此付出的无望而悲惨的等待。
讲到最后，我已经哭得完全没有了力气，喉咙逐渐疼痛到发不出声音。
他陪着我一起流泪，然后像过去一样拍打着我的后背，哄着我睡觉。
我很快进入了梦乡，很奇怪地居然梦到了雪球。说实话在它离开后我很少梦到它，也许它知道我想到它会很难受，所以听话地很少来梦里打搅我。
我梦到它小时候的样子，我在古旧的教室里上课，它在窗边正对我的位置，趴着仰着脑袋等我放学。我不时趁着老师不注意，对它做鬼脸。然后，好像是放学了，它听到铃声立刻兴奋地站起来，我跑出教室打算和它一起回家，但到处都是学生的影子，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它了……
我在梦中大叫着它的名字醒来，乔野用力地抱紧了我。“别怕别怕！我在呢！”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像一剂疗伤的药，“亲爱的，我考虑了一个晚上，我们必须收养那条小狗，倘若你不跨过这道坎，你永远都会害怕狗，而你看到它们，就会变得伤心！”
“……”
我认真地思考他的话，并未做出决定。“我真的希望你每时每刻都是快乐的。”他又强调，“我们一起慢慢将它淡忘，好不好？”“我亏欠它那么多，难道还要残忍地忘记它吗？要是那样，我怎么对得起它？”我在听到“忘记”两个字时，顿时变得歇斯底里。“——不，不是！”他打断我，整理着我凌乱的长发，“我的意思是，雪球也不希望看到你难受。假如它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爱你，真的是那么忠义的一条狗，它肯定希望你——它最爱的主人，能够想到它的时候是快乐的！”
“……”
我并未开口，但已经明显安静下来。“每一条好的狗狗，都希望它带给主人的是快乐的回忆。如果主人想起它的时候悲怮欲绝，它们是宁愿被全部忘掉的，倘若真的是这样子，它一定会认为自己不是一条好狗狗的！”他继续说道，磁性的声音划过我心脏细微处还清晰存在着的伤疤。“重新开始吧，我想你一定会在某天想起它的时候变得快乐的！”
“……”
我还是不说话。“何况我都答应了亲戚今天去接狗狗，怎么说也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随便你要不要！”看来他真的很生气，“你不要的话，我明天领了狗狗就直接带它去安乐死算了！”
他吓唬我，但也许是大脑在昨晚悲伤过度后似乎短路了，我竟然相信了善良的他真的会去杀死一条毫无抵抗能力的小狗。“不要，千万不要！……我收下你的礼物好不好……”
我可怜兮兮地求饶。
他做了个大功告成的手势，得意地笑了。
中午乔野将后备厢清理干净，然后上楼叫我跟他一起去取狗。我有些害怕，迟迟不肯下楼。他用眼神鼓励我，无声地抓起我的手再握紧在他手心。
看到他期待的目光，我只好换上鞋子，跟他一起出门。
两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他亲戚的住处。但当我进屋后，亲戚指着墙角一堆棕黄色的不明物体告诉我，那就是我的新小狗时，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条怎样的小狗呢，浑身棕黄色的毛土得掉渣，毛茸茸的耳朵都快把眼睛和鼻子遮住了，它回头只瞟了我一眼，便立即收回了眼神，将脑袋耷拉在前爪上。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像是要先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天，这就是即将跟我一起生活的新小狗么？“小家伙，过来！来见见你的新主人。”亲戚热情地叫着它，但它仿佛没听见似的爱理不理。
好吧，好吧，小东西拜托你永远沉默吧，我好找到理由先走了。
我在心里祷告着，说实话，见到它我真的没打算带它走。因为雪球的关系，我始终觉得有缘分的狗狗，是会在第一眼来电的，但这条狗狗完全没有让我产生那种电光火石的感觉。“它平时不是这样子的，很活泼的，估计吃撑了。”亲戚解释着，径直走过去将它抱起来，然后转过去问我的男友，“需要用盒子装起来吗？”
完了！
已经……已经完全没办法拒绝了吧！我万分失望地想。“不用，直接放后备厢吧。”他离狗远远地站着说。
就这样，这条一岁半大的棕黄色可卡，在我男友的半威胁和我的极度不满无奈中，闯入了我单调枯燥的生活。
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我和它的故事。
这是条很普通的丑乖丑乖的小狗，你可以在你身边随便找到类似它的小狗。它调皮捣蛋，它贪吃贪睡，它像个破坏机器将你收拾好的房间搞得一塌糊涂……它时而让你抓狂时而又让你爆笑，但不论如何，你不得不承认——因为它你的生活变得如此丰富多彩。
请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正完美的狗狗只是极少数。而大多数的狗狗，都是平凡的，有着或这或那的缺点，但正是因为这些缺点和优点，才让它如此可爱！
所以，只要能给你带来快乐的狗狗，都是完美的小孩！
是缘分让我们，你们，他们在一起！Chapter 3和新狗狗一起开始全新的生活01 一条不懂礼貌的小狗
我的新狗狗第一次到家，就对陌生的环境很兴奋。
它拖着长长的狗链，像领导检阅似的将每个房间都先看了一遍，接着对家里的拖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叼着拖鞋四处乱窜。我发誓，我从未见到过一条如此暴躁的狗狗，从客厅叼着拖鞋到阳台，反反复复，直线地狂奔，边跑边发出生猛的低吠。“天，它不会有狂犬病吧！这么凶悍！”我吓得赶紧躲到了厨房。“没事，估计这小家伙很喜欢我们家呢。”乔野安慰我，但自己已经躲到了卧室门边。
我无奈地摇头，去厨房准备午餐。怕打击到他，我没有告诉他我并不喜欢这条黄毛狗，毕竟他给我带回来这条狗，只是想让我有个伴。不论如何，他的出发点是非常让我感动的。就算为了他，我也要让自己喜欢上这条狗。
我一边洗菜，一边在心里劝自己。
但很快发生的事情，就让我更加讨厌这条黄毛狗。
当我进厨房后不到五分钟，就听到乔野恐怖的叫声。我以为他被狗咬了，赶紧跑出去，却看到这条黄不拉几的小狗，正提着一条后腿，往茶几脚上撒尿。乔野表情震惊地远远盯着它，捂着鼻子躲在客厅的角落里。
哦，我的天！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不懂礼貌的小狗，被领回来不到十分钟就干了这么恶劣的事情。“走开，臭狗！”我冲着狗咆哮。
它龇牙咧嘴地哼唧了几声，夹着尾巴又躲到了餐桌下。
我走过去弯腰查看，发现它竟然把尿尿到了茶几底层上，刺绣的餐巾盒、报纸，以及我放在上面的一些干果零食，统统遭到袭击。
等清理完它傲人的战绩，再将被它的尿液弄脏的东西扔进垃圾桶后，我已经疲惫不堪了，连做饭的心情也没有了。“宝贝，别生气。我们得给它点儿时间，让它慢慢适应新家。”乔野过来抱着我，安慰道，“我想你一定比我更清楚，小狗的一年等于人的七年，也就是说，它现在才是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当然是最调皮的时候，所以你应该学着宽容它。”“好吧，看在你的分上，我原谅它。”“对了，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呢，或许我们该给它个全新的名字。”乔野提议道，我点头赞成。
乔野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我则重新去了厨房。
大概嗅到食物的味道，小狗跟着我也进了厨房。我打开冰箱最底层的速冻箱取食物，在拿的过程中，发现最里面居然还有夏天时买的没吃完的雪糕，我赶紧拿出来扔到垃圾桶里。
等我把肉类解冻好，叫乔野进来切肉时，却发现新小狗趴在地板上用两只前爪抱着个盒子，吃得正香。“亲爱的，快进来！”我冲着客厅里的乔野喊道。
他急匆匆地跑进来，我赶紧指着小狗说：“你看，它好爱吃冰激凌啊！”
我话刚说完，小狗立刻抬起头看着我们，满嘴都是白色的冰激凌奶油，那样子又可爱又搞笑。我顿时被逗乐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也暂时抛到了脑后。“哈，那我们就叫它雪糕吧！”乔野欢呼起来，为自己想出来的名字骄傲万分。“挺棒的名字，的确是！”
乔野备受鼓舞，连续叫了它几声后，小狗似乎明白了那就是它的名字。在我们喊雪糕的时候，立刻会停止吃的动作，抬起头歪着脑袋看我们。
就这样，小家伙在有了新家的同时，也有了自己的新名字。
睡觉之前，我在阳台上，用毯子给雪糕做了个临时的小窝，准备第二天再去宠物店购买它的小房子，顺便再换根漂亮的绳子。
窝做好后，我把它带过来，拍拍毯子，对它说：“快睡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床。”
它歪着脑袋看着我，似乎很用心地在听，但就是拒绝上去睡觉。
我似乎听到它在说，这窝也太简陋了，你不能虐待我。“乖雪糕，明天给你换个好看的大房子，好不好？”我继续哄它，它终于踩上去，转了几个圈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下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也回卧室睡觉去了。
凌晨，听到门外响起了狗叫声，很悲伤的类似哭泣的声音。我叫醒乔野，告诉他狗又闹了。
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确定狗叫声的确来自家里后，立即坐了起来。“我去看看，这么叫下去，邻居肯定都得吵醒。”他边说边穿好睡衣起床了，这是个很有社会责任感的男人。
果然，他出去后狗叫声就停止了。“怎么样，还是我厉害吧。”返回来时，他比出胜利的手势向我炫耀。“是，你最厉害了，你比超人还厉害，行了吧。”我夸奖他。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像个孩子，这么大的男人，居然总喜欢听夸奖，简直可爱死了。
我亲吻他的额头，重新蜷缩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简直让我毛骨悚然。类似尖锐的物体刮在硬物上的声音，我一下子想到了恐怖电影中女鬼长着长指甲的手，顿时睡意全无。“醒醒，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我再次叫醒乔野。
我俩屏息聆听，很快发现这种奇怪的声音里夹杂着小狗的哼哼。
天，难道又是雪糕的恶作剧！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噌地起床打开门，果然看见雪糕正坐在门口，可怜巴巴地仰视着我。那双眼睛里溢含着晶晶泪珠，充满了无助和害怕。
原本想打它或者骂它的我，在看到它的眼睛后，顿时没了脾气。“雪糕，你能不能乖点儿去睡觉？”我蹲下来，抚摸它，它很享受地任由我抚摸，甚至半闭起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要不我们把门打开吧，它爱在哪里睡都行，否则太吵了。”乔野睡眼蒙眬地说。
我点点头，只好如此。
重新回到床上，我决定不再搭理它了，任由它选择睡觉的地方，只要不出声就行。果然，门打开后它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但很快就感觉到有个重物落在床上的声音。接着，我感觉到有毛乎乎的东西磨蹭着我的脸。
我吓了一跳，伸手一摸居然是雪糕。它跳到床上来了！
我气急败坏地拉开灯，它趴在我身边将脑袋搁在我肩膀上，这个位置它可以平视我。它很高兴的样子，仿佛在说，终于找到块舒服的睡觉地儿了。
对于这样一条对人充满了依赖感的狗，我除了叹息还能做什么。它喜欢睡床，想必是以前的主人给惯出来的，至少我是短时间别想改变的。
意识到这点，我起床找了条浴巾，在床尾给它铺上。这样子总比跟我同床共枕要干净很多，接着我拍了拍浴巾表面，示意它下去睡。
它很聪明，在我第三次拍打的时候，摇头摆尾过来了。
之后，原本只属于我和男友的爱床上就多了个入侵者，不论我用什么方法都没法改变，只要雪糕不睡在床上，它就使劲抓门，发出奇怪的声音吵得人无法入睡。久而久之，也就随它去了，大不了经常给它洗澡，经常换洗浴巾。
好在床足够大，而雪糕在越位时被我踢了几次之后，也逐渐意识到只有床尾的浴巾上才是它的地盘，也就再也没出现过越位的情况了。
到后来，假如哪天睡觉伸腿感觉不到一团重物压在上面，反倒不习惯了。02 神经质的运动天才
这条丑乖丑乖的小狗狗到来后，我的生活果真如乔野期盼的那样变得丰富起来。不过我倒认为，与其说是生活变得充实，还不如说是因为它制造了太多麻烦，经常让我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雪糕来到我家的前些天，平均都是每天六点起床。我连续观察了它几天，终于摸清楚了它的一些习惯。
比如，雪糕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阳台喝水，这家伙似乎很懂得养生，知道早晨要空腹喝水清理肠胃。这的确是个非常好的习惯。喝了水之后，就叼着它的Kitty猫布偶，开始练习短跑。从客厅一直奔跑到最里面的阳台，反反复复。边跑边发出彪悍的嚎叫，非常有雄性的力量。
等练功完了，它终于安静下来，折回卧室，开始折腾人类。将爪子搭在床沿上，发出类似婴儿的声音。
最初，我和乔野都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发出如此奇怪的声音。
直到后来的一天早晨，乔野起床后去浴室梳洗，它也跟着进去，并伸出爪子挠他的腿，吓得有恐毛症的乔野赶紧往浴室外冲去，而这条愚蠢的狗狗以为人类明白了它的意思，转而跑到进门处继续用爪子奋力抓防盗门。
乔野终于明白了它叫的原因——原来狗狗在对我们说，它要出去了。
因为我的男友对狗狗有恐惧症，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当然只有我本人来执行。于是一向睡到自然醒的我，只好非常不情愿地在大清早起床，给雪糕套上绳子出去遛它。
刚出门，这个小东西就跟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一样，使劲儿扯着绳子拉着我跑。先是跑到邻居家的私家车边，提着腿在车轮胎上撒尿，接着又狂奔到垃圾桶边继续尿一点，然后是柳树下……凡是它腿能靠上去的，柱体的东西它都乐意上去留下它的味道。
完全没有想到一条小狗，竟然有那么多的尿，就像水龙头，只要它愿意打开开关，就可以出水。
我看得目瞪口呆。
而雪糕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战绩，每次方便完就使劲伸腿刨地，并发出兴奋的声音。偶尔回头看下我，似乎很得意地在说，看吧，我又霸占了一块地盘，厉害吧！
我牵着它一直到小区广场，其间雪糕除了小便特别勤，总体表现还不错。但就在我们绕过广场，准备回家时，意外发生了。
拐角处突然出来一条白色的京巴犬，雪糕顿时两眼放光，激动地冲着小狗发出兴奋的叫声。它使劲拉扯着绳子，前面两条腿站立起来，后腿拼命蹬着地面，它用力太大，以至于后爪划过地面留下清晰的划痕。“雪糕，我们回家啦！明天跟你的狗朋友玩，好不好？”
我哄着它，用力地拉扯着绳子。
但，这条小狗已经疯了，完全听不进去我的话。
终于，它挣脱了绳子，像个短跑运动员般飞奔向京巴犬。
也许是它刚才彪悍凶狠的样子吓坏了温柔的京巴犬。小狗看到它冲过去，非但没有停下，反倒是吓得朝反方向跑了。但雪糕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它使出它雄性的力量，奋力狂追，边追边狂叫。
这下我可惨了，提着绳子，穿着拖鞋和睡衣，蓬头垢面地在后面吃力地跟着追。
于是这个清晨，北京某个小区里就出现了如此滑稽的一幕：一个打扮得奇形怪状的娇小女子，穿着厚厚的玩偶拖鞋狂追一黄一白两条小狗。小区里好些晨练的人都目睹了这一幕，甚至有小孩忍不住发出哄堂大笑。
在我绕着小区跑了几圈之后，终于追上了它，再将它成功套上链条，押送回家。
那天回去，乔野看到我大汗淋漓、满头乱发的样子很是吃惊，当我生气地说出它的罪行，指望他替我出头时，这家伙竟然笑得肚子疼了。“我倒真希望它每天早晨都这样子！”他笑过后，冲我做鬼脸，“亲爱的，你身体太弱了，要是它每天都带你进行一次晨跑，你一定会更加健康的！”“你真是坏透了，比那黄毛还坏。”
我故作生气地转过头不再理他，但心里却是甜的。03 小狗失踪事件
那次事件之后，我好几天都不好意思出门，生怕别人认出我就是那天大清早就表演喜剧的女主角。
乔野去给雪糕换了个更大更结实的链子。
但因为买的时候高估了它的体积，以至于链子套在它脖子上松松垮垮的。我庆幸地想，它始终是动物，不可能像人那么聪明懂得钻出来。不过，很快它就驳回了我的观点。
在它使劲挣脱不了狗链的情况下，它居然懂得调换方向，朝我这边用力地使劲。我还没搞清楚它是想跟我保持用力方向一致的目的，它就已经轻易挣脱了链子的束缚。
它转过头看着提着狗链条目瞪口呆的我，似乎格外得意地说：“笨蛋，你以为这个东西就能将我摆平吗？你看，我又自由咯！”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它又开始了擅长的长跑。“臭狗，你给我回来！”在它跑出一大段距离后，我方才回过神，忍无可忍地冲着它咆哮。
我的身体在发抖，这个低级的动物竟然可以羞辱我的智商。我就不相信，我追不上你！
这样想着，我提着狗链，撒腿就开始跟着它狂奔。见我追上去，它放慢了速度，似乎在等我。我在心里想着“看来雪糕还是很善良的，懂得体谅人了”，于是很感动地朝着它的方向跑去。
距离雪糕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了，我满心欢喜地准备好链条，准备快速将它套住。但就在这时，这该死的东西居然再次狂奔起来，比上一次还要疯狂地跑起来。等跑出一大段距离，又回头看我有没有跟上。
可恶，居然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气得咬牙切齿，索性蹲在路边不走了，想观察它的反应。
但这家伙居然狠心地跑出了我的视线，我顿时慌了，赶紧站起来狂喊着它的名字，拼命地寻找。
可是，当我找遍了小区的角角落落，也再没有发现它的影子。“天，我把雪糕弄丢了，这可是男友送给我的礼物啊，就算它很坏但它也给我带来过快乐！”越是这样想，我越是觉得难受。
鼻子发酸，眼泪啪啦啪啦就掉了出来。
我坐在广场的花坛边，提着还有雪糕味道的狗链子发呆。这个广场到处都是它的脚印，它经常在这里练习长跑或者短跑。我的雪糕是个运动健将，它是飞人狗狗，超级狗狗，是我的坏蛋狗狗。
它只是个精力过于充沛的小男孩，这是它的天性而已。
但这都不能否定它是条可爱的狗宝贝。“我把雪糕弄丢了，你快点儿回来跟我一起找！”我给乔野打电话，边打电话边哭，“你一定要帮我找到，找不到就不允许你回家了！”
我威胁他。
他听到我哭就吓着了，开着车赶紧从公司返回。我在小区里继续找，如果没记错它最喜欢的是一条白色的小母狗，也许它只是去跟它的小情人约会了。但，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它小情人的地址呢。
我可没有雪糕灵敏的嗅觉，如果凭着小母狗的味道就能找到它，那我就真成了大狗狗了。
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听到谁家有狗叫，就去看看。
在我找到第三家的时候，乔野的电话来了。“你先回家去，外面有些冷，别感冒了。”他安慰我，“我肯定会给你找回来的，放心好啦！”“你骗我！”我并不相信。“那要不让你听听我们雪糕的声音。”
很快，我听到他喊了两声雪糕的名字，接着电话那边果然传来了熟悉的狗叫。我长吁一口气，疲惫地坐在花坛边哭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雪糕见我不见了，就跑去了广场。有几个老头儿刚好做完运动，准备去街上溜达，于是雪糕欢天喜地地加入了他们的大部队，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去了街上。乔野开车回来的时候，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