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 石黑谦吾著,（日）秋元良平摄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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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可鲁 导盲犬小Q原著试读：
前言
一九九七年三月十三日，日本三重县的名张市开展了一场父母和孩子共同参与的社会福利活动。这次活动的会场设在杜鹃丘小学，大约有上百个家庭参加了此次活动。在会场，父母和孩子们坐上轮椅，一同体验怎么下台阶，还观看了手语表演。但让孩子们格外感兴趣的是一只来自关西导盲犬协会的拉布拉多猎犬。这种狗大多是纯黑或浅黄色的纯色犬种，但这只狗浅黄色的身上却有一块像胎记般的黑色十字形花纹，可以说是非常少见。它马上就十一岁了，是一条雄性导盲犬，名字叫“可鲁”。“好厉害呀。”“真聪明啊。”
可鲁小心地慢慢引领着被蒙上眼睛的活动参与者向前走。会场里到处响起孩子们的欢笑声和惊叹声。
可鲁七岁时离开了导盲犬的工作岗位，此后它作为示范犬，经常参加一些与社会福利相关的活动。七岁的狗年龄相当于人类的四十四岁，理应还能继续工作。导盲犬一般要到八岁至十二岁才会退役，像可鲁这样只有七岁就退役的实属罕见。自从四年前导盲犬使用者（也就是眼睛看不见的人）离开它以后，可鲁就只好在关西导盲犬协会生活了。
当然，这其中另有原因。
可鲁诞生
十五年前，也就是一九八六年六月二十五日清晨，在东京杉并区的水户莲太太家的一个房间里，六岁的拉布拉多猎犬“月馆”生下了五只小狗。
月馆开始阵痛时已经深夜一点了。经常就诊的动物医院离得很远，又是深更半夜，没有办法把狗送到医院去，水户太太只好自己为小狗接生。可是月馆的阵痛很微弱，看样子遇到了棘手的难产。到了两点，它才生下第一只小狗。第二只小狗生下来时，已经三点了。之后差不多每隔一小时生一只，到早上六点，第五只小狗才终于生了出来。
刚刚出生的小狗，每只身上都沾满了湿乎乎的羊水。水户太太用自己的双手迎来了一个个小生命。它们的脐带与狗妈妈紧紧相连，她用从医生那里听来的方法，将脐带剪断，包扎好，再用柔软的毛巾将它们的全身擦干净。这时，水户太太看见一只小狗的左腹部有一块黑色的东西。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沾着胎盘之类的脏物，可是怎么擦也擦不掉。原来那不是污迹，而是一块黑色的毛，真是不可思议。拉布拉多猎犬的毛一般是纯黑或纯黄的单一色调，几乎不会生出有杂色毛的下一代，然而这只小公狗的身上却有一块黑色的印记。那个印记有点像海鸥飞翔时张开的羽翼，于是她马上给这只小狗起名为“乔纳森”。这是因为曾有一部畅销小说叫《海鸥乔纳森》，书中的主人公就叫这个名字。这只小狗就是后来的可鲁。
第五只小狗生出来之后，水户太太本以为所有的狗宝宝都生完了，但月馆看上去还是有点怪怪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到宠物医院开门的时间，水户太太马上和儿子开车将月馆带到了医院。经过检查，月馆接受了手术，从腹中取出了两只怀孕不久就已经死去的小狗。
一下子有了五只小狗的家，忽然变得热闹起来，水户太太的生活也开始以小狗为中心。刚刚高中毕业的儿子帮了不少忙。这群小狗出生两个星期后就要断奶，开始吃一些食物。为了养育它们，水户太太几乎忙得晕头转向。
水户太太干脆睡在客厅里，与这些小狗共眠。每天早上一到五点，她就会被肚子饿了的小狗吵醒。吃完早饭，小狗们开始在房间里追来追去，打打闹闹。到了下午，这五只小狗各自找到喜欢的地方，开始蒙头大睡。两个小时后，它们就像上了闹钟一样，又醒来你追我、我咬你了。“这段时间，它们主要以吃牛肉为主，所以我们每天都要去肉店。回家后，把买来的牛后腿肉切碎，做成小拇指那么大的丸子，然后放在手指上喂给它们吃。虽然挺麻烦的，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因为这些小狗太可爱了，我根本感觉不到累。”
只要一说到“小狗”两个字，一种追忆般的神情就会浮现在水户太太的脸上。
每当水户太太从外边回来，五只小狗都会争先恐后地跑到她的脚边。当她蹲下去抱它们的时候，它们会吧唧吧唧地舔她的脸，好像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表达看到水户太太回家的喜悦，于是只好一边摆动身子，一边晃着尾巴，围在她的前后左右蹦来跳去。“啊——好了，好了。”“行了，行了。”
水户太太经常用这种充满疼爱的语气回应这五只小狗对自己的一片热爱之情。每次从外边回来，类似的场景都会重复。即便这样，它们依然对这种举动乐此不疲。这些小狗每时每刻都让她觉得可爱至极。
小狗们这时已经开始显露出各自的个性了。个头最大也最调皮的是“昴”。胖嘟嘟、不太爱动却有点粗暴的是“北斗”。唯一一只小母狗是活泼的“潘多拉”，身形娇小，长着一身漂亮整齐的毛。接下来就是最内向的“乔纳森”了。这个乔纳森，连给它东西吃的时候，都会比兄弟们慢上半拍。五只小狗中，最后生下来的那只叫“安得”，一看就知道它的性格跟乔纳森很像，非常沉稳。
特别是乔纳森，一点点鲁莽的表现都没有，一次也没见到它与兄弟们争来抢去或推推搡搡的情形，总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它最爱待的地方是沙发底下，就喜欢在狭小的空间里香甜地、沉沉地睡觉。
此时，水户太太开始考虑：能不能让这五只小狗中的一只成为导盲犬呢？让自己养的拉布拉多猎犬成为导盲犬的供给源（让它生育导盲犬），是她多年来的心愿。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她拜托住在京都的导盲犬训练师多和田悟先生，请他同意让导盲犬的繁殖犬“马克”与自己家的狗交配。也就是说，这五只小狗身上流着身为导盲犬的父亲——马克的血。
让一只狗成为导盲犬并非易事。原则上需要父母一方具有导盲犬的血统，并经过有计划的繁殖。水户太太家的小狗因为狗爸爸的关系，在这一点上是合格的。但是，它们的妈妈月馆只是一只非常普通的家养犬，与那些父母都是导盲犬、具有纯正血统的小狗相比，培养成优秀导盲犬的概率要低一些。“能不能帮帮忙，让生下来的五只小狗中的一只成为导盲犬呢……”
水户太太试探着向多和田先生问道。多和田先生就是当初同意让导盲犬与月馆交配的导盲犬训练师。他每天为训练和培育导盲犬忙忙碌碌。那时，已经训练好的导盲犬数量与需求导盲犬的人数相差甚远，与其让一只血统不太纯正的狗成为导盲犬，不如花更少的心力去培养更多血统纯正的狗。
判断一只狗能不能成为导盲犬，唯一的依据是“血统”。具有纯正血统的狗尚且无法百分之百地成为导盲犬，从这一点来考虑，将一只到头来不能确保训练成果、只能作为候补的狗接收下来，确实需要勇气和决断。
然而，面对水户太太热切而诚挚的请求，多和田先生答应了。“好呀，培养一只的话没问题。”
虽然多和田先生答应了，水户太太还是陷入了烦恼。这五只小狗中，到底哪一只的个性更适合当导盲犬，她根本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只好请多和田先生的朋友——导盲犬保育员给这些小狗做一次专业的素质测试。导盲犬保育员到了水户太太家，和小狗们一块儿玩了一个小时，观察它们的状态。
当招呼它们“过来”的时候，马上就做出反应跑过来的小狗，是不太适合当导盲犬的。如果反应不太快，先考虑一下再跑过来，不受人或物体发出的声音影响，似乎在沉稳地思考“该怎么办呢”，这样的小狗更适合做导盲犬。于是，保育员先大声招呼五只小狗，看它们各自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最调皮的昴，它一溜烟地跑到保育员跟前摇尾巴。北斗听到声音后，并没有跑到保育员那儿，而是向水户太太跑去了。活泼的潘多拉反应也很快。最后才磨磨蹭蹭走过来的，是安得和乔纳森。
五只小狗做出各种各样的反应，确实体现了它们各自的性格。同水户太太猜想的一样，导盲犬保育员选择了乔纳森和安得。“这两只小狗，我觉得哪只都可以。”
这是导盲犬保育员给出的结论。
听保育员这样说，水户太太也马上有了自己的决定。“那就选乔纳森了。”
乔纳森腹部黑色的十字形印记，给了水户太太一种“这也许是命中注定”的感觉，于是她决定“就是这个孩子了”。乔纳森在成为导盲犬的道路上迈出的第一步，就在这一瞬间定了下来。
培养导盲犬的目的是让它成为视力障碍者的眼睛，为他们提供安全可靠的导航。这一点，人们已经了解得越来越清楚。
人类使用导盲犬有悠久的历史。被维苏威火山喷发的火山灰掩埋的古城——庞贝的壁画上就画着一个似乎失明了的男子，被狗牵引着在市场上散步的情景。据说在公元六世纪，法国北部有一位双目失明的传教士，也曾利用一只白色小狗指引道路，四处传教。但是像现在这样系统地对导盲犬进行训练，并将这项工作列入福利事业，则缘起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德国。当时有很多军人在战争中受伤甚至失明，便开始训练一些导盲犬来帮助他们。据说一九二七年前后，德国大约有四千只导盲犬。此后，培养导盲犬的事业渐渐在欧洲大陆以及美国推广开来，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个国家开始了对导盲犬的培养和训练。导盲犬第一次被日本人“认识”是在一九三八年，那时有一位美国青年带着自己的导盲犬来日本旅行。然而，日本诞生第一只导盲犬却是十九年后的事了。日本导盲犬协会则成立于一九六七年。
日本的导盲犬多采用像乔纳森这样的拉布拉多猎犬、金毛寻回犬或德国牧羊犬等中型犬。这种大小的狗可以在汽车快要撞到主人时庇护他们。那只很有名的为了保护主人失去一条腿的导盲犬“沙部”就是德国牧羊犬。但最近这个种类的导盲犬已经很少见了，也许是因为这种狗看起来很强悍，让人觉得有点可怕。于是，拉布拉多猎犬得到了人们的喜爱。它们的祖先曾是猎犬，后来经过改良，性格温和，喜欢和人同进同出。这种猎犬原本是加拿大拉布拉多半岛上的狩猎者的“助手”，直到现在，它们还非常擅长游泳。
导盲犬在它的一生中必然要经历几次离别的体验。出生后两三个月，第一个离别之日就会到来，即小狗与繁殖犬（也就是“生父生母”）及保育员的离别。然后在迎来一岁生日前的这段时间内，会被托付给“养父母”，就是负责带着小狗散步、养育它的人。所谓的“寄养生活”会给小狗亲人般的爱与关怀，把它当作家庭中的一员。过“寄养生活”在培养小狗对人的信任方面会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能让它意识到人类是自己的朋友。一年的“寄养生活”虽然时间很短暂，却极其重要。
乔纳森与水户太太离别，是在它出生后的第四十三天。
不管性格多么沉稳内向，这时的乔纳森也仍然是只小狗，根本不可能懂得离别的真正意义。
水户太太像往常一样抱起乔纳森，乔纳森高兴地舔着她的脸。另外四只小狗也想让主人抱自己，在她的脚边蹿来跳去地缠着她。但是这天，水户太太一直抱着乔纳森，久久不肯放开。另外四只小狗只好一边汪汪叫，一边追着紧紧抱着乔纳森往屋外走的水户太太。
从今天开始，乔纳森就要到京都去了。它要去住在京都西京区的“养母”——仁井太太的家。在水户太太的儿子开往羽田机场的车内，乔纳森迷迷糊糊的，一副像在做梦的样子。为了避免乔纳森在漫长的路途中过于兴奋，兽医事先给它吃了安定剂。水户太太把体形像成年的猫那样大小的乔纳森放在膝盖上，在去往机场的一个半小时里，一遍又一遍地对乔纳森说：“多保重啊，要加油啊！”想让乔纳森成为一只导盲犬虽然是自己的心愿，但在这个心愿即将实现时，水户太太感到的寂寞却远远多于喜悦。她能说出口的，也只有“多保重啊”、“要加油啊”。
到了机场，水户太太把乔纳森放进小动物专用的笼子里，一想到从此要与乔纳森分别，她就没办法轻轻松松地把笼子门关上，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抚摸着无精打采的乔纳森的脑袋。她心里知道是药起了作用，却还是感觉乔纳森的低落是因为寂寞与悲哀。说了许许多多遍“多保重啊”，水户太太再次摸了摸它的头，终于关上了笼子的门。到柜台办理登机手续时，她把笼子放到了手推车上。乔纳森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大阪的伊丹机场。
水户太太看见笼子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动，好像是乔纳森转过身子朝向这边。已经不可能再听到的“汪汪”的叫声，仿佛又真切地传到了水户太太的耳边。
一九八六年夏天，乔纳森经历了第一次离别。
那一天，刮着很大的风。
养父母与寄养生活
从一九八四年开始，住在京都的仁井勇和仁井三都子夫妇参与了公益性的领养活动。自从那只像孩子一样受宠的牧羊犬死后，只有夫妻两个人生活的家就变得“有如灯火熄灭一般寂静”。夫妻二人都非常喜欢狗，虽然总是说“再养一只吧”，但一想到爱犬离世的那种悲痛，就一直没有勇气再养狗。正在备感寂寞的时候，他们在报纸上看到了关西导盲犬协会征集“养父母”的消息。“知道亲手养育的可爱的小狗随时会离开自己，虽然很痛苦，但总比与长年一起生活的狗死别要容易忍受些。因为有这种想法，我们就去应征公益性的‘养父母’工作了。”
经过深思熟虑后，他们还是选择了“养父母”这条必经之路。第一只寄养在仁井家的是只拉布拉多猎犬，名字叫“兰”，它让仁井夫妇经历了一次痛彻心扉的失败。很不凑巧，夫妻两人那段时间都很忙，没办法悉心照顾小狗。因为这个缘故，兰跟他们不太亲近。对它说“走，去散步”，它根本不动弹，经常不太听话，还曾经咬伤过仁井勇先生。领养它已经两个月了，但是“我们基本上只能无可奈何地投降”，仁井夫妇回忆当时的情况时这样说道。好在兰最后还是成了一只导盲犬，并开始工作，两人才放下心来。他们领养的第二只狗——娇娜成为导盲犬之后，陪伴着主人宫本武先生登上了富士山和白山，还巡游了四国、秩父、坂东的百观音等地方，这让它的“养父母”仁井夫妇非常高兴。
乔纳森是仁井家领养的第三只狗。两个人经历过痛苦也品尝过快乐，已经将这种公益工作当作生活的一部分，此时再做即将成为导盲犬的小狗的“养父母”已经很熟练了。
八月七日，仁井夫妇终于盼来了乔纳森。他们把娇娜送还给导盲犬训练中心快半年了，家里已经很久没听到狗的叫声了。他们只是听说要从东京送来一只出生刚四十三天的浅黄色拉布拉多，此外就一无所知了。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小狗呢？这第三只要在他们家寄养的小狗，从那天早晨开始就成了夫妻二人挂在嘴边的话题。
去伊丹机场接乔纳森的导盲犬训练师——多和田先生开车来到了仁井夫妇家。两个人盼望了很久，一听到玄关的门铃声，就一路小跑迎出来。然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乔纳森不知为什么一点精神都没有。也许药效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失。不知情的仁井太太嘴上没说，心里却有点担心：“这种样子，我们能带好吗？”随后，她发现了小狗左腹的黑色印记。“为什么要画个‘×’呢？”
她根本没有想到那是毛的颜色，只是在想，身上画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培养成导盲犬的小狗在“养父母”家一般要生活到一岁左右。乔纳森的培养计划是自寄养在仁井家那天起，大约过八个月，就要送回位于京都龟冈市的关西导盲犬综合训练中心。乔纳森的名字也从送到京都那天起改为“可鲁”。这是训练中心把它托付给“养父母”时为它起的新名字。导盲犬在训练中心登记名字，要按事先排好的开头字母的顺序。给乔纳森登记时排到了字母“Q”，以“Q”为开头字母的“QUILL”意思是鸟的羽毛。它左腹的黑色印记就像海鸥飞翔时张开的羽翼那样，所以这个名字倒非常贴切。
训练师多和田先生把可鲁交给仁井夫妇时，向他们拜托道：“无论如何，请千万不要训斥它。”
资深的导盲犬训练师多和田有与狗接触的丰富经验。他认为绝对不能训斥可鲁，这对它成长为导盲犬、让它的个性得到充分的发挥至关重要。在与导盲犬训练工作相关的人士中，多和田先生素有“魔术师”之称。不管多么调皮的狗，到了多和田先生手里也会变得很温顺、很听话。这一切都让人觉得，他的确懂得狗的语言。甚至有人会感到疑惑：“他是不是本来就不属于人类，更接近狗一族？”所以多和田先生的忠告，仁井夫妇绝对会无条件地听从。
可鲁真是一只顽皮的小狗，简直没办法让它安静下来。它刚到仁井家那天表现出的毫无生气仿佛是一种假象。在那之后，它把小狗特有的调皮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鲁一开始最钟情的游戏是在院子里狂奔和越过窗台。它还记住了打开纱窗的诀窍。在院子里跑腻了，就会进屋咬一咬睡着的仁井勇先生的头发，意思是说：“和我玩嘛。”“别闹，别闹。”
仁井勇先生在与可鲁共同度过的八个月中，不知一边笑着，一边把这句话重复了多少次。
仁井太太对可鲁有说不完的话。这不是想让可鲁记住更多人类的语言，而是她真的把可鲁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宠爱。对自己的孩子，当然不会无话可说。“真的是这样。她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和可鲁聊天。”
仁井勇说到妻子三都子的时候，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三都子女士听了这话，非常开心地笑着说：“谁让可鲁好像真的能听懂人的语言呢。”
仁井夫妇最后决定把可鲁的小床放在玄关旁边的日光浴室。他们本来想让可鲁跟自己睡一个房间，但不知道以后它以导盲犬的身份开始工作时，它的主人会怎么对待它。也许可鲁的床会被放到室外，也可能被放到玄关前面，这样一来，让可鲁从小就习惯与人分开睡，对它来说可能更好。除此之外，仁井夫妇无论做什么、去哪儿，都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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