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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5 11: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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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伟钿 著

出版社:暨南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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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时光远行

携时光远行试读:

序一 热爱文学的人是有福的

我和伟钿是高中同学,并都在高中毕业后上山下乡。20世纪80年代,我们都是汕头市的文学青年。此后,我们的人生道路很不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点:热爱文学,并通过文学改变和丰富自己的人生。

文学和文字工作,既有关联又有本质区别。在机关里炮制文件和在新闻单位采编新闻,都属于文字工作。热爱文学的人很容易走上文字工作岗位,但文字工作却常常将人的鲜明个性磨蚀掉。一个恪守文学信念、保持创作习惯的人,需要一直不忘初心,保持个性、敏感的心和独立的思想。

几十年来,伟钿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在专业文字工作取得成就的同时,笔耕不辍,发表了大量的散文、随笔,并结集出版。由于是同龄人,有相类似的经历,我对伟钿的散文感到特别亲切。退休前后回首人生,不胜感慨之至。

这感慨首先是对时代变迁的感慨。伟钿的散文,是大时代在潮汕一方风土的见证。或许是青春期对生命感悟最为敏锐吧,这本散文集中令我印象最深的,是作者关于20世纪70年代初到80年代初的回忆。《激情飞扬老文教》《母校六中》是作者中学时代生活的回忆,特殊年代的文艺宣传队和高中学农分校的描述写得特别精彩;《

口琴,思乡的深情表达

》《

老歌,一代人的经典

》《喇叭里的声音》《露天电影》《舞台印象》《首进省城的记忆》《总是那座山,越过思念的水平线》等篇,以细腻的笔触回忆知青岁月,青春的激情和青涩跃然纸上,难能可贵的是,在涉及荒山野地的环境时我们却读不出苦难的味道,口琴声、歌声、电影、舞台、欢笑,与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一道,成了记忆中温暖的要素;《山城汽校》《职大,泛黄而清晰的记忆》写的则是20世纪80年代初再次接受教育的内容,“用唤醒的人生激情去追逐阳光般的梦想,期待用我们勤奋努力换来的入门券,去叩开未来希望之门”。正如她文字里描述的那样,靠着梦想、激情和坚韧,她真的叩开了希望的大门,从事自己梦寐以求的文字工作,做一个有底蕴的职业女性,一直坚持到现在。

作为职业新闻人的伟钿,平台大了,视野宽阔了,这都在文字中反映出来。但她经常把诗意倾注到采访对象上,其中,有对时政新闻的感想,如《生命至上彰显人性光辉》,把值岗时处理稿件的想法升华了;对老干部柯华、作曲家刘为光、时装设计师朱丽湫的采访,以及对梁启超、黄遵宪、谢维立、沈从文故居的访问,都可以引发出诗意感受。在第三辑“雪泥鸿爪”中,无论她踏足于祖国的大江南北,还是游览于环球各地,所到之处,都以独特的眼光去挖掘生活的美、环境的美,将自己的感受赋予游览地以诗意。

从风格上看,伟钿的散文朴实中见真情。这尤其体现在几篇关于家人的文章中,《古城,外婆的古城》《

寄给父亲的信

》《

清明节,湿湿的怀念

》《

目送,走不出心灵的视野

》《曲缘》,文字细腻,情感寓于丰富的细节中,情感所到之处,点到即止,见好就收。

现今报纸副刊上的文章,与1949年至1966年十七年文学时期由杨朔、秦牧、魏巍、刘白羽四大家创立的散文风格有所不同,更加自由、随性、简单和生活化,我觉得归类上应该更属于“随笔”,但还是偶尔可以见到一些“形散神不散”的篇章。伟钿的这个集子中可以看到一些文章,立意较高,看得出对传统散文精神的努力传承,如《瓶子·绿树》《车站思绪》《冬树,北方别样风韵》《攀越如人生》。

20世纪80年代,曾经有无数文学青年,“千军万马挤在文学的羊肠小道上”,经过三十多年的时间洗礼,只有少数人在文学史上留下名字。但我时常觉得,写作的目的不是为了留名,而是通过文学不断地丰富自己和超越自己。按照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人的需求最高的层次是自我实现。一个热爱文学并有写作习惯的人,无论有没有名著留世,就写作过程而言,他(她)就是在自我实现,是处在人的需求层次金字塔中最顶端部分的人。从这个角度讲,伟钿应该总体上是比较幸福的人。不知她自己以为然否?[1]钟海帆 2018年5月[1] 钟海帆,中国法学会网络与信息法学研究会常务理事、深圳市互联网行业联合会顾问,曾任深圳市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主任。

序二 行走云水间

作家苏伟钿是《汕头日报》副总编辑,《携时光远行》中多篇散文首发于本报副刊《韩江水》。

这么直白的开场白,暴露了我的小得意——向来只有总编向下催稿,可是,由于专栏每月一期的约定,作为责任编辑,时限近了就得向她“讨债”:苏总,这期写了没?而她,或者刚值完一周的夜班略显疲乏,或者刚带记者基层采风归来风尘仆仆,或者刚参加完会议……“中午写,中午午休我关了门写!”她忙不迭地应道。

专栏每月一期的频率不算高,可保质按时坚持下来,除了有文学情怀,还要有坚韧的品格,因为一个月不小心就过去了……苏总自己也说,每一次几千字的写作像需要爆发力的短跑,完成之时,欣慰、兴奋、愉悦,歇一歇,再来一次……

生命本来就始于一场奔跑。作家苏伟钿这一代人奔跑的背景时代感很强:老市区胡文虎骑楼前,贴着红标语的客车满载年轻人,奔赴广阔天地农村,青春的面孔向往而迷茫;扛着锄头站不稳田埂,耨草时指上的血泡磨破了、掌中上茧了;恢复高考了,做梦跨进大学的门槛,更多的人涌进了厂矿企业,夜大的灯光映照着一张张不再年轻的脸庞;从文从政,下岗下海,有的在风云变幻中沉浮漂泊,有的在潮起潮落中习得一身好水性……《携时光远行》中那些凝望旧时光的作品,真诚率性,乐观风趣,闪烁着青春的光泽。口琴、老歌、露天电影、文宣队、农场播音员……时代的印痕无处不在,却覆盖不了鲜活的人性、切肤的感受和不可复制的体验。例如,在精神生活饥渴年代,“我”好不容易得到地委内部片的赠票,汗流浃背骑了二十几分钟的车,坐在石椅上看露天电影《桃花扇》……如果说,这样的描述只是还原了事件的历史感,那么,“散场时,熟人彼此打招呼,眼神流露的都是自豪感”这个细节,却道出了微妙的人际体验,令人会心一笑。灯火阑珊处熟人的眼神,比宏大的电影画面更耐人寻味,保鲜期更长。

打开《携时光远行》,自由奔放的气息扑面而来,不事雕琢神采飞扬,无遮无拦生机勃勃,让活在设定程序、心性被驯化的都市人嗅到久违的青草气味。贴近生命本真的散文,无欺地契合着脉搏的每一次搏动,分享个中心路历程,我们仿佛随作家耕作于烈日下的田野,劳顿于车间隆隆机声中,借着月光打着手电筒跋涉崎岖山道,孤身一人闯荡举目无亲的省城,甚至搬竹梯上屋顶接驳广播线路,因为她是无师自通的播音员,脆脆的声音回响在大嶂山农场上空……没有规范的路数可循,没有一眼望得到头的稳妥,草莽路上全凭脚步丈量,听从心灵不停探索,“用唤醒的人生激情去追逐阳光般的梦想”,散文写作的无穷可能性才成为可能。想起作家的第一本个人专集名为“心灵的放牧”,“心灵”“放牧”“远行”,这些关键词所散发的信息,一定与生命的跃动、不羁的激情和大自然的召唤有关。流水潺潺,白云悠悠,作家在音乐、影剧等文艺上的才情也如穿透三棱镜的阳光,赋予作品多彩的光和色。

回过头来说说苏总在《韩江水》上开设的专栏《行走天下》。行走,因为永不停歇的求索,天下,隐喻足迹和视野,这个在省副刊评比中屡获奖项的栏目,以浓郁的人文气息和晓畅精练的文风为读者所喜爱。这些带体温的随笔,既描绘德国新天鹅堡悲情王子的相思树、澳大利亚的明媚阳光、好望角惊心动魄的风暴,也颂咏红色家园湖南红、延河水、枣园不熄的灯光;既咏叹韩江边上那千年之功沉淀的一座古城,也对潮人骄子进行系列专访……作者“地作笺、心做笔”,为读者打开“看天下、观世态”的另一扇窗口,娓娓道来,寻常话语里呈现多元文化的碰撞和观照,信“笔”由缰,笔触里充盈丰富阅历打底的人生感悟。

行走云水间,且行且思,时光与山水之约意味绵长,作家笔下更多精彩篇章,小编先睹为快——“苏总,这期写了没?”[1]刘文华 2018年10月[1] 刘文华,《汕头日报》副刊《韩江水》编辑。

序三 流淌着生命真情的风景

先读过苏伟钿总编的散文,之后才认识她。看着她的文字,总是不经意间在脑海里浮现她的笑容,在思想的维度里望着她那一份任性地逃过岁月洗磨的天真,那一份粲然开放的纯真烂漫,会心一笑。

苏的文字,始终保持着一份纯真,一如她的为人。就像徐志摩,用火去点烟,这么一个动作,都感觉是去kissing the fire,看待世界的目光一直保持着好奇。或许,挚爱文学的人都这样,无论岁月如何洗练,终究学不会“世故”二字?

苏的文字是坦诚的。她曾经对我说,“睿,其实我的起点并不高,文章是渐渐写得好起来的”。当她说这句话时,非常坦然。那时,她已经是日报社副总编,分管时政部新闻,正是事业的巅峰。我因为刚刚负责当地的新闻工作,常常要请教她,加上不认识之前就喜欢她的散文,对她很是尊重。当她说这句话时,我着实大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自曝其短”。然而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目光,忽然明白,她一定是认为,无论什么样的人生和起点,可以努力,可以坚持,却不值得去掩饰。这份坦诚,在她的文字里时有见到。《山城汽校》写了她在汽车学校读中专的学习经历,《

职大,泛黄而清晰的记忆

》写了她在职大的学习生涯,这些经历,在她的回忆里,也是妙趣横生,充满了快乐,“当自己暗暗下决心时,回忆起山城汽校的一幕幕,有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自己还是笑别的什么,没想清……”,这样的文字,仿佛她自己是一位胸无城府的邻家女孩,坦然得可爱。

苏的文字是深情的。这一点,在“此去经年”系列里可以常常感受到。因为爱,她把古城称为“外婆的古城”(《

古城,外婆的古城

》),《寄给父亲的信》寄托着对父亲的思念,《曲缘》记载着父亲的爱好。《清明节,湿湿的怀念》《目送,走不出心灵的视野》写的是母亲,“三年多,母亲离开的日子,渐行渐远。实际上,生活中,偶尔都会因为某个细节而触痛心中最柔软的部位,都会因为母亲在生时我们的大意、疏忽,或惆怅,或后悔,或痛惜……再也打捞不起的时光”。这样的文字,从她内心深处流出,感人肺腑,在阅读的时候,甚至希望她逝去的母亲还能够感觉到。《

母校六中

》《哲学老师》《口琴,思乡的深情表达》《喇叭里的声音》等写下了一个年代的记忆。《总是那座山,越过思念的水平线》令人读过而久久不能忘却,在青春年华时期“上山下乡”的那段岁月,在她的笔下,成了一生中最值得珍藏和回味的特殊回忆。

苏的文字是感性的。“雪泥鸿爪”记载了她游历的足迹,如“一大早坐上车,天空就下起了雨,似乎要给新天鹅堡的参观罩上悲情的氛围”,寥寥两行字拉开了《新天鹅堡:悲情王子的相思树》的参观序幕,迅速将我们带入了主题。《邂逅雪景》写了作为南方人,首次邂逅雪花的惊喜。“我看到的雪是由凛冽呼啸的北风喊出来的”,这个描写非常生动。然而,因为觉得“与雪的不期而遇,对南方客人是难得的馈赠”,冰天雪地在她的眼里,也是美妙无比,“走进雪地,一任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呢喃,调皮的雪,钻进衣领,飘上头发,你将它轻轻抖落,这冬的精灵,又顽皮地粘在你的身上,使人忍不住捧上一把,轻轻摊在手心,让呼吸的热气与这大自然的礼物交融,细细欣赏,读懂她丰厚的内涵。在这静谧的景致中,走近心灵,在雪花飘落的无伴奏声乐中,谛听冬季轻轻地歌唱”。这样的文字,在她的散文系列里随处可见,令人读之同样欣喜。在她的笔下,景随人动,每一处风景仿佛都有着生命或情感。

苏的散文,有时难免还是流露出些许时政写实性的味道。我想,或许是职业使然?苏总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一线时政记者,让她在工作与采访中得以接触到各式各样的人物。无论工作多忙,她也总是会把感悟写下来,这些文章,更像随笔,而新闻的时政性写实手法总是不经意地穿梭在其中。如《为伟大的长征深情抒怀》《人民大会堂感受“旗帜”》《生命至上彰显人性光辉》等,《延河水暖,乡音夜夜入梦》写的是曾任我国外交部第一任礼宾司司长、第一任非洲司司长、第一任中国驻几内亚大使、第一任驻菲律宾大使,富有传奇色彩的一位潮汕人、老革命家,非常值得一看。

读《携时光远行》,一种朴素而浪漫的情怀始终贯穿其中。文如其人,我想,这也就是她的为人吧。[1]柯睿 2018年10月[1] 柯睿,广东省汕头市龙湖区科学技术协会主席。

前言 那些温暖人生的回忆

说不清自己对文学的热爱是在什么时候,大概应该是高中毕业后,在下乡的农场当上了播音员。那时,在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工作室,墙壁挂满电源插头,一台扩音收音机,一张桌子,一个扎着红绸的麦克风。在没有老师授课、没有师傅带领的播音工作中,知识的窘迫,本领的恐慌,于是,逼迫自己拿起新华字典,逼迫自己向农友借来一本本书籍,在理解与不理解中阅读着、思考着……

高考前填报志愿,自己竟不知天高地厚地填报了北京广播学院采编系,而后又有点忐忑不安,怕考不上。实际上自己就是没实力考上。果然,被省内一家交通技术学校录取,然后又到汽修厂工作,开始了人生为一个“铁饭碗”而打拼的生存状态。是职工业余大学的汉语言专业,是青年文学会的活动,唤起了我的文学梦。适逢改革开放,有了接触多元文学的宽松环境和机遇,抑或是因为生活有了挫败感,在倍感知识重要的同时,对文学倍感亲切。那个时候,第一次接触和阅读了如潮水般涌来的大量中外文学作品,几乎达到如饥似渴的状态。仿佛是在白天工厂严肃枯燥的工作之后,夜幕降临,在月光和灯光的温馨的氛围里,书和文学为我的生活打开了另一扇美好之窗。

业余大学毕业后,社会各行各业正缺人才,我也由此考上汕头青少年报,圆了记者梦。当记者,有了接触采访更多人的机会,有了见多识广的机会,渐渐地,完成新闻采访任务之余,就有了把一些随想、杂感写下来的念头,也渐渐无师自通地进入散文的习作。是无数中外优秀文学作品的熏陶,是报纸副刊、文学杂志的老师们的扶掖,是青年文学会、作家协会的关爱,使我对写作渐渐有了自信,乃至痴迷,甚至还试着开设《心情鳞片》《行走天下》专栏,有了专栏的硬性“逼迫”,自己才会在新闻的繁忙奔波间隙躲进小楼成一统,任笔下情感奔涌,任笔端与自己的心灵对话,管它冬夏与春秋。

一位叫魏微的女作家写道,我心目中的日常写作,就是写最具体的事,却能抽象出普遍的人生意味,哪怕是油烟味呛人,读者也能读出诗意;贴着自己写,却写出一群人的心声。有自己,有血肉,有精神,总而言之,哪怕是写最幽暗的人生,也能读出光来。《携时光远行》,在这本散文集里,既有对人对事的深情回忆(

此去经年

),也有自己对人生的感悟哲思(静水深流),还有旅途行程的经历和思考(雪泥鸿爪)。写作,之于我来说,是用诚实的心态来写自己独特、不可复制的日常生活,写出我对人生的切肤感受。我常常把自己的写作看作一种凝重的激情,写不了“宏大叙事”,却写出我们这一代人特有的心路历程。

每次落笔,我喜欢听笔尖与纸张均匀摩擦的“沙沙”声,情到深处,会禁不住发出深深的感叹。怀念故去的父母、亲人;回忆行走天下的往事,又顿感人生的美丽和人性的温馨……孤灯相伴,往事相随,写作让我仰望星空,心境旷远。如今看来,文学创作就像长跑,但我不是专业作家,可每一次几千字的写作,却像需要爆发力的短跑,完成之时,欣慰、兴奋、愉悦,歇一歇,又再来一次次短跑。我深知凭自己的学识和积淀,定然成不了长跑运动员。然而选择短跑,选择自己的写作方式,却那样真实深切地让我拥有对人生的历练感和愉悦感,点点滴滴是那样地难忘,那样地触碰心扉。

如果把文学譬喻为润物无声的春雨,这几十年来,她就在我干涸的心田里浇了一次次丰沛的春雨。感谢文学的滋养,她让我有了读书和写作的爱好,她让我用激情和坚韧去追逐理想那束光。

我的第一本个人专集《心灵的放牧》于1995年出版,选择2019年出版第二本个人专集,缘于自己接近退休,从青涩的梦想岁月到人生一甲子,想给自己做个文字的打包、总结。感谢父母亲的养育之恩;感谢爱人和女儿以及我的兄弟姐妹对我的关爱、包容与支持;感谢已故的陈焕展老师、吴国渠老师生前对我的鼓励;感谢韩江水;感谢洪韩、刘文华、陈欣琪对书中材料收集提供的大量帮助,让我在业余文学这条路上有机会丈量自己的脚步。苏伟钿2018年6月12日于家中此去经年

或许是母亲珍惜与儿女在一起的时光,把最好的精神状态留给与儿女团聚的那一刻。而她更多的日子是在病榻,长久反复地被困囿于有限的方圆,把疾病的痛苦和孤独的落泪,放在手掌的背面,儿女不细心是不易察觉到的……古城,外婆的古城

6月12日至17日,我随中国文化记者走进最美古城潮州,走进我的故乡。

童年的记忆,外婆的古城。如今的古城,美丽更加。广济桥以更恢宏的气势傲立韩江,古城楼以更厚实的身姿护卫苍生。家乡人笑脸亲切,家乡话悦耳动听。读你,更深情;读你,更自豪……

徜徉古城,童年往事历历在目,最忆是外婆。于是,我写下了《古城,外婆的古城》,用最深情的笔触,讴歌古城人的美丽善良。——题记

徜徉在古城的小巷,我深深怀念着外婆。

在这座有着2 000多年历史的古城,小巷比比皆是,十弯八曲。在迂回曲折的往返中,我深情的怀念如同古巷深深。

古城的巷名以两三字居多,如甲第巷、夹司马巷、义井巷、分司巷……沉淀了“海滨邹鲁,岭东首邑”之底蕴,而外婆住的地方叫泮巷。

泮巷中段有一幢老屋,推开木门,是四四方方的庭院。蓝天下,藏青色的水缸绽放着浅紫色莲花,清淡素雅。而青青翠翠的莲叶撑着晶莹露珠,楚楚动人。古城人摆放这样的盆景自有讲究,一是夏天可避暑,二是有入门平安和谐的寓意,也算是寻常人家的“迎客松”吧。

绕过小院莲缸,进客厅,左右有前房,有厢房,房前有厅堂后有走廊。小时候放寒暑假住外婆家,与邻家小孩捉迷藏时总感觉不必出大院,因为机关隐秘,说不定在你身边某个角落一不留神就会有小巷闪现,走到巷的尽头,又再融进另一条巷。

古城人说着轻轻的话语,迈着轻盈的步履。姑娘家有时还会脚着红色木屐从巷子里的家走出来。见到左邻右舍有客人来,总会先打招呼,问是“哪家的小孩,从哪里来”,来了就是自己人,还会送上一盘自家做的红粿桃或春饼,让客人尝尝鲜。古城人的热情好客亲切感人。

记得首次进开元寺大概是读小学二三年级时,那时,外婆要到这个“百万人家福地,三千世界丛林”的开元寺进香祈愿,就拉着我的手说:“走,带你到开元寺,诚心求佛祖保佑你读书聪明!”谁知一进门,我就被吓得直哭。原来,金刚殿内供奉的“哼哈二将”,手持金刚杵,那寺院守护神发出的威严,吓得我捂着双眼直走开。以至于长大后想去开元寺还有点心理阴影。不过后来,我跟朋友说起这事也没觉得有那么可怕啊!只是觉得这始建于唐玄宗开元二十六年(738年)的粤东第一古刹,其金刚的传神造型可吓哭一个小学生,足见其艺术的逼真、生动。

潮绣,是古城姑娘家叫得响的手艺。清代以来,潮州妇女多纺织,家家户户都有人会绣花。在大街小巷、古朴屋舍、前庭后院,潮州姑娘用专注的眼神、灵巧的双手穿针引线,绣出心中最美的图画,成为古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潮绣有绒绣、钉金绣、金绒混合绣、线绣等品种,它以人物、博古、动物、花卉为题材,以饱满、匀称的构图和热烈喜庆的色彩饮誉海内外。

女孩子学点手艺,既可勤工俭学,又有一技傍身。利用寒暑假寄居,外婆要求外孙女们学绣花,“针脚齐,线路密”,是最基本的要求。我姐姐在故乡学会了女红,绣出了心仪的工艺品,好不自豪。那时的姑娘,对绣花情有独钟。上了中学的我则自己扯上几尺的确良布,裁剪后,专门拿到潮州,让亲戚绣出两朵线绣花,几天时间,一件渗透自己创意的工艺品穿在身上,不舍脱下,好不惬意。

外婆16岁就嫁到南门古泮巷林家。那时,远亲近邻看新娘的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我外公当时家道还算殷实,更因为外婆出奇的漂亮,她纤巧的身段一直保持到晚年。外婆有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高耸的小鼻梁,手脚勤快,为人热情。无论是当年年轻的小媳妇还是现在年长的老祖母,她总要清晨起床,把自己的头发收拾得光光鲜鲜,一丝不乱。出门做客,衣着更是素雅熨帖,礼数有加,让人感受到走过沧桑岁月女性的不凡气质。

但红颜并非命好。当几个孩子尚嗷嗷待哺时,外公却不得不漂洋过海谋生。这一去几十年音讯渺茫,而家中沉重的担子就落在外婆羸弱的肩上。服侍婆婆,抚养孩子,还要寻生计养活家中大小。家境窘迫,于是我母亲很早就到烟厂当童工,姨妈也只好随亲戚漂洋赴异乡当佣工,外婆自己则典当旧衣服到邻乡村居远近市场做买卖,用牛般的耐力撑过生活的艰辛,那是一个女人面对多舛命运无可奈何的选择。

生活再苦再累,在外人面前,外婆总是笑呵呵的。生性好强的外婆从不把心中的愁苦辛酸袒露给外人。外婆的婆婆,自幼过惯优裕生活,即使家境转困后也仍习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且性格多变,谁见了都要让三分。作为儿媳妇,外婆尽心尽孝,悉心服侍,有好吃的先留给婆婆,一直到老人年过九旬逝世,为她送终。

岁月沧桑,远在他乡的丈夫是外婆心里的希冀。但外公的音讯时断时续,渺渺茫茫。记得有一年,埠外来信,拆开一看,外婆泪流满面,是外公的照片,旁边还站着一女人。接信后外婆足足卧床数月,接受不了她痴痴等待的丈夫因无法回乡而另娶妻室的事实。后来,外公又时有来信,称无论如何也要回府城,看看老母亲,看看结发妻,看看儿孙们。外婆的心中又点起希望的火苗,哪怕已有妻室,见一见也是好的。可是,等啊等啊,等来的却是外公病死他乡的噩耗……这一次,不再抱希望的外婆表情呆滞,星光般的梦从此泯灭。尽管在外人面前仍脸带微笑,但一有人问起,外婆的眼眶总情不自禁泛起泪花,语言也常常因哽咽而不太连贯。

古城外婆的家,木门总挂着铜环,时光的打磨,无数主人客人有意无意地摩擦、抚摩,使它泛出亮光,让人由此读出岁月的年轮。

人生最大的苦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外婆含辛茹苦养育的儿子英年猝死,那是外婆心中最后一线希望的泯灭。望着儿子的遗像,想到自己曾经深情守望着的亲骨肉、守望着的命运,最后仍沉溺于生活的漩涡无法自拔,命运的悲怆让她失语。为舅舅送行时,从不大声嚷嚷的外婆忍不住号啕大哭,她人生的苦和痛在这一刹那寻到了发泄的突破口。仿佛一夜之间,外婆的脸庞爬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乌黑的头发也不知不觉变成了银丝。

硬朗勤快的外婆渐渐老了,她腰身弓起,有时不得不借我们年轻的手搀扶着前行。有一次,外婆因拄着的拐杖在发滑的地面失落,重重摔了一跤。这一摔,使她不得不卧床数月,这给爱干净的外婆带来了没完没了的烦心。三伏天,得了褥疮的外婆浑身不舒坦,吃饭没胃口,送到嘴里的食物又吐出来。渐渐地,褥疮治好了,骨折治好了,外婆的脸庞才有了久违的笑容。

老了的外婆,有一段时间被接到我们汕头的家中住,但她总惦记着古城中的老宅。她对孙女说,她更愿意回古城,回到那个自己的家。我想,走出古城的外婆始终还是故乡人。守望老屋,会会老友,也是属于外婆的一份幸福。

外婆撒手人寰之时,看着年逾九旬的她,羸弱的身躯裹在棺被中,脸庞依旧保留微微笑容,我不禁泪水湿透衣襟。外婆艰辛的一生不一定活得精彩,但面对脚下和心中横亘着的铁一般的生存极限,她勤劳持家,敬老爱幼,乐观豁达。老人对生命的豁达赢得晚辈的敬佩。

当外婆永别在古城的泮巷时,轰隆隆的机器声将老屋改建为现代住宅,时尚的家居装修让往事走远……

呵,古城,外婆的古城。寄给父亲的信

从未如此认真地翻阅日历,因为是父亲节,我要把自己深深的怀念化为文字,寄给父亲。

一觉醒来,梦中还谈笑风生的父亲渐行渐远。父亲,您离开我们已将近一年,您想我们了吗?

梦中,父亲穿着平素,喜欢穿黑底红点唐装夹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上班劳碌的儿女们匆匆归来又匆匆离去,欣慰的神情中夹杂些许失落和遗憾,总觉得与孩子们谈话的时间太短促,总埋怨与儿孙们相聚的时光太匆忙。但慈祥的父亲善解人意,只是在儿孙离去的背影中轻声叹息,便久坐沉寂不再说什么……

父亲,我自责,我后悔,自责为什么自己忙于事业而疏忽了您的感受;后悔自己未能细心地关心您的健康而对您生命的结束猝不及防。总以为每一次回家,您会笑吟吟地边听潮剧边喝杯小酒,津津有味地听我们讲外面带回来的故事……

梦中,小憩的轻松让我感到是该陪父亲坐一坐,喝喝茶,聊聊天了。我们父女谈了什么?谈潮剧了吗?好像是。对,谈马飞老师的《刘明珠》《金花女》,谈您的老挚友的作曲经典耐听,谈您二位因潮剧而结下的曲缘……哦,父亲,如今在天堂你们相遇了吗?如若相遇,起码两个老朋友又可以一起品酒吟诗,在开怀畅饮中忘却孤独……

父亲,您在天堂可好?

年轻时的父亲在儿女心目中高大挺拔,声如洪钟,走到哪里,哪里不时就响起笑声一片。在基层工会当主席,哪怕是一场电影开映之前的简短讲话,也极富感染力。父亲用风趣幽默的语言,让大伙在笑声喧响中迎接电影的开映。那时候,您是我们家的旗帜,说话干脆,办事利落,有主见,有成就感。出差公干,说走就走,常常是儿女们尚在睡梦中您就出门,几天后一大早醒来,又会看到您出差回来带给我们礼物的小小惊喜。

父亲,您一生钟情工会工作。在女儿出生那一年,您就赴京出席中华全国总工会表彰大会。在首都北京,着一身军大衣站在人民大会堂前的您一脸自豪。岁月流逝,您每每拿出相片细细揣摩时,总会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

父亲性格豪爽,粗中有细。对职工生活关怀备至,闻知有哪个同事或部下住院生病,不论白天黑夜,刮风下雨,您总是一趟趟地跑,代表工会慰问生者,告别死者。冬三九,夏三伏,做自己热爱的事业,您不辞辛劳,乐此不疲。直至退休在家,只要电视报纸刊登有关工会的消息,您总是格外关注,甚至拿起放大镜,一字一句,深情倾读。

乔迁之喜却不许家里放鞭炮,也只有您才想得出。20世纪80年代初,看着左邻右舍搬新居,我们一家人还挤在20多平方米的旧房子里,孩子们撅着嘴,埋怨您总不为自家着想,您却说,咱家的条件不算太差。终于等到有一天,我们家分到了一套房子,全家人正兴高采烈筹备搬迁时,您却宣布:“不准放鞭炮!”民间习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得热闹热闹!您生气了:想想那些分不到新房的职工,鞭炮一遍遍地轰鸣,岂不是一遍遍地捅他们的心窝?虽然咱家不太情愿地遵守这条自定的纪律,可别人放不放鞭炮就由不得您了,即使是以工会的名义。但是,若看到哪家邻居搬迁放鞭炮,您就止不住上前嚷嚷,为此得罪了不少人。您这个性情中人,心直口快,草根情怀又不懂拐弯抹角。我想,风雨沧桑,几十年过来,肯定有人念着您的好,也有人看不惯您的直,更有人窃笑您的傻……

父亲爱好舞文弄墨。看到女儿的文章,喜悦地读着,并一一提出修改意见,这使我对自己劳作的价值增添了一份新的认同。如今,无论是看书或写作,女儿都时刻感觉到您关注的目光。

但,无论如何,我不会想到父亲您会走得这么匆忙。

2007年8月15日,出院后的您身心状况一直很好,令全家人感到庆幸,沉浸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于是,儿女们安心回家了。谁料,夜半的雨声惊醒了酣梦,一阵紧似一阵的电话铃声令我们的心提到嗓子眼,急救车的灯光在雨幕中格外刺眼。父亲手脚冰凉、呼吸急促,氧气、听筒、医生急速的抢救、家人真诚的呼唤,这一切使不忍离去的您,从生命的边缘暂时折了回来。在送您回病房时,医院走廊外“滴滴答答”的雨滴刺痛儿女们的心。天亮,终于,您的步伐离我们愈来愈远,此岸与彼岸在心口定格为无限的悲痛。

厚土苍黄,轻风吹过,俯仰之间,已为陈迹,仿佛过去的人和世界已抛在身后,永远地消失了。

父亲节给父亲写信,是父亲走后我一直的存念。因为对话可以跨越时空,让天堂的父亲不再寂寞。父亲,但愿您能收到。清明节,湿湿的怀念

也许是心事太重,我总不敢轻易提笔,唯恐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会被重重地碰撞。

但清明已到,当寒冬腊月渐远,春天的花卉在生活的角角落落灿然怒放,春日的薄雾将日子罩上凝重的露珠,心中的怀念,顿时显得湿漉漉。

父母亲的合影就摆在桌面,端详二老笑吟吟的音容,就如全家人聚在一起聊天,快乐无边。而回忆和冥想,则像褪了色的黑白相片,没了阳光但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怀念母亲,走了将近一年的母亲,我的心,无时无刻不因想念她而阵痛。

母亲属马。在漫长的生涯中,她“奔驰”了八十个年头,最后没入草地,把精神留在风中,缭绕儿孙心间。

记忆中,母亲是一个忙不完的人。

孩提时,自己磨磨蹭蹭起床,母亲已与姥姥洗完一大家人换洗的衣服,然后,拉着我匆匆离家。小跑途中还要买一个包子给我,送我进幼儿园后再赶着上班。从不愿迟到的母亲,几乎每个早晨都来不及喝碗粥,就因为长期没吃早餐而落下肠胃病。但自称“大老粗”的母亲是厂里的积极分子,工厂推广华罗庚优选法,母亲有板有眼地将它应用到汽车缝工的环节上;作为小学工宣队长,母亲给学生们声情并茂地上忆苦思甜课;汽车厂修理的车椅皮座是母亲用勤劳的双手创作出的无数“作品”;她利用业余时间为亲朋好友缝制的沙发,成了不少人家中客厅的一大摆设。而每每听到别人由衷的夸奖时,母亲略显羞涩的神情中更多的是欣慰。

母亲出生在小资家庭,幼年上过几年称“盖眉佬”的私塾小学,后来外公乘红头船漂洋过海,迫于生计,母亲当上了香烟厂的童工,饱受战乱之苦的母亲特别珍惜共产党给自己带来的安稳生活和工作岗位。20世纪60年代,哥哥姐姐下乡,我们上中学,母亲为了上下班不迟到、不耽误工作,经同事介绍,把我们家在市中心的宽敞房子换成靠近单位的市郊小宿舍,不少人说我们太亏,没经济头脑。但母亲说“值”!她深有感触地对儿女说:“找一份工作不容易,所以我特别珍惜。”平时,每每我们姐妹几个遇到什么困难,她总是鼓励我们:咬咬牙就过去了,女人一定要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生活。这是她一生给我们的训谕,而她自己也为我们做出了榜样。

母亲一生勤劳俭朴,她平常总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母亲一生乐善好施,她总把自己的工资和儿女给的零花钱积攒起来不时捐助贫困亲朋;母亲一生崇尚知识,她要求儿女们上学、自学,晚年在家,她每天晚上看央视《百家讲坛》节目,隔天又把内容或复述给保姆听,或与儿孙们交流。母亲退休时才50岁,放下汽车修理缝工的剪刀铁钳,回归家庭,她又开始帮着儿女们带孩子。冬三九,夏三伏,她起早贪黑,尽心尽责。眼看着儿孙们长大成人,走进大学课堂,走进婚姻殿堂……却忽略了自己渐渐老去、不再年轻……

年轮不知不觉走了一圈又一圈,小时候叽叽喳喳围着父母转的儿女们渐渐长大成人,相继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儿女。操劳了大半生的父母亲渐渐清闲了下来,但闲着对他们来说很不习惯。寂寞的父母或与老友在喝茶聊天中企盼,或独自在阳台远眺一个个走进大院的人,盼望着儿孙回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有一次,家里装修完工,原来的老木柴门换了一扇新的,材质比原先厚重,外加装铁门把着,为的是老人出入安全。谁料,出出进进的父母亲,好几次因忘了带钥匙或因“铁将军”太涩重打不开,便借着邻居的电话打过来大声嚷嚷。而当我们火急火燎赶去帮着开门,看到父母亲坐在那里一副焦虑颓然的神态,很是心疼。身为女儿,刹那间感到,他们日渐单薄的身影如同日渐老化的柴木门框,即使换上新的门,也换不回双亲身体的硬朗。父母与柴门一样,不能与之终老。

去年春天,空气比往年来得异常湿重。家家户户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打开空调机的抽湿功能,雪白的墙壁被水蒸气染成大朵大朵的“水墨画”,太阳在雾漫漫的光圈中偶尔冷冷地露个脸,显得惨淡而不真实。

久病的母亲就在这样的天气中出院,而节前,母亲因昏迷住进了医院。这一年的春节,全家人在母亲病床前的轮流值班中度过。也许冥冥之中有了预感,抑或这是儿女们陪伴母亲度过她人生的最后一个春节。轮到我一个人值班时,看着母亲昏睡在床,她身上布满了条条插管,因病痛的折磨而显得瘦小羸弱。此时,想起她健康时母女海阔天空聊天的轻松,想起周末在郊外散步的情景,想起母亲以后生活的不再,我止不住泪水滂沱……

但母亲就在昏迷与半昏迷状态后又醒来,醒来的母亲仍思虑着家,牵挂着在外读书的孙女,只是,看儿女的眼神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有时幽怨,有时呆滞。

节后,病情好转的母亲想回家,回家的日子是母亲留在我记忆中最后的生活场景。

每每中午时光,春日的暖阳晒在母亲家里的露台上,阳光下点点吐翠的花草,含香吐蕊,生机勃发。这是母亲盼来儿女下班小憩相聚的时光,也是她一天中神情最佳之时,她穿着女儿为她洗漱后换上的干净衣服,与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这是她生命中阳光和煦、清风流淌的日子,也是一幅令左邻右舍羡慕的生活图景。

大概是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母亲有意无意地嘱咐安排自己的身后事,她让我们打开衣柜,指着平常钟爱的衣服说:“我走后你们不要把衣服扔掉,这些都是干净的,我生病时都舍不得穿。”躺在病床上时,她还忘不了一定让我们给她换一件旧的衣服,把新的、好的衣服挂起来。

母亲爱美,生活窘迫时,她的工作服折叠整齐,穿起来简洁素净。生活改善时,她的服饰多姿多彩。每逢节日,女儿们给她买的新衣服都会令她爱不释手。特别是穿起唐装大花袄时,古典的剪裁糅合传统女性的谦逊、内敛,使母亲具有一种独特的美。母亲特别讲究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那一年,为迎接我侄子和侄女的婚礼,母亲要我陪她到大商场挑衣服,光大红花图案的唐装就买了两件,老人说,怕天气变化,特准备两件,可见其对参加孙辈们盛典的重视和细心。

2010年5月19日,残忍的病魔无情地拽走了母亲生命最后的留恋。

母亲走后,我们姐妹几个把衣服分类,保存在自家衣柜,平常无意打开,睹物思人,珍藏的记忆小溪顿时汇成河流,汹涌而来……

后来,一些旧家具需要搬走,我们又回到老屋——车站宿舍。

老屋窗后是熙熙攘攘的车场,车流穿梭,人流依旧。树在,花在,赏它的人却不在;车在,椅在,床在,笔在,用它的人却不在,唯有儿女的爱还在。

都说生老病死是一个平常话题,但到了自己父母身上,总感到猝不及防的痛苦。父亲走了三年,母亲走了近一年,很多时候,看到执手相伴的白发老人,就会自然而然想起自己的双亲。生活中,遇到相识或陌生的长辈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总会主动地去为他们想办法。反思父母亲在生时,我们晚辈有很多做得不够好、想得不周到的地方,或许,以这种方式能一点一点地填补心中的遗憾。

春天的早晨,有鸟儿脆鸣在自家阳台,清脆动听,我幻觉是母亲在与女儿对话,我也希望这个幻觉就是母亲。

夜幕拉开,一种无边无际的孤独渐渐涌上来,将周遭的空间弥漫得严严实实。于是,微闭双眼,好似穿越时空,看到母亲。她娇小的身姿着一身鲜艳的唐装,微笑地看着我,慈祥的笑容那么亲切又那么期待,像等着我带她去散步,去郊游……悲悲戚戚的思绪,深深浅浅的回忆,只能在清明时节,化成湿湿的怀念。目送,走不出心灵的视野

仲春时节,我的心便有些恍惚,总觉得有事记挂着。最终想起来,是清明节要上山扫墓。

母亲走了三年多,每逢节日,我总是到佛堂,捧一瓣心香,祭心之怀念。按潮汕俗例,需三整年才可上山扫墓,是该去看看母亲了。

春雨绵绵,人的心,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怀想绵长。

母亲属马,生于兵荒马乱年代。虽读过几年私塾学校,但在外祖父乘红头船漂洋过海外出谋生后,身为长女的母亲只得放下书包,到卷烟厂当童工,把辛苦挣来的钱交给家用,帮外祖母拉扯弟弟妹妹长大。

艰辛的童年,使母亲在新社会参加工作后特别感恩。她工作认真,做事细致,追求完美。一把铁锤,一张皮革,通过劳动之手不断翻新,一张张美观、坚实的汽车皮座顿时成了母亲的杰作,因此母亲总为自己是一名产业工人而自豪。

记忆中的母亲,每天都起个大早,洗完一家子的衣服,再匆匆赶着上班。母亲常常是饿着肚子,饥肠辘辘,一直挨到中午才到食堂吃饭。长年累月,落下肠胃病。待儿女一个个长大,母亲早已为了生活,为了日子,筋疲力竭……

晚年的母亲隔三岔五做手术。每一次手术,全家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又把母亲从生命边缘拽捱回来。轻微搏动的心,是对人生的眷恋,是对儿女的挂牵,母亲创造的奇迹连医生都觉得惊讶。

身体好的时候,母亲会想着吃北方饺子,加一点陈醋。然后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让我拿着电吹筒,把湿漉漉的头发吹干,再到天台晒太阳。

在种满花花草草的天台,母亲把一溜五颜六色的衣服,前前后后铺开。当和煦阳光一缕缕打过来时,母亲慈祥的脸庞会有柔和光泽,很舒服地坐在那里享受大自然的赐予。儿女绕膝,有的泡茶,有的聊天。母亲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插上话。其实,她是胸闷,气力不足,坐着坐着,就说觉得疲倦,想回去躺会。

即使知道母亲总有一天要离开我们,但当下的感觉还是快乐的。在这无奈的日子出现的温馨片刻,无疑给母亲这匹在茫茫旷野中跋涉的“老马”带来一抹希望的阳光。

后来我想,或许我们不可能每天24小时都陪在母亲身边,或许是母亲珍惜与儿女在一起的时光,把最好的精神状态留给与儿女团聚的那一刻。而她更多的日子是在病榻,长久反复地困囿于有限的方圆,把疾病的痛苦和孤独的落泪,放在手掌的背面,儿女不细心是不易觉察到的……

上大学的外孙女们放假回来看望姥姥,母亲抚摸着外孙女的手说:“你们上大学了,有空拿着纸和笔,听姥姥讲家史,记录下来……”我们都笑了:“说啥呢,日子早着呢,写什么实录啊!”母亲苦笑着,不再说什么。

晚年的母亲,特别喜欢收藏手表。2000年,我到南非旅游,买了一只日本手表,精巧别致,戴了好些年,依然有人说漂亮。有一次,放在母亲家,她收了起来,爱不释手,并笑着对我说:“挺适合我的。”还有另一只表,不经意撂在桌上,也被母亲收起来……躺在床上的母亲,总喜欢问:“几点了?睡着睡着都不知钟点了。”于是,又把表拿出来戴在手上,以便醒过来可看时间。

我至今还没读懂,手表对母亲意味着什么。

后来,看到马建绪的《岁月的低音》里有这样一段话:“时间,对于每一个人,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说什么要和时间赛跑,那是很不切合实际的一种想法。人的一生其实都是在追赶时间,只是在追赶的路途中,有的人脚步快一些,有的人脚步慢一些,不管是快还是慢,最终都给时间撂在半路上。”

守护母亲的日子,适逢2010年5月9日——母亲节。我一边陪着母亲,一边观看电视直播第十届大学生电影节颁奖晚会。获奖嘉宾吕丽萍、王姬、黄晓明、王全安,都祝自己年迈的母亲身体健康: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感谢母亲赐给我生命,感谢母亲让我站在这个舞台!愿天下的母亲平安、健康!

母亲的字眼频频入耳,让我热泪盈眶,不能自已。痛苦的触角切入眼前,病榻中的母亲,从一个充满智慧的家庭主妇,变成了要两个保姆护理,还需要子女天天在身边照顾的老人,亲朋好友来看望她,称她有福气,而母亲总是皱着眉头,话语絮絮叨叨……我们没有说话,只是羡慕天下健康的母亲,羡慕天下无疾而终的母亲。眼下,只想尽所能陪伴自己的母亲走过她人生最艰难最无助的时段……

母亲逝世当夜,雷雨交加,倾盆大雨连绵不断,就如同我心灵的长泪。

端午节来临,下着大雨。全家人冒雨到佛堂祭拜母亲。

一面墙壁的木板排列上百个灵位,后人纷纷来祭先人。抑或是刚刚失去母亲的悲哀仍笼罩心头,抑或是不适应这种悼念方式,感到与母亲在茫茫人流中匆忙相遇,连说句知心话的氛围都没有。

只是希望借着炊烟袅袅,架起沟通的桥梁与母亲对上话。我在心里说,母亲,希望您在天堂快乐。身体好好的,不再被病痛折磨。

三年多,母亲离开的日子,渐行渐远。实际上,生活中,偶尔都会因为某个细节而触痛心中最柔软的部位,都会因为母亲在生时我们的大意、疏忽,或惆怅,或后悔,或痛惜……再也打捞不起的时光。

日前,好朋友李社长在微信中说起自己84岁的母亲,自己乘飞机去北京看儿子,从揭阳机场由儿女送进机舱入口,到北京老人家自己走出机场,听来令人羡慕。我没见过李社长的母亲,我想他母亲应该是坚毅、旷达、乐观之人,方能以年轻的心态到千里之外的首都,与儿子过一段团聚的日子。

北京是我的挚爱,每次到京城,看十里长安街,华灯初上,璀璨明亮。夜空下特色各异的高楼林立,呈现出迷人的轮廓。我母亲没去过北京,2007年,女儿上大学后,有一次约好要带母亲去北京,看看外孙女就读的大学校园,机票都订好,母亲又说“不去了,等以后”。只因当年父亲刚走,母亲走不出心情的低谷,身体虚弱,怕拖累孩子。我犹豫了一会,没坚持带她去。后来,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想去都去不了。

从此,我总为这件事背上了心灵的石磨,在沉重的记忆中咀嚼着这卸不去的心酸。每当出差到京城,走在宽敞大街或古老胡同,我总会情不自禁独酌这杯心灵苦酒……

母亲的墓园,视野一片开阔,远方是蔚蓝大海,深情眺望,仿佛看到母亲微笑着向我们走来。目送,心灵永远走不出渐行渐远的视野。

我们的发江叔

父亲与发江叔坐在客厅喝茶,阳台打来缕缕光曦,落在地板上,晃成大小光圈。窗外,过往汽车的喇叭声“突突突”时有时无,打断了父亲与发江叔交谈的话音。

那时,还没有改革开放,商品房还没出现,福利分房就是各单位建职工宿舍,家家户户企盼能在单位分到房。现在还不是分房的时期,父亲在跟发江叔嘀嘀咕咕说啥呢?

发江叔身子骨瘦瘦的,眼睛小而明亮,鼻子高耸,嘴唇薄,说起话来幽默生动,我们全家人都喜欢跟他说话。父亲性情急躁,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像鞭炮一样,一点就燃,但只要发江叔在身边,几句不咸不甜的开解,他不是不开口,就是转怒为笑。

这是记忆中,家住车站宿舍生活的一幕。

绕了半天,发江叔是来与父亲商量借我家房子结婚的。

那时,我们家姐妹五个,父母,加上外婆,住着两房一厅,还有个小阁楼。挤一挤,父亲还是能硬挤出一间房借给发江叔住的。

那时,我还是小孩,懂不了那么多。只想到,以后的日子发江叔能住我家,说说笑笑,家里人就不必害怕总发脾气的父亲了。

后来,从生活片段和母亲的叙述中,我才拼凑完整发江叔的故事。

不知现在还有多少人知道“半工半农”这个词,或者叫征地工。他们因为家乡的土地被国企征用,而换来工人身份。说到底,是离开了土地和耕作的农民,来到工厂开始学工人干活。再后来,又有“以工代干”一词,当时的党政机关也有着部分“以工代干”“事业编制”的人,不像现在都叫公务员。当然,机关队伍还是有事业编的人在干活。

身份是一个奇怪的东西,看不见,却始终萦绕其身。厂里的女工是正式工,找一个“亦工亦农”对象,好像就是下嫁了,因为她婆家还是乡下人。一个“亦工亦农”身份的青年,只要他没有干部指标转正,就算活干得再好,模样长得再周正,也敌不过一个相貌能力都平平的正式工或干部编制。人的价值,被身份压住了一半,我那时对这个称谓一直弄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是半个工人半个农民呢?

扯远了。

发江叔应该是从农村进城市到大三线炼钢铁再被招学徒进了车站当工人的。

他生在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但母亲却把他给了人家。就因为听信了算命先生的话,说这孩子命里的八字硬,得卖断给人家当儿子。卖到这一家,养父母的经济状况反而一般般,加上自家接续也生了几个孩子,顾了小的顾不了大的,发江叔小小年纪就过着半饱半饿的半漂流生活。在度过了艰难的童年后,他对别人给予的温暖都铭记在心。

十岁起,发江叔就挑起一对竹筐,拿着拨浪鼓,穿街串巷当卖货郎。竹筐里面装着糖果、纱线、纽扣、毛巾、牙刷等日用品,小小年纪,开始尝遍人间辛酸。

有一天,一老妇打开一扇门,轻声呼唤着发江叔,说要买个针线,挑三拣四,没个定数,倒是话里有话,总套着问发江叔是不是住哪村哪路,母亲是怎样的性格、体态,家里有什么人,一天、两天,一次、两次,说着聊着,老妇还会拿出一个面包、半个地瓜给小发江吃。

聪明机灵的发江叔回到家里,无意间跟养父说起这事,养父一听心里自然明白,就吓唬小发江不能去那地方卖东西,因为那总有人贩子出入,说不定就会被卖去“客顶”(梅县好远的山区)。

听从了养父的话,发江叔换了个地方做小买卖。这时,又有一个妇人跟前跟后说这说那。最后妇人把事情挑明了,说先前那老妇人就是发江叔的生母。而挑明这件事的是发江叔的姑。事实面前,养父母也只好说明缘由。

我不知道父亲与发江叔是何时认识的,又是怎样成为忘年交的。听母亲说,发江叔头脑机灵,又能吃苦耐劳,进车站当学徒工,先学汽车修理八年,再学开汽车。父亲一开始在业务股工作,管司机也管服务员,自然喜欢这机灵的年轻人。后来去当工会主席,组织青年艺术团——潮剧六团,学排戏,唱潮剧。发江叔等一帮小年轻成为文青,也就是在年轻人活跃的业余生活中,发江叔恋上了璇姐。

璇姐年轻、漂亮,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她平常不爱开玩笑,俨然一冷美人,只有见到发江叔才会莞尔一笑。准丈母娘很疼爱这个未过门女婿。但女婿穷得一瓦房都没有,而生母、养母又都争着要将媳妇娶进自家门。这时候,发江叔来找父亲吐苦水,并大胆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父亲平常算是口才好的人,遇到发江叔却只能笑眯眯听他说。发江叔说话既口若悬河,又表达婉转。他真情的倾诉、诚恳的态度让我母亲最先动情。热心助人是母亲的秉性,平常在家说不上头句话的母亲,这次竟大胆答应下来,父亲也没意见,或许他没有想到母亲会如此爽快,倒叫他自己不知说什么好。

发江叔大婚那一天,我们全家人像过节一样。深夜一两点,看好时辰,头发光鲜穿戴整齐的发江叔悄悄拉着璇姐的手进新房。天亮后,母亲说,她作为长辈给这对新人开的门。闹洞房的亲朋好友还没到,我们几个小孩已经欢天喜地在他新房里跑来跑去。

那时的新房,总是摆一个大红盘子,放着红灯糖和双喜饼干,一个红色的玻璃花瓶插着一束塑料花。我好奇地凑上前去摸一摸那个红花瓶和那束花,一转身,裙子一撩,只听见“哗啦”一声,花瓶打碎了!我的脸吓得煞白,璇姐的笑容顿时消失,我母亲听见声音,赶到新房门口,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能一个劲地赔不是,并用手指戳着我说:“你呀你呀,尽惹事。赶紧出来,叔叔阿姨要休息一会。”还是发江叔情商高,连连说,“没事没事,瓷开嘴大富贵,小孩家毛手毛脚不是故意的,别吓得她以后不敢来叔叔家了”。

而对于我,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来说,看别人结婚,就像打开生活的一扇门,用纯净的天性去观察新奇世界。

不知不觉,父亲老了,我也长大了。岁月如风,似乎不曾留下痕迹。

多年以后,我成了一名文字工作者,对身处的大千世界充满深情,并做了一些自认为有用的思考。

有一天,我回娘家。母亲兴奋如蝶地告诉我,你发江叔回国了。“回来了?是吗?”我也兴奋起来。

发江叔后来在单位分了房子,搬进自己房子以后,生了一双儿女。后来,55岁退休的他与璇姐去了美国,投奔小舅爷并帮他打理餐馆。不会英语的发江叔学会了几句简单用语,每天开着小货车,四处奔忙送餐,渐渐扎下根来,也能在美国混口饭吃。多年以后,发江叔也见了世面,但其留在国内的儿女因年龄问题无法办理出国手续,再说岁月不饶人,干脆叶落归根,回到家乡。所以,我们一直喜欢的发江叔又回来了,全家人都高兴。

父母亲年迈在家,我们工作回家,遇到发江叔来坐,依然熟稔地叫“发江叔”,然后又没大没小地和他开起玩笑来。真是缘分,父亲身体日渐衰老,当年意气风发的父亲变成生活要儿女照料,出入要有人搀扶,稍有不慎就会摔倒的老人。而向往着外面精彩世界的父亲,难免对儿女平常善意限制他的行为颇有微词,有时气咻咻地嘟嘟喃喃讲给发江叔听。发江叔总是用一两个故事、一两句话,让父亲转怒为笑。从美国回来,发江叔阅历更丰富,故事更多元,加上幽默的表达,父母亲真是打心眼里喜欢发江叔来串门。

现在想来,晚年的父亲是孤独的,他孤独的心灵被掩盖在强势的外表之内,加上日益羸弱的行动力,更容易动肝火,伤元气。父亲走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每每想到当初我们意气用事的细节,总会后悔,总以为是为父亲安全着想,全然不顾他的感受。如今想想,着实心疼父亲,并由衷感谢发江叔陪父亲度过的愉快时光。

母亲晚年也身体不好,生命最后的一年大多卧床,虽然每天有保姆陪伴,但她总盼着儿女来看望她,和她聊天,陪她吃饭。保姆告诉我们,母亲总喜欢半睡半躺着,迷迷糊糊,但只要是听到发江叔来,就顿时变得神志清醒。母亲把生命中最后满满的主意和打算向发江叔和盘托出,对他比自己亲儿子还亲。

母亲撒手人寰,料理后事时,兄弟姐妹几个商量家里的琐事难事,有事便问发江叔,他是一个世事练达皆文章的人,只要他帮拿主意的,我们就听,肯定错不了。

送走了父母,大姐也要远赴澳洲跟儿子一起生活。临走时,她请发江叔喝早茶,我们姐妹几个来到茶餐厅,一见发江叔就像见到亲人一般。大姐一声“发江叔”,然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泪水哗哗直流。抑或是丧父母之痛深藏在心灵深处,大姐走到亲切温情的发江叔面前,寻到了倾诉者。

母亲走了好些年,这些日子,我们姐妹几个总想着要请发江叔喝喝早茶,并送一瓶好红酒。在美国生活的他已养成了一进家就想斟一小杯红酒品一品的习惯。电话里,他说:“好,约个地方,晨练后就去。有心啦,还记得你们的发江叔!”爽朗的笑声听着挺有画面感哦。别来无恙哈,曾经跟我们借房的发江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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