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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6 01: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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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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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三)

旧唐书(三)试读:

本纪第十八上

武宗

武宗至道昭肃孝皇帝讳炎,穆宗第五子,母曰宣懿皇后韦氏。元和九年六月十二日生于东宫。长庆元年三月,封颍王,本名瀍。开成中加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吏部尚书,依百官例,逐月给俸料。初,文宗追悔庄恪太子殂不由道,乃以敬宗子陈王成美为皇太子,开成四年冬十月宣制,未遑册礼。五年正月二日,文宗暴疾,宰相李珏、知枢密刘弘逸奉密旨,以皇太子监国。两军中尉仇士良、鱼弘志矫诏迎颍王于十六宅,曰:“朕自婴疾疹,有加无瘳,惧不能躬总万机,日厘庶政。稽于谟训,谋及大臣,用建亲贤,以贰神器。亲弟颍王瀍昔在籓邸,与朕常同师训,动成仪矩,性禀宽仁。俾奉昌图,必谐人欲。可立为皇太弟,应军国政事,便令权勾当。百辟卿士,中外庶臣,宜竭乃心,辅成予志。陈王成美先立为皇太子,以其年尚冲幼,未渐师资,比日重难,不遑册命,回践硃邸,式协至公,可复封陈王。”是夜,士良统兵士于十六宅迎太弟赴少阳院,百官谒见于东宫思贤殿。三日,仇士良收捕仙韶院副使尉迟璋杀之,屠其家。四日,文宗崩,宣遗诏:皇太弟宜于柩前即皇帝位,宰相杨嗣复摄冢宰。十四日,受册于正殿,时年二十七。陈王成美、安王溶殂于邸第。初,杨贤妃有宠于文宗,而庄恪太子母王妃失宠怨望,为杨妃所谮,王妃死,太子废。及开成未年,帝多疾无嗣,贤妃请以安王溶嗣,帝谋于宰臣李珏,珏非之,乃立陈王。至是,仇士良立武宗,欲归功于己,乃发安王旧事,故二王与贤妃皆死。

二月,制穆宗妃韦氏追谥宣懿皇太后,帝之母也。上御正殿,降德音,以开府、右军中尉仇士良封楚国公,左军中尉鱼弘志为韩国公,太常卿崔郸、户部尚书判度支崔珙并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敕二月十五日玄元皇帝降生日宜为降圣节,休假一日。

三月,诏宫人刘氏、王氏并为妃。敕朔望入阁对刑法官,是日非便,宜停。

五月,中书奏:六月十二日,皇帝载诞之辰,请以其日为庆阳节。祔宣懿太后于太庙。初,武宗欲启穆宗陵祔葬,中书门下奏曰:“园陵已安,神道贵静。光陵二十余载,福陵则近又修崇。窃惟孝思,足彰严奉。今若再因合祔,须启二陵,或虑圣灵不安,未合先旨。又以阴阳避忌,亦有所疑。不移福陵,实协典礼。”乃止。就旧坟增筑,名曰福陵。又奏:“准今年二月八日赦文,应京诸司勒留官,令本处克留手力杂给与摄官者。臣等检详,诸道正官料钱绝少,杂给手力即多,今正官勒留,亦管公事,料钱少于杂给,刻下事未得中。臣等商量,其正官料钱杂给等钱,望每贯留二百文与摄官,余并如旧。”从之。

秋七月,制检校礼部尚书、华州刺史陈夷行复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八月十七日,葬文宗皇帝于章陵。知枢密刘弘逸、薛季稜率禁军护灵驾至陵所,二人素为文宗奖过,仇士良恶之,心不自安,因是掌兵,欲倒戈诛士良、弘志。卤簿使兵部尚书王起、山陵使崔稜觉其谋,先谕卤簿诸军。是日弘逸、季稜伏诛。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杨嗣复检校吏部尚书、潭州刺史,充湖南都团练观察使;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珏检校兵部尚书、桂州刺史,充桂管防御观察等使;御史中裴夷真为杭州刺史:皆坐弘逸、季稜党也。易定军乱,逐节度使陈君赏。君赏鸠合豪杰数百人,复入城,尽诛谋乱兵士,军城复安。

九月,以淮南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李德裕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寻兼门下侍郎;以宣武军节度使、检校吏部尚书、汴州刺史李绅代德裕镇淮南。帝在籓时,颇好道术修摄之事,是秋。召道士越归真等八十一人入禁中,于三殿修金箓道场。帝幸三殿,于九天坛亲受法箓。右拾遗王哲上疏,言王业之初,不宜崇信过当,疏奏不省。

十一月,盐铁转运使奏江淮已南请复税茶,从之。魏博节度使何进滔卒,三军推其子重霸知留后事。

会昌元年正月壬寅朔。庚戌,有事于郊庙,礼毕,御丹凤楼,大赦,改元。

二月壬寅,以淮南节度使、检校吏部尚书李绅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中书奏:“南宫六曹皆有职分,各责官业,即事不因循。近者户部度支多是诸军奏请,本司郎吏束手闲居。今后请祗令本行分判,委中书门下简择公干才器相当者转授。”从之。车驾幸昆明池。赐仇士良纪功碑,诏右仆射李程为其文。

三月,贬湖南观察使杨嗣复潮州司马,桂管观察使李珏端州司马,杭州刺史裴夷直驩州司户。宰臣李德裕进位司空。三月壬申,宰相李德裕、陈夷行、崔珙、李绅等奏:“宪宗皇帝有恢复中兴之功,请为百代不迁之庙。”帝曰:“所论至当。”续议之,事竟不行。赠故中书令、晋国公裴度太师。山南东道蝗害稼。造灵符应圣院于龙首池。四月辛丑,敕:“《宪宗实录》旧本未备,宜令史官重修进内。其旧本不得注破,候撰成同进。”时李德裕先请不迁宪宗庙,为议者沮之,复恐或书其父不善之事,故复请改撰实录,朝野非之。

五月辛未,中书门下奏:“据《六典》,隋置谏议大夫七人,从四品上。大历二年,升门下侍郎为正三品,两省遂阙四品。建官之道,有所未周。诗云‘衮职有阙,仲山甫补之’。周、汉大臣,愿入禁闼,补过拾遗。张衡为侍郎,常居帷幄,从容讽谏。此皆大臣之任,故其秩峻,其任重,则敬其言而行其道。况蹇谔之地,宜老成之人,秩未优崇,则难用耆德。其谏议大夫望依隋氏旧制,升为从四品,分为左右,以备两省四品之阙。向后与丞出入迭用,以重其选。又御史中丞为大夫之贰,缘大夫秩崇,官不常置,中丞为宪台之长。今寺监、少卿、少监、司业、少尹并为寺署之贰,皆为四品。中丞官名至重,见秩未崇,望升为从四品。”从之。

六月,有秃鹙鸟集于禁苑。庚子夜五更,小流星五十余旁午流散。制以魏博兵马留后何重霸检校工部尚书、魏州大都督府长史,充天雄军节度使,仍赐名重顺。中书奏请依姚璹故事,宰相每月修时政记送史馆,从之。以衡山道士刘玄靖为银青光禄大夫,充崇玄馆学士,赐号广成先生,令与道士赵归真于禁中修法箓。左补阙刘彦谟上疏切谏,贬彦谟为河南府户曹。敕:“自前中外上封论事,有所纠举,则请留中。今后并云‘请付御史台’,不得云‘留中不下’。如事关军国,理须宥密,不在此限。如台司勘当后,若得事实,必奖奉公。苟涉加诬,必当反问。告示中外,明知此意。”七月己巳,北方有流星,经天良久。关东大蝗伤稼。襄、郢、江左大水。彗复出室壁之间。

八月,回鹘乌介可汗遣使告难,言本国为黠戛斯所攻,故可汗死,今部人推为可汗。缘本国破散,今奉太和公主南投大国。时乌介至塞上,大首领嗢没斯与赤心宰相相攻,杀赤心,率其部下数千帐近西城。天德防御使田牟以闻。乌介又令其相颉干迦斯上表,借天德城以安公主,仍乞粮储牛羊供给。诏金吾大将军王会、宗正少卿李师偃往其牙宣慰,令放公主入朝,赈粟二万石。

九月,幽州军乱,逐其帅史元忠,推牙将陈行泰为留后。三军上章请符节,朝旨未许。十月,幽州雄武军使张绛遣军吏吴仲舒入朝,言行泰惨虐,不可处将帅之任,请以镇军加讨,许之。十月,诛行泰,遂以绛知兵马使。车驾校猎咸阳。

十一月丁酉朔。壬寅夜,大星东北流,其光烛地,有声如雷,山崩石陨。其彗起于室,凡五十六日而灭。太和公主遣使入朝,言乌介自称可汗,乞行策命,缘初至漠南,乞降使宣慰,从之。十二月,中书门下奏修实录体例:“旧录有载禁中之言。伏以君上与宰臣、公卿言事,皆须众所闻见,方可书于史册。且禁中之语,在外何知,或得之传闻,多涉于浮妄,便形史笔,实累鸿猷。今后实录中如有此色,并请刊削。又宰臣与公卿论事,行与不行,须有明据。或奏请允惬,必见褒称;或所论乖僻,因有惩责。在籓镇上表,必有批答,居要官启事者,自有著明,并须昭然在人耳目。或取扌舍存于堂案,或与夺形于诏敕,前代史书所载奏义,罔不由此。近见实录多载密疏,言不彰于朝听,事不显于当时,得自其家,未足为信。今后实录所载章奏,并须朝廷共知者,方得纪述,密疏并请不载。如此则理必可法,人皆向公,爱憎之志不行,褒贬之言必信。”从之。李德裕奏改修《宪宗实录》所载吉甫不善之述,郑亚希旨削之。德裕更此条奏,以掩其迹。搢绅谤议,武宗颇知之。

二年春正月丙申朔,以抚王纮为开府仪同三司、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充幽州卢龙节度大使。以雄武军使张绛检校左散骑常侍,兼幽州左司马,知两使留后,仍赐名仲武。中书奏百官议九宫坛本大祠,请降为中祠。宰相崔珙、陈夷行奏定左右仆射上事仪注。

二月丙寅,中书奏:“准元和七年敕,河东、凤翔、鄜坊、邠宁等道州县官,令户部加给课料钱岁六万二千五百贯。吏部出得平留官数百员,时以为当。自后户部支给零碎不时,观察使乃别将破用,徒有加给,不及官人,所以选人惮远,不乐注受。伏望令部都与实物,及时支遣。诸道委观察判官知给受,专判此案,随月支给,年终计帐申户部。又赴选官人多京债,到任填还,致其贪求,罔不由此。今年三铨,于前件州府得官者,许连状相保,户部各借两月加给料钱,至支时折下。所冀初官到任,不带息债,衣食稍足,可责清廉。”从之。太子太师致仕萧俯卒。牂柯、南诏蛮遣使入朝。

三月,遣使册回纥乌介可汗。以振武麟胜节度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单于大都护、兼御史大夫、彭城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刘沔可检校右仆射,兼太原尹、北京留守。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代苻澈。时回纥在天德,命沔以太原之师讨之。四月乙丑朔,光禄大夫、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平章事李德裕,银青光禄大夫、守右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崔珙,银青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绅,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兼太子太保牛僧孺等上章,请加尊号曰仁圣文武至神大孝皇帝。戊寅,御宣政殿受册。是月九日雨,至十四日转甚,乃改用二十三日。时有纤人告中尉仇士良,言宰相作赦书,欲减削禁军衣粮马草料。士良怒曰:“必若有此,军人须至楼前作闹。”宰相李德裕等知之,请开延英诉其事。帝曰:“奸人之词也。”召两军中尉谕之曰:“赦书出自朕意,不由宰相,况未施行,公等安得此言?”士良惶恐谢之。是日晴霁。中书奏:“元日御含元殿,百官就列,唯宰相及两省官皆未开扇前立于栏槛之内,及扇开,便侍立于御前。三朝大庆,万邦称贺,唯宰相侍臣同介胄武夫,竟不拜至尊而退,酌于礼意,事未得中。臣等请御殿日昧爽,宰相、两省官斗班于香案前,俟扇开,通事赞两省官再拜,拜讫,升殿侍立。”从之。天德奏,回纥族帐侵扰部内。敕:“劝课种桑,比有敕命,如能增数,每岁申闻。比知并无遵行,恣加翦伐,列于鄽市,卖作薪蒸。自今州县甩由,切宜禁断。”五月,敕庆阳节百官率醵外,别赐钱三百贯,以备素食合宴,仍令京兆府供帐,不用追集坊市乐人。天德军使田牟奏:回纥大将嗢没斯与多览将军将吏二千六百人请降,遣中人赍诏慰劳之。宰相李德裕兼守司徒。太子太师致仕郑覃卒。

六月甲子朔,火星犯木。丙寅,太白犯东井。回纥降将嗢没斯将吏二千六百余人至京师。制以嗢没斯检校工部尚书,充归义军使,封怀化郡王,仍赐姓名曰李思忠;以回纥宰相受耶勿为归义军副使、检校右散骑常侍,赐姓名曰李弘顺。七月,岚州人田满川据郡叛,刘沔诛之。

八月,回纥乌介可汗过天德,至杷头烽北,俘掠云、朔北川,诏刘沔出师守雁门诸关。回纥首领屈武降幽州,授左武卫将军同正。诏以回纥犯边,渐浸内地,或攻或守,于理何安?令少师牛僧孺、陈夷行与公卿集议可否以闻。僧孺曰:“今百僚议状,以固守关防,伺其可击则用兵。”宰相李德裕议:“以回匕所恃者嗢没、赤心耳,今已离叛,其强弱之势可见。戎人犷悍,不顾成败,以失二将,乘忿入侵,出师急击,破之必矣。守险示弱,虏无由退。击之为便。”天子以为然。乃征发许、蔡、汴、滑等六镇之师,以太原节度使刘沔为回纥南面招讨使;以张仲武为幽州卢龙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封兰陵郡王,充回纥东面招讨使;以李思忠为河西党项都将,回纥西南面招讨使:皆会军于太原。制以皇子岘为益王,岐为兗王,皇长女为昌乐公主,第二女为寿春公主,第三女永宁公主。上御麟德殿,见室韦首领督热论等十五人。太原奏回纥移帐近南四十里,索叛将嗢没斯,日昨至横水俘虏,兼公主上表言食尽,乞赐牛羊事。赐乌介诏曰:

朕自临寰区,为人父母,唯好生为德,不愿黩武为名。故自彼国不幸为黠戛斯所破,来投边境,已历岁年,抚纳之间,无此不到。初则念其饥歉,给以粮储;旋则知其破伤,尽还马价。前后遣使劳问,交驰道途。小小侵扰,亦尽不计。今可汗尚此近塞,未议还蕃。朝廷大臣,四方节镇,皆怀疑忿,尽请兴师,虽朕切务含弘,亦所未谕。一昨数使回来。皆言可汗只待马价,及令付之次,又闻所止屡迁,或侵掠云、朔等州,或劫夺羌、浑诸部,未知此意,终欲如何?若以未交马价,须近塞垣,行止之间,亦宜先告边将。岂有倏来忽往,迁徙不常。虽云随逐水草,动皆逼近城栅。遥揣深意,似恃姻好之情;每睹踪由,实为弛突之计。况到横水栅下,杀戮至多。蕃、浑牛羊,岂吝驰掠;黎庶何罪,皆被伤夷。所以中朝大臣皆云:“回纥近塞,已是违盟;更戮边人,实背大义。”咸愿因此翦逐,以雪殂谢之冤。然朕志在怀柔,情深屈己,宁可汗之负德,终未忍于幸灾。石戒直久在京城,备知人实愤惋,发于诚恳。固请自行。嘉其深见事机,不能违阻。可汗审自问遂,速择良图,无至不悛,以贻后悔。

诏太原起室韦沙陀三部落、吐浑诸部,委石雄为前锋。易定兵千人守大同军,契苾通、何清朝领沙陀、吐浑六千骑趋天德,李思忠率回纥、党项之师屯保大栅。十月,吐蕃赞普卒,遣使论普热入朝告哀,诏将作少监李璟入蕃吊祭。帝幸泾阳,校猎白鹿原。谏议大夫高少逸、郑朗等于阁内论:“陛下校猎太频,出城稍远,万机废驰,星出夜归,方今用兵,且宜停止。”上优劳之。谏官出,谓宰相曰:“谏官甚要,朕时闻其言,庶几减过。”

三年春正月,以宿师于野,罢元会。敕新授银州刺史、本州押蕃落、银川监牧使何清朝可检校太子宾客、左龙武大将军,令分领沙陀、吐浑、党项之众赴振武,取刘沔处分。

二月,先诏百官之家不得于京城置私庙者,其皇城南向六坊不得置,其闲僻坊曲即许依旧置。太原刘沔奏:“昨率诸道之师至大同军,遣石雄袭回鹘牙帐,雄大败回鹘于杀胡山,乌介可汗被创而走。已迎得太和公主至云州。”是日,御宣政殿,百僚称贺。制曰:

夫天之所废,难施继绝之恩;人之所弃,当用侮亡之道。朕每思前训,岂忘格言。回鹘比者自恃兵强,久为桀骜,凌虐诸部,结怨近邻。黠戛斯潜师彗扫,穹居瓦解,种族尽膏于原野,区落遂至于荆榛。今可汗逃走失国,窃号自立,远逾沙漠,寄命边陲。朕念其衰残,寻加赈飖。每陈章表,多诈谀之词;接我使臣,如全盛之日。无伤禽哀鸣之意,有因兽犹斗之心。去岁潜入朔川,大掠牛马;今春掩袭振武,逼近城池。可汗皆自率兵,首为寇盗,不耻破败,莫顾姻亲。河东节度使刘沔料敌伐谋,乘机制胜,发胡貉之骑以为前锋,搴翎侯之旗伐彼在穴。短兵鏖于帐下,元恶抶于彀中。况乘匪六飞,众才一旅,储备已竭,计日可擒。太和公主居处不同,情义久绝。怀土多思,亟闻黄鹄之歌;失位自伤,宁免《绿衣》之叹。念其羁苦,常轸朕心。今已脱于豺狼,再见宫阙,上以摅宗庙之宿愤,次以慰太皇太后之深慈,永言归宁,良用欣感。其回纥既以破灭,义在翦除,宜令诸道兵马使同进讨。河东立功将士已下,优厚赏给,续条疏处分。应在京外宅及东都修功德回纥,并勒冠带,各配诸道收管。其回纥及摩尼寺庄宅、钱物等,并委功德使与御史台及京兆府各差官点检收抽,不得容诸色人影占。如犯者并处极法,钱物纳官。摩尼寺僧委中书门下条疏闻奏。

以麟州刺史、天德行营副使石雄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丰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丰州西城中城都防御、本管押蕃落等使。刘沔检校尚书左仆射,张仲武检校尚书右仆射,余并如故。黠戛斯使注吾合素入朝,献名马二匹,言可汗已破回鹘,迎得太和公主归国,差人送公主入朝,愁回鹘残众夺之于路。帝遂遣中使送注吾合素往太原迎公主。时乌介可汗中箭,走投黑车子,诏黠戛斯出兵攻之。

三月,太和公主至京师,百官班于章敬寺迎谒,仍令所司告宪宗、穆宗二室。四月,昭义节度使刘从谏卒,三军以从谏侄稹为兵马留后,上表请授节钺。寻遣使赍诏潞府,令稹护从谏之丧归洛阳。稹拒朝旨。诏中书门下两省尚书御史台四品已上、武官三品已上,会议刘稹可诛可宥之状以闻。

五月,敕诸道节度使置随身不过六十人察使不得过四十人,经略、都护不得过三十人。筑望仙观于禁中。宰臣百僚进议状:“以昆戎未殄,塞上用兵,不宜中原生事,潞府请以亲王遥领,令稹权知兵马事,以俟边上罢兵。”独李德裕以为泽潞内地,前时从谏许袭,已是失断,自后跋扈难制,规胁朝廷。以稹竖子,不可复践前车,讨之必殄。武宗性雄俊,曰:“吾与德裕同之,保无后悔。”自是谏官上疏言不可用兵相继。

六月,西内神龙寺灾。左军中尉楚国公仇士良卒。

秋七月戊子,宰相奏:“秋色已至,将议进军,幽州须早平回鹘,镇、魏须速诛刘稹,各须遣使谕旨,兼侦三镇军情。今日延英面奉圣旨,欲遣张贾充使。臣等续更商量,张贾干济有才,甚谙军中体势,然性刚负气,虑不安和,不如且命李回。若以台纲阙人,即兵部侍郎郑涯久为征镇判官,情甚精敏,虽无词辩,言事分明,官重事闲,最似相称。”上曰:“不如令李回去。”即遣回奉使三镇。

八月壬戌,火星自七月苍赤色,动摇井中,至是月十六日犯舆鬼。万年县东市火。黠戛斯使谛德伊斯难珠入朝。以右仆射、平章事陈夷行检校司空,兼河中尹、御史大夫,充河中节度、晋绛慈隰观察等使。

九月,制:

定天下者,致风俗于大同;安生人者,齐法度于画一。虽晋之栾、赵,家有旧勋;汉之韩、黥,身为佐命。至于干乱纪律,罔不枭夷,禁暴除残,古今大义。

故昭义节度刘悟,顷居海岱,尝列爪牙。属师道阻兵,王师问罪,三面开纲,一境离心,乘此危机,遂能归命。宪宗嘉其诚款,授以南燕;穆宗待以腹心,委之上党。招致死士,固护一方,迨于未年,已亏臣节。刘从谏生禀戾气,幼习乱风。因跋扈之资,以专封上;恃纪纲之力,以袭兵符。暂展执圭之仪,终无上绶之请。隙驹为喻,魏豹姑务于绝河;井蛙自居,孙述颇闻于恃险。诱受户命,妄作妖言,中罔朝廷,潜图左道。接壤戎帅,屡奏阴谋,顾髫龀之所矜,岂渊鱼之是察。洎乎沈痼,曾靡哀鸣,犹驻将尽之魂,恣行邪僻之志,罔或奋拔,自树狡童。中使授医,莫睹其朝服;近臣衔命,不入于垒门。逆节甚明,人神共弃。其赠官及先所授官爵、并刘稹在身官爵,宜并削夺。成德军节度使王元逵、魏博节度使何弘敬,或姻连王室,或任重籓维,恳陈一至之诚,愿扬九伐之命。吴汉任职,受诏而初无办严;卜式朴忠,未战而义形于色。况成德军尝以枭骑横陈,首破硃滔。战气方酣,再回鲁阳之日;鼓音不息,三周不注之山。魏博军顷以大旆涉河,竟歼师道。建十二郡之旗鼓,以列降人;削六十年之历阶,尽归皇化。士传余勇,军有雄名,必能禀酂侯之指纵,成葛亮之心伐。咨尔二帅,朕所注怀,元逵可本官充北面招讨泽潞使,弘敬充东面招讨泽潞使。

曩者列祖在籓,先天启圣。符瑞昭晰,彩绘焕于泗亭;銮辂巡游,金石刻于代邸。实谓可封之俗,久为仁寿之乡。寇难以来,颇著诚节,必非同恶,咸许自新。其昭义旧将士及百姓等,如保初心,并赦而不问。如能扌舍逆效顺,以州郡兵众归降者,必厚加封赏。如能擒送刘稹者,别授土地,以报勋庸。顷随刘悟郓州旧将校子孙,既有义心,宜思改悔。如能感喻刘稹,束身归朝,必当待之如初,特与洗雪。尔等旧校,亦并酬劳。仍委夷行、沔、王茂元各进兵同力攻讨。其诸道进军,并不得焚烧庐舍,发掘坟墓,擒执百姓以为俘囚。桑麻田苗,各许本户为主。罪止元恶,务拯生灵。

于戏!蕃维大臣,抗疏于外;髦俊旧老,昌言于朝。戒朕以祖宗之法,不可私一族;弄赏之柄,新以正万邦。宜用甲兵,陈于原野。虽朕以恩不听,而群臣以义固争,询自佥谋,谅非获已。布告中外,明体朕怀。

仍以徐泗节度使李彦佐为泽潞西南面招讨使。河阳节度使王茂元以本军屯万善。彦佐制下后逾月未出师,朝廷疑其持重,乃以天德军石雄为彦佐之副。刘稹牙将李丕降,用为忻州刺史。以陈许节度使王宰充泽潞南面招讨使。河阳节度使王茂元卒,赠司徒。王宰代茂元总万善之师。十月,宰相监修国史李绅、兵部郎中史馆修撰判馆事郑亚进重修《宪宗实录》四十卷,颁赐有差。晋绛行营副招讨石雄奏收贼砦五。以河东节度使刘沔检校司空,兼滑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义成军节度、郑滑濮观察等使。以荆南节度使、检校右仆射、同平章事李石可检校司空、平章事,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等使。

十一月,敕:“中外官员,过为繁冗,量宜减省,以便军民。宜令吏部条疏合减员数以闻。”十二月,王宰奏收天井关。榆社行营都将王逢奏兵少,乞济师,诏太原军二千人赴之。初,刘沔破回鹘,留三千人戍横水,至是,李石以太原无兵,抽横水戍卒一千五百人以赴王逢。是月二十八日,横水军至太原,请出军优给。旧例第一军绢二疋,时刘沔交代后,军库无绢。石以己绢益之。方可人给一疋,便催上路。军人以岁将除,欲候过岁,期既速,军情不悦。都头杨弁乘士卒流怨,激之为乱。

四年春正月乙酉朔,以泽潞用兵,罢元会。其日,杨弁逐太原节度使李石。敕:“斋月断屠,出于释氏,国家创业,犹近梁、隋、卿相大臣,或沿兹弊。鼓刀者既获厚利,纠察者潜受请求。正月以万物生植之初,宜断三日。列圣忌断一日。仍准开元二十二年敕,三元日各断三日,余月不禁。”壬子,河东监军使吕义忠收复太原,生擒杨弁,尽斩其乱卒,百僚称贺。

二月甲寅朔。丁巳,制河中晋、绛、慈、隰等州节度观察等使、中散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河中尹、御史大夫、上柱国、博陵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崔元式可检校礼部尚书,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节度观察等使。戊午夜,太白犯镇星。辛酉,太原送杨弁与其同恶五十四人来献,斩于狗脊岭。

三月,以晋绛副招讨石雄为泽潞西面招讨,以汾州刺史李丕为副。以道士赵归真为左右街道门教授先生。时帝志学神仙,师归真。归真乘宠,每对,排毁释氏,言非中国之教,蠹耗生灵,尽宜除去,帝颇信之。四月,王宰进军攻泽州。

五月,以司农卿薛元赏为京兆尹。

六月,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同平事、判度支崔珙贬澧州刺史。癸丑,敕:“谏官论事,所见不同,连状署名,事同纠率。此后凡论公事,各随己见,不得连署姓名。如有大政奏论,即可连署。”制追削故左军中尉仇士良先授官及赠官,其家财并籍没。士良死后,中人于其家得兵仗数千件,兼发士良宿罪故也。敕责授官银青光禄大夫、澧州刺史、上柱国、安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永崔珙再贬恩州司马员外置,以珙领盐铁时欠宋滑院盐铁九十万贯。帝令度支、盐铁、转运合为一使。七月,以淮南节度使、检校司空杜忭守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仍判度支,充盐铁转运等使。又制银青光禄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赵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李绅可检校司空、平章事、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吏部条奏中外合减官员一千一百一十四员。王元逵奏邢州刺史裴问、别将高元武以城降。洺州刺史王钊、磁州刺史安玉以城降何弘敬。山东三州平。潞州大将郭谊、张谷、陈扬廷遣人至王宰军,请杀稹以自赎。王宰以闻,乃诏石雄率军七千入潞州,谊斩刘稹首以迎雄,泽、潞等五州平。

八月戊戌,王宰传稹首与大将郭谊等一百五十人,露布献于京,上御安福门受俘,百僚楼前称贺。以魏博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同平间事何弘敬进封庐江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以成德军节度使王元逵检校司空、兼太子太师、同平章事,进封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宰相李德裕守太尉,进封卫国公,加食邑一千户。以兵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崔铉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河东节度使陈夷行卒。

九月,以天德军使、晋绛行营招讨使石雄检校兵部尚书、河中严、兼御史大夫、河中晋绛慈隰等州节度使。以前山南东道节度使卢钧检校尚书左仆射、潞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昭义军节度使、泽潞邢洺观察等使。以忠武军节度、陈许蔡等州观察处置等使、河阳行营诸军招讨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王宰检校司空、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制曰:“逆贼郭谊等,狐鼠之妖,依丘穴而作固;牛羊之力,得水草而逾凶。久从叛臣,皆负逆气。刘从谏背德反义,掩贼藏奸,积其怙乱之谋,无非亲吏之计。刘公直、安全庆等各凭地地险,屡抗王师,每肆悖言,罔怀革面。况郭谊、王协闻邢、洺归款,惧义旅覆巢,卖孽童以图全,据坚城而请命。昔伍被诣吏,不免就诛;延岑出降,终亦夷族。致之大辟,无所愧怀。”郭谊、刘公直、王协、安全庆、李道德、李佐尧、刘稹、稹母阿裴、稹弟曹九满郎君郎、妹四娘五娘、从兄洪卿汉卿周卿鲁卿匡尧、张谷男涯、解愁、陈扬廷弟宣、男丑奴、张溢男欢郎三宝、门客甄戈、伎术人郭谂蒋党、李训兄仲京、王涯侄孙羽、韩约男茂章茂宝、王璠男圭等,并处斩于独柳。敕以河阳三城镇遏使为孟州,割泽州隶焉,与怀、孟、泽为节度,号河阳。制以皇子愕为开府仪同三司、夏州刺史、朔方军节度大使。时党项叛,命亲王以制之。十月,车驾幸鄠县。

十一月,幸云阳。十二月,敕:“郊礼日近,狱囚数多,案款已成,多有翻覆。其两京天下州府见系囚,已结正及两度翻案伏款者,并令先事结断讫申。”时左仆射王起频年知贡举,每贡院考试讫,上榜后,更呈宰相取可否。后人数不多,宰相延英论言:“主司试艺,不合取宰相与夺。比来贡举艰难,放入绝少,恐非弘访之道。”帝曰:“贡院不会我意。不放子弟,即太过,无论子弟、寒门,但取实艺耳。”李德裕对曰:“郑肃、封敖有好子弟,不敢应举。”帝曰:“我比闻杨虞卿弟朋比贵势,妨平人道路。昨杨知至、郑朴之徒,并令落下,抑其太甚耳。”德裕曰:“臣无名第,不合言进士之非。然臣祖天宝末以仕进无他伎,勉强随计,一举登第。自后不于私家置《文选》,盖恶其祖尚浮华,不根艺实。然朝廷显官,须是公卿子弟。何者?自小便习举业,自熟朝廷间事,台阁仪范,班行准则,不教而自成。寒士纵有出人之才,登第之后,始得一班一级,固不能熟习也。则子弟成名,不可轻矣。”

五年春正月己酉朔,敕造望仙台于南郊坛。时道士赵归真特承恩礼,谏官上疏,论之延英。帝谓宰臣曰:“谏官论赵归真,此意要卿等知。朕宫中无事,屏去声技,但要此人道话耳。”李德裕对曰:“臣不敢言前代得失,只缘归真于敬宗朝出入宫掖,以此人情不愿陛下复亲近之。”帝曰:“我尔时已识此道人,不知名归真,只呼赵链师。在敬宗时亦无甚过。我与之言,涤烦尔。至于军国政事,唯卿等与次对官论,何须问道士。非直一归真,百归真亦不能相惑。”归真自以涉物论,遂举罗浮道士邓元起有长年之术,帝遣中使迎之。由是与衡山道士刘玄靖及归真胶固,排毁释氏,而拆寺之请行焉。宰臣李德裕社忭李让夷崔铉、太常卿孙简等率文武百僚上徽号曰仁圣文武章天成功神德明道皇帝。辛亥,有事于郊庙,礼毕,御承天门,大赦天下。庚申,义安太后崩,敬宗之母也。遗令皇帝三日听政,十三日小祥,二十五日大祥,二十七日释服。兵部尚书归融奏:“事贵得中,礼从顺变,配祔之礼,宜有等差。请服期,以日易月,十二日释服。内外臣僚,亦请以其日释服。陵园制度,请无降杀。”从之。以前太原节度使、检校司空李石以本官充东都留守。

二月戊寅朔,太白掩昴之北侧。谏议大夫、权知礼部贡举陈商选士三十人中第,物论以为请托,令翰林学士白敏中覆试,落张渎、李玗、薛忱、张觌崔凛、王谌、刘伯刍等七人。

三月,崔铉罢知政事,出为陕虢观察使。以御史中丞、兼兵部侍郎李回本官同平章事。

夏四月,皇第四女封延庆公主,第五女封靖乐公主。敕祠部检括天下寺及僧尼人数。大凡寺四千六百,兰若四万,僧尼二十六万五百。宰相杜忭罢知政事。以户部侍郎、判户部崔元式同平章事。

六月丙子,敕:“汉、魏已来,朝廷大政,必下公卿详议,博求理道,以尽群情。所以政必有经,人皆向道。此后事关礼法,群情有疑者,令本司申尚书都省,下礼官参议。如是刑狱,亦先令法官详议,然后申刑部参覆。如郎官、御史有能驳难,或据经史故事,议论精当,即擢授迁改以奖之。如言涉浮华,都无经据,不在申闻。”神策奏修望仙楼及廊舍五百三十九间功毕。

秋七月庚子,敕并省天下佛寺。中书门下条疏闻奏:“据令式,诸上州国忌日官吏行香于寺,其上州望各留寺一所,有列圣尊容,便令移于寺内;其下州寺并废。其上都、东都两街请留十寺,寺僧十人。”敕曰:“上州合留寺,工作精妙者留之;如破落,亦宜废毁。其合行香日,官吏宜于道观。其上都、下都每街留寺两所,寺留僧三十人。上都左街留慈恩、荐福,右街留西明、庄严。”中书又奏:“天下废寺,铜像、钟磬委盐铁使铸钱,其铁像委本州铸为农器,金、银、鍮石等像销付度支。衣冠士庶之家所有金、银、铜、铁之像,敕出后限一月纳官,如违,委盐铁使依禁铜法处分。其土、木、石等像合留寺内依旧。”又奏:“僧尼不合隶祠部,请隶鸿胪寺。如外国人,送还本处收管。”八月,制:

朕闻三代已前,未尝言佛,汉魏之后,像教浸兴。是由季时,传此异俗,因缘染习,蔓衍滋多。以至于蠹耗国风而渐不觉。诱惑人意,而众益迷。洎于九州山原,两京关,僧徒日广,佛寺日崇。劳人力于土木之功,夺人利于金宝之饰,遗君亲于师资之际,违配偶于戒律之间。坏法害人,无逾此道。且一夫不田,有受其饥者;一妇不蚕,有受其寒者。今天下僧尼,不可胜数,皆待农而食,待蚕而衣。寺宇招提,莫知纪极,皆云构藻饰,僭拟宫居。晋、宋、齐、梁,物力凋瘵,风俗浇诈,莫不由是而致也。况我高祖、太宗,以武定祸乱,以文理华夏,执此二柄,足以经邦,岂可以区区西方之教,与我抗衡哉!贞观、开元,亦尝厘革,剷除不尽,流衍转滋。朕博览前言,旁求舆议,弊之可革,断在不疑。而中外诚臣,协予至意,条疏至当,宜在必行。惩千古之蠹源,成百王之典法,济人利众,予何让焉。其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余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收充两税户,拆招堤、兰若四万余所,收膏腴上田数千万顷,收奴婢为两税户十五万人。隶僧尼属主客,显明外国之教。勒大秦穆护、袄三千余人还俗,不杂中华之风。于戏!前古未行,似将有待;及今尽去,岂谓无时。驱游惰不业之徒,已逾十万;废丹雘无用之室,何啻亿千。自此清净训人,慕无为之理;简易齐政,成一俗之功。将使六合黔黎,同归皇化。尚以革弊之始,日用不知,下制明廷,宜体予意。

制第六女封乐温公主,第七女封长宁公主。中书奏:“伏见公主上表称‘妾某者’,伏以臣妾之义,取其贱称;家人之礼,即宜区别。臣等商量,公主上表,请如长公主之例,并云‘某邑公主几女上表’,郡、县主亦望依此例称谓。”从之。

九月,火星犯上将。十月乙亥,中书奏:“氾水县武牢关是太宗擒王世充、窦建德之地,关城东峰有二圣朔容,在一堂之内。伏以山河如旧,城垒犹存,威灵皆盛于轩台,风云疑还于丰沛。诚宜百代严奉,万邦式瞻。西汉故事,祖宗尝行幸处,皆令邦国立庙。今缘定觉寺例合毁拆。望取寺中大殿材木,于东峰以造一殿,四面置宫墙,伏望名为昭武庙,以昭圣祖武功之盛。委怀孟节度使差判官一人勾当。缘驿像年代已久,望令李石于东都拣好画手,就增严饰。初兴功日,望令东都差分司官一员荐告。”从之。

十一月甲辰,敕:“悲田养病坊,缘僧尼还俗,无人主持,恐残疾无以取给,两京量给寺田赈济。诸州府七顷至十顷,各于本管选耆寿一人勾当,以充粥料。”十二月,车驾幸咸阳。给事中韦弘质上疏,论中书权重,三司钱谷不合宰相府兼领。相奏论之曰:

臣等昨于延英对,恭闻对旨常欲朝廷尊,臣下肃,此是陛下深究理本也。臣按《管子》云:“凡国之重器,莫重于令。令重则群尊,君尊则国安。故国安在于奠君,尊君在于行令。君人之理,本莫要于出令。故曰:亏令者死,益令者死,不得令者死,不从令者死。又曰:令行于上,而下论不可,是上失其威,下系于人也。”自大和已来,其风大弊,令出于上,非之于下。此弊不除,无以理国也。

昨韦弘质所论宰相不合兼领钱谷。臣等辄以事体陈闻。昔匡衡所以云:“大臣者,国家之股肱,万姓所瞻仰,明王所慎择。”《传》曰:“下轻其上,贱人图柄,则国家摇动,而人不静。”弘质受人教导,辄献封章,是则贱人图柄矣。萧望之汉朝名儒重德,为御史大夫,奏云:“今首岁日月少光,罪在臣等,”上以望之意轻丞相,乃下侍中御史诘问。贞观中,监察御史陈师合上书云:“人之思虑有限,一人不可兼总数职。”太宗曰:“此人妄有毁谤,欲离间我君臣。”流师合于岭外。贾谊云:“人主如堂,群臣如陛,陛高则堂高。”亦由将相重则君尊,其势然也。如宰相奸谋隐匿,则人人皆得上论。至于制置职业,固是人主之柄,非小人所得干议。古者朝廷之上,各守其官。思不出位。弘质贱人,岂得以非所宜言上渎明主,此是轻宰相挠时政也。昔东汉处士横议,遂有党锢事起,此事深要惩绝。伏望陛下详其奸诈,去其朋徒,则朝廷安静,制令肃然。臣等不胜感愤之至。

弘质坐贬官。又奏曰:“天宝已前,中书除机密迁授之外,其他政事皆与中书舍人同商量。自艰难已来,务从权便,政颇去于台阁,事多系于军期,决遣万机,不暇博议。臣等商量,今后除机密公事外,诸候表疏、百僚奏事、钱谷刑狱等事,望令中书舍人六人,依故事先参详可否,臣等议而奏闻。”从之。李德裕在相位日久,朝臣为其所抑者皆怨之。自崔铉、杜忭罢相后,中贵人上前言德裕太专,上意不悦,而白敏中之徒,教弘质论之,故有此奏。而德裕结怨之深,由此言也。

六年春正月癸卯朔。丁巳,左散骑常侍致仕冯定卒,赠工部尚书。己未,南诏、契丹、室韦、渤海、牂柯、昆明等国遣使入朝,对于麟德殿。兵部侍郎、判度支卢商奏:“诸道兵讨伐党项,今差度支郎官一人往所在有粮料州郡,先计度支给。”从之。己丑,渤海王子大之萼入朝。东都太微宫修成玄元皇帝、玄宗、肃宗三圣容,遣右散骑常侍裴章往东都荐献。监察元寿奏前彭州刺史李铁买本州龙兴寺婢为乳母,违法,贬随州长史。

二月壬申朔。癸酉,以时雨愆候,诏:“京城天下系囚,除官典犯赃、持仗劫杀、忤逆十恶外,余罪递减一等,犯轻罪者并释放。征党项行营兵士,不得滥有杀伤。”丁丑,左拾遗王龟以父兴元节度使起年高,乞休官侍养,从之。是夜,月犯毕大星,相去三寸。庚辰,以夏州节度使米暨充东北道招讨党项使。壬午,右庶子吕让进状:“亡兄温女,大和七年嫁左卫兵曹萧敏,生二男。开成三年,敏心疾乖忤,因而离婚。今敏日愈,却乞与臣侄女配合。”从之。乙酉,前太子少保刘沔可太子太保致仕。前寿州刺史王镇贬潞州长史。丁亥夜,月色少光,至一更一点,犯荧惑,相去四寸。后良久,其光烛地,在轸七度。壬辰,以翰林学士、起居郎孙谷为兵部员外郎充职。以旱,停上巳曲江赐宴。敕:“比缘钱重币轻,生人转困,今新加鼓铸,必在流行,通变救时,莫切于此。宜申先甲之令,以儆居货之徒。京城诸道,宜起来年正月已后,公私行用,并取新钱。其旧钱权停三数年。如有违犯,同用铅锡钱例科断。其旧钱并没纳。”又敕:“诸道铸钱,已有次第,须令旧钱流布,绢价值增。文武百僚俸料,起三月一日,并给见钱一半。先给疋段,对估时价,皆给见钱。”贬舒州刺史苏涤为连州刺史。涤李宗闵党,前自给事中为德裕所斥,累年郡守,至是李绅言其无政故也。以邠宁节度使高承恭充西南面讨党项使。丙申夜,月掩牛南星,又犯岁星。丁酉,新罗使金国连入朝。辛丑夜,东北流星如桃,色赤,其光烛地,尾迹入大角,西流穿紫微垣。

三月壬寅,上不豫,制改御名炎。帝重方士,颇服食修摄,亲受法箓。至是药躁,喜怒失常,疾既笃,旬日不能言。宰相李德裕等请见,不许。中外莫知安否,人情危惧。是月二十三日,宣遗诏,以皇太叔光王柩前即们。是日崩,时年三十三。谥曰至道昭肃孝皇帝,庙号武宗,其年八月,葬于端陵,德妃王氏祔焉。

史臣曰:开成中,王室浸卑,政由阍寺。及缀衣将变,储位遽移。昭肃以孤立维城,副兹当璧。而能雄谋勇断,振已去之威权;运策励精,拔非常之俊杰。属天骄失国,潞孽阻兵,不惑盈庭之言,独纳大臣之计。戎车既驾,乱略底宁,纪律再张,声名复振,足以章武出师之迹,继元和戡乱之功。然后迂访道之车,筑礼神之馆,栖心玄牝,物色幽人,将致俗于大庭,欲希踪于姑射。于是削浮图之法,惩游隋之民,志欲矫步丹梯,求珠赤水。徒见萧衍、姚兴之谬学,不悟秦王、汉武之非求,盖惑于左道之言,偏斥异方之说。况身毒西来之教,向欲千祀,蚩蚩之民,习以成俗,畏其教甚于国法,乐其徒不异登仙。如文身祝发之乡,久习而莫知其丑;以吐火吞刀之戏,乍观而便以为神。安可正以《咸》《韶》,律之以章甫。加以笮融、何充之佞,代不乏人,非荀卿、孟子之贤,谁兴正论。一朝隳残金狄,燔弃胡书,结怨于膜拜之流,犯怒于鄙夫之口。哲王之举,不骇物情,前代存而勿论,实为中道。欲革斯弊,以俟河清,昭肃明照,听斯弊矣。

本纪第十八下

宣宗

宣宗圣武献文孝皇帝讳忱,宪宗第十三子,母曰孝明皇后郑氏。元和五年六月二十二日,生于大明宫。长庆元年三月,封光王,名怡。会昌六年三月一日,开宗疾笃,遗诏立为皇太叔,权勾当军国政事。翌日,柩前即帝位,改今名,时年三十七。帝外晦而内朗,严重寡言,视瞻特异。幼时宫中以为不慧。十余岁时,遇重疾沈缀,忽有光辉烛身,蹶然而兴,正身拱揖,如对臣僚。乳媪以为心疾。穆宗视之,扶背曰:“此吾家英物,非心惫也。”赐以玉如意、御马、金带。常梦乘龙升天,言之于郑后,乃曰:“此不宜人知者,幸勿复言。”历大和、会昌朝,愈事韬晦,群巨游处,未尝有言。文宗、武宗幸十六宅宴集,强诱其言,以为戏剧,谓之“光叔”。武宗气豪,尤不为礼。及监国之日,哀毁满容,接待群僚,决断庶务,人方见其隐德焉。四月辛未,释服,尊母郑氏曰皇太后。以兵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白敏中守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以特进、守太尉、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上柱国、卫国公、食邑二千户李德裕检校太尉、同平章事、江陵尹、荆南节度使;以中散大夫、大理卿马植为金紫光禄大夫、刑部侍郎,充诸道盐铁等使。以成德军节度使王元逵检校太保,山南西道节度使王起检校司空,魏博节度使何弘敬、淮南节度使李绅并检校司空,剑南西川节度使崔郸检校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并如故。东都留守李石奏修奉太庙毕,所司迎奉太微宫神主祔庙讫。东都太庙者,本武后家庙,神龙中中宗反正,废武氏庙主,立太祖已下神主付之。安禄山陷洛阳,以庙为马厩,弃其神主,而协律郎严郢收而藏之。史思明再陷洛阳,寻又散失。贼平,东京留守卢正己又募得之。庙已焚毁,乃寄主于太微宫。大历十四年,留守路嗣恭奏重修太庙,以迎神主。诏百官参议,纷然不定,礼仪使颜真卿坚请归祔,不从。会昌五年,留守李石因太微宫正殿圮陊,以废弘敬寺为太庙,迎神主祔之。又下百僚议,皆言准故事,无两都俱置之礼,唯礼部侍郎陈商议云:“周之文、武,有镐、洛二庙,今两都异庙可也。然不宜置主于庙,主宜依礼瘗庙之北墉下。”事未行而武宗崩。宣宗即位,因诏有司迎太微宫寓主,祔废寺之新庙,而知礼者非之。制皇长男温可封郓王,二男泾可封雅王,第三男滋可封蕲王,第四男沂可封庆王。

五月,左右街功德使奏:“准今月五日赦书节文,上都两街留四寺,外更添置八所。两所依旧名兴唐寺、保寿寺。六所请改旧名,宝应寺改为资圣寺,青龙寺改为护国寺,菩提寺改为保唐寺,清禅寺改为安国寺,法云尼寺改为唐安寺,崇敬尼寺改为唐昌寺。右街添置八所。西明寺改为福寿寺,庄严寺改为圣寿寺,旧留寺。二所旧名,千福寺改为兴元寺,化度寺改为崇福寺,永泰寺改为万寿寺,温国寺改为崇圣寺,经行寺改为龙兴寺,奉恩寺改为兴福寺。”敕旨依奏。诛道士刘玄靖等十二人,以其说惑武宗,排毁释氏故也。今月五日赦书节文,吏部三铨选士,祗凭资考,多匪实才,许观察使、刺史有奇才异政之士,闻荐试用。又观察使、刺史交代之时,册书所交户口如能增添至千户,即与超迁;如逃亡至七百户,罢后三年内不得任使。又徒流人在天德、振武者,管中量借粮种,俾令耕田以为业。以剑南东川节度使、检校礼部尚书卢商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六月,以户部侍郎、充诸道盐铁转运使马植本官同平章事。七月,以兵部尚书李让夷为剑南东川节度使。十月,敕:“太庙祫享,合以功臣配。其宪宗庙,以裴度、杜黄裳、李愬、高崇文等配享。”以荆南节度使李德裕为东都留守。

十一月,有司享太庙,其穆宗室文曰“皇兄”。太常博士闵庆之奏:“夫礼有尊尊,而不叙亲亲。祝文称弟未当,请改为‘嗣皇帝’。”从之。京兆府奏:“京师百司职田斛斗,请准会昌三年例,许人永自送纳京师,亲冀州县无得欺隐。”从之。以江西观察使周墀为义成军节度使、郑滑观察等使。十二月,刑部尚书、判度支崔元式奏:“准七月二日敕,绫纱绢等次弱疋段,并同禁断,不得织造。臣欲与盐铁户部三司同条疏,先勘左藏库,令分析出次弱疋段州府,即牒本道官搜索狭小机杼,令焚毁。其已纳到次弱疋段,具数以闻。”上从之。

大中元年春正月戊戌朔,宫苑使奏:“皇帝致斋行事,内诸宫苑门共九十四所,并令锁闭,钥匙进内。候车驾还宫,则请领。”从之。戊申,皇帝有事于郊庙,礼毕,御丹凤门,大赦,改元,制条曰:“古者郎官出宰,卿相治郡,所以重亲人之官,急为政之本。自浇风久扇,此道稍消,颉颃清途,便臻显贵。治人之术,未尝经心,欲使究百姓艰危,通天下利病,不可得也。为政之始,思厚儒风,轩墀近臣,盖备顾问,如其不知人疾苦,何以膺朕眷求?今后谏议大夫、给事中、中书舍人曾任刺史、县令,或在任有赃累者,宰臣不得拟议。守宰亲人,职当抚字,三载考绩,著在格言。贞元年中,屡下明诏,县令五考,方得改移。近者因循,都不遵守,诸州或得三考,畿府罕及二年,以此字人,若为成政?道涂郡吏有迎送之劳,乡里庶民无苏息之望。自今须满三十六个月,永为常式。”二月丁卯,制宪宗第十七子惕封彭王,第十八子惴为棣王;皇第五子泽为濮王,第六子润为鄂王。敕修百福殿。以检校太尉、东都留守李德裕为太子少保,分司东都;以给事中郑亚为桂州刺史、御史中丞、桂管防御观察等使。二月丁酉,礼部侍郎魏扶奏:“臣今年所放进士三十三人,其封彦卿、崔琢、郑延休等三人,实有词艺,为时所称,皆以父兄见居重位,不令中选。”诏令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韦琮重考覆,敕曰:“彦卿等所试文字,并合度程,可放及第。有司考试,祗在至公,如涉请托,自有朝典。今后但依常例放榜,不别有奏闻。”帝雅好儒士,留心贡举。有时微行人间,采听舆论,以观选士之得失。每山池曲宴,学士诗什属和,公卿出镇,亦赋诗饯行。凡对臣僚,肃然拱揖,鲜有轻易之言。大臣或献章疏,即烧香盥手而览之。当时以大中之政有贞观之风焉。又敕:“自今进士放榜后,杏园任依旧宴集,有司不得禁制。”武宗好巡游,故曲江亭禁人宴聚故也。闰三月,敕:“会昌季年,并省寺宇。虽云异方之教,无损致理之源。中国之人,久行其道,厘革过当,事体未弘。其灵山胜境、天下州府,应会昌五年四月所废寺宇,有宿旧名僧,复能修创,一任住持,所司不得禁止。”四月,积庆太后萧氏崩,谥曰贞献,文宗母也。

六月,以义成军节度使周墀为兵部侍郎、判度支。册黠戛斯王子为为英武诚明可汗,命鸿胪卿李业入蕃册拜。以金紫光禄大夫、守太子少保分司东都、上柱国、奇章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牛僧孺守太子太师,银青光禄大夫、行太子宾客、上柱国、陇西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李彦佐为太子太保。并依前分司。以左谏议大夫庾简休为虢州刺史,以正议大夫、行尚书考功郎中、知制诰、上柱国崔玙为中书舍人,以中散大夫、前湖州刺史、彭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令狐綯行尚书考功郎中、知制诰。

秋七月,制以正议大夫、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承旨、柱国、赐紫金鱼袋韦琮以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以太子少保分司东都、卫国公李德裕为人所讼,贬潮州司马员外置同正员。

八月,工部尚书、中书侍郎、平章事卢商出为鄂岳观察使。神策军奏修百福殿成,名其殿曰雍和殿,楼曰亲亲楼,凡廊舍屋宇七百间,以会诸王子孙。

九月,前永宁县尉吴汝纳诣阙称冤,言:“弟湘会昌四年任扬州江都县尉,被节度使李绅诬奏湘赃罪,宰相李德裕曲情祔绅,断臣弟湘致死。”诏下御史台鞫按。

二年春正月壬戌,宰臣率文武百僚上徽号曰圣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御宣政殿受册讫,宣德音。神策军修左银台门楼、屋宇及南面城墙,至睿武楼。

二月,制剑南西川节度、光禄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成都尹、上柱国、陇西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李回责授湖南观察使,桂州刺史、御史中丞、桂管防御观察使郑亚贬循州刺史,前淮南观察判官魏铏贬吉州司户,陆浑县令元寿贬韶州司户,殿中侍御史蔡京贬澧州司马。御史台奏:

据三司推勘吴湘狱,谨具逐人罪状如后:扬州都虞候卢行立、刘群,于会昌二年一月十四日,于阿颜家吃酒,与阿颜母阿焦同坐,群自拟收阿颜为妻,妄称监军使处分,要阿颜进奉,不得嫁人,兼擅令人监守。其阿焦遂与江都县尉吴湘密约,嫁阿颜与湘。刘群与押军牙官李克勋即时遮栏不得,乃令江都百姓论湘取受,节度使李绅追湘下狱,计赃处死。具狱奏闻。朝廷疑其冤,差御史崔元藻往扬州按问,据湘虽有取受,罪不至死。李德裕党附李绅,乃贬元藻岭南,取淮南元申文案,断湘处死。今据三司使追崔元藻及淮南元推判官魏铏并关连人款状,淮南都虞候刘群、元推判官魏铏、典孙贞高利钱倚黄嵩、江都县典沈颁陈宰、节度押牙白沙镇遏使傅义、左都虞候卢行立、天长县令张弘思、曲张洙清陈回、右厢子巡李行璠、典臣金弘举、送吴湘妻女至澧州取受钱物人潘宰、前扬府录事参军李公佐、元推官元寿吴珙翁恭、太子少保分司李德裕、西川节度使李回、桂管观察使郑亚等,伏候敕旨。

其月,敕:

李回、郑亚、元寿、魏铏已从别敕处分。李绅起此冤诉,本由不真,今既身殁,无以加刑。粗塞众情,量行削夺,宜追夺三任官告,送刑部注毁。其子孙稽于经义,罚不及嗣,并释放。李德裕先朝委以重权,不务绝其党庇,致使冤苦,直到于今,职尔之由,能无恨叹!昨以李威所诉,已经远贬。俯全事体,特为从宽,宜准去年敕令处分。张弘思、李公佐卑吏守官,制不由己,不能守正,曲附权臣,各削两任官。崔元藻曾受无辜之贬,合从洗雪之条,委中书门下商量处分。李恪详验款状,蠹害最深,以其多时,须议减等,委京兆府决脊杖十五,配流天德。李克勋欲收阿颜,决杖二十,配流硖州。刘群据其款状,合议痛刑,曾效职官,不欲决脊,决臀杖五十,配流岳州。其卢行立及诸典吏,委三司使量罪科放讫闻奏。

三月己酉,兵部侍郎、判度支周墀本官平章事。以礼部尚书、盐铁转运使马植本官同平章事。日本国王子入朝贡方物。王子善棋,帝令侍诏顾师言与之对手。

五月己未,日有蚀之。

六月己丑,太皇太后郭氏崩,谥懿安,宪宗妃,穆宗之母也。户部侍郎,兼御史大夫、判度支崔龟从奏:“应诸司场院官请却官本钱后,或有欺隐欠负,征理须足,不得苟从恩荡,以求放免。今后凡隐盗欠负,请如官典犯赃例处分。纵逢恩赦,不在免限。”从之。七月戊午,以前山南西道节度使高元裕为吏部尚书。

八月戊子,朝散大夫、中书舍人、充翰林学士、上柱国、平阴县开国男、食实封三百户赐紫金鱼袋毕諴为刑部侍郎。

九月,敕:“比有无良之人,于街市投匿名文书,及于箭上或旗幡上纵为奸言,以乱国法。此后所由切加捉搦,如获此色,便仰焚瘗,不得上闻。”十一月,兵部侍郎、判户部事魏扶奏:“天下州府钱物、斛斗、文簿,并委录事参军专判,仍与长史通判,至交代时具数申奏。如无悬欠,量与减选注拟。”敕:“路随等所修《宪宗实录》旧本,却仰施行。其会昌新修者,仰并进纳。如有钞录得,敕到并纳史馆,不得辄留,委州府严加搜捕。”以户部侍郎、判度支崔龟从本官同平章事。银青光录大夫、门下侍郎,兼礼部尚书、同平章事韦琮为太子詹事,分司东都。

三年春正月丙寅,泾原节度使康季荣奏,吐蕃宰相论恐热以秦、原、安乐三州及石门等七关之兵民归国。诏太仆卿陆耽往喻旨,仍令灵武节度使硃叔明、邠宁节度使张君绪,各出本道兵马应接其来。以太常卿封敖检校兵部尚书,为兴元尹、山南西道节度使。

三月乙卯,敕待诏官宜令与刑法官、谏官次对。银青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汝南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周墀检校刑部尚书、梓州刺史,充剑南东川节度使。四月,以正议大夫、守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赐紫金鱼袋马植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以正议大夫、守御史大夫、上柱国、博陵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袋崔铉可中书侍郎、平章事;正议大夫、行兵部侍郎、判户部事、上柱国、钜鹿县开国男、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魏扶可本官、平章事。

五月,幽州节度使、检校司徒、平章事张仲武卒,三军以其子直方知留后事。

六月癸未,五色云见于京师。敕:先经流贬罪人,不幸殁于贬所,有情非恶逆,任经刑部陈牒,许令归葬,绝远之处,仍量事官给棺椟。康季荣奏收原州、石门驿藏木峡制胜六盘石峡等六关讫。邠宁张君绪奏,今月十三日暇复萧关。御史台奏,义成军节度使韦让于怀真坊侵街造屋九间,已令毁拆讫。敕于萧关置武州,改长乐为威州。七月,三州七关军人百姓,皆河、陇遗黎,数千人见于阙下。上御延喜门抚慰,令其解辫,赐之冠带,共赐绢十五万疋。

八月,凤翔节度使李玭奏收复秦州,制曰:

自昔皇王之有国也,曷尝不文以守成,武以集事,参诸二柄,归乎大宁。朕猥荷丕图,思弘景运,忧勤庶政,四载于兹。每念河、湟土疆,绵亘遐阔。自天宝末,犬戎乘我多难,无力御奸,遂纵腥膻,不远京邑。事更十叶,时近百年。进士试能,靡不竭其长策;朝廷下议,皆亦听其直词。尽以不生边事为永图,且守旧地为明理,荏苒于是,收复无由。今者天地储祥,祖宗垂佑,左衽输款,边垒连降,刷耻建功,所谋必克。实枢衡妙算,将帅雄稜,副玄元不争之文,绝汉武远征之悔。瓯脱顿空于内地,斥堠全据于新封,莫大之休,指期而就。

况将士等栉沐风雨,暴露郊原,披荆棘而刁斗夜严,逐豺狼而穹庐晓破。动皆如意,古无与京,念此诚勤,宜加宠赏。泾原宜赐绢六万疋,灵武五万疋,凤翔、邠宁各四万疋,并以户部产业物色充,仍侍季荣、叔明、李玼、君绪各回戈到镇,度支差脚支送。四道立功将士,各具名衔闻奏,当议甄酬。其秦、威、原三州及七关侧近,访闻田土肥沃,水草丰美,如百姓能耕垦种莳,五年内不加税赋。五年已后重定户籍,为永业。温池盐利,可赡边陲,委度支制置闻奏。凤翔、邠宁、灵武、泾原守镇将士,如能于本戍处耕垦营田,即度支给赐牛粮子种,每年量得斛斗,便充军粮,亦不限约定数。三州七关镇守官健。每人给衣粮两分,一分依常年例支给,一分度支加给,仍二年一替换。其家口委长吏切加安存。官健有庄田户籍者,仰州县放免差役。

秦州至陇州已来道路,要置堡栅,与秦州应接,委李玭与刘皋即便计度闻奏。如商旅往来,官健父兄子弟通传家信,关司并不得邀诘阻滞。三州七关刺史、关使,将来训练捍防有效能者,并与超序官爵。剑南西川沿边没蕃州郡,如力能收复,本道亦宜接借。三州七关创置戍卒,且要务静。如蕃人求市,切不得通;有来投降者,申取长吏处分。

呜呼!七关要害,三郡膏腴,候馆之残趾可寻,唐人之遗风尚在。追怀往事,良用兴嗟。夫取不在广,贵保其金汤;得必有时,讵计于迟速。今则便务修筑,不进干戈,必使足食足兵,有备无患,载洽亭育之道,永致生灵之安。中外臣僚,宜体朕意。

九月辛亥,西川节度使杜忭奏收复维州。制曰:

朕祗荷丕业,思平泰阶,将分邪正之源,冀使华夷胥悦。其有常登元辅,久奉武宗,深苞祸心,盗弄国柄,虽已行谴斥之典,而未塞亿兆之言,是议再举朝章,式遵彝宪。守潮州司马员外置同正员李德裕,早藉门地,叨践清华,累居将相之荣,唯以奸倾为业。当会昌之际,极公台之荣,骋谀佞而得君,遂恣横而持政,专权生事,妒贤害忠。动多诡异之谋,潜怀僭越之志。秉直者必弃,向善者尽排。诬贞良造朋党之名,肆谗构生加诸之衅。计有逾于指鹿,罪实见其欺天。属者方处钧衡,曾无嫌避,委国史于爱婿之手,宠秘文于弱子之身,洎参信书,亦引亲昵。恭惟《元和实录》乃不刊之书,擅敢改张,罔有畏忌。夺他人之懿绩,为私门之令猷。又附李绅之曲情,断成吴湘之冤狱。凡彼簪缨之士,遏其取舍之途。骄居自夸,狡蠹无对,擢尔之发,数罪未穷。载窥立刻上之由,益验无君之意。使天下之人,重足一迹,皆詟惧奉面,而慢易在心。为臣若斯,于法何逭。于戏!朕务全大体,久为含容,虽黜降其官荣,尚盖藏其丑状。而睥睨未已,兢惕无闻,积恶既彰,公议难抑。是宜移投荒服,以谢万邦。中外臣僚,当知予意。可崖州司户参军,所在驰驿发遣,纵逢恩赦,不在量移之限。

以起居郎庾道蔚、礼部员外郎李文儒并充翰林学士。

十月辛巳,京师地震,河西、天德、灵夏尤甚,戍卒压死者数千人。

十一月,东川节度使郑涯、凤翔节度使李玭奏修文川谷路,自灵泉至白云置十一驿,下诏褒美。经年为雨所坏,又令封敖修斜谷旧路。以刑部侍郎韦有翼为御史中丞,以职方员外郎郑处诲兼御史知杂。幽州军乱,逐其留后张直方,军人推其衙将周綝为留后。十二月,追谥顺宗曰至德大圣大安孝皇帝,宪宗曰昭文章武大圣孝皇帝。初以河、湟收复,百僚请加徽号,帝曰:“河、湟收复,继成先志,朕欲追尊祖宗,以昭功烈。”白敏中等对曰:“非臣愚昧所能及。”至是,上御宣政殿行事,及册出,俯楼目送,流涕呜咽。崖州司户参军李德裕卒于贬所。

四年春正月,以追尊二圣,御正殿,大赦天下。徒流比在天德者,以十年为限,既遇鸿恩,例减三载。但使循环添换,边不阙人,次第放归,人无怨苦。其秦、原、威、武诸州、诸关,先准格徒流人,亦量与立限,止于七年,如要住者,亦听。诸州府县官如请工假,一月巳下,权差诸判官;一月已上,即准勾当例,其课料等据数每贯刻二百文,与见判案官添给。有故意杀人者,虽已伤未死、已死更生,意欲杀伤,偶然得免,并同已杀人条处分。

二月,皇女万寿公主出降右拾遗郑颢,以颢为银青光禄大夫、行起居郎、驸马都尉。

三月己卯,刑部奏:“监临主守,应将官物私自贷使并贷借人,及以己物中纳官司者,并专知别当主掌所由有犯赃,并同犯入己赃,不在原赦之限。”从之。以幽州节度副大使检校工部尚书张直方为左金吾卫将军。四月,敕:“法司用刑,或持巧诈,分律两端,遂成其罪。既奸吏得计,则黎庶何安?自今后应书罪定刑,宜直指其事,不得舞文,妄有援引。”又刑部奏:“淮今年正月一日敕节文,据会昌元年三月二十六日敕,窃盗赃至一贯文处死,宜委所司重详定条目奏闻。臣等检校,并请准建中三年三月二十四日敕,窃盗赃满三疋已上决杀,如赃数不充,量请科放。”从之。七月丙子,大理卿刘蒙奏:“古者悬法示人,欲使人从善远罪,至于不犯,以致刑措。准大和二年十月二十六日刑部侍郎高釴条疏,准勘节目一十一件,下诸州府粉壁书于录事参军食堂,每申奏罪人,须依前件节目。岁月滋久,文字湮沦,州县推案,多违漏节目。今后请下诸道,令刻石置于会食之所,使官吏起坐观省,记忆条目,庶令案牍周详。”从之。

八月,刑部侍郎、御史中丞魏掞奏:“诸道州府百姓诣台诉事,多差御史推劾,臣恐烦劳州县,先请差度支、户部、盐铁院官带宪衔者推劾。又各得三司使申称,院官人数不多,例专掌院务,课绩不办。今诸道观察使幕中判官,少不下五六人,请于其中带宪衔者委令推劾。如累推有劳,能雪冤滞,御史台阙官,便令奏用。”从之。

九月,以朝请大夫、检校礼部尚书、孟州刺史、河阳三城节度使李拭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等使。幽州节度周綝卒,军人立其牙将张允伸为留后。十月,中书侍郎、平章事魏扶罢知政事。

十一月己亥,敕:“收复成、维、扶等三州,建立已定,条令制置,一切合同。其已配到流人,宜淮秦、原、威、武等州流例,七年放还。”以户部侍郎、判本司事令狐綯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十二月,以华州刺史周敬复为光禄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兼洪州刺史、江南西道团练观察使,赐金紫。

五年春正月甲戌,制皇第七子洽封怀王,第八子汭为昭王,第九子汶为康王。敕两京天下州府,起大中五年正月一日已后,三年内不得杀牛。如郊庙享祀合用者,即以诸畜代。

二月,户部侍郎裴休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四月癸卯,刑部侍郎刘彖奏:据今年四月十三日已前,凡二百二十四年,杂制敕计六百四十六门,二千一百六十五条,议轻重,名曰《大中刑法统类》,欲行用之。

五月,以太原尹、河东节度使李拭为凤翔节度使;李业检校户部尚书、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节度使;守司空、门下侍郎、太原郡开国伯、食邑一千户白敏中检校司徒、同平章事邠州刺史,充邠宁节度观察、东面招讨党项等使;以户部侍郎、判户部事魏謩本官同平章事。七月,宰相监修国史崔龟从续柳芳《唐历》二十二卷上之。

八月,敕:“公主邑司擅行文牒,恐多影庇,有率条章。今后公主除缘征封外,不得令邑司行文书牒府县,如缘公事,令邑司申宗正寺,与酌事体施行。”沙州刺史张义潮遣兄义泽以瓜、沙、伊、肃等十一州户口来献,自河、陇陷蕃百余年,至是悉复陇右故地。以义潮为瓜沙伊等州节度使。

九月,敕:“条疏刺史交代,须一一交割公事与知州官,方得离任。准会昌元年敕,刺史只禁科率官吏抑配人户,至于使州公廨及杂利润,天下州府皆有规制,不敢违越。缘未有明敕处分,多被无良人吏致使恐吓,或致言讼。起今后应刺史下担什物,及除替后资送钱物,但不率敛官吏,科配百姓,一任各守州县旧例色目支给。如无公廨,不在资送之限。若辄有率配,以入己赃论。”以正议大夫、兵部侍郎、诸道盐铁转运使、上柱国、河东县开国子裴休守礼部尚书,进阶金紫;以前宣歙观察使、太中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裴谂权知兵部侍郎。十月己亥,京兆尹韦博奏:“京畿富户为诸军影占,苟免府县色役,或有追诉,军府纷然。请准会昌三年十二月敕,诸军使不得强夺百姓入军。”从之。十一月,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平章崔龟从检校尚书估仆射、汴州刺史,充宣武军节度使。沙州置归义军,以张义潮为节度使。太子詹事姚康献《帝王政纂》十卷;又撰《统史》三百卷,上自开辟,下尽隋朝,帝王美政、诏令、制置、铜盐钱谷损益、用兵利害,下至僧道是非,无不备载,编年为之。国子祭酒冯审奏:“文宣王庙,始太宗立之,睿宗书额,武后窃政之日,改篆题‘大周’二字,请削之。”从之。十二月,盗斫景陵神门戟,京兆尹韦博罚两月俸,贬宗正卿李文举睦州刺史,陵令吴阅岳州司马,奉先令裴让隋州司马。是岁,湖南大饥。

六年春正月戊辰,以陇州防御使薛逵为秦州刺史、天雄军使,兼秦、成两州经略使。

二月,右卫大将军郑光以赐田请免租税。宰相魏謩奏曰:“郑光以国舅之亲,赐田可也,免税无以劝蒸民。”敕曰:“一依人户例供税。”三月,陇州刺史薛逵奏修筑定成关工毕。四月丁酉,敕:“常平义仓斛斗,每年检勘,实水旱灾处,录事参军先勘人户多少,支给先贫下户,富户不在支给之限。”以礼部尚书、诸道盐铁转运等使裴休可本官同平章事。

五月,敕:“天下军府有兵马处,宜选会兵法能弓马等人充教练使,每年合教习时,常令教习。仍于其时申兵部。”御史台奏:“诸色刑狱有关连朝官者,尚书省四品已上、诸司三品已上官,宜先奏取进止。如取诸色官状,即申中书取裁。”从之。

秋七月丙辰,前淮南节度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御史大夫、上柱国、赞皇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李珏卒,赠司空。敕犯赃人平赃,据律以当时物价上旬估。请取所犯之处,其月内上旬时估平之。从之。检校司空、太子少师、上柱国、范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卢钧可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

九月,敕起居郎转官月限,宜以二十个月。

七年春正月壬辰,金紫光禄大夫、守太子少傅分司、上柱国、晋陵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归融卒,赠右仆射。宗正卿李文会贬睦州刺史。四月,以御史大夫郑朗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五月,左卫率府仓曹张戣集律令格式条件相类一千二百五十条,分一百二十一门,号曰《刑法统类》,上之。七月,以正议大夫、尚书左丞、上柱国、赐金鱼袋崔璪为刑部尚书,以银青光禄大夫、行兵部侍郎、知制诰、充翰林学士苏涤为尚书左丞,权知户部侍郎崔玙可权知兵部侍郎。十月,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崔铉进《续会要》四十卷,修撰官杨绍复、崔彖、薛逢、郑言等,赐物有差。八年春正月,陕州黄河清。

二月,南蛮进犀牛,诏还之。

三月,敕以旱诏使疏决系囚。宰相监修国史魏謩修成《文宗实录》四十卷,上之,修史官给事中卢耽、太常少卿蒋偕、司勋员外郎王沨、右补阙卢吉,颁赐银器、锦彩有差。以山南东道节度使、检校户部尚书、襄州刺史、上柱国、酒泉县开国子、食邑三百户李景让为吏部尚书。

五月,以中书舍人、翰林学士韦澳为京兆尹;以户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上柱国、武功县开国子、食邑三百户苏涤检校兵部尚书,兼江陵尹、御史大夫,充荆南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七月,银青光禄大夫、守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魏謩兼户部尚书。

八月,以司农卿郑助为检校左散骑常侍,兼夏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国、荥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夏绥银宥等州节度营田观察处置押蕃落安抚平夏党项等使。九年春正月辛巳,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许昌县开国男陈商卒,赠工部尚书。

二月,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同平章事裴休检校吏部尚书,兼汴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宣武军节度使、汴宋亳颍观察处置等使。

三月,试宏词举人,漏汇题目,为御史台所劾,侍郎裴谂改国子祭酒,郎中周敬复罚两月俸料,考试官刑部郎中唐枝出为处州刺史,监察御史冯颛罚一月俸料。其登科十人并落下。其吏部东铨委右丞卢懿权判。以吏部侍郎郑涯检校礼部尚书,兼定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义武军节度、易定州观察处置、北平军等使。御史台据正月八日礼部贡院捉到明经黄续之、赵弘成、全质等三人伪造堂印、堂帖,兼黄续之伪著绯衫,将伪帖入贡院,令与举人虞蒸、胡简、党赞等三人及第,许得钱一千六百贯文。据勘黄续之等罪款,具招造伪,所许钱未曾入手,便事败。奉敕并准法处死。主司以自获奸人,并放。七月,以河东节度使、检校司空、太原尹、北都留守、上柱国、范阳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卢钧守尚书右仆射。

八月,以门下侍郎、守尚书右仆射、监修国史、博陵县开国伯、食邑一千户崔铉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使事。宣宗宴饯,赋诗以赐之。九月,昭义节度使、检校礼部尚书,兼潞州大都督府长史、御史大夫、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郑涓检校刑部尚书、太原尹、北都留守、御史大夫,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十一月,以河南尹刘彖检校工部尚书、汴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宣武军节度、宋亳汴颍观察处置等使。以中书舍人郑颢为礼部侍郎。

十年春正月乙巳,以正议大夫、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等使、上柱国、陇西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李讷检校左散骑常侍,兼越州刺史、御史大夫、浙江东道都团练观察等使。

三月,中书门下奏:“据礼部贡院见置科目,《开元礼》、《三礼》、《三传》、《三史》、学究、道举、明算、童子等九科,近年取人颇滥,曾无实艺可采,徒添入仕之门。须议条疏,俾精事业。臣已于延英面论,伏奉圣旨,将文字来者。其前件九科,臣等商量,望起大中十年,权停三年,满后,至时赴科试者,令有司据所举人先进名,令中书舍人重覆问过。中有本业稍通,堪备朝廷顾问,即作等第进名,候敕处分。如有事业荒芜,不合送名数者,考官即议朝责。其童子近日诸道所荐送者,多年齿已过,伪称童子,考其所业,又是常流。起今日后,望今天下州府荐送童子,并须实年十一、十二已下,仍须精熟一经,问皆全通,兼自能书写者。如违制条,本道长吏亦议惩法。”从之。四月癸丑,以刑部郎中卢搏为庐州刺史,以给事中、渤海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高少逸检校礼部尚书、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等使。

六月,以兵部郎中裴夷直为苏州刺史。

六月,以兵部郎中裴夷直为苏州刺史。

九月,以中书舍人杜审权知礼部贡举。十月,邠宁庆节度使、检校礼部尚书、邠州刺史、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諴为检校兵部尚书、潞州大都府长史、御史大夫,充昭义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使、潞邢洺等州观察使。桂管观察使令狐定卒,赠礼部尚书。

十一年春正月,以银青光禄大夫、守吏部尚书、上柱国、酒泉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李景让为御史大夫;以朝请大夫、守御史中丞,兼尚书右丞、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夏侯孜为户部侍郎、判户部事;以朝散大夫、守京兆尹、上柱国、扶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韦澳检校工部尚书、孟州刺史、御史大夫,充河阳三城节度、孟怀泽观处置等使。先是,车驾将幸华清宫,两省官进状论奏,诏曰:“朕以骊山近宫,真圣庙貌,未尝修谒,自谓阙然。今属阳和气清,中外事简,听政之暇,或议一行。盖崇礼敬之心,非以逸游为事。虽申敕命,兼虑劳人。卿等职备禁闱,志勤奉上,援据前古,列状上章,载陈恳到之词,深睹尽忠之节。已允来请,所奏咸知。”以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观察处置统押近界诸蛮及西山八国云南安抚等使、特进、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成都尹、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白敏中以本官兼江陵尹,充荆南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

二月,以夏绥银宥节度使、通议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夏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国、荥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郑助为检校工部尚书、邠州刺史,充邠宁庆节度、管内营田观察处置,兼充庆州南路救援、盐州及当道沿路镇寨粮料等使;以右金吾卫将军田在宾校右散骑常侍,兼夏州刺史,代郑助为夏、绥、银、宥节度等使。以荆南节度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兵部尚书、兼江陵尹、御史大夫、上柱国、武功郡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苏涤为太常卿。以银青光禄大夫、守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魏謩检校户部尚书、同平章事,兼成都尹,充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以太中大夫、守工部尚书、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崔慎由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以成德军节度、镇冀深赵观察处置等使、起复云麾将军、守左金吾卫大将军同正、检校兵部尚书、镇州大都督府长史王绍鼎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余官如故。以通议大夫、守中书门下侍郎、兼礼部尚书、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郑朗可监修国史。太中大夫、守工部尚书、同平章事、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崔慎由可集贤院大学士。

三月,起复朝请大夫、深州刺史、御史大夫,兼成德军节度判官王绍懿可检校左散骑常侍、镇府左司马、知府事,充成德军节度副使,兼充都知兵马使。以成德军中军兵马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兼监察御史、上柱国王景胤可本官、深州刺史、本州团练守捉使。检校左散骑常侍、右神武大交军知军事王绍孚可落起复,依前右神武大将军。绍懿、绍孚,镇州王绍鼎之弟也。景胤,绍鼎子也。以朝请大夫、检校刑部尚书、华州刺史、上柱国、酂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萧俶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四月,以职方郎中、知制诰裴坦为中书舍人。以朝议大夫、权知京兆尹崔郢为濮王傅,分司东都,以决杀府吏也;以江西观察使、洪州刺史、御史中丞、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张毅夫为京兆尹。以凤翔节度使、正议大夫、检校户部尚书,兼凤翔尹、上柱国、袭晋国公、食邑三千户、袭实封一百五十户裴识可许州刺史,充忠武军节度、陈许蔡观察等使;以吏部侍郎卢懿检校工部部尚书,兼凤翔尹、御史大夫、凤翔陇右节度使;以中书舍人郑宪为洪州刺史、御史中丞、江南西道都团练观察处置待使,仍赐紫金鱼袋。以安南宣慰使、右千牛卫大将军宋涯为安南都护、御史中丞、本管经略招讨处置等使。以幽州节度使张允伸弟允中为荆州刺史,允千檀州刺史,允辛安塞军使,允举纳降军使,并兼御史中丞。以前邠宁节度使、朝议大夫、检校工部尚书、邠州刺史、上柱国、赐紫金鱼柳憙可检校礼部尚书、河南尹。

五月,以职方郎中李玄为寿州刺史。

六月,以朔方灵武定远等城节度使、朝散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灵州大都督府长史、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刘潼为郑州刺史,驰驿赴任,以给边兵粮不及时也。以安南都护宋涯为容州刺史、容管经略招讨处置等使。制皇第三男灌封卫王,第十一男澭封广王。以朝散大夫、守尚书兵部侍郎、判度支、上柱国、彭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萧鄴本官同平章事、判度支。以右监门将军、知内府省事、清河公崔巨淙为淮南监军。以特进、检校司空、兼太子太傅分司东都、上柱国、扶风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杜忭本官判东都尚书省、兼御史大夫,充东都留守、东畿汝都防御使。七月,以飞龙使、宫闱局令王归长守内侍省内常侍,知省事,充内枢密使。责授邠州员外司马张直方为右骁卫大将军。

八月,成德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王绍鼎卒,赠司空,赙布帛三百段。以皇子昭王汭为开府仪同三司、守镇州大都督府长史、成德军节度、镇冀深赵观察等大使;以成德军节度副使、都知兵马使、左司马、知府事、御史中丞王绍懿为成德军副使留后。以义武军节度、易定观察等使、检校礼部尚书、定州刺史、上柱国、荥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郑涯检校户部尚书、汴州刺史、上柱国,充宣武军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宋亳观察、亳州太清宫等使;以四镇北庭行军、泾原渭武节度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泾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国、范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卢简求可检校工部尚书、定州刺史、义武节度使、易定观察、北平军等使;以盐州防御押蕃落诸军防秋都知兵马使、度支乌池榷税使、检校右散骑常侍、盐州刺史、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陆耽代简求为泾原节度使。以翰林学士、朝散大夫、中书舍人、赐紫金鱼袋曹确权知河南尹。汝州防御使令狐绪有善政,郡人诣阙请立德政碑颂。绪以弟綯在中书,上表乞寝,从之。以太常卿苏涤为兵部尚书、权知吏部铨事,以银青光禄大夫、守散骑常侍、上柱国、渤海郡开国伯、食邑七百户封敖为太常卿。是月,荧惑犯东井。

九月,以秦州刺史李承勋为朝散大夫、检校工部尚书、泾州刺史,充四镇北庭泾原渭武节度等使;以礼部郎中杨知温充翰林学士;以中散大夫、尚书礼部侍郎、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杜审权为陕州大都督府长史、兼御史大夫、陕虢都防御观察处置等使;以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兼太子太师、上柱国、范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卢钧为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兴元尹,充山南西道节度等使。右补阙陈嘏、左拾遗王谱、右拾遗薛杰上疏谏遣中使往罗浮山迎轩辕先生。诏曰:“朕以万机事繁,躬亲庶务,访闻罗浮山处士轩辕集,善能摄生,年龄亦寿,乃遣使迎之,或冀有少保理也。朕每观前史,见秦皇、汉武为方士所惑,常以之为诫。卿等位当论列,职在谏司,阅示来章,深纳诚意。”仍谓崔慎由曰:“为吾言于谏官,虽少翁、栾大复生,不能相惑。如闻轩辕生高士,欲与之一言耳。”宰相郑朗累月请告,三章求免。是月乙未,彗出于房初度,长三尺。十月,制通议大夫、守中书侍郎、礼部尚书、同平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郑朗可检校尚书右仆射,兼太子少师。以山南西道节度使、中散大夫、检礼校部尚书、兴元尹、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蒋系权知刑部尚书,宰相崔慎由兼修国史,萧鄴兼集贤殿大学士。以华州刺史高少逸为左散骑常侍,以苏州刺史裴夷直为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等使,以太常少卿崔钧为苏州刺史。入回鹘册礼使、卫尉少卿王端章贬贺州司马,副使国子《礼记》博士李寻为郴州司马,判官河南府士曹李寂永州司马。端章等出塞,黑车子阻路而回故也。以成德军观察留后、御史中丞、赐紫金鱼袋王绍懿检校工部尚书,兼镇州大都督府长史、御史大夫,充成德军节度、镇冀深赵观察等使。以中书舍人李籓权知礼部贡院。

十一月,太子少师郑朗卒,赠司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太子太保、充右羽林统军、御史大夫、上柱国、荥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郑光卒,辍朝三日,赠司徒,仍令百官奉慰。上之元舅也。宰相崔慎由为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尚书萧鄴兼工部尚书,余并如故。十二月,以昭义军节度使、朝议大夫、检校工部尚书、上柱国、平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毕諴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朝议大夫、检校礼部尚书、兼太原尹、北都留守、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刘彖为尚书户部侍郎、判度支。以翰林学士承旨、通议大夫、守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上护军、赐紫金鱼袋蒋伸为兵部侍郎,充职。以金紫光禄大夫、守太子少保分司东都、上柱国、河东县开国男、食邑五百户裴休检校户部尚书兼潞州大都督府长史、昭义军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潞磁邢洺观察等使。以正议大夫、行尚书兵部侍郎、上柱国、河东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柳仲郢本官兼御史大夫,充诸道盐铁转运使。以正议大夫、检校户部尚书、兼太子宾客、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孔温业本官分司东都,以病请告故也。礼部郎中杨右温本官知制诰,充翰林学士。以幽州中军使、检校国子祭酒、幽府左司马、知府事、御史中丞张简真检校右散骑常侍,允伸之子也。以中散大夫、权知刑部尚书、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蒋系检校户部尚书、凤翔尹、御史大夫、凤翔陇右节度观察处置等使。是岁,舒州吴塘堰有众禽成巢,阔七尺,高七丈,而水禽、山鸟、鹰隼、燕雀之类,无不驯狎。又有鸟人面缘毛,爪喙皆绀色,其声曰“甘”,人呼为“甘虫”。

十二年春正月,以晋阳令郑液为通州刺史。罗浮山人轩辕集至京师,上召入禁中,谓曰:“先生遐寿而长生可致乎?”曰:“彻声色,去滋味,哀乐如一,德施周给,自然与天地合德,日月齐明,何必别求长生也。”留之月余,坚求还山。以前乡贡进士于琮为秘书省校书郎,寻尚皇女广德公主,改银青光禄大夫、守右拾遗、驸马都尉。以安南本管经略招讨处置使、朝散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安南都护、御史大夫、赐紫金鱼袋李弘甫为宗正卿。以中大夫、守京兆尹、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张毅夫为鄂州刺史、御史大夫、鄂岳蕲黄申等州都团练观察使。以太中大夫、福州刺史、御史中丞、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杨发检校右散骑常侍、广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岭南东道节度观察处置等使。以朝散大夫、守康王傅分司东都、上柱国、袭魏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赐紫金鱼袋王式为安南都护、兼御史中丞,充安南本管经略招讨处置等使。以朝请大夫、前守太了宾客分司东都、上柱国、酂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萧俶守太子少保分司。以朝请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右金吾将军、充右街使、上柱国、袭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赐紫金鱼袋王镇为检校左散骑常侍、使持节都督福州诸军事,福州刺史、御史大夫,充福建等州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以翰林学士、朝议郎、守尚书司勋郎中、知制诰、赐绯鱼袋孔温裕为中书舍人,充职。以右骁卫上将军李正源守大内皇城留守。以朝议大夫、守尚书户部侍郎、判度支、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刘彖本官同平章事,依前判度支。以太中大夫、守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同平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崔慎由检校礼部尚书、梓州刺史、御史大夫、剑南东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代韦有翼;以有翼为吏部侍郎。

二月,以前邕管经略招讨处置使、朝议郎、邕州刺史、御史中丞、赐紫金鱼袋段文楚为昭武校尉、右金吾卫将军;以朝议郎、守中书舍人、权知礼部贡举、上柱国、赐绯鱼袋李籓为尚书户部侍郎。以朝散大夫、守工部尚书、同平章事、充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彭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萧鄴为监修国史。以朝议大夫、守户部侍郎、同平章事、判度支、主柱国、赐紫金鱼袋刘彖可充集贤院学士。以渤海国王弟权知国务大虔晃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秘书监、忽汗州都督,册为渤海国王。以兵部侍郎柳仲郢为刑部尚书。以朝议大夫、守尚书户部侍郎、判户部事、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夏侯孜为兵部侍郎,充诸道盐铁转运使;以朝请大夫、权知刑部侍郎、赐紫金鱼袋杜胜为户部侍郎、判户部事。光禄大夫、守左领军卫大将军分司东都、上柱国、会稽县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康季荣可检校尚书右仆射,兼右卫上将军分司。贬前利州刺史杜仓为贺州司户,蔡州刺史李丛邵州司马。以工部郎中、知制诰于德孙,库部郎中、知制诰苗恪,并可中书舍人,依前翰林学士。以前右金吾卫将军郑汉璋,前鸿胪少卿郑汉卿,并起复授本官,国舅光之子也。以银青光禄大夫、行给事中、驸马都尉卫洙为工部侍郎,前濮王傅分司皇甫权为康王傅分司。以库部员外郎、史馆修撰李涣为长安令。闰二月,以司农少卿卢籍为代州刺史,前江陵少尹杜恽为司农少卿。以河东马步都虞候段威为朔州刺史,充天宁军使,兼兴唐军沙陀三部落防遏都知兵马使。五月,以兵部侍郎、盐铁转运使夏侯孜本官同平章事。

六月,南蛮攻安南府。

八月,洪州贼毛合、宣州贼康全大攻掠郡县,诏两浙兵讨平之。十二月,太子少保魏掞卒,赠司徒。

十三年春正月,以虢陕观察使杜审权为户部侍郎、判户部事。

三月,宰相萧鄴罢知政事,守吏部尚书。四月,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知制诰蒋伸本官同平章事。

五月,上不豫,月余不能视朝。

八月七日,宣遗诏立郓王为皇太子,勾当军国事。是日,崩于大明宫,圣寿五十。诏门下侍郎、平章事令狐綯摄冢宰。群臣上谥曰圣武献文孝皇帝,庙号宣宗。十四年二月,葬于贞陵。

史臣曰:臣尝闻黎老言大中故事,献文皇帝器识深远,久历艰难,备知人间疾苦。自宝历巳来,中人擅权,事多假借,京师豪右,大扰穷民。洎大中临驭,一之日权豪敛迹,二之日奸臣畏法,三之日阍寺詟气。由是刑政不滥,贤能效用,百揆四岳,穆若清风,十余年间,颂声载路。上宫中衣浣濯之衣,常膳不过数器,非母后侑膳,辄不举乐,岁或小饥,忧形于色。虽左右近习,未尝见怠惰之容。与群臣言,俨然煦接,如待宾僚,或有所陈闻,虚襟听纳。旧时人主所行,黄门先以龙脑、郁金藉地,上悉命去之。宫人有疾,医视之,既瘳,即袖金赐之,诫曰:“勿令敕使知,谓予私于侍者。”其恭俭好善如此。季年风毒,召罗浮山人轩辕集,访以治国治身之要,其伎术诡异之道,未尝措言。集亦有道之士也。十三年春,坚求还山。上曰:“先生少留一年,候于罗浮山别创一道馆。”集无留意,上曰:“先生舍我亟去,国有灾乎?朕有天下,竟得几年?”集取笔写“四十”字,而十字挑上,乃十四年也。兴替有数,其若是乎!而帝道皇猷,始终无缺,虽汉文、景不足过也。惜乎简藉遗落,旧事十无三四,吮墨挥翰,有所慊然。

赞曰:李之英主,实惟献文。粃粺尽去,淑慝斯分。河、陇归地,朔漠消氛。到今遗老,歌咏明君。

本纪第十九上

懿宗

懿宗昭圣恭惠孝皇帝漼,宣宗长子,母曰元昭皇太后晁氏。大和七年十一月十四日,生于籓邸。会昌六年十月,封郓王,本名温。大中十三年八月七日,宣遗诏立为皇太子监国,改今名。十三日,柩前即帝位,年二十七。帝姿貌雄杰,有异稠人。籓邸时常经重疾,郭淑妃侍医药,见黄龙出入于卧内。既间,妃以异告,帝曰:“慎勿复言。又尝大雪数尺,而帝寝室之上独无,人皆异之。宣宗制《泰边陲乐曲词》有海岳晏咸通”之句。又大中末,京城小兒叠布渍水,纽之向日,谓之拔晕。帝果以郓王即大位,以咸通为年号。

九月,释服,追尊母后晁氏为太后,谥曰元昭。十月癸未,制以门下侍郎、守左仆射、同平章事令狐綯守司空,门下侍郎、兵部尚书、同平章事萧鄴兼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礼部尚书、平章事夏侯孜兼兵部尚书,中书侍郎、平章事蒋伸兼工部尚书,并依前知政事。又以兵部侍郎郑颢为河南尹。以昭义军节度、潞邢磁洺观察等使、光禄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兼潞州大都督府长史、上柱国、河东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裴休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以河中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毕諴为汴州刺史,充宣武军节度、宋亳观察等使。以中书舍人裴坦权知礼部贡举。十二月,以户部侍郎、翰林学士杜审权为检校礼部尚书、河中晋绛节度等使。咸通元年春正月,上御紫宸殿受朝,对室韦使。

二月,葬宣宗皇帝于贞陵。以右拾遗刘鄴充翰林学士。以河中节度使杜审权为兵部侍郎、判度支,寻以本官同平章事;以门下侍郎、守司徒、同平章事令狐綯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出镇河中;尚书左仆射、诸道盐铁转运使杜忭同平章事。浙东观察使王式斩草贼仇甫,浙东郡邑皆平。

八月,以河东节度使裴休为凤翔尹、凤翔陇右节度使,以凤翔陇右节度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刑部尚书卢简求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

十一月丙午朔。丁未,上有事于郊庙,礼毕,御丹凤门,大赦,改元。以中书舍人薛耽权知贡举。

二年春二月,吏部尚书萧鄴检校尚书右仆射、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观察等使。郑滑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李福奏:“属郡颍州去年夏大雨,沈丘、汝阴、颍上等县平地水深一丈,田稼、屋宇淹没皆尽,乞蠲租赋。”从之。以中书侍郎兼工部尚书蒋伸兼刑部尚书,右仆射、门下侍郎杜忭为左仆射,依前知政事。四月,以前婺州刺史裴闵为颍州刺史,充本州团练镇遏等使。以驾部郎中王铎本官知制诰。八月,以中书舍人卫洙为工部侍郎。寻改银青光禄大夫、检校礼部尚书,兼滑州刺史、御史大夫、驸马都尉,充义成军节度、郑滑颍观察处置等使。洙奏状称:“蒙恩除授滑州刺史,官号内一字与臣家讳音同,虽文字有殊,而声韵难别,请改授闲官者。”敕曰:“嫌名不讳,著在礼文,成命已行,固难依允。”以兵部侍郎曹确判度支,以兵部员外郎杨知远、司勋员外郎穆仁裕试吏部宏词选人。

九月,以前兵部侍郎、判度支毕諴为工部尚书、同平章事。蒋伸罢知政事。林邑蛮寇安南府,遣神策将军康承训率禁军及江西、湖南之兵赴援。

三年春正月,左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杜忭率百僚上徽号曰睿文明圣孝德皇帝。

五月,敕:“岭南分为五管,诚已多年。居常之时,同资御捍,有事之际,要别改张。邕州西接南蛮,深据黄洞,控两江之犷俗,居数道之游民。比以委人太轻,军威不振,境连内地,不并海南。宜分岭南为东、西道节度观察处置等使,以广州为岭南东道,邕州为岭南西道,别择良吏,付以节旄。其所管八州,俗无耕桑,地极边远,近罹盗扰,尤甚凋残。将盛籓垣,宜添州县。宜割桂州管内龚州、象州,容州管内藤州、岩州,并隶岭南西道收管。”宰臣杜忭兼司空,毕諴兼兵部尚书。驾部郎中、知制诰王铎为中书舍人。以邕管经略使郑愚为广州刺史,充岭南东道节度、观察处置等使;将军宋戎为岭南西道节度使。夏,淮南、河南蝗旱,民饥。南蛮陷交址,征诸道兵赴岭南。诏湖南水运,自湘江入澪渠,江西造切麦粥以馈行营。湘、漓溯运,功役艰难,军屯广州乏食。润州人陈磻石诣阙上书,言:“江西、湖南,溯流运粮,不济军师,士卒食尽则散,此宜深虑。臣有奇计,以馈南军。”天子召见,磻石因奏:“臣弟听思曾任雷州刺史,家人随海船至福建,往来大船一只,可致千石,自福建装船,不一月至广州。得船数十艘,便可致三万石至广府矣。”又引刘裕海路进军破卢循故事。执政是之,以磻石为盐铁巡官,往杨子院专督海运。于是康承训之军皆不阙供。七月,徐州军乱,以浙东观察使王式检校工部尚书、徐州刺史、御史大夫、武宁军节度、徐泗濠观察等使。初,王智兴得徐州,召募凶豪之卒二千人,号曰银刀、雕旗、门枪、挟马等军,番宿衙城。自后浸骄,节度使姑息不暇。田牟镇徐日,每与骄卒杂坐,酒酣抚背,时把板为之唱歌。其徒日费万计。每有宾宴,必先厌食饫酒,祁寒暑雨,卮酒盈前,然犹喧噪邀求,动谋逐帅。前年寿州刺史温璋为节度使,骄卒素知璋严酷,深负忧疑。璋开怀抚谕,终为猜贰,给与酒食,未尝沥口,不期月而逐璋。上是以式代璋。时式以忠武、义成之师三千平定仇甫,便诏式率二镇之师渡淮。徐卒闻之,惧其势,无如之何。至大彭馆,方来迎谒。居三日,犒劳两镇兵令还,既擐甲执兵,即命环骄卒杀之。徐卒三千余人,是日尽诛,由是凶徒悉殄。

九月,以户部侍郎李晦检校工部尚书,兼兴元尹、山南西道节度使。

十一月,遣将军蔡袭率禁军三千,会诸道之师赴援安南。以吏部侍郎郑处诲萧仿、吏部员外郎杨俨、户部员外郎崔彦昭等试宏词选人。十二月,以吏部侍郎萧仿权知礼部贡举。

四年春正月甲子朔。庚午,上有事于圆丘,礼毕,御丹凤楼,大赦。中外官宜准建中元年敕,授官后三日举一人自代。州牧令录上佐官,在任须终三考。河东节度使、检校刑部尚书卢简求以病求罢,诏以太子少师致仕归东都。以昭义节度使、检校礼部尚书、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刘潼为太原尹、北都留守、御史大夫,充河东节度观察处置等使。

二月,以左散骑常侍李荀检校工部尚书、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郑滑观察等使。

三月,以兵中侍郎、判度支杨收本官同平章事;以刑部侍郎曹汾为河南尹;以户部侍郎李蠙检校礼部尚书、潞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昭义节度、观察处置等使。四月,敕徐州罢防御使,为支郡,隶兗州。七月朔,制:“安南寇陷之初,流人多寄溪洞。其安南将吏官健走至海门者人数不少,宜令宋戎、李良瑍察访人数,量事救恤。安南管内被蛮贼驱劫处,本户两税、丁钱等量放二年,候收复后别有指挥。其安南溪洞首领,素推诚节,虽蛮寇窃据城壁,而酋豪各守土疆。如闻溪洞之间,悉藉岭北茶药,宜令诸道一任商人兴贩,不得禁止往来。廉州珠池,与人共利。近闻本道禁断,遂绝通商,宜令本州任百姓采取,不得止约。其徐州银刀官健,其中先有逃窜者,累降敕旨,不令捕逐。其今年四月十八日,草贼头首已抵极法,其余徒党各自奔逃,所在更勿捕逐。”是月,东都、许、汝、徐、泗等州大水,伤稼。初,大中末,安南都护李琢贪暴,侵刻獠民,群獠引林邑蛮攻安南府。三年,大征兵赴援,天下骚动。其年冬,蛮竟陷交州,赴安南诸军并令抽退,分保岭南东、西道。

十一月,长安县尉、集贤校理令狐滈为左拾遗。制出,左拾遗刘蜕、起居郎张云上疏,论滈父綯秉权之日,广纳赂遗,受李琢贿,除安南,致生蛮寇,滈不宜居谏诤之列。时綯在淮南,上表论诉,乃贬云兴元少尹,蜕华阴令,氵高改詹事司直。以中书舍人王铎权知礼部贡举,以兵部侍郎、判度支曹确同平章事,以中书侍郎、平章事毕諴检校吏部尚书、河中尹、晋绛慈隰节度使。就加幽州张允伸检校司徒。以兵部侍郎高璩本官同平章事,以户部侍郎裴寅判本司事。

五年春正月戊午朔,以用兵罢元会。谏议大夫裴坦上疏,论天下征兵,财赋方匮,不宜过兴佛寺,以困国力。优诏答之。

二月,以兵部尚书牛丛检校兵部尚书,兼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徐州处置观察防御使。以门下侍郎、兵部尚书、平章事杜审权为润州刺史、浙江西道节度使。三月,以兵部郎中高湜、员外于怀试吏部,平判选人。四月,右仆射、平章事夏侯孜增爵五百户。以中书舍人王铎为礼部侍郎,以晋州刺史孟球检校工部尚书,兼徐州刺史。南蛮寇邕管,以秦州经略使高骈率禁军五千赴邕管,会诸道之师御之。

五月丁酉,制:

朕以寡昧,获承高祖、太宗之丕构,六载于兹矣。罔畋游是娱,罔声色是纵,罔刑戮是滥,罔邪佞是惑。夙夜悚惕,以忧以勤,庶几乎八表用康,兆人以泰。而西戎款附,北狄怀柔,独惟南蛮,奸宄不率。侵陷交趾,突犯朗宁,爰及隽州,亦用攘寇。劳我士卒,兴吾甲兵,骚动黎元,役力飞輓,每一轸念,闵然疚怀。顾惟生人,罹此愁苦,宜布自天之泽,俾垂及物之仁。如闻湖南、桂州,是岭路系口,诸道兵马纲运,无不经过,顿递供承,动多差配,凋伤转甚,宜有特恩。潭、桂两道各赐钱三万贯文,以助军钱,亦以充馆驿息利本钱。其江陵、江西、鄂州三道,比于潭、桂,徭配稍简,宜令本道观察使详其闲剧,准此例与置本钱。邕州已西黎、隽界内,昨因蛮寇,互有杀伤,宜令本道收拾埋瘗,量设祭酹。

徐州土风雄劲,甲士精强,比以制驭乖方,频致骚扰。近者再置使额,却领四州,劳逸既均,人心甚泰。但闻比因罢节之日,或有被罪奔逃,虽朝廷频下诏书,并令一切不问,犹恐尚怀疑惧,未委招携,结聚山林,终成诖误。况边方未静,深藉人才,宜令徐泗团练使选拣召募官健三千人,赴邕管防戍。待岭外事宁之后,即与替代归还。仍令每召满五百人,即差军将押送,其粮料赏给,所司准例处分。

淮南、两浙海运,虏隔舟船,访闻商徒,失业颇甚,所由纵舍,为弊实深。亦有搬货财委于水次,无人看守,多至散亡,嗟怨之声,盈于道路。宜令三道据所搬米石数,牒报所在盐铁巡院,令和雇入海同船,分付所司。通计载米数足外,辄不更有隔夺,妄称贮备。其小舸短船到江口,使司自有船,不在更取商人舟船之限。如官吏妄行威福,必议痛刑。于戏!万方靡安,宁忘于罪己;百姓不足,敢怠于责躬。用伸钦恤之怀,式表忧勤之旨。

壬寅,制以中书侍郎、平章事杨收为门下侍郎、兼刑部尚书,以中书侍郎、平章事曹确兼工部尚书,兵部侍郎、平章事高璩为中书侍郎、知政事,余并如故。

秋七月壬子,延资库使夏侯孜奏:

盐铁户部先积欠当使咸通四年已前延资库钱绢三百六十九万余贯匹。内户部每年合送钱二十六万四千一百八十贯匹,从大中十二年至咸通四年九月已前,除纳外,欠一百五十万五千七百一十四万贯匹。当使缘户部积欠数多,先具申奏,请于诸道州府场盐院合纳户部所收八十文除陌钱内,割一十五文,属当使自收管。敕命虽行,送纳稽缓。今得户部牒称,所收管除陌钱绢外,更有诸杂物货,延资库征收不便,请起今年合纳延资库钱绢一时便足。其已前积欠,候物力稍充,积渐填纳。其所割一十五文钱,即当司仍旧收管。又缘累岁以来,岭南用兵,多支户部钱物。当使不欲坚论旧欠,请依户部商量,合纳今年一年额色钱绢须足,明年即依旧制,三月、九月两限送纳毕。其以前积欠,仍令户部自立填纳期限者。

敕旨依之。

十月丙辰,以中书舍人李蔚权知礼部贡举。

十一月乙酉,以大同军防御使卢简方检校工部尚书、沧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义昌军节度、沧济德观察等使。乙未,以兵部侍郎萧寘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六年正月癸未朔。丁亥,制以河东节度使、检校刑部尚书孔温裕为郓州刺史、天平军节度、郓曹棣观察处置等使。

二月,制以御史中丞徐商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高璩罢知政事。以吏部尚书崔慎由、吏部侍郎郑从谠、吏部侍郎王铎、兵部员外郎崔谨张彦远等考宏词选人;金部员外郎张乂思、大理少卿董赓试拔萃选人。以给事中杨严为工部侍郎,寻召为翰林学士。四月,西川节度使牛丛奏于蛮界筑新城、安城、遏戎州功毕。时南诏蛮入寇姚、隽,陈许大将颜复戍隽州新筑二城。其年秋,六姓蛮攻遏戎州,为复所败,退去。兵部侍郎、平章事徐商、萧寘转中书侍郎、知政事。

五月,以左丞杨知温为河南尹,以神策大将军马举为秦州经略招讨使,以右金吾大将军李宴元为夏州刺史、朔方节度等使。安南都护高骈奏于邕管大败林邑蛮。七月,以右卫大将军薛绾检校工部尚书、徐州刺史,充徐泗团练观察防御等使。

九月,以中书舍人赵骘权知礼部贡举;以吏部侍郎萧仿检校礼部尚书、滑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义成军节度、判滑颍观察等使。十二月,太皇太后郑氏崩,谥曰孝明。是岁秋,高骈自海门进军破蛮军,收复安南府。自李琢失政,交趾湮没十年,蛮军北寇邕容界,人不聊生,至是方复故地。

七年春正月戊寅朔,以太皇太后丧罢元会。

三月,成德军节度、镇冀深赵等州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镇州大都督府长史、御史大夫、太原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袭食实封一百户王绍懿卒,赠司徒。绍鼎之弟,俱寿安公主之子也。三军推绍鼎子景崇知兵马留后事。就加幽州张允伸兼太保、平章事,进封燕国公。以吏部侍郎郑从谠检校礼部尚书、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御史大夫、上柱国、荥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四月,寿安公主上表请入朝,诏曰:“志兴奏汝以景崇未降恩命,欲来朝觐事,具悉。景崇素闻孝悌,颇有义方,洽三军爱戴之情,荷千里折冲之寄。缵乃旧服,绰有令猷,朝廷奖能,续有处分。缘孝明太后园寝有日,庶事且停,候祔庙礼成,当允诚请。”七月,沙州节度使张义潮进甘峻山青鹰四联、延庆节马二匹、吐蕃女子二人。僧昙延进《大乘百法门明论》等。八月,镇州王景崇起复忠武将军、左金吾卫将军同正、检校右散骑常侍,兼镇州大都督府左司马、知府事、御史中丞,充成德军节度观察留后。上柱国、赐紫金鱼袋、中书侍郎、平章事徐商兼工部尚书。十月,沙州张义潮奏:差回鹘首领仆固俊与吐蕃大将尚恐热交战,大败蕃寇,斩尚恐热,传首京师。右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夏侯孜检校司空、平章事,兼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等副大使、知节度使。安南高骈奏蛮寇悉平。

十一月十日,御宣政殿,大赦,以复安南故也。以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路岩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义成军节度萧仿就加检校兵部尚书,褒能政也。以礼部郎中李景温、吏部员外郎高湘试拔萃选人。

八年春正月壬寅朔。丁未,河中、晋、绛地大震,卢舍压仆伤人,有死者。

三月,安南高骈奏:“南至邕管,水路湍险,巨石梗途,令工人开凿讫,漕船无滞者。”降诏褒之。制以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平章事、上柱国、晋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杨收检校兵部尚书,充浙江西道观察使;以浙西观察使杜审权守尚书左仆射;以兵部侍郎于忭本官同平章事。

九月丁酉,延资库使曹确奏:

户部每年合送当使三月、九月两限绢二十一万四千一百匹,钱万贯,自大中八年已后,至咸通四年,积欠一百五十万五千七百余贯匹。前使杜忭申奏,请起咸通五年正月以后,于诸道州府场监院合送户部八十文除陌钱内,割十五文当使收管,以填积欠。续据户部牒称,州府除陌钱有折色零碎,请起咸通五年所合送延资库钱绢,逐年两限须足,其除陌十五文,当司仍旧收管。前使夏侯孜具事由申奏,且请依户部论请期限。其咸通五年钱绢,户部已送纳。自六年至八年,其钱绢依前不旋送纳,又积欠三十六万五千五百七贯匹者。伏以所置延资库,初以备边为名,至大中三年始改今号。若财货不充,则名额虚设。当制置之时,所令三司逐年分减送当使收管。元敕只有钱数,但令本司减割送库,不定色目。以此因循,渐隳旧制,年月既久,积欠渐多。既无计以征收,乃指色以取济,稍称备边名号,得遵元敕指挥。乃割户部除陌八十文内十五文收管,及户部请逐年送库,须且禀从。今既积欠又多,终虑不及期限。臣今酌量诸道州府场监院合送户部钱绢内分配,令勒留下合送延资库数目,令本处别为纲运,与户部纲同送上都,直纳延资库,则户部免有逋悬,不至累年积欠。从之。

十月丙寅,户部侍郎、判度支崔彦昭奏:当司应收管江、淮诸道州府咸通八年已前两税榷酒及支米价,并二十文除陌诸色属省钱,准旧例逐年商人投状便换。自南蛮用兵已来,置供军使,当司在诸州府场监钱,犹有商人便换,赍省司便换文牒至本州府请领,皆被诸州府称准供军使指挥占留。以此商人疑惑,乃致当司支用不充。乞下诸道州府场监院依限送纳及给还商人,不得托称占留者。敕旨从之。宰相、门下侍郎、户部尚书曹确兼吏部尚书,门下侍郎、礼部尚书路岩兼户部尚书,中书侍郎、工部尚书徐商兼刑部尚书,兵部侍郎、平章事于忭为中书侍郎。以中书舍人刘允章权知礼部贡举,以吏部侍郎卢匡、吏部侍郎李蔚、兵部员外郎薛崇、司勋员外郎崔殷梦考吏部宏词选人。

九年春正月丙申,以吏部侍郎李蔚检校刑部尚书、汴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宣武节度、汴宋亳观察处置等使。幽州节度使张允伸就加检校太傅。以兵部员外郎焦渎、司勋员外郎李岳考宏词选人。七月戊戌,白虹横亘西方。其月,徐州赴桂林戍卒五百人,官健许佶、赵可立杀其将王仲甫,以粮料判官庞勋为都头,剽掠湘潭、衡山两县,有众千人,擅还本镇。

九月辛卯朔。甲午,庞勋陷宿州,知州判官焦潞奔归于徐。乙未,庞勋陷徐州,杀节度使崔彦曾、判官焦潞、李税温延皓、崔蕴、韦廷乂,惟免监军张道谨。遂出徐、宿官库钱帛,召募凶徒,不旬日其徒五万。勋抗表请罪,仍命群凶邀求节钺。上遣中使因而抚之。贼令别将梁伾守宿州,以姚周为柳子寨主,又遣刘行及、丁景琮、吴玫迥攻围泗州。十月,诏征河南、河东、山南诸道之师。贬浙西观察使杨收为端州司马同正,收弟前浙东观察使、越州刺史、御史中丞严为韶州刺史,检校工部尚书、洪州刺史、镇南节度、江南西道观察处置等使严譔长流岭南。贼攻泗州势急,淮南节度使令狐綯虑失泗口,为贼奔冲,乃令大将李湘赴援,为贼所诱,示弱乞降,乘其无备,为贼所袭,举军皆没。湘与都监郭厚本俱为贼所执,送徐州。

十一月庚寅朔。丁酉戌时,妖星初出,如匹练亘空,化为云,没在楚分。吴迥既执李湘,乃令小将张行简、吴约攻滁州。城内无兵,有淮南游奕兵三百人在州界,见贼至,径来奔郡,贼乘之,遂陷滁州。张行简执刺史高锡望,手刃之,屠其城而去。行简又进攻和州,刺史崔雍登城楼谓吴迥曰:“城中玉帛、女子不敢惜,只勿取天子城池。”贼许之,遂剽城中居民,杀判官张琢,以琢浚城壕故也。庞勋又令将刘贽攻濠州,陷之,囚刺史卢望回于回车馆,望回郁愤而死,仆妾数人皆为贼蒸而食之。十二月庚辰朔,将军戴可师率沙陀、吐浑部落二万人,于淮南与贼转战,贼党屡败,尽弃淮南之守。是岁,江、淮蝗食稼,大旱。庞勋奏:“当道先发戍岭南兵士三千人春冬衣,今欲差人送赴邕管。”鄂岳观察使刘允章上书言;“庞勋聚徒十万,今若遣人达岭表,如戍卒与勋合势,则祸难非细。”寻诏庞勋止绝,兼令江、淮诸道纪纲捕之。

十年春正月己未朔,以徐州用兵罢元会。癸亥,以右拾遗韦保衡为银青光禄大夫、守起居郎、驸马都尉,尚皇女同昌公主,出降之日,礼仪甚盛。以神武大将军王晏权检校工部尚书、徐州刺史、御史大夫,充武宁军节度、徐泗濠观察,兼徐州北路行营招讨等使,智兴之从子也;以将军硃克诚充北路招讨都虞候;王宥北路招讨前军使。以翰林学士、户部侍郎刘瞻守本官同平章事。中书侍郎、兼户部尚书、平章事蒋伸为太子太保,罢知政事,病免也。以门下侍郎、兼刑部尚书、同平章事徐商检校兵部尚书、江陵尹、荆南节度使。以右神策大将军、知军使、兼御史大夫、上柱国、龙阳县开国伯、食邑一千户康承训可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刑部尚书、兼右神策大将军、御史大夫、上柱国、扶风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充徐泗行营都招讨使;又以将军李邵为徐州南路行营招讨都虞候;以将军史忠用为颍州行营都知兵马使;将军马澹为徐州行营都知兵马使;将军董涛充卢州行营都知兵马使;将军戴可师充曹州行营招讨使;将军硃邪赤心充太原行营招讨使、沙陀三部落等军使;将军王建充淮泗行营招讨使;将军曹翔充兗海节度行营招讨使;将军马举为扬州都督府司马,充淮南行营招讨使;将军高罗锐为楚州刺史,本州行营招讨使;将军秦匡谟为濠州刺吏,本州行营如讨使,李播为宿州刺史,赴卢州行营招讨使;以将军孟彪为太仆卿,充都粮料使。凡十八将,分董诸道之兵七万三千一十五人,正月一日进军攻徐州。魏博何弘敬奏当道点检兵马一万三千赴行营。时贼将刘行及、丁景琮、吴迥攻围泗州,可师乘胜救之,屯于石梁驿。贼自退去,可师追击,生擒刘行及,贼保都梁城,乃断行及之指,悬于城下以示贼。贼登城拜曰:“见与都头谋归朝。”可师既知其窘,乃退军五里。其城西面有水,三面大军,贼乃夜中涉水而遁。明早开城门,惟病妪数人而已。王师入垒未整,翌日诘旦重雾,贼军大至,可师方大醉,单马奔出,为虹县人郭真所杀,一军尽没,惟忠武、太原、沙陀之骑军保全而退。副将王健为贼所擒,刘行及却为贼将吴迥所得,吴迥乃进军复围泗州。自是梯冲云合,内外不通。庞勋恃其骤胜,遣人上表,词语不恭,又与康承训书,指斥朝政。王晏权者,智兴之犹子也,故授以武宁节制以招之,以冀招怀。徐人怨王式之诛,相扇构乱,数月招携,啖之以利,民阙卒无革心者。康承训大军攻宿州,贼将梁伾出战屡败,乃授承训检校尚书右仆射,灵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使。责授端州司马杨收长流驩州,与严譔并赐死于路;其党杨公庆、严季实、杨全益、史明、廉遂、何师玄、李孟勋、马全祐、李羽、王彦复等长流儋、崖、播等州;判官硃偘、常濆、阎均等配流岭南。以河中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司徒、平章事、上柱国、谯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夏候孜为太子少保,分司东都。时南平蛮寇西川,责孜在蜀日失政也。

二月己丑,庞勋急攻泗州,遣牙将李员入城见刺史杜慆曰:“留后知中丞名族,不敢令军士失礼,但开城门,令百姓存活,无相疑也。”慆执而杀之。诏司农卿薛琼使淮南卢、寿、楚等州,点集乡兵以自固。四月,康承训奏大败柳子寨贼,诏监军杨玄价与康承训商量,拔汴河水以灌宿州。

六月丁亥朔。戊戌,制曰:

动天地者莫若精诚,致和平者莫若修政。朕顾惟庸昧,托于王公之上,于兹十一年矣。祗荷丕构,寅畏小心,慕唐尧之钦若昊天,遵周王之昭事上帝。念兹夙夜,靡替虔恭,同驭朽之忧勤,思纳隍之轸虑。内戒奢靡,外罢畋游,匪敢期于雍熙,所自得于清净,止望寰区无事,稼穑有年。然而烛理不明,涉道唯浅,气多堙郁,诚未感通。旱是虞,虫螟为害,蛮蜒未宾于遐裔,寇盗复蠹于中原。尚驾戎车,益调兵食,俾黎元之重困,每宵旰而忘安。今盛夏骄阳,时雨久旷,忧勤兆庶,旦夕焦劳。内修香火以虔祈,外罄牲玉以精祷。仰俟玄贶,必致甘滋。而油云未兴,秋稼阙望,因兹愆亢,轸于诚怀。矧复暴政烦刑,强官酷吏,侵渔蠹耗,陷害孤茕,致有冤抑之人,构成灾沴之气。主守长吏,无忘奉公。伐叛兴师,盖非获已,除奸讨逆,必使当辜,苟或陷及平人,自然风雨愆候。凡行营将帅,切在审详,昭示恻悯之心,敬听勤恤之旨。应京城天下诸州府见禁囚徒,除十恶忤逆、官典犯赃、故意杀人、合造毒药、放火持仗、开劫坟墓及关连徐州逆党外,并宜量罪轻重,速令决遣,无久系留。雷雨不同,田畴方瘁,诚宜愍物,以示好生。其京城未降雨间,宜令坊市权断屠宰。昨陕虢中使回,方知蝗旱有损处,诸道长史,分忧共理,宜各推公,共思济物。内有饥歉,切在慰安,哀此蒸人,毋俾艰食。徐方寇孽未殄,师旅有征,凡合诛锄,审分淑慝,无令胁从横死,元恶偷生。宜申告伐之文,使知逆顺之理。于戏!每思禹、汤之罪己,其庶成、康之措刑。孰谓德信未孚,教化犹梗。咨尔多士,俾予一人,既引过在躬,亦渐几于理。布告中外,称朕意焉。贼将郑镒急攻寿州,诏南面招讨使马举救之,贼解围而去。康承训悉兵攻贼小睢寨,不利而退。七月,康承训攻贼柳子寨,垂克而贼将王弘立救至,王师大败,承训退保宋州。庞勋乘胜自率徐州劲卒并攻泗州,留其都将许佶守徐州。诏南面招讨使马举为行营都招讨使,代承训率诸军以援泗州。

八月,和州防虞行官石侔等一百三十人状诉刺史崔雍,称:“贼初劫乌江县,雍令步奏官二人探知,雍犹不信,二人并被枷杻。续差人探见贼已去州十里。贼寻逼州城,崔雍与贼头吴约于鼓角楼上饮酒,许与贼州。又认军事判官李谯为亲弟,表状驱使官张立为男,只乞二人并身,其余将士一任处置。便令押衙李词等各脱下衣甲,防虞官健束手被斩者八百余人。行官石琼脱衣甲稍迟,便被崔雍遣贼处斩。其崔雍所有料钱并家口,累差人押送往采石,今在润州。岂有将一千人兵士之命,赎拔己之一身,不惟辜其神明,实亦生负圣主。兼科配军州官吏修葺城池,妄称出料钱修城者。”敕曰:“臣子之节,无如尽忠;士人之风,宜当远耻。崔雍任居牧守,贼犯州城,御捍曾不发言,从容乃与命酒。况石琼未脱衣甲,志在当锋,不能奖其赤诚,翻令擒送贼所。原其深意,与贼通和,臣节全亏,情状可见,欲行朝典,宜更推穷。其崔雍家口并在宣州,宜令宣歙观察使追崔雍收禁速勘,逐具事由申奏。”是月,马举率师解泗州之围,贼党遁去。敕曰:“当崔雍守郡之日,是庞勋肆逆之初。属狂寇奔冲,望风和好,置酒以邀贼将,启关而纳凶徒。城内不许持兵,皆令解甲,致使三军百姓,抆血相视,连头受诛。初闻奏陈,深骇观听。锡望守城而死,已有追荣;杜慆孤垒获全,寻加殊奖。既褒忠节,难赦罪人,玉石固分,惩劝斯在。将垂诫于四海,当何爱于一夫。其崔雍宜差内养孟公度专往宣州,赐自尽。”公度至,雍死于陵阳馆,其男党兒、归僧配流康州,锢身递送。司勋郎中崔原贬柳州司户,比部员外郎崔福昭州司户,长安县令崔朗澧州司户,左拾遗崔庚连州司户,荆南观察支使崔序衡州司户,皆雍之亲党也。

九月,贼宿州守将张玄稔以城降,有兵万人,马举率师赴之。庞勋闻之,以其众将攻玄稔。玄稔,贼之劲将也,遂与举合势,急围徐州。许佶登城拒守者三日,佶败走出。玄稔收复徐州,庞勋方来赴援,闻城已拔,欲南趋濠州,马举追及涣河,击败之,勋溺水而死。萧县主将又斩许佶首来降,徐寇悉平。初,庞勋据徐州,仓库素无贮蓄,乃令群凶四出,于扬、楚、卢、寿、滁、和、兗、海、沂、密、曹、濮等州界剽牛马輓运粮糗,以夜继昼。招致亡命,有众二十万,男女十五已上,皆令执兵,其人皆舒锄钩为兵,号曰“霍锥”。首尾周岁,十余郡生灵,受其酷毒,至是尽平。与玄稔诏曰:“去岁灾兴分野,毒起徐方,蕞尔庸夫,称兵犯命,招谕不复,猖狂罔悛,胁从三州之人,污染万姓之俗。逆顺之理,邪正坐分,果有忠臣,悉歼逆党,再清郡邑,不举干戈。此皆众人协心,合州受福。但以首尾周岁,取制凶威,里闾不安,农桑失业,言念于此,倍积忧怀。已有诏指挥,今授玄稔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兼右骁卫大将军、御史大夫,赐分帛五千匹、金榼一枚、盖碗一具、金腰带一条。军将张皋已下二十人,等第优给。今差高品李志承押领宣赐。”制曰:

朕以眇身,获承丕业,虔恭惕厉,十一载于兹。况荷十七圣之鸿休,绍三百年之庆祚,将求理本,敢忘宵衣。虽诚信未孚,而寅畏不怠,既绝意于苑囿,固无心于畋游,业业兢兢,日慎一日。休征罔应,沴气潜生,南蛮将罢于战争,徐寇忽孤于惠养。招谕不至,虐暴滋深,窃弄干戈,擅攻州镇。将邀符印,辄恣凶歼,不畏神祗,自贻覆灭。股肱之臣,以罪恶之难舍;腹心之众,谓悖逆之可诛。爰征甲兵,用救涂炭,上将宣力,内臣协心。选用皆得于良材,扫荡才及于周岁,诛干纪反常之噍类,惩乱臣贼子之奸谋。

今则已及偃戈,重康黎庶。畴庸之典,在丝发以无私;懋赏之时,贵纤毫之必当。其四面行营节度使,既成茂勋,宜加酬奖,并取别敕处分。应诸道行营都将已下节级军将,各委本道具功劳名衔,分析闻奏,当续有处分。被坚执锐,冒涉寒暄,解甲橐弓,还乡复业,颁缯帛之赐,免差役之征。应四面行营将士,今既平宁,宜令次第放归本道。其赏赐匹段,已从别敕处分,到本道后,仍令节度使各犒宴放归私第,便令歇息,未用差使。如行营人,并免差科色役;如本厢本将,今后有节级员阙,且以行营军健量材差置,用酬征伐之勤。临敌用命,力屈殒身,须慰伤魂,以彰忠节。超与职事,仍加任使。如无父兄子弟,即有妻女者,即委州使厚加赠恤,常令安抚。如是都将至都虞候阵亡者,与赠官。应阵亡将士有父兄子弟愿入军者,便令本道填替。如无父兄子弟,仍且与给衣粮三年。因战阵伤损手足永废者,终身不得停给。如将士被贼杀害者,委所在州县量事救接,重与改瘗,勿令暴露,兼与设祭。

王者以仁恕为本,拯济是谋,元恶既已诛锄,胁从宜从宽宥。除宠勋亲属及桂州回戈逆党,为贼胁从及因战阵拒敌官军,招谕不悛,惧法逃走,皆非本恶,盖锋刃所驱,今并释放,一切不问。应旧军将军吏节级所由,既已归还,征赋先宜蠲免。其徐、宿、濠、泗等州应合征秋夏两税及诸色差科色役,一事已上,宜放十年,已后蠲放三年,待三年后续议条疏处分。编甿失业,丘井无人,桑柘枌榆,鞠为茂草,应行营处百姓田宅产业为贼残毁烧焚者,今既平宁,并许识认,各还本主,诸色人不得妄有侵占。九原可作,千载不忘,尚禁樵苏,宁伤丘垅。应有先贤坟墓碑记为人所知,被贼毁废者,即与掩藏,仍量致祭。自用兵已来,郡邑皆罹攻劫,远念惊挠,尤在慰安。今遣右散骑常侍刘异、兵部郎中薛崇等往彼宣抚。于戏!朕以四海为家,兆人为子。一物失所,每轸纳隍之忧;一方未宁,常负阽危之戒。今元凶就戮,逆党诛夷,载戢干戈,永销氛昆,庶平妖气,允洽嘉祥。遐迩臣僚,当体予意。

制以徐州南面招讨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右神武大将军、权知淮南节度事、扶风县开国伯、食邑一千户马举可检校司空,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以右武卫大将军、徐州东南面招讨使曹翔检校兵部尚书,兼徐州刺史、御史大夫、徐泗濠团练防御等使;以前淮南节度使、检校司空、平章事、上柱国、凉国公、食邑三千户令狐綯为太子太保,分司东都。魏博节度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何弘敬卒,三军立其子全皞为兵马留后。

十一月,南诏蛮骠信坦绰酋龙率众二万寇隽州。定边军节度都头安再荣守清溪关,为贼所攻,再荣退保大渡河,北去清溪关二百里,隔水相射,凡九日八夜。定边军节度使窦滂勒兵拒之。十二月,骠信遣清平官十余人来伪和,与窦滂语次,蛮军船筏竞渡,忠武、武宁军兵士结阵抗之,接战自午及申,蛮军稍却。窦滂自缢于帐中,徐州将苗全绪解之,谓滂曰:“都统何至于是,但安心,全绪与再荣、弘节等血战取胜。”全绪三人率兵而出,滂乃单骑宵遁。其夜,蛮军营于山下。全绪等谋曰:“彼众我寡,若明日对阵,吾属败矣。可夜击之,令其军乱,自解去。”忠武、武宁之师乃夜入蛮军,弓弩乱发,蛮众大骇,全绪等三将保军而去。蛮军乘胜进攻西川平,朝廷以颜庆复为大渡河制置、剑南应接等使,宋威为行营都知兵马使,将兵数万,与忠武、武宁之师合,与蛮军战于汉州之毗桥,大捷,解西川之围。明日,蛮军遁走,西川平。以蜀王佶为开府仪同三司、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不出阁;以卢耽知节度事。诏河东节度使郑从赴阙。以义成军节度使、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滑州刺史、上柱国、会稽县开国伯、食邑二千户康承训以本官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军节度使。以吏部侍郎杨知温、吏部侍郎于德孙李玄考官;司封员外郎卢荛、刑部侍郎杨戴考试宏词选人;以虞部郎中宋震、前昭应主簿胡德融考科目举人。诏以兵戈才罢,且务抚宁,其礼部贡举,宜权停一年,付中书行敕指挥,其两省官等,不用论奏。敕荆南节度使杜忭:“据司天奏,有小孛星气经历分野,恐有外夷兵水之患。缘边籓镇,最要提防,宜训习师徒,增筑城堡。凡关制置,具事以闻。”制以魏博节度使何全皞起复检校司空、同平章事。

十一年春正月甲寅朔,制尚书右仆射杜审权为检校司徒、河中尹、绛慈隰节度观察处置等使。丙午,制宰相、门下侍郎、吏部尚书曹确可兼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户部尚书路岩可兼右仆射,中书侍郎于忭可兼户部尚书,平章事刘瞻可中书侍郎、知政事。余并如故。己酉,制:“河东节度使康承训,将门琐质,戎垒微才,曾不知兵,谬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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