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我的刑侦笔记6(同名网剧点击量破40亿!)(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6 17:3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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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书欣

出版社:海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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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我的刑侦笔记6(同名网剧点击量破40亿!)

余罪:我的刑侦笔记6(同名网剧点击量破40亿!)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余罪:我的刑侦笔记6作者:常书欣设计排版:上官雅弘出版社:海南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8-1ISBN:9787544364492本书由上海读客图书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被招募的“精英”

另类人选“同志们,我们今天就讲到这儿,希望大家抽时间把留下的作业认真做一下……提醒一句啊,各位都是即将走上领导岗位的人,结业仪式的时候,市局领导将会来现场和大家讨论的……我希望到时候,别冷了场啊……”

省武警培训中心,多功能会议厅内,市局政治处宋应照结束了当天的马列课程,夹起了书,和大家道别。

满座都是警服鲜亮的同行,结束的话引起了一阵躁动。估计没人听老师的安排了,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的,还有眉飞色舞的……老宋看了眼,夹起书离开了。“宋老师,您慢走。”

有位年轻的小伙,帮着开门,很谦恭地送着他,让他的心情突然又好了几分,笑着对小伙道:“解冰呀,每天都是你这么送我,你不嫌烦,我都嫌烦了。”“就烦,也还是要送的,您是老师,又是前辈,这是起码的礼节问题。”解冰很礼貌地说道。“未必呀,现在什么课都有人听,就这政治课,恐怕很少有人能听得进去呀。你对信仰问题怎么看?”宋应照随口问着。“有信仰才会有人生的目标和归属感,我觉得信仰之于精神,就像氧气之于人体一样,可以忽视它的存在,但你无法否认,它是不可或缺的部分。”解冰道。

宋应照异样地又回头看了眼,似乎在斟酌这孩子的话是不是刻意恭维,不过那张帅气而虔诚的脸庞看着不像,他突然问:“那你作为刑警,在不可避免地接触到社会阴暗面时,你信仰什么?”“我信仰人间正道,邪不胜正。”解冰道。

依然是一副帅气,但却稍显稚嫩的表情,老宋笑了笑,拍拍解冰的肩膀道:“那保持你的信仰,别让其他东西改变了它,这样的信仰可不多了。”

解冰咀嚼着这句话,老宋粲然一笑,进电梯了,示意着别送了。

学员陆续出来了,这一届是全局各警种中的后备及挂职锻炼人员培训,所说最多的自然是分配的去向,在这个群体里,理想和现实都是同样丰满的,有警官大学学历的,有特招的,还有或许根本不关心自己的人。

比如曾经的同学李正宏就是一位,他出来时,嚷着解冰等着,相携着几位鱼贯而出,警校同一届的学员,尹波、欧阳擎天、武建宁都在其列。这几位虽是省警校不入流的学校毕业,可满座警官大学、警察学院毕业的都未敢小觑,一个小警校生,工作两年直接和他们打拼多年的坐在一起,本身就说明很多问题了。“晚上到什么地方庆祝一下,我做东。”李正宏邀着。“凭什么你做呀?我来。”尹波不服气了。“咱们班长来,前提条件,必须把刚泡的女朋友带上,让兄弟们过过眼。”武建宁提议,惹得一干朋友纷纷附和。欧阳擎天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勉为其难答应了。说到恋爱话题,他和朋友们小声道着奇闻,说后来最牛逼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骆家龙,居然把省肿瘤医院院长家千金给泡走了;第二呢,就是汪慎修了,这个当年的屌丝华丽丽地居然一转身成土豪了,不知道走了哪门子邪路呢。

边说笑着,众人边邀着解冰。解冰听到时,替汪慎修正名道:“你们别胡乱猜测,好歹也是同学呢,我觉得汪慎修心高气傲的,不是那种人。”“那你看得出来?要是提拔我,我卖身都无所谓。”李正宏玩笑道。

众友皆笑,解冰却是有点不好意思听这种玩笑,众人知道他向来脸皮薄,和安嘉璐的事后来没下文,别人一提他就脸红生气,之后倒没人触他这个心结了。

话题没停,又转到了其他几位奇葩身上,那一届的妖孽不少,很多都去了二队,而且鼠标据说混得也不错,说起来让这干有背景的同学大叹时运不济了。

还有一个最奇葩的,欧阳擎天想起来了,直道着:“对呀,你们谁听到余罪的消息了没有?这家伙去年风光得厉害,上刑侦论坛了,怎么今年没音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像他那号直接把领导拉下马的,谁敢要?”李正宏说了一个最简单直观的判断。尹波凑上来小声道:“对,我听我爸说了,要说余罪不提不挂也好几个月了。”“按理说,余罪这次应该能升上来啊,侦破了好几起大案。当二队队长都绰绰有余了。”解冰道,甚至有点替余罪叫屈了。

欧阳擎天也笑了,说道着:“不过也别说啊,这贱人是够凶的,跨了好几省追逃,这么不要命地想往上爬。”“累死丫的,也得趴着。”尹波道,几近不屑。

解冰不说话了,他突然发现,在二队他没有成功地和那些队员融为一体,却也和原来的朋友们有了裂隙。此刻,他居然对那个坑过他钱的余贱人隐隐地有了几分好感,直觉得那贱人倒比原来的这些朋友有血性得多了。“想什么呢,解冰?哎对了,晚上你来不?要来叫上你女朋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啊,你把省热电总裁家的小棉袄给穿上了。”尹波道,惹得众朋友一阵奸笑。

解冰知道这事瞒不过众人,他讪讪地笑着,正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有人吹着口哨,有人挤眉弄眼,有人推着他。只见在门厅之外,慢慢摇下的车窗里,有个女人在招着手,蜷着长发,戴着墨镜,摘镜时嫣然一笑,很惊艳。“各位,原谅我见色忘友啊,好不容易有个闲工夫,我得陪她,你们靠边……”解冰找到了一个充分的理由,快步走了,引起一干羡慕嫉妒的朋友频频向那个女人做着鬼脸,大声邀请着。“他们都是你朋友?要一起庆祝开个party也不错嘛。”女友笑着道,向那几位招手示意着。“走吧,他们不是。一个班的学员而已。”解冰道。

车离开时,他看了眼来来去去的同行们,异样地回忆起了那青葱的警校生活,异样地想起那帮子经常吼着兄弟歌的贱人,似乎比他们这一拨官宦之家的朋友更显得亲切。

变了,很多事都变了。包括他自己,放弃了高傲,放下了身架,甚至放弃了曾经相信过的爱情。

为什么失去的总让人眷顾,而得到的,总是让人觉得难以言欢呢?

他看了眼身边的女友,如是想着……

泰阳市,南街口香果园。

春寒料峭的季节,行人稀少的街市,余罪夹着一块烧尽的煤球,从厚厚的透明塑料门帘里探了探头,被冻得打了个寒战,又缩回头去。

坐回了店里,余罪又开始嘎嘣嘎嘣嗑瓜子,时不时地看一眼身边坐着的一小屁孩,那是邻居家钱大义的儿子钱小果。钱大义是老爸的狐朋狗友,这节气老哥俩儿凑一块儿进货去了,于是把这个缺管教被学校停课的小子放余罪这儿暂时看管了。“看我干什么?赶紧做作业。”余罪训了句,继续嗑瓜子。“你一直嗑嗑嗑,跟家里藏了只老鼠一样,我怎么做作业?”小果瞪眼了,好生气的样子。“哥戒烟,没办法,嘴里没点东西就痒……哎,我说,小果,你犯什么事被学校停课了?”余罪好奇地问,一问那小子像所有嫌疑人一样拧着脑袋,不告诉他了。

余罪笑了笑,却是懒得和他较劲。这时有人来了,他赶紧起身相迎,是一对夫妻,三十岁左右,抱着小孩,看着琳琅满目的水果,和余罪聊着。余罪给怀里的小孩塞了一小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直逗着孩子玩,这夫妻俩被他赞得极是高兴,转眼间,一百多块钱的水果打包送上车了。

水果这生意,夏秋走量,冬春卖价,严格说起来还是个好生意,没什么淡季。余罪把钱夹放回到了抽屉里,乐滋滋抬眼,发现那小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上他的书了。他一拍桌子伸着手:“拿来,一分钟不看你就走神,这是你看的么?”

拿到手里的书,却是《犯罪行为与动机剖析》。余罪瞪着眼道:“我都没看懂呢,你能看懂啊?”

这是在家里闲来无事时咀嚼的东西,不是非要看,而是觉得没有什么其他可看的。余罪又翻了几页,此时却是没心思了。老爸和钱叔叔前一天就去接货,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有些担心。刚放下书,他看到钱小果又走神了,这孩子左顾右盼、心慌意乱的样子,把余罪给逗乐了。

两人说起来还是有共同语言的,最起码被学校停课打发回家的经历是共通的。余罪不唬孩子了,给他抓了把瓜子,热水泡了几个苹果,吃着,安慰道:“差不多到天黑,你爸就回来了,我就该解放了。”

而小果似乎对于余罪的身份很好奇似的,聊着,指着余罪的书问道:“哥,你们当警察就看这东西?”“啊,行为与动机,是犯罪的两个组成方面……哎呀,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余罪道,话题戛然而止。“当警察好玩么?你有枪不?”小果好奇地问。“好玩,不过没枪。”余罪笑道。“没枪你玩个毛呀。”小果道。痞痞的声音,听得余罪刺耳,瞪着时,他突然发现小果那表情和他小时候如出一辙,是谁见了都想往脸上踹一脚的那种。这可不行,这孩子的思想有严重问题,余罪严肃道:“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学校欺负人了……办事得用脑子,就比如当警察,同样得用脑子,比如哥看的这行为与动机,就是用来判断别人心理的……”

小果不服,而且还很不相信,怀疑地看着余罪。余罪嘚瑟地一拍书道:“比如刚才那一对夫妻,有可能买咱们的水果,也有可能不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准确判断出他们的心理,就能左右他们的行为,所以我讨好他们的儿子。而且我猜这个时间他们肯定是去看长辈,而且准是丈母娘……哦,于是我把最贵的东西,成功地卖给他了。”“还夹了一颗坏的。”小果啃着苹果,补充道。“哟,你小子眼尖啊。”余罪脸不红心不跳,直道,“这就是学问,是通过长期学习和实践得来的。喜欢看哥这书,说明你也有当警察的潜质啊。”

偶尔在这个小听众面前嘚瑟了一句,话音落时,余罪也愣了下,他突然省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马秋林教的,有在监狱学的,有在反扒队看的,还有自己揣摩的,但根子上,还在父亲这里。自己从小在这个揣摩人心的环境里长大,为了卖掉水果,智商已经被压榨到极致了。

就一个听众,说完了,余罪突然觉得这小家伙根本不为所动,异样地问:“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对是对,不过我没看书的内容。”小果坏笑着。“那你看……”余罪没听明白。小果翻着书,翻到了其中一页,一抽,一张照片一扬。余罪脸拉长了,一把抢到手里,“吧唧”给了小屁孩一巴掌。

——那是在天龙山上,他和林宇婧自拍的照片,两人沐浴在夕阳中。后来余罪觉得那照片实在好,就冲印出来了,偶尔还拿出来端详呢。“哥,她是你的女朋友?”小屁孩好奇地问,捂着脑袋。“是啊,女警察。当过特警。”余罪得意地、骄傲地一亮,塞回书里了。“哥,那特警厉害不?”“当然厉害了,一个打七八个都有富余。”“女特警呢?”“女特警也厉害,打三五个不成问题,你问这干吗?”“我决定了。我将来也当警察。”

小果一拍胸脯,终于找到理想,很严肃道:“多泡几个女警察,打起架来一起上。”

余罪愣了下,然后他发现这孩子说的绝对不是假话,不禁笑得直嘚瑟,随即赞着小果道:“真你妈有志气,比我强,最起码泡妞的出发点还算纯洁,就为打架人多点。”

不一会儿车回来了,老余和老钱在门口嚷着,余罪和小果奔出来,帮忙搬货了。余罪看着小果学习愁眉苦脸、干活兴高采烈的样子,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其实这样也不错,衣食无虞,挣得也不比当差少。只是余罪心里免不了还记挂着那么一份工作,这都几个月了,愣是没消息,他忍不住有点心理失衡的感觉,而且特别怕父亲问起。

就在这个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实验计划审批得很快,正如史清淮所料,只要说通许处这尊神,他有的是办法让计划通过,外部无人不知许平秋这位最老的处长,有关刑侦类别的工作,他几乎什么都能当家。

从提议到批复不到三天,在史清淮看来也算是一个特例了,他踌躇满志地端着一摞影印件,又一次敲响了许处长的门。应声而进时,许处长正和水吞着药片,一伸手,接过了厚厚的资料,全部是关于计划的待选人选。

事实上,省城全城六千多警力,都成了史科长这次选拔的筛选对象。

选拔不难,首选是学历,次之是资历,当然还要有平时表现的参考。这些年基层警力的整体水平也提高了不少,最起码近几年招聘数百比一的比例,还真招进来了不少名牌大学毕业、品学兼优的学生。

史科长静静地坐着,看着许处长的表情变化,两人已经通过气了,特别在筛选标准上。史清淮这次提供了八十多位候选人的名单,他想,自己的眼光,应该不会太差。“不行,你的思路……我是说,咱们还需要在某些地方上磨合磨合,我不是干涉啊,比如你挑的这个人,解冰,绝对不行。”许平秋道。“我觉得他很合适啊,这次警官培训,报上来的材料我看了,难得夸奖人的宋处长都专门表扬了他几句。我查看了一下他的工作经历,发现这个人成长得很快,尽管省警校的学历稍差了点,不过丰富的实践能把这一块弥补了。”史清淮道。那是他第一个挑到的人。“我也知道他行,但是——”许平秋笑着强调着,“你想从邵万戈手里挖人,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每年给二队压的担子不轻啊,就市局王副厅都给这小伙几分面子,案子上下死力气的就是他们了……”

史清淮耸耸肩,知道这个建议很中肯。刚扔一个,许平秋又挑出几份道:“这一摞,可能都不行。”

啊?史清淮备受打击,赶紧起身来看,一看他有点懊丧,几乎还都是他选的种子选手,高学历,高智商,在某一领域已经崭露头角,偏偏这些人许平秋都说不行。

老许翻看着,知道有点打击人了,他干脆放下资料,指点着剔出去的人道:“康成军,背景很深,从警三年直接就在经侦支队上位,绝对不行,不信你可以试试,这种人的路早有人铺好了,你的计划他根本看不入眼。”

也对,史清淮抽着一份问着:“这个呢,张凯峰,政法大学毕业,在校时的论文就在全国性期刊上发表过,对法理研究很有一套。”“错了,你找的是执法的,不是研究法律的,他两年前的实习评价不高,做人做到让别人连句好话都吝于给的地步,你不觉得他情商有问题?要么太古板,要么就是个书呆子。”许平秋道,直接否决。“那这位……”史清淮又扬起一份。这个扔了有点可惜,已经进入后备干部的名单了。“不行,太优秀,你看他的档案,从学生时代开始,写了满满两页获得的荣誉。”许平秋道。“这肯定不是假的。有些荣誉可以查到,确实是很优秀的基层警察。”史清淮道。“对,缺点就是优秀。不信你也可以试试,没有足够的回报,他不会主动选择的。”许平秋道。

史清淮虽有不信,可也不敢不信。他放下时,又掉出一份档案来,许平秋淡淡地评价着:“你注意看他们自己写东西时候的措辞,比如这个人自我评价相当谦虚,谦虚到几乎卑躬的地步……这样的人,没傲气,只会按部就班地工作,让他们干活没问题,可让他们把活干漂亮,就有问题了。”

受教了,敢情老处长看人的方式和他不一样,简简单单的资料他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史清淮正整理着资料的时候,许平秋“咦”了声,直道:“这个人凑合,参加过几起经济案件资金的追踪,单独办过案,评价一般,自我鉴定几句话,写得很拽啊……”“这个……俞峰?”史清淮道,犹豫了下,把实情说出来了,“不过,我和他原单位联系时,单位说他请长假了,正活动着调工作。”“那就试试他,敢扔下工作走的,一般都是有相当能力的人。”许平秋道,反而对此人有兴趣了。

挑着又来一位,许平秋翻看着简历道:“曹亚杰,参加过天网三期工程,有计算机工程师资质,在他这个年龄的人可不多见……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在郊区分局?”“这个……”史清淮看到许平秋征询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道,“是个领空饷的,自己都开了两家公司了。”

许平秋愣了下,哑然失笑了,不上班光领工资的人,哪个单位似乎也不缺,可不到三十岁的就这样,倒让他稀罕了。史清淮介绍着,当年建设天网的时候,这个人就属于大学特招,干了几年嫌工资低,就在外面做小工程挣外快,没几年倒成了气候,自己有公司了,而原单位他混得也不赖,几任分局长都不管,上面也不问,下面不少和他私人关系不错,结果就逐渐滋生出了这么一位奇葩。“他还是警察吗?”许平秋问。“严格地说,是……毕竟还在警籍里。”史清淮道。“那不就得了,算上他。”许平秋道。

这当会儿史清淮发现了,领导在找的都是有毛病的货色,他小心翼翼地提着:“许处,您看到这几位,都放在下面,可能性我觉得都不大,多多少少都有点小问题。”“哦……有问题的人,才能用来解决问题。连问题都没出过的人,难道还让咱们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去解决?”许平秋自言自语道,根本没当回事。说着又挑出一份来,手指敲着道,“这位也不错,信息支撑中心待了六年……那应该对这数年发生的大多数案件都有涉猎,外勤信息大部分都是他们支撑中心提供的。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人,你考虑得很全面。”“李……李玫?”史清淮异样了。“怎么了?女的也行啊,在这个上面不能性别歧视。”许平秋道。“倒没什么问题,就是……”史清淮欲言又止。“就是什么?也有毛病?”许平秋奇怪地问。“她……她……她体重108公斤,算不算毛病?”史清淮吞吞吐吐讲出来了。

许平秋一愣,一扔资料,哈哈大笑上了。这选得,似乎有点进入岔道了。半晌许平秋才摆手道:“这样,咱们也不能单纯从资料上看,有时候资料反映出来的东西,太局限了……你亲自走一趟,见一下所有的人,就桌上这些人,然后咱们再选定……时间嘛,今天是三月二十七号了,下周,我带你去一趟总队,把这事给定一下,前期可以多选几个试试……”“行,那我就这样办……哎,对了,许处,您推荐的那位……”史清淮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人是处长推荐,他不敢做主了。许平秋一笑道:“你是指哪一位,严德标?”“不是他,而是那一位。”“余罪?怎么了?”“他的手续冻结在市局人事科,谁也动不了,我听说邵队要过人,禁毒局好像也有这个意思,都没要走……他挂职已经期满,理论上,早该安排新的工作单位了。”

史清淮轻声地说着。他也很认同这一位,那是从基层摔打出来的本事,和这些学院生天生就有互补性,只不过他更知道那位争议颇大的小警,很可能被一只无形的手捏在手心,可能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这个事……随后我来处理吧,你过一遍,看看志愿者有多少。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我的话,你可以通过实践尝试一下,刚才咱们提到的几位,应该不会在志愿者之列……进入志愿者之列的,恐怕未必能用。”

许平秋道,手惯常地摩挲着下巴,有点犯烟瘾了。他在强忍着,每每遇到棘手的事,需要动脑筋的时候,总会有这种感觉出现,而这一次,可能不是一般的棘手。

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前期的培训、后期的实战、经费,还有人选,等等。人选遇到了手续上的问题,一下子让他愁眉苦脸了,这回可能不是余罪一个人的问题了。

他思考着,连史清淮悄悄退出去也没发现。想了很久,仍然没有豁然开朗……

寸功难建

史清淮从市公安局治安科出来的时候,心头的沉重,莫名地又增加了几分。“谢谢,没兴趣!”

这是张凯峰给他的回答。

他很郑重地把这一套成文的东西让对方仔细看过,然后换回了这样一个回答。他注意到对方的表情了,和所有已经坐惯办公室的那类人一样,漠然,漫不经心,谁都看得出他很厌烦,谁也别指望他们还会有什么改变。

在他看来,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年轻有为,朝气蓬勃,似乎应该有干劲、有闯劲才对。可对方仍然和大多数人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他上车后撇了撇嘴,实在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好的事,迄今为止没有得到一句赞同的话?“于师傅,您说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车上他无聊地问司机道。司机是省厅后勤车队的老同志,一指市局之外道:“还不就那些。”

那些?史清淮看了眼,什么也没看到,司机笑着解释着:“车子、房子、票子呗。”

省厅大院里出来的史科长,恐怕不知道民间疾苦。司机笑着道:“应聘当个警察,几千工资,不吃不喝也得几十年才能置座房子,而且工作又累,值班又多,挣外快的机会少,他们的压力相比十几年前,那可大多了……”

车走开了,司机絮絮叨叨地讲着闲话,史清淮倒是听得入耳。此时他才发现,许平秋的眼光还是相当独到的,最起码第一眼就看到了很多现实困难,而且没有指出自己纸上谈兵的毛病,他倒有点感激这位许处了。

只是越感激就越让他觉得惶恐,看这样子,拿这份计划书去招车队司机,恐怕人家都不去啊!

忧心重重地到了四分局,下车的时候,史清淮刻意整了整警容,把表情里的忧虑剔除,然后进了局里。然而这回更直接,自己要找的人根本不在,还是办公室里的一位同志指了方向,于是车又绕了数公里,在一处刚装修的写字楼里停下了。

曹亚杰,男,28岁,四分局治安科副科长,参加过全市天网三期工程建设,有计算机工程师资质。

这就是此人的简历,这样的人在公安系统不多,一直是个分局的小科长,还是个副的。史清淮第一眼看到他的简历时,严重怀疑他属于那类郁郁不得志的类型,不过了解之后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有数次调回市局提拔的机会,曹亚杰都放弃了,但在原单位干得敷衍了事,外面的生意可是红红火火,据说他现在已经是某几个品牌监控设备在全市的总代理了。

当然,他在幕后,公司注册人据说是他女朋友。

像这样的人史清淮第一眼就觉得很厌恶,如果不是许处长亲自点了名,他估计根本不会考虑。

沿着散发着装修气味的楼层走着,拨着电话联系着,话筒里传来一阵磁性、高亢的男中音,很直接:“您好,我是曹亚杰……监控设备您可以直接联络千里眼公司,我现在在工地上。”“我不要监控,不过我现在也在您的工地上。”史清淮开了句玩笑。

对方异样了,几句话后,扣了电话奔出来了。史清淮听到他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随即就看到真容了,西装革履的样子,走起路来意气风发。曹亚杰奔上来直握着手:“对不起,对不起,史科长,看我这忙得也不在单位……要不,咱们找个茶楼坐坐?”“不用,你别客气啊。”“不是客气,您是上级领导,怎么能主动找我呢,有事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什么领导不领导,咱们都是小科长……”“不一样,省厅里的科室和分局科室,称呼一样,级别可就差远了,对了,史科长,您老这大老远来,是……”“很简单,耽误你十分钟,把这份资料详细看一遍。”

直入正题了,两人就站在临窗的空房里。曹亚杰带着疑惑,翻上这份草拟的计划,那样子很专注。本来他以为又是上级部门哪个领导来要监控设备了,但没想到是这么严肃的拜访,他也收起那副商人的作态了。

很快浏览完了,曹亚杰蹙着眉头道:“哦,这是针对高智商团伙犯罪,要组织一个快速响应、即时接警、全天候支援的小组,对吧?”“对。”史清淮点点头,对此人的印象好了几分,他看得出对方很赞同。“好,早该这样了。”曹亚杰兴奋地一合资料,介绍着,“史科长您放心,全市所有单位的办公室、写字楼,以及咱们天网监控的设备型号、产地,还有工厂级的接入代码,我们可以全部提供……即时通信和快速反应类技术设备,我可以做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您……省厅到我们小分局寻求支援,那是看得起我们。对了,外界虽然传说我是商警,但那是谣言,这里是我朋友的生意,我就是来帮帮忙。”

心虚了,示好了,面对省厅的公事,曹亚杰确实揣不准来路了。史清淮一听,笑了,敢情对方把他当成采购商了,笑着问道:“哦,看来曹科长对需要的设备很熟悉?”“不是熟悉,是太熟悉了,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从第一代就开始了。”曹亚杰笑道,征询似的问,“史科长,能透露一下,大致的装备规模吗?”“你对这个感兴趣?”史清淮异样地问。“不是,我是有点奇怪,如果是大规模的,应该在后勤装备处;如果是小规模的,那应该直接找代理商。找我……我仅限于能提供点建议啊。”曹亚杰不好意思地说,生怕被省厅来人揪住小辫子一般。“设备的事我不用考虑。”史清淮笑了笑,一扬头问道,“如果有兴趣,您本人愿意加入吗?”“啊?”曹亚杰惊得嘴咧下来了。他低下头往下看——自己西装革履,肚子微微发福;随后又看着警服锃亮的史清淮,他突然间有点羞赧的感觉,自己好像离那个队伍已经走得太远了。他不相信地喃喃着:“您是指?……当快速反应队员,参加集训?”“对,快速反应,全天候的支援,打击各类刑事犯罪。”史清淮道。

曹亚杰惊得一个激灵,咬住下嘴唇了,支吾了几句,才道:“史科长,我一直就是内勤啊,接触的犯罪,顶多是通过监控看到过偷东西的,我……干不了啊……”“你这样说,我倒一点也不意外。”史清淮拿回了资料,看了看眼神呆滞的同行,突然轻声问道,“曹科长,你有多长时间没有穿过警服了?”“啊?什……什么?”曹亚杰愣了下。“我觉得你还是穿着警服帅一点,比这身帅。”史清淮道。

好奇怪的一句话,说完史科长就慢慢转身走了,留下曹亚杰站在那儿发呆。

曹亚杰下意识地摸摸额头,整整领口,抚过胸口,那是整理警容的动作,自己确实遗忘很久了。他对着玻璃敬了个警礼,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好像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行你来补,你不行他就上,警营里不缺人。史清淮继续往下走,在不同的警种里寻找着可能成为计划一分子的人,不过访得越多他越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是个暂无回报的计划,而在骨感的现实面前,怎么着也不搭调了。“没兴趣,现在干得不挺好?”“算了吧,还要重新开始体能训练,那谁受得了?”“史科长……这个,我真不行,我刚结婚。”“我更不行,我武器都没摸过,我这眼睛高度近视,进单位就是文职。”“这个计划……这个,好像不是省厅编制的,是刑侦总队实验计划啊?刑事侦查,不去……”

一个个很简单、很直观,也很有说服力的借口,史清淮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面对这样的冷场,冷得哪怕连一个赞同的也没有,唯一一个赞同的还以为他是采购设备。“于师傅,辛苦您了。”车上史清淮歉意地道了句。“客气什么呀,我就是干这个的。”司机是位老同志了,笑着道。“于师傅您从警多少年了?”史清淮问。“有二十来年了吧,给两任处长开过车,一直是临时的,后来陈处长提拔走时,才进了编。”于师傅道。“你说咱们队伍里,有那种无私奉献的人吗?”史清淮有点儿无奈地笑着道。“有吧。”司机笑着道,“不过我没见过。”

两人都笑了,或许很多人在事业上总是要被这样那样的生活问题困扰着,那种极度纯粹的精神已经濒临绝迹了。司机看史清淮的表情,恐怕知道事情不顺利,他宽心地说:“史科长啊,您太认真了,有些事不能太较真。”“我不较真,我是比较灰心……去东阳分局,完了咱们就回省厅。”史清淮道。

散布在全市各个角落的警务单位,用一天的时间都走不完。不过越走越心凉,史清淮倒没什么心劲了,就近选了处地方。这里有许处长推荐的人选,履历看过,叫严德标,学历有点差了,省警校毕业的,工作经历实在勉强,反扒队任过职,现在在分局治安科,这些明显都是和小蟊贼打交道的警员,根本不是史清淮最初筛选的对象。

分局没找着人,说是出警去了。电话联系他说回不来,还是治安科看在省厅来人的面子上,让他务必马上回来。等了好久对方终于回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了,史清淮已经走了,严德标同志被科长叫住训了一顿。

没办法呀,严德标同志中午就喝多了,下午怕纠风的查到,不敢来上班啊。

这时候史清淮已经回省厅了,他整理着已经走访过的人,郁闷了好一阵子。梳理着一堆资料的时候,他翻到余罪的简历,停顿了下,又找出以前的笔记对比着看了看。

参加过数次联合行动,去年他办的盗窃耕牛案还上过刑侦论坛,细细揣摩,这倒是一位很好的人选,尽管学历起点低了点,可经验已经相当丰富了。他找着联系方式,开始了第一次接触:“喂……您是余罪同志吗?”

终于通了,以前联系过几次所里,都没有联系上。“是啊,您是……”“我是省厅犯罪心理研究室的史清淮,我们曾经见过。”“哦,想起来了,你去我们学校招过人。”“呵呵,两年多前的事了,还记得啊……”“当然记得,史科长,有事吗?”“有这样个事,我想征求一下你个人的意见……”

史清淮简练地把情况一讲,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史清淮问道:“怎么样?余罪同志,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抽时间当面聊聊。”“我……没兴趣。”“没有?等等,余罪同志,你可是刑事侦查上冒出来的新星啊,我刚知道,去年古寨县的几起旧案你也参与侦破了,这可是一个能让你一展抱负的机会啊……如果这个计划能付诸行动,而且在实践中取得一定效果的话,对你以后的个人发展肯定会有帮助的。”“我真没兴趣,不但对您的计划没兴趣,对刑警工作都没兴趣……对不起啊,史科长,我有事了,之后有空聊……要不算了,不用聊了……”

电话扣了,史清淮即便再有涵养,也被气得拍桌子。堂堂的省厅心理研究室的主任科长,从早到晚,碰了一鼻子灰……

情浓爱烈

余罪机械地把手机装回兜里,眼珠子一动不动,像盯着一个重要嫌疑人一样,哪怕一个细节都不会漏掉。

——林宇婧正从禁毒局的楼门里出来,和一行同事搭伴,似乎在说着什么。那轩昂的身姿、飒爽的短发、灿烂的笑容,能激起余罪心里最深的回忆。

余罪笑了,这么久了,自己都难得看到她温柔的一面,他严重怀疑警营生活早把她身上那点原本就不多的温柔磨没了。

可没有温柔的女人,又何尝不是一道另类而惊艳的风景呢?

比如此时,余罪就只敢远远等着,心里总是脱不去那么点自惭形秽。

这一年多了,两人一个在乡下,一个经常出任务,别离时长,相聚无多,他十分怀疑两个人的关系还能维持多久。

当然,哪怕就一刻也值得珍惜。所以接到林宇婧的电话后,余罪就赶紧从泰阳赶来了,一直在禁毒局门口等着林宇婧下班。

出门的时候那群人相互告别,林宇婧只身出了大门口,四下张望着。余罪手嘬在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然后林宇婧看到他,笑了笑,快步奔上来。

她看到了脸色红润,眼里藏着坏笑的余罪,上前相视一笑,然后很顺手地揽着余罪的肩膀直往前走。余罪一侧头,稍有不悦地挣脱了林宇婧揽弟弟似的动作,抓着她的手,挽到自己的臂弯处,抱怨道:“应该这样,你老是那样会让我很没面子的。”“你长这么矮怨谁呀?”林宇婧笑道。“怨你长太高呗。”余罪道。

两人互相埋怨着,笑着,边走边聊着。一聊到工作,余罪拉脸了,林宇婧知道还没下文,直斥道:“这可就有点怨你了,挂职期满回城,谁不是四处托关系找门路,你倒好,直接在家里休长假是吧?”“我没关系呀,我找谁呀?”余罪咧着嘴道。“找找你们原来刘队呀,好歹人家也是分局长;马老也行,他认识厅里领导。你就真说出来,邵万戈他也不敢不给面子,毕竟你去年干了几件大事啊……没想到居然还站到刑侦论坛上了。”林宇婧饶有兴致地说着。每每余罪总会给她带来惊奇,可两人相处的时候,她居然没有发现这个人还有什么闪光之处。“刘队一个分局管什么用?马老现在全身引退,我还真不想打扰他。邵万戈吧,他肯定拉我壮丁,我才不干呢。”余罪道。“那找找许处啊。”林宇婧道。“拉倒吧,我怕又被他卖了,还得替他数钱呢。”余罪心有余悸,许平秋在他心里一直以来就是玩人的角色。对于比他更厉害的,他总是敬而远之。

林宇婧哭笑不得地问道:“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不想干吧,干的还都是大活儿。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带几个乡警就敢跨省抓杀人犯去?严格地讲,像你这号没经过专业训练、没配备武器的,知道有多危险吗?”“没危险,十几岁杀的人,跑了十几年,早吓破胆了……”余罪轻描淡写地略过那次让他难忘的抓捕,不愿再提。

林宇婧走着,不时地侧头看着余罪,想劝,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有时候觉得他比嫌疑人还难琢磨。她突然问道:“那你就这么挂着?”“啊,反正又没扣工资。”余罪道。

林宇婧“扑哧”一声笑了,抽回手,轻轻地在余罪脑后扇了一下,这是在滨海就养成的一个原来显得剽悍、后来却显得暧昧的动作。余罪一捂脑袋,仍然是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傻样子,林宇婧有点为难地道:“可能你的事还真有点麻烦,我听马鹏说,杜立才向我们廖局推荐了,我们廖局都没能把你的手续要过来……”“我就没想来你们禁毒局,什么破单位,一年得在外头待十个月。”“你想来都来不了呢。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不就是原来的支队长孔庆业因为我被下课了嘛,王局跟他的关系好像不错。”“知道就好……不过我估计领导挂着你,也就是晾晾你,等晾得差不多,再随便找个没人去的破地方把你扔那儿得了……现在唯一没有随便扔的原因,是因为你干了几件大活儿,保不齐还有机会。”“我倒希望被扔在羊头崖得了。”

余罪发了句牢骚,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就算再淡定的人,都接受不了不被认可,而他现在就属于这种情况。对于羊头崖挂职的考核都是些软指标,一排列下来,他仍然和曾经上学一样,泯然众人矣,连进入干部培训的机会都没拿到。

一见面就郁闷上了,他走了几步,突然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回头时,看到了林宇婧站在原地,似嗔似怒地盯着他。他憨憨一笑,直道:“我就这样了,难道你还指望我成第二个邵万戈?”“你比他强。”林宇婧踱步上来了,又揽着余罪,郑重道,“他只限于按部就班地履行职责,而你,有很多种不同的方式去完成目标,我不是赞同你的方式,而是很欣赏你这种思维。”“我自己一点儿都不欣赏,坦白地讲,其实我想靠古寨县的那个案子上个台阶的……不过当我真正破案的时候,才发现我自己的承受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哪怕他们并不是无辜的人。”余罪道,心结于此,自己难解。“于是你一点功劳都没拿?”林宇婧问道,看出他的纠结来了。“对,成全了一个协警。不过我本来就不觉得这是我个人的功劳,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比如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余罪自嘲道,看了林宇婧一眼,转着话题,“别光说我啊,你呢?”“我可没你这么刺头,当然也就没什么纠结了,反正都是服从命令。”林宇婧道。

这是当警察最基本的要求,而余罪自认目前为止还没有达到,他笑了笑道:“管它呢,瞎混呗,我发誓啊,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组织的一块板砖,领导让搬我就搬,组织让我拍谁,我就拍谁……绝对不越位、不胡来……”“晚了,现在才想起来呀。”林宇婧食指一戳戳在余罪的额头,似乎实在不喜欢他这破罐子一直破摔的德性,甩袖而去了。余罪愣了下,赶紧追了上去。

每每女人生气的时候,就是需要殷勤,需要抚慰,以及需要那些不着边际的扯淡话。在这方面,余罪可从来都是高手。“林姐,一起吃小肥羊涮锅去?要不川味楼也行啊,就杏花区那家?”余罪觍着脸道。

林宇婧作势不理,只听余罪殷勤地邀着:“……那咱们干什么?不能老走着啊,逛街,也成……爬山也行啊,天黑了也无所谓,大不了一起走黑道。”

林宇婧知道余罪是故意撩她,白了一眼,还是没理他。等她把脸转过去时,余罪又跑到她面前了,面对着她深情地道:“这么真情的表白,都博不了佳人一笑?不要为难我好不好,你知道我文化素质不高。”“我可以笑,就怕有人要哭了。”林宇婧快步走着,一副无视他存在的样子。余罪追着继续表白,却不料刚一侧身,额头直接撞上交通标示的钢筋柱了,直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回林宇婧真笑了,笑得直捂肚子,回头看着糗在原地的余罪,催着道:“喂,继续真情表白呀?”

余罪这厚脸,难得有点发烧了,讪讪地走上来,一圈胳膊,一挺胸,那是邀请林宇婧挽着他的动作。林宇婧却也不是真怒,笑着挽起他了,给他揉了揉,一对灵动的大眼盯着他,一会儿,又把目光移开了。

期待他能有什么改变?林宇婧已经绝望了。余罪他喜欢的仍然是那种把酒言欢、花前月下的生活。林宇婧只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总是阴差阳错地,让那些充满着悬念、诡异和危险的谜,都在他手里解开。“给我说说那个偷牛案呗……杜组长参加那次论坛了,他对你的评价很高啊。”林宇婧缓过来后,好奇地问。“你最好不要知道细节,否则你又想扇我耳光。”余罪贱贱地一笑。林宇婧哭笑不得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正正经经当个警察呀,非要搞这些不黑不白的事吗?”“……难道你们抓到毒贩,会温柔地审问他:‘亲啊,你交代吧,交代了我好送你去监狱住上十几年’?”余罪缩着身子,蹭蹭林宇婧,以极度暧昧的口吻说着,惹得林宇婧生气地把他推过一边,不过一看那贱样子,又忍不住笑了。

每每总会这样,严肃的事情会被余罪调侃成笑话,就像他总是用啼笑皆非的手段办案一样,林宇婧无意中总会受他影响。

走了两公里,两人笑逐颜开了,相携着上了公交车。余罪赢来的那辆专车留在古寨刑警队了,据说是心疼养车的油钱,惹得林宇婧对他又一阵挖苦。

林宇婧回家换下了警服,没一会儿就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闲服,从家里跑了出来。

沉闷的生活总是需要点调节的,两人每次相聚总是充满着宣泄的刺激。先打车到了近郊,尝了尝鱼头王,吃得兴高采烈,回市区又到了那条很出名的酒吧路,吆五喝六摔骰子,喝了不少调酒。那间酒吧里舞池不错,玩得兴起的林宇婧扔了杯子,扯着余罪在舞池里飞旋,把余罪旋得头昏眼花,败下阵来。可不料这个开放的空间有的是高手,一位高个子的老外替代了余罪的位置,和林宇婧搭成了临时舞伴,一曲恰恰扭得全场叫好,余罪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这个时候,林宇婧总会照顾着他的情绪,转身拉着他,带着余罪施展着笨拙的舞步。不过这样的亲密除了增加笑料之外,别无他用。

余罪倒不介意怀拥美人,接受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只是这一次玩得这么嗨,让他心里暗暗有了点疑虑。他看着喝得两腮通红、舞步如飞的林宇婧,又多了那么点遗憾,是那种给不了她更好生活的遗憾。

当作为男人有这种遗憾的时候,是不是就是深爱上她的感觉?

当两人从舞池出来时,跳得尽兴的林宇婧大吼了声,直道着好玩。看余罪不那么爽,她霸气地挑挑余罪的下巴教育着:“你得好好学学跳舞,跳舞很能释放人的情绪。”

余罪笑了笑,未作回答。“陪我说说话吧……说说你在乡下的事,是不是挺好玩,我都没时间去一趟。”林宇婧逐渐冷静下来,一手支头,另一只手随意地揽着余罪。

余罪心里蓦地动了一下,笑了笑,随意道:“有什么说的,咱们的生活讲出来,对普通人来说几乎就是恐怖故事……要说也是一不小心就把自己陷进去了,本来就想找几头牛,结果追到海南,本来只想试试查十几年的悬案,结果差点淹到河里……现在想想都后怕。”“你太情绪化了,这个职业天职就是服从,你总想标新立异,能不碰壁吗?”林宇婧嗔怪地道。

说到此处却是余罪有点难为情了,工作一直悬着,就算他不在乎,可关心的人在乎着,总让他有点尴尬的感觉。现在自己或许能体会到马老的那种境界了,那是把一切身外之事都置之不理的境界,他明显还有差距。

看余罪若有所思,林宇婧眉睫眨眨,突然轻声道:“我也给你讲个恐怖故事怎么样?”“好啊。”余罪随口应道。“你不害怕?”林宇婧手放开了,喝了口酒,严肃地说道。“我怕人,不怕鬼。”余罪笑道。“那好,我给你讲啊……”林宇婧坐正了,很正色地看着余罪,慢慢地说了句,“我怀孕了。”“什么?”余罪惊得一哆嗦,站起来了。“我怀孕了,有两个月了……”林宇婧补充道。

余罪看着林宇婧这么严肃,手臂又一哆嗦,再想坐下的时候,直接坐到地上了。

这时旁边的林宇婧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眯着眼,使劲地笑着。余罪被惊得狂跳的小心肝,这才又收回来了。“看来确实够恐怖啊,呵呵。”林宇婧笑着,看着余罪的糗相。余罪要说话时,她却是说道:“这是一位朋友教我的,用这个测试男人是不是适合当丈夫,百试百灵。”“那我……好像不及格?”余罪站起来,讪讪地问道。“不,吓成这样,勉强及格。”林宇婧笑着,看余罪这样,似乎觉得这个玩笑过了。她用手指撩着余罪的鼻子问道:“生气了?”“没有……我是想,我总得弄个像样的家娶你吧?”余罪侧着眼,保持着一种幸福的微笑打量着林宇婧。林宇婧心里微微一动,反而有点脸红了,直斥着:“少来了,就知道说好听话……老实交代,我不在的时候,对别的美女动过歪心眼没有?”“有。”“有?居然这么大胆?有几个?”“有好几个。”“啊?那说说,得手了没有?”

林宇婧翻着眼睛看着余罪,似乎有一股子醋意。余罪却是轻声道:“有很多个,能让男人动歪心眼的美女太多了,可让我动心的女人,目前似乎只有你一个。”“切……”林宇婧不屑了声,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你什么时候走?”余罪的声音很小,几不可闻。“什么?”林宇婧一惊。“你什么时候走?”余罪问,挪着位置,看着林宇婧。“去哪里?”林宇婧茫然道。“你不会撒谎。”余罪道,笑着看着她。

林宇婧慢慢地笑了,抚着余罪的脸道:“你又猜到了?”“这还用猜吗?一般你对我百般温柔的时候,就是要走了,而且要走很长时间。”余罪轻声道,捉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那眼神是如此依恋、如此不舍。

这个准确无误的判断,让林宇婧顿有一种好笑而又难堪的感觉。她没有回答,只是那么痴痴地看着余罪。不经意间,两人间的感情已经积聚了如此之多,多得让她也觉得有了份牵挂。

余罪知道这又是一个别离的前夜,过了今夜,又要煎熬在分别留下的思念里,不知道会有多久……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从家里出来的林宇婧已经提上了一个大旅行包,然后默然无声地坐在街边一辆出租车后座上,身旁是一直等在楼下的余罪。

林宇婧侧头靠着余罪的肩膀,握着他的手,一言未发,直到集合地。

集合地点在武警下属的一个训练基地,晨曦中孤零零地停着一辆大巴,余罪知道,车厢的暗影中,应该已经有了很多连家人也不知道他们去向的同志,在那条隐蔽的战线上,一直就有着很多值得尊敬的同行,他们大部分人连自己的名字也要隐藏。

两人下车了,余罪让出租车等着,从后备箱里给林宇婧提出了行李。两人走了几步,林宇婧停下来,轻声道了句:“别送了,有纪律。”“我知道,那你保重。”余罪道,千言万语,唯此一句。“别这么伤感嘛,笑一个。”林宇婧俯着身,凑着脸,打趣似的道。

余罪笑了笑,然后林宇婧揽着他,一个重重的吻印上来了。随后她退着步,招着手,轻盈地奔向集合地了,身影逐渐消失在那辆车里。

又过了不久,车轰然发动,车灯齐亮,载着余罪的思念开向一个不知名的远方,越走越远,直至不见……

女中奇葩

五原市公安技术侦查信息中心。

这儿是一幢连体楼,九层,具体隶属于哪个单位,史清淮也搞不清楚。因为需要信息衔接,例如网络侦查、经济侦查、技术培训等等都需要初始的信息,于是这个当年建制规格并不高的市局下属单位,作为近年技术改革的重点投资屡屡排在全省各项目之首,很多人都一直以为它是省厅直属的单位。

进大院,过门岗,六个门厅,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进去的入口。电子登记、感应号牌,在遍是电子仪器的地方,他感受到了现代科技的气息,出电梯时他看了手里的PDA一眼,上面是李玫的照片以及简历。

李玫,女,28岁,信息工程学院毕业,双学士学历,曾经在全省技侦技术改革中,以一项信息检索、分类软件的设计构想荣获省厅个人三等功,授二级警督衔。现任该信息中心资源部高级分析员,正科级待遇。

这是一个相当完美的简历,如果同样的简历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就要成史清淮心里的不二人选了,可偏偏这是一个体重严重超标的女人,根本不适合外勤工作,如果不是之前处处碰壁,史清淮恐怕都不准备来试探一下招募的可能。

找到了信息中心负责的同志,他没有说明来意,只是以省厅的名义要会见一下李玫。中心方面的领导以为又是干部调查,不敢怠慢,直把史清淮介绍到工作部门,然后叫人通知不知道在哪儿忙碌的李玫。

史清淮坐在李玫的办公室,发现这里环境很好,一个玻璃隔门,隔断后坐着所有幕后工作的警员,能听到的只有敲键盘的声音。不过那些警员都很年轻,从隔断的小桌面偶尔摆着的相框、绿色小植物,甚至宠物照片这些东西就可以看出来。这是支很年轻的队伍,从一向暮气沉沉的省厅来到这里,史清淮也感觉到了那么点小清新。

信息中心的领导被他支走了,他坐着李玫的椅子,感觉了下,果真是特制的。一想到一个比自己重几十斤的女人天天在这里发号施令,他实在描摹不出,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以及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等待的时间,史清淮开始揣摩了:办公桌够大,右手随手就是个卡通的杯子,杯子旁边还有点零食,沙琪玛,甜食,容易致胖的那种。他注意到了笔记本电脑上贴了几张花花绿绿的贴纸,都是帅哥的照片,肯定不是他男朋友。

侧头时,他又看到了一件大花色的外套,火红色的呢帽。对于这些在后台的部门,警容要求不算很严格,不过这么花哨的也不多见。

这是一个热情奔放的人,性格开朗,生活态度积极。

史清淮下了一个简单的论断,否则这么招摇的衣服,普通人可未必敢穿着上下班。

喜欢快节奏音乐,穿衣比较讲究,性格中有自恋成分,应该属于一个浪漫型的女人……史清淮从发现的细节中总结着,似乎不错,可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对了,还是体重,如果一个才女的性格全部嫁接在一个肥妞身上,是不是会觉得很怪异。史清淮停下了,心理揣摩也需要一颗公平心,如果戴着有色眼镜,恐怕就不会是真实的反映了。

等待间,有人进来了,看体型,史清淮知道她就是李玫。

一个姑娘,人几乎和隔断之间的甬道是等宽的,进门就喊着:“小兔,复印一份,给宋主任送去。”

有位精瘦的小警应了声,敬礼,跑着走了。

她拍着手,又是扯着嗓子道:“嗨……注意一下,我说两句,信息库本月更新工作已经开始了,接下来,拯救地球上所有的美女帅哥,就靠你们了……加把劲。”

哄笑一片,气氛颇好,有人在嚷有没有奖励,李玫笑着道:“没问题,你们把本月新开的饭店准确定位,查清实情,然后姐带你们尝鲜去。”

掌声响起,看来李玫的群众基础相当不错。走进隔间,有人扬着一张A4纸,纸上写着“求同去”。李玫笑着抽走了,胖手一指:“收了,端茶倒水你来。”

剽悍几句,那小警很夸张地来了个幸福的表情。史清淮看着微微笑了,果真自己的分析有误,这不是浪漫型的,这恐怕是女王型的。“李主任,有省厅的同志找您。”有个科室的小伙小声道。“宋主任通知了,我正准备去见……啊?”李玫说着,看到了自己办公位置上的史清淮。她惊了下,咬牙切齿训着通知她的小警,“不早说,你个死鬼!”

一训一转身,满脸堆笑了,噔噔噔直往自己的办公处跑去。进门伸手,史清淮起身,把特制的椅子让给她。寒暄几句,李玫拉上帘子,第一句就是:“史科长,省厅有什么任务?”

上面直接来人,基本就是任务。或是协查,或是信息分析。这里可以覆盖到全市每个人的纳税、财产、教育、户籍等各个方面。

一转眼这么严肃,史清淮倒觉得不如刚才那么轻快了,他笑着坐下了,把公文包里的计划掏出来,递给李玫,直道:“耽误您十分钟时间,看一遍。”

李玫狐疑地看了眼史清淮,然后认真地翻阅手上这份标着省厅秘密标志的文件。

看的时候,史清淮终于又有机会端详这位另类的胖妞,确实很胖,大脸盘子,两腮鼓,双下巴,厚嘴唇,打扮痕迹很浓,卷发烫染过,披了一肩,口红描得很艳,给人一种又可爱又可笑的感觉。他实在想象不出,她当年是怎么被招进来的。

不过对于招募这种人,他心里仍然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看完了,浏览得很快,合上时,史清淮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李玫相当赞赏地道:“很好,相当有远见。”“是吗?”史清淮惊了下,没想到这里遇到知己了。“如果这个计划实施,将会很大程度上解决后台信息支撑和外勤反应的响应速度问题,对于时间性和准确性要求很高的案件,肯定会提高效率……比如,洗钱案、走私案、绑架案或者需要大量信息分析的网络犯罪案件。”李玫道,看史清淮欣喜的样子,她也笑了,直道,“你下任务吧,史科长,别看我们这儿管理相对松散,不过在专业领域,他们都是佼佼者,只要和信息相关的,难不倒他们,不出这个门,能把嫌疑人的国外资产都扫个七七八八。”

这倒不是吹牛,有庞大的信息库和网络权限,办到这个不难。不过史清淮来意可不在于此,他笑着道:“没有任务,如果有任务,也是想从你们这儿挑人,去完成这个计划上的任务。”“那更好了。”李玫意外地抚掌大乐,直道,“我早看不惯咱们基层的一些办案方式了,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文明将是法制领域的主流,我们最终也是走向那个方向……对了,史科长,您看上谁了?直接调令一张不就行了。”“这是自愿的,当然得先征求本人意见。”史清淮笑了笑,对李玫的好感更甚,干脆直说了,“我看上你了,怎么样?”

李玫一愣,胖脸一红,张着大嘴哈哈哈笑了。史清淮倒是很有涵养,陪着她笑。笑了几声,李玫脸一拉,愕然地指着自己:“我?您确定?我可真想换换地方了……”“能告诉我想换地方的原因吗?”史清淮道。“这还不简单,你看我这……”李玫指着自己,苦着脸道,“我参加工作的时候,才130斤,现在突破200斤了,还不都是这工作害得……每天坐在电脑前,不少于八个小时,一加班加点,最长的时候我们更新信息库,一坐就是四十多个小时……不胖都不可能,严重影响健康,我都给我们中心申请几回了,想换换工作,嗨,到现在没回音,体重还一直在涨……”

史清淮咬着下嘴唇,憋着,唯一一个没拒绝自己参加计划的,原因居然是体重。“可是培训期间要有体能训练,你行吗?”“当然行了,正好减肥……”“将来应急支援,要有外勤任务。”“那不正好,还能减肥。”“这个计划实施单位将挂靠在刑事侦查总队,你如果参加,可能要辞掉现在的职务。”“我巴不得辞了,要是能把在职期间涨的体重给去掉,哪怕当见习警员我都愿意……”

几乎没有什么纠结,李玫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看来想换单位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一听是刑侦总队,她眼睛更亮,小声嘟囔着:“我早想当抓坏蛋的那种警察了,比老窝在后台强……”“那等通知吧……如果入选,会提前一周通知你。”

史清淮笑着起身了,没想到最顺利的一个,仍然和他设想的初衷有点差别。

不过李玫倒是非常高兴,殷勤地把史清淮送走。刚出门,碰上宋主任了,宋主任拉着史清淮说什么。那边的门一关,又听到了李玫在嚷着发言:“嗨,宝贝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美丽的、温柔的、亲爱的、飒爽的警花姐姐——我,有可能离开你们啊,接受更重要的任务……赶紧表示一下,谁悲伤过度,我就请他吃大餐……”

史清淮眉头皱了皱,宋主任笑了笑,悄悄道:“她就这样,有点大嘴巴,不过人缘不错,工作能力也强……是个好同志,哎,史科长,怎么,要调她进厅里?”

史清淮笑了,知道又要被同行拉着打探小道消息了。他没拒绝,和宋主任寒暄上了……

中午是宋主任请的工作餐,饭间聊了一会儿,不是市局的升迁,就是省厅领导的调任。其实一个单位里的成员,关心的还都是这些家长里短的事。

聊来聊去,李玫这个人还是史清淮此时最大的心结,不过宋主任又给了不少值得参考的信息。据说这位胖妞招警的时候体检就根本不合格,因为当年信息自动化工作起步时实在缺人,还是凑合着招进来了。事实证明她比大多数体重合格的干得还好,只是老大不小了,个人问题一直没解决,本人又有点疯疯癫癫,就一直搁在信息中心后台,和那些N年不动的数据一样,快霉了。

史清淮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偶尔微笑。

饭后史科长直接到了东阳分局大门口等人,他到现在还没想通为什么许处长让他亲自走访。一周下来他才发现,招人可比想一个合理性很强的计划要难多了,迄今为止,只有李玫一个人自愿,但要是只招了这么一位胖姑娘回去,史清淮觉得还不如把计划砍掉拉倒。

哦,不,还有一位,领导交代的——严德标。不过当史清淮看到严德标,他眼睛一下子凸出来了。

——只见严德标同志从一辆轿车里艰难地钻出来,扶着,差点摔倒,下来的同伴有人搀着他。史清淮吓了一跳,还以为怎么了,赶紧奔上去,谁知道近前一看傻眼了。

那哥们儿喝高了,正扶着车喘气,而且这人胖得呀,快追上李玫了。严德标喉咙呃呃几声,兀自教育着身旁两位治安上的新人。

一位新人看见史清淮了,赶紧捅捅鼠标道:“标哥,别说了。”

另一位也搀着严德标,警示着:“严助理,您喝多了,我把你送回去。”“不回。回去找媳妇儿骂呢?……哎,你是谁呀?”严德标醉眼蒙眬间,看到了这个熟悉的面孔,不过视线模糊、思维退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没事,我过路的。”史清淮招招手,没有说话的心情了,直接踱步走了。边走边听着后面新人警示标哥别乱说话,这弄不好是行内人。严德标却是不屑地训着:“说你们没见过世面吧……告诉你们啊,省厅许处长知道是谁么?那我叔……哥当年警校的兄弟,都他妈在重案上,就我一人出来了……”

看到这丑态,隐隐约约地听着这些醉话,让史清淮对那位声名赫赫的许处长,也免不了有点看法了。

当日,他又联系了余罪,这也是许平秋推荐的人选。他记得两年前在警校招聘时,余罪还是个捣蛋学生,两年后已经在刑侦领域崭露头角了,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经历可能要坎坷一些。这种人在领导眼里,肯定属于一个有争议的人。就即便史清淮也觉得这个计划对他很勉强,除了基层多待的两年,他也没有更大的优势,而计划招募的人员里,偏重的在于专业类知识的掌握应用,在这一点上,他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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