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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8 07:4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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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德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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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龙城

盘龙城试读:

盘龙城

  

引子

  朝阳艳丽,长烟一空。  大江如带,汉水如练。长江与汉水的交汇处白光闪烁。汉水入江后并没有很快就与江水融为一体,而是显示出不同的波色,如一条巨蟒斜刺冲入大江。因而震荡了整个江面,使这里波涛汹涌起来。江水汉水会合后,奔腾向东,苍茫蜿蜒,不知朝宗何处。江面上盘旋觅食的鸟,时儿鸣叫几声。星星点点的渔船上,不时传递着渔歌。萦带江岸的绿树,像一条长龙与大江齐飞,看不到尽头。  这是三千五百多年前一个明媚秋日的上午,汉南两个小国的使者乘一条新船顺流飘到了江汉的交汇口。后面紧跟的一条船上载满了捆扎整齐的菁茅。不远处就是盘龙湖的出水口,两条船逆流而上,船入湖口,驶进盘龙湖。  盘龙湖上,一些人正在芦荡边的浅水处大呼小叫,吆喝着几匹大水牛拉动运重物的竹排,向盘龙城南嘴码头方向移动。  “竹排上是什么东西,是金石吧?”一断发纹身、上穿鱼皮背心,两鬃卷须的使者问。  “肯定是金石。商国人真会想心思,竟驾水牛拉竹排。我们只知道吃牛肉,就没想过让牛出点有用的力。”另一断发纹身,上穿鸟毛背心留长胡子的使者应道。  “商国真够厉害的,距他们千里之外的铜绿山,金石山,铜岭三大金石之地都被他们占领。我们南国在自己的脚底下也没有办法拥有,还要拿特产与他们交换铜器。南国无用啊。”卷须非常不平。  “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不如人家开窍呢?”长胡子无奈地解释。  “商国在盘龙城的主公该不会对我们的要求置之不理吧?”长胡子接着又说。  “到时见机行事,我们一定要据理力争。”卷须似有信心。  他们知道商国的规矩是在上午接见使者。因此晚上约好,鸡叫第二遍就上了船,现在仍在讨论如何完成这次使命。  南嘴码头东边,人们正在重建一处石砌码头。搬运石块的,砌滑坡的,垒石坝的,一遍繁忙景象。  两条船泊在西边的木垒码头边,四名船工留在船上,等待城里派人来搬运菁茅。两名使者上了木栈桥。  “该不会闹笑话吧,给他们送一船菁茅就能算是贵重的礼物,这东西在我们南土可是值不了什么的。”卷须使者仍存疑虑。  “你放心,决不会搞错。我们同商国打过几次交道了,他们是将菁茅当作贵重礼物的。这些茅草是专供祭祀时缩酒用的。”长胡子使者又肯定了一次。  “真弄不懂,商国还有这些讲究。”  “大国嘛!能人多,会想心思的人多,各种名堂自然也就多起来了。你看,那一遍龙窟,就是烧制彩色陶器的地方。他们烧出的大缸,可是我们从没见过的,有一人高,能装一担谷。”长胡子指着左前方乌烟升腾之处介绍。  “烧窑这技术我还不怎么看重,我最想看看他们是如何铸造铜器的。”  “见过他们的主公,就到他们的铸造作坊去,这是我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过了栈桥,他们站在南嘴岸上,向北望去。盘龙城的南门城楼高耸,两边城墙上的旗帜随风招展,东西两角楼翘向空中,整个一排看去,真像一只冲天的巨鸟。  “哎,商国人真会选地方!陵列水绕宝地,虎踞龙盘雄城。前有江湖,后有山丘,三面环水,岗岭连绵,扼水陆要冲,占舟车便利。这样的好地方哪里去找?我们不服人家不行呀!”长胡子使者叹道。  “怎能长他人威风!我们南国江河纵横,舟楫方便,又是鱼米之乡,若能团结一心,共同进退,商国就奈何不了我们。”卷须使者正色道。  “南国又怎能团结一心?我们的一些部落与商国早就结成同盟了。杨越人总想与商国决一雌雄,不是惨遭失败么?我们没有别的念头,只希望商国能平等相待,没有战事为好。”  “若抱这种想法,所有南国土地迟早要尽收商国版图的。”卷须使者非常生气。  长胡子还要伸辩,两人已到南城门。守城士卒问过,让他们稍等,有士卒到宫殿通报去了。  两位使者站在城内,首先让他们震惊的是东北方高台上的三排宫殿,一排比一排长,茅茨土阶,四阿重屋,高大向阳,两旁有围屋,使三排成为一个整体。前面还有一排粗大的擎檐柱。他们这辈子还从没见过这样气势宏伟,辉煌壮观的建筑物。  宫殿前是大校场,整个城内离城墙不远处建满了一排排的草房,有南北向的,也有东西向的。有士卒出入的,可能是营房;有衣著华丽者出入的,可能是官员府第。  他们正被城内这么多的房屋所吸引,盘龙城的礼仪官前来迎接。  施礼过后,礼仪官问道:“二位使者所在的国家谁的土地多。”  “没有计算过,大概差不多。”两人齐答。  “谁的人口多?”  “没有计算过,大概差不多。”又齐答。  “谁的年岁大?”  “我的。”长胡子使者答。  “问这些干什么?”卷须使者问。  “我们大商国特别讲究礼仪,所谓礼仪之邦嘛!贵使者到大堂会见主公时,谁是大国的使者谁就居右位,大商国是以右为尊的。贵使者既然分出国之大小,因此只能以年岁大的居右,我们是尊重长者的。”礼仪官解释。  “那不行,我们是代表国家,不能按自己的年岁排位次。若知道以年长为尊,那我就该让我国的百岁老人当使者。”卷须使者不服。  “好了,不用争了!不能因为排左右就搞得不愉快。按我们的老办法,抽长短草,抽出长草的在右。”长胡子使者不愿在礼仪官面前多争。  礼仪官对南国的这一仪式也很精通,在地上拔了两根野草,一根长,一根短,握在掌中,顶端比齐露出,长胡子使者年岁大,礼仪官让他先抽。结果他抽出了短草,位次问题顺利解决。  他们跨上陶块铺成的散水坡,通过两排执戟戎装的士卒,进了第一排宫殿的大堂。原来整个第一排宫殿是一间屋子,没有隔墙。中间立柱粗大,屋顶横木檩条排列整齐,架构奇巧,整个空间大得惊人。小丙正面南端坐在中央北墙木架前面的大木榻上,两位使者按礼仪官的指点行了礼,然后卷须使者坐在东边的木榻上,长胡子使者坐在西边的木榻上。  两位使者一落座,就观看起大堂的布置来,靠北墙的一排木架上,摆放着各种玉器、陶器、铜器,色彩斑斓,琳琅满目,中间的大圆鼎最为醒目,纹饰精巧,让人敬畏。东西墙边是排列整齐的兵器,造型各异,斧钺森森,使人胆寒。  使者正在惊惧之中,小丙拍了几下掌,一队身穿纱裙的美女进入大堂中央跳起舞来。堂下是一排乐师,舞姿合着乐器的节拍,让人眼花缭乱。使者从未见过这种摆设和场面,因而如在梦中,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根本没有机会提出什么议题。  大约舞了煮熟两次大米饭的工夫,小丙与使者说了几句互相尊重、永远友好之类好听的话。接着确定明天让盘龙城的有关官员与他们商议共同关心的问题。然后就让礼仪官送使者到客房休息。  到了客房,两位使者交换了感受,猜测了小丙的态度,不等礼仪官来请他们赴宴,就急着出了北城门,找铸造作坊去了。  

第01章 维系国运的金石水道1

  成汤开创大商国的基业真可谓殚精竭虑,他的子孙有成就卓著的,也有不肖的。到第八代继位人太戊时,国家又呈现出兴旺的景象。这时,大商国的国都亳城繁荣起来了,宫城雄伟壮丽,街道整洁宽阔,贵族们华丽的马车招摇过市,奴隶们在皮鞭的胁迫下拼命干活。天南海北的各类物资贡品,源源不断运往国都。那些诸侯小国,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  国家的兴旺使商王太戊日益骄横起来,常常在百官面前夸耀自己的政绩,至于正确意见已是难于接受了。  一天傍晚,太戊游猎后经过朝廷,正准备到后宫十一妃那里去寻乐,忽然发现朝廷中央洁净的地面上有一团黑东西。  “今日是谁值庭扫除,怎么让这堆赃物留在朝堂正中,给朕查出当班扫丁出来,剁掉他的双手!”商王大怒。  “大王,这好象不是赃物,象是生了根的,小人用脚踢它,动也不动。”一侍卫报告说。  “说鬼话,难道是长在地上不成!”商王更怒。  “大王,真是长在地上的,象是桑谷。”拿有松明的侍卫报告说。  “让朕看看。”他夺过松明,认真查看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真是活见鬼了!是什么桑谷竟敢生长在朝堂中,半天就长这么高?”商王吓懵了,因为怕鬼,所以说活见鬼,但这鬼一说出口,心中就更加害怕起来,他认为只有鬼才有办法让朝堂中的桑谷短时间长起来。  商王又疑心是自己的眼花了,命侍从们燃起庭燎,又特别点上十二支松明。朝廷照得通明了,但他却更加吃惊。就在这照亮的一刻,那丛不知名的桑谷仿佛拔地而起,转眼比商王还高一尺多,郁郁葱葱,苍翠得刺眼。商王与侍从们都吓呆了,太戊呆了片刻,默不作声地向后宫走去,侍从们蹑手蹑脚,手持松明随太戊进了后宫。  这一夜,太戊心里烦极了,他不敢进十一妃的房间,因为十一妃嘴利如刀,如果看见太戊这副蔫样子,不知会说出什么刻薄话来。走到别的房间,太戊更没好心情,先是发现七妃的头发有点焦黄,先前还常常夸七妃的头发黑得最有特色,现在看来是当时爱屋及乌,真后悔自己出言不慎,有失王者风范。等到知道第九个儿子的门牙出得不正时,心情就更糟了。真不知道这一夜该怎么过,好在那些妃子们最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个个装乖巧,不多说话,大王心中的怒火才熄了一半。  第二日早朝,百官们亲眼目睹了朝廷中央的一丛无名桑谷后,马上就明白了大王双目无神的原因。朝臣们都不敢说话,在此种情况下,第一个说话的人如果没有猜对大王的心事,说错了话,受到大王处罚的可能性最大。  “伊陟大人,你家先祖伊尹隐居时,成汤爷五次到山中请他出任商部落的智士。有一次,商汤爷前去请伊尹,命令彭氐的儿子驾车。彭氐的儿子在半路上问道:‘您到哪里去呢?’成汤爷说:‘我要去见伊尹。’彭氐的儿子说:‘伊尹是天下的贱人,如果你想见他,把他招来相问就是,这对他来说也算是承受一种恩德啊!’成汤爷说:‘你不懂,现在有良药在这里,服用它,可以使耳朵听得更加清楚,眼力更加明亮,那么我一定很高兴并努力地服用它。伊尹对我们这个国家,好象是一个良医和一帖良药一样,而你却不想让我见到伊尹,就是说你不想让我做出更好成绩。’因而命令彭氐之子下车,不要他驾车,自己步行去。尽管这样,伊尹仍不愿出任官职,成汤爷五次请他,五次都被拒绝,到了第六次,也就是有商部落与大夏国抗衡的关键时刻,他才肯助大商一臂之力,成汤爷给以重任,出任冢宰,伊尹不负众望,助大商平昆吾氏之乱。作《汤征》和《汤誓》,伐夏桀,平海内。还亳,作《汤诰》,以立大商国,汤乃践天子位,令诸侯。”近臣元庚长篇大论地说起来,由于他常常侍奉得大王满意,所以才敢冒风险第一个开口,况且他这番话也是中心不明确,不知有何下文。  “元庚,他们伊家的家史朕清楚,朕想庭下的各位大人也清楚,现在不是祭祀伊家祖宗的时候,用得着给他家歌功颂德吗?”大王不耐烦地打断了元庚的话。  “大王,伊家再有功德,也不过是大商国的辅臣。我的意思是说,伊陟国相最能处理国家大事,他不是伊尹的后代吗?”原来元庚的目的是要伊陟拿出处理朝廷无名桑谷问题的方案。  其实元庚开口才说了几句,伊陟就知道他是要将难题交给自己,说得合乎大王心意,元庚就有功劳,说得大王发怒,与元庚关系不大。元庚的伊氏家史没有白说,伊陟现在不得不说话了。  国相伊陟走上前说:“妖魔胜不过德政,大王应该通过这件事反省自己的过失,从现在起开始修德,励精图治,妖魔自会退避。”原来大臣们都认为是大王有失德政,才使上天降凶兆警告朝廷,怪不得都不敢作声。现在由伊陟说了出来,人们才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担心大王会发脾气,或许要找点理由让大臣当替罪羊。  太戊端坐在木榻龙椅上,手摸短须,虎眼圆鼓鼓地巡视着大臣们,眼光所及之处,大臣们慌忙低下头。  “多占,你们先占卜一下。”大王发出指令。  年青的多占子车走到庭中,拿出蓍草,蓍草在苇席上演示了三次。  “妖气作祟,因大王之政有阙。”多占子车一脸严肃,向大王汇报占卜的结果。  “史官呢?你记住这次占卜的结果吧!”伊陟指示道。  “好吧!朕会重修德政的。”大王端坐在龙椅上,双目微闭,胡须微颤,似有所痛悔。不一会,他睁开双眼,见大臣们恭敬地垂手而立,似不再有什么话要说,站了起来,齐身的白袍耀眼而威严。就是这大王要穿白颜色的龙袍,也还是当年的伊尹国相定的哩,伊陟现在要大王修德政,看来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大王挥了挥手,示意散朝,大臣们也不敢先走,拱手等大王离开之后,才慢慢转过身来,离开了朝堂。  伊陟回到了家,侍人们帮他脱了朝服,换了便装,确信自己是坐在自家的木榻上后,打鼓似的心跳声才停了下来。回想当时的情景,真是冒了受刑的危险,才斗胆说出要大王重修德政的话来,若是大王发怒,恐怕今天是不会平安回到家的。庆幸的是年轻的多占子车,在大王面前占卜的结果,竟同自己的说词一致,看来子车一族,也是代代有俊才。要知道在帝太甲时期,枉杀了多少直言的大臣,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提到帝太甲,伊陟自然想到了先祖伊尹。伊尹辅佐成汤定天下后,任国政,作《咸有一德》,国人称颂。汤崩,伊尹辅政三朝,后立太甲为帝,太甲系成汤嫡长孙,因为骄横,伊尹专为其作《伊训》,劝其积德为善,但太甲肆无忌惮。即位三年,越来越昏庸,肆虐百姓,迫害贤良,不遵成汤所定的法度。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伊尹将太甲送到桐宫,使其悔过自新。三年的禁闭生活,使太甲想通了自己的过失,愿意改过从善。这样,伊尹迎太甲于桐宫,授之以政,太甲修德,诸侯归心,百姓安宁。  一想到先族放太甲的故事,伊陟的心安定下来,自己不过是向大王提出自己的正确意见,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大王最近两年也太荒于朝政了,一意只想游猎生事,搜罗天下美女,大臣门的意见很多,只是不敢说而已。现在天降征兆于朝堂,还为时不晚,若再让大王继续胡闹下去,夏桀的故事可就要重演,真所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  

第02章 维系国运的金石水道2

  “值得庆幸啦,大王终于愿意醒悟了!”伊陟高兴地说了一句,接着命侍从拿出窖藏陈年老酒,准备痛饮一番。  自此,太戊对伊陟言听计从,勤修德政,敬孝鬼神,躬身田耕,疏于游荡,少近女色,亲理国事,平反冤狱,天下明德,酷刑不用。以致神人以和,凤凰来仪,那丛无名桑谷也枯死而没。  正当太戊为天下太平而沾沾自喜之时,南土的士卒却带回不好的消息,铜绿山被杨越族占领了。铜绿山早期曾是江南杨越族人的产业,大商建国后,先是用皮毛战马等物资与扬越人换矿石。后来商国强大,江北的一些小诸侯国臣服后,商国出大军赶走了杨越族人,占领了铜绿山,采掘铜矿石,竹木排运载,逆江而上,在江汉交汇处上岸,走陆路过大隧、直辕、冥厄三关,回王都冶炼。在此之前,商国所需铜料,大部分是从江西瑞昌铜矿运回王都的。这次杨越族联合了江南的百濮人,将铜绿山围得水泄不通,商国守军根本没有防守的能力,大多死在乱箭之下,只有几个守兵随着运矿石的甲士,逆江而逃,听到后面追赶的敌人的吼叫声,扔下竹木排,上岸走陆路逃回亳城报信。照此情况看,扬越人可能会一鼓作气,顺江而下,占据瑞昌铜山。  一得到消息,太戊即召百官议事。  国相伊陟不无忧虑地说:“国家大事,唯祭与戎。但祭器与兵器,都要金石。南土金石丰饶,在江一线,只有确保金石水道,我大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请大王急命右师长带大军夺回铜绿山,然后再筹划金石水道的长远之计。”伊陟虽说不到三十岁,但两眼目光犀利,络缌胡连着下巴长须显得很成熟,自从为无名桑谷事件说服过大王后,他对国事就更敢与大胆陈述自己的意见了,他对当今的国王和大商国的前途更充满信心。  多占子车接着说:“国相说得好,金石的有无多少,关系着社稷的命运,金石水道维着大商国的国运。我大商所得金石,都是逆水而上,到江汉交汇处上岸。就是这江汉交汇处,是上天赐给大商国的一块宝地,上可通巴蜀,下可达东夷,是一个四通八达的枢纽。向西北,可溯汉水,走陆路,还王都;向南,沿江上下,过荆地,通大湖。若能在江汉交汇处驻军筑城,既能保护大商金石水道的畅通无阻,又能为大商控制南土,占据南国提供一个重要的军事据点,象现在这样长年累月,军旅随运金石的车舟劳顿,总不是一个长远的办法。”子车虽说年纪只有二十来岁,但已随着护军到过几次铜绿山,对沿途的情况非常熟悉。  “多占有见识,臣虽说没亲到铜绿山,但据臣所知,从铜绿山到江汉交汇处有几百里路程,从江汉交汇地到王城路程更远,如果铜绿山和瑞昌发生什么意外,王都得到消息确实太迟了。若能在江边某处建一军城,护卫金石水道,照应南来北往的运输队伍,那就好多了。多占说建在江汉交汇处,扼守水道要冲,地点选对了。至于陆路,我们在大隧三关常年有守军,就不用操心了。”多占子车一说完,伊陟马上就表示赞成。  “国相与多占的提议很有道理。”百官都有相同的看法,商王也点头称是。  “现在最急迫的事是要夺回铜绿山,建军城的事,等大军凯旋后再议。现在朕命令右师长回营集传催物,明早挥师南进,直扑铜绿山,消灭扬越人,打通金石水道。”大王发布了命令。  清晨,队伍在军营大校场集合待命。  祭过天地鬼神,念过祝词,多占行礼后,全体将士高诵誓词,即刻出发。  右师长率战车三百乘,虎贲五千人,甲士一万人,旌旗遮日,浩浩荡荡,向南进发,一路上诸侯小邦各有人马,加入大军。到了大江边,战车都无法前行,多亏江边诸侯小邦,精于编造竹木排,北方人马全都伐木砍竹,才有满江竹木排,顺江而下,直驶铜绿山。一看大商雄师,扬越人知不是对手,不等交战,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右师长留下守卫的士卒和工匠,数量比以前多出一倍,自带大军回到王城。  右师长在朝中汇报了沿途情况,强调必设一支常备军屯住江边,确保金石水道的畅通,以维系国家命脉,百官们的话题自然就转到这支军队主帅的人选上了。  “元庚大人的儿子在中军司职,年轻有为,让他出任这支军队的主帅,必能建立奇功。”有人为了讨好元庚,所以提议让他的儿子出外将兵,因为元庚能说会道,善于揣摩大王的心意,估计官会越做越大。  “不可,不可,犬子年幼无知,枉吃军粮,决不能出任这支队伍主帅,该军维系国家命脉,决不能将此重任交给黄口小儿。”元庚考虑到大江离王都几百里,关山阻重,杨越,百濮,东夷都可以凭江而战,一旦商军失利,独生儿子,性命叵测,决不能让他涉此险境,他目前在中军所任职务既有权威又无危险,岂肯外任将兵。提议的人看来是个不通时世的轻浮之人。  “元庚大人常说愿为国家大事舍弃身家性命,怎么在关键时候就怕儿子吃点苦呢?难道这点小事也要我亲自去么?”右师长逼视着元庚,他平时就不满元庚在大王面前阿庾逢迎的一套,对他将儿子塞在中军领俸禄很不满,因此少不了挖苦他两句。  “哪里,哪里,我不是怕小儿吃苦,小儿确实不能胜任,至于右师长大人,国之栋梁,建一军镇之小事,决不会叫右师长去办的。”元庚吱吱唔唔。  “在江边建一军城,确非小事,军城离王都几百里,一时有变,全靠一人主张,此人除勇猛外,必有韬略。军城一旦建成,他日发展必为一方政治、经济、军事、教化之中心,非文武全才不能胜任,确实应该慎重考虑,盼大人还是不要在朝廷上斗口才好。”伊陟制止,大臣们才将思路回到正题上。  “国相大人可想到合适人选?”大王急了,希望伊陟提出人选。  “左师长小丙是臣考虑的人选。”伊陟直截了当说出名字。  “小丙不是在北方镇守边关吗?”大王问。  “北方现已安宁,可调别将替换,在江边建一军城之事,非小丙不可。”伊陟肯定地应答。  “小丙脾气暴烈,无端让其辗转南北,还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大王还拿不定主意。  “左师长虽说性格直率,但胸有大志,只要大王晓以大义,他不会不从。”  “好吧!那就等他回王都后再说吧!”商王同意了。  等到元庚明白到南土的主公将是一个实权人物时,心中又有点后悔。  

第03章 遥祭南土1

  一彪人马向王城赶去,由于急赶了一阵路途,马已疲惫了,马蹄声轻了下来,缓了下来。  太阳刚刚升起,通往亳城王宫的大道上,挑柴的、背粮的,带着孩子进城看热闹的,风尘仆仆,熙熙攘攘,显示出太戊做了商王后国家的中兴景象。看到旌旗猎猎金戈耀日的披甲马队经过,人群自动让开了道路。  白马似乎知道主人的心事,低下头,蹄声更轻了,更缓了。左师长小丙凝神挺身,一手挽着马缰,一手握着铜钺,长发随风飘动,黑袍却裹得紧紧的,他三十来岁,双眉紧锁。多年征战的脸上显出古铜色,厚厚的嘴唇紧闭着,整张脸上显示出了战前的沉重。主人的表情镇住了整个马队,没有一匹马能放开蹄子,没有一个甲士敢喘一口气。  小丙是商王太戊的庶弟,孔武有力,战功卓著,为太戊登上王位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次商王突然将他从边关召回,他毫无思想准备,猜不出商王的用意。商王的兄弟们为争夺王位互相杀伐的往事使他心有余悸。现在自己握有重兵,稍有不慎,或受某个谗臣的挑唆,就会受到大王的疑忌,后果将不堪设想。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希望有一位智囊人物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分忧解难。  一看到马队的旗帜,守城将领就认出是左师长的队伍,立即有先导官迎接小丙到王宫前。小丙跳下马,将马缰和桐钺递给了随从,恭敬地踏进了茅茨土阶,四阿重屋的王宫。  王宫前厅宏大宽敞,无数高大的木柱顶住屋梁。正中,商王长发挽在脑后,双目如电,长须垂胸,白袍盖膝,盘腿坐在苇席上。小丙施礼,跪下趋行,到了商王面前。  “王弟,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在朝堂上,我们自家兄弟私会,用不着行这种礼的。”太戊站起身,上前扶住小丙,直到小丙在苇席上北向坐下时,他才对着坐下。  “小将镇守边关,军务繁忙,整日督促将士修城挖壕,以备猃狁,不曾回王都晋见大王。现大王派特使快马催小将急速回都,小将马不停蹄,急奔王宫赴命,因山高路险,若有延误,请大王见谅。”小丙虽说是一武夫,但也有细心之处,他细语微声,探试大王口气。  “王弟,你如何又客气起来,刚才我已说过,自家亲兄弟相见,用不着如此客套,希望你再与我讲话时,叫我王兄就好了。”太戊也软语相劝。  谁知太戊这一恭谦有加,更使小丙惴惴不安起来,他了解这位异母大哥的为人,敢作敢为,说话有气势,往往一锤定音。尤其是在与亲兄弟们争夺王位的战斗中,常常出其不意,先发制人,什么时候这样恭谦?今日如此表演,必有不可告人之目的,一定要小心谨慎。  “王兄,不知小弟在边关犯了什么过失,特使召回,可有缘故?”小丙还是试探,他这时改称王兄?  “小丙弟,我这次急急地从边关召回你,是有重任委托你。自从我登上了王位,这几年国家太平,军队也强大起来,众民也富裕起来。但是我们的金石水道不畅,南夷常常夺走金石,这你也知道,金石水道若不畅通,我们的祭器和兵器铸制就成了大问题,所以希望你去勘察合适的地方筑城镇守南土,使金石水道畅通无阻。”此时的商王,露出了期待的目光,他捋捋长须,心想,要是我身边有一位伊尹式的人物该多好啊,那我就可以尽情享乐,不为这些大事烦恼了。虽说伊陟也不错,但到底年轻气盛,有时说话分寸太过,使我听了心里不舒服。  听了大王的话,小丙的心安定下来了,为大王如此信任而高兴,为又可以叱咤风云,建功立业而兴奋。  “大王吩咐的事,小将一定拼死完成!”小丙下保证似的回答。  “又是大王小将的,记住我们是亲兄弟,说真心话,南土遥远,让别人去建这个军城我不放心,那里地处水陆交通要冲,将来这座军城一定会发展成为控制南土的政治、军事、经济、教化中心。军城建好之后,金石就不必运回王都了,可以就在那里冶炼,那里就是冶炼的中心了。你心里明白,这座军城的地位将与邦国的都城无别,这样重要的事,叫别人去我会放心吗?当然,你在那里建城,规模,礼制上如果拟于王都,我也不会怪你的。”商王盯着小丙。  “怎么会呢?一切事情,都要合乎礼制,所有规划,我将叫人划出图样,送给大王裁定。”小丙听出大王的话音,立即说出自己的打算,早早免去大王的疑心。  “那也不必。总之,一切都由你做主,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对你是非常放心的,你就大胆的干吧!不过,南土敌国较多,多作提防,一旦时机成熟,挥师南进,讨伐无德之君,使其服我大商,效禹爷伐三苗榜样。”商王作出长远计划。  “我会见机行事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迟早南土会归入我大商的。”小丙满怀信心地说。一不小心,他忘记了刚到时的担心,兴致高涨起来。  “这话我爱听,这是我最喜欢听的话。”商王真的高兴起来,笑了笑,捋捋胡须。  “请求大王让我带走一个人。”小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军中大将,任你挑选。”商王满口答应。  “我不要军中战将,只要您身边的多占子车。”小丙望了望商王。  “多占,我身边的多占有好几个。子车?你看中了子车,他在我身边可只是干些轻松的差事啊!”商王感到奇怪。  “我身边不缺拼死之士,就缺那种头脑灵活的人。我与子车有过几次交往,到南土去,我身边缺少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小丙解释道。  “那好,他在我这里也是闲差,在我的几个多占中,他最年轻,让他跟你走吧!我今天设宴招待你,犒赏军士,休息一日,后天上路,金石水道不通,我心中不安啊!”商王起身相送。  “大王,山川阻隔,小将不能常回王都晋见大王,朝中日后若有谗臣在大王面前诽谤小将,望大王弄清实情,然后再作决断。”小丙临走时恳切要求道。  “还是不相信王兄,小弟当年与我并肩作战,立下汗马功劳,小弟的伟绩为兄的一直记在心中,为兄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相信小弟的忠心。即使小弟一朝一日称侯一方,为兄的也不会责怪你的。”大王握住小丙的手。  “大王如此言语,小将竟不敢去南土了。”小丙挣脱大王的手,当即跪下。  “怎么,一句玩笑,岂能当真,为弟太认真了,我可是认手足之情的。”大王双手扶起小丙。  

第04章 遥祭南土2

  从王宫出来,小丙没有回自己在王都的住所,直奔子车的家。  子车的父亲是商王的多占,学识渊博。夏禹治水时,洛水里浮出一只大神龟,此龟背上有黑白小圆圈四十五个,有个小圆圈里有数字,这些数字的排列奥妙无穷,够数学家和哲学家们前后继,无穷尽地研究下去,有人叫这龟背为天书,也有叫洛书的,商国懂洛书的少数几个人中就有子车的父亲,子车家是成汤的嫡支,继相土发明马车,王亥发明牛车之后,又进一步改进马车和牛车轮轴,提高车行速度。子车的父亲给儿子取名为车,寄望后代更加聪明,有所发明创造。  自六七岁始,子车常常跟在父亲的身边,见闻日益广博起来,父亲也有意开发儿子的才智,一有勘察山河地形或辩议朝政的机会,就将儿子带在身边,耳濡目染,学到不少知识。  子车也不负众望,在同辈中显得出类拔萃,父亲去世后,按惯例就成了商王身边的一名多占。子车如父是不言而喻的,他十多岁随小丙外出考察作战地形时,入山林川泽遇暴风雷雨却不失道路,小丙就知道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加上小丙知道他曾跟随护运金石的队伍到过南土,因此这次要到南土筑城,就特别点了他的将。  子车的家,是三间低矮茅屋,挤在城墙边的平民住户中。一进门,只有子车六十多岁的老母亲正在编草鞋。给老人家行过稽手礼后,放下作为礼物的一块干鹿肉,才问子车哪里去了。子车听到问话,从内间房出来了。  “是左师长,能光临寒舍,我家真是沾光了。”子车上前行拜手稽首礼。  “今天特来请小弟同我一起去南土建功立业,一展高弟平生抱负。”小丙回过礼,说出来意。  “此话怎讲?”  “难道小弟在朝廷上没有参加过关于在南土建一座军城的讨论吗?”  “参加过,朝廷派你出任军城主公,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在大王面前特意点了你的将,让你帮助我处理建军城的一切事务。”  “我?我有这个能耐吗?”  “小弟怎么谦虚起来,记得几年前我们一起勘测作战地形时我说过的话吗?我说你是个奇才,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让你抱负大展,今天机会来了,跟我一起去南土为大商王开创军事重镇吧!人生一世,能舒展才智的机会并不是很多,我相信小弟决不会一辈子甘心住在这偏巷小屋里。顺便问一句,小弟刚才在内室干什么?”  “在摆弄我的蓍草。”  “对呀!小弟胸有大志,一心演绎天地运行理数,这次有了用武之地,就不应该使为兄的失望。”  “只怕小弟空有其名,被将军错爱,以至成事不足。”  “小弟怎么说这样的话,你的文才,早已亲身领教过,请千万不要推辞。”  “即使蒙将军错爱,愿往南土,但老母在堂,我岂有弃母之理。”  “孩子,你去吧!自从你父去逝亡后,孤儿寡母,家道衰落,虽蒙朝廷不弃,使你有一闲职,但你又何尚不想有所作为,现在将军看得起你,又是为大商国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千万不可错过,母虽年高,但能吃能劳,我儿不必担心。”母亲急着劝儿。  “老人家的生活不用担心,我已报于有司,让他们安排一女婢专门照料,每月供奉自有官府送来。”小丙说。  “如此说来,我是不得不跟你走了。”子车象是自言自语。  “理该如此,大道理你比我会讲得多,我们日后也有讲的机会,我还要安排一些事务,请你也把家中事务处理一下。明天有人接你。”小丙边说边出了门,他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简短的几句话,使子车的心情难于平静。他带着心爱的七孔陶埙,象往常有心事时一样,走出城外,向城北的森林深处走去。  走进林中,空气格外清新,使人精神一爽。矫健的塔柏,挺拔的松树,高大的白杨之间时而有小松鼠蹿来蹿去,可爱极了。没有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地上是历年落叶积下的厚厚的腐殖质,踩上去像地毯一样柔软。时值春天,林中百鸟鸣叫,热闹极了。  不觉间他上了山顶,山顶却没有树木,只有光秃秃的大石块。眼前忽然一亮,山后是一个森林环抱的湖塘。正是夕阳西下之时,碧蓝的湖水闪耀着金鱼的阳光,一切都显得美极了。他的心轻松多了,思绪也开始理出了头绪。  他坐在一块光洁的大石上面,映着落日的余辉,拿出七孔陶埙,对好口形,手指对准孔眼,“呜哇,呜哇”地吹了起来。  古朴的陶埙开始低诉,这声音非常低沉,非常悲凉,或许是在诉说,或许是在哀怨。诉着诉着,越到最后,声音越高亢,这就是这只陶埙的不同之处,也是这个吹埙人的不同之处,在当世所有吹埙的人中,没有一只埙能发出这高亢的声音,埙声在晚风中越传越远,越传越激越。  “子车哥,你心中又有心事吗?”当子车放下陶埙时,身后传来温柔的问语,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自己青梅竹马的丫姑。`“你是什么时候跑来的,天晚了,不怕狼吃了你?”  “有子车哥,我什么也不怕。我是听了你的埙声找来的。”  “鬼话,我的埙声是传不到城里的。”  “不论在天涯海角,只要有你的埙声,我的心都能感受到,我就是能寻着这殒声找到你。”  “算了吧!不跟你耍嘴皮子,我有正事跟你说。我要随左师长小丙去南土去,前途莫测,几十年都不能回。请你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帮我照顾我母亲,我将来老了回到故土会感谢你的。”  “我要同你一起去,把母亲也带去。”  “是行军打仗,建军城,南土湿热,风俗不同,能让你去么?”  “不管怎么说,我等着你。”  “你等着我干什么?”  “我的心思你难道不明白?”  “我们只是兄妹,是小时侯一起长大的兄妹,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我不同意当兄妹。”  “那你以前为什么同意?”  “以前我不懂事。”  “现在就懂事了?你应该明白我们目前的处境,我这一去上千里,南土敌国又多,说不定是长年战争,又要扎根异地,根本就不可能有回故土的机会,你还能存什么梦想。如果你真看重我们以前的兄妹情,就帮我照顾老母,老母去世后,帮我守孝扫墓。”说到这里,子车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子车哥,我听你的话。”丫姑抱着子车哭了起来。这时,夜幕已笼罩了山头。  晨风中,两千匹军马,一百辆战车,在主城外列队誓师。队伍前面几口大鼎燃起了火焰,火焰升腾,烟雾缭绕。鼎前铺撒着清白的茅草,牛、猪、羊等七牢摆在白茅上,商王太戊率众主持最高祭礼。  血色,火焰,一派肃穆气氛。  子车跪在商王太戊和主公小丙身后,心中祈祷着:  天神上帝啊!  保佑我们吧!  使我们的金石之路畅通无阻。  让我们的国土宽广辽阔,物资充盈,众民富裕吧!  

第05章 南途中的回忆1

  小丙的队伍,好不威风。  在队伍行进途中,前面有水,就有先导官竖起画有水鸟的旌。前面风起扬尘,就竖起画有鸣鸢的旌。前面遇有车骑,就竖起画有飞鸿的旌。遇有军队,就竖起虎皮旌。遇有猛兽,就竖起貔貅之旌。一一传导,进行有序。  如果是要摆起作战的阵势,前锋为朱鸟,后卫为玄武,左翼为青龙,右翼为白虎,中军竖着北斗七星旗。前进后退,都有法度,左右队伍,各有主管。  这次到南土的队伍,主力是戈族人,因此有几支队伍前面的旗帜上画有“ ”的徽号。  军马指南而行,子车一直跟在小丙左右。他二十挂零,面白无须,长发束在脑后,黑袍麻鞋,显得非常文静,骑一匹枣红骏马,一手牵缰,一手持戈,腰挂七孔陶埙,久久处于沉思状态。  他回忆起第一次与小丙相遇时的情景。  父亲因病去世后,失去了朝廷的那份俸禄,此时他才十四岁,家里的生活困难起来。一般的平民还有小块的井田,因为他父亲是朝廷的多占,当初没有得到井田,也就只有靠母亲编草鞋换点黄米,到山坡边的工地上开了一块菜地,以此为生。一般的日子,他上山砍柴,到林中打猎,小小的年纪就已知道生活的艰辛了。看到奴隶们的悲惨生活,他还庆幸自己出生于王族,虽说现在家道败落,但还能在公共的山中打猎,下河捕鱼,在坡地开荒种菜,族人也不至于干涉,日子总能过下去,心里也感到满足。母亲也很少提起家族过去的荣耀。  这天他带着猎狗,背着箭袋,拿着弓转入密林,走了几里路,来到一片芦苇丛生,有几处积水的空地上,野鸡在芦苇中对着猎狗高叫了一下。他张弓搭箭,其时野鸡已经飞了起来,“噢”的一声,野鸡扑了扑翅膀,掉下一些羽毛,落在地上。又惊起了另一只野鸡,又是“噢”的一声,野鸡挣扎着向上冲去,随即像石块撞着树枝似的,落在草丛里。不等他发出命令,猎狗已衔着一只野鸡跑过来了,接着又去衔另一只。  出了芦苇丛,到了山脚下,这地方到处爬满野葡萄藤,好象一座舒服,阴暗而凉快的棚子。忽然,山上发出一声使人惊心动魄的响声,离他只有二十来步远,他吃了一惊,抓紧了弓,猎狗也竖起了耳朵。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树枝折断的响声。刹那间传来一阵匀调而急促的蹄声,从清晰的“嗒嗒”声慢慢变成模糊的响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广地扩散在幽静的树林里,猎狗要去追赶,被他的手势制止住了。他竭力向苍翠的密林里张望,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说不定是只老虎。”他自言自语道,心情有些紧张。  他踏进半山腰的荆棘丛中,不时有野鸡飞起来。他唤住了狗,又射到了两只野鸡。近午时分,才坐在半山腰的树荫下吃烙饼,喝皮袋里的水,并将布袋里的一块熟肉给了狗。  天气沉闷,炎热,没有风。树林里感觉不到早晨的凉意,成群的蚊蝇盖满了他的脸,背和手臂,他的猎狗也盖满了蚊蝇,由黑色变成了灰色。  成千上万的蚊虫,茂盛稠密的野生植物,满山的飞禽走兽,郁郁苍苍的草木,芬芳闷热的空气,脚下汩汩作响的溪流,显得是那么协调,他以前觉得可怕和难受的地方,现在变得可爱极了。今天走得太远了,等回到家天会黑了,母亲是会担心的,他心里这样想着。  爬到山顶时,山顶树木很少,阳光直射到他的背上和头上,四只野鸡挂在腰部觉得沉甸甸的,翻过这个山头,他开始寻找回家的路。他觉得应该再休息一会,天或许会凉一些,于是,坐在树荫下的一块石头上,将四只野鸡解下放在石块旁,猎狗吐着舌头蹲着,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动静。  四下都是老树和幼树,一棵古树上爬满了野葡萄藤,野鸡在周围扑动着翅膀,间或发出一串叫声冲出草丛,互相追逐,他们或许已闻到这四只死者的血腥味。  “也许狼也嗅到了血腥味,我必须赶快离开这儿。”想到这一点,他起身准备走。  忽然,一棵古松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棵古松得两人牵手才能围过主干,一些粗大的树根露在地面,树皮斑驳,有很多深深的裂缝。树枝一层层四散平直伸出,犹如一把巨大的伞盖。象这样的古松缠着兔丝草,树下一定长有茯苓,他这样想着。小时候听父亲说过,茯苓是埋藏在奇异的古松下的,吃了茯苓,是可以延年益寿的。如果找到茯苓,母亲就可以高寿了。  他从腰中拔出铜刀,在松根下挖掘,掘着,掘着他忽然感觉到,不知道茯苓是长成什么样子的。反正就这样掘吧,心里只想着,掘出没有见过的东西,就一定是茯苓。  突然,猎狗狂叫起来。他寻声看去,一个二十几岁的猎人正在猎狗对面。  “小兄弟,在掘什么?”那人身材高大,面黑威武,说话的声音却和气。  “啊?我没事掘树根玩哩!”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掘出茯苓,因为谁也没见过这东西,还真不知道世界上究竟有没有这东西,说出来别人会好笑的。  “你是住在城中的吗?”  “是的。”他觉得这茯苓是掘不成了,收了铜刀,擦干净,插回了腰上的皮袋中。  “这就好了,你一定认得路,不瞒你说,我是第一次到这里打猎,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城的路,请小兄弟带我回城,让我少走冤枉路。”猎人恳切地说。  “好吧,我也正准备回家,我带你回城。”他挂上野鸡,拿着弓,唤了猎狗。  “你不认识我吧?”猎人问。  “你也住城中吗?”子车反问。  “我可以说住在城中,也可以说不住在城中,我住军营,有征战时就要随师出征。”  “你是多射?”子车打量着那人的装束说。  “算是吧!”  “怎么一个人出来打猎,多射打猎常是带一队人马的。”  “我今天想一个人出来打猎,凭自己的本领打一只大猎物,或许会打死一只老虎,那该多称雄啊?”  “看到老虎了吗?”  “没看见,倒是看见几只狼。”  “狼是会打群架的,遇上一群狼,我看你不一定对付得了。”  “大白天狼还没有这猖狂。”  “那是因为你没惹它们,你若惹了它们,它们一阵嚎叫,就是一群跟上来,一个人对付不了。”  “我没遇过这场合。”  “等遇上就迟了,它们不将你撕成碎片才怪哩!”子车认真地说。  “你为什么不怕哩?”  “我有猎狗,它们不会惹狗。”  “为什么?”  “狗是狼的舅爷。”  

第06章 南途中的回忆2

  “狗是狼的舅爷?牛才是狼的舅爷,听老人讲,放牛娃遇上狼时,躲在牛的肚子下面,狼就不会攻击人。”  “狗与狼的亲戚关系更密切,你没看见狗与狼长得很像吗?”  “不争这个了,谁也没证实过。我皮袋里的水早喝完了,能给我点水喝吗?”  “我刚才也喝完了,来喝这里的水吧!”子车抽出铜刀,将身旁能作菜吃的一根树藤割断,连根的一端递到猎人手中。“吸这树藤里的水吧!”  “你还真行,想到用这藤条汁解渴,可惜我渴得太厉害了,这点水解不了渴。”  “你听,附近好象有滴水的声音,你顺着这声音去找,一定有泉水,能让你喝个饱。”子车指着附近的一个山洞说。  猎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细心听响声,向水滴声走去。“果然是一个山洞,泉眼在洞中,洞中有四只小狼崽,对不起,我一刀一个,全杀死了。”不一会猎人手拿满满的一皮袋水走过来说:“不好,要赶快走,等老狼回来,知道我们杀死了它的崽,我们就逃不掉了。”  “真有那么厉害,我在军中什么恶仗没见过,难道对付不了两只狼?”  “不是两只,是一群。”  “一群也没关系,我有箭。”  “箭头用光了哩,快逃吧,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子车催促道。  “你知道这里的道路,你在前面走。”  “我也是第一次走怎么远的路,也不认识路。”  “那怎么办?”猎人愕住了。  “没关系,我记住了来的方向,我们按来时相反的方向回去就成了。”  “到处都是密密的树林,再说又没有一条人走过的道路,怎么看方向?”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负责不走弯路,你看,太阳还没落山哩,不是可以辨方向吗?就是没有太阳,我们也可以根据树种的群落知道方向的,就是同一种树林,根据树枝伸展的稀密,以及树皮的裂纹也可以辨定方向的。”  “有这等事?你这么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么多,真不简单。”  “古时候有句俗话,有事就请教砍柴的,我是砍柴人。父亲又教了我很多东西。”  “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朝廷中的多占。”  “叫什么名,我认识么?”子车不语。  “快点讲吧,老实告诉你,我与当今的大王是同父的兄弟,我能在军中任职,是因为有王兄,王兄身边的多占,我是认识的。”  “我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  “他妈的,我不该问你感到伤心的话,怪不得你穿着这么简单。还出来打猎,我回到朝廷,会禀报大王,让你在朝廷接任父职。”  “我年轻,没有父亲的才学。”  “跟那些大人学习嘛!你叫什么名?”  “子车。”  “姓子,是我们王族的后代吧!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子车告诉家中的情况。  “你一定要去接任父职,也有一份俸禄养老母,再说毕竟朝廷高人多,你又聪明伶俐,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的。”  俩人一边走一边谈,太阳刚下山的时候,猎狗狂叫起来。他们回头一看,正有五六只老狼追上来了,多射张弓搭箭。  “不行,你还有几支箭?这几支箭能对付一群狼么?”子车制止道,眼睛四处观看。  “快,到前面的陡壁下面,不然等会狼群越聚越多,四面包围,我们就逃不脱了。”子车向前快步奔过去,来到一个平地,北面是高耸的石崖绝壁,东面是一个山洞,西面有一块大奇石,唯独需要防守的就是南面。  多射仍然张弓搭箭,目视前方,随时准备发射。  “现在不要慌,天还没有黑,狼群也还没有聚多,一时是不会发起攻击的。”子车这样说着,放下身上的东西,用力折断身旁的一些枯树枝,架在一旁,就崖下边扯了一堆枯草,拿出火石艾绒,打石擦火,燃起树枝。  “再放心了,有了火,狼群就不会近前了。我们再饿了,先烤一只野鸡填肚子吧。好在刚才准备了一皮袋水。”子车找一块石头坐下,开始拔野鸡的毛。  “这么多狼,就真的怕这堆火?”  “放心,安心烤肉吧,你跑了一天,怎么没见到你打的猎物?”  “谁想到要野鸡,就是打虎不成,我也想打一只大东西,没想到现在要吃你的野鸡。”  “不用客气,一起跑了半天路,还没请教大名哩!”  “小丙,我叫小丙,我们都是成汤的后裔,一时也算不清你该叫我什么,以后就叫我哥好了!”  “怎敢,怎敢,你可是大王的弟弟。”  “大王的弟弟多得很,前一阵子大王还与一个弟弟打过仗哩,那弟弟最后被大王杀了。”  “王族的事我也听说过一点,当大王的弟弟总得提心吊胆吧。”  “我不害怕,因为我不想,也没有本事夺王兄的位,我害怕什么?”  这时,野鸡烤香了,天也黑下来了,肉香味在暮色中越来越浓。借着火光,小丙用刀割掉一块鸡肉就要往嘴里塞。  “慢,白鸡肉哪有味道,抹上盐再吃。”子车从袋子里掏出一块盐巴。  “你的东西带得真齐,打火石,盐巴都带上了。要是没有打火石,我们现在恐怕已被狼群咬碎了。”  “父亲告诉我,出门人是不应该怕麻烦的,什么时候都要带上这些东西。”  俩人边吃边谈着各自的见闻,真象亲兄弟一般。当夜色越来越浓的时候,狼群也越聚越多,几百双绿莹莹的眼睛盯着他们,看得真叫人胆寒。一只母狼大嚎一声,其余的狼都跟着哀嚎起来。好在有一堆篝火,狼群不敢近前。  子车拍着猎狗的脑袋,在它的耳朵叫着狗的名字,不知跟狗说了些什么。  “你这只狗叫什么名?”  “我家的狗只有我和母亲才能叫它的名,别人是不能知道的。放心吧!我跟它说好了,半夜它会冲出去,给我们搬来救兵的。”  “嘿嘿,想不到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那样的环境中。”想到这里,子车自言自语,看看身边全副披挂的主公,怎么也跟当年怕狼的猎人对不上号。  

第07章 龙在这里升腾1

  四周雾气蒙蒙,昨夜一场大雨,现在小雨不停,这次小丙指名要子车随行,子车知道责任重大。  自从那次打猎与小丙相遇之后,小丙就将子车召到军中,一有勘测道路,考察地形之类的任务,小丙必带子车同往。他们曾一同前往南土押运过盐粮,又带回了金石。在这些活动中,小丙亲眼目睹了子车的干才,所以这次点了他的将。  子车默默地叮嘱自己,此行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兴衰,遇事必须用心对付,一定要在南土站住脚跟,保证金石水道畅通无阻。  前面有先导官竖起虎皮旌,原来是到了通往南土的第三关,冥厄三关,这三关都由右师长的军队把守,三关地势险要,是拱卫王都的天然屏障。  只见冥厄关周围山势嵯峨,峰峦突兀,有的山脊象青龙,有的山峰象卧虎。山上松林苍苍郁郁,山下修竹翠翠青青,山前是软软柔柔的嫩草,山后是左右怪怪的鹿角尖刺。远处有水湾护卫,深处只有一斧劈刀削的狭窄通道,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与守关将士合对兵符,守将开关放行,大军人马小心翼翼,鱼贯而行。有第一次见到与此险关的士卒,吓得闭口缩颈,每挪一步两齿打架,整个队伍全都通过冥厄关,足足用了半天的时间。  过了三关,离王都较远了,第一次出远门的士卒想到不知何日能回到故土,不禁潸然泪下。小丙大骂那些哭鼻子的士卒,子车要他好言相劝,才免了一场骚乱。  又行了两日,士卒们的情绪稳定了一些,队伍行进的速度稍微加快。小丙在洋洋自在之时,前面的甲士突然嚷声一片,已经乱了队形。原来队伍正进到万山丛中,两山之间夹着一条五六尺宽的盐道,由于久旱逢雨后,道上黄土被雨水浸透,中间的车队难于通过,车轮陷入泥中,无法前行,士卒们下马推行,但毫无作用。  子车同小丙一起下马,步行向前查看。这段浮泥路有两百多丈远,过了这段路就是石砾道了。车上都是满载的粮食,如果卸车搬运,浪费时间不说,粮食还会吸潮遇湿,日后的生活是大问题。  小丙焦躁地问子车“怎么办?”  子车看了看两边山坡,树木覆盖,灵机一动,向小丙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马上,士卒用各种器具,使各种手段,上山伐木,将碗口粗的树木砍为五六尺一段,每十根用藤条编成一排,铺在前面的浮泥上,马车拉过后,后面的木排又搬到前面,如此反复,两顿饭工夫就让马车全部通过了浮泥地段。士卒们连声欢呼,称子车有神思,竟能想出从来没有人想过的办法,一定是得到了天神的启示。  小丙带着队伍,风餐露宿,不知走了多少日子。  路越来越难走,林越来越密,空气越来越潮湿,天气越来越闷热。在北方生活惯了的士卒受不了这潮湿的地气,有的生病了,没病的也无精打采地走不动。  “你总得想想办法,让队伍走快点儿,像这样下去,不等我们找到筑城的地方,人都要累死光的。”小丙无可奈何地对子车说。  子车将手中的长戈递给随从,斜坐在马背上,手握七孔陶埙,“呜哇,呜哇”地吹了起来,开始是低沉的几声,接着浑厚,再后是高亢,越来越高亢的激越的埙声在崇山峻岭中回荡,激活了一切生灵。  久久没听到北方的埙声,现在一听到自己熟悉的乐声,士卒们兴奋了,跟着埙声哼了起来,像是回到家乡,见到了亲人,大家精神振奋,催马加鞭,整个队伍一下子活跃起来。  接着,子车又教士卒唱歌:风伯为驭兮急操鞭,如飞鸟兮生羽翼,山嵬嵬兮路盘盘,声辚辚兮人吐气。  一时,歌声激昂,子车吹埙应和。每到难行之处,子车就吹一阵陶埙,士卒高歌向前,行军速度竟快了许多,如有神助。  小丙感叹道:“没想到歌唱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队伍一直向南推进,山渐渐小起来,出现一片片的丘陵。子车要求小丙让队伍停下来。根据他的记忆和判断,这里离大江己不远了,应该先派哨探到前方打探,因为这一带常有扬越人活动,就是当地土人,如果不摸清情况,突然发生冲突,也会影响整个计划。  约莫有两顿饭的工夫,哨探回来报告,前行一段路是一湾湖水,湖水前面是一条河,再往前面,就是大江了。  “再不能走远,军城应建在江北岸,应该就在这一带找一块合适的地形。”子车这样想着。又问道:“那一带有没有土人的部落?”  “有,湖边的一片高地住有土人的一个部落,有几十间茅屋,我们离他们较远,没有被他们发现。”  子车转身对小丙说:“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寻找扼守金石水道的有利地形,此处既可控制水路,又可控制旱路,正是筑城为营的好地方。如果过了大江,受到南人的包围,背对大江,接应困难,就难于守住城垣了。只是还不清楚住在这里的土人的情况。”  “刚才不是看清楚了,只有几十间茅棚,能有多少人?我们冲过去,叫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小丙举起铜钺,就要高声号令。  “主公,不可鲁莽,我们远涉异地,没有后援,决不可像以前那样靠杀戳抢占地盘,这里的情况我们一点儿也不清楚,以前虽说到这里护运过石金,也是靠着队伍声势浩荡地来去匆匆,土人才没有与我们发生矛盾。现在要留在这里长期不走,还是应该先避开土人,到附近找地方站住脚再说。”  “继续前进还是会遇上土人的,也少不了一场厮杀。不如我们出其不意的好。”小丙坚持要杀湖边的居民。  “我们不一定会与土人发生战斗,因为我们是大队人马,他们又摸不清我们的底细,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刚到这里,当然是不打仗的好。”队伍又南进起来。  其时正是午后,南方的骄阳晒得这些北方的士卒叫苦不迭,又没有一丝风,汗水已在脸上结成了盐渍。  

第08章 龙在这里升腾2

  突然,一阵狂风扑来,路旁的苦楝树枝断叶飞。顷刻,天黑了,电闪雷鸣,瓢泼大雨铺天盖地而来,兵士们都停了下来,蹲在马肚下,车壁边,战战兢兢。一刻,雨停了,太阳又出来了,光线更加强烈,又是万里晴空。士卒们站起来,抖着身上的雨水,惊叹着南土的天气无常。  这时,不远处的湖中,一头巨大怪兽伸出水面,头随水柱涌出,冲天而起,水柱越来越高,这只怪兽也越来越高,但身子仍在水中。随着怪兽身子全部出了水面,人们才看清是一条又长又粗的乌龙。龙头龙尾看得清清楚楚,暗红色的鳞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乌龙出水之后,不再向上冲,而是在水面盘旋,越旋越快,龙旋之处的水面被搅起,水流跟着巨龙旋转。乌龙越旋越高,下面的水流也随着升高,当乌龙升到高空时,下面就是一个粗大无比的水柱,让人惊吓。  乌龙接近云层,乌云就向它聚了过来,还没有等远观的兵士清醒过来,顷刻间天昏地暗,电闪雷鸣,似乎要撕裂天地,响声过后,暴雨如注,乌龙随着风雨飞向大江,飞向远方……又是一片蓝天,大地安静亮丽。  向湖边看去,茅棚不见了,土人有的跪在地上,有的躺在泥水中,还有的似乎被乌龙卷走了,只听见一片哭声、喊声。那些土人带着粮食器具,披着蓑衣,长长一队,哭哭啼啼,向东逃走。当他们看到异族士卒时,便有一种死又何惜的神情,镇定自若地从大队人马面前经过。  北来的士卒,亲眼目睹刚才的一幕,目瞪口呆,眼看着一队异族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从眼前经过,谁也没有产生过是敌是友的念头,他们也被乌龙升空的场景吓呆了。  “快,你们还呆着干什么?还不投入战斗,杀掉这些土人!”小丙清醒过来了,大声斥责,怒骂那些还在懵懵懂懂之中的士卒。  “慢,趁人之危,杀人不义。”子车挥手制止。  “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要在这里占有他们的土地,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就交给我们土地,现在不趁此天赐良机杀光他们,以后他们还会联合族人来杀我们的,我是这里的最高军事指挥官,你们必须听我的。”小丙怒气更大。  “主公息怒,我们既然要在这里扎根,就必须了解这里的情况,不能象我们对待一般的异族那样,或斩尽杀绝,或抓为奴隶。这群土人对我们并无敌意,如果我们放过他们,他们就会将我们当朋友,以后筑城屯耕,用得着他们的地方还多着哩!即使他们以后成为我们的敌人,这些老老少少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今天放过他们,他们就会在土人中广为传扬,歌颂大商军队的仁德,我们就会在土人中树立仁义之师的形象,与他们成为朋友就有条件了,商国与土人结为朋友,共同对付南土的敌国,这是天大的好事。”子车恳切地陈说利弊。  “你说得也有道理,即使他们将来敢同我们作对,你看这些男男女女,我们什么时候杀他们都不会要多大的气力。”小丙洋洋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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