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忻海
出版社：机械工业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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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到底是啥试读：
引子
西门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逗西门斯玩。在单位里面忙碌了一天，开车回家的路上又在三环堵了很久，回到家里已经八点多了。川妹子给小家伙吃了洗了，只等跟爸爸玩一会儿就要睡觉了。忙活完了，小两口才坐下吃饭，川妹子说说这一天家里的事情，主要是西门斯又学会了哪几样新的本事，西门跟川妹子说说公司里的事情。西门所在的基金管理公司是一个大金融集团的子公司，别人可能觉得金融投资这样的话题挺令人头疼的，可是川妹子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常常会给西门提很多问题。西门是科班出身，川妹子的大部分问题都在课堂上或者工作中碰到过，他回答问题的时候总是能深入浅出、举一反三，但是有时候川妹子的问题也会让他这个金融硕士生摸不着头脑，这时候他就会告诉川妹子明天去单位问问同事或者查查资料再说。他知道川妹子的很多问题都不是仅仅谷歌一下就能回答的，因为川妹子通常自己都会先谷歌过了。
跟西门在首都机场书店认识两年多来，川妹子对投资、金融的了解增加了很多，西门推荐给她读了很多本书是一个原因，每天晚上他们在饭桌上的讨论是另外一个原因。不仅理论上上了一个台阶，川妹子还学以致用。结婚之后，他们两个的共同储蓄都是由川妹子打理的。过去川妹子也会偶尔炒炒股，但都是抱着赌一把的心理；现在她很少“炒”，因为她意识到炒来炒去，最后都是中介把钱赚走了。“就是你！就是你们银行和券商！”她会用手指着西门，假装训斥。西门笑笑，然后说：“别忘了我的工资是怎么来的哦。”两人都会哈哈大笑。
川妹子说：“西门，我们天天都说股票啦，投资啦，量化模型啦，今天我有个很简单的问题。”“哦？”简单的问题通常都不简单，西门自然知道。
川妹子说：“我这两天一直在琢磨，你说钱到底是什么？”
西门笑笑，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川妹子还应该有后文。“我当然知道流通工具、价值尺度这样的说法，可是听上去都很空。我也知道我们手里的人民币纸币是人民银行印的。你外出工作把钞票挣回来，我就把它们花掉，”川妹子边说边做了个鬼脸，“我花出去的钱到了别人手里，成了别人挣的，别人拿着又去花。然后又有别人挣，又去花，又去挣。等到哪一天纸币太旧了，或者人民银行要出新版的人民币纸币，这些人民币纸币就会被化成纸浆，说不定做了新的人民币，说不定做了手纸，这些我都知道。我在网上也查了，知道我们手里的纸币跟报纸上、广播里面说的钱其实并不是一码事儿：纸币对我们很多人来说就是钱，所有的钱；但是人民银行印的这些纸币，外加硬币，只占了整个社会上所有的钱（也就是所谓货币发行量）中间很小的一部分。”
西门插话说：“是，通常人们都说占了3%左右，而且其中可能还有相当部分不是纸币和硬币。当然每个国家的比例不太一样，总归都很小。”
川妹子说：“是啊。我看到书上说，另外的钱（97%的钱）都是债务。可是这人民币就是人民币，我们家的人民币应该算是我们家里的资产吧，怎么绝大部分的钱又成了债务呢？”
西门说：“嗯，这个问题我过去也想过，课堂上学过，我当时觉得弄懂了，反正考试过了，但是直觉上好像还是有些疙疙瘩瘩的。我试着跟你解释一下，你看通不通吧。不过，这个问题说来话长，我们要先从钱的历史说起。如果我啰唆的哪些地方你已经在书里或者网上看过了，我们可以跳过去。”
川妹子笑笑说：“好吧。我可不想跳过去，你慢慢说吧。不过，我的问题可不止这一个，这些问题都是连在一个串上的，比如大家都说各国中央银行都在印钱，所以要买楼保值，但是印钱真就一定会引起楼价或者物价上涨吗？最近中国股市也不怎么样，很多人都赔了钱，钱都到哪里去了？股市涨的时候钱从哪里来的？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我看到一些书上说金融危机的根源就在于钱的体系本身带有不稳定性，可是钱究竟哪里不稳定呢？很多国家的中央银行在金融危机之后都把利率降到了历史性的低水平，接着又搞什么量化宽松，有些专家说就是拼命印钱，有人叫好，但是也有一些人说这是饮鸩止渴，更大的风暴就要来了，你觉得这是真的吗？通货膨胀究竟是哪里来的？前一段有些人在嚷嚷世界末日这长那短的，你知道我又不相信。不过有时候读到人家预言将来还有更大的金融危机，我还是觉得有些恐怖。”川妹子像开机关枪似地说了一大段，到后来她的普通话里面带的四川话方言味道越来越重。
西门接茬说：“你是不是又读了那位天天都预测世界末日的‘金融恐怖主义分子’的文章了？”这位过去曾经在跨国投资银行工作、后来出来单干的经济学家在过去十多年中似乎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一线阳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表一篇充满怜悯和幽怨的悲观文章，说这个要大跌，那个要崩盘。西门和川妹子过去曾经聊起过他，所以给他起了这样一个绰号。“呵呵，最近是有看过两篇。可能说中国的经济或者楼市要崩盘已经说得太久了，没有什么新的话可以说了，这两篇说的是澳大利亚要崩盘，日本也要崩盘，”川妹子一下被西门说中了，有些脸红，她接着说，“不过，我的这些问题倒跟他的文章没有关系。”
西门没有细究，说：“今天你问的问题其实有些难。我学习经济和金融的时候曾经仔细想过其中的一些（当然那时候还没有量化宽松这一说），当时我还读了不少货币学和银行学的书，但是后来开始工作了，天天都是股票长债券短的，很少去想这些了。我记得美国著名的经济学家加尔布雷思写过一本书，就叫《钱：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其中他说过，‘关于钱，任何一个好奇、勤奋和聪明的人都可以完全理解’。在同一本书里，他还说过一句常常被引用的名言，‘钱产生的过程极其简单，简单到人脑会觉得有诈’。不过，我个人认为，这些关于钱的问题听上去应该很简单，但是细究起来却又不那么容易。”
川妹子笑起来，说：“我也读过这句话，后来还专门去看了加尔布雷思的生平，觉得这个个头儿超过两米的老头儿真是个神奇的人物。我在网上还看了他写的《丰裕社会》，很多地方都很幽默，不过没看完。”川妹子吐了一下舌头。
西门说：“是，他写的关于钱、财富、大萧条的书都很好看，的确有时候七绕八绕的，需要一些耐心。他20世纪50年代中期写的《1929年大崩盘》一书仍然是讲上一次美国股市狂跌和随后的大萧条的经典著作。他被请到美国国会提供关于股市变化的证词，当时美国股市正好在跌，其实完全是巧合，但是美国有一个议员声称加尔布雷思信仰共产主义，想把资本主义搞垮，可想而知那时候美国的麦卡锡主义有多么疯狂。加尔布雷思曾经说，在经济学的各个分支里面，研究钱和货币的这个分支最会化简为繁，各种眼花缭乱的模型和公式常常是用来把真理藏起来，而不是为了让真理展现在人们的眼前。多精辟啊！按照他的说法，钱的定义普通读者早就知道：大家用来出售和购买各种物品、各种服务或者其他东西的那个东西。既不多，也不少。”
川妹子点点头说：“应该就是那种你知我知，但是要真正把它准确、完整地说出来却很困难的东西吧？比方说，唔，爱情。”
西门说：“我可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拿钱跟爱情相比。要我说，爱情其实挺好说的，看看咱家不就知道了吗？”他边说边向川妹子眨眨眼睛。
川妹子也笑了。她对西门说：“我去泡壶茶，回来之后你就跟我从‘钱’讲起吧！”
西门望着川妹子走向厨房的背影，想起了加尔布雷思的另外一句话：“生活中的大部分事物，比如汽车、情妇、癌症，主要对那些拥有这些东西的人来说才重要，相对而言，钱对于不管有或者没有它的人来说同样重要。”西门觉得这话没有错，但是容易被误解，因为他觉得钱虽然重要，但是实在是有更重要的东西，而且很多。
第一篇 从“钱”开始
1 从贝壳、石头、牛到黄金、白银
西门喝了一口茶说：“好吧，那我们就从‘钱’说起吧！”
川妹子说：“你是不是要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人们刚刚开始发明钱的时候，太平洋岛屿上的土著曾经用过贝壳，还有其他古代文明曾经用过牛、盐巴之类的东西？美国内战，士兵们曾经用香烟，好像还有用撕开的扑克牌充当钱的。很多关于货币的书和电视节目都热衷于介绍各种曾经充当过钱的古怪东西。”
西门说：“是，我也记得不少这样的故事，包括世界某个地方各家各户门外堆着的像磨盘一样大的石块，那都是他们的钱，这给‘露富’这个词添了新的含义……”“也给偷钱包的人出了个‘沉重’的难题。”川妹子抢着说。
西门笑了，然后说：“虽说那些千奇百怪的钱听上去很有意思，但是它们对我们了解钱（尤其是现代意义上的钱）意义不大，也无助于我们了解现代金融体系里面钱起着什么作用，所以我们可以先忽略这些故事。在过去的三四千年中，货币的角色基本上都是由金属来扮演的，尤其是黄金和白银。所以加尔布雷思说过，在大部分时间里，三种金属占据主导地位：银、铜和金。其中银的地位在历史上可能更加突出，黄金在近三百年才坐上头把交椅。关于黄金白银也有很多曲折的历史，可能你说的那些关于货币的书和电视节目也会花很多篇幅讲金银所引发的战争与和平、傲慢与偏见、欢笑和痛苦，这些我们也基本可以完全跳过——这些故事虽说好听，但是跟现代的钱相差万里。所以说起钱的历史，我们主要说的是黄金。”众口说金钱婆，女，40多岁，香港，自由职业者，米雪和鲍勃的妈妈，钱公的老婆1.钱是从哪里来的？工作来的。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没有完美的控制系统，上面所说的原因应该都有，不过主要还是政府的经济政策不当。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1）人类尚未认识清晰的经济规律；（2）政府（发钞机构）不能完美控制；（3）大投资者（机构）操控市场的不当行为；（4）小投资者的贪婪、恐惧、无知。上述原因造成货币不能合理分配（无论在投资层面还是消费层面），金融危机不只是经济和金融问题，更是社会问题。有私有制，就一定有金融危机，这个问题无法解决。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1）首先是基本生活保障；（2）其次是安全感；（3）最后是享受人生、了解世界的最有力的辅助工具。
2 钱的第一步
西门接着说：“早期人类之间的交易是通过以物易物来实现的。你专门磨豆浆，我专门炸油条，你用豆浆换我的油条，这样我们两个都可以吃上豆浆油条。”
川妹子点点头说：“嗯，我觉得大家穿着兽皮做的衣服、在昏暗的山洞里面吃豆浆油条挺带劲的！”“以物易物当然有着很大的局限性。你如果穿着兽皮在山洞里面想吃包子，或者我想喝稀饭，那我们就换不了。经济学家对此有个专门的术语，叫‘双重巧合’。”
川妹子说：“啧啧，这也要用术语？化简为繁！”
西门会心一笑：“虽说以物易物交易有这样的难题，但是早期人类也跌跌撞撞地用这个方法凑合过了几万年。那时候还没有钱，没有金融，没有通货膨胀，更谈不上金融危机了。”
川妹子问：“那早期人类的生存条件恶劣，经济和科技都发展缓慢，应该也跟没有钱、没有金融有关系吧？”
西门说：“应该有。钱的出现为人类经济的快速发展、科技创新等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工具。如果我们现代人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发现集市上大家都在以物易物，那么我们很自然地就会想到用一种大家都能够接受的东西来作为一种中间步骤，这样就能够避免所谓的‘双重巧合’。但是对于没有用过钱的原始人，这是经过很多很多年的摸索和试验才发现的。这个中间步骤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流通工具，它代表着货币的诞生。在钱的历史上，算是第一个飞跃。世界各地的人们尝试了各种东西来做钱，选来选去，最后都选了黄金。这当然主要是因为黄金具有很多适合当货币的特性：可分割；有化学稳定性，不会生锈；比较稀少，包含的人的劳动比较多，这样能用少量的黄金去交换其他物品；能做成漂亮的首饰戴着显示身份，需要的话又可以融化成金锭；等等。反正人们想要流通工具所具有的特点，黄金似乎都有，所以马克思才说，‘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
川妹子想了想，说：“你说的‘黄金比较稀少，包含的人的劳动比较多，这样能用少量的黄金去交换其他物品’，其实说的就是黄金扮演的价值尺度的角色吧？”
西门应道：“是的。早期的各种用来交换的物品主要都是人们劳动的成果，所以什么物品该有多少价值主要是由生产这个物品花了多少时间来决定的。如果你的1桶豆浆从种豆到最后磨好平均要花50个小时的时间，而寻找、开采、冶炼1块指甲大的黄金需要500个小时的时间，那么这块黄金就可以买10桶你的豆浆。我的油条如果1根需要100个小时，那么同样的1块黄金可以买5根我的油条。所以，黄金起到了度量油条、豆浆价值的作用。”
川妹子说：“你的油条真够贵的！怕是磨洋工吧？但是即便你花了100个小时，可是如果爱吃油条的人很少，或者人们嫌太贵而改吃包子了，你也卖不到5根油条就要一块黄金的价钱吧？”
西门说：“没错。油条豆浆所花的时间只是决定价格的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是市场供需因素。其实，正是市场供需因素通过跟价格的互动，使得各种物品的供需达到一个平衡。我生产油条花的时间太多，价格过高，这时候就会有其他比我效率更高的人开始生产油条，他们或许只要花20个小时生产一根油条，这时候油条的价格就会降低，吃的人更多。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市场机制，大家都把它和亚当·斯密所说的‘无形的手’等同，其实亚当·斯密的‘无形的手’指的是每个人为了私利最大化而生产和消费的动机。总而言之，在物资的交换中，市场机制能够通过价格调整供需，最后达到平衡。不过，在钱的市场里，市场机制可能不完全一样，这一点很重要，我们后面才会提到。”
川妹子说：“我还有点儿想不通，如果黄金仅仅是作为流通工具，那么黄金贵重不贵重其实都无所谓，因为大家的目的都是用一种东西换另外一种东西，达到目的之后，黄金的作用也就完成了，不是吗？”
西门说：“你说的没错。德国著名社会学家格奥尔格·齐美尔一百多年前就曾经说过，钱如果静止不动，那就不再是钱了，说的也跟你提出的问题相关。如果仅仅是流通工具，钱的历史将会很简单。钱仅仅是一个工具，为了一个专门的用途，用完了也就没有什么用了。而且，像你说的，它本身贵重不贵重根本没有关系，这一点对于历史上钱的演变是很关键的，我们也是要回过头来再说。还有，这个齐美尔关于钱的观点也挺有意思的，我们也回头再说。”
川妹子说：“你回头要说的东西越来越多，我得记在纸上。”众口说金吴先生，男，刚刚40岁，香港，某跨国银行高管1.钱是从哪里来的？钱是由人们对群体的信任而来。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物以稀为贵，但物多钱更多也会引起价格上升。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因为人都有一颗渴望更好的心。不满足的人将在“好”和“钱”画等号之后，铤而走险，直到导致危机发生。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钱是我追求真正幸福的工具。
3 多磨了三五桶
西门说：“黄金在演变成交易工具和价格尺度的同时也开始扮演另外一个角色：储蓄工具。这是一个很自然的延伸。如果你今天多磨了三五桶豆浆，存到明天或许就酸了，你可以把豆浆卖了，换成黄金，然后把黄金存起来，以备日后哪一天没有黄豆磨不了豆浆，用黄金出去换豆浆、换油条。钱的功能出现这个延伸很自然，但是它的出现却给跟钱相关的两个重要问题埋下了伏笔，一个是通货膨胀，另外一个是金融危机。”“通货膨胀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钱不值钱了或者钱发毛了。我们生活的时代，通货膨胀司空见惯，不管哪个国家的物价水平，通常都是在不断提高，只升不降，通货不膨胀甚至通货紧缩极少出现。过去三四十年中，也就日本是一个大家常说的持续通货紧缩的特例。因此有的人觉得钱迟早会发毛，手里钱太多不是好事儿，要赶紧把钱换成更好的储蓄工具，比如债券、股票、房地产、古玩，甚至大蒜；过去和今天，有些人可能会把纸钱换成黄金，等等。钱的出现，给通货膨胀的出现带来了必要条件：本来1块黄金买10桶豆浆，如果只能买5桶，那就是通货膨胀。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豆浆紧缩。”“其实钱本身并不一定会引发通货膨胀，或者说钱本身并不是通货膨胀的充分条件。跟钱相关的制度和体系才是引发通货膨胀的根源。在黄金白银作为主要货币的历史时期，或者说过去好几百年吧，甚至更久，各国的物价水平有时候会上涨，有时候会下跌；有时候各种商品的价格都上涨或者下跌；有时候某些特别商品的价格出现变化，通常这些变化跟天气和当年的收成、跟战争、跟瘟疫有直接关系。但是整体来说，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并没有价格只升不降的情况。所以有的人说通货膨胀的历史跟钱的历史一样久远，这是不对的。在钱的历史初期并没有通货膨胀的污点，价格水平在整体上来看是相对稳定的，持续的通货膨胀是后来才有的。”“钱作为储蓄工具，是众多储蓄工具中的一种，其他的包括债券、股票、房地产。钱之所以跟这些资产具有联动关系，就是因为整个社会在不停调整如何将财富分配给这些不同的储值工具，这一点我们后来还要说。当出现恶性通货膨胀、钱大幅度贬值的时候，钱的储蓄功能可以很快丧失。有一些学者认为，对于一个社会的健康、公平发展，钱作为储值工具这个特性其实不是必要的，但是作为流通工具就是必要的，这一点在我们后面说起如何对目前的钱的体系进行彻底改革的时候会提到。”众口说金吴老大，男，40多岁，上海，某投资信息公司高管1.钱是从哪里来的？钱是商品交换的中间体，是由信誉度高的机构发行的一种计价物。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通货膨胀是政府发行钱币超过生产商品价值产生的，在现在世界经济一体化大背景下，一个国家的通货膨胀也可能由其他因素引起，如美元的因素。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这是金钱的逐利本性决定的，或者说由人的贪婪、自私本性所决定的，是没办法控制的。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钱的本质是具有交换价值，所以花出去的钱才是真正的钱。没有花出去的钱，本质就是纸；不过，为了生活，钱恰到好处就行。5.钱为什么有价值？钱是商品交换的中间体，人们说钱有价值，其实是说商品有价值，脱离了商品说钱的价值是毫无意义的。
4 从黄金到金币
西门说：“黄金被大家普通接受为流通工具和储蓄工具之后，下一个登场的是金币。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一块块黄金没有固定重量或者成色，大家去市集交易，总不能都带着一杆小秤，还要事先上一个鉴定黄金纯度的课程吧？”
川妹子插嘴说：“可以用阿基米德的办法，把金块都沉到水里去看溢出多少。”
西门说：“那也够烦的。金币有固定的成色和重量，其实就是标准化的黄金，是黄金给自己上的刻度，所以金币的出现能够使黄金成为更方便的价值尺度和流通工具。我这里说先是人们普遍接受黄金，然后是金币出现，当然这从纯粹历史的角度来讲是不准确的，因为金币的出现也很早。按照目前的考古发现，西方应该在公元前650年左右，在小亚细亚的吕西亚王国就出现了金币；而中国的铸币出现可能更早，应该在商朝。吕西亚有了金币之后，很快，古希腊的一些城邦也纷纷效仿，开始铸币。所以，我们的先黄金后金币的顺序只是一个大致的概括。当然我们只着重于黄金，其实白银可以有银币，黄铜可以有铜币，贝壳可以有‘卑鄙’，黄牛可以有……”
川妹子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笑话了。接着说吧！”
西门说：“金币的出现当然为各种商业活动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这也是希腊文明高速发展、商业活动日益频密的原因之一。不过有趣的一点是，金币最早出现的原因可能不是为了商业便利，而是一个你肯定想不出的理由。”
川妹子歪着头说：“什么呀？难道是为了到神庙里供奉的时候容易一些？”
西门嘿嘿笑了两声，说：“不是。按照号称有史以来第一位历史学家、希腊人希罗多德的说法，金币是为了方便吕西亚王国的嫖客而发明的。完事儿之后，掏出几枚金币，嫖客就可以拔腿走人，妓女则可以喊‘下——一——个——！’”西门故意用四川话说最后三个字，拖得长长的。
川妹子用背后的小枕头砸了西门两下，边砸边说：“这个更庸俗！”
西门躲着说：“好好好，我庸俗，我庸俗。言归正传吧，自从有了金币之后，一个新的问题随之而来。你能猜猜是什么吗？”
川妹子试探着问：“不是假币吧？”
西门说：“厉害呀！不过刚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是假币，有些人拿锉刀把金币的边缘或者表面锉下来一些。就跟洗澡的时候搓泥一样，锉得多了就放一起重新融一个新的金币。”西门一边说，一边表演搓泥和收集泥条儿的样子。
川妹子皱皱眉头说：“好恶心啊！”
西门哈哈大笑：“另外的一种办法没这么恶心，叫‘发汗’，就是把很多金币或者银币放在一个布袋子里面使劲摇啊摇，然后把落在布袋底下的金属碎屑收集起来做成新的金币或者银币。不管是锉金币还是给金币发汗，在很多国家都是跟假冒金币一样的罪行，可能被判处死刑。有一对很有名的英国夫妇托马斯·罗杰斯和安·罗杰斯，就是因为锉了40枚银币，在1690年被处死。托马斯被吊死，内脏被掏出，然后被剁成四块，他老婆则被烧死了。”
川妹子叹了口气，说：“真惨。”
西门说：“这些锉币呀，摇币呀，还有后来出现的假币之类的行为听上去可恶，但是在后来的历史中，不少国家都出现了大规模的钱币减值运动，国王或者政府出面，把市面上的所有钱币收回来，然后重新铸币。前后一比，小巫见大巫。当然，只有托马斯和安这样的小罪犯才会受到严惩，而大罪犯却可以继续花天酒地，最后万古流芳。”
川妹子说：“其实也不能这样概括，你说的那些大罪犯、那些国王之类的人，其中不少也因为把国人的钱币收上来重新铸币而在暴动中被送上了断头台。”
西门说：“呵呵，算我说的不严谨，但是我真是觉得受到惩罚的是极少数。好了，不争这个问题了，因为后面我们就要说到，让货币贬值是现在所有政府天天都做的事情，我们也不能把哪个送上断头台。说个轻松一点儿的吧，你知道大科学家牛顿跟‘锉币’有什么关系吗？”
川妹子眯着眼睛，摇摇头。
西门得意地说：“他发明了一种方法，能够大大减少锉币出现的机会。牛顿曾经担任英国皇家铸币局局长的职位，一直到他去世。皇家铸币局的建立是在公元886年，专门给英国皇家或者政府制造钱币，到今天早就改成了有限公司，但是还在运作。在货币的历史上，很多第一次都是在英国开始的。当然，咱们中国人通常有咱们自己的发明，比外国人早好几百年，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罢了。当时牛顿的发明是在钱币的边缘刻上一道一道的细线，这样如果钱币被锉了的话可以很容易看出来，这些细线一直延续到现代的硬币上。当然了，我们刚刚说过，这样的措施只能防防小贼，遇到大贼就没有办法了。”“加尔布雷思曾经说：‘罗马帝国的钱币铸造技术高度发达，但是罗马钱币的历史就是一部钱币不断贬值的历史，而贬值最初的起因很可能是公元前264年到公元前164年之间罗马帝国跟迦太基帝国为了争夺地中海霸权的三次战争。’后面我们还会说到，在钱的历史上，它的变革和战争的关系从来都是非常紧密的。在过去，很多国家大部分的财政收入都要用在战争上。近代的越战和更近的海湾战争也给美国的货币体系带来新的变化，这个我们后来也会提到。战争通常要花很多钱，这样政府财政吃紧。当然，政府不能雇用一帮留在后方的老弱病残，让他们人人拿一把锉刀来锉钱币，政府的招数是下令收回所有在流通的货币，然后把它们熔化了，重新铸造新的钱币。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在钱币上印上更加漂亮的花纹，而是为了能把一块金币掰成两块使。政府其实就是我们刚刚说的大罪犯。”“对冲基金管理人、作家乔治·库珀博士不无讽刺地写道：‘私人的锉币行为是一种死罪，而公家的锉币行为（重新铸币）则被认为是货币政策。’亚当·斯密也说过：‘我相信，在世界上每一个国家里，王公和政府都会因为贪婪而忘记公正，他们会利用民众对他们的信任，偷梁换柱，降低金属货币的成色。’这样一来，整个社会里的商品还是一样多，但是钱突然间多了，所以商品就会相应贵起来。换句话说，通货膨胀了。”
川妹子说：“嗯。我在想，其实这种回收流通货币然后重新铸币的做法，就跟国家向每个公民的储蓄征收了一道税一样，公民受到的损失并不是说手里的钱币少了——国家收回了每人多少钱币，重新铸币后还给每人同样多的钱币，所以大家手里的钱币还是一样多——但是大家手里钱币的购买力少了，因为什么东西都涨价了，公民丢掉的那部分购买力就是国家的税收，你说是不是呀？”
西门肯定地说：“没错。重新铸币就是一种税收，税收的体现就是通货膨胀。这种关系从古代一直延续到了今天。美国总统里根就曾经很清楚地说过：‘通货膨胀就是税收。’不过，很多人都意识不到这一点。在很大程度上，通货膨胀就是税收，是一种很隐蔽的税收。它不仅拿走你当年收入的一部分，而且还会从你过去很多年积攒的储蓄里拿走一部分，所以它也被称为‘追溯性的税收’。但是政府用不太高的通货膨胀来暗地里向公民征税是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方式，而政府如果把收入税提高几个百分点的话，可能很多人就要上街游行了，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温水煮青蛙效应吧。2013年欧元区小国塞浦路斯的银行体系因为之前快速扩张而出现资不抵债的情况，该国政府手头的钱远远不够解救银行体系，本来塞浦路斯政府可以通过发行钞票来解围，后果是通货膨胀或者恶性通货膨胀，但是欧元区内各国的央行并不能自己发行钞票，所以该国政府宣布直接向部分储户在银行的存款征税，举世哗然，其实类似的事情各国政府天天都在做。通货膨胀是一个很重要的话题，我们还会回过头来再看这个问题的。”“我现在想说说有关金币的另外一个有趣的话题。世界各地过去发现了很多古代罗马人埋藏在地里或者山洞里的金币银币，可能当年人们为了躲开什么灾难，但是后来再也没有机会取走。人们发现，地里挖出来的这些金银币通常都要比通过其他渠道留存的金银币质量好很多。当然地里的钱币没有被人摸来摸去是一个解释，但是这不足以解释这些钱币质量的明显差别。后来人们想出来了，古代人藏起来的钱币都是最好的，没有被锉过、发过汗或者动过其他的手脚，而在市面上流通的，大都是不太好的钱币。”
川妹子说：“这不就是书报上常常提到的‘劣币驱逐良币’吗？”
西门说：“对，这是劣币驱逐良币的源头，当然这个说法现在被用在很多场合。这个提法大家一般都叫格雷欣法则，因为很多人认为这是英国16世纪的金融天才托马斯·格雷欣提出来的，不过后来人们发现格雷欣之前也有其他人说过类似的话，其中包括14世纪的法国思想家奥里斯姆和15、16世纪的意大利天文学家哥白尼。格雷欣法则如果准确地说，应该加上前提条件‘如果劣币和良币之间的兑换比例是由法律确定的话’，那么劣币会驱逐良币。加尔布雷思曾经说过，格雷欣法则可能是经济学里面唯一没有受到质疑的法则，因为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一个经得起推敲的例外。”“好吧，关于金币说了很多，最后说两点就结束这个话题吧。其一，金币的出现是货币贬值的开始，贬值的原因通常在于政府；其二，为了防止对付假币，人们想出了另外一招：把金币存在一个安全、固定、大家都认可的地方，这是银行出现的最初原因。”
看到川妹子有些累了，西门最后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也让钱喘口气吧！”“好吧，我正好要给西门斯喂奶了。”川妹子打了一个哈欠说。众口说金老太太，70多岁，兰州，离休人员1.钱是从哪里来的？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而出现，用于交换商品，由国家政府部门印刷。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货币供过于求，大于社会流通需要的量。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在资本主义国家是因为商品过剩，供大于求。在社会主义国家是因为工资上涨，国家过几年就要多印钞票，促进发展。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钱是一种特殊商品，用于交换。在制度不完善的情况下，钱也会被用来买色买官。5.钱为什么有价值？钱代表劳动的价值，凝结了人的劳动和付出，《资本论》上好像是这样说的，我都忘了。
第二篇 商业银行
5 银行的出现
第二天吃完晚饭，川妹子又泡好了茶。西门闻一闻：“这是什么茶呀？跟昨天喝的碧螺春可太不一样了，很香。”
川妹子说：“香吧！这是迷迭香茶。今天我推着宝宝出去晒太阳的时候从小摊上买的。”
西门问：“小摊上？如果是假货怎么办？有农药、防腐剂、敌敌畏之类的东西怎么办？”
川妹子笑笑：“不会的。我跟那位卖茶的大姐聊了几句，她也是四川来的，我相信她。”
西门说：“好吧，那我也相信她。钱的发展史上接下来的两三步是紧密相关的，基本上同时进行。一步是银行的出现，另一步是黄金存款证书的出现，接下来银行就开始凭空开出存款证书，现代意义上的钱和银行的雏形就形成了。”
川妹子说：“嗯。”
西门说：“我们昨天说了，因为金币常常会有被锉、被发汗和被伪造的危险，在交易的时候交易双方也通常需要雇专家来鉴定真伪、判断成色、称重等，所以人们通常不愿意拿着太多的金币，而是把这些金币寄存在安全、固定的场所，等到用的时候买卖双方直接到那里去成交。因为大家都比较相信这些场所，所以就免了鉴定的步骤。这些场所就是最原始的银行，而这些寄存、提取的步骤就是最原始的银行存取款的业务。我要强调一下，这跟现在银行提供的保险柜业务有很大不同，因为当年最原始的那些银行在收进来金币寄存的时候会鉴别金币的真伪，就像你现在到银行存现金，收款员要一张一张数一数、摸一摸，然后放到点钞机上过一遍。点数是一个原因，鉴别是不是假钞是另外一个原因。但是，银行提供的保险柜业务则没有这一个步骤。当年的金币寄存者从银行里面取金币然后交给别人的时候，金币的真伪其实是由银行的信誉来担保的。”“当然刚刚开始做这种业务的是神庙，后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商人、金匠，或者其他大家觉得既有钱又有信誉的人——古代这样的人可能有不少，今天有钱和有信誉好像成了一对反义词！后来这个业务慢慢发展起来，银行才成为相对专业的机构。所以，银行的起始功用就是保管客人的储蓄，这也是早期的银行门脸都很小但是地下室非常坚固的原因。”
川妹子说：“呵呵，跟当今的银行正好相反！我有个疑问，如果银行是在金币发明之后才出现的，为什么有些很早的金币是银行发行的呢？”
西门笑笑说：“你说的没错。钱的真实历史非常复杂，各个国家、各个地区、各种文化都有不同的进程，有时候前进，有时候后退；而且，从古代到今天，各个国家的钱之间还相互影响，如果要讲钱的真实的历史，那么我们坐在这里几天几夜都讲不完，因为它实在就是一部人类历史。我们讲的是抽象的、概括的、浓缩之后的钱的历史，因为这样比较有逻辑性，更重要的是，有助于我们看清钱的本质，而不是被枝枝蔓蔓打扰视线。”
川妹子说：“嗯，知道了。你接着说吧。”
西门点点头，说：“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们也无妨提几句枝枝蔓蔓的话，说两句真实的银行历史。其实，银行的一些业务在金币发明之前就已经有了。可以这样说，有了钱之后就有了银行的业务。史料记载，古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和巴比伦都有关于银行业务的记载，古希腊在公元前8世纪到公元前4世纪期间就有专门放贷的人，每年收取12%~18%的利息。我们前面说了，早期的银行业务主要是由神庙经营的，这些神庙会把剩余的收入拿出来放贷，主要是借给政府。”“当然，银行业务的大规模发展应该是在13、14世纪之后的意大利，这其中最有名的银行应该是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这个家族从14世纪末开始起家，到1420年乔凡尼·德·美第奇把家族生意交给儿子科西莫的时候，他们已经拥有丝、棉纺织厂和农庄，他们的贸易网点从苏格兰延伸到叙利亚，而且他们家族的银行已经是佛罗伦萨规模最大的一家。在科西莫的手里，美第奇家族成了佛罗伦萨共和国的非官方国家首脑。此前佛罗伦萨还有两个银行大家族，一个叫巴尔第，另外一个叫帕鲁奇，在美第奇称霸之前能够呼风唤雨。但是，这两个家族都借给了当时跟法国打仗的英国国王爱德华三世很多钱，后来这些钱都变成了打狗的肉包子，这两个家族也随之破产。科西莫接受教训，禁止美第奇银行的分行经理向国王、公子之类的人放贷，而是让这些分行经理着眼于商业借贷。同时，每一个分行都独立经营，这样即便一个分行因为债务问题破产也不至于将整个美第奇家族拉下水。按照加尔布雷思的说法，即便是后来的银行巨头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摩根家族，也无法在声望和地位上跟美第奇家族相比，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美第奇一直向梵蒂冈提供银行服务。虽说不是上帝的银行家，但是应该算是最接近上帝的银行家了！”
川妹子哈哈笑了，她边笑边说：“一两年前美国投资银行高盛的首席执行官说他们投资银行做的是上帝的工作，看看历史就觉得他有些太轻狂了。”众口说金卢占斌大夫，男，40岁，唐山，骨科主治医师1.钱是从哪里来的？钱？！这个东西是哪里冒出来的？小的时候是父母给的；父母的钱哪里来的？是辛勤劳动从单位赚得的；单位的钱哪来的？政府拨的，卖产品赚的；那政府的钱哪来的？我们跟单位缴税的；单位的产品卖给谁？卖给我们。轮回到最后就是“钱”得生“钱”，不然不够分。所以，对于“钱”妈妈和“钱”蛋之间的关系，我不知道是先有“钱”蛋，还是先有“钱”妈妈。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在政治教科书上学过通货膨胀的形成，后来忘记了。远古时代，没有货币（钱）的时候，是没有通货膨胀的，大家需要什么就拿自己多余的东西去跟那个不需要的人换来就是了。但是当常常出现我需要的东西在你那，我不需要的东西却不是你需要的东西的时候，就会催生出第三方来作为价值的衡量，先将第三方东西保存下来，遇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就拿出去换，这也许解释了钱的由来（第一个问题）。但是现在看来，通货膨胀的原因就像是这样，有的东西挺多，保存的第三方东西（货币？钱？）很多，但是却没有想去交换的需要的东西。结果导致第三方东西（钱或者货币）越来越多，就变得没那么保值了，只能贬值了。所以我看来，总得有大家需要的东西在市面上流通，货币才能流通起来，也就是说，只有具有一定的购买力，才能避免通货膨胀。（回答这问题把自己搞晕了）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金融危机间断出现，还不能避免，说明现在的世界各种金融体系肯定不健全。在不断完善或者说是亡羊补牢地建设新的金融体系时，肯定还会有漏洞。各种体系都是人建立的，人总是会犯错的和自私的。金融机构存在本身，它就是以营利为目的的。所以，让几个整天都想着赚钱的金融机构来维系整个社会的金融体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它们不是生产力的制造者，只是雁过拔毛的投机者，赚来赚去就会有崩盘那一刻。所以，我觉得也许就是因为货币体系里面天生有缺陷。那缺陷是什么呢？不知道。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钱对于我来说，就是生活的一部分，通过我的付出，赚取应得的利益，购买相应的精神或物质来维持我对生活的热爱，以便有更多的付出。5.钱为什么有价值？钱就是一个衡量物质价值的第三方物质，钱代表的是一定物质的价值，所以钱有价值。钱能买权买人买人命，你说钱值钱不？
6 银行的便条
川妹子说：“今天多讲些，反正明天是周末。我先去喂奶，回来接着讲吧。”
川妹子去喂奶，西门给茶壶里又添了开水，并顺手拿了一包川妹子爱吃的杏仁，重新倒了两杯迷迭香茶。他说：“从黄金到金币在钱的历史上是一大步，但不能算是一个飞跃。银行作为储蓄机构的出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是一大步，但是也不是飞跃。但是下一步却要算是钱的历史上的一个里程碑：银行的黄金存储证明的出现。说起来也很简单，张三把金币存到王麻子开的银行里，王麻子给张三写一个便条：‘兹证明张三先生在我王麻子银行存放了足金金币300枚。张三先生任何时候都可以凭这张便条来本行换取金币。签名：王麻子。’这张便条就叫黄金存储证明。”
川妹子说：“不对呀，美第奇时代的佛罗伦萨有叫王麻子的人吗？”
西门说：“好吧，那就叫王麻乔万尼银行。这下行了吧？刚刚开始的时候这张便条只是一个张三在王麻乔万尼银行存放了金币的凭证。如果张三需要向李四支付300枚金币，他们两个一道去王麻乔万尼银行，张三把便条交回来，王麻乔万尼给李四点300枚金币。一个经常出现的场景是：李四顺手就把300枚金币存在王麻乔万尼银行。换句话说，金币其实连王麻乔万尼的柜台都没有离开。然后，李四拿着一张新开的便条离开了。便条上写着：‘兹证明李四先生在我们王麻乔万尼银行存放了足金金币300枚。任何时候李四都可以凭这张便条来本行换取金币。签名：王麻乔万尼。’”“这类的交易多了，张三和李四都不用去王麻乔万尼银行了：张三直接在他的便条上把张三的字样划掉，写上李四的名字，签上字，然后给李四，交易就成了。再后来，王麻乔万尼银行写便条的时候干脆不写名字，就写上：‘兹证明本便条的持有者在我王麻乔万尼银行存放了足金金币300枚。任何时候持有者都可以凭这张便条来本行换取金币。签名：王麻乔万尼。’张三跟李四做交易的时候直接把便条给李四就行了，连改签都不用签。再后来，王麻乔万尼写便条的时候可能会分别写一些1枚、5枚、10枚、50枚、100枚金币面额的便条，这样张三李四的交易如果不是正好需要300枚金币，就可以拿出其中的几张来完成了。”
川妹子说：“这些便条不就跟我们今天用的钱一样吗？”
西门说：“基本上一样，但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不同。”
川妹子摊了一下手，眯了眯眼睛。
西门说：“刚开始的时候，王麻乔万尼银行的每一张便条都对应着地下室里面相应数目的金币。”
川妹子恍然大悟，说：“是啊。我们现在的钱并没有对应什么。想换黄金的话要去买，而黄金的价钱却在上下浮动，所以每张钱并没有对应固定重量的黄金。那么每一张银行便条对应相应数目金币的情况是不是就是我们常说的‘金本位’呀？”
西门说：“起初金本位的意思可能是那样的，钱跟金币是一对一的关系。但是后来金本位货币体系只是说纸币可以从银行换成相应数量的黄金，但并不是说有多少黄金就有多少纸币。”
川妹子拧着眉毛问：“这有什么区别呀？纸币可以换成黄金，那如果全都换了，纸币不就要和黄金同样多吗？”
西门说：“这是银行运作的至关重要的一个基本点：通常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客户到银行把便条兑换成黄金，就像刚刚我们说的张三和李四的故事里面，李四拿了金币，通常会马上存到王麻乔万尼银行的。为什么？因为银行起初的作用就是为了妥善保管客人的金币。所以，金本位虽然说所有的便条都能换成金币，银行的金币每天可能被客户赎回一些，银行又可能收到新的金币储蓄，一加一减，地下室的金币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可能被客户换走。所以说，能够以固定汇率兑换黄金的金本位并不代表纸币跟黄金一样多。”
川妹子说：“那王麻乔万尼就天天瞪着地下室里堆得像一座小山的金币，心里美滋滋的？”
西门说：“有什么可美的，这些金币都是别人的！不过，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把银行家跟堆得像小山一样多的金币放在一起……”
川妹子接茬说：“就像把奶酪跟老鼠放在一起一样，是吗？现在全世界的人不都在骂你们这些银行家有多么贪婪吗？”
西门苦笑着说：“呵呵，也不能这样说，因为不是所有的银行家都把客户的金币往自己腰包里面放。”
川妹子说：“倒也是。那就像把炸药包跟点着的蜡烛放在一起一样？”
西门说：“没那么夸张吧！我感觉可能更像《一千零一夜》里面的那个渔夫，撒网从海里打回了那个宝瓶。他很着急要打开，根本不知道宝瓶里面是什么东西。”
川妹子说：“哼，还说我夸张！你赶快接着说吧，王麻乔万尼，对着金山，像对着一个宝瓶，那下一步呢？”
西门说：“下一步，王麻乔万尼忍不住，打开了宝瓶，妖怪出来了呗！等等，我先去趟厕所！”众口说金“我的钱再多点没什么不好”TG，男，40多岁，香港，供职于某跨国银行资产管理部门1.钱是从哪里来的？钱来自信任。如果你对某人的信用没有信任心，觉得他不能偿债（这种债务以钱的形式来表现，可以是纸钱、金属的钱及其他），那么钱就不会存在。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因为有太多的钱追逐太少的物资或者服务。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钱的体系或许天生有问题，或许没有。钱的体系建立在人们对工具的价值的信任之上。我们对这种信任的认识不清，很可能这是钱的体系出错的原因。金融危机不断出现，因为在某个时间，有足够多的人意识到大家对钱或者其他工具所信任的价值（价格）已经超出了信任，这些人就会赶快让钱脱手，直到钱的价格跌回他们认为合理的水平。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钱对我来说是储存价值、财富和消费能力的手段。有些华而不实的说法认为钱不是幸福，其实钱是你自己和你可以帮助的人的幸福的一个有力来源。很多人觉得钱和幸福不兼容，其实不然。两样都多一些，更好。（本部分内容由作者翻译）
7 王麻乔万尼银行更多的便条
川妹子说：“你洗手了？”
西门嘿嘿笑着说：“你越来越像我妈了！银行便条的出现，标志着一种新的银行系统的出现，也是一种新造钱方式的出现。银行家王麻乔万尼瞪着自己地下室的小金山，很快想出了新的一招：他蹬蹬蹬蹬上楼又加写了一批便条，上面都写着‘兹证明本便条的持有者在我王麻乔万尼银行存放了足金金币一百枚。任何时候持有者都可以凭这张便条来本行换取一百枚金币。签名：王麻乔万尼’。新的便条跟过去的那些便条一模一样。”
川妹子眉头紧蹙，说：“啊，这不是欺骗吗？明明自己没有金币，但是又写证明存放金币的便条？！”
西门说：“呵呵，你说的跟美国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一样。他说那些没有跟金币对应的银行存款证明（就是我们这里说的便条了）‘不代表任何东西，所以是在欺骗别人’。不过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是不是欺骗，看你怎么看了。如果王麻乔万尼用新写的便条去包了二奶，或者买了名表，或者支付了顶级意大利足球球星的工资，那就毫无疑问是欺骗——他挪用了客户的钱。他把钱花出去，后来拿着便条到王麻乔万尼银行换金币的储户发现，金币早没了，他们手里的便条只是些废纸。这种做法肯定是欺骗。可是，如果王麻乔万尼用新写的便条作为贷款，借给了需要钱用的商人李公子，那……”
川妹子插话说：“我觉得还是欺骗。如果李公子拿着这些便条到银行，那银行不就要把别人的金币给他吗？”
西门说：“先别这样着急。比方说李公子因为商业需要，要给陈美眉支付金币，他把王麻乔万尼的便条给了陈美眉。当然陈美眉有可能去王麻乔万尼那里把便条换成金币，但是更大的可能性是陈美眉把金币留在银行，自己手里拿着便条，这样比较方便，金币其实还是没有离开王麻乔万尼银行！”“我知道你还有疑问，因为王麻乔万尼把自己写的便条给了李公子，这些便条并没有跟地下室里的金币对应，对吧？”
川妹子点点头。
西门说：“这种情况跟王麻乔万尼把便条当成金币花掉的情况不一样，因为虽然他把新的便条给了李公子，但是他的手里也拿着一张李公子的借款条。如果他把便条花掉了，那么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李公子的借款条对于王麻乔万尼银行来说，就是一种资产，这个资产跟他交给李公子的便条正好是一对。等到李公子哪一天把便条还回来，王麻乔万尼当着李公子的面把便条和借款条一撕，就等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因为客户存在王麻乔万尼银行保险库的金币并没有少，而且还是属于那些客户。当然王麻乔万尼银行不能白为李公子服务，李公子把便条还回来的时候必须加上一些利息。”
川妹子说：“好像是。客户的金币并没有少，但是王麻乔万尼可以赚到一些钱。”
西门提醒她说：“你注意到了没有，从李公子拿到便条走出王麻乔万尼银行大门，到他还回便条的期间，社会上流通的便条多了？！我们说了，这些便条就相当于金币，所以说，社会上的钱多了。多出来的钱就是王麻乔万尼借给李公子的钱。”
川妹子在想这一点。西门没有说话，给她时间去想。过了一会儿，川妹子说：“这么说，王麻乔万尼写了几张根本没有价值的便条，凭空造出来新的钱？”“是的。”西门点点头。他接着又补充说：“也不能说他完全是凭空造的钱，因为要把他写的便条和李公子写的借款条一起来看，这是一对儿，一起诞生，一起消失。乔治·库珀博士把它们比喻成正粒子和反粒子，突然间出现，然后碰到一起又消失了。我觉得它们就是镜子里外的一对，一边叫债，一边叫钱，其实是一样东西。一边没有了，另一边也没有了。”
川妹子：“我的脑子有些算不过来了，我要仔细想想。他写了些便条，放了债，这些便条到了社会上，社会上钱就多了，债也多了。等到借钱的人拿着便条回来，把债还掉，钱少了，债也少了。是这样吗？”
西门说：“是的。王麻乔万尼能这样做的原因是拿到他的新便条的人很少到银行要求兑换成金币。”
川妹子说：“可是如果有两三家银行呢？你说的这种造钱的方法就不灵了，因为陈美眉可能要求把金币存到别的银行！”
西门说：“对单笔交易有些小问题，但是我们上面说的造钱的机制对整个银行系统还是适用的，而且有的客户银行之间东家转到西家，有的客户西家转到东家，一进一出抵销之后，真正从东家转到西家的钱并没有那么多。这个银行系统造钱的最核心的地方是银行把放出去的贷款又当成储蓄吸收回来，完成自我循环。就像《镜花缘》里面那个直肠国的人，吃进去的东西拉出来，然后再……”
川妹子打断他：“恶心！”
西门继续说：“每循环一次，他都长大一圈，可怕吧！”
川妹子撇了撇嘴，做出厌恶的样子。她说：“我在想，王麻乔万尼银行为了稳妥起见，应该不会写太多这样的便条吧？否则如果真有人要兑换金币的话不就麻烦了？”
西门问：“如果给你一堆小金山，假定里面有1万枚金币，你会写多少枚金币的便条呢？”
川妹子说：“我想最多不能超过1000枚吧？是不是太多了？”
西门说：“不多，一点儿也不多。通常银行如果地下室里有1万枚金币的话，会写10万甚至20万枚金币那样多的便条。很早之前英格兰银行有一个行长乔西亚·斯坦普，退休之后成了银行改革派的代言人，他说：‘银行也在不公中受孕，在罪恶里出生。银行家拥有地球。如果你把地球收回去但是让银行仍然有造钱的能力，银行大笔一挥，马上就能造出足够的钱把地球从你的手里再买回去！’”
川妹子说：“天哪！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一句口号：‘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么多钱，那通货膨胀岂不是要疯掉了？”
西门说：“你别说，这么多钱，这么容易就可以制造出来的钱，并不一定带来通货膨胀。”
川妹子说：“越说我觉得越离谱了。是不是我的脑子已经被钱给堵死了？等等，让我到阳台上换换空气。”众口说金“过于懒散的人，不思进取”“笨森”，男，30多岁，博士，香港，某物流公司就职1.钱是从哪里来的？钱？各个国家发行的吧。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出于各种原因，国家印钱太多，就通货膨胀了。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经济不可能无限制猛涨，总要冲高回落，总要缓缓。钱不值钱了，就发生金融危机了。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钱就是用来养家糊口的。
8 钱就是债，债就是钱
川妹子回来之后说：“我刚才又想了想你说的‘钱和债是镜子内外的同一个形象’，现在才觉得有一点弄明白了。我在电视上看到很多经济专家常常提起‘信贷创造’‘信贷扩张’这样的说法，其实基本都说的是钱多了，因为信贷就是债，债多了就是钱多了。还有，我曾经在书上读过这样的话，现代货币都是以债务作抵押或者依托的，过去我一直都觉得这种说法很怪，现在好像有些眉目了，因为债就是钱，钱就是债。可我觉得好像还是跟常理相悖，因为通常说债越多，欠的东西越多，财富越少，钱也越少。”
西门说：“呵呵，是啊，所以很多人觉得钱的产生很神秘。我们不是说过加尔布雷思的那句名言么：‘钱产生的过程极其简单，简单到人脑会觉得有诈。’我觉得钱的产生简单到难以理解的原因之一就是你刚刚提到的那种与常理的矛盾，所以不容易拧过弯来。钱跟债的孪生关系让人直观上难以理解，因为很多人觉得自己并没有借债，可是跟过去相比，口袋里面和银行里面的钱就是多了，但自己这些钱似乎并不是因为债多了才有的。我们说的钱和债的关系针对的是社会总量，并不一定具体到每一个个人或者每一笔交易都准确。你个人的钱多了，主要应该是体现在银行的存款多了，我们知道，银行的存款多了通常意味着银行的贷款也多了，因为两者是同时产生的。你个人可能没有借钱，但是其他人，或者公司，或者政府，跟过去相比可能多借了债，这些多出来的债就是你多出来的钱的镜像，只不过你看不见。”“再比如，隔壁的孟医生按揭买了房子，她借了300万元按揭贷款。孟医生买的房子涨价了，市场价远远高于她借的300万元。这个例子里面孟医生的钱多了还是钱少了？整个社会的钱多了还是少了？听上去孟医生的钱似乎多了。其实，当孟医生借按揭的时候，社会上的钱就多了300万元，这300万元加上孟医生的首付100万元，总共400万元，就在卖方的银行账户上，其中的300万元是新增长的钱，背后是孟医生300万元的抵押债务。如果我们光看孟医生的现金，其实是少了，因为她从银行账户里面取走了100万元现金用于支付首付，这笔钱被转移到了卖方的账户上。孟医生的资产总值如果用钱来计算的话是多了，因为房子涨价了，但是她的现金其实少了。有些人把资产总值的概念和现金的概念混淆起来，房产可以用钱来计价，也可以变现，但不是现金，不是钱。房产变现要费一番周折，用术语说，房子的流动性比较差，而现金是流动性最好的资产。当很多人说起流动性过剩的时候，通常指的就是现金太多了。”“当然，流动性的高低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有的资产，比如政府债券或者大公司的股票，流动性很高，很容易变现，在某些场合基本上可以当成现金使用，有的人说起流动性过剩的时候可能也包括这些资产。”“我过去读过一篇文章，上面说如果某个公司的老板决定把本来是家族企业的公司上市，上市之后社会上的钱就多了，因为本来这个公司可能一年盈利只有100万元，可是上市之后股票的价值可能有一两千万。这里其实说的也是可以变现的资产多了，或者说相对过去不上市的情况下流动性较高的资产多了。不过整个社会现金多了还是没有多并不取决于公司有没有上市，而是取决于是不是有人贷款买新上市公司的股票。如果没有人贷款的话，整个社会的现金并不会多，而只是从一些账户转到了另一些账户。买股票的老板或者上市公司本身的账户上现金多了，但是购买股票的投资者的账户上的现金少了。如果有人贷款买了股票，贷款保额部分就是整个社会现金增加的部分。当然，公司上市了之后通常借债会多一些，买卖这家公司股票的人中也会有人借钱，这都使得社会上的钱增加。”
川妹子说：“嗯，这么多例子，最后说的都是一句话，债就是钱，钱就是债。”
西门说：“是的。这个问题很关键，所以要着重说明。另外，你看在我们说的王麻乔万尼银行放债造钱的故事里面，其实钱还是跟金币一一相对，也就是说，故事里面的货币体系是金本位的。有些人觉得如果我们现在退回金本位，就可以解决银行用债造钱的问题，其实这是不可能的，金本位货币体系中的货币也是以债务做抵押的。这个问题我们后来也会提到。”
川妹子说：“那么，你说是先有钱呢还是先有债？”
西门说：“鸡和蛋的问题。像王麻乔万尼这样吸收储蓄、放债的银行叫商业银行。通常人们说商业银行的功用就是收集储户的储蓄，然后放贷出去，这似乎意味着储户的储蓄在先，然后才有商业银行的放贷，先有钱，后有债，商业银行在这个过程中是一个被动的状态。但其实不一定是这样，商业银行造钱并不是被动的。只有造了钱商业银行才能有利润，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先放贷，然后才有储蓄的过程。换句话说，鸡和蛋可能是同时出现的。这也是跟常理不太一样的地方。”
川妹子点点头，又说：“那银行用债造出来的钱跟我们手里的钱难道是一样的吗？我们手里的钱可是人民银行印的哦！我又不能拿着王麻乔万尼银行的便条上街买菜。”
西门说：“银行的钱跟你说的人民银行印出来的钱可以自由等值兑换，所以说它们基本上没有区别。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区别。它们之间的差别并不在于债务创造出来的钱买不了菜而人民银行的钱就可以，其实债务创造出来的钱连房子都可以买，当然可以买菜了，只不过你需要去超市用卡付款而已。以后商贩有了读卡器，你完全可以用债务创造的钱买菜。不过，这两种钱之间的确有一个细微差别，通常人们都不太了解这一点，不过这可是中央银行控制商业银行的命门。”
川妹子说：“嗯，好吧。我貌似有些明白了，但还不是很确定，这债务创造的钱到底是什么？咋用啊？还有你说的这个中央银行的钱跟商业银行的钱的细微差别究竟是什么？如何又被称为命门了？你给举个例子吧。”
西门说：“好。”众口说金“职员，老不老小不小得过且过就这么活了半辈子，好像还挺开心的”Tim，30多岁，男，北京，公关/策划/广告1.钱是从哪里来的？最早人们是以货易货，后来因为太不便利，人们开始采用以金银等贵金属为代表的第三方参照物当成钱来使；再往后进一步演变成由权威信用机构（如政府或者银行）发布的纸币或者硬币来当钱使。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根据我在中学学习的课程，我是这样看的：比如每年全世界能生产一吨大米，全世界的银行只发行一千美元，全用来买米，大米的市场价是一美元一公斤；现在银行觉得，那我多发行一点美元，不就能多买大米了？于是发行两千美元，可是每年生产一吨大米是不会增加的，于是现在大米就变成了两美元一公斤。总的来说我觉得是政府印钱太多。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不懂。我只觉得是因为资源分配不均衡。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钱……就是我永远不会嫌少可是好像永远挣得不多的东东。往上看，千万亿万富翁，往下看，下岗流浪劳教人员，回头看看自己这样不愁吃喝精神状态稳定父母双全没啥大病的，算是比较幸福的了——不对，咱在说钱哈！嗯，好吧，钱对我来说重要，为了维持我现在的幸福生活，我得要努力挣钱，不过穷凶极恶挖空心思去挣钱，我不懂，也不会，太费心思了。5.钱为什么有价值？钱为什么有价值……根据我加薪的幅度还有物价的涨幅，钱是越来越没有价值了啊……因为大家约定它是有价值的，每个人可以满足不同的需要。当有人，或者大多数人不认可它有价值的时候，钱就什么都不是了，金圆券是个最好的例子。
9 跳舞的钱，看不见，摸不着
西门顺手拿了一张白纸，开始边说边画：“我们先假想一个小社会吧，里面住着川妹子、西门、李公子和陈美眉，另外有一家银行，我们的王麻乔万尼银行。为了简单起见，我们假定所有的交易都是一元钱。我用一条线代表每个人的名下都有多少钱、多少债。钱在线的上面，用一个带黑边的白方块代表；债是负的，在线的下面，用一个黑方块代表。在这个小社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钱，也没有债。你看这是我的账户，每两道竖线之间代表一天（见图1）。”图1“我想喝豆浆，但是没有钱，川妹子又不让人白喝，所以我第二天去王麻乔万尼那里借一元钱。他本来要给我写一张便条，不过现在不兴纸条了，都是电子的，于是他说借给我了，存在我的存款账户上面。我给他写了一张借款书，也是电子的。这样我的账户从第一天到第二天就变成了图2。”图2“第三天，终于可以喝川妹子豆浆国际有限公司集团的一碗豆浆了。川妹子一伸手，‘钱呢？’我说：‘王麻乔万尼直接转到你的账上。’这样你我的账户就变成了图3。”图3“第四天，西门又想给川妹子买一条丝巾做礼物。是不是西门这个人特别好呀？他第四天又从王麻乔万尼那里借了一元钱，第五天从陈美眉那里买了丝巾。”账户变化见图4。图4
川妹子假装围上一条围巾，摸了摸，点点头说：“嗯，陈美眉的围巾还挺好看的呢！”
西门嘻嘻笑了，说：“川妹子和陈美眉有一个共同爱好，就是买化妆品。她们都从李公子那里买了日本产的茜莉花拉美容霜，每瓶正好一元。”账户变化见图5。图5
川妹子说：“呵呵，我都知道了。李公子一定爱吃油条！”
西门模仿四川话说：“斯——滴。第七天，李公子光顾西门油条街边摊，一口气吃了两大根油条。西门收钱，李公子一抹嘴说：‘找王麻乔万尼去！’”账户变化见图6。图6“王麻乔万尼撕掉了我的两张借款书。哦，说错了，是他在电脑上删掉了我的借款书。这样贷款就跟钱一起消失了。”
川妹子盯着西门画得像乐谱一样的图，突然叫起来：“天哪！”
西门说：“怎么了？”
川妹子说：“你看，上面的例子里面，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钱，或者说我们平常意义上说的、可以拿到手里数的钱，连王麻乔万尼银行都没有钱。”
西门说：“是啊。所以有时候你会听到人说：‘手里的纸币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偶然。’因为没有它们也行，这个我们以后还会提到。还有人说‘钱无非是信息而已’，上面这个例子正是如此，所有钱的拥有和流动其实只是王麻乔万尼银行账本上记录的一些信息而已。当然现在银行都用电脑了，所以当今的钱绝大部分都不过是电脑里面的一种信息。”
川妹子点点头说：“能帮助大家交易，并且记载所有权的信息。”
西门说：“不是有人在谈阿里巴巴进入银行业吗？其实很正常。阿里巴巴通过支付宝处理大量的交易，越来越多的交易都是在同一个平台上——你支付我、我支付你，可能到了后来工资都可以通过支付宝来发，这样很多人或者公司对传统意义上的钱的需求可能越来越小，因为很多需求都通过支付宝完成了。从另外的角度来讲，支付宝实际上起到了创造钱的作用，本来需要钱，现在不用了。当然，它现在还不能借贷和收储，还不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银行，但是下一步它变成跟现在的银行竞争甚至取代现在的银行系统的可能性并不是天方夜谭。比如它可以向支付宝上有结余的商家支付一定的利息，这样商家不需要把结余放到银行里面获取利息，而它同时可以给买家提供延期付款的服务，自己先垫上钱。这样很简单的两步，它马上就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银行，可以无限造钱。当然人民银行不会让阿里巴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很多国外的中央银行都在研究网络给钱的体系带来的新问题，我们在谈钱的未来时再回头说这个问题吧！”
川妹子说：“好吧。我再记一笔回头再说的账，你欠的可是越来越多啦！”
西门说：“债多人怎么来着？”
川妹子说：“呵呵。其实我还有三个问题。第一个，在你刚刚提到的简单社会里面，只有一家银行，所以什么存款和放贷都记在王麻乔万尼的账本上，最后钱和债合一，一起消失，回到起点。但是如果有很多家银行怎么办？第二个，你举的例子只是你换我的东西、我换你的东西，但是总不能大家都仅仅是交换吧？还要生产，生产就意味着到了最后，应该会有更多的钱，因为生产东西的时候大家要赚钱，赚的钱在哪里？比如说，王麻乔万尼提供了借款服务和转账服务，他总要收利息和其他费用吧？这些在你的五线谱上怎么画呢？第三个，不是所有的债务都会被偿还的，如果借债的破产了，那对应的钱是不是也消失呢？”
西门说：“你提的第一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比方说有另外一家银行，叫它马克王波罗银行吧。大家买卖的账户有可能是不同银行的账户。这时候王麻乔万尼银行需要在它的账本上面加一条线，代表马克王波罗银行。马克王波罗银行也需要在它的账本上加上代表王麻乔万尼银行的线。如果李公子需要把1元钱转到马克王波罗银行的刘律师那里，王麻乔万尼银行从李公子的线上记上1元借款，同时马克王波罗银行的线上记上1元存款；而马克王波罗银行则在王麻乔万尼银行的线上记上1元借款，同时给刘律师的线上记上1元存款。还是不需要王麻乔万尼拿着1元钱送到马克王波罗那里去。”
川妹子说：“那我们还要纸币，还要中央银行干什么？”
西门说：“纸币我们说过，要不要都行，中央银行要不要，我们后面再说。但是这里面有很关键的一点，很多人都不太清楚，两家银行之间转账的过程是中央银行控制一个国家商业银行系统的实际操作工具之一。各个国家都有法律规定：银行之间的支付转账不能在银行之间直接进行，必须通过中央银行的账户进行。这实际上是法律规定的垄断。通过中央银行的账户就意味着商业银行不能互相记账写你欠我我欠你了，那么它们之间的往来怎么支付呢？商业银行要用中央银行发的钱，通过商业银行在中央银行开的账户来完成。这些商业银行在中央银行的账户就叫准备金账户，里面的钱简单地说都是中央银行自己发行的钱。所以有些奇怪吧，中央银行发的钱除了少量纸钞在银行或者你我的手里，大部分都在中央银行自己的账户上！有些学者会说中央银行正是凭借这一个法定垄断而逼迫商业银行就范，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虽说我们在上面的例子里面说了经济里面的各种交易其实不用真的钱，用商业银行的账本或者电脑就行了，但是中央银行在这里面掐着商业银行的脖子，使商业银行不能随便造钱，因为它可能没有法定允许的钱去支付其他银行。准备金账户是中央银行监管商业银行的一个方面，我们后面再细说。”“至于你说的另外两个问题，怎么样把财富创造加进我们的五线谱里面去，怎么把破产加进去，如果你赚了钱是不是意味着有谁欠了债，我觉得也不会太难，不过我们的这张白纸就不够了，因为我们要把每一样东西如何生产和销售的细节加进去。社会大了，各种情况复杂了，我们当然不可能把每一块钱都对上每一块钱的债务。另外，钱和债创造出来之后都在增长，不过按照不同的速度，通常债快一些，所以一个社会的债务总额也肯定跟钱的总额不同，但是这些都可以说是细节，我们就大而化之一次吧。”众口说金Lynn，女，30多岁，北京，职业美女1.钱是从哪里来的？钱是从各种交易中来的，远古的时候便出现了以贝壳作为货币单位来计算商品交易。我的钱是从工作中得来，这也是一种交易。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通货膨胀主要是人们对未来有着高涨的信心和更高的期望值。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人性的欲望是无法用枷锁来控制的，各种金融工具和金融调控手段不过是一层又一层的枷锁，而欲望却总能从道道枷锁中顺利逃脱而泛滥。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钱对我来说是生存工具，是帮我实现某些所谓的“梦想与愿望”的工具。在当今社会，套用一句市面上流行的俗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其他评论钱，永远无法看穿。
10 钱和信任
川妹子说：“我昨天晚上还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陈美眉在接受李公子给她的王麻乔万尼银行的便条的时候，她会不会想到银行地下室的金币可能根本不够支付所有的便条？换句话说，为什么她会接受这些便条？”
西门说：“要解释钱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是非常关键的一个问题，也就是信任的问题。陈美眉之所以接受王麻乔万尼银行的便条，或者接受了之后没有马上去把便条兑换成金币，是因为陈美眉相信银行有足够的金币。在很大程度上，黄金为什么被大家接受成为流通工具，是因为大家信任黄金能够完成这个使命。黄金能够作为储蓄手段，也是因为大家信任未来的时间钱仍然能够被接受，能够用钱购买。到了后来的银行便条，本身并没有价值，大家接受它们，是因为大家信任这些便条能够在任何时候换回金币。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信任。后面我们会说起中央银行，说起货币政策，信任也同样是关键。”
川妹子说：“是啊，我可以想象，如果大家都不信任便条，也就是纸币，那么大家都要求用金币交易。如果大家都不信任金币的含金量，那么大家可能又会退回直接用黄金交易。如果大家觉得黄金也不一定被别人接受，那么我们又会回到豆浆换油条的时代，是吗？”
西门说：“是啊，信任是钱的发展史上的一条暗线，我们常常会忽略这个话题，但是并不意味着它不重要，对钱缺乏信任的时候可能就会有通货膨胀甚至恶性通货膨胀，对银行缺乏信任的时候就可能有银行挤兑，对金融市场缺乏信任的时候可能会有金融危机。这些话题我们后面都要细说。”
川妹子说：“我觉得挺有趣的，你说过最早的银行很多都是由神庙来‘兼任’，这两个行业的共同点就是信任，或者说信仰。”
西门说：“是啊。你看现代银行的大楼都盖得跟教堂似的，气势磅礴，其实是一个道理。”
川妹子说：“王麻乔万尼的便条上写着：‘兹证明本便条的持有者在我王麻乔万尼银行存放了足金金币一百枚。任何时候持有者都可以凭这张便条来本行换取一百枚金币。签名：王麻乔万尼。’我觉得还应该加上一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西门朗声大笑：“美元的现钞上写着'In God We Trust'，即相信上帝。美国的某个以农业为主的小镇发行了自己的货币，上面印着‘相信农场’。”
川妹子问：“自己还能发行货币？”
西门回答：“是啊。比如美国不允许你发行美元，但是允许民众或者团体发行自己的货币，当然，有没有人用这些货币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咱们不是在说成为货币的一个基本条件就是要有人信吗？大家说起钱就觉得一定要是政府印的，或者中央银行印的，其实不然。我们已经看到了，我们手里的纸钱虽说是中央银行印的，但是社会上大部分的钱都是商业银行创造的。而且，在不远的过去，纸钱也不都是中央银行印的。即便是现在，也有很多非央行、非商业银行的钱在流通，后面我们会说起。我的意思是说，虽然我们天天都跟目前这样一个钱的体系打交道，虽然这种钱的体系在世界各地都大同小异，但这不是唯一的体系。过去有过其他的体系，即便是今天，也有一些另类的钱、另类的体系。金融危机之后，更多的人在关注、讨论我们目前的货币体系究竟应该向何处发展，有的人提议应该打破中央银行的印钞垄断，有的人提议应该回到金本位，有的人提议取消商业银行制造钱的能力，这些我们后面都要谈起。”众口说金Kavita Gupta，女，30多岁，曼彻斯特，金融行业就职1.钱是从哪里来的？钱从中央银行来，中央银行很可能受到政府的影响。钱代表世界上的资产，其中包括个人通过工作或者其他手段的收入，公司制造产品、提供服务得到的利润以及政府的资产。理论上，钱的总量应该是固定的，代表生产、销售出来的东西，但是政府和中央银行有权利印钱，使流通的钱的总量增加。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如果钱的总量是固定的，而且公平分布的话怎么可能会有通货膨胀呢？商品价格就会固定，人们的收入也会固定。但是每个人都想多赚一些，想生活更好一些，需要赚更多的钱，这造成通货膨胀，也带来更高的收入，更多的需求，等等。而且，政府不断印钱，使消费者可以借更多的钱，消费更多。但是，如果政府不印钱的话，社会不公会加剧，所以政府还是要印，以防贫富分化加剧。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部分的原因是人们花的比挣的多，人们可以借更多的钱，拿将来当赌注。如果大家都量入为出，那么金融危机不会这样严重。杠杆也使市场波动更为严重。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不幸的是，生活中必定需要钱，否则你在现代社会无法生存。钱带来安定、舒适和奢侈。钱也带来贪婪，贪婪正是万恶之源。太多的钱可能有害，但如果太少，生活中的机会就很少。（本部分内容由作者翻译）
11 抢银行的最好方法是开一家银行
川妹子说：“如果王麻乔万尼能想出什么方法得到更多人的信任，甚至骗取信任，那么他的银行的规模岂不是可以越来越大？放出去的贷款越多，他收取的利息也就越多呀。反正他只要动动笔、写写便条不就完了！”
西门说：“便条都不用写，因为如果他准备一个大账本，并且大家都相信他的账本的话，他只要在李公子的名下记下一笔借款，在陈美眉的名下记下一笔存款，连便条都不用写，搞定！你看咱家现在的银行存款不是什么凭证都没有吗？就是指着银行的电脑里面存的数字！”
川妹子说：“那也要跟我脑子里面存的数字对上才行。”
西门说：“那是。加尔布雷思讲过一个故事，20世纪60年代，美国一个非常有名的律师和政客，曾经做过美国驻联合国大使，从政府离职之后加入了华尔街，成了雷曼兄弟的一个合伙人。了解到银行业如何造钱的过程之后他发出感叹：‘为什么没有人早点儿告诉我关于银行的秘密？！’几年前有一本讲美国银行业丑闻的书，书名叫‘抢银行的最好方法是开一家银行’，说的也是差不多的意思：银行可以凭空造钱，不受成本的限制。”“不过，我们要分清王麻乔万尼的地下金库里面的金币中哪些是客户的，哪些是他自己的。虽然我们前面说过，他其实可以一个金币也没有都能开银行，但是我们也说了，客户把金币放在他这里是因为客户对他有信心。信心怎么来的呢？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王麻乔万尼在里面先放一堆自己的金币。他自己的钱放进银行，这就叫银行的资本金，跟银行有多少资产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银行的资产通常是银行放出去的债务，银行可以让它变大变小，但是银行的资本金是很难改变的。银行的资产通常远远大于银行的资本金，所以银行就像一个很小的三轮车拉着一个超过自身体积很多倍的棉花团，银行资产相对于银行的资本金的比例就叫作银行杠杆，当然具体计算杠杆的时候要考虑很多因素，包括贷款的信用程度如何等，我们就忽略不计了。银行的资本金是一个很重要的话题，我们后面再回过头来说。”
川妹子说：“那是不是王麻乔万尼银行通常会缺乏自我约束，铤而走险呢？”
西门说：“也不能说它完全缺乏自我约束。一家银行要争取长期的利益最大化，必须要处理好两种风险：一方面，它必须要备有足够的金币，应付每天可能出现的客户取钱的需要，这叫流动性管理；另一方面，它必须要防止资不抵债的出现，也就是说，它要想办法让它放出去的债比银行账面上的存款价值更高。如果储户或者其他银行怀疑这家银行在这两方面有任何问题，人家就有可能要求赎回金币，挤兑就有可能出现，银行就可能出现倒闭的风险。所以，银行为了安全，应该增加流动性，增加资本金。可是银行想增加盈利的话又必须要减少‘流动性’，以最少量的资本金发最大量的贷款，所以这里面有矛盾。银行为了增加盈利，还可能会向信誉不太好、风险比较高的人贷款，因为这样贷款利率才高，但是这样出现资不抵债的可能性又会升高。所以按照常理，王麻乔万尼要不断权衡，所以银行不会无限制造钱，无限制扩张。但是我们后面会看到，银行体系里面存在一些非常不稳定的因素，像卡拉OK歌厅里面的麦克风放在音箱前面，稍微有一点动静，就可能出现大意外，所以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银行造钱这样的工作不能放任自流，一定要有监管，世界各地的银行受到的监管可能是各个行业中最多的。当然，在如何监管的问题上，学者、政客和银行家都没有统一意见。”众口说金“半路出家的金融从业人员，还在学习有关钱的问题”陈总，男，40多岁，上海，某投资银行驻上海首席代表1.钱是从哪里来的？钱是以钞票和硬币来计量，是一个国家中央银行发行印制的，它应该与这个国家的财富相对应，所以印多了，钱就贬值了，也就是通货膨胀了；而这个国家创造的财富多了，如果没有相应地多印钞票，那钞票就升值了。对于我来说，我工作创造了社会财富，所以我就可以分到钱；我投资（开厂或者买卖股票等）也可以赚钱或者输钱；我消费娱乐，我的钱就少了，为我提供这些消费和娱乐服务的人就赚了我的钱；我去赌场，我赢了就有人输了给我，我输了的钱就进了赌场老板或者别的赌徒的口袋。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中央银行多发行了钞票就会引起通货膨胀。通货膨胀通常是由于供应不足或者说是需求太多得不到满足引发。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金融危机的发生可能与经济的周期性有关，也源于金融体系和银行家的贪婪。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钱代表所拥有的财富，越多越好同时够用就好，前者代表尽力而为努力工作，后者代表平和心态，不要为钱失去太多。其他评论人们常说这个世界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拥有一定的金钱，既是对其创造社会财富的一种衡量，也是保障一个人良好生活的基础。追逐金钱使人努力奋斗，但是不要为了金钱失掉为人的尊严和道德，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努力多赚钱，使得自己的生活更加美好和惬意。
12 便条的多少跟通货膨胀的关系
川妹子说：“那你再给我说说为什么这些凭空造出来的钱不一定会引起通货膨胀呢？”
西门说：“不能说不引起通货膨胀，而是不引起持续的通货膨胀。这些由王麻乔万尼这样的私人拥有的银行制造出来的钱都是一对一对产生的，有钱就会有债，债还了的时候钱也就消失了。当钱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整个社会上的钱的确是多了，物资没有多，所以价格有可能上升，但是钱消失的时候物价也应该相应下跌，所以总起来说我觉得这些钱应该不会造成物价的持续上涨。当然了，物价上涨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几代经济学家花了无数心血研究讨论，到现在也没有大家都认同的观点。可是这些商业银行创造出来的钱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像涨潮退潮一样，它们会让物价的涨落变得更加显著。比如20世纪30年代是全球大萧条，之前十年又被人称为‘轰隆隆的二十年代’，那时候汽车、收音机、家用电器和自动化农具都刚刚开始规模化生产，而分期付款和先租后买的购买方式也被发明推广，个人消费和信贷创造互相打气，同步快速增长，通货膨胀严重，股票价格飞涨。哗啦！经济走到了悬崖边缘，危机到了。危机之后价格全面下降，陷入通货紧缩，物价全面下跌，银行业也拼命减少贷款，造钱的机器几乎在倒转，而这个时候美联储又雪上加霜，收紧货币政策，使得萧条更为严重。”
川妹子说：“按照你的说法，虽说钱可能多了很多，但是这些钱的背后是债，可以理解成‘负钱’，这样的话，如果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兑换一枚金币，其实是真的，因为把正的负的钱加起来，钱跟金币还是对等的。”
西门说：“可以这样说。”众口说金“科班出身的背景也许能帮助理解市场中的很多现象，但实际工作还是多多不同”某女，30岁，伦敦，金融学本科+硕士，供职于某国有银行从事商品交易1.钱是从哪里来的？钱其实还是从创造的价值中来的啊。最初的时候不就是农民用粮食换取了织布人的布吗，之后出现了钱这样一个代表价值的交换媒介，所以粮食和布都可以用钱来衡量价值。同时，存钱也可以替代储备粮食或者布，因为粮食会陈旧，布也会虫蚀，但钱要容易保管得多。这其实说明了钱的三个功能：交换媒介、价值尺度和财富贮藏。在现在这个社会里，钱是并行于实体经济的一个体系。实体经济增长，货币量也增长，但是这个关系不是一对一，因为货币可以多发或者少发。投资在本质上可以理解为利用实体经济的投资品创造了更多价值，所以产生更多钱。而投机相当于一个零和游戏，把别人的钱拿来增长自己的财富，我赚钱你赔钱。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通货膨胀是一个钱贬值的过程。以前1块钱的东西，现在要1.1块钱了。这其实表明货币量的增长超过了实体经济的增长。政府多印钱是有目的的，因为如果个人拿到手的钱数目变多，消费意愿就会增加，那么就会刺激企业多生产，创造更多价值。另一方面，企业更容易借到钱，就会更多投入新项目，从而创造更多价值。这样经济增长，就业增加，大家日子都好过。维持适当的通胀率是一个经济健康的表现，也是央行的调控目标。还有一种情况是，企业生产的产品卖不出去，无法产生价值，但是货币通过贷款已经印出来了，这样一来新增货币量又超过了经济增长值，通胀也会出现，并且由于经济的停滞或者萎缩，形成“滞胀”的糟糕局面。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金融危机应该是越来越频繁了，以前三五十年一次，现在是10年一次并且加速循环。我觉得这个和经济的复杂性有关。就是说在简单经济里，资源相对容易调配，需要钱的企业可以借到钱，投资于好的项目，从而创造价值。在复杂经济里，这个资源配置的过程加长了，复杂化了，这样资源可能配置到一些本不需要的地方。比如说由于住房贷款被一遍遍打包出售，投资者无法了解资产池里真正的内容，仅凭评级高就投入资金（评级的初衷在于让信息透明，但实际上成了掩饰真实信息的手段）。对贷款人来说，由于贷款成本极低，诱惑实际无法支付贷款的人投入买房。这样无端创造出的需求和供给，在出现一些外部因素导致资金链断裂时，就会出现金融危机。另一方面，人的本性总是逐利的，所以在这个资源配置的过程里，如果有人能谋利，他就有动力让这个过程进一步复杂化，从而创造出一个虚假的繁荣局面和庞大的资产泡沫。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哈哈，精神层面。钱是生存手段呀，没钱怎么吃饭穿衣住房子出去玩。对于个人奋斗族来说，钱也是价值体现，挣得多就是底气足。对于啃老族来说，可能并非如此，不过钱多还是底气足（汗！）。老调常谈，多挣钱还是好的，不过生活里有些东西钱买不来。
13 一根丝线上悬着的银行
川妹子说：“你还说过，王麻乔万尼银行的地下室里面可能只有一堆黄金，但是王麻乔万尼银行靠写便条创造出来的钱可能会有十堆二十堆那么多，这多危险啊？”
西门说：“那你说说有哪些危险呢？”
川妹子说：“其一，你说过通常拿了王麻乔万尼银行便条的人不会到银行里来兑换金币，可是，如果有一天碰巧有很多人来赎回金币的话，王麻乔万尼银行不就要露馅了么？因为它发出的便条要远远多于库房里面的金币。其二，本来只有一堆金币，王麻乔万尼银行一下子创造出来相当于十堆金币的钱，那物价岂不是要涨十倍？其三，你说创造钱就意味着创造了债，世界上突然多了那样多的债务，债多了能有好日子过吗？”
西门点头说：“你说的都是潜在的危险。加尔布雷思就说过：银行制造钱的奇迹就悬挂在一根细丝线上！还有一点你没有说到。我们刚刚说的故事里面只有一家银行——王麻乔万尼银行，但是在真实世界里面，有很多家银行，很可能陈美眉拿着王麻乔万尼银行的便条到另外一家叫拉齐奥的银行存款，拉齐奥银行的便条又到了那不勒斯银行，日子久了，银行之间就会产生错综复杂的你欠我、我欠你的关系，像一团乱麻。哪一根线紧了，可能会牵动一大堆线。”
川妹子说：“你说的这一点把我说的几点危险好像都放大了很多倍哦。”
西门说：“是啊，尤其是第一点，比如王麻乔万尼银行发现自己地下室的金币不太够了，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更多的人都到王麻乔万尼银行排队要求兑换，而其他银行如果库房里面有王麻乔万尼银行的便条也要求兑换。很快，王麻乔万尼银行就有可能破产了。这就是我们常说的银行挤兑的风险。这种风险有时候可以是自我实现的预言，也叫正反馈系统，也就是说本来王麻乔万尼银行可能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是因为有了传言，所以大家都来兑现，三兑两兑，王麻乔万尼银行的金币兑完了，可能只好破产。”“不过，我们仔细想想，其实王麻乔万尼银行可以将它放出去的债全都收回来，这样它多写的那些便条就跟这些债务抵消了——因为本身它们就是一对一创造出来的。这样王麻乔万尼银行就有足够多的金币来支付所有剩下的拿着便条的客户了。可惜，挤兑通常来得很快，但是想把放出去的债务都收回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挤兑对于银行来说是很危险的。”“更有甚者，王麻乔万尼银行手头可能有其他银行的便条，比如说拉齐奥银行的，于是要求拉齐奥银行兑给它黄金；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又有储户到拉齐奥银行门口排队，要求兑换。这样一个传一个，可能整个社会人心惶惶，银行体系因为一句传言而面临崩溃，这就叫系统性风险。这类事件在银行史上不断出现，它们的根源就是银行发出的便条（或者存款证）远远多于它地下室的金币。”“忘了说一句，这种情况，存款证多于金币的银行模式，就叫部分准备金银行制度。”
川妹子说：“听上去有些耳熟哦。”
西门说：“是的，因为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银行制度都是这一种。也就是说，世界上绝大部分的银行都没有足够的现金（现在没有金币了）来支付比较多储户的取款。部分准备金银行制度的鼻祖远在两千多年前的希腊时代就出现了。”
川妹子说：“那岂不是说，我们都生活在大火山口上？脚底下随时可能冒烟、震动？”
西门晃了一下桌子，说：“你看，地动了！”
川妹子佯怒道：“真讨厌，我没开玩笑！”
西门说：“银行是挺危险的。美国前总统杰斐逊就说过：‘我坚信银行对我们自由的危险性超过军队。应该把银行印钱的权利从它们手里收回去，重新交给民众。’几百年来人们已经接受了很多次沉痛的教训，最新的金融危机是新的一次。危机之后，全球的政府和监管部门都在想更多的办法让银行更加安全，这个我们后面再说。我给你讲讲过去银行应付挤兑的几种办法吧！它们有时候会专门开几辆送金币或者钞票的车到银行，事先还会对外宣布，做出送钱的样子；它们会把银行的大楼盖得跟教堂一样坚固；它们会让所有的员工都穿着很保守的制服；如果挤兑的人比较少，它们会让收银员加快动作，尽量把这些顾客打发走，使大堂显得空空荡荡的；如果挤兑的人比较多，它们就会动员员工或者员工家属排队，抢占有利位置，然后故意办理很多单很琐碎的业务来拖延时间……”众口说金“一个小学一年级男孩的妈妈，一个处于拼爹时代的妈妈”Y女士，40岁，北京，编辑1.钱是从哪里来的？我认为钱是工作挣来的，但是购买力是政府决定的，中央银行的钱印得太多，购买力就变弱了。所以一样的工作，一样的工资，但是购买力是不同的。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有货币就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来自对政府、银行的信任。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金融危机属于市场的自我修正，是正向力量。金融危机是政府和市场的博弈结果。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钱是一种衡量标准，是现代社会衡量人对社会的贡献大小的标准之一。很重要但不是唯一。5.钱为什么有价值？钱的价值在于“价值交换能力”。其他评论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14 正反馈系统和泡沫
西门说：“其实银行的危险不仅仅在挤兑上，在银行运作的其他很多方面也存在着正反馈系统，尤其是当银行跟资本市场结合起来的时候，金融史上的很多泡沫都是这样造成的。加尔布雷思评论说：‘历史上不断重复的一件事，有些人，尤其是男人，以为他们找到了让钱无限加倍的秘密。他们确信自己找到了灵丹妙药，然后又打动别人。毫无例外，这些秘密只不过是历史上已经出现过无数次的欺诈行为的翻版，常常只是稍做修饰而已。’人们常说，吃一堑，长一智，但是有关钱的疯狂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我们只能断定，不是因为历史上偶尔会有骗子，而是钱的体系本身就存在着问题。”
川妹子说：“你具体说说吧。”
西门说：“过去人们从银行借钱，通常是为了短期资金周转，比方要去远洋交易，或者是为了投资一个生意，开豆浆作坊或者开黄豆农场之类。银行为了降低借钱的风险，通常会要一些抵押物，比方说远洋船队老板的房地产，豆浆作坊的机器或者房子，黄豆农场的地契，等等。但是也有一些人借钱主要是为了投机：购买金融资产，持有一段时间，然后把它卖掉获利。这一类借钱的人通常会拿他们买来的金融资产去抵押：股票、债券或者其他有价证券。比方说王麻乔万尼银行借给陈美眉101块金币便条，陈美眉拿去买了100张新上市的川妹子豆浆国际有限公司集团的股票，每张1块金币，还剩1枚金币便条。陈美眉把这100张股票押给了王麻乔万尼。我们假定你的豆浆公司上市，发了200万股，再假定其中一半的股份都是人们从王麻乔万尼银行借钱买的，而且都抵押给了银行，这样王麻乔万尼手里押着100万股。第二天，陈美眉早饭喝了川妹子豆浆，觉得很好，又拿剩下的一枚金币便条多买了一张股票，买完之后，股票涨价到1.01枚金币1股。陈美眉打一个豆浆饱嗝，心里美滋滋的，因为她的股票略涨。可是，王麻乔万尼银行的账房先生算盘珠子一打，发现银行押着的100万股股票的价值增加了1万枚金币，跑去跟王麻乔万尼汇报。如果你是王麻乔万尼的话，你会怎么办？”
川妹子已经听出了西门的故事要往哪里走：“那还用说，去问那些可能想借钱买股票的客户，我们这里可以借出1万枚金币便条，谁要？”
西门接话说：“陈美眉知道了，一拍胸脯，说：‘靠！我借。’拿着钱又去买川妹子豆浆国际有限公司集团的股票了。然后新一轮的循环又开始了。当然这个故事也可以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如果第二天股价跌了一点点，王麻乔万尼银行要求借钱的人要么还一部分钱，要么增加抵押物品。人们要出售手里的豆浆股票还债，股票价格更低。银行在股价上涨的时候不断增加放债，也就是说不断造钱；而在股价下跌的时候不断收回债务，也就是说不断消灭钱。有人常问股市下跌，钱都哪儿去了？股市上升，钱又从哪儿来？就是从王麻乔万尼那里来的，又去了王麻乔万尼那里。一千句，一万句，都是王麻乔万尼惹的祸。”
川妹子说：“那王麻乔万尼银行能不能不每天按照市场价把抵押物重新估价呢？”
西门说：“这种做法叫‘按市场价标价’，在过去30年中逐渐成了世界各地的会计准则中给资产定价的最主要的手段。在这之前，通行的做法是‘按买入价标价’。按市场价标价有它的好处，可以防止个人和机构把早已不值钱的资产（比如说一笔已经知道不能偿还的贷款）仍然按照最初的价格记在账目上。但是按市场价标价有一个‘附带损害’：它成了银行的造钱机器中正反馈系统的一个部件。”
川妹子说：“你这样一说，我觉得房地产市场也是同样的。本来大部分人按揭买房可能是为了有房子住，不用租房了，可以算是消费行为。可是房价上升，很多人就可能把房子的消费功能给忘了，只记得它的投资功能。银行也因为房价上升，愿意借给你更多的钱，你要么换大房子，要么买第二套，房价继续上升。房价下行的时候银行倒不能收回贷款，但是会减少按揭贷款，或者增加按揭利息，用以补偿风险，但是这又会导致房价进一步下降。”
西门说：“是的，很多市场跟银行结合起来之后都有这样的问题。如果人们觉得王麻乔万尼银行房地产的按揭债务可能出问题，人们就开始到银行门口排队，要求换回金币，挤兑就有可能出现。这种正反馈系统造成了1637年荷兰的郁金香泡沫，阿姆斯特丹市场数十年都没缓过劲来，那算是西方社会第一个现代意义上的泡沫。1719年在法国上演的密西西比泡沫，牵扯到股票价格的疯涨和大规模的造钱运动，这两个过程也互相促进，像是在跳一场越来越快的双人舞，直到音乐停下来，人们才意识到钱的虚无缥缈。”众口说金“别描述我了”Patrick，男，40岁，巴黎，银行职员，业余宝石鉴定专家1.钱是从哪里来的？钱是中央银行发行的一种支付工具。通常说，对于我们每日的生活，钱是度量各种东西价值的单位。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通货膨胀是一个全球化的过程，钱发行太多、物资短缺、投机活动互相联动的结果。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金融危机是因为投机过于激烈，但投机本身并没有错。钱本身也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它只是支付工具、度量尺度。你应该读读米歇尔·阿尔伯特的《资本主义对资本主义》一书，上面有描述金融资本主义跟（北欧流行的、建立于社会保障基础上的）所谓“莱茵河资本主义模型”的区别。4.钱到底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没钱没乐子。（本部分内容由作者翻译）
15 钱是一个可大可小的池塘
川妹子说：“很多时候我都纳闷股票、房子涨了之后钱从哪里来，跌了之后钱到哪里去了，刚才你说钱都是从银行那里来的，到银行去了，钱的背后都是债务，我觉得这个问题用一张图来解释可能更清楚。”
西门把一叠白纸递给川妹子说：“那你给我画画吧。”
川妹子画了一个小圈，上面画了一个池塘，外面又是一个圈，说：“把这张纸想象成社会的资产吧，中间一个池就是王麻乔万尼这些商业银行通过发债创造出来的钱。这个池可以大，也可以小，取决于王麻乔万尼是不是会增加放贷，我用箭头和虚线表示。这个池代表着社会上有多少钱（见图7）。”图7“中心池的周围可以有很多其他的池，代表股票市场、债券市场、商品市场、房地产市场、古玩市场，等等。这些市场上交易的产品并不是钱，而是金融资产或者实际资产，所以跟中间的池有区别。但是，这些池里面的资产都可以用钱来计算出价值，而且可以出售、变现，所以有些人把这些资产跟钱等同，但是他们不完全一样（见图8）。”图8“你刚刚说的正反馈可以这样解释：中间池塘开始膨胀，债多了，钱多了，有人会买股或者买房。但是有买就有卖，所以也有人卖股卖房，钱从买家划到了卖家，实际上在交易过程中钱并没有增加。但是股价、房价可能上涨，所以要是用钱来计算的话，代表股票和债券的两个圈圈可能会扩大很多。它们扩大了，借贷增加，又会引起中间池塘的进一步膨胀，正反馈形成。”
西门说：“讲得不错哦。所以股市涨、房市涨，人们感觉钱多了，钱的确是多了，体现在中间池塘的膨胀。股市、房地产这两个圈圈也同时膨胀，但只是计算出来的钱多了而已。房价涨了，股价涨了，房市和股市的整体价值如果换成钱的话当然是涨了。不过，房市和股市中的一部分可以变现，但是不可能整体变现，那样的话房价股价都会暴跌的。所以，把社会上的资产，尤其是金融资产算成现金额用来比较是可以的，但是不能把这个数额真当成现金。”“还有，你的这个图让我想起了房地产市场，其实这一个圈圈跟中间池塘的关系可能要比股市的关系更为紧密。”
川妹子说：“是通过按揭贷款吧？”
西门说：“没错！按揭跟房价的双人舞要比钱跟股票的双人舞更热烈。银行借给你按揭贷款，银行马上就制造了钱。房价上涨，你还可以再次按揭，让银行制造更多的钱，所以房地产跟中心池塘的联动更加直接和紧密。过去五六十年中，按揭在世界各地都快速发展，先是西方国家，后来发展中国家迎头赶上，这成了货币发行量增加的一个重要渠道，也使货币体系对经济的影响发生了改变。别忘了，这次金融危机就是从美国的次级按揭贷款开始的。”
川妹子问：“咱们说了半天钱就是债，债就是钱，钱是中间的池塘，债在哪里呢？”
西门说：“这个问题很好。债其实就藏在股票、债券、房地产、古玩市场的后面！你看，我把它们都画上之后就成了这样。公司从银行那里借债，个人从银行那里借按揭债或者其他投资债，政府和公司通过债券市场发行国库券，如果这些债券被商业银行买走了，就等于银行给它们直接放债一样，同样创造新的钱。钱多了，债也多了，到处都是。这里面我们还没有包括商业银行互相借的债，那个数量可能更多，不过那些只是增加银行体系的风险，并没有直接创造新的钱（见图9）。”图9
川妹子说：“可是我怎么感觉不到有这么多的人或者公司在借债呢？我好几个朋友买房子都是直接付款，或者从父母那里借债，那不算创造货币吧？”
西门说：“那不算。其实借债最多的通常是政府，是大公司，是数量不多的富人，所以我们可能感觉不到有那样多的债。有时候你听到大公司的老板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我们公司的资产是几十、几百亿，其实其中包括借钱买来的资产。说的次数多了，可能大老板都忘了借债这茬儿了，只记得资产。”
川妹子说：“我在报上读过对有很多房子的富豪的采访，说房子市场价几亿几亿的，我想其中也包括按揭吧。”
西门说：“是。房价涨起来了，按揭总额并没有涨，所以赚的钱看上去很多。但是房价跌下去的时候按揭又不跌，所以赔得也可以很快。这就是债务的杠杆作用。按揭这个词的英文是mortgage，意思是‘被死亡掐住’或者‘死亡的承诺’，它反映了当按揭刚刚出现、这个词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人们对按揭的看法：没有办法的办法，用房屋抵押去借钱。现在按揭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再也没有人把按揭跟死亡联系起来了。当然，我们要看到按揭作为一种金融工具，能够帮我们将一生中消费和收入的时间错位重新调整，让我们不用等到五六十岁才有钱买房子，但是我们也不能不看到按揭的风险。你还记得不，上次我舅舅来家里住几天，一直跟我们念叨说我们应该早早按揭去买房，因为‘房价不可能跌’，我们后来不是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觉得目前租房比买房好吗？”
川妹子说：“嗯，是啊。对了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我用1块钱买了一只股票，拿了一段时间，5块钱卖掉了，过去我总是在想，我赚的四块钱是哪里来的？是不是谁赔了？现在你说了之后我觉得是这样的：在我买股票的时候，那一瞬间，整个社会的钱并没有多，因为我是用现金买的，我的现金到了卖股票的人的账户上；在我卖股票的那一瞬间，如果买家没有借钱的话，整个社会的钱也没有多，买家的现金到了我的账户上。但是，股票池塘的大小在买入到卖出的这一段时间中发生了变化，股价从一块涨到五块，这个池塘大了。可以这样说吗？”
西门说：“是。在从你买到卖的这个过程中，你手里的资产中股票跟现金的比例产生了变化，你的股票比例高了，现金比例少了；而那个卖股票给你的人的资产比例也产生了变化，股票比例低了，现金比例高了。在这个过程中，因为股票价格变化了，所以你们两个后来用现金计算的资产总额不同了。在从你买入到卖出的这一段时间中，社会上的钱的总量是增了还是减了取决于银行放贷的情况，跟你如何1块钱买入、5块钱卖出没有直接的关系。”“你说的这个池塘的比喻还有一个恰当的地方，那就是关于流动性。我把你的图重新画一下，你看看有什么区别。我们通常把更加容易变现的资产叫做流动性比较好的资产。这张图上，中间的池塘是流动性最好的部分，因为这里面本来就是现金或者类似现金的活期、定期储蓄之类。外围的圈圈里面，债券和股票的流动性也还算好，因为可以在金融市场上变现，所以我把它们画得离中心近一些，意思是持有这些资产的人可以比较容易找到买家，把资产抛掉，变成现金。但是仔细想一想，其实变现交易并不是说把股票池子里面的‘流动性’挤到中间的货币池子里，而是说现金的持有人跟股票的持有人调换了一下他们手里持有的资产类型。这两个圈圈里面流动性最好的应该是国债，有的人会把国债看成是准现金。房地产和古玩的流动性相对较差，更像池塘边上有水又有泥巴的地方。如果中间的货币池塘水位降低，最先出现问题的很可能就是流动性比较差的地方。也就是说，社会上钱比较紧缺的时候，你需要大幅度降价才能把房子或者手里的古玩卖出去。流动性比较差的资产通常平均收益会高一些，这叫流动性溢价。附带说一句，商业银行的收入也可以看成是流动性溢价的一种：商业银行收短期储蓄，流动性很高；放长期贷款，流动性很低。所以商业银行可以赚取流动性溢价差。不过，有关商业银行赚钱的问题我们以后再详细说吧（见图10）。”图10“其实，金融市场发展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提高各种资产的流动性，为它们提供各种交易的市场，或者为它们提供交易所需要的资金。越来越多的资产从不容易交易到容易交易，流动性加强，我们这张纸上要画的东西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广，人们感觉社会财富越来越多。这些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资产池塘通过借贷、抵押跟中心的资金池塘互动，这样，中心的资金池塘也跟着扩大，钱越来越多。这个过程叫金融化，它的好处是在大多数时间内可以增加社会资源的合理、有效配置，但是金融繁荣的另一面是危险的，因为……”西门看着川妹子。
川妹子说：“债务越来越多呗。”
西门说：“是啊，随之而来的是泡沫和金融危机。今晚就到这里吧。”众口说金某女，长腿靓妈，30多岁，香港1.钱是从哪里来的？钱是靠努力工作得来的。2.为什么通常都会有通货膨胀？通货膨胀是从哪里来的？是因为供求问题的不平衡。3.为什么金融危机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一次？是不是因为钱或者货币体系里面天生就有什么缺陷？因为杠杆、投机，这些都不是实业而只是数字游戏。4.钱究竟是啥，尤其是对您本人来说？钱，就是没有它不行，太多又未必是好事。
第三篇 中央银行和Fiat货币
16 消防员——中央银行
周六，川妹子和西门吃完午饭推着西门斯沿着望湖公园湖边的小路散步。秋天的阳光暖暖的，透过已经开始落叶的树枝照下来。西门斯眯着眼睛在睡觉。
川妹子说：“昨天晚上我们说了银行的危险，我觉得问题是出在部分准备金银行制度，出在商业银行可以随意造钱和消灭钱的能力上。本来没有那么多金币，非要造那么多的钱，那不是在沙地上盖高楼吗？我在想，能不能取消部分准备金银行制度，比如改为完全准备金制度？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叫法。这样商业银行也就不能任意造钱了，所有的钱都是中央银行造的，完全可以控制，这样不就可以在泡沫出现之前把气放掉了吗？”
西门说：“有完全准备金制度，或者叫100%准备金制度。你的建议跟20世纪最出名的自由派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的建议一样哦！历史上也有很多人提出类似的建议，而且几百年前也有过完全准备金制度的银行体系，但是后来都被部分准备金银行制度给取代了，所以这种建议基本上是非主流的。通常人们认为，如果银行体系实行完全准备金制度，那么银行不能通过放贷赚钱，储户使用银行提供的各种服务都必须付钱。更重要的是，银行不能提供借贷就可能意味着很多公司不能正常营运，本来有可能被投资的好项目也没有投资。当然，也有阴谋论者认为之所以各个国家的政府不考虑完全准备金制度，主流意见的专家们不出来提倡这种能够限制商业银行制造钱、每过一段时间就给我们带来金融危机的钱的体系，那是因为银行体系的势力太大了。按照某些书上的说法，如果触动了银行的利益，那么银行发动几场战争、谋杀几位总统什么的，都不在话下。”“不管怎么说，在我们这个抽象的货币历史中，我们暂且认定应该保留部分准备金制度，因为这有利于经济繁荣。但是，我们必须要寻找一个办法来应付银行挤兑的问题。大家都认同的方案就是设立一个中央银行：商业银行的银行。中央银行的出现在钱的历史上又是一个大的飞跃。美国过去一个很有名的笑星威尔·罗杰斯曾经打趣说：‘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三项发明就是火、车轮和中央银行。’我猜很多人觉得他这句话可笑的原因是大部分人都只知道中央银行很重要，但是说不清楚中央银行具体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重要。”
川妹子问：“那么中央银行究竟如何防止挤兑呢？”
西门说：“如果王麻乔万尼银行被挤兑，那么中央银行可以站出来说：‘客户到王麻乔万尼银行那里用王麻乔万尼签的便条兑换金币，想兑多少都没有问题，因为我们会借给王麻乔万尼金币。’通常，只要中央银行这样一说，那么这家银行挤兑的风险就立刻没有了。不过，这也要有一个条件。”
川妹子知道西门在考她。她想了想，说：“我觉得中央银行必须要有足够多的金币才行。”
西门说：“是的。或者，其他人相信中央银行有足够多的金币——别忘了我们前面说过的信任。有时候问题的关键不在实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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