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一树花开(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李志娟

出版社：浙江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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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一树花开试读：

序一

李志娟同学一向热爱写作、擅长写作，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就笔耕不辍，写出了这么像样的一本文集。我作为她父亲的老师，看到她的文集即将出版，感到非常欣慰。

前几天志娟来到我家里，问我能不能给她的文集写一篇序。以我对自己的要求来说，写序就是要对作者和读者两方面都负责，至少要通读全书，才能动笔作序。现在如果要我通篇读下来志娟的这本文集，却是既无足够的精力，也无相应的鉴赏水平，因为我对文学并不在行，尤其对青少年文学作品更是向来没有关注和研究。但我欣然答应了志娟，一定帮她写序。原因很简单：她是我已故的博士生李立志留下的孩子，而且又是这么内心丰富、个性坚强、既有理想又有才华的好孩子。

这句话并不是凭空而来，可以从孩子的文集中得到印证。

首先，文集展现了孩子丰富的内心世界。志娟笔下有一些反复出现的名物，组成一系列固定意象：杭城、运河、老家、茉莉、野花、小猫、孙悟空、多啦A梦，这些意象穿插了她对于身边的自然和人文环境的细腻感受。她乐此不疲地一次次描写童年和故乡，那简直是一个奇妙的小世界，孩提时代点点滴滴的记忆被小作者娓娓道来。文集中描写友情的笔墨很多，生动真挚，令人难忘。她的笔下，除了亲人朋友，还有各色各样的从市井或乡村走来的人物，有名城或小镇四季不同的风景，她细心体会身边每一个生命，哪怕一盆花、一棵树、一只猫，在她心里，也总是那么可爱。她在重逢童年的小野花时，说如果能以后再见到该多好，说“能和一朵野花共老，挺浪漫的”。我甚至觉得，凡是耳目所及的东西，无论有情无情，到她笔下，都会活灵活现。因为孩子会用善良的、纯净的、欣赏的眼睛去看世界，心胸中没有固执的尘埃，所以随她的文章看去，哪里都是真、善、美。

其次，我认为从这本文集中更能看到孩子的坚强。2010年5月，初中二年级的志娟遭遇家庭的变故，但她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是坚强地继续学习、继续创作。更可贵的是，她从不刻意回避这段不幸的经历，而是用优美深情的文字抒发对父亲的眷恋，在绮丽的文字世界中与她朝思暮想的父亲相会。从这次变故以后，志娟在心理上经受了历练，其文字也更加成熟厚重了。读一读《花开不败》，你也许会和小作者一同潸然泪下，但同时也会随着她清新的字句，一起走到四月的杭城，感受到栀子花的芳香。芬芳不是掩盖苦难，它是苦难的升华。坚强的小作者深知这个道理，所以面对巨大的不幸，能够写出如此哀而不伤的文章。

同时，文集里也展现着志娟的理想和抱负。她在文中亲热地称她的“偶像”龙应台为“老龙”。虽然在行文布阵的老练程度和生活阅历的丰富程度上，小作者都还远远及不上那位著名的台湾作家。但其细腻的文笔和多变的文风、日渐深刻而尖锐的思考，以及偶尔的辛辣讽刺，似乎已经初具雏形。以她目前显示出的天赋和勤奋，相信用不了很多年，我们就能看到一位来自大陆的“小龙”了。龙应台的母亲是杭州人，把龙应台带到了台湾，志娟的母亲是江西人，却把志娟带到了杭州，如果他日，志娟真能实现她的梦想，这巧合倒像是历史给予杭城的一种补偿——阴差阳错失去了一簇“野火”，或许又迎来了一朵芬芳的“野花”。

至于她的才华，以后的发展还需要时间来证明，但仅就目前而言，她的文学才能已经超出了同龄的孩子，不仅多次获得作文比赛的奖项，还在报纸杂志上发表过不少文章。补充介绍一下：李志娟生于1996年5月3日，2002年9月上小学一年级，2008年9月上初一，2011年9月上高一。知道了这些时间点再来看文集，就难免要惊叹她的文笔较年龄而言确实大着几岁。例如2006年初的小诗《十月的肖邦》，难以想象是十岁孩子的作品。再如2007年写的《老弟》，幽默风趣，表弟的形象跃然纸上，在我看来大概达到了初中毕业的作文水平。

李志娟的老家是江西，而在杭州长大，生活了十几年，可以算是杭州人了。她的文集里有很多赞美杭州的文字，她亲切地管杭州叫做“杭城”，几乎大部分散文都会提到。可以看出她有多么热爱这座景色烂漫又意蕴深厚的城市。但与此同时，读一读她的《故乡新余》，又可以看出她对家乡深深的思念。“故乡，整个世界我最想念你，哪怕没有汤粉和一片氤氲的灯光。”这是她小学五六年级时写出的文字。有些人走进了大城市就忘了本，又有些人，总不愿接受新的环境，对新环境的一切指指点点。而志娟对于老家和新城，从没有一丝厚此薄彼的意思。因着一样牵不断的养育之恩，她对两个迥然不同的城市给予了一样的深爱。

李志娟的父母都是有文化、有修养的人。她的父亲李立志，是浙江大学的政治教师，工作上刻苦钻研，一向爱岗敬业，踏踏实实做学问。她的母亲张娟也在浙大工作，品行端正，勤劳而坚强，又富有生活情趣。志娟从小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自然受到较多的熏陶，喜欢读书写字，在文科上显示出了一定的天赋和特长，加之父母教育引导得当，孩子自己又勤奋好学，才在小学、中学十年间的学习生活中练就了这一手好文章。

李志娟非常喜欢读书，不论古今中外、诗词小说，她都涉猎颇广。不少名著，我仅仅是听过名字，而孩子不仅认真读过，而且能恰到好处地引入到自己的文章中，成为出彩的元素，引经据典，信手拈来。更难得的是，她在读书时能有自己独到的鉴赏角度，对阅读过的文学作品一般都有着比较深入的理解。可以说，读书启发了她对身边人、事、物、情的更多的思考，也是读书的好习惯给了她的作品以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文集中可以看到，志娟有自己很欣赏的作家，尤其是村上春树、王小波和龙应台。作为志娟父亲的老师，孩子的长辈，我希望她能够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不要像这几位作家这么辛苦，不要承担这么沉重的担子，也好让他早逝的父亲可以放心。但作为这本文集的读者，我又感觉看到了小作者不可限量的未来，必将承担起重任，以及难以避免的艰辛的创作之路。艰苦的路总要有人走，希望她能够继续努力，将来真正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在文学领域做出自己的贡献。北京师范大学 张静如2013年9月1日

序二

很难得的一个星期天。静静地坐下来，看志娟的书稿。有朋友听说我在看诗和散文时，都对我的闲情和雅致大表感叹。是的，这些年来，已经太久太久没有静下心来读文学作品了。志娟还是个高中女生，并不是文学大家，但翻开她的书稿，一页页地往下看，竟不由自主地被她纤细的情感所打动。她的文字，像纯净的涓涓溪流，泛着太阳的碎光，向着前方流淌。

第一次见到志娟，她还是幼儿园里可爱的稚童，刚从江西来到杭州。男人们交谈，似乎很少谈家庭，但是，在少许地提及自己女儿时，志娟的父亲会流露出自豪的神情。于是我知道了，志娟爱写作，文章颇受赞赏。曾看过她读初中时写的一篇作文，很有鲁迅语言的风骨，感觉很是老成，还有点犀利。还有一次，她用邮件给我发来名为《秋叶原》的文章，字里行间她对父亲的细腻情感表达得十分真切，我看了多遍，很受感染。“等待，一树花开”是本书的题目，也是主题。书中收录了志娟近200篇文稿，有诗歌童话、散文随笔和小说故事。文中，她对美的细致描绘，对善的热情讴歌，对友情的真挚追求，以及对人的生命力的感触和理解，都深深地摄住了我的心。正如她自己所写：“我想做个诗人，我渴望自己的心像一片柔软的湖，这样它就可以倒映出天空的影子。我想像北岛一样，只为自己写诗，写出纯粹的爱意，写出天空下第一朵花的生日。我想永远做个北岛一样的诗人，不论眼睛怎样混沌，不论内心埋葬了多少个孤苦的故事，天空总会给予他——一个诗人，最美的也是最为原始的温暖慰藉。”——《如果天空不死》。

她陶醉于读书的乐趣，充满着对未来的期盼。在《最初微光》、《

带着书香上路

她对生活的描绘很美，充满阳光。她在《日出与微笑》里写道：“在看过一次日出后我便认定了，日出是大自然的微笑。这个微笑比任何微笑圣洁温暖，带给我，带给黑夜，带给整个宇宙极强的震撼。……有微笑陪伴的我必定是年轻得让人羡慕的。”在《浅浅的快乐》里说：“生活像花儿一样，向着太阳生长，不会再有忧伤与阴霾，只有对生命无尽的渴望与热爱。”书中，有多篇文章作了对生活的快乐描写、对童趣的美好回忆。树木、河流、花草、虫鸟都在她的笔下栩栩如生，让人看了轻松、愉快。在《在浓雾中的房屋》一诗中，她向往远处的美好东西，但更重要的是要懂得在生活中把握好现实，尤其不能错过。她认同“生活永远是最好的学问家，融入其中，虚心观察定然能习得不少世间道理”（《梁实秋这样的学者》）。

她赞美故乡，叙述着对故乡的深情厚意。如《七月茶会》、《城里的星光》。她说：只要一追忆起故乡，潺潺流过的河水，村头老树枝丫托起的月亮，古老而诗意的乡村，年关时热腾腾的年夜饭，便会真真切切地发觉，原来，故乡正是我最期待的远方。她认为，人总归有克制不住的离家欲望，从开始走向明天，可故乡却从始至终长存心中，渐渐被抽离出现实意义，而风干成一个永恒的精神象征。象征着依靠，象征着爱，象征着我们的起点（《期待的故乡》）。

她对善的讴歌是对社会观察的基本视角和理念。《乞丐》和《写一个修理工》述说了善良被欺骗的故事，《冬与春》是对尊严和平等的呼唤，《那年冬天，最美的雪》和《人性之光》则是对善和爱的感动，《禅意》及《由一幅画想到的》则是对人性的理解和关怀。她珍视友情，从心底捞起一个又一个友爱的结。小学、初中、和高中的同学，亲友，笔友，老师等等，每个人物都生动地展现在她的笔下，充满着真挚的情意。

她从不间断地阅读了大量的文学作品，并心有所感。她穿越时空与所喜爱的作家进行心灵对话，如北岛、海子、安徒生、龙应台、王小波、契诃夫、村上春树、儒勒·米什莱、韩寒，还有凡·高、莫奈等画家。这些对话很有味道，她直呼龙应台为“老龙”、叫海子为“哥哥”，称村上春树为“老男孩”，她对作品中的情感共鸣甚至作品方格都进行探讨，帮助我们增进了对这些作家的了解。

文学是她的梦。她说：“我尝试着用文字表达自己的发现，尝试着写时光的缝隙，尝试着把心中的欢喜之情演绎成一种永不凋谢的怀念。尽管文字生涩，却依旧为自己的勇于追求感到高兴、感动。我也极力在用自己满是掌纹的双手创造一个温热澄澈小世界，供疲惫的自己歇息。在文学的陪伴下，沿着和掌纹一样的路我想走得更远……相信总有一天，我也会抵达春暖花开的终点。”（《掌纹》）

她对父亲的记忆在书稿中占有很重的份量。2010年5月，她的父亲因病离她而去，在追悼会上，我深切地感受到她巨大的悲恸。但她并没有一味沉浸其中，而是以坚强的意志较快地振作起来了，这很不容易。她在《凝聚》一文中说：亲朋师友的爱是温暖的光，爱可以凝聚成坚实有力的臂膀，引领悲伤的人向着明天勇敢走去。父爱是难以替代的，她在父爱的体会中前行。而难以替代的父爱，继续给了她极大的动力。她在《夏天诗人他》中拾起记忆，在《夜游》里留恋记忆，在《漂移》中追寻记忆，因为记忆能带她进入到一种至高无上的境地，让她幸福。有这样一个能走入自己心灵的女儿，做父亲的也感到欣慰了吧。

她的父亲李立志，确是一个足以令她自豪的人。我认识立志，是1993年他到杭州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导师是著名的王学启教授，也是我的导师，所以，我们是师兄弟的关系。我当时在浙江省社会科学院工作，承担了他们的一些学位课程，所以他一直尊称我为老师，2010年5月2日他给我发的最后一条短信是“师恩难忘”。在立志取得硕士学位后，我又把他推荐给我的博士生导师——北京师范大学的张静如先生。他出色地完成了博士论文，获得了当年北师大文科最优秀博士论文的评价，张先生十分高兴。我和他合作撰写了《李达思想学术评传》，反映了他的学术功力。而且，他教学也深受学生的欢迎。浙大的领导郑强教授说，这样的老师和院士一样，都是浙大的宝。他的事迹被《浙江日报》、《中国教育报》、《北师大校友通讯》和教育部网站等广泛传播。

立志要比我小8岁，但他的孩子要比我的孩子大。我还想过，这家伙结婚这么早！我孩子出生那天，因为事发突然心里着慌，他赶过来陪着我，直至深夜孩子出生，那是1999年11月的事，天挺冷的。2008年夏天，我们相约去南昌看望重病的江西人民出版社副社长朱卫东。2009年9月去芜湖开会，他先到，不停地给我短信，张先生门下许多师兄弟相聚很是高兴。没想到，这年年底得到了他病重的消息……

看完了志娟的全部书稿，一个女孩的丰富形象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叫李志娟，又叫李星星，还叫李菠萝。是一个好幻想、热爱生活、善良善感、有些英雄情节、有自己独特想法却又保持天真、执着地迷恋文学、有点小气（她自己说的）、对自然科学的学习有待加强——例如她在《失去地球引力之后》一文中说绑上铅球走路感到沉重，呵呵，这样可爱的女孩。她的文字里其实透着一种精神，正如《我时常想》：“我想要的生活，虽表面上看起来都不同，但每一个梦想的核心、灵魂都是相似的，剥去梦想的外壳才发现都是只有一颗心脏，即是向往自由与真实，憧憬平凡与淡然的幸福。”

这篇序断断续续写了多天，总有一些所谓很急的琐事打挠，因此又使我反复地翻看她的文稿。我不太懂文学，所以只是札记式的感受，进行评论的话定会给她以窃笑的机会。我相信，同龄人读了这本书一定会有《春树》里说的共鸣：“我们是九零后，眷恋雨水，眷恋轻风，眷恋阳光。我们是在时间平原上等待春天的树。”成年人看了心灵也会感到澄静。

志娟有一句话我觉得可以作为格言：别忘了来时的路。少年时的幻想、纯真和善良，能把我们从现实的浮燥和功利中唤回来。

文学是个性的张扬。反映着你对这个世界的真情实感，视野越大感染力越大。随着社会阅历的丰富，视野更宽些，一定会有更有深度的作品问世。我是相信志娟能成就文学梦的。丁晓强2013年9月25日于同济大学

序三

首次见到志娟，只感受到她与年龄不相称的哀伤——我的同事，她受重病折磨已久的父亲，故去了。后来，单位同事几家一次出游西北，目睹她对陌生世界的紧张和好奇，却从未知道她的文学情结。直到志娟的母亲发来她的书稿，嘱我为孩子写些什么，方知“真相”。

发掘他人的内心，不是我所长；就像身边的许多人一样，我和“我们”都活得匆忙，来不及感受，或者如同在拥挤的大街上，被人流裹挟着走动，很少去想为什么这样走。评价一个小女孩从小学到高中的作品，对我而言也确实勉为其难。坦率地说，这本集子汇集了志娟从小学生开始跨度长达七八年的作品，因而前后文字有巨大的差异，如果要说所有文章有一致性，那便是内心的细腻和真实。

2005年左右的志娟，无忧无虑，花草树木、雨雪云雾滋养着她；这个孩子想学着大人的样子表达，用尽可能优美而又有些幼稚的文字表达自己的感受。为赋新词强说愁？不，那时的她还不知道何为愁。但不论她是否愿意，岁月这把刀子会逼着她感受自己的内心。她成长着，她的世界也在变，宛似大海退潮露出了海滩的底部，人生的风景——或者说对风景的解读，终有一天全然不再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在作品中渐渐长大的她，不会一下子成为一个“成熟”的作家，否则，我们又要看见另一个韩寒或者郭敬明了。我并不太在意她的笔调慢慢变得老练，童话中多了些曲折的情结；但另一种变化更值得关注，对童话世界的向往逐渐演变为对作者内心及外部世界的关注。看着志娟那些“中期”作品，仍是稚气未脱，但读着读着，却发现了一个似乎有点跳跃，却又找不到断点的变化。她的文字中多了一些关键词，亲情、家乡、同情；哪怕同样是写春天，同样是说家乡的亲人，同样是躺在树下遐想，如果作为小学生的她，更多地是感受着快乐和宁静，中期的作品则似乎在叙述着她的苏醒，某种“前世”（这里指人类进化中形成的神秘而共同的内心气质）的召唤。她向往，又似乎有些挣扎，希望冬雪盖住些什么。文字中“花”和“雪”的频率，也许印证着我的猜测。

人生如同一次旅行，你刚刚上车时，只有新奇；至中段，你会感觉疲惫和隐忧；接近终点了，你会强烈地希望知道归宿是什么样子，或如果你知道了，便会极力投向归宿。志娟至今也还是一个中学生，人生与她，正是花季。乍看上去，似乎很难理解小女孩的文字中，为何逐渐有了忧伤、怀念的色彩，偏偏她说描述的众多事物，恰如同灿烂春花。或许是因为父亲的早逝和母亲的劳碌，让她陷入一种拉扯中，回不去的过去、回不去的故乡，有些粗粝需要修饰的现实世界、不确定的未来，让她更多发掘自己的内心。无论是与笔友的对话交流，还是对那些悲剧性作家的解读，实际上都是在说她自己。或许我们应该庆幸，许多人感受到这些时，韶华已经逝去，追忆只能带来无奈和绝望；而对志娟而言，现实虽然不完美，她却有时间期待。

她年轻，所以虽然有些忧伤，却可以等待一树花开，即使花谢了，也不必完全依靠追忆，来年还会一树花开——如果没有这样的表述，我会为她担心。她年轻，所以她有勇气为十年后的自己写下文字。她年轻，所以不用为名声、风格所累，可以尽情地书写——屏风式的小说、清新的诗歌、有些俏皮荒唐的童话。我要说，只要你还能抒发，你便有价值，哀伤和失望，还有你一直暗暗警惕的死亡，就只能远远低窥伺，而你会拥有力量和快乐；就此而论，“老成”才真正可怕。

但志娟将继续长大，还会面对很多未来的不可知，也将面对必然乃至宿命轨迹；正如我，也开始故作深沉地为人作序，开始以长者的口吻说话。作为长者，我希望志娟，还有她的同辈人，眼中总是一树花开；大千世界就是大千世界，天地不仁，唯有我们以一种情怀去解读世界时，世界才拥有了意义，人自身才有了意义。或数年后的一天，我们这些长者能和她一起回望当下，感慨说天已大明，曙色猖狂飞遁，远听宛似海涛奔腾（《约翰·克里斯多夫》）。愿你像花，也愿你像海，宁静优美，却又奔腾不息。王诗宗2013年9月26日于浙江大学

序四

文字是个奇妙的东西，尤其是中国的文字，其意义和内容的丰富性恐怕是世界罕有的，如果她说自己第二，恐怕也难有其他文字说自己第一。丰富的文字意涵可以承载人们丰富的情感，表达人们多样化的经历，寄托无穷的遐思，因而古代人赋诗填词，现代人形式多样，大抵都是抒发情感，追古怀今，借物娱情。

志娟同学从小就喜欢写作，对文字的情感表达空间有自己独到的理解，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她的许多小散文都是信手拈来，根据自己的体验和经历形诸于文字；而诗歌也是清新可爱，皆是有感而发，有情而出。

现代社会给孩子们提供了很多展示自我的机会和平台，这是社会的进步。喜欢写作和将来是否成为作家是两个不同的问题，前者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后者则是灵感和勤奋的结合。我一直认为写作者自己真实的情感或者从真实的观察体验来的情感，是写作的基础。经典的作品背后都有时代和个人的经验凝聚，从而可以引起读者的共鸣。我想如果志娟以及其他爱好写作的孩子，将来有志于通过文学表达自己个体的和社会的经历与体验，恐怕必须牢记这一点。

我与志娟的父亲李立志教授是在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的同事，她的母亲张娟老师也是我们的同事。李老师在浙大授课深得学生们的敬重，连续几年都是评教优秀，这在浙江大学的社会科学与人文学科里面也是十分少见的。李老师是个情感厚重的人，一直坚持在讲台上到身体不支。他最后一堂课平静地告诉同学们说自己得了重病，恐怕不能再给大家上课了。这种平静和淡然的人生态度，也是少有人能做到。李老师去世后，志娟的文字就变得厚重起来，每次读都觉得自己也在经历同样的悲伤和怀念。

因而，等待一树花开的理想，对于每一个人而言，都需要一种勇气，需要一个时间，需要一个坚持，更需要一种信仰和情感。韩福国于复旦大学文科楼2013年9月10日

诗歌·童话

春姑娘

春姑娘来了，

她走过田野，田野老婆婆披上了绿妆。

春姑娘来了，

她走过森林，拜访大树老爷爷，把绿叶送给他做礼物。

春姑娘来了，

她走过草坡，小草娃娃露出了嫩芽。

春姑娘来了，

她走过小溪，给水精灵带来了自由。

春姑娘来了，

她给人们带来灵感，小朋友在画纸上画出了美丽的春色。

春姑娘来了，

城市充满动感，小朋友大声呼喊：“我们要去春游啦！”

新龟兔赛跑

夜，静悄悄的，花儿睡了，小草睡了，大树也睡了，一个热闹的世界变得非常寂静。那么，你一定以为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睡着了吧。其实不是，住在森林里的猫头鹰、兔子和乌龟没睡，它们之间还发生了一个故事呢。

兔子和乌龟是仇敌，因为兔子曾经在跑步比赛中输给了乌龟，它一直不服气，决定再比赛一次，来一决雌雄。猫头鹰受过兔子的嘲笑，所以它决定暗中帮助乌龟。猫头鹰悄悄地说：“小乌龟，你把这个录音机放进兔子的包里，录音机里事先录下老虎的吼叫声，等小兔子跑到半路时，吼叫声就会响起，那时候，小兔子吓得绝不会赢。”小乌龟说：“太好啦！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这时只听小兔子大喊：“喂，准备好了吗？会输的家伙！”小乌龟假装委屈地说：“准备好了，可是……可是不公平，我背着一个壳，你却没有，你也应该把你的包背上。”小兔子很爽快地答应了。这时，猫头鹰大声命令：“预备，开始！”小兔子飞快地向终点跑去。半路上，突然响起了老虎的吼叫声，小兔子吓得不敢往前走了，打着哆嗦小步地不停往后退。小兔子还在那里六神无主时，乌龟却轻轻松松，只花了两小时就到达了终点。

这次比赛兔子又输了。可乌龟赢得没上次光彩。兔子当然更不服气。

也许它们以后还要再比下去。2004-7-11

狐狸和葡萄

一只饥饿的狐狸，看见架上挂着一串葡萄，想摘，又摘不到。临走时，自言自语地说：“还是酸的！”

过了几天，狐狸又来到那棵葡萄树下，看见已经成熟的葡萄，像一颗颗耀眼的珍珠，它馋得口水直流，非常想吃，可怎样才能吃到大葡萄呢？狐狸又犯难了。

狐狸请乌鸦大妈帮自己弄几串葡萄，可乌鸦大妈说：“你这个家伙，骗走了我的肉，偷吃了我的蛋，我才不帮你呢！”狐狸没办法，只好去向母鸡大姐借梯子。到了母鸡大姐家，狐狸说：“大姐，帮我一把，借梯子给我用一下吧！”母鸡大姐生气地说：“你叼走了我的小鸡，还在外面说我的坏话，我不会借给你的。”狐狸没办法，只好求大灰狼。它来到大灰狼家，轻轻地说：“大哥，好不好帮我顶一下？拿到了葡萄，我们一九分，好不好！”大灰狼也生气地说：“你这个不讲信用的东西，你骗过我多少次？上次摘苹果还说二八分，后来全被你拿走了。”

狐狸最后还是没有吃到葡萄，望着成熟的葡萄，使劲地吞了一下口水，又自言自语地说：“葡萄还是酸的！”2004-7-17

暴风雨前的信息

听冬的声音

夏天“下雪”

今天，是蚂蚁爷爷70大寿，有好多好多小蚂蚁前去祝贺！

场地在那棵白杨树前面的草地上，可是露天的。

看看蚂蚁爷爷多精神呀！头带花花帽，身穿红T恤。好多小蚂蚁围着蚂蚁爷爷跳舞、唱歌。还有几个调皮的小蚂蚁在偷吃蚂蚁爷爷的生日蛋糕呢。“飒飒……飒飒……”天上飘下了几张白白的东西。一只小蚂蚁大叫：“哈哈，下雪啦！”这时，小蚂蚁们可来劲了，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是UFO！”“不是，是天女散花，很壮观的！”“是下雪了！”

一只小蚂蚁挤到前面，提建议说：“蚂蚁爷爷，您年轻时不是神探吗？您来破案子，让我们开开眼界吧。”蚂蚁爷爷重拍胸脯，说：“没问题！”

蚂蚁爷爷拿来了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说：“我没猜错的话，这是餐巾纸吧！”这个结果令小蚂蚁们大失所望。

一只好奇的小蚂蚁问：“爷爷，哪来了这么多餐巾纸啊？”蚂蚁爷爷叹了口气，对大家说：“人类呀，太不讲卫生，刚才有些小孩把撕碎的餐巾纸抛绣球似的抛了过来，可坏了我的好心情！”

小蚂蚁们心里只希望：蚂蚁爷爷80大寿时天空不再“下雪”了。2005-5-4

烛的生命

有一根蜡烛，它做好后被工人带到了一个舞厅里。

看着豪华的舞厅，听着动人的音乐，蜡烛感到十分幸福。

这时，来了一个服务员。他点燃了蜡烛，蜡烛燃烧了一半时，服务员把它拿到另外一间小屋子。

这间屋子看起来是那么破旧，与豪华的舞厅实在是不能相比。年轻的蜡烛抱怨自己新的环境太糟糕。它看见了一根老蜡烛，就诉说着自己开始的幸福，现在的悲伤。

老蜡烛淡淡一笑，问：“你愿意为人类服务吗？”小蜡烛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老蜡烛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呀，既然你愿意为人类服务，那你就不该责备人类怎么使用你。我们烛的生命虽短，但放出的光芒能照亮整间屋子。”2005-5-7

大话西游之唐僧求雨篇

很多年后，李世民十三世统治的唐朝长时间不下雨，眼看土地干裂，庄稼死亡，心里可着急了。他又派唐僧、悟空、沙僧、八戒去找求雨的方法，成功的话赏黄金四百两。

瞧，他们师徒四人上路啦。

E时代到了，唐僧最潇洒：他手捧联想笔记本电脑一边在网上QQ聊天，一边在网上购物，还在悠闲地听着MP3哩！猪八戒也不赖，拿着刚买的手机，在与“女儿国”的女王煲电话粥。沙和尚赶时髦，打个领带穿着西装，只可惜没剃胡子。孙悟空最厉害，一边跳着迪斯科一边喝着可口可乐，还在寻找着妖怪。“师父！小心，妖怪来了！”孙悟空大叫，唐僧、猪八戒、沙和尚跟着惊慌起来。这个情景实在吓人，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天空顿时昏暗起来，乌云密布，空气也变得闷热了。“大师兄，你去捉拿妖怪，我和二师兄照看师父。”学了点《孙子兵法》的沙和尚很快镇静下来。

孙悟空生气极了，纵身一跃飞上天空，挥舞着双节棍大叫（孙悟空听了周杰伦的“双节棍”后，不要以前的金箍棒了）：“大胆妖魔，光天化日之下作怪，成心与我作对吗？”猪八戒也朝天空发射小李飞刀（八戒看了《飞刀又见飞刀》也不要原来的钉耙了）。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搜了一遍又一遍，可连妖怪的影子也没见着。悟空急了，双节棍往地上一敲，恼羞成怒，大喊：“土地老儿，给我出来！问你，刚刚乌云密布肯定是有妖怪，可为什么我看不见？是不是你把妖精藏起来了？快说，快说！”

只见土地公公慢悠悠地从地里爬出来，心平气和地说：“大圣息怒，大圣息怒！最近几个月梨家村不下雨，土地都快裂开了，于是我们请了几个专家来人工降雨。那可是人工降雨啊！并非妖魔在此！”

这时，突然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只见人们在大雨中欢呼雀跃。悟空脸“唰”地一下红了，土地公公看了看唐僧师徒四人，笑呵呵地说：“你们不是要求雨吗？今天，我就告诉你们，这是人工降雨，属于最新科技，好好学学哦！”

他们师徒四人以9000000千米/分钟的速度扭头跑走了。

李世民十三世奖了他们黄金四百两，可他们分给了土地公公。

从此，土地公公住上了豪华的别墅，开着奔驰越野车，同时也买了1902台手机，过上了幸福生活。

真是知识改变命运！2005-5-10

打野鸭的季节到了

我是一只野鸭，叫花花。

我是一只罕见的花鸭子，我为自己感到骄傲。我也是兄弟姐妹中最美的一只野鸭，我的脖子上有一圈圈红色的花纹，身上的羽毛是翠绿色的，还有黄色的小花点。

我的邻居叫克利，他曾经当过教师。我不喜欢克利，他总是喜欢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而妈妈却喜欢克利，爸爸也喜欢，他们还常常教育我要向他学习，要像他一样有渊博的知识。

克利长得丑极啦！身上的羽毛很稀松，而且还是我最讨厌的灰色调。他的声音很沙哑，跟千年女妖一般。克利喜欢说大话，这事情经常发生。记得好像是某年中秋节的第二天，他在橡树下说自己曾经打死过一只老虎呢！

今天，克利把我们几只小野鸭带到外面玩，他骄傲地对我们说：“孩子们，你们说世界上什么动物最最厉害？”我们异口同声地说：“人类！”“呸！”克利吐了口唾沫，忿忿地说：“是我们野鸭呀！人类算什么？”突然，“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划破长空，打断了克利的讲话。我万分紧张，用颤抖的声音对克利说：“阿伯，难道，难道偷猎者又来了吗？”克利没作声。这时，一名眼睛很亮的同胞毅米惊奇地问：“阿伯呢？”我们仔细一看，发现克利不见了！我们十分害怕，担心偷猎者会发现我们。正在这时，我们发现了那个偷猎者，一只手还拎着克利阿伯呢，随后把阿伯往地上一扔，走开了。只听阿伯哇哇大叫，我们赶紧悄悄围过去，问他该怎么办，阿伯哭喊着：“小心，打野鸭的季节到啦！”“阿伯！阿伯！”毅米惊慌失措地乱叫。“别叫了，毅米！你这样做很容易失去你的生命。”躲在草丛中的我连忙堵住毅米的嘴巴。“可是，花花，你能见死不救吗？”我正想反驳，一双厚大而有力的手把毅米一下抓住，扔进了一只蛇皮袋里，我傻了。正当那只脏兮兮的手也朝我伸来时我呆呆地站在那儿。“哦！花花，你疯了吗？”幸亏克利朝我大叫一声，并连忙把我往草里推，我才没有被装进黑糊糊的蛇皮袋。不过，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我睁开眼睛，看见了爸爸妈妈。爸爸很严肃地说：“幸好克利给你帮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妈妈心疼地说：“孩子，以后你别出去玩了，现在是打野鸭的季节！”我故意说：“连阿伯也被抓去了哩！”爸爸更是一脸严肃，说：“阿伯那么聪明的鸭子都难逃偷猎者的手掌心，何况你这个黄毛鸭子？”

听了爸爸的话我很伤心，都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为什么我们就是人类的敌人呢？2005-7-19

谁说蛀虫不厉害

嗨，大伙儿好！我叫蛀虫，是一个很恐怖的恐怖分子，你们会怕我到极点。当我在你们小小的、白白的牙齿里面安家时，就是你噩梦的开始哟！

对于我们蛀虫来说嘛，体形不重要，只要能疯狂地毁坏你们的牙龈，我们就很痛快。

我们蛀虫总是在你们不好好刷牙的时候从天而降，喜欢吃你们吃过甜食后残留下的物品，还喜欢摧残你们的牙齿。不过，嘿嘿，你们根本抓不到我。因为，我是那么娇小玲珑。

可我还是要偷偷地告诉你们，我们蛀虫的一些私人小秘密。

姓名：蛀虫

属性：害虫（人家叫的，但我觉得挺好的）。

喜欢的事：在你们的牙龈里安家，然后在里面搞破坏。

讨厌的事：大家都远离糖果，早晚都刷牙，定时检查口腔，经常吃一些保护牙齿的食品，比如黑木耳。

我们蛀虫发生过一件很丢人的事，就像曹操无法忘记赤壁之战一样无法忘记。那就是“9.11”事件。

一次，我和几个小伙伴们发现了一个重大消息：有一个叫心仪的小朋友不好好刷牙，天天要吃许多糖果，像巧克力呀、水果糖呀等等。我们乐坏了，马上号召全体蛀虫们一起到心仪小朋友的牙齿里安家！结果，果真来了不少和我一样贪吃的蛀虫，连夜赶到心仪小朋友的口腔。

刚开始，我和小姐妹们过着贵族般的生活。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心仪小朋友的牙齿果然痛了。于是，在这年的9月11日，心仪的妈妈带她去检查口腔。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可恶的医生居然给心仪配了许许多多的药，还叫心仪天天刷牙，好可恶的老头！还想不想让我们活啦？

心仪拿起牙刷，认真地刷牙。我们的噩梦就从9月11日开始了。唉，才几天，我们就死的死、伤的伤。

现在想起那天，真的好恐怖。

嘻嘻！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又在另一个名叫“沙芭拉基”小朋友的牙齿里安了家。

沙芭拉基真是我们的好朋友！她天天不刷牙，我们在她的牙齿里狂欢了整整五个月。

可是，不知怎么，沙芭拉基买了一支牙刷，也开始每天认真刷牙了。唉，她真是“傻不拉几”，恐怕，我活不了多久啦。

终于有一天，牙膏泡沫跑进我居住的“牙齿楼小区”，把我给淹得够呛！“噢，我……我快不行……行了，现在呼吸很……很困难。啊，这……这就是……是我们蛀虫的世……世界末日！哇……呀呀，我一命……一命呜呼了……”说完，我一头倒下。2005-8-30

灿烂星空

人间

祖国，生日快乐

猫猫狗狗的游戏

从前，有一只贪吃的小花猫。

有一天，一大早小花猫刚醒来还没起床就对着妈妈大声喊：“妈妈，我饿死啦，我要吃红烧鱼！”妈妈一听生气地说：“家里没有，等我去钓吧。你自己在家会害怕吗？”小花猫一听，挺挺胸脯说：“不会害怕的，我是一只勇敢的小猫咪。”猫妈妈听了有点担心：“如果有人敲门，你不要开，我们附近有大灰狼的。如果我回来我会自己开门，我带有钥匙的”。小花猫牢牢记住了妈妈的话。

猫妈妈一走，小花猫就躺在床上“呼噜呼噜”又睡着了。突然，有一股红烧鱼的香味扑鼻而来。小花猫迷迷糊糊、睡意蒙眬地睁开了眼睛。咦？真怪！只见眼前有一条鱼，是好吃的红鲤鱼！红烧鲤鱼怎么飞挂在小花猫的面前？小花猫仔细一看，只见一银白色的细线拴着一条鱼，挂在小花猫的眼前。是谁在我面前钓的这条鱼呢？

小花猫沿着这条细线一直看了上去。啊？只见细线从小花猫家房子屋顶的砖瓦中穿下来的，屋顶中间少了一块瓦。小花猫顿时紧张起来：搬走了第一块砖瓦就有可能会搬走第二块，接着搬走第三块……渐渐，屋顶不就没啦？是谁钓了一条鱼？谁钓了一条鱼就代表谁在屋顶上，不会是大灰狼吧？……小花猫吓得一身冷汗。

果然，这时候，第二块砖瓦被搬掉了。小花猫望了望，看见一个贼眉鼠眼、灰不溜秋的狼头。这么说来，是大灰狼钓的这条鱼？是大灰狼搬走了砖瓦？大灰狼就在楼上？呜啊！小花猫心跳加快，一下晕倒在地上。“猫猫，猫猫，你是吓坏了吗！”这时候，从楼顶传来阵阵叫喊声，倒像是小黄狗多多的声音。多多？难道是多多？小花猫一下子醒过来了。

小花猫再看看楼顶上的狼头，变成了一只狗头。嘻嘻，真的是多多！哈，不是大灰狼！这时候，多多拎着鱼跳了下来，还拿了个楼梯和狼的面具，进了小花猫的家。

多多对小花猫说：“嘿，你真胆小！刚才，只不过是我给你开的一个玩笑而已，根本不是大灰狼入侵。而且，那条鱼，也是我特意弄给你吃的噢！”小花猫听了后，指着小狗的鼻子说：“多多，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不要再给我开这样的玩笑啦，要不我就生气不做你的好朋友。”多多说：“OK，这绝对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记住了！”然后他们玩了起来，好开心。

呵呵，多多的玩笑虽然太恐怖了点，吓晕了猫咪。但是，猫猫还是吃到了美味的鱼哟。2005-10-8

村前的花园

困兽之怒

十月的肖邦

爷爷泡的茶

高楼的魅影——写给高楼清洗工

海阔天空

突破时光去喜欢你——汉堡包

一条界线

一盘酸辣土豆丝

雨

江南

梦的追求

一生

天鹅

地下铁（外一首）

心之萌动

从赤道到南极——根据动画片《从赤道到南极》改编

在满天飞雪的南极，雪人脖子上飘动的红色围巾是那么刺眼。

在3分钟前，兔子还在它身边。

在3星期前，兔子还在南极。

而现在，兔子已经离它远去了，离别时，还摘下脖子上鲜红耀眼的红围巾给雪人系上。【一】

三个星期前，一架银白色的飞机停在了冰天雪地的南极之中。过了片刻，飞机的门打开了，一只兔子从里面缓缓下来。兔子甩动着长长的耳朵，脖子上的红围巾在随着风飘动，好像一大朵梅花。

兔子下机后跑到雪地里，灵敏地堆了一个雪人。雪人模样挺滑稽：粗粗浓浓的直眉毛，微笑的嘴巴，红萝卜做的鼻子，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一个刚强、坚毅的样子。此刻，奇迹出现了，雪人竟然有了生命，它笨拙地在雪地里走了起来。

兔子惊讶得说不出话，呆呆地看着雪人，雪人朝他微笑。

没过多少时间，他们成了朋友，很要好的朋友。【二】

那天，兔子在与雪人打雪仗。

兔子把雪揉成球状，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把雪球朝雪人扔去……雪人被砸中了，丝毫不难过，他开始反击兔子。没过多久，兔子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雪人”。笑声，在南极的天空飘荡。

傍晚，兔子会给雪人讲很古老的故事，王子与公主，正义与邪恶……南极，虽然没有火红的晚霞，没有绚丽的火烧云，只有茫茫白雪，但是是最美的。此刻，雪人是兔子最忠实的听众，偶尔他们会为故事的情节发生一点小小的争执。

黎明，兔子又会教雪人唱古老的歌。虽然歌词兔子已经记的不是很清楚，虽然旋律已经变得模糊，但是悠扬的歌声依旧在风中传荡。

雪人虽然有嘴巴但是不会说话，所以只能静静地看着兔子在唱歌。他默默地珍惜着这份纯真的美好。和兔子在一起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三】

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当他们看见飞机停在南极时，兔子难过地对雪人说，对不起，我的朋友，我该回家了。

雪人在心里问，那你的家在哪里呢？

兔子在心里回答，我的家在赤道上的一个国家，离南极特别遥远。以后，我大概不会再来了！兔子把红围巾解下，替雪人围在脖子上。在寒冬腊月的雪地里，红围巾特别引人注目。

兔子乘着飞机走了……

也许是兔子赐给了他一张顽强、刚毅的笑脸，所以雪人没哭，而是坚强地下了决心：要去寻找他最好的朋友——兔子。

鹅毛大雪还在下，一个孤独的雪人慢慢地走着。他又遇到了一生中第二个朋友——企鹅。

当听说雪人要去找兔子时，企鹅说要帮助他。

我会帮助你的，雪人。企鹅笑着说。

两个身影消失在了大雪纷飞的南极。当走到南极的边缘时，他们坐下来开始等待，等待着飞机的到来。【四】

飞机飞来了！雪人激动地解开围巾，“扑”地一扔，围巾缠住了飞机的机翼。雪人一边向企鹅告别一边死死拽住围巾。飞机起飞了，雪人就是这样拉着围巾向远方飞去。他知道，赤道是个炎热的地方，一个雪人到那里就是死亡。他知道，寻找兔子等于死亡，但是他不后悔，没有一滴眼泪。

……

兔子在他的房子里默默地看着自己与雪人合影的照片。雪人，我祝你幸福。

这时，兔子突然看见了门外有一条红色的围巾。

那，不是我自己的吗？

兔子看着围巾，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它抬头看见天空中洁白的云朵，那不正是雪人化成的吗？兔子问雪人，你后悔吗？你感到遗憾吗？

不后悔，不遗憾。结尾

兔子回到家，他看见了雪人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向他友好地微笑着……2006-12-3

记忆

跳进音符里的童年

桂林山水

茶（外一首）

反转地球

一个过程

花开花落

浓雾中的房屋

今天早晨，有雾。我站在

窗口

看见远方有一座房屋。

浓雾给房屋披上了一层飘逸的外衣，点点阳光洒着，有梦幻般的景象。

风景很美，仿若仙境，让人有飘飘欲醉的感觉。

我马上走出房门，想去寻找那个梦幻房屋。

我起身走出，走绿茵茵的草地，走过窄窄的小路，走在流淌的河边……

我一心想找到那个房屋，

全然没在意身边盛开的花朵，翠绿的小草，没听见小河的歌唱、小鸟的私语。

终于找到了那座小屋。

我发现它很普通，远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美，那么神秘，

心中不禁失落和惆怅。

回头再看时，我家成了浓雾中的房屋。

追求虚幻的风景时，

我错过了身边的阳光。2007-12-23一生

入土，萌芽。

浇水，沐浴阳光。它正在一天天成长。

抽出了树杈，长高了个头，虽说叶子不多，但依然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一阵细雨，春风吹过。

阳光依然灿烂，给予小树生命的活力。

若干天后，若干月后，若干年后……

它终于长成了大树。

粗壮结实的树干，翠绿的树叶，在阳光照耀下格外美丽。

风吹过，它在歌唱。小鸟是它最好的朋友。

此时，风景生机勃勃又宁静祥和。

可是，一把伐木刀让它倒下了，结束了它的生命。

那么，它之后的命运是？

是一张面巾纸，擦了就扔的面巾纸？

是一个木箱子，一个只能装物的箱子？

是一样木制品，没有情感，仅供人欣赏的木制品？

……

入土。2008-1-6

风轻轻地吹着冬天

一克的眼泪

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座死火山。不论春夏秋冬，火山上始终有厚厚的积雪。

在火山山顶住了两只蚂蚁，一只叫小黑，另一只叫小白。小黑和小白是好朋友，他们用蚂蚁的秘密武器——触角联络。

其实，小黑住在小白居住地方的北方，小白只住在小黑居住地方的南方而已。只要两人走几步就能相遇了，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都认为他们俩一个在天南，一个在地北。

有一天，小白问小黑：“我们见个面怎样？”

小黑回答：“我们的距离太远了。我在地球的北方，你在地球的南方。”“那倒也是。小黑小黑，你那边是啥天气？”

小黑说：“晴天。我正在晒太阳哩！天空真蓝，有几朵白云飘过，令人觉得很惬意。”

他望了望天空，正好看见白云，还看见背面有一只在晒太阳的、头顶有一点白的蚂蚁。小白想起了，他曾对他说过：“我的头顶有一点白色，与我黝黑的皮肤搭配起来挺好看的。”

想到这里，小白马上对小黑说：“小黑小黑，你转身看看吧，或许能看到我哩！记住，我是一只白色的蚂蚁，头上有一点黑色。”

小黑笑了：“别哄我了，捉弄人不好玩。”说完他翻了个身，好让阳光晒到他的背部。“小黑，你是不是翻了个身？”“是呀，”小黑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因为我在看着你呢！”小白急切地说。小黑听后又大笑：“或许你北方正好有只蚂蚁在翻身呢。这只是巧合。”

小白坚信不是巧合。他对小黑说：“我们都住在火山山顶，山顶总是被积雪覆盖。这样吧，我流一克的眼泪，眼泪融化雪并顺着流向左边。如果你发现你脚底的雪融化了，就说明我们在同一个地方。”说完，小白拼命挤出一克的眼泪。

蚂蚁的思维很简单。小白的眼泪并没有顺着流到小黑的脚下，反倒把自己脚下的雪融化了一小部分，是他站的那一小部分。渗了泪水的雪特别容易落下山。小白不幸地坠落了下去。

小黑脚下的一小部分雪被阳光晒得有些融化。他向南方看去，没看到小白。他嘀咕了句“小白骗人”。他想与小白聊天，却只能听见风的声音。

最后两只蚂蚁还是没有见面。2008-8-17

我有一个伟大的祖国

断章

偶然

书写一种忧伤

深秋

凉风

那细微零星的春意——也消失殆尽了

所谓的信仰与真神

樱花

你的名字

散文·随笔

最初微光

我对书始终有一种微妙的情愫——这似乎与生俱来。

记得刚读一年级时，有一天我在灯光下一字一句读完苦伶的《天涯》后，竟不可思议地流下眼泪。年幼的我不知道文中为什么会弥漫淡淡的忧伤，更不懂那种成人世界的沧桑无奈。我只隐约觉得这是一篇美到极致的文章，可以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为之动容、流泪。这是两个陌生灵魂间产生的共鸣。之后看《小美人鱼》，因为美人鱼最后的幻灭，我再次失声哭泣。

从此我便开始明白，文字是利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俘虏人心。

我深深爱上读书，因为在书中我找到自己灵魂的真正处所。我认识了很多人，海子带着我去春暖花开的海边静坐；王尔德与我一起走进巨人唯美的花园；在微凉秋风中和安徒生一起漫步于丹麦的大街小道……还让我能与各个时代、各个国家未曾谋面的人交流，与每一个心中有爱的人结缘。尽管我足不出户，但心已经游历过整个宇宙。

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坐在微风中读泰戈尔的诗歌；火车驶过莽原的黑夜，我在摇摇晃晃充满烟味的车厢中看希区柯克的小说；站在书店里干净木质地板上，我捧着龙应台的《目送》哭得泪流满面。渐渐地我成了一个彻底的书迷。我离不开书，因为书香总能给予我慰藉，增加灵魂厚度。我爱在书的海洋中徜徉，如同一个顽劣的孩子在外面玩到天黑也不肯回家。沾染上文字的自己一直在倾听文字间传来的永恒风声，从来都是幸福至极的。

我想我的世界最初黑暗而混沌。没有点没有线，只有大片大片空白。而忽然有一天从遥远的地方射来一道微光，虽然微弱，却照亮了夜。这是我世界中最初亦是最美的光。窗口

杭州，的确很美。

燕喜欢站在窗口眺望窗外的世界。有时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有时激情似火，趣味无穷；有时十分宁静，像一位沉默不语的少女。

黎明，燕望着远方的旭日，心中充满了希望。中午燕从窗口看到街上热闹非凡的场景，感觉自己已经站在熙熙攘攘人群的中央。傍晚，绚丽多姿的火烧云映入她的眼帘，这也是燕最爱看的。

当燕16岁时，传来了一个噩耗……

一天深夜，燕突然感觉从未有的不舒服，送进了医院。她的好朋友琴得知后，偷偷地大哭了一场。

之后，琴陪燕到医院。医生把琴拉到门外，脸色十分不好。琴迫不及待地问：“大夫，她到底生了什么病？”“白血病。”琴顿时感觉头晕眼花，问：“有办法吗？”“唔，可能……”医生结结巴巴地说，“可能……有吧。”这件事被燕听见了，她痛哭着，知道不能站在窗口看世界了。

没过几天，燕的病情恶化，大夫也无能为力。就在燕已经快不行的时候，她提出一个要求：能不能再站在窗口前看一看？琴答应了。

燕摸着那古老的窗口，流下了一串串亮晶晶的泪，因为她已经感觉呼吸有困难了。琴也流下了泪，望着那车水马龙的都市。当琴用手纸抹泪时，燕已经闭上了双眼……

站在窗口向外看的感觉很好。

因为杭州真的很美。2005-10-17

雨中即景

雨中的景色，是美的。

傍晚，天阴沉沉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昏昏的风令人头晕脑涨，心情很郁闷。

过了一段时间，下起了小雨。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仿佛窗外挂上一卷雨帘子，令人陶醉。

下了雨，不仅能欣赏到美丽、清秀的景色，还能调节人们的心情。

在雨中漫步，听着小雨唱起欢乐优美的歌，你会心旷神怡。心与雨一样，很清凉，很浪漫。

又过了一会儿，小雨变成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珠像弹子一样往人们身上射去，射到哪个部位，哪个部位就湿透，不光是湿，还有一点点疼。

我连忙跑进屋子，透过玻璃窗朝远方眺望。只见人们撑开了色彩斑斓的伞，样子像一朵朵鲜艳夺目的雨中花，给朦朦胧胧的雨景添上了一笔亮丽的景色。

突然，我看见一朵朵水中花相隔的土地上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哈，原来是个急性子出门时忘带了雨伞！

不久，雨停了。雨后初晴，街头小巷焕然一新。2005-7-12

坐慢车去清朝

透过时光，看历史的沧桑；

透过岁月，读人物的内心。

做慢车去清朝，苦读历史人物的心声。

——我听见，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笑里春秋多少泪。华夏5000年，清宫藏着对与错。一

香味在空气里暗暗流动，空气仿佛也凝固了，时间仿佛也停止了。窗外在演绎着时光的速度。

皮垫子软软的，我闭目养神，时不时观看窗外的景色。有点眼熟。我使劲地回忆，捕捉记忆的碎片。好像，我曾经来过。但是，记忆却很模糊。车厢内，只有我一个乘客。寂寞光芒很耀眼。二

不知不觉，坐慢车来到了清朝时期的承德避暑山庄。

古老，怀旧。承启楼以它高大、厚重、粗犷、雄伟的建筑风格和庭园院落端庄丽脱的造型艺术，融与如诗的山乡神韵，让无数参观者感叹……如今，这只是清朝显赫的记忆了。

康熙帝正在庆贺他的60大寿，宫女们吹拉弹唱，试吃太监忙得不亦乐乎，却同样冒着生命的危险。透过玻璃窗，我觉得是一场梦。豪华的宫殿，地板光洁如镜，可以倒映出每个人的笑脸。有真的，有假的；有美好的，也有丑恶的。

车厢里，很安静。

康熙的庆寿宴就像无声的电影，主角则是我。而记忆偏偏又那么短暂，一会的时间便人随着慢车奔向过去，奔向远方。三

一个世纪的年华究竟有多长？对于神来说，一眨眼就过去了；而对于人来说，是长在心里的漫长。

豪华的宫殿，空旷，寂静。一个皱纹老太端庄地坐在金光闪耀的宝座上，服装花俏。旁边几个非男非女的中年男子站在身边点头哈腰。对照记忆，比较现实，我辨出她就是心狠手辣的慈禧太后，而旁边的男子则是太监，其中一个就是臭名昭著的小李子（李莲英）。我对他们则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厌恶。

……

一张舒适的、刺着金边的床上，躺着一位面色蜡黄的皇帝。皇帝哭腔地问身旁愁眉不展的太医：“难道汝真没有拯救朕的药方吗？”“回禀吾王，病已入膏肓，在下无能为力。”此话，让皇帝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他便是光绪帝。

随着清王朝的渐渐衰落，最后一任皇帝溥仪成为凡人，新中国成立了。泪，穿破红尘。四

一个叫孙中山的男人推倒了旧风俗，一个叫毛泽东的男人成立了新中国。清朝，已经成为历史。

——我听见，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笑里春秋多少泪。

清宫流淌了多少血？冷宫飞溅了多少泪？尔虞我诈是清末，说不清对与错。纷纷扰扰千百年以后，一切又从头……结尾

坐慢车去清朝，是时光的轮回。2006-8-7

我的祖国

祖国就是我们的母亲，她养育着千千万万个华夏儿女。广阔的领土，是祖国母亲赐予我们的美丽家园；悠久的历史，是祖国母亲赐予我们的精神财富。

祖国母亲是位美丽的母亲。

蓝色的海洋是母亲的长裙，绿色的森林是母亲的外衣，巍峨的群山是母亲的骨骼，长江黄河是母亲张开的双臂，天上的繁星是母亲的微笑；西湖、桂林山水、日月潭、敦煌莫高窟等无数美丽的风景，是装点在母亲身上美丽璀璨的明珠。在“世界祖国母亲选美会”上，我们的祖国母亲名列第一！

祖国母亲是位智慧的母亲。

火药、造纸术、指南针和印刷术这四大发明，是祖国母亲的伟大创造，它们传播到海外，推动了世界文明发展的前进步伐。神舟五号、神舟六号，早已在宇宙中遨游，实现了祖国母亲几千年的飞天梦。

祖国母亲是位饱经风霜的母亲。

英国、法国侵略者摧毁了举世闻名的圆明园，这使祖国母亲蒙羞；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践踏祖国母亲的身体，侵略者的枪炮摧毁了她的容颜，残忍地杀害了母亲几千万心爱的儿女……但是，祖国母亲并没有倒下，而是继续振作起来了！她告诉儿女们：不要因遇到困难而倒下，振作起来，永不言败！

祖国母亲是位博大的母亲。

她用乳汁养育了13亿儿女，并且用爱来教育他们如何做人。母亲真是教育有方，13亿个儿女都各有所长，他们有的是教师，有的是画家、歌唱家、科学家、作家，有的务农、有的做工、有的经商，他们在不同的岗位上像小蜜蜂一样辛勤地工作，发挥着自己的长处，为母亲增光添彩。

祖国母亲是位和蔼的母亲。

她倡导和平，反对战争。在每一个战火硝烟的地区，都能看见祖国母亲派出的和平使者的身影。和平鸽在祖国的天空上自由飞翔。

我痛心母亲曾经受到的耻辱！我又为有一位美丽、智慧、博大、和蔼的母亲而骄傲自豪！

作为母亲13亿儿女中的一员，我必须努力地学习，让母亲因我而骄傲！2006-9-4

学车记

我不会骑自行车，我只会坐自行车。因为坐在后面挺舒服的。

今天晚上，妈妈给我下了一个命令：一定要学会骑自行车！我狂晕。

印象中，我以前也学过自行车，不过只有一星期的短暂时间。那个时候，我天天放学后在楼下骑着爸爸的自行车绕着居民楼转圈圈，结果还是没学会，还是一扶车头就晕。

二○○六年十月十三日晚上7：00分，我学习了大约30分钟的自行车。之后的心情：晕，狂晕。片断一

我正手忙脚乱地抓着自行车龙头，紧紧地抓住。哎呀，我平衡能力就是差，左晃右晃的，就是不平衡。啊！注意！差点撞到墙了！龙头往左拐呀，怎么拐不来了？一时间，我乱了手脚，找不到平衡感。就在这时，妈妈突然稳稳当当地扶住了自行车的车尾。千钧一发，太及时了！不然，我一定会和前面的墙壁来个“亲密接触”，撞得满地找牙，撞得狼狈不堪。片断二

我骑着自行车，妈妈就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我骑车的样子可真是拽极了，车头七歪八拐，摇摇晃晃，只要是我的自行车行驶过的地方都能看见一条弯弯曲曲、类似于羊肠的曲线，这就是我行驶的轨迹。

突然，前面走来了两个年轻人，而我依然“风雨无阻”地向前进（其实是刹车刹不牢了~），“STOP！出车祸了！”我一个劲地对自己说，让疯狂的自行车停住，却始终办不到。终于，我停住了，自行车却倒了……这就是代价。片断三

妈妈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早就累得气喘吁吁，“唉，你七歪八拐的在干什么？”妈妈忍不住问我。我自己倒觉得像在扭秧歌，又想起了一群带劲的大妈拿着几块红手帕在“锵锵咚——锵锵咚~锵锵咚——锵锵咚~”的音乐中翩翩起舞。不知不觉中，撞上了前面一辆银白色的“大奔”。

晕＋晕＝狂晕。片断四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学骑自行车的过程是很不顺利的。快撞墙了我把车头一拐，这叫“化险为夷”；骑着骑着却摔跤了叫“历尽挫折”……骑车时，我也会模仿黄建翔来一段激情的解说：“李志娟正平稳地走着，目前情况风平浪静。哎呀，小心，快撞到前面那棵树了！赶快转车头！刚才那惊险的瞬间实在是精彩，可李志娟已化险为夷，化腐朽为神奇。可是现在的情况已是僵局，李志娟的自行车行驶的轨迹仿佛像一个醉汉走路般歪歪扭扭，小心！~……”晕，这样说，不撞车才怪呢！结尾

结尾就三个字：没学会。2006-10-13

在休博园里，我看到了世界

今天，由秋风陪伴，我们踏着欢快的脚步来到了杭州休博园。在休博园里，我看到了世界。一、水城威尼斯

在四年级时，我们学过一篇课文，名字叫《威尼斯的小艇》。学完后，我对威尼斯无限向往，向往能看见碧波荡漾的水面上有着新月一样的小艇缓缓游过……

今天，我却在杭城的休博园内亲眼看见了“水城威尼斯”。

在休博园的“第一世界”展览馆里，看到了迷你型的“水城威尼斯”。这里的建筑物、风景都酷似威尼斯。我的确看见了古色古香的小艇，两头微微翘起，仿佛在水中缓缓游动的弯月，勾起我的点点回忆。威尼斯大概就这个样子的吧，古趣、典雅。

如果我拍一张照片，然后再拿给不知情的人看，他一定会惊讶地问我：“难道你去过威尼斯？”如果我告诉他真相后，他一定会赞叹：“可真像啊，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水城威尼斯！”二、非洲展览馆

在“第一世界”的“非洲展览馆”里，我看见了精美绝伦的展品。

非洲是块神秘的大陆，从小我就对这块大陆上出土的那些上面刻有弯弯曲曲线条的木制面具充满恐惧和疑问，那里面真有神奇的诅咒吗？真有奇异的寓言吗？

今天我看到的这些展品，其中就有木制面具，一帮土著人正带着它围着火跳舞。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它，却没有了恐惧感，只有无穷的赞佩。在展览馆内，我还看见了古木勺子、藏羚羊玩具、头巾等展品。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非洲，成为一匹豹，正在非洲大草原上奔驰着，听风在耳边呼啸吹过。

忘了和大家说，这些展品可都是从非洲运过来的真货哦！三、相约美食街

中午到了，用餐的时间到了。

在我们用餐不远处，是土耳其风情的美食街。美食街的外国大师正在做好吃的食品，一阵阵诱人的香味飘入我们的鼻孔。

那里的食品很贵，冰淇淋大的要15元，小点的也要10元。同学们无不说贵，可又按捺不住疯狂的食欲，纷纷掏钱。买过的同学都称赞味道美，不要说15元了，哪怕是150元他们仍旧要买。“错过这一站”的同学，口水早已流出三尺之长。

看着富有浓郁的土耳其风味的美食街，享受着美食大师们倾情奉上的食品，大家陶醉了。四、感受万千风情

在“第一世界”里，我们感受到了许多国家的风情：韩国、非洲、日本、泰国、美国等等。虽然，我没有去过那些国家，但我感觉已经去过了。你若问我是怎么去的，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在杭州休博园‘第一世界’里感受到的，那里真是一个微型世界！”五、愿明天更美好

不少国家都与杭州休博园合作，一起来打造“第一世界”这个完美的主题。

为什么那么多国家会与杭州合作呢？为什么休博园里的建筑物和这些国家的建筑物会那么相像呢？为什么美食街的食品那么贵还有那么多人买而且不后悔呢？这一切都告诉我们：杭州是个富饶兴旺的城市，别的国家选择与杭州合作，没错！在杭州，想要建一座真假不分的“威尼斯”，简单！美食街的食品那么好吃，绝对！

我越来越觉得，杭州是个伟大的城市。

愿杭州的明天会更美好！2006-10-17

石头

我静静地躺在地上，任凭谁从我身上踏过。

我是一块石头。我是怎么诞生的自己都忘记了。我只知道人类是从父母的肚子里蹦出来的。记得在我还小的时候听过一个故事，大概意思是说一块石头里蹦出了一只顽皮的猴子。那时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有生命的物体，到后来才知道，我只有负于人类的感情而已。二

我们的家族很庞大。我身边都是我的家人，他们模样和我差不了多少，不过也分贵贱。比如大理石哥们，他就是地地道道的贵族；而小青石弟弟，一般都被别人踩在脚下。我不能确保我就是最美丽、璀璨的，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曾经是不是天上的一颗星。

我希望我是一颗坠落的流星。虽然从天空滑落，但是至少有过光辉的一瞬。有人说流星擅自冲撞，迟早会摔落人间，我不管，说不定人类的祖先还曾经眺望过我呢！三

我安静地躺着。我已经躺了数千年。

我躺在小河旁边，安逸地享受着美好的一切。这时来了一个孩童，他正在仔细地琢磨着我。我很幸福，孩童看我说明有人在注意我。

然后，来了一位中年男人，他用低沉的声音喝令孩童。

你呀你呀，去琢磨、研究一块破石头干吗？还不快走！

不，爸爸。你看看这石头上的花纹多美呀！多像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溪。

天呐，你这孩子真蠢。石头就是石头，它除了铺路外没有任何价值，你居然会觉得它很美？

说完，中年男人拾起我，把我扔到了草地上。我不禁暗暗感伤：难道我真的是个废物吗？四

我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数年后，我被另一个中年人捡起。他眯着眼睛看着我，黑色的胡须使我痒兮兮的。过了许久，中年人用欣喜的语气说：太棒了！这块石头太美了！和我小时候看到的那块一样。我知道了，他就是三十年前的孩童。

那时，我觉得这石头很美。可家父却说他毫无用处。不！它是很美，它是很有用的东西，我要把它雕刻成世界上最美丽的像。

那个孩童成为了雕刻家，他把我带了回家，用刀在我身上刮刻。

我感觉好痛苦，特别是刀在身上刮。我看他专心致志的模样，就知道他在用自己全身的精力在对付我，我咬咬牙，忍受了这一切。终于他把我刻成了艺术品。我虽然感觉很痛，感觉身子被撕开了一般。可是在最痛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美，看到了河流，看到了山川，看到了花朵，看到了树木……

十天后，我成了全世界最引人注目的石刻，我成了身价最高的石头。五

成名后，我仍旧很痛。只要稍微动一动，就会痛得撕心裂肺。

就这样，我在荣耀中痛苦着。但我依然很幸福。2006-11-4

当地球失去引力之后

我还在甜美的睡梦中时，突然感觉身体凉飕飕起来，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漂浮在半空中！而被子呢，已经飞到了天花板上。

哦，原来地球失去了引力！我困难地在空中“张牙舞爪”，来到了厕所，准备洗漱。洗漱之后，我和以往一样打开了电视机。哇噻，今天主持人的造型好酷啊：主持人的头发全部竖了起来，在空中飘啊飘。她一只手紧紧握着话筒，因为一放开手话筒就会和鸟一样飞起来。主持人身后是一块巨大的广告牌悬浮在半空中，上面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新闻008。

主持人用平静的口吻说：“今天出现了异常情况，我们的地球失去了引力。不过请大家放心，明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至于地球为什么会突然失去引力，此事还在调查中。”

对于主持人的解释，我有些不高兴。但是不高兴归不高兴，我还是得吃完早餐去上学啊。

我的手学着鸟的翅膀挥动，脚向前面跨啊跨，终于来到了冰箱旁边。我一打开门，里面的面包、火腿、可乐等全部闹革命一样地飞了出来。幸亏我“眼疾手快”，抓住了一个汉堡和一杯光明早餐奶，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在原地消灭了。

早餐马马虎虎地吃好了，接下来我该怎样去上学呢？但是，聪明睿智的我（自认为）马上想出了好办法：我拿出一把芦苇笤帚，装模作样地骑在上面，想冒充一回“哈里·波特”呢。我骑着笤帚从开着的窗户冲了出去。哇，好爽！

一路上，尽是一些滑稽可笑的场面：一些白领、上班族在脚上绑了一块大大的铁球（或铅球），走一步都异常艰难，还真有点像囚犯呢！一些天真可爱的小孩拿了一个大大的氢气球，已经飞到了天空。而航模发烧友和网络游戏发烧友则把一些玩具改装成特大号的“飞船”，正得意洋洋地飞翔在天空哩！虽然做得不咋地，但是还能飞。

来到了学校，我看见同学们都死死地捏着书本，一些女生没有穿裙子了。而粉笔则“满天飞舞”，时而下点“粉笔屑雨”。那黑板揩呢？早就和电灯一起在教室的上空荡来飞去啦！

望着这样狼狈不堪的情景，我开始怀念起地球有吸引力的日子。2007-3-14

写春联

周五下午，语文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个“高难度”的作业：回家写一副春联。当时，班上有不少同学的眼睛瞪的和鸡蛋一样大：啊？不会吧？

回到家后，我开始苦思冥想：怎么写才好呢？想想，我从来没有写过对联呵，只是写得出“鸡年过后是狗年，狗年过后是猪年”之类的打油对联。我该怎么写呢？无奈之下，我求救了爸爸。

爸爸听后，说：“你参照书写嘛！”说完，扔给我一本《名联欣赏》。

我把书阅读了一遍，上面写了什么“对联常识”、“对联结构”、“怎样欣赏对联”之类的，而且还有很多对联欣赏。我看着看着，感觉还是和原来一样——什么都不懂，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什么来。可是走向书桌时，突然从脑海里冒出了一副上联：年年岁岁平平安安。

呵，对我这个“对联菜鸟”来说自我感觉很不错，还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连珠对”呢。于是，我又马马虎虎地想了下联——日日夜夜快快乐乐。

我兴冲冲地把自己写的告诉了爸爸。爸爸看了后哈哈大笑：“这副对联工整倒是工整，就是层次怎么那么低啊！”我有点不满意，问：“那什么才叫高层次呢？”爸爸说：“我建议你可以写一个和行知小学有关系的对联，那样比较有意义。”我听后，脑海里又蹦出了一副上联：行千里路必脚踏实地。对哈，那下句就应该为“知……”，不过现在已经要吃饭了。

饭后，我又开始思考了。知——知字开头的对联该怎么写呢？于是，我又向爸爸求救了。爸爸和我一起坐在桌子旁边想啊想。过了会，爸爸说：“知——可以写‘知天下事，需读万卷书’，这样挺不错的！”我想了想，说：“读万卷书和脚踏实地不配对啊！我觉得，应该换一个配的。”

爸爸也想不出来了。许久，他才说：“我们小学老师好像说过，脚踏实地和胸怀大志配。”哦，那就可以是：行千里路必脚踏实地，知天下事须胸怀大志，横批为“桃李满园”。可惜的是，对联中没有“娟”字。不然，我的大名就嵌进对联了。

今天，我想出了两副对联。自己呢，当然是得意洋洋了不得咯。原来，中国传统文化那么有趣，那么雅致，我体会到了古典的乐趣。2007-3-18

老屋门前那棵树

住在浙大西溪校区北园时，房子门前有棵树，那是陪伴着我长大的树。

我虽然不知道树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树的特性。但我知道，我和它是好朋友。一

第一次见到那棵树，是在一个夏天。树根附近，投下了一小块浓浓的阴影。在猛烈阳光的照射下，树荫底下显得格外清凉。

偶尔有风吹过，它的叶子便随风舞蹈，发出嗖嗖的声音，仿佛是在为行人演奏乐曲。

往旁边看，有火红叶子的树，有高大的树。高大的，长得郁郁葱葱，像是威猛的汉子；低矮的，虽树叶稀疏，但色彩斑斓，仿佛是窈窕女子。

唯独这棵树，刚好长在我家门前。也与当时的我一样，是个半大的小树。二

秋天到了，风吹过。

这棵树的叶子开始茂盛，但是也飘落了几片。绿绿的青草配上绿绿的树叶，让绿色更加浓郁。

有时，我会捧着一本书，靠着它坐在草地上。树的叶子作响，仿佛在为我吹拂。

就在秋天，我和树成了朋友。一次我拿着画板，为树画了一幅素描。树叶抖动着，声音更加美妙。

可很快，就到了深秋。再看一看，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天气慢慢变凉，它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沧桑。三

冬天，树干蔫巴巴的。它，无法与腊梅媲美。

腊梅不怕风雪，甚至说喜欢雪。但它虽然能顶住风雪，却没有了以往的精气神。

燕子、大雁全部飞走了。

但这棵树，瘦弱的身体挺立在这个白色世界。希望明年春天，自己能长得更高。四

春天到了。大地一片生机。

我再跑到树前，想与它比比谁更高。结果竟发现，自己比树矮了不少。哎，在去年夏天和它认识时，我们还是一样高的呀。

不过它还是和原来一样为我遮阳。树干虽然还是那么细，但看起来有点内柔外刚的感觉了。

我站在家门口，望着树。在阳光下，它碧绿的叶子闪着青春的光辉。结尾

搬家后，看不到那棵熟悉的树了。

不过，在心里它早已长成一棵大树。2007-7-6

怀想天空

阳春三月，天空碧蓝，和风拂面。

少年宫门口的一个小地摊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摊主皮肤黝黑，外形粗糙。他面前铺着一块布，上面放了一个竹篮子。篮子里，有很多很多只毛茸茸的小鸡。小鸡们欢快地叫着，一双双小小的眼睛望着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孩子们都说要买一只，这个小东西很可爱。而大人则不同意，不是抱怨鸡的那张嘴太吵，就是说鸡常常拉屎，很臭很不干净。而妈妈则也很喜欢小鸡，因为她小时候与老婆婆一起喂鸡的情景是那么得美好。

于是，家里又多了两只可爱欢快的小鸡。一

小鸡们成天歌唱，真可爱。

它们是那么的无忧无虑，饿了就吃点小米，渴了就喝几口水。它们喜欢明媚的阳光，也同样喜欢那个温暖的窝。要排泄时，翘翘屁股，地下就又多了一垞。也许我更喜欢猫，喜欢猫的优雅，但是小鸡的快乐感染了我。

可小鸡，给我们一家带来了不少麻烦。

我与妈妈喜欢它，这也许是女性的天性。打个比方，你经常能看见女生们抱着洋娃娃，脸上是爱的表情。而男生，哪个不对刀啊枪啊的感兴趣？可能是这个缘故，爸爸不怎么喜欢小鸡。他总说它们很恶心，还说他小时候很讨厌鸡，特别讨厌鸡拉出来的粑粑。

粑粑是很讨厌，我们也想出了不少方法，比如套上一个袋子之类的。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鸡就是鸡，你无法改变它的习性，这是天生的。

两只小鸡与我相处得很好。有时，你能看见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一个女孩坐在一张小木头板凳上，旁边还有一张小木凳，上面坐着两只小鸡。二

那两只是我买的第一对。

也就是说，陪伴我的小鸡有很多。它们都留给我花样的记忆。

一只小鸡死了，妈妈又买了一只。这样，就是一只新的，一只旧的。它们两个在我家叽叽喳喳地叫着、唱着。

可是它们相处还不到1天，其中的一只就“归西”了。

这件事都怪我。

上午，我在画画。结果发现蓝色的彩色铅笔还在爸爸的书桌上，没拿来，于是就过去拿。结果……

我承认自己是个很马虎的人，我的脚竟然鬼使神差般地踩中了那只陪伴我多时的小鸡.

小鸡倒下了，它走了。我的泪水汹涌而出，很快模糊了一切。只听见“叽叽叽叽”几声。而那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弱，直到最后没了声音.

我后悔，我怨恨自己，后悔为什么刚好踩到了小鸡，怨恨为什么踩哪不好，偏偏踩着小鸡？

我把小鸡的尸体埋在了我家门前的一棵小树下。后来，树越长越高。三

只剩下一只小鸡了。

那是陪伴我最久的一只。

爸爸常常开玩笑地说要炖了吃，要扔掉。还老说鸡的智商如何如何低，鸡的缺点有这些那些。他不喜欢。

小鸡仍然经常把粑粑拉在地上，搞得房间里臭烘烘的。

快过年了，爸爸执意要把小鸡送到奶奶家。

奶奶家在农村，风景优美，是一个好地方。奶奶说，要把我的小鸡放在鸡笼里。那里其他的鸡都长得“膘肥体壮”，我担心：小鸡会不会受欺负？是啊，和那些鸡斗斗，它一定会头破血流的！

后来又听叔叔说，说那里的鸡都有病，要死的。这一来，更加坚定了我不把鸡放进鸡笼的决心。

再后来，我把小鸡留在了外婆家。表弟对小鸡很感兴趣。看他的样子，我猜他一定会善待这个生命的。

我很高兴，心想这也许是最完美的结局吧。结尾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突然有一天，外婆打电话说，小鸡跑走了。

小鸡走了……孤独寂寞的城市，哪有它的身影呀？它是要去寻找什么么？它……我不敢再接着往下想了。

路是那么遥远，仿佛是两个孤独的岸与茫茫的大海，相隔千里。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眶有泪光在闪动。我仰面望着天空，还记得买那只小鸡时，天空湛蓝的色彩。2007-7-16

回到过去

今天上午，我和隽婉琳以及她妈妈来到了浙江博物馆，来观看庞贝的末日，这个源自火山喷发的故事。

一幕幕正在上演。Ⅰ

在某一个橱窗里，一枚金色的戒指优雅地躺着。

戒指是一条蛇的形状。看出，庞贝人民视蛇为神灵。

那枚戒指很耀眼，闪闪发光，灼灼其华。戒指说不定曾被一个富裕的妇人戴在白嫩的芊芊玉指上；说不定它的主人曾是一个朴实的农家女子。一切都说不准。

而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吞灭了一切美好。戒指看着自己的主人成了一个骷髅。它却坚强地“活”了下来。

火山的咆哮，让一个繁华如流水的城市化为灰烬，让居住在此的居民变成骷髅。他们安静地躺在废墟之中。

如果他们知道火山喷发前的样子，事情又会怎么样呢？Ⅱ

在某一角落，躺着一个石膏像。

不，不是石膏像。他们是原来的居民，只不过是在他们的尸体中注入了石膏。

他们的表情中有一种面对死亡特有的绝望和恐惧。

这是一家。母亲怀里有一个婴儿，旁边是一个小男孩。母亲竭力保护他们。他们都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或是和坐过山车一样，晃一晃就过去了。

可是事实并不是如此。这次的爆发，成为了永恒。

我站在博物馆里，仿佛看到了凄美的火光。Ⅲ

隽婉琳说，他们真可怜。

是呀。他们前一小时还沉浸在快乐之中呢。

我说。

我也看到了他们的风情。展品有旅店里的装饰物，一个像布一样的东西，挂在墙上的。虽然已经有点破得比较厉害了，但还是珍贵的记录，色彩依然是那么绚丽。

还有那些雕像。一般都是男子，皮肤是健美的金色，很强壮的感觉。我觉得很不错。

还有马赛克的图画。我觉得那是一种抽象的美丽。

我又想，如果这些艺术品在我家，又会是什么样？Ⅳ

公元79年8月24日，坐落在意大利那不勒海湾的庞贝以及附近的海湾小镇赫库兰尼姆等古城在一日之内被突然爆发的维苏威火山吞噬了。

公元2007年8月10日，我们去参观庞贝末日展览。

我们看见了雕像、戒指、镜子等物品。

我们穿越了时间的轨道。Ⅴ

更妙的是那些电影，让我感觉仿佛置身在那里。

找一条生路。

可是却被突如其来的毒气所熏死。或者是被从天而降的碎片所击死。

这是人类记忆中的一部分。Ⅵ

展出的483件文物，记载着那次悲剧的发生。

穿越时空，获得永恒。2007-8-12

爬山记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

我们（我、外婆、妈妈、弟弟）去爬山。一

还在山脚下，我们就一起把带去的零食吃光了，什么西瓜啊、麻辣豆腐串之类。还有一杯咖啡。

先前，我喝过一次咖啡，结果晚上就睡不着觉了。弟弟看了后，不知道为什么吵着闹着要喝，可买来后才喝一口就不喝了。

妈妈说，大家分着喝，倒在杯子里干杯！

可什么都吃的外婆才喝了一口就不喝了，她说：“这东西真难喝，和喝中药一样，好苦！”

我却说：“真好喝！真香！”

妈妈站在外婆一边：“咖啡我是喜欢喝的，但我要放很多糖。这个不甜，不好喝。”

我反驳：“咖啡太甜就不好喝了，就这样有味道。”弟弟也附和：“我觉得很好喝！”

众人：“那你还不喝？”

外婆不愿意再喝了。妈妈喝着喝着，突然说：“真是怪事，这咖啡居然越喝越甜了。”外婆不信，于是又拿来喝一口，之后闭着眼睛说：“哪里啊，还是和中药一样！”

妈妈笑：“我当然只有瞎说个办法让你喝下去咯。”二

弟弟真胆小。

他一路走一路踩蚂蚁，仿佛蚂蚁是它的敌人一样。“你为什么要踩蚂蚁呢？”“我好怕蚂蚁！”

我们都笑了，这小子真是矛盾，到底是他怕蚂蚁还是蚂蚁怕他啊？我们几个都晕了。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片绿色的海洋：小道两旁是翠绿的竹子，有风吹过会发出“沙沙沙”的声音，看起来很清爽，让人心旷神怡。许多文人墨客描写竹，说明这是一个很受欢迎的植物。

而弟弟则叫：“好怕啊！”“为什么？这么美的景色，怕什么？”“我……我怕树……树上会掉下来一只虫子……”

我哈哈大笑，妈妈则笑着骂他：“呵，你有毛病。”对，弟弟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三

走到一半，我们又来吃西瓜了。吃完后，外婆把西瓜皮盖在了一个树墩上。“你看，外婆给它戴帽子。”“哈哈哈！”

我们闲得无聊，就开始想玩什么游戏好。这时，外婆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要不你们两个拿石头，看谁打西瓜皮打得准！”呵呵，这是个好玩的游戏。“嘿，看我的‘外旋发球’！”弟弟大喝一声，把石头扔过去。哎，真不应该让他看《网王》，搞得他现在来侮辱我偶像。“还是我扔的准！”我也跃跃欲试，一个石头飞过去。很可惜，我们两人都没扔中。

之后，我们又连发，可结局却惨不忍睹。弟弟就是站在树墩面前都扔不中，更别说站在1米之外了。四

之后，我又问了弟弟一个很傻的问题：“你长大后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做老婆？”

弟弟毫不犹豫地回答：“要一个漂亮的、温柔的、不吵架的、和公主一样的……”我插了一句：“白日做梦。”“哈哈，那你还不如找个哑巴。人家嘴巴哑了，不会和你吵架！哈哈……”外婆接着说，把我们大家都逗乐了。“那还是找个瘸子好，人家说：‘你站住别跑！’你就可以跑，反正她跑不过你！哈哈哈……”妈妈继续说，我都笑翻了。“哈哈……找个瘸子，瘸子想打你，你就可以说：‘再来，就把你的另一条腿也打断。’哈哈哈哈！”

我们三人都笑晕了，就弟弟一人哭丧着脸。五

很快，就爬到了山顶。

风光无限好，此时我明白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句话。弟弟这时候问：“为什么爬了那么久，我们还一点也不累呢？”

我笑笑，想说：累是累，却能在其中品出乐。2007-8-16

舅舅的终身大事

在2007年国庆节期间，我和爸爸、妈妈去上饶参加了舅舅的婚礼。

见到舅舅时一下就认出来了，他一点没变，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

婚礼在上饶市广丰县最豪华的宾馆——海源宾馆举行。第一次到这么气派的宾馆，我的嘴巴都张成了标准的“O”型。舅舅还带着参加他婚礼的一帮朋友去参观他的洞房——超级华丽的总统套间。舅舅神采奕奕地说：“要搞得好一点嘛，毕竟一生只有一次啊！”

婚礼开始了。当主持人说完“请新郎新娘入场”时，舅舅和舅妈手挽手上场了。他们踩着厚厚的红地毯，身旁是绚烂的火花。走上台后，我看到他们打扮得很好看，尤其是舅妈更像七仙女下凡一般。

婚礼刚开始，主持人让舅舅单位的领导刘团长上台发言。刘团长洋洋洒洒、激情澎湃地讲了长长的一大段，讲到后面就和炒霉干菜一样反反复复地讲同一个内容：“我坚信张波同学（注意，他说的是同学而不是同志）能干好工作，祝愿他们的婚姻幸福美满。我坚信张波能当个好干部，也祝愿他们能白头偕老……”笑翻了不少人。

其次是外婆和舅妈的妈妈上台发言。外婆是个“乐天派”，平时就是笑嘻嘻的，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更是笑得没个完。才刚刚说了一句“各位来宾”就嘿嘿一阵猛笑。之后她更是没讲一句连贯话，有时笑得连腰也直不起来。舅妈的妈妈也发言，直夸舅舅很乖很聪明，她比外婆还紧张。

两位长辈讲完后就该舅舅出场了。刚开始他说得还挺流利的，可说到一半就忘词了，于是随便编了一个词，然后便解释：“呵呵，有点紧张！不好意思。”就这么一说可缓解了现场的气氛。我们都说舅舅讲得最好，普通话也最标准，而且“紧张不失态”。这时，身旁的爸爸凑过头悄悄对我说：“要好好学习哦，否则以后你结婚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呵呵，我的爸爸对我的教育是时刻不放松啊！2007-10-6

童年趣事——BB大冒险

童年，是我们记忆中最精彩的一部分。忆起童年，一幕幕仿佛就是昨天的事，记忆犹新。

小时候，我胖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常常做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记得有一次，三岁的我还玩起了“失踪”。

那是1998年的11月25日，妈妈带我到她工作单位玩。到了之后，我妈妈与同事聊天，我在旁边看书画画，好无聊啊，于是我背起自己的小包包走了出去，妈妈竟然没有发现。

走出妈妈单位，我第一次单独站在马路旁看汽车、人、楼房，觉得既新鲜又有趣。当时我很喜欢看汽车。嘿嘿，现在可以看个够，我咧开嘴笑了。

看了一会儿汽车，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爸爸在北京读书，我为什么不坐车去找他呢？这时在停车站停下了一辆车，我便走了上去。可能是因为人多吧，不管是司机还是乘客，谁也没有注意还有个“小不点”没买票就上了车，我这个“小不点”想坐车去北京。上车后，我看不见窗外的风景，却乐滋滋地笑了，不知道妈妈此时正在着急地找我。

当发现我不见后，妈妈马上跑出了单位，在大街上心急如焚地找。她的同事也一样着急，分头帮着妈妈找人。

妈妈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见到一个路人就问：“有没有看到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

我坐在车上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一个歪理：下车就到北京咯！天空很蓝，蓝得有名，有白云飘过，我想：这朵云像小马，那朵云像小猪……“终点站到了，请携带好物品准备下车。”“哦，到‘北京’喽！”我一边叫一边跳下车，身边的叔叔阿姨也笑：“这孩子真逗！”

我在“北京”走了一会儿后，竟碰见了妈妈单位的赖叔叔。“咦？赖叔叔怎么在这？”我好奇地问。“带你回去呀！”“哇……我好不容易来到‘北京’，你就要带我回去……哇”

不管我怎么闹，赖叔叔还是把我“抱”回去了。等妈妈看到我，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当问我去了哪里后，才知道在短短的一上午，我坐公交车去了一趟“北京”。2007-10-27

年华匆匆

弹指间，十六个菁菁年华逝去。

十月十三，是老姐的生日。一

一九九八年，寒冬。

一个胖胖的小孩，乘坐火车来到了奶奶家，大家纷纷出来欢迎。

其中，有一个稍大点的小女孩，就是她的姐姐。小女孩很高兴，牵着她的手带她出去玩，拿自己仅有的一点零花钱，给妹妹买饼干。

寒风刮着，家家门上贴着“喜”字。两个又矮又胖的小孩走在小路上。小心，别摔跤了！二

二〇〇二年，夏末。

小孩又来到了奶奶家，小女孩和她一起玩。

一天，小女孩穿了一条浅蓝色的裤子，裤子边上有条扭扭的花边。她对小孩说，你看我裤子多好看，有小裙子的。小孩眨巴眨巴眼点点头。三

二〇〇四盛夏。

小女孩带小孩爬上三层楼高的屋顶，拿了一瓶红墨水和很多纸。她用红墨水涂在了纸上，又把纸撕成碎片，从屋顶上扔下去。红纸飘啊飘，好像飞舞的红蝴蝶，小女孩咯咯笑着说，你看别人扔花瓣，我们扔纸片。

她们追着蝴蝶跑到了一片金灿灿的麦田，夏风吹过，能听见麦子翻滚的声音。

小孩给小女孩讲了自己班上的故事，讲了好多好多同学。她听后羡慕地说，你们班真好，有男生有女生，有高的有矮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那年夏天，宁静的麦田。四

二〇〇五、二〇〇六、二〇〇七。一下子就到了二〇〇七。

她们彼此熟悉起来。她们还是一样要好，只不过她不会再说“你们班真好，什么人都有”了，不会再在屋顶上扔碎纸，不会再展示自己的裙子。

哎，一去不复返喽。

十月十三是小女孩的生日。

小孩祝愿：长大后，我们能在世界上最高的房顶上相遇。2007-12-13

谷雨

今天是4月20日，谷雨。谷雨过后，就是立夏了，我盼望的夏天终于来了。

上午，天气异常温暖，阳光明媚，的确有点春暖花开之意，人们走在路上，享受着一派宁静而又祥和的美景。有女人牵着小娃娃，在路上散步，还一边讲着小娃娃感兴趣的故事；有老人家拄着拐杖，慢慢地走，走累了就坐在凳子上歇息；有在大树背后、小河旁边坐着的几对男女，窃窃私语，时不时笑笑。这是多么和谐呀！

中午时分，天开始转阴了，也变得凉爽。微风吹在脸上，让人觉得很舒服，仿佛是柔软的手在抚摩着你。大家都说，嘿，要下雨啦。

果然，午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像蚕丝，像花针，像牛毛，斜斜地织着。树叶、马路、草地都变得亮光光的，树叶还闪烁着光呢。

雨敲在铁窗户上，乒乒乓乓的，好像有谁在弹琵琶，很悦耳、动听，仿佛在演奏《高山流水》。看来，大自然是最伟大的音乐家！

我趴在窗台上，发现早上还热闹的街道已经变得安静，偶尔会有几个遮伞的路人匆匆走过。早上的繁华已经消失了，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天色渐渐地暗淡，家家户户都有灯光。橘红色的光芒把这个寂静的傍晚演绎得温馨。

雨，还在下，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屋顶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烟。2008-4-20

三分钟的时空穿越

2008年5月19日下午2时28分，全国人民要默哀三分钟，表示对灾区人民的悼念。

今天下午，在我们默哀时，伴随着长鸣的警钟声和柔柔的暖风，使我思绪万千，仿佛穿越到了5月12日下午2时28分的四川汶川——

那时，我在看书，我喜欢在明媚的春光下静静读那些美丽的文字。可突然，我觉得地好像在震动，世界好像在颤抖。此刻，我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好，有地震！我正准备跑，天花板便压了下来。

等我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黑暗的废墟中，有一块大石头压住了我的双腿。而我的身旁，有那本我钟爱的书。

头好痛！我咬了咬牙，忍住了眼泪。在此时，我是多么想念家人、好友，想和他们一起生活到永远！可一想起发生了地震，那些小小的愿望都变得无比飘缈，心情也无比沉重。也许，他们已经永远睡去了，永远离我而去了。我的眼眶再次湿润，眼泪一颗颗划过脸颊。“不能死，不能死！”我对自己说，“死了的话，就不能每天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计算还能赖床几秒，就不能每天拎着便当咬着面包匆匆忙忙地向着学校飞跑，就不能和好朋友一人一个分享热气腾腾的章鱼烧，就不能每天看着镜子，看自己是怎样一点一点地变老。”我对生活，对这个美好的世界充满了美好的眷恋。“不能死！”成了我心中想得最多的三个字。

我抚摩着书，腿好像不怎么痛了，流的血已经盛开成一朵美丽的曼陀罗。我累了，我困了，好想睡觉……我听见家人用温柔的声音对我说：“来吧，来吧，快睡着吧，那样就能和我们在一起了。”我眼皮一沉，便像死人一样睡着了。

后来，人们在废墟里找到了一具女孩的尸体。她的家人在本次地震中都去了天堂……邻居们说，她生前是个很好很乖的女孩。

警钟停了，风还在吹，我的心如刀割一般痛。我只能以一位普通女孩的身份乞求上天，让中国能少一点天灾，让老百姓能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2008-5-19

记得

记得昨天晚上，我还和妈妈一起踩着雨水去买咖啡。我说咖啡是个好东西，喝了提神。

记得前天，我们拍毕业照。拍照前我们都在讨论照相时喊什么好呢？后来达成共识：一次叫升妹，一次叫花花。

记得前天的前天，我还对同学说啊某某某，马上就要毕业了，一想到见不到你我就想笑。

记得上个星期，我对同桌说呀某某某，马上就要毕业了，我茶不思饭不想，就想喝酒好好庆祝庆祝。

记得一年前，我还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说怎么还不毕业呢？怎么还不毕业呢……

记得六年前，也就是我们幼儿园毕业的那天，我们举行联欢活动，有一个内容就是辩论赛，题目是小学好还是幼儿园好？我说小学好，振振有词地说就是小学好，小学能交到很多很多新朋友。可那天晚上，我却哭得稀里哗啦的。

记得今天早上，我走进学校的大门，想今天再咬牙忍忍吧，马上就结束了，马上就GAME OVER了。

记得考试时，我由于咖啡喝得太多而一直想上厕所。怎么还没结束？我……憋不住啦……

记得中午，发了毕业照，照片上的我们嘴巴张得很大、好似在大合唱。

记得今天放学的时候，我对正在倒垃圾的同学说有缘再见，她说我神经兮兮的。

记得放学后，我找我的同学某某某，因为她答应和我一起去买《最游记》海报的（虽然我已经收到了一张）。可是某某某居然不见踪影了，我气得嚷嚷说她视朋友为蜈蚣的手足。

还记得……还记得后来我就回家了。在颠簸的公交车上，我一直在看那张毕业照。大家都在，满面春风，没一个是在认认真真拍照的。

记得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想以后能这样团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也许这是我们在一起拍的最后一张“全班福”照片。

记得我说过的那四个字：有缘再见。但愿如此。

记得后来……后来……然后就没有了后来。

那张我们嘴巴张得很大、好似在大合唱的照片静静地躺在我的抽屉里。2008-6-26

乞丐

常被别人注意的人要不是身份很高的，要不是身份很低的。比如乞丐。

乞丐通常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他们满头凌乱的白发，沧桑的脸布满了像蛇一样的皱纹。

他们服装破旧，面前摆着一个塑料茶杯，里面放着几张皱巴巴的一角钱或是几枚被磨得闪闪发亮的硬币。这样的场景令人感到心寒。

当然，乞丐中也有小孩，他们的身体往往是残疾。那些小孩的脸脏乎乎的，不知有多久没有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了。乞丐小孩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面前摆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他痛苦的经历。有人朝他身边那个小碗里投钱，他就不停地磕头致谢。

乞丐中有残疾人。我曾见过一对夫妻（当然，也有可能是兄妹或姐弟），女的两条腿残疾了，男的双目失明。女的拿着话筒唱歌，男的拉二胡，听着很凄惨。他们是苦命的人。

可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乞丐一行中竟然还有四肢健全的青年人。他们有些赖皮似地趴在地上，系着鳄鱼皮带，大声哭诉自己不幸的身世。不知道他们的斗志是被岁月磨平了还是如何，靠别人施舍的钱来度日，实在不光彩。

有一次，大概是在新春过后的两三天吧，我与朋友一起上街，看到了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孩跪在路边。我们便走过去看了看。

他的脸比较肮脏，但头发很好看，长得骨瘦如柴，大概是个三、四年级的男孩子。他的面前摊了一张皱巴巴的白纸，上面叙述着他悲惨的身世：他的母亲在他一岁时就走了，父亲是神经病，家里还有一个妹妹要抚养。“挺可怜的。”我对朋友说。于是，我们朝他投了两枚硬币。他看后，磕头向我们致谢：“好人就有好梦……好人就有好梦……多谢两位姐姐。”

他说完边开始整理起他背上那个肮脏的小书包。真是穷人孩子早当家啊！

我们怀着一种愉悦的心情继续向前走，突然被一个摆摊的小贩拦住：“你们给他多少钱了？”“一共两块。”朋友如实回答。“哎哟喂，被骗了！前几天有个小女孩也跪在路边，和那个小男孩一般大。她面前也摊了一张纸，上面的内容和这个小男孩的内容一模一样哟。”小贩说话带有四川口音。“啊、啊？”我们显然吃了一惊，先前那种心情一扫而光，只觉得自己的爱心被利用了，被欺骗了。但是小孩已经走了，钱无法拿回来，只好作罢。

看来，以后碰到乞丐不能轻易施舍了。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

有一个商人有一匹很好的马，另一个人很嫉妒他。于是他想了个坏主意，要把马骗到手。一天，他装肚子疼，倒在地上不断呻吟。商人同情他，于是让他骑上马。那个人一骑上马就得意洋洋地仰天大笑，商人则很平静地说：“以后别对他人说你的马是怎么来的。”那人想，他一定怕失面子，于是就讥讽地说：“是不是怕没有脸面？”商人回答道，不是，是怕以后再有人倒在路边，不会有人来帮助他们了。那个人听了以后羞愧难当，连忙把马还给了商人。

这个故事和我遇到的故事有那么一点相似。如今，大人们无时无刻不在对我们说，要小心要谨慎，不要与陌生人说话等等。这让我觉得，人和人不是一个整体，个个都是单独的，个个都是孤独的。跟陌生人说话怕被欺骗，人和人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东西。关系疏远了，越来越冷淡了。

记得原来，小孩子总喜欢与邻居玩，一个小弄堂的人都和亲人一样，而现在只有星星在天上互相守候。2008-5-8

体验，世界上最重的爱

我的叔叔是个裁缝，他打工在杭州边缘的一个小镇。叔叔每天都是一刻不停在工作，缝纫声交织碰上均匀的呼吸在空气中流转。叔叔太辛苦了，他几乎没有歇息的时间，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沟壑。而他总说，多干点活是为了更好生活。

暑假时弟弟从农村来到了杭州。叔叔很高兴，他特意请了好几天假带弟弟出去玩。他们在西湖边绿荫下赏荷，在超市里购物。叔叔总对弟弟说，想要什么你就拿。他在付钱时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放得很稳的布袋，把为数不多的钱交给收银员。他很快乐。

第二天叔叔带着弟弟与我和爸爸一起去浙大紫金港校区玩。叔叔说，让弟弟憧憬杭州，让他好好学习。我本以为弟弟看到紫金港校区里气派壮丽的建筑会很激动，没想到还是叔叔更激动。

叔叔紧紧拽着弟弟的手，兴奋得脸有些涨红，不停地对弟弟说：“快看这个！快看那幢楼房！”叔叔什么都叫弟弟看。当他看见路边白色的野花时，激动得嚷嚷：“看！那花多么漂亮呀！”叔叔的嗓门很响，声音很嘹亮，并含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快乐。我却有些不以为然了，值得每一个角落都去关注吗？

中午吃饭时，叔叔的做法在我看来更是显得不可理喻了。他让弟弟站在旁边看大学生是怎样盛饭的，让弟弟看大学生吃完饭是怎样收盘子的。弟弟嫌累，赖皮似的坐在椅子上。叔叔气得怒目圆瞪，有些粗鲁地一把抓过弟弟。弟弟极不情愿地去了。

吃完饭后，叔叔说：“我们想再走几圈，你们先回去。”当时是烈日炎炎的酷暑，一切在炽热的阳光下都显得有气无力。而他们却在紫金港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满天星辰才回家。叔叔满脸汗水，眼中闪烁喜悦。

下午，爸爸在书房里问我，觉得叔叔的做法怎么样？我摇摇头：“难以理解。”爸爸则缓缓地说：“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我体验到了一种深沉的父爱。”“啊？”“是的。叔叔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想让他的儿子知道的多一点。叔叔恨不得让弟弟懂得这世上的一切，弟弟这几天来玩，叔叔花了很多钱，但他脸上依旧挂着高兴的笑容。他认为，这么做是值得的。叔叔尽管有时对弟弟凶了些，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所以你再问弟弟：‘叔叔是不是一个好爸爸？’弟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是。”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每个父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拥有完美的一切。叔叔他的做法我并不认为好笑。我体验了真爱。记住，一个父亲会给你他的一切。所以你能说一个男人的不完美，但不能说一个父亲不完美。”

父爱完美。

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再回想，依旧能体验到一丝至纯至美的温暖。或许我现在还不能诠释父爱，更或许，我永远都不能。但我却懂，这种感情即是父亲那张满脸汗水，眼中闪烁喜悦。2008-8-12

镜中的我伴我前行

在镜子中，我可以找到另一个我。我把她当做我最亲密的朋友，我愿意与她分享我的喜怒哀乐，愿意给她一把开启我心灵之门的钥匙。

在我五年级时，我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照镜子。我哈哈大笑，镜子中的我也哈哈大笑；我假装生气，镜子中的我也是如此。那天，我对着镜子做了很多很多鬼脸，我们一起很开心地笑。从那天开始，我喜欢上了这个游戏，认为新奇又有趣，认为我找到了一个隐秘的、知心的朋友。

若是考试考差了，我便会跑到镜子前去照一照。当我看到自己那垂头丧气，满面阴云的脸时，不禁笑了。“哈哈，你看，这个我多么像个倒霉鬼、可怜虫呀！”笑过之后，我的表情不那么阴沉了。我对镜子说：“不要做一个悲伤的人，那样像老了十多岁，真难看！”

在生活中会碰到困难，每当我失落时，我就会去照镜子。我相信了一句话：“只要笑一笑，便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也明白了，人世一生定然会有不如意的时候。而强者与弱者的区别在于，他们对待困难的态度，是选择逃避还是面对。

当然，镜子中的我不仅是与我分忧解难的“难友”，还是与我分享快乐秘密的知心朋友。“镜子，告诉你，我今天被表扬了！”当我说这番话时，镜子中的我和我一样满面笑容，脸上是洋洋得意的表情。我看见了另一个世界的我在为我鼓掌，在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自己。“我说，我最近总觉得……”当我在讲秘密时，镜子中的我仿佛在侧耳倾听。她是一个可靠的朋友，因为她不会把我的小秘密、小心思告诉任何一个人。

另外，当我想看看自己最欣赏的人时，我也会去照镜子。

一晃，那么多天过去了，这个朋友依旧对我忠心耿耿。我想，我要和她一直做朋友；我还想，我拉起她的手，拉起这位知心朋友的手，一起奔向名叫“永远”的那一天，那一刻。2008-9-9

写一位修理工

门铃响了，他进来了。

这是一位看上去挺憨厚的大伯，灰白的短发整齐干净，皮肤黝黑粗糙，笑起来有几道很深的皱纹。他大约四五十岁，手拎维修用的工具箱，一身工作服上满是污渍，眼睛流露出自然与纯朴，说起话不紧不慢的。

他一进门就开始工作，把厨房里的油烟机拆下来鼓捣了大半天。焦灼与不安的七月，厨房里的闷与酷热不言而喻。这位大伯却趴在地上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的“机器怪物”，有时嘴中还念念有词。遇上难题了，他急躁地挠着头皮，活像一个倔强不服输的小学生，清亮的眼中透着韧劲。当妈妈问他热不热，要不要吹吹电风扇，他跪在地上抬起头，一笑，说：“嘿，不热。”他的表情老实又诚恳。我们一家想，这真是位讨人喜欢的大伯。

过了半天，他走出厨房对爸爸说：“不好意思哈，你们油烟机中的一个管儿坏了，要不要换一个？”他拿出一根锈迹斑斑，残破不全的管，并又复述了一遍管的名字（这个管的名字我已忘记了）。爸爸皱着眉头接过。端详了一番，说：“嗯，以后再说吧。”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点点头，又闷声不响地回到厨房。

约摸两三个小时后，他终于修好了。大伯一笑，客气地说：“价格看着给吧。”爸爸说，我们不懂行情，给不来。大伯仔细思忖了一番，犹豫地说：“要不……给60元吧。”他忙碌了那么久，忙出了一身疲惫与汗水，这个价格似乎也合情合理。我们把钱交给他后，大伯向我们点头致意，然后就走了。爸爸说，这是个老实人，像我们这样对行情一窍不通的就需要找个老实的师傅。凭良心说话，一分价钱一分力，并不过分。

我喜欢老实人，所以也喜欢上了刚才的那个大伯。

第二天，德意牌橱柜的专业人士来了。他听我们说完情况后，直摇头。他说，我们的油烟机里根本没有那个管儿。“可是……昨天那个大伯说有啊！”“你们太放松警惕了，”专业人士的头摇得更厉害了，似乎在看怪物，“他蒙你们呢！还有，你们的机器问题并不大，10分钟就可以修理好。他收了60元？这个老头真不厚道。20元，顶多了。”“可他可工作了两三个小时呀！”我不知是在为谁争辩。“谁又知道他在厨房里干了些啥！”专业人士说得意味深长。

后来，想起这件事时依旧觉得不可思议，还带着驱不散的惊奇。我依旧不相信他欺骗了我，可事实却正好相反。而我的愤怒又是从何而来？是因为他多收了我家的钱？不是；是因为他不知从哪整了截管儿来糊弄我？好像也不是。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愤与怒，来源于内心深处最单纯的信任，与最质朴的良知。2008-9-21

茉莉花开

当妈妈双手从老婆婆手中接过那粒茉莉花种子时，眼中的希望快要漫溢出来——她已想到了那洁白的茉莉花开满枝头，她已嗅到了那淡淡的在风中发酵的芳香。

茉莉花那黝黑的种子被深深地埋在土里。它像个孩子般在地下沉睡。当第一束春光照到泥土时，亦唤醒了那个沉睡的孩子。它有一种冲破厚实泥土的欲望，如不是被深埋在土里，它便不会向往自由。

终于，茉莉花的枝破土而出，迎接它的是柔软的阳光及春天的细雨。它像个可爱的孩子般，吮吸雨水，沐浴春光。它生长着，它每天都会给我们一个新的惊喜。

夏天随着一声声蝉鸣来了。茉莉花开了，那些小花是多么精致啊，文静地坐在绿叶上。风里带着馥郁的花香，与它外表一样令人心情舒畅。每个寂静的夜晚，妈妈会披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摘下这些大自然的孩子，把她们珍藏在记忆中。

茉莉花啊，这些上天的宠儿，它们拥有无与伦比的外表及一颗坚强的心。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我至今还能感受到那冰冷彻骨的寒意。路上只能看见几个行人，路旁的树上只挂着几片稀疏的叶子，风一吹还会掉下几片。人们宁愿整日足不出户，闷在家中——这样的冬日真是没有一点可爱之处了。

果然，我回到家时，发现妈妈正神情异常地收拾行李。一问才知，老婆婆去世了。

料理完老婆婆后事，已经是年后了，我们似乎是被寒风裹挟着回到了杭州。

进了家之后，我们才想起，在这个冰天雪地的日子里，我们竟忘了茉莉花这个脆弱的生命！我们跑向阳台，看见了在北风呼啸中的茉莉花——它像个病重的人，张着开裂发白的嘴唇，艰难地呼吸。

茉莉花的叶子枯萎了，发黄了，显得无力，它看起来不再生机勃勃，它在走向死亡。

我们怀着侥幸的心理把它捧回屋为它浇水，我们希望能再看到那种可爱的嫩绿色。

到了春天，茉莉花却真的又绿了！它的叶朝着春光，被照耀着，那是种剔透的绿，生命的绿！

看到家中的茉莉花时，我总会想起老婆婆笑的样子。老婆婆已经不在了，但她给我们留下的茉莉花依旧芬芳。

你看！茉莉花得意地仰起脸，仰望蓝天。它将在夏夜绽放绚烂的、神圣的白花，那些白花会散发着诱人的清香。2008-11-15

命运，在把玩一首谁的悲伤情歌

金色的槭树下，有一地白色的花瓣，散发出腥甜的忧伤。我闭上眼，摸着下巴的胡须，不论如何努力，始终听不见命运呼吸的声音。（一）

我是一个诗人，一个活在十八世纪的诗人。我爱在死寂的日子里低吟我写的文字，那些用支离破碎的语言组成的诗。我住在一片深灰色的废墟中度过了多少年岁我已不记得，只记得我同死人般在这处被人遗忘的地方安静地呼吸。我每天都在写诗，写着悲伤偏激的语句，与颓废。我回忆起来，除了他，没有人愿意欣赏我的诗，每个人都对我不屑一顾。

在没遇见他之前，我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虚伪的。每个人都在假装，假装笑假装哭，假装沉默假装吵闹，假装天长地久假装灰飞烟灭，假装同活着般死去假装同死去般活着。而遇见他却是一个不存在奇迹的尘世中最美丽的奇迹。

他是一户人家的仆人。我曾多次看着那户人家，窥视着外表清高下金迷纸醉的心。有一日，我像往常一样看去，意外地看到了他。我呆呆地看呆呆地想，原来世界上还有一种这样的纯净。

那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会流露出哀伤的纯真。他可能是个孩子，因为他有一张未经岁月雕琢的脸。他在街上奔跑，衬衣上有斑斑点点的金色槭树的树影。他跑过，留下一阵风，使我觉得产生了一种难得的赏心悦目。

他是那户人家的一个仆人，的确很小，十三岁。

我忘记了我是如何再次与他相遇，又是如何与他产生友谊的。现在无论怎样我也想不起这一环节，我便有了五花八门光怪陆离的猜想。我把这些猜想刻在废墟中的石块上，再把石块一块块堆砌，最后的样子好像一块墓碑。（二）

他曾说过我的诗像一曲没有歌词的悲伤情歌。

他经常会跑出来与我会面。我们坐在一处被人遗忘的角落。我依旧在写诗，写着一首又一首悲伤的情歌。他坐在我边上，手中拿着一朵纯白的玫瑰，静默地看着我。我曾厌恶玫瑰，认为它散发着充斥着污血，腥味及与灵魂同重量的哀伤。他却说他来世愿做一支玫瑰，或是一朵飘浮在高空半透明半灰暗的云。

他喜欢抚摸我下巴密密的坚硬的胡须，动作小心翼翼，好像在抚摸沉重的爱。我笑，他看后也跟着笑，欣喜却又幸福。

幻想过时间若是永远停留在那时，该多好。每日，深夜，我在废墟中都会听见从那户人家中传来的斥责与咒骂。声音尖端而响亮，应该是一个暴跳如雷气急败坏的人在喋喋不休，与一个缩在角落哭泣的孩子。尽管月光照在人家的屋子上，却依旧有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还会有狗吠声，清脆的碎裂声，或者更多。

我也隐约明白了我带给他的灾难，与他为我们的付出。

而次日，他依旧会与我相遇。我以他身上的伤痕为主题书写又一首悲伤的情歌。他则依旧闭着眼哼唱着古老幸福的歌曲，轻吻玫瑰，与抚摸我的胡须与沉重的爱，实际上他在倾听一首悲伤的情歌。（三）

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那个城市的一条大街上。姿势很美，倒在一棵金色槭树下。

他的眼睛闭得很紧，可我依然看到了那种哀伤的纯真。他的脸色苍白，软软地睡着，好像搞碎了的情诗。他的周围是一地纯白玫瑰花花瓣，花枯萎颓败成糜烂衰败的色调。

我蹲下去，抚摸他身上的伤痕。

大街上有无数过路人，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欣赏这死去的容颜。每个人都冷漠地行走，给我一种从未有过的真实。

没有一个人停下，轻幽叹气。只有人无视，向前走；只有人认为，他因懒惰而被主人打死，死有余辜。

只不过是一地冰冷的，支离破碎的不规则多边形的刻骨铭心。极冷。极痛。撕心与裂肺。

他曾说过，他想当一名音乐家，用修长的手指弹奏琴键上的忧伤。

他说他要为我弹琴，弹奏无人知晓的悲伤情歌。（四）

我习惯在没有阳光的黑夜里，写着自己喜爱的诗。“不见人，不见人世间的一切”我低吟着自己写的诗，在无际的深夜里玩味一句不规则的短语，体会读过之后舌尖与牙缝中血腥的咸与眼泪的苦涩。而命运，却又在把玩一首谁的悲伤的情歌。2009-3-8

他与她

初秋的味道在空气中流转，暮色已经充溢了整个世界。

她躺在床上，他坐在床边。他本能地仔细端详她的脸，熟悉又陌生，死亡的色彩向他袭来。

他是一个画家，叫莫奈。她是他的妻子，叫卡米耶。

他开始调色。红色的激情，黄色的甜蜜，绿色的生机，紫色的高贵，蓝色的宁静……画笔小心地将它们混合在一起，调出深灰色的黯然与绝望。他缓慢地呼吸，在画纸上绘出凌乱的色彩。

他想在死神带走她之前，最后为她画张像。

他们是艺术的孩子，他们在世界上寻找真理与爱。

他是一个画家，却穷困潦倒，所有作品都被当时的人们否决。在最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他们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生炉火。他无奈地刮掉过去画作上的颜料来重新作画。而她却一直相信，他是一块金子，终究会散发出闪耀的荣光。她在最灰色的岁月里脸上依旧没有怨怼，是因为她相信，她站在离艺术最近的地方。

他们的关系在艺术圣光的照耀下，幻化成一种伟大的革命情谊，干净而圣洁。

他在黑暗中一点点描绘她的相貌。她尽力地呼吸，脸色苍白无力，眼中的光亮即将永远地泯灭。

他用纷乱的线条，阴郁的色调，以及在弥漫于空气中的悲伤完成了这幅画——《临终的卡米耶》。他一定还想到他们曾经一起追求理想时的信仰。那些画，《草地上》、《穿和服的女人》、《散步》等，都是以她为原型的，都是智慧与美丽的产物。

最后，她的眼睛再也睁不开，她的呼吸不再有，她身体的温度一点点下降为零，她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泯灭成无。

她死了。才三十二岁。

但是，理想的火光依旧没有灭，像一个倔强的生命般顽强存活。“我爱艺术。我爱真理。”他对着墙壁说，耳边传来的只有回声。2009-4-25

我们共有一种奇异的忧伤

我和叶是小学同学，还是同桌兼死党。

上小学时，不知为什么我们天天吵架，原因都是为了一些无聊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她很喜欢看台剧，我就会攻击一句“台剧好看个屁”。然后便吵了起来。可是，吵归吵，吵过之后我们依然是好朋友。我那时小气得要命，经常吃叶带来的零食。叶也特不守规矩，每次都上课吃，然后给我吃一点，目的是要我帮她保密。我对她说了许多秘密，她也一样。打打闹闹影响不了我们之间的纯净友谊。

时间大步大步向前走，转眼间我们就小学毕业了。之前我还特别兴奋，对叶说，一想到见不到你我就茶不思，饭不想，只想喝酒好好庆祝。真到了毕业那天，我却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眼一闭一睁，眼泪就哗哗地掉了下来。

小学一去不复返。

现在还经常回想起小学。

一个周六，叶来找我玩。我们在车站见面，约好的。我一看到她就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呀，这家伙，又长高了不少，戴了一副紫色细细边框的眼镜，又成熟又稳重的样子。叶看见我，问句好。我也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你好。很久不见了，小学时很要好天天在一起折腾的两个家伙竟然看上去都有些不知所措，感到生疏。

我和叶一起去玩。说是玩，其实也就是随便走走。我和她一边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些什么。说来说去说了半天，其主要内容也就是怀念小学。叶说上了初中后世界都没了样，梦是无数方程扭着小胳膊小腿晃过来晃过去，吼叫着“无解”、“唯一解”与“无数解”。我附和道，是啊是啊，看到阳光想到的都是入射角和反射角。叶轻声叹息：我与你相处的时光真让人留恋。

生命的风吹起了轻叹。

我点头。我们继续走。不知为什么，要是放在过去，她见到我一定会说什么飞轮海主演的某某台剧很赞，我则会跳起来说“Hey！Say！Jump”演的《垃圾教师》才是经典。如今见面，发出的不知是什么古怪的感叹。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们俩长大了而变得充满了怨念，在生活中一点一点被尘埃盖掉，然后被遗忘。

我和叶去了一家奶茶屋。我们很有情调地买了一点东西，比如奶茶刨冰三明治之类的，然后坐在奶茶店的椅子上透过玻璃看外面的风景。午后的太阳柔柔的，天气不热也不冷。我们呆呆地坐着，呆呆地吃东西，许久没说话，俩人都在想什么。叶之后说，你上初中后好像变了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请她吃东西她在夸我不小气了或是别的。但我也能清楚地察觉到我的变化。

后来，我们去了公交车站。在毕业那天我也和她一起坐在车站等车，我像个大婶说了许多。而在2009年的今日，什么也没说，很安静，只能听见时光在静静地流。“我们长大了。”一句本应充满激情与活力的话被我叹息地念出。

嗯，啊，的确。

最后，她上车了，我看着车颠簸地开走，开到不可知的远方。

我不知道成长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不是意味着随着岁月的增长，一些美好的东西，如友谊、如小学难忘的记忆，会被时光轻轻地带走。

我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的朋友是否也会被记忆的河流冲淡。不知道将来我是否会如同现在一样陌生而又措手不及地看着今日好友。如果成长会给我带来这些，我还是希望可以不长大。估计叶也是这么想的，那些和我一样成长中的伙伴们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共有一种奇异的忧伤。2009-5-17

故乡新余

故乡的夜晚是意兴阑珊的。

道路边除了灯光之外还亮起许多红红绿绿的灯，让我感到整个世界仿佛都不会再熄灭。小店门口摆放的音响的音量适中，正播放节奏性极强的歌曲，毫不犹豫打破夜晚鸡蛋壳一样的宁静。

市中心有一条美食街，两边是油炸烧烤小吃店与海鲜餐馆。男男女女一面吃得汗流浃背、满脸通红，一面高举酒杯“呯”的一声响亮碰杯。

交通始终拥挤，机动车不多摩托车不少，巴士司机常常使劲按喇叭，探出头焦急地大声嚷嚷。

于是，我不由想起无数个曾经我骑着自行车碾过一路红红绿绿灯光的夜晚，听着小店播放的音乐摇头晃脑地来到一家路边摊，用餐巾纸擦干净椅子后坐下，大口大口喝冰镇碳酸饮料，安静地吃只有江西才有的汤面，百吃不厌。我适应了这样流俗又可爱的喧闹。

故乡还像一个大红大绿的女生 ，艳丽而张扬，像太甜的糖，我常流连忘返乐在其中。故乡虽称不上有格调或高雅，但也有着难得的坦诚，花枝招展又心无城府。

故乡很小，在街上走几步就能遇到熟人。我由于“惯性”的作用还未放下在杭州练出的矜持，对方就咧着嘴灿烂地大笑，爽朗地拍拍我的肩膀。似乎在告诉我，“你已经回家了，不用再顾忌什么。”每当这时，我不由想起杭城安宁的夜晚清冷的路灯。在异乡的梦中我无数次重回故里，现实中那份温暖却无处可寻。

嘈杂的故乡。简单的故乡。

故乡始终留在我的心灵深处，一直给予着安慰与喜悦。只要捏着开往故乡的火车票，就能感到故乡的那份热闹与赤诚永远卧虎藏匿于我心里。哪怕站在异常拥挤的火车的过道，整夜被近旁男人的烟熏着眼，我也幸福——只要离故乡越来越近。

故乡，整个世界我最想念你，哪怕没有汤粉和一片氤氲的灯光。2009-5-25

绽放——献给凡·高

我是一朵盛开在田间的向日葵，我拥有柔软的金黄色花瓣与充溢光泽的嫩绿色枝叶。

我经常看到你这个男人，从某个方面来说我和你应该是朋友了吧。你经常拿着画板来到田边，长期凝视我，沉默不语，在纸上描绘我或我的同伴。我看见过你的画，在你的笔下我是那么充满生命的活力，向着太阳顽强地生长。但我无法读懂你眼中究竟蕴藏着什么，只知道那是深不可测的。阳光慵懒地照射，天空蓝得如此虚无。田边长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小草随风摇曳。窄窄的田埂上站着的或许是孩童，或许是歇息的农民。农妇的歌声从远处传来，显得飘缈。我常会认为，只有你是忧伤的，你与周围世界是如此格格不入。

你就像你画板上一个极不和谐的色彩。

我还恍惚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明白你，你也总是独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是一个乖戾的孩子，你与世界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厚实的墙。我冥想了许久，猜测这或许是因为你是一个天才的缘故。天才总是不被世人所理解，正如你。

我却永远不会明白你究竟受过怎样的磨难，你心中有哪些难以言表的苦衷。我看见走来的路人虽会对你投以赞赏的目光，但是更多的成分像是审视一个怪物。我也隐约知道一些你是一个刚出院不久的病人，你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也许这是对你现在种种荒诞行为最好的诠释。我隐约感到你有一个贫困潦倒的童年，使得你少年的性格似乎比别的孩子要成熟许多许多。我也隐约记得你曾经追求一个女子时的情景，你脸上总是挂着童稚的欢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欢愉的你，周围背景仿佛也明亮不少。可是那可怕的精神疾病就像一个魔鬼，它迫使你用刀把自己耳朵割下。你把粘着黏稠鲜血的耳朵小心翼翼用布包裹好，送给那个女子。我虽没见证过程，但也不难想象她捂着嘴惊声尖叫的情景。然后，她就离你而去。你的这个故事落得一个凄惨的结局。

最近你很少来到田边。只要你来到田边还会像原来一样仔细地凝视我，心里仿佛在说什么。今天你又来了，苍老了许多。你看着我，依旧皱紧眉头。阳光还是一样温暖，是明亮的金色调，只是你依旧是冷色的，周围的空气也显得阴郁。你看我看了好久，我又从你眼中读出了一些曾经没有的事情，好像跳跃的火焰。

你缓缓地掏出纸笔，在我身边画了最后一幅画。后来你又缓缓地掏出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你轻轻扣下扳机，一声沉重而响亮的声音划破了原本属于宁静的天空。你倒在我的身边，我的枝叶被染成一种美丽鲜艳的红色，空气中久久有一种血腥味，并且发酵。

我有一种莫大的悲哀。

在几百年后，你的画陈列在画厅里，外面隔了许多层厚实的玻璃。你虽走了，可你的画却依然活着，像曾经一样鲜活，不知影响了多少人。我也早已经枯萎，死了，在烂泥中腐朽。可是画中的我，却再一次无声地绽放。

后记：这是若干年前你画的。今天，我欣赏你的画，也仿佛嗅到你熟悉的味道。透过米黄色的纸，透过浓烈明亮的颜色，我竟然清晰看见一个悲伤孤独的人在精神崩溃边缘徘徊。或许我不能很好地诠释你的忧伤，或许你的忧伤我永远都不会懂。我只能隔着一层厚实的浓雾隐约看见你的世界。你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2009-6-12

回家

他来了。他站在门外，过了许久才轻轻叩门。听到从门里传来一声音调低沉的“请进”后，他才小心翼翼进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极缓慢而极谨慎，唯恐出了什么差错。他不安地环顾四周，看见的是光洁的墙壁与同样光洁的地板，深棕色偏黑的办公室桌威严而干净。他感到不协调，主要是因为他蓬松而脏乱的头发，是深灰，上面或许还可以看见黑中夹着白。

还可以看见油漆斑斓的色调；面色枯黄且苍老，一双混浊的眼深深凹陷；上身一件有点长的背心，浅灰，下面穿了条墨绿色的中裤，裤腿被高高挽起，露出黝黑粗糙的脚踝。

他感到不协调，随即弥上心头的是苦涩的羞耻。他垂下头颅，僵立在原地。

他舔舔干燥的嘴唇，寒暄似地询问一些话题。他讲话很慢，极力使自己的语句显得谦卑，搜肠刮肚从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词库中挑选好的词语。而另一个他梳着油光发亮的头发，身着笔挺的西服，坐在办公桌前一面对着电脑，一面漫不经心回答。

这时，门被悄然推开。另一个他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推门而入的女子面前。当女子询问这个不速之客是谁时，他用听上去极端诚实的话说，他是一个上访的民工。仅此而已。她斜眼看着窘迫的他，他像进来时一样用极缓慢而极谨慎的步伐离开。

他忘了走时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久久伫立在一个点，仿佛像在四十年前一样期待哥哥牵起他的手带他回家。2009-6-17

晴天·草地·三月

晴天。草地。三月。

不知什么时候起，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个老头儿。老头儿干瘦得像一只苍老的鹰，黝黑的皮肤在三月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亮，花白干枯的头发蓬乱而稀少，一双眼睛似乎在看很遥远的，不为人知的地方，目光却出奇尖锐。他一手拎着一个不大不小方方正正的牛皮箱儿，一手提着一个不知是什么颜色的渔夫帽，虎虎生威地走着。

老头儿走到一个地方，放下并打开牛皮箱。里面是一只鲜艳清丽的风筝。老头儿将风筝拿出来后我才发觉，这只大风筝下面居然还连着二十个小风筝！小风筝大小一致，紧紧尾随在大风筝后面，像许多跟着大鱼的小鱼。

老头儿开始放风筝了。

他右手捏着大风筝左手拿着线轮，然后右手向上猛地一抛，二十多个风筝缓缓地飞上了干净宽阔的蓝天。别人放风筝一般都会拉着风筝跑，可这个老头儿可不一般，他气定神闲地站着，偶尔手会摆动几下，调整位置。他不像别人一样劳累得气喘吁吁，站在原地他几乎不需要怎么移动，有时收线有时放线，嘴里还在哼着小曲儿，可他的风筝却飞得最高，我甚至怀疑风筝它们快接近了太阳。那二十余个五彩缤纷的风筝在空中翩然起舞，像一群悠然自得的鸟儿。

老头儿可真行！他放得那么轻松，也是将风筝放飞得最高的一个人。其他放风筝的人都甘拜下风，把手中的一扔，跑到他身边兴致勃勃地看热闹。

突然，刮了一阵风，不远处树林开始哗哗作响，老头儿的风筝在空中像个醉酒人一样跌撞，眼看就要同树枝树叶纠缠在一起了。看热闹的人们吃惊得大叫，老头儿却依旧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只见他轻轻把手一收，向后小退三步。嘿，奇怪了，风筝竟又退了回去，重新飞向天空。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会心的喝彩。“仅靠一根线，就能操纵空中的一大片风筝，真有两下子！”我是这么说的，我的话大概被他听见了，老头儿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笑。2009-6-18

浅浅的快乐

浅浅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留着长发，扎着两个小辫子，普通的脸长着普通的眼睛普通的嘴巴和普通的鼻子。浅浅还有点笨，反应比别人要稍微慢一拍。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是走进人群，很快就会被茫茫人海湮没的那种女孩。

浅浅不会游泳，但是浅浅的同学会，而且游得都不错。有的同学会蛙泳有的会仰泳，还有的既会蛙泳又会仰泳。而浅浅什么都不会，只会几下狗刨。看着大家游泳时，浅浅坐在河边，吹着有些凉意的夏风，心中那小小的失落被风吹走了。

浅浅不会跳舞，但是浅浅的同学会。她的动作笨拙而僵硬，总是把握不好节拍。浅浅呆呆站在台下，抬头看着同学们在舞蹈。柔美的舞姿，优美舒缓的音乐让浅浅陶醉。浅浅心中那小小的失落被揉进了音乐的旋律里。

浅浅更不会写诗，但是浅浅的同学会。一天，同学给她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愿变成一只鸣蝉，伏在叶间低吟世间凉热”。字都认得，但浅浅读不懂诗的意思。浅浅晚上睡前还念着诗句里的话，心中那小小的失落化在了这夜的梦中。

浅浅甚至不会说话。浅浅看见大人就像卡带一样话语说不连贯，就是和同学们一起时，她也只能静静地听，没有她插话的机会。空气中飘荡着同学们的笑声，浅浅心中那小小的失落融进了笑声里。

浅浅不会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因为不会，所以有大大小小的失落，这么说来，浅浅心中就堆积了各种各样的失落。许多失落相加，就是一块深邃的窟窿，在心灵上。

然而，事实上浅浅却不是这样，尽管有失落，她却依然很快乐。那些什么都会的同学反倒在问：我该如何写尽心中的悲凉？我问她，你是怎么让自己快乐的呢？浅浅笑了，对我说出属于她的快乐秘密。

浅浅种了一株花，是一株和她一样普通的花。花用米黄色的陶瓷小盆子装着，有着浅黄色的花瓣和嫩绿色的圆形叶片，上面还有绒绒的毛。这花不是什么名贵品种，甚至连浅浅自己都不知道它叫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它只是一种普通的野花，在郊外到处都是。

但浅浅却不在乎这个。她依旧天天给花浇水，对着花诉说一些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浅浅把这盆小花的名字取为“快乐”。别人问她为什么，她笑，说这花一定能给她带来快乐，带来浅浅的幸福。

这只是一种很普通的小黄花，它虽没有君子兰的优雅玫瑰的美丽，没有茉莉花诱人的清香没有荷花芬芳的笑靥，却是浅浅心中的最美。它拥有温暖明亮的小花瓣，以及同样温暖明亮的小圆叶。

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小小的失落，但如果你能从一种无名的小黄花中感到快乐的话，这些失落就会随风而去，揉进音乐的旋律和生活的笑声里，化在每晚的睡梦中。

如果你能从一种无名的小黄花中感到快乐的话，生活就会像花一样。这时，你会看见阳光是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并不是单调的乳白；你能听见花朵绽放的声音，蝴蝶扑着美丽的翅膀飞过的声音，并不只能听见汽车的隆隆声。美好的事物真正地驻在了你的心中。

生活像花儿一样，向着太阳生长，不会再有忧伤与阴霾，只有对生命无尽的渴望与热爱。从浅浅的故事中我突然发现，快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遥远与不可寻得，有时快乐只居住在一片花瓣中。或许快乐有很多种类，但我觉得最真挚、最朴实、最纯真的快乐就是浅浅的快乐。

注：1.此文获得杭州市中小学第二届“生活像花儿一样”征文比赛初中组一等奖

2.此文在《中华活页文选》2009年第10期发表2009-6-21

大自然的语言

我是爱花的人，看见花落，免不了会想起许多描写花落的诗词，譬如晏小山《临江仙》中的“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李清照《一剪梅》中这样说过，“花自飘零水自流”；或是陆游的“零落成泥碾作法，只有香如故。”古代文人看见落花，总泛出不可自拔的凄凉与哀伤，仿佛见到女子姣好的容颜在如水般时光流逝中静静地寂寂地死去，仿佛见到了生命也终会这般腐朽，又有谁会不为之悲恻？落花，似乎已成为忧伤的代名词。

或许我不是个文人的缘故——见到落花，居然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为什么？因为我认为这是大自然的语言，是它美的昵喃。

我观察过落花。先是花瓣的底部在微微震颤，然后茎叶也开始慢而轻地抽动，顶端摇曳着，清风一吹，花瓣便挣脱了茎叶的拽拉，仿佛可以听见“啪”的一声响，花瓣在空中悠然自得地打了个转，软软地落下，那么流畅，那么自然，并且无声。

这便是一朵花，凋零的过程。

可是，花瓣腐化为春泥，来年，枝上还会绽放出更清新艳丽的花儿。明天，还有花要开。落花的魂灵依附在花的根茎上，像一个干净的童话，它把自己残存的一切全化作肥料，只为，花开不败。大自然又是何其奇妙！无声地在向我诉说一个诗一样的故事。

用死亡换来永生——我为落花的情怀而震撼。

最后，我想说，落花并不是忧伤的代名词，落花也绝不是颓靡无力的事物，尽管悲伤，却有力量。“落花本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或许，这才是我最喜欢的诗句。2009-6-25

如果爱，请深爱

还记得，曾经一个人对月吟诵苏轼的《水调歌头》，在浮想联翩中穿越时空与他一同饮酒赏月、谈笑风生，在清寂如水的月光中品读是我的内心。

还记得读李玉的《贺新郎·春情》时的心情，竟奇妙地和作者一同沉浸在无边无际的伤重，看他在仿若凝固的空气中抬头，对空虚长叹。

还记得自己有过疯狂热爱范仲淹的《苏幕遮》，在每本日记本的扉页端端正正写下“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爱上了这首诗奇特的气质，旅途中遥望家的悲伤。

还记得在一首又一首精致的诗中感叹，或是喜悦，或是惆怅。我视中国古典文学为永恒，纵使逝去千年仍旧散发不可抵挡的馥郁魅力。

我爱古典文学，因为她是中华民族的魂，中华民族的根。我爱慕《小窗幽记》，《诗经》，欣赏辛弃疾的诗词。也曾经为孙悟空的英勇而欢呼雀跃，为黛玉的离开而落泪不已。这，就是让我神魂颠倒的古典文学。

让我感触至深的还要数岳飞的《满江红》。第一次读时，我的心情一直在变幻，有悲愤，有赞同。“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岳飞不愧为民族英雄，心怀壮烈的理想，渴求为国效力，即使生命结束在金兵的刺刀下也值得，只为能收复已经亡失的国土。读了一遍后，我的情绪也莫名其妙高涨，亢奋不已，便又再读了一遍。从此，这首词已深刻地烙印在心上，灼热而刺目，一直影响着我，鞭策着我。

有一段时间我因挫败而一蹶不振，不明白生命的意义，终日沉浸于令人毛骨悚然的空虚中，情绪低落，每天机械地生活，日复一日。

那段日子，我忘记了自己深爱的诗词歌赋，忘记了梦想。

直至一日，我无意间再次看到了房间角落被我遗忘的诗集。怀着五味俱全的心情我再次翻开，又见到了一首首曾经被感动过的诗，也看到了那个过去的我。当读到《满江红》时，我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快乐，是青春的梦、是青春的真。我觉得四肢顿时充满了力量，琴弦上已听不到了往日的忧伤。我重生了，我的身体变得很轻，我对未来又有了向往！因为从岳飞的诗中我明白了人生的价值，即是为国争光，用自己的臂膊去建设祖国，用自己的身体去做民族的脊梁！我暗暗发誓要做一个像岳飞一样有勇有谋、热爱祖国的人，壮怀豪情，开拓未来！用自己的能力，洗净祖国所受的一切污垢与耻辱！

我发誓。

从古典文学中，我总是学到很多，如木兰的刚强勇毅，鲁达的豁达开朗，宁采臣的正直清高，从中我不止看见花草虫鱼，世间万景，更看到了作者的内心。我爱她们，因为这是中华魂，中华根！我愿沿着先人的足迹一直前行！

如果你爱古典文学，那么请深爱。因为这些值得我们为之付出，为之感动。2009-7-26

迷雾中，清醒的男人

我希望永远没有人对我说，你的亲人，他死了。这句话太过于沉重，以至于压弯我的灵魂，压垮我的悲哀。当时心里很难受，有种强烈的窒息的感受，似乎拿一把小刀往心上划出一个口子，让它通通风会好受些。

可是那个老马车夫，他，丧子了。失去了一路相互扶持的妻子，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儿子，他还剩下些什么？他的人瘦了，心却胖了——被各种各样的绝望与忧伤所充斥。老年丧子是最痛苦的，失去依靠的老年人总把生命看作是一个绝望的故事，幸福被深灰色的雾霭埋灭。迷茫而颓废，余下的半生要浸没在回忆之中。

更可悲的是他的苦恼无人问津。那些泪水汇成的海在汹涌奔流，又有谁看见？或许马车夫需要的只是一句安慰，可那些残酷卑劣的人们啊，连一句短短的话语也不愿意施舍了吗？

读了这个故事后，我感到有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人与人之间竟冷漠到无法想象的地步。真爱在哪里？春天又在哪里？阳光在哪里？永恒又在哪里？

读完之后，我开始关注契诃夫。如果没记错的话，契诃夫写《苦恼》时俄国正处于动荡不安的年岁。寒冷。禁锢。麻木。面对于一日比一日险峻的国情，民众们在颠沛中绝望，在潦倒中死亡。眼中没有火光，麻木不仁，冷酷无情。在一步一步地衰败中走向终结。

我能否把契诃夫比作老车夫？

我能否把正在走向谷底的俄国比作马车夫已过世的儿子？

我能否把俄国一些人民比作那些乘客？

——俄国正在走向没落，一日不如一日。而真正关心国家前景与安危的只有契诃夫，他在叹气。大部分的人怎能熟视无睹？“国家退步了又怎样？这与我有何关联？”面对他们的诘问，契诃夫哑口无言。他那一胸怀的愁闷与苦恼，该向谁言说？

我仿佛隐隐约约看见了他，那个男人，契诃夫。他站在一层比一层厚重的迷雾云烟中，皱着眉头在狭小的时空中踱步。2009-10-13

老婆婆

曾经，漫长，夏。

最初，世界是安详且静谧的。我的弟弟在吃冰棒，世界只剩下一声高一声低地蝉鸣。然后，听见了“砰”的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在狠狠往下摔。那是我的老婆婆摔跤了。她太年迈，上楼梯时踩空了一个台阶。

这是悲剧的开始。老婆婆摔断了一条腿，同时也落下了病根。一台年代久远的机器经不住重摔，它随时都有报废的可能。从此，我的老婆婆身体不如从前硬朗，她常常睡不着，睁大眼看着窗外的光一点点充溢整个世界。同时，她失去了独立行走的自由。

我和老婆婆一起在夏日的傍晚散步，夕阳在下山之前，那残酷的血红的光布满大地。老婆婆拄着拐杖，她的身体大幅度倾斜，银白的发丝上挂着汗珠。她咬着牙，拳头捏得很紧，暴出一根根分明的青筋。她一步一步，以极短的跨度向前挪动，伴随着喘息。老婆婆的眼睛清亮而干净，透着孩子才有的倔强与不依不饶。我想扶她，却被她推开，力气并不大，但有粗暴的意思。“不要扶！”她怒目圆瞪，“难道我真的——不会走了吗？”

老婆婆慢慢地走，渐行渐远。我看着她的背影，呆呆地，呆呆地。

老婆婆是个倔强的人。她始终不承认那一跤会严重影响到她的生活。但她的眼神却一天比一天空洞。老婆婆种了一盆茉莉花，她时常坐在茉莉花面前，出神地思考。她的眼望着我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地方。半晌，才喃喃自语：“怎么了？我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可现在，又怎么了呢？”她仿佛像在询问一个密友。

那个夏天如流水一般走了，却流不走老婆婆对未来的恐惧。她越来越瘦，眼睛更加突出，无奈、困惑而深邃。她也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腿经常钻心地疼痛。在秋末，在冬初，老婆婆又住进了医院。

老婆婆一个人躺在偌大的病床上，茉莉花在窗边静静地开。阳光洒在上面化作一片美好的橙红。

空气中弥漫着苏打水的味道，我坐在病床边。“等老婆婆病好了，就带宝宝出去玩。”老婆婆摸着我的头，安详温柔地说，“去坐旋转马。”“什么时候呀？”

——没有了声音。

可是，那一天到最后也没有到来。死亡，这条长长的河阻拦了太多太多的爱。

我也想再像曾经一样，目送她渐行渐远。老婆婆转了一个身，走到一条我不知道的路上去了。我迷路了。

老婆婆答应再带我玩旋转木马，可惜她没能兑现。而我则感觉，我和老婆婆一人坐一匹木马，永远追逐却依旧有距离。

老婆婆走了，我至今无法忘记的是她在走之前那双倔强的眼睛；老婆婆走了，她的茉莉花还在，散发着清淡的香，在苍茫的夜色中抬起高贵的头。茉莉花开了又谢了，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

我仔细看茉莉花，纯白、干净，像一个老人在微笑。2009-10-23人间

看过《人间》这本书，总无法忘记临近尾声的白娘子。当看见被自己舍身相救的人们呼喊“杀了妖蛇”时，她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熄灭，最后沉寂为一堆死灰。看着姐妹小青被情人亲手杀死，看着愤怒的人类，她从容不迫用尖刀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她或许在死之前才真正认清了人类，记住了那一张张贪婪、自私、怯懦的面孔。在最后一刹那她看见的有可能是烟雨朦胧的断桥，她和许仙深情凝视；有可能是酣睡的粉孩儿，她和人的结晶，她在世上唯一想留下的痕迹；或许是深邃的绝望，她追求的竟是一个这样丑陋的世界……

人类的呼喊越来越高，每个人脸上写满了不同的表情，或愤怒，或憎恨，唯独没有同情。天很黑，黑得不见底，灯火忽明忽暗，仿佛在跳一支鬼魅怪诞的舞蹈。白娘子随着迸溅的血花缓慢地倒下，慢慢地，慢慢地，停止呼吸。在人们得逞似的笑声、欢呼声中，没人听见正义的呐喊，尽管这声音是那么撕心，裂肺。

想起白娘子，我总会想起另外一个人。他与她不生活在同一时空，却那么相似。

他被捆绑着，手脚不能动弹。天色暗淡无光，没有飞鸟没有云，阴沉而忧郁。布鲁诺没有叹气，他没有为即将逝去的生命而惋惜，也没有后悔——支持真理、忠于真理是无罪的。回想过去8年在监狱中受尽的非人的折磨，布鲁诺并没有服输，而是向着真理之光一直走一直走。

火燃烧得很旺，噼里啪啦作响。火焰向上蔓延，熊熊大火很快吞噬了一个人的肉体。布鲁诺就这样淹没在火海中。教会的人无知地认为这样便可以遮盖住真相，这样事实就可以沉睡，这样地球就可以成为宇宙的中心。只是他们没有听见正义的呐喊，这声音那么撕心，裂肺。

白娘子有蛇身，所以她被视为异类，受到迫害。布鲁诺虽没有蛇身，但他有不同于众人的思想，所以也被视为异类，受到迫害。

无论处于哪个时空，人类都有贪婪、自私的一面，总是狂妄地以“正义”之名将所谓的“异类”排斥、迫害、残杀。其实他们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他们排斥、迫害、残杀的却是真正的“正义”和“善美”。

于是，人类被正义排斥了，排斥于真理之外。

而真正迫害和残害所谓“异类”的，就是人类自己吧。2009-11-6

有这样一个老人

有这样一个老人，他住在某个小镇的一个角落，今年大概将近七十岁了，看上去总是显得有些疲惫。他皮肤苍白，有一对很明显的眼袋，头发有些花白与稀疏。他每天早晨七点钟准时醒来，吃三片涂了黄油的面包后习惯去附近走走。他总穿着黑色的上衣和老旧的西裤。以上这些习惯，他至少保持了三十年。

这位老人很孤独，他不知该干些什么。年轻人在打棒球，中年人在看报，妇女们则聚在一起喋喋不休地讨论一些无趣的事。老人感到自己无所事事，同时有种强烈的想法——那就是这样的生活太索然无味了，真让人难以忍受！他有时会握紧拳头，激动地说：“必须发生点什么！”可之后，生活中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一天，老人坐在桌子旁思索该如何做出点改变。“对了！”他突然站了起来，洋洋得意地晃着头，那些少又白的头发也跟着颤抖。他脱下袜子把它戴在手上——尽管很臭；然后，把手套穿在脚上。他把围巾当腰带系在腰上，两只手从裤脚里伸进。他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原来他想到了改变自己的一切生活常规。他认为这样就不会落入平淡无奇的深渊。“太妙啦！我的世界将要有很惊人的改变！”他自鸣得意地说。

不仅生活方式要改，说话也要改。于是，老人早上见到别人时要说“晚上好”，他看见雨天要说“这多适合打棒球啊！”他管桌子叫床，他见到男人称呼“女士”，他看到和他年龄一样大的人叫“孩子”。

老人这样做了一段时间后，渐渐发现生活又重新变得新奇有趣了。每天都闪闪发光，每一件事都像第一次干一样充满了奇异。他打心眼里赞叹自己明智的做法。他开始觉得，原来世界还可以如此可爱。

可是再过了一段时间后，老人渐渐痛苦了。这个故事有一个伤心的开头和一个同样伤心的结局。他不能跟别人正常沟通，因为他无法理解别人为什么叫他“先生”，他甚至无法再和从前一样出去瞎走，因为他的鞋子正戴在头上。他真正地变得一无所有。现在，他只能一个人孤独地趴在“床”上，在他自己的世界中孤独变老。2009-11-10

那年冬天，最美的雪

那似乎是记忆中最冷寂的一个冬天，飞雪直扑苍茫的世界。

我用手揉着脚踝，一阵钻心的疼痛渗进每一寸肌肉。前几天，我的脚受伤了，行动受到拘束。但现在我急需一样东西，大人又不在身边，该怎么办？看来，只有自己出门解决。

我缓缓地走出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世界举目皆白，只有我一个人在风雪中怅然独行。这是乡村，奶奶家，通讯不方便，看来要走一段路才能到集市。可我的腿分明不能忍受这样恶劣的环境，又在狠狠地痛着。

这时，我看见一个人。

他是邻家弟弟。一个应该上小学二年级的孩子。

他的父母在城市里打工，估计已有很久没回来了吧，所以他的眼中有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冷峻。他蹲在雪地中，裹着破旧衣服的小小身躯不安地颤抖着。

他大概看见了我，只是态度依然冷漠。我在他面前停下，努力站稳后，他开口了，“脚怎么了？”“没什么，谢谢。对了，小弟弟，你愿意帮我买一样东西吗？”我急忙递上钱，试探性地问了句。如果说他的眼最初是一潭幽深的死潭，那么现在这潭水也泛起涟漪，有了春色。“行。”他似乎是毫不犹豫地应下，跑来抓过我手上的钱，问清后跑走了，消失在远方，背影与雪色融成一片未知的白。

那个集市若是奔去，大约只要三十分钟。可那一天我等了他一个多小时。寒冷穿透我的身躯，与内心同化。我想，我又相信了一个谎言。

他还没来。

他估计不会来了。

脚也不觉得痛，在寒风中已麻木。

但是后来，我看见了他，从远方风尘仆仆地奔来。他气喘吁吁地走向我，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低下头，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对不起，我很少买东西，所以不熟。”我望着他，如释重负地笑了，“没什么，别说对不起。”“谢谢你。”他也笑了，“感谢你原谅我，信任我。”

——感谢，我不知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个词语。“应该是我感谢你吧，你让我重新相信这个世界。”我喃喃自语，声音融化在雪中。

这个冬天，宁静，美丽，深沉，人情味十足。

我爱这个冬天。2009-12-15

子夜

我在写这篇文章时是子夜，一日中最为黑暗的光景。

我坐在床上，身披毯子来抵御正欲入侵的严寒。不知为什么，早早上了床却难以入眠，于是便决定索性不睡了，就让它今夜无眠吧。

我在昏暗的灯光下阅读鲁迅先生的《朝花夕拾》，听暗夜辗转时光的声音。向窗外望去，看见无边无际的漆黑。我起身站在床边，扑面而来的冷风湮灭了身上残留的热气。抬头望天，浓云掩盖星子的亮，只剩下更为深邃的夜。

倘若现在是夏季，可能还会听见一声高一声低地蝉鸣——在每一个人梦中久久回荡，响彻于天地之间。但现在是冬天，不是禅与夏虫们的季节，花也谢了，于是世界呈现给我的是难以想象的死寂。我想象平地上的纤纤小草随风而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人间只剩下我一个人，正留在现实世界未眠。

在如此安详静谧的夜，简单而充实的幸福溶于我每一滴血液。浓郁的夜色可以包容我所有的眼泪与忧伤，可以吞噬我的梦魇，安抚失落带走悲哀。我感到很快乐，这种欢愉又是从未有过的。

没有了尘世的喧嚣，没有了世俗的纷扰，现在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没有谁能将我压抑，我亦感受不到现实的重量。我的魂灵或许幻化成一只生性自由的飞鸟，拍着翅膀飞出窗，飞向不可知的天边，去寻找云下安然的月亮。

在今夜，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一切，看鲁迅文章，把玩一句饶舌的诗词，为自己写首诗，温故一下Canon，看灯光下我的影子安静地倒在地上，思考我是谁。当然我最渴望做的，是读书读到天亮。我一本接一本地读，如饥似渴地读，读《雪国》，读《呐喊》，读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听John Connolly说，“黑暗中，闭上眼睛，失去的一切又回来了。”文学是最好的药剂，可以抚慰受伤的心，心爱的作家总是用平静如水的文字带给我最真切、最原始的感动。然后放下书，侧过脸去看，天已经亮了。

真的很幸福。幸福到无可救药。

乙一的《在一架即将坠落的飞机里》收录在小说集《ZOO》中。《在》里面有个劫机的大学生，由于他走错了第一步，之后又一错再错，杀了很多人。最后，大学生说，他在冬天的夜里不停地学习，天不知不觉地已经明亮。然后打开窗，看见一个结了霜的早晨。他感到这种幸福像是闪烁的不可名状的光亮。他会融化在这光亮里。

在度过一个寒冷与黑暗的夜后，我也会看见太阳，只是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重新面对这个世界。

写完这篇文章后，天已经快亮了。天空从墨黑变为明亮的鱼肚白，或许，晴朗的光又会穿过真空，穿过看不见的时间与空间，有力地打破黑暗，照亮地球上每一寸土地。

我之所以深爱深夜，是因为我躲藏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没有什么事会伤害于我。可是似乎也该知道，没有谁可以阻止新生事物的到来。没有绝对的幸福，那些不过是逃避现实的方法，是虚空，是捕风，不真实的温暖与寒冷一样可怕。

耳边隐约传来鸡鸣，听见或没听见。这黑而冗长无眠的夜，也就这样过去了。2009-12-24

老龙

老龙呀（不知我这么叫你，有没有显得没大没小，冒犯了你哦？），我第一次认识你，缘于那篇《目送》。

那时我还在读小学。放学后，拿着一本散文集上了公交车，边回家边看。几天后看完了你的《目送》，竟淌下了泪。这篇散文透着沧桑与无奈，还有一点点心酸与一点点怀念。老龙，你用朴素的笔触勾勒出了一位母亲在面对孩子成长时的迷茫，又有谁会不为之动容呢？“深情、善良、细腻”这便是我对老龙的第一印象。

后来，又看了老龙的另一篇文章，叫做《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我看完后似乎也想到了这样的你：双手叉腰，眉头紧皱，眼中透出“冷”，愤愤地说着，语调不高，但每一个字掷地有声，让险邪之人胆寒。

说得好，老龙！现在的中国之所以无法成为世界之强，不就是因为所谓的“好人”太多了吗？很多人甘于懦弱，庸俗、胆小、不思进取……而小人是最爱他们的，正如苍蝇爱滋生它们的臭阴沟。那些绅士们，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毫无骨气与原则。可又有谁想到，连男人们都不敢讲的一些话，会被一个女人清晰而愤怒地说出？

我又看见了一个老龙，与那个觉悟忧伤的母亲截然相反的铁面女金刚，还颇有鲁迅先生当年“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态势，俨然是懦夫中挺立的英雄。我深爱你的大义凛然。老龙还可以直言出她的愤怒，她的不满，让丑恶暴露在阳光之下。老龙的诘问总能使人感受震撼，老龙的勇气给了歧视女性者一记强而有力的耳光。

干得好，老龙！我打心眼里为你喝彩。

我还拜读了你的其他作品，想更深一层了解你这个女金刚。我看了《背影》，看了《亲爱的安德烈》、《野火集》、《孩子你慢慢来》，在对你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后，我懂了老龙的目光，深沉且温柔，能清晰地看见社会的丑与恶，看见人性的美与真。老龙，我真的挺崇拜你。

再后来，我愈发觉得，叫你“老龙”还真确切。你虽老，却依旧是一条龙，说起话来虎虎生威，瘦小的身躯确实有让年轻人羡慕的活力。我希望今后能像你一样，有时愤青，有时慈悯。

老龙，我还真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你。2009-12-28带着书香上路

我曾惊讶地发现，我可以透过米色的书页，透过方方正正的中国字感悟生活在另一个时空中人的情感。

我喜爱坐在铺着白色木板的窗台上，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我手捧的书上泛出一片温暖的橙红。窗外的常青藤依旧嫩绿，伴随微风轻轻摇曳。我沉迷于书中，在做一次奇妙的旅行。

我爱书，没有书我将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游荡的行尸。从书中，我看到了村上春树深灰色的忧郁，看到了泰戈尔金色的幻想，看到了鲁迅黑色的悲愤，看到了安直房子淡粉色的梦幻……书给予了我无与伦比的东西——发光的思想。我要用它们装饰我的灵魂，塑造出独特的气质，使它们作为我灵魂的一部分永存。

曾经去过一个同学家，看见她拥有一个精美的书柜，书柜上整齐地摆放着她看过的书。她很少看漫画，也很少看一些娱乐书刊，看的全是一些名著，或者是一些深奥的哲学书。我对她的看法随即发生了改变。我拿下一本书，翻开，这是一本很有哲理的书，虽没有造词华丽的语句，却用简短的话写明了作者的人生观，尽管看上去简单却回味无穷。书轻声告诉我，当你用坦然的目光面对冬、穷、老，你会发现他们并不狰狞，甚至有些温馨的可爱。

我立刻爱上这本书，同时也在心中认同了她。我认为一个人看好书，就会吸纳书中好的思想，使之与自己的灵魂同化。一个拥有深刻见解的人，应该是一个成熟善良的人吧。

果真，她真的很好，有一种说不出感觉的好。我随意将垃圾扔在地上，她看见后会弯腰拾起。我莽撞地闯红灯，她会拉着我的手说：“慢着，多等一分钟不会吃亏。”我对她对事独到的见解刮目相看，更认为她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我渐渐向她借书阅读。我在书中看见了许多与她相似的地方，我明白了，原来书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书就这样走进了她的生活。

我希望可以让好的思想进入我的灵魂，我也希望在今后人生的旅途上有好书陪伴，我可以带着书香上路——那样我会走得更远，会有一双更敏锐的眼睛。我希望今后人们看见我的藏书，也能从藏书中看到我的瞳仁。2010-1-2凉风

在2009年的暑假，我曾拥有一段幸福得无法形容的日子。

以至于现在安静地回想，依旧觉得美好得像虚假的梦境，透明又不可思议。

其实，我所说的不过是很普通平凡的假期生活罢了。白天依旧充实而忙碌，到了晚上，坐在凉席上一边吃西瓜一看电视。那时有一个动漫台，每天都会播放动画电影，我便一集接一集地看。窗帘没拉，昂头可以看见皎洁的月与寒成一地的星光，以及天空中一层若隐若现的浮云，地上斑驳的树影。

然后会从某个不知名处吹来一阵凉风，淡然而温柔，还有像从月亮上传来的渺茫歌声。因此夏季在我心中始终保持着干净圣洁的灵魂，好似一直穿校服还是人生第一张脸。

有时，爸爸也会和我一起看。我们坐在凉席上，轻摇蒲扇，茉莉花很纯很美的香充溢着每平方米的空气。窗没关紧，外面若是起风窗就会被刮得啪啪作响，窗外摇动的树大概在跳鬼魅的舞蹈。

记得有一次，我们在看电影《龙猫》。看完后爸爸向我讲起了他的童年，说他小时候，也居住在一个美丽的村庄里，像《龙猫》里的主人公一样。他看这部影片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动，真正理解了电影中淡然的喜悦与忧愁。正如席勒所说：“更深刻的意义蕴藏于我童年时听来的童话故事，而不是生活教我的真理。”

现在还记得看完《龙猫》后的心情，我和他不约而同地感动。那些夏夜就被凉风带走了，那些与童话和爸爸相伴的幻灵梦境似乎也一点一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否则又怎会找不到那些夜留下的蛛丝马迹？心中仅留下和黑巧克力般醇厚微苦的幸福，挥之不去。

我写这篇文章是在1月30日，冬季。可惜冬天不是孕育童话的季节，冰冷空气等同于现实的温度。爸爸也不在家，空气似乎又冰冷了许多，缓慢地渗入我的骨髓。

我一个人打开电视看电影，然后感觉真的很无聊。一个人关上电视，坐在家里发呆，细数时间碾过的轨迹。似乎世界是黑白的，斑斓色彩全溶入内心，深处最美的忧伤。

一阵凉风从过去吹向未来，吹散了不知多少个臆想中的春夏秋冬。我只是单纯地深爱着曾经有过的日子，单纯期盼我和爸爸可以尽快坐在电视机前谰语。

那一年的凉风还能再拂过我的脸颊。2010-1-30

禅意

最近几年常看见他。

他背倚着一棵古老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树枝间的间隙向他身上投下斑斓的诗行，像一幅刚刚绘好的画卷。

他似乎是每一天都会来的，坐在咯吱作响的竹条小凳上，面前铺一张旧报纸，上面放几本泛黄的老书。他总是悠然自得地闭上眼，气定神闲地哼唱不知名的古老戏曲。老者面对的是喧嚣，车如水马如龙，刺耳的汽笛一声高过一声，远方人声鼎沸。而他呢，对热闹的俗世置之不理，安静平和，眼中看不见凄伤看不见喜悦，没有痛彻心扉的苦痛亦没有兴高采烈的欢愉。他的眼中甚至看不见人间的影子——喜怒哀乐全部从他的生命中退潮闭幕，一切恩怨情仇在大彻大悟后变得云淡风轻，只剩下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深沉。

我记住了他，一个马路边卖旧书的老头，一个身居闹市的隐者。

若是下雨了，他则慢悠悠地撑起一把黑伞，继续摆摊儿。伞不大，边缘部分稍微有许破损，雨水总顺着他额前几撮灰白的头发流下，悄然滴落在双颊。他无论做什么，动作总是特别缓慢，仿佛没什么值得焦急忧虑，一切都顺其自然。老者的身上看不见任何大城市里匆忙急躁的气息。

在一个雨天，我曾到他的书摊买过一本书——多半是出于对这位老者的好奇。我蹲在他的书摊前挑了好久好久，也未挑到一本中意的——这些书太古老，似乎是花甲之年的老人，皱纹间蕴藏岁月沉淀下的文化与涵养，年轻的我无法读懂，不能明了其中一字一句间蕴藏的寓意。

他看了看我，问道，“姑娘，买书吗？”声音浑厚低沉略带沙哑。“是，是。”“这本不错。”他递给我一本书。纸张软软得有些潮湿，有雨水的微冷，书页也微微发黄，但字迹却依旧清晰，我能闻到一阵气味，是旧书上特有的老味，是岁月的气息。翻开一看，是一本诗集。“好看吗？”“你看了便知。”他像是诉说给我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头轻轻倚靠梧桐，闭上眼，陷入无梦的黑暗。他大概又从我所在热闹纷繁的世界中隐退成风，又回到他所在的、我无法抵达的国度，耳边汽笛声也逐渐渺远。他留给我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还站在原地仔细琢磨，反复回想。

我不愿再打扰老者，把钱轻轻放在旧报纸上走了。过了马路后，再向马路那边张望，他朝我安然一笑，嘴角不过微微上扬。我似乎看见他身边有花缓缓开放，伴随着他特有的气息。

一个马路边卖旧书的老头，一位深居闹市的隐者，他的笑容中有恍若隔世般的清凉，有悠远深沉的禅意。2010-2-9

菠萝的冬天

坐在教室第一排靠窗位置的菠萝，喜欢有意无意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向外张望，因为外面有一棵花缀满枝头的树，水红色的花瓣被夜露浸湿，轻盈又温婉，像一曲安然的轻梦。然而某天下了一夜的秋雨后，世界霎时被咄咄寒气萦绕。杭城弥漫的雾霭透着凉意。

菠萝发现窗外树上的花全落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她不禁想起“吹尽残花无人见，惟有垂杨自舞”，叶梦得《贺新郎》中一句词。于是多愁善感又后知后觉的菠萝这才发现冬的气息已经包围住她。她开始计算离春天还有多久，计算自己还能年轻多久。（二）

菠萝喜欢冬天。认为冬天是充溢童话的季节，菠萝心中有许多葱翠的幻想。她总在冬天认为自己是一头大大的熊，有一颗留在远方的心和果一样的梦寐。熊住在欧洲一个偏远的深山里，住在隐蔽的山洞中，将自己肥胖又强壮的身躯卷曲成毛球形状，躺着，在雪花飘洒的韵律中熟睡，在馥郁春天翩跹，世界开满慵倦的花儿，色彩各异。

菠萝希望自己是一头来自梦境深处的熊。（三）

菠萝不仅希望自己是熊，还希望可以和几个人一起坐在充满暖气的居室内聊天。她总是幻想这样那样的场景：在暴风雪中，几个醉醺醺的、留着像裘德洛或托尔斯泰一样好看的卷曲胡子的俄罗斯男人，在狭小空间里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喝烈酒。菠萝认为这是一幅美好得让人兴奋的图画。她觉得，假如自己变成男性了，一定要像俄罗斯男人那样高大，有一双深沉的蓝眼睛，有宽厚的肩膀与过人力量，有沧桑感，在冬天喝烈酒，大声说话。这样很有味道，同肃杀的暴风雪抗衡，有自己的力量，有生命的厚度。（四）

菠萝放学时看见天边惨淡的太阳，瑟缩于广袤天地中一个角落。风一吹，它轻轻打了个寒战。菠萝喜欢夏季黄昏的太阳，看上去比冬天的要年轻许多。菠萝站在冬季薄暮中兀自感伤，世界的心脏不断向更深的十二月堕落。而菠萝的一个朋友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别难过姑娘，我们正从雪天的夕阳走向早春的花开。（五）

菠萝穿过人群安安静静去超市买一支东洋之花的唇膏，和朋友手拉着手用微薄呼吸体验世间浮华。H城的巴士挤得像沙丁鱼罐头。菠萝在家中一边吹暖气一边吃日清方便面一边看徘句集，隐约还听见电视机里传来女主角杀猪般的哀嚎：“你这个骗子！”菠萝在烂俗的电视剧中不知不觉睡着了，梦见冬天衰老后的满脸皱纹。

不知不觉间好想回家。（六）

秋季末的落红，欧洲的熊，宿醉的俄罗斯男人，大风大雪……这些还不足以构成一个完整的菠萝的冬天。

菠萝最喜爱圣诞节，因为她认为圣诞节是来自白雪霭霭的童话世界。

菠萝上幼儿园时就喜欢在图画本上画圣诞老人，在她眼里圣诞老人是世界上最棒最帅的老头。温厚、安详，有着漂亮卷曲的花白胡子，有宽大厚实的身躯，有数不清的惊喜。他穿一身红衣像一团跃动的火，他的微笑美轮美奂；他带着整个冬天的秘密向新的一年迤逦；他如同一个陌生的人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圣诞老人是菠萝心中华丽又盛大的回忆。

圣诞快乐——菠萝想对每一个人说。2010-2-15

山风·稻绳·征衫薄

夏夜。他跟随父亲走进了自家的稻田。

这稻田在山脚下，头微微抬起可以看见连绵不绝的群山，以及明月。天气有些凉，一阵风把稻子吹得向远方倾斜。父亲抽着烟，沉默不语，夏风把烟带向渺远苍茫的夜空。良久，父亲从田里扯起一把稻草，搓成一根粗糙的草绳递给他，示意他用它来系紧裤子。父亲摸着他的头，摸着家中的独子，依旧抿着嘴什么也没说。风更大了，世界静得只能听见虫鸣。

第二天，他踏上了征程。他一点一点在父亲的视线中消失，走向地平线，给世界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他奔跑，耳边只有呼呼响的山风。

他跟随着川军122师，走过西安，走过太原，走过黄昏，走过黎明。他本来打算到了西安后换军服的，可是国家没钱，他和他的战友们依旧穿着出征时的单薄衣裤。他翻过了一座座山，淌过了一道道河，那根稻草绳做的裤带依旧在腰间，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与鲜艳的金色，上面覆盖着一路征程中蒙上的尘埃。

他和部队一起跋涉到了山东滕县。师长说明天将要有一场血战。师长说时，眼睛看着远方浅色的群山，声音被风吹向他们的故乡。那天夜里，他没有睡。午夜的空气潮湿且寒冷，他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身子。他倚着一棵树，撩起衣服端详腰间的稻草绳。它被磨损了，摸上去被扎得很痛。他不禁想起了家乡的稻田，稻草随风摇摆的样子，想到了故乡的山，正如他父亲一样巍峨。他什么也没说，然后像是爱抚心爱的无价之宝一样抚摸腰间的稻草绳。

凌晨，守卫滕县的战役打响了。在战斗中，他无畏杀敌，成片的侵略者死在城下。他不知道那些日本军人的衣服口袋里有没有凋谢的樱花，他不知道那些日本人有没有在死前一刹那间想起富士山上的雪。

最后，这个战役有了一个悲剧的结局，川军122师全军覆没，几千将士壮烈地倒在誓死守护的国土上。

他倒下了，看着无际的蓝天安详地笑了。尽管他知道，黄昏过去，黎明会来，他却永远不能醒来。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稻草绳，贪恋地将其紧紧握住。幸福的荣光在他脑中闪过。他很快就永远地睡着了，耳边只有来自他故乡的呼呼响的山风。（根据“川军无名烈士照”写成。）2010-2-16

我爱我的祖国

这条路我是常走的。

手插在口袋里低下头，小心翼翼绕开路上突兀的尖锐石子。夸张点说，我能比上当年的三藏，因为我们的必经之路一样充斥艰难险阻暗藏杀机。且不说灰尘像烟雾弹一般向我张牙舞爪，荡漾在空气中让人嗓子阵阵发痒；不必说风捎来远方化工厂排来的废烟，味道被时间酝酿得越来越浓重，阵阵的作呕根本无法接受；就连路面也杀气腾腾，根本说不上平坦，还有很多尖石头像刺客一样矗立着，似乎在不怀好意笑……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没注意到地面上一块圆圆的石头。先是脑子一片空白，接着看见周围的房屋水平转了一百八十度后又垂直旋转九十度，最终我的脸贴在了地面。摔了一脸的沙尘，摔得足够狼狈，更糟糕的是从左腿膝盖处传来清晰的痛感。于是，便赶快坐起，我龇牙咧嘴地拔出扎进肉的尖石子。恶劣的气味，飞舞的黄沙，地上立着的尖石头像在嘲讽地笑，我的世界就这样一片混沌的乱找不到主题。“真倒霉……”若当年三藏取经走这种路，怕是要再多花十年。

走在这条路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只是那些痛苦的故事被无限拉长，让我误以为这是今世都无法逃脱的劫难。

直至有一天，这条路被工人暂时封锁了。据说是政府要拨款改造一下。于是我每天都改乘公交车了。坐在车上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工人热火朝天的工作情形，整齐有力的劳动号子响彻云霄，“咣当咣当”的声音让人莫名其妙地兴奋。城市不再是原先那样死气沉沉的灰，而充满活力与健康。我好像很喜欢观察工人劳作时的样子，力大无穷干劲十足，有别于山水之美的美感。这一瞬的风景，被记忆拉成永恒的样子。

一段时间后，路修好了，不用再坐公交车了。

崭新的水泥路铺在眼前并向远方延伸，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林木，有鸟雀在上面栖息，微风从树梢间吹来，不再是交织着沙尘的风，而有泥土的清香与树木古朴的味道，就像燕在梁间温存的呢喃，简直就像被雨水洗濯过的一尘不染的早晨。

那家被我诅咒无数遍的化工厂搬走了，现在变成一个公园，有老人在树丛里气定神闲地漫步，有情侣情深意切地坐在长椅上攀谈，有风捎来孩子们的笑声。抬头，天空仿佛也在谦和有好地笑。

回不到过去。也不想回到过去。

我像个稚子一般在路上奔跑，街景飞快地向后退。再也不用担心有什么会绊倒我了，我可以用任何一种速度奔跑。喜悦洋溢于眉宇间，是无可比拟的幸福。

天空的颜色干净美好，一种清幽的蓝色将它柔软地包裹，像把透明澄澈的湖弯曲过来覆盖在天顶。几只白色的鸟儿扑腾翅膀徐徐飞向天空的深处，鸟语同落花般散落一地。一轮红日高挂在天空中央，就像燃烧在天空中的炎炎烈焰，阳光把白云绚烂成夺目的红色，充满刚强的力量。红日既有驱赶严寒的力量，又有抚慰人心的温柔，它穿越茫茫然的真空万里迢迢来到地球，用其朴素明媚的光芒拥抱大地。红日更是新事物的象征，它引领我们走向新的明天。“中国之所以能迅速发展，是因为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即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再加上好的领导与人民的努力，最终取得辉煌的成功，人民过上了幸福的日子。中国的崛起是不容小觑的，我相信我的祖国一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因为这条路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羁绊。”跑累了，累到气喘吁吁，我抬起头仰望天空时喃喃自语。

此时，天空的颜色干净美好，有一种清幽的蓝色将它柔软地包裹。几只白色的鸟儿扑腾翅膀徐徐飞向天空的深处，鸟语同落花般散落一地。一轮红日高挂在天空中央，就像燃烧在天空中的炎炎烈焰，充满刚强的力量。

红日，正同我的祖国一样。2010-2-19

花，追忆一个人的二〇〇八

我俯在窗前漫不经心地玩弄眼前这盆花。天色晦暗，灰漠漠的阳光在花瓣上投下阴影。这只是一种野花，遍地都是，淡红的花瓣看上去感到有一种很深刻的孤独。我是几年前在路边发现它的，然后一见钟情，把它种在花盆里像照顾孩子一样每天为它浇水。细数，我们走过了那么多个春夏秋冬。

冬去春来，我和花一起走到了二〇〇八。

五·一二地震发生了，这个噩耗以极快的速度传开。一时，阴云笼罩着当时的中国。“李志娟，我跟你说件事。”十多天后，同桌突然神秘地对我说，“附近一家医院里有地震中受伤的病人，我们去探望他们，如何？”我同意了。

那天下午，我们摸出身上所有的钱凑在一起买了一束鲜花。走向医院，走向病房，却被几个护士拦下，质问我们有没有得到探望许可。“呃……”我们显然都没料到，无语地嗯嗯啊啊。那天，我们未能如愿以偿。走出医院时，我们什么话都没说，但内心深处流淌着一种深沉的伤痛。那么尖锐。“汶川，加油！四川，挺住！”

我揉揉有些潮湿的眼睛，继续沉浸在这些神伤的往事中。悲怆的空气弥漫天地。五月是地震，全中国的痛；七月是毕业，我自己的痛。“我们毕业后还会见面的吧，那时我们大概还会吵架。”同桌和我一起走在毕业那天的下午，昏黄的太阳把我们的影子拉长。她说着，就淌下了泪。“是啊，我们总是为无聊的事吵架，但攻击别人时却又异常团结呢。”我故作轻松地回答。

我们在落日的街道旁挥手道别。“二〇〇八年初夏，我第一次体会伤痛。”我把日记本铺平在桌前，写下，“罗兰·巴特说过，眼泪的存在是为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

二〇〇八年初夏，我内心伤痕累累，因为我离开了小学，经历了地震。我不知道初中代表什么，只知道我一度认为它在远方。海子说过，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窗前的花随风摇曳，似乎在诉说生之喜悦。

二〇〇八年八月，盛夏。“嘿，中国又夺金了！”我冲着电话听筒对同桌大喊，电视里正在奏国歌。歌声飘荡。“嗯，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她的语气听上去得意洋洋，“咱们强呀！李志娟，你认为开幕式怎么样？”“美不胜收，太惊艳了，看得我眼都直了咧！”我激动得热血沸腾，“那场面，那气势，那内涵，太完美了！”“嗯，看谁还敢小看咱们！”同桌声音提高了许多。

我把手伸向窗外触碰树叶嫩叶，那是新鲜初发芽的绿。结果一不小心，“啪”，竟让花盆自由落体，摔下去成了粉身碎骨。“天呐！”

这时，妈妈走过来对我说：“别难过，明天还有花要开。”

是呀，明天还有花要开，明天还有路要走。想到这里，内心突然有种无可比拟的喜悦。远方依旧是未知，而我却要用我的手去开拓未知。

二〇〇八年发生了许多大事：雪灾、地震、奥运会……这一年对我来说也意义非凡。我从人生的一个阶段走向另一个阶段，走向远方。

九月一日，我将升入初中。从校园到家681步，从家到校园681步。开始的时候，我要走1000余步。是路变短了吗？大概不是。我只知道，在踏进校门的一刹那，路向天边蔓延。

国庆六十周年庆典礼炮声在耳边鸣响时，我想和祖国一起走得更远。2010-2-27

由一幅画想到的

我猜想国外最为著名的画作应该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了，恐怕没人不知道这幅画几近于“完美”与“神奇”。

而关于蒙娜丽莎究竟是何许人也，艺术界至今还是众说纷纭。我虽没有很高的艺术鉴赏能力（看得最多的美术作品便是日本一些庸俗大众的漫画），认识也很肤浅，但绝对是达·芬奇如假包换的崇拜者。在这里，我只想对蒙娜丽莎是谁做一个小小的推测。

达·芬奇是谁，我想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杰出的画家，数学家、生物学家、发明家，一个人拥有这么多头衔难怪他会被称为“20世纪最完美的人类”。可他还有一重身份估计很多人都不知，知道之后没准儿会翻白眼感到胃酸分泌过多。达·芬奇还是一个同性恋者。其实追古溯今，历史中同性恋的人并不少见，例如汉哀帝的断袖之癖、《红楼梦》中薛蟠琪官之恋、还有春江公子诗云：“与为无盐夫，方作子都妾。”很多耳熟能详的人物都是，如柏拉图、米开朗基罗、柴诃夫斯基、王尔德……同性恋也应受人们的尊重与理解。

嗨，扯远了。

后来，曾有科学家发现达·芬奇的自画像与蒙娜丽莎的轮廓基本吻合，于是便有了“蒙娜丽莎即是达·芬奇的女体自画像”一说。许多人持反对意见，认为他没事把自己画成女的干啥？对于这个问题，本人倒是有很多想法。

看到《蒙娜丽莎》，你的脑中会蹦出些什么词来？“优雅”、“高贵”、“幸福”、“深沉”、“宁静和端庄”……还有，即是感到有一种强烈、诡异与神秘的死亡气息，让人看了之后莫名其妙地恐惧。再从体形上来分析蒙娜丽莎。据说，达·芬奇画的是一个已有身孕的女人。

好了，我的看法是这样的。

达·芬奇深爱上某个男子，爱让他如痴如醉，像沉陷一场无梦的酣睡。宁静的甜蜜与亘古的幸福充斥他每一个细胞，始终感到被微风拂面，内心深处有种不可抑的喜悦。

而深深的恐惧也同样巨大，甚至淹灭了那份青涩的喜悦。这是违背伦理的禁断之爱，不仅开不出花结不出果，还会受到他人不屑一顾的眼神与轻蔑的唾弃，让他无地自容。禁断之爱的罪恶感压抑着他，使他坠入更为深的深渊。

于是，他怀着爱意与期望创作了这幅名画。在画中一切都在以他最理想的方案进行着——他成了一个女人，拥有优雅与高贵的气质和端庄美丽的容颜；双眼炯炯有神，闪烁理性睿智的光；深沉而冷静，却又颇有“不识人间烟火”的味道。而且重点是她已有了身孕——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是那个男子的吧？这样一来，人一生中最为崇高正当的事也都具备了。

达·芬奇却只能叹息，他不可能变成女性，和那位心仪男子的故事也不得不未完不续。所以，《蒙娜丽莎》的画中我们可以看见很幽暗的绝望与忧伤。估计达·芬奇也明白同性恋是天理不容的，用比较本土的话来说便是要“遭雷劈的”，因此他有了负罪感，画上便自然而然可以看见浓重的“死亡气息”与“恐惧”。

当然，以上纯属我的瞎扯淡，倘若一不小心把各位读者“吓”倒了，还请多多担待。

但如果当真如此，那么我想再多说几句。我尊重每一个画家，我热爱每一幅流传千古的画作，其背后蕴藏对人性成长的期待，与深深的忧虑和感情。我本能地爱那些可以净化人类灵魂的佳作，同时它们也是时间历书的一个浓缩抑或剪影。向所有我认识及不认识的艺术家致以敬意！

另外，我们也应该用科学、理智而冷静的态度对待“同性恋”这一社会现象，不可人云亦云，草率下定论。我想，我们应给予他们尊重，关怀与理解，因为他们也有追求爱的权利。2010-3-11

共老

过去经常去一家文具店，它坐落在街边的拐角，门前有一棵枫树，枫树下一定会坐着那个老板娘，在织毛衣或是看杂志，总会有阳光懒懒地依偎在她的肩头。

我喜欢去那家小店，只是因为那个老板娘每次都会对我莞尔微笑，并说，“欢迎再来。”我就在她的笑容里度过了许多个春夏秋冬，年轻而懵懂的日子。后来搬家了，再后来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黄昏下的小店和那个有干净微笑的老板娘。近日我旧地重游，却惊异地看见小店变成一片废墟，原来是要拆迁，在那块地皮上建新房子。云朵以最初的姿态从我头上飘浮而过，我抬头，阳光依旧清澈，还感到浅浅的笑意隐藏在云之深处。

在回家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曾经偶然听说在一些发达国家里，有些街道的布置很久也不会改变。小时候喜欢的旧书店，放学后常躲在里面看漫画，夕阳柔缓平和的光照在泛黄书页上，融成一片温馨的嫣红。我们假设，如果三十年后再旧地重游，竟然发现那个书店还在，老板娘也还在，只不过两鬓的青丝变成了白发，但她依旧会和你打招呼，叫出你的名字，笑容和最初一样熟悉。这样不是感到又回到了三十年前？仿佛一切如故，和谐而平静，那会是一种多么温暖而又朴实的幸福啊。

中国现在还是发展中国家，总是在建设。几乎是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听见建筑工地传来的叮叮咚咚声，透着朝气与焦灼和繁忙。的确是日新月异，今非昔比，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向着太阳生长，目标似乎是头顶上蓝天的高度。可是浓郁的陌生将我埋没——过去喜爱的店铺没有了，曾经我总对店内精美的物品流连忘返又无奈于囊中羞涩，贪婪地对着物品眨巴眼睛——孩子的梦想总是单纯而渺小；过去路边的梧桐树没有了，曾经我爱漫步在梧桐树下，温柔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我身上，边走边想自己是隐居于某个森林深处的王，云雀与银燕是我的友人；过去的林荫道，曾经是最让我依依不舍的景致，也蒸发在岁月的隔阂中——我甚至找不到它的痕迹。值得惦念的人与物都被时间的变化吞噬，如今再走原来的路，两眼陌生。

我已经不再认识这条路，这条路也不再属于我。

水泥地太硬，留不下脚印。那些曾留下的痕迹已经荡然无存。抬头看天，只有天还和最初一样，安静，博大，忧伤。

继续往前走，来到了过去居住的房子。墙壁比从前更斑驳破旧，隐约看见时光流逝的印迹，依稀可辨儿时在墙壁上的涂鸦，用明黄色蜡笔歪歪斜斜地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屋外已刷上朱红色的油漆，掩盖了凹凸不平的沟壑，草坪修剪得不像从前，整齐精细。屋里是不相识的房客，过去那个天真调皮的小姑娘没有走。她在我心里，抿着嘴恬淡地笑着。

走到老屋外的草坪上，看见了一株紫红色的花，清新却又带一点可爱的妖娆，娇媚得恰到好处。小小而柔软的叶尽情在阳光下伸展，似乎在向世界宣告它的存在。它在一个小角落里，周围是青翠欲滴的苔藓，似乎是无法触及的仙境。我记得这朵花儿。因为这是儿时的我栽种的，至今还记得当时欢天喜地的神情。

原来它还在。真是一个奇迹。

亲爱的老朋友，你还记得我吗？世界变了，变得我不认识，可你还在，你是通向另外一个世界的路。“你能把我带到无法回到的过去，我相信你也一定能陪我走向遥远未知的未来。”

我轻轻抚摸它软软的花茎，脸上泛荡着幸福。默默地在心中许下一个愿望，但愿三十年后，我们还会在这个世界上相遇。

与一朵野花共老，挺浪漫的。2010-3-18

有一种忧伤叫美丽

在读他的文字时，我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勾勒出他的容颜。灰白的短发似乎在诉说无奈，眼睛清澈，目光平静还含着忧伤。素色和服微微垂地被苔藓润湿。正如约翰·康诺利所说：“每一个大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孩子。”无论年华怎样倒转，他一直是当初那个羞涩干净的少年，满面忧伤，静静生活在每一个人心中不为人知的角落。

他，川端康成。

他的人生充斥着无奈渗透着忧伤。幼年丧亲孤独一生，最后自尽，闭上眼失去的一切才重新回来。他就像一位手艺人，把自己的忧伤锤锤炼炼，铸成清新的文字。

第一次看他的书，大概是在多年前吧。看的是《雪国》，舞女与游人的神伤往事。他的文字仿佛有魔力，阴郁、隽永，就像是成人世界中一份至真至纯的梦境。连绵不绝的雪山，散发古木味儿的和式房屋，雪国的早晨，一丝一缕的云在他的笔下纯洁无瑕。面对最后的结局，叶子的死亡、駨子的眼泪、岛村的迷茫，三人在命运面前手无缚鸡之力。叶子的血液无法玷污雪国，駨子的泪洗濯不清眼前的污秽，岛村的迷茫把他囚禁。川端先生一定在与我一起叹息吧，因为《雪国》的忧伤湮没了我们。

看过《雪国》后，我才真正地了解了他的悲伤。那是被命运愚弄之后的无奈，那是作家内心深处泛出的绝望。而他，不愧是个伟大的作家，用笔写下属于所有人的故事，也算是他与诸位的一份共有记忆。

记住了《雪国》中駨子的倔强，见证了《伊豆舞女》中舞女的单纯，想起了《千代》中三位同名为“千代”姑娘的三双眼神，忘不了《弟弟的秘密》中光子与健雄相视而笑……而作为一个忠实的读者，不会忘记他的成功，自然也不会忘记他的离开。

他死的时候，樱花还未凋零吧？漫天飘飞的花瓣让人以为永远是春天。

空气中依旧荡漾忧伤，三岛由纪夫的死亡他应该不会忘记。桌上厚实的文稿上记满了如诗的美丽语句。

他闭上眼之前，眼睛还像曾经一样平静悠远吧？只是找不到那种缠绵的忧伤罢了。

而我只想知道，他那时幸福吗？

他就这么走了。但我们却忘不了他。他穿着素色和服坐在我的心里，衣角被苔藓润湿。

感谢他，川端康成。把自己的忧伤织成文字，暗藏少年时的情愫。他的忧伤在我心中，与美丽相融，再也分不开了。2010-3-22

无声

不知为什么我总喜欢在睡觉前听MP3。MP3发出幽暗的蓝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空间。被子在午后放在阳光下晒过，所以又有阳光的味道。把被子遮住半边脸，装作湮没在浓郁的黑暗中，听歌再想想乙一，感觉很安静。

夜晚是属于我的时间。

一首又一首歌如流水一般安详地淌过，荡漾在耳蜗发出回音。稍微直起身子可以看见窗户外面的天空，没有星光且混沌不清。然后有微凉的夜风从窗外吹进，从耳边吹过，汹涌的回忆把我吞噬。

在春节期间，莫名其妙地很爱听L摧Arc~en~Ciel的《瞳の住人》。犹记得2010年的春节是个温暖如春的冬天。我在寒假期间经常坐在小区内的林荫间长椅上胡思乱想，或者写些支离破碎的文字，那些关于幻想与未来的喃喃自语。阳光寂寥地依偎在我的肩膀并且在我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那时，我一遍又一遍地听《瞳の住人》，旋律早已熟记于心，把歌曲的歌词记录在日记本的扉页。只是单纯地喜欢，一遍又一遍忘了一切地侧耳倾听。直到太阳坠落进深渊的黑暗，殷红灼目的血色残阳渲染大地，我才回家。

于是在以后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要听见《瞳の住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曾经属于我的一个个冬日午后。始终无法忘记脚边衰草随风柔弱的摇曳的样子。更加无法忘记《瞳の住人》的歌声在空气中缓缓漂流。后来那些时光就随着太阳一起沉进黑暗的空洞。

在今天，夜晚，我再次去听那首歌。还是L摧Arc~en~Ciel的声音，还是我在听，可是却没有了过去那样的冬日午后纯净如洗的阳光，只有MP3发出的微弱而黯淡的蓝光。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地想些人，杜拉斯抑或是亦舒，接着意识逐渐模糊。现在，我居住的地方没有线没有路，没有中心，只有大片大片的空白。乐声不可思议地没有穿透我的躯体到达内心，所以一直在耳蜗徘徊。不知不觉就开始哭了，眼泪滴落在有阳光味道的枕头上，渗开成我喜欢的模样。我摸摸自己的脸，想象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像《医生杜明·无声》那一篇文章中的残疾人小女孩一样，一字一顿极其小心地说道。“你……怎……么……哭……了。”L

在夜色中我摸索着关掉MP3，摧Arc~en~Ciel的歌声渐渐变小到最后没有。我又该回到无声的世界了，那是一望无垠的寂静与悠远。窗外的月亮很美，似乎想对我唱些歌，只是我们间隔了太多太多的云与天所以我无法听见那渺茫的歌声。

我注意到，在关机前最后的那一句歌声听上去像一声叹息。2010-3-27

云端

被寒风裹挟着来到了爸爸生病所住的医院。

爸爸的病房楼层很高，是间温暖干净的小房间，空气中荡漾着熟悉的馨香，似曾相识的味道。病房里有两扇大而明亮的窗户，像一双一尘不染的眼睛，闪耀天真无邪的光。透过它可以窥视我平日生活的世界，看见很多在地面上从未见过的故事，就像不可思议的光景。

我趴在窗边，俯视大地。曾经认为高耸入云的高楼与大厦，全部臣服地俯在地上。平视，可以看见淡然的云，与澄澈的冬季早天，色彩纯朴温柔，像岩井俊二电影中缓缓流动的画面一样让人跌入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梦。

没有来到这里时，我在高楼与高楼之间穿梭，总认为自己生活在一片密实的砖土森林中，放眼望去是水泥灰与更为深邃的水泥灰，交织在一起有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仿佛被束缚到窒息。耳畔的风从喧嚣处吹来，又吹回喧嚣处，没有捎来清凉，只是让我嗅到了汽车尾气的味道。抬起头，楼宇完全遮挡住我的视线，以至于我不能看见天上的阳光与飞鸟，那些如诗如画我深爱的事物。只有少许的光能穿透肩挨着肩的高楼，从其间的缝隙处射下，投放在我纯白衣衫上，微弱恬淡，似乎在向我叙述天上的故事，我神往的境界，稍微吹散心中的抑郁。

而现在，站在窗边的我看见了辽阔宽广的天空，银白色飞机徐徐飞过留下一行行清新白线。那些高楼与大厦，重岩与叠嶂，也不过如此。我又拥有了久违的童心，轻松的愉快泛滥而出——这些楼厦多么像儿时的玩具模型啊，居然多了几分精致小巧之感。我想或许我的魂灵，可以化作一只终日翱翔于碧天的飞鸟，可以飞去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穿透深深的云层与小鸟大雁们嬉戏玩耍。

似乎已经没有了隐痛。似乎很幸福。

我擦了擦眼睛，告诉自己没有哭，只是流泪了。第一次看见如此宽广的世界，内心深处涌流出清澈的激流，同夏夜静谧流淌的悠远花香，同天空之上被花白阳光勾勒出轮廓的云。梦境与现实融合在一起，精神情感的绝对纯粹在这一刻被收藏，得到了完美的体现。眼中满溢出来的泪水与现实的浊流猛烈碰撞。灵魂在春暖花开的冬季深沉地呐喊。

眼泪干了之后，泪痕还在。我笑了。

过去那些失落与彷徨，苦痛与迷茫，是与非，对与否，那些自认为过不去的坎，那些能使整个世界黯然失色的悲剧，当你到达了一种高度，一种境界后才会发现，也不过如此。云淡风轻。

对待世界更从容一些，世界对待你就会更宽容一些。“天无绝人之路。”这句古老的话总是给予我原始的慰藉与鼓励，纯朴真挚的感动。我完完全全相信，这句话是对的。所有的一切都终将成为过去，玫瑰终将会枯萎，女孩终将会老去，海终将会枯竭石头终将会糜烂，所以，没有一直下不停的雨，在雨之后，会是喜悦的晴天。

全部不都是人生这条冗长与寂静路上的过眼云烟吗？

站在十六层高楼上，我眺望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我想我应该乐观。

那些遮挡日月的高楼全变成了爬虫，我感觉我站在最高的巅峰，风从我耳边急促地吹过，吹向它的故乡。星辰的光此起彼伏荡漾成一片海洋。世界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这样祥和，又这样空灵。

我抬起双眼向远方望去，看见高楼之上是无垠的天空和云。

我理应相信，云端之上，还会有更美的阳光。2010-4-3

暮春

没有比在暮春时春游更加惬意的事了。

与同学们一起手拉着手走在明媚干净的阳光下，吐纳呼之欲出的快乐。对街边各式各样夺人眼球的把戏流连忘返，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渺远的欢声笑语。一切都像最初的美好，干净，很干净。

只是单纯喜爱这样的所有。

今天去春游了。去的是宋城。

天气很好，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在地上涂抹清新的色彩。大家牵着手游走于陌生的大街小巷。是宋朝的风景，棕灰的木屋与古装打扮的工作人员，将古老的朴素情调从历史脉络的墓穴中挖掘出来，现代与古代融合。

闲逛了一会儿后不知是谁提议要去鬼屋闯一闯，其余的人都双手赞成。一帮女生拽着喊着要去鬼屋见识见识什么叫恐怖，于是，彼此之间更加拉紧了对方的手。温度在指尖肆意流淌蔓延，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在有力地砰砰跳动着。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鬼屋，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估计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刮目相看。“喂，勇敢点哦，等会不要被吓得太惨。”我轻声对后面的同学说，她更加用力地抓住我的手并且把头轻轻抵靠在我的后背上，呼出不均匀的气息。“我怕。”她这么说。很多女生都闭上了眼睛或者鬼哭狼嚎，走进鬼屋的那一刻估计大家都有即将就义的感觉。

鬼屋果然虚张声势。刚刚进去就会看见旁边凶神恶煞的骷髅白骨，走到一半会听见哀怨的“还我命来”，从上面会倒挂下一个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的女鬼，我仔细看还发现她衣服都没怎么穿。继续往前走便会来到传说中的停尸间，会有尸体拽住你的腿，软软的感觉，说实话挺舒服。但是周围的女生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似乎在比谁叫得更恐怖、更响亮，此起彼伏的怪叫声可以说比鬼怪们更为可怕。后面的女生紧紧拽着我的手掐出浅粉色的指印，我则紧紧拽着前面的同学。我们就这样互相传递着自己的温度和心跳，在众人的惶恐与不安中我竟然隐约感到很温馨。

后来，我们顺理成章地走出了鬼屋，重新回到现实之中阳光之下，可我身后那个女生还紧紧地闭着眼睛。惊魂未定的女生们在外面大呼小叫，哭诉刚才如何如何绝望。但是我却超乎常人地露出一脸平静的微笑，于是便被其他人公认为“不正常”。我在心里想，鬼屋的经历很真，很幸福。

记得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叫做《野猪大改造》。其中有一段话就是讲论鬼屋的，后来被日剧FAN津津乐道了许久。在鬼屋后面信子给诸位来游玩的人写下这样一段话：“能和你现在牵着手的那个人，你们相遇的概率简直是近乎奇迹。希望你们就算重新回到了光明的世界，也不要放开彼此的手。”我信这句话是真的。

走出鬼屋后我与同学们仍一起手拉着手走在明媚干净的阳光下，吐纳呼之欲出的快乐。我看着同学的瞳孔中倒映出我的影像，干净，很干净。

最后我们一起向暮春的深处走去。2010-4-5

最后的庭院

我一直认为那个地方只属于我，是我虚构的一个云端上小小的王国，除了我自己没有谁能摧毁它，也没有谁能光明正大地入侵。或许孩子们总是喜欢把喜爱的地方贴上自己的标签，鲁莽地认为自己就是此地的主人——至少我有过这样的经历。

那是一个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去的小庭院。小庭院坐落在一栋古屋的后面，据说里面死过人。第一次遇见古屋时，我胆怯地和哥哥姐姐们在屋子门前向里面眺望，并且闻到了从里面传来的潮湿木头散发出的浓郁酸臭味。里面阴沉而冰冷似乎在警告人们不要靠近。这里是阳光无法到达的地方，屋子身边的寒树遮天蔽日，墨绿色的树叶让人心生凉意。我不由得向后退几步，脚底下没过膝盖的杂草随着我的动作幅度而轻微摇曳。

可是后来还是鬼使神差地进去了——当然是我一个人前往的。穿过古屋，发现后面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庭院。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空隙在地上投下深深浅浅的暗影，风安静地在花木间穿梭。这里真的开满了花长满了低矮的灌木，以及没过膝盖的荒草。我悄无声息地坐在石阶上，坐在花与草之间。从此我便认识了这个地方，我喜欢把它看作是只属于我的国度。

后来，在每一个午后我都喜欢到这里度过静谧而孤独的时光。别的小孩在村里放劣质摔炮，而小庭院能完全把我与那些声响隔离。我是一个无聊到没有内容的人，因而理所当然地觉得无所事事，所以眯着眼一遍又一遍翻阅搁在腿上的安徒生童话，想那些王子与骑士的冗长故事。我喜欢书本老旧的味道与草木味融合在一起时的感觉，像七月阳光一样透彻清醒。后来感觉累了就躺在地上，看草与灌木遮盖住和蔼的日光。风又吹来了，在脸上有痒痒的感觉，我在听MP3，是平井坚的《闭上眼睛》。听到后来我真的安详地睡着了，尽管歌声还有可我的世界却是无声的了。在寂寞的午后一个人浅睡，做个名副其实的白日梦。如果我不发出声音的话这个世界上估计没人记得我了。

在小庭院度过一个又一个隐秘的午后时光，迷乱又有些神伤的夏天也蒸发在岁月间的隔层。那年夏天的最后一个午后我还来到小庭院，和以往一样躺在草木之间，想象自己是一只蚂蚁，幻想在呼吸中生长。身边摊了一地的书，村上春树《海边的卡夫卡》与《爱丽丝漫游奇境记》，《麦田守望者》与《呐喊》，以及许多不知名诗人写出来的所谓现代诗。我躺着，世界好像和我一样静止了。从古屋里飘荡出阴冷湿润的风，在阳光下又悄然蛰伏在不知名的角落。我又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因为我的思维像一团混乱的绒线，如同王子与骑士之间光怪陆离的故事。

再后来，我躺着躺着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渗出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地面的花瓣上。身边的一瓶纯净水，是用淡蓝色透明的塑料瓶装着，看上去就像浅浅的海。此刻我觉得自己就像在溺水，站在温柔的海的中央，看不见海的尽头与陆地。周围软软的海水快要将我湮灭，我却不知道该呼叫些什么，只是窒息而已。我伸出手拿过那瓶纯净水，拧开瓶盖，然后全部浇在自己头上。头发湿了，黏在皮肤上，眼睛都睁不开。此刻我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于是便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声融化在永恒的风中。

我陶醉在这样一个虚构的梦境中，并且犹如坠落万劫不复的深渊。就让我沉浸在过去斑斓的时间里不要醒来吧。2010-4-5

我时常想

我时常想，自己究竟喜欢什么风格的生活。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这样的生活如何？在喧嚣世俗之外隐居。

买一间不大的房子，窗台上摆满随风摇曳的常青藤。爬山虎布满屋外墙壁，深红暗褐搭配老旧的水泥灰，相信周围的空气也会开花。拨开常青藤，可以看见大街，车如水，马如龙。

当一个作家，白天浅睡抑或做梦，让自己完全溶于无边的空气。晚上苏醒，在夜色中写些文字，漫无边际的诗。然后拿着它们去换稿费，作酒钱。周末，邀请三五知己一起去玩耍，沿着马路向无限远的地方漫步，海阔天空地聊天，无拘无束。高兴了就吟诗，即便纵声高歌也不会引来同伴的白眼与冷嘲热讽。回到住所后已是深夜，一壶清茶，铺毡对坐，谈李白谈鲁迅，谈一切深爱的话题。累了就睡，不管明天是否到来。

这就是我爱的生活。写写诗，作作画，养养花，再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友人。闲暇时去山上赏花，去渺无人烟的地方，去层层叠叠无人知晓的浓荫处，度过极有可能被世人所遗忘的时光。

但却丝毫不寂寞，内心深处有干净明亮的快乐泛荡。没有繁华，所以自然不会有繁华之后的悲苦。没有亦真亦假的眼泪，而是隐藏在自己的眼泪深处生活。温情且随性，从容地看镜子中自己的脸怎样一天天衰老。

我不寂寞。有很多人陪着我。叶芝，钱钟书，王蒙，泰格尔，纪伯伦，村上春树，还有莫言，及许多不被提起却一直铭记在心的人儿。在凡·高先生的色彩中沉睡，在海子的麦田前奔跑，在戴望舒的雨巷①里穿行，引用车前子的话，即是“像牧歌岁月里轻巧的悟性”。我②已爱上了那些人，“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我想要的生活，虽表面上看起来都不同，但每一个梦想的核心、灵魂都是相似的，剥去梦想的外壳才发现都是只有一颗心脏，即是向往自由与真实，憧憬平凡与淡然的幸福。

只是不知道我所梦想的生活能否成真。毕竟，“梦想”是个美好的词，而“实现梦想”是个残酷的词。若不能实现，我大概要淹灭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填补心上的孔洞，该用什么来埋葬时间的残骸，又该用什么来面对那双欲哭无泪的眼。

注：①选自车前子《米粒》中的《轻巧》

②选自叶芝的诗歌《当你老了》2010-4-18

你在我心里

我总是毫无征兆地想起悟空。

悟空是一只狗。它有棕色柔软的皮毛，上面还点缀着白色花边，它总喜欢垂着头摇晃着尾巴踩着破碎的树影一瘸一拐地走着，偶尔会撒娇似的低鸣几声。

我想起了过去一个又一个静谧的午后，我坐在石阶上被院子里的花木围住。太阳光悄然趴在屋顶，树叶在摇曳，柔嫩的枝丫伸展向明净的晴天。悟空在我身边摇摇晃晃地走着，它左腿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但还是跛的，因为它的腿被三轮车压过。它低着头去看泥土间刚刚抽出的细草，或扑扑低飞的彩蝶，我从它身上丝毫看不见公狗应该有的霸气。

后来太阳快落山了，炊烟荡漾在日暮的绯红里。我和悟空进了屋，它乖乖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与悟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如此。如今想起来还有一种凄美的温馨。

记得在一个初夏，我和悟空一起面对院子坐着，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我心不在焉地翻阅着小说，它一言不发地趴在我腿边。当时，总有调皮的孩童来偷我家院子里空地上晾晒着的干鱼，奉长辈之意，我和悟空要抓到那个“江洋大盗”。

可我却按捺不住了。因为昨天我还与小伙伴约定了一起去河边抓虾，晚上去别的村子看烟火。于是我想，让悟空一个人看守应该没事吧？我兴奋了，鼓励似的拍拍悟空小小的脑袋，偷偷摸摸地猫着身子逃跑了。

我与伙伴们拎着装满虾的竹篮，欣赏空中血红色的烟火，充斥农乡寂静的夜空。回到家已经是深夜，走到院子里闻到浓郁得让人作呕的血腥味。我拨开草木看见斜躺在花间的悟空，嘴里叼着拖鞋，头还是歪的，只不过身体已经没了温度。

夏天。烟火。它的尸体。“这条孬狗，看见邻家小崽子偷鱼就去咬，咬了别人的脚，气死我了……”

大人站在我身后喋喋不休地说道。

此时，我仿佛看见悟空在与小孩搏斗时的样子。抬起毛茸茸的脑袋，眼中写满了倔强，四条腿狠狠地抵住地面。那个孩子在哭，拼命用手捶打它的脑袋，或在拧它腿上的伤口。草木在颤抖，蝉在哭泣。悟空却像个烈士一样誓死捍卫主人的干鱼，不向任何人低头，哪怕是神。

我呜咽了。我缓缓地用双手捧起泥沙轻覆在它冰冷的尸体之上。大人的咒骂声已经从我的世界淡出，我又来到只有我和悟空知道的境地，时光静谧，无声的太阳没有黯淡。

这是几年前的事了。

去年夏天我再次重回故里，发现院子中悟空的坟上已经开满了花。它已沉睡在过去斑斓的色彩里不再醒来，现在只剩下穿梭于树间的风。

我双手合十，天边的云向渺远的地方飘去。

安歇吧——你在我心里。

我这样说。2010-4-26

Bonjour dragon

最初认识小汗是通过《医生杜明》。

在一个日光倾城又有些微微燥热的初夏午后，淡淡阳光照耀在书店的玻璃窗上，扩散出层层透明的美丽光晕。我无所事事又漫不经心地在绛红色古朴书柜中穿梭，看着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的小说。来到惊悚小说那一栏，看见一本书，纯白封面上有深红字迹，宋体，画着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就像一个在痛苦深渊中挣扎的野兽。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拿起这本书，之后就没有再注意书橱上其他的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书。

书里的文字阴郁而干净，文风质朴而纯真。一本纯爱小说却在字里行间渗透着让人恐惧的光，冷峻却又有让人黯然神伤的奇异法力。刚刚还沉浸于张倩清新又羞涩的眼神中，下一刻就看见杜明无声地处死赵颖。《医生杜明》这本书中的灰色调像极了暮色四合的时分，胭脂色与血色融合在一起染透天际，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暗夜，只有冷漠的绝望在黑暗的荒原上肆意蔓延。

我看了看封面，作者叫小汗。记下之后上网查阅作者，逐渐了解了一些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小汗原名韩景龙。20世纪70年代后出生。曾经是个医生，就读医学院临床麻醉专业。后从医院辞职游学法国。目前是编剧作家兼自由撰稿人，很有才华的作家。就是这样。

后来，还读了他的其他作品。其中最喜欢的是一篇名为《色盲》的小小说。很短，目测大概只有3000字左右。是一篇和死亡有关的小说，有一个平淡无奇的开头与一个足够让人匪夷所思的结尾。讲述的是一件日常生活之事，文章的前部分在安宁中有条不紊地展开，没有血腥过激的描写自然也没有华丽的辞藻，就像是在描写日常。但是结局却足够血腥与不可思议，我想这个结局的残酷足够让人不安。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后面一小段，空洞的墙壁，似乎在喃喃自语地诉说自己的落寞与无力。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剥落后落在地上的墙壁粉末和裸露出的棕色墙砖颜色，是岁月流淌过的痕迹。

可以有点自恋地说，我看过很多恐怖小说与恐怖电影，从来没怎么被吓到——自然更没有过现在这样心慌慌的感觉。那些恐怖电影和小说中很大一部分都很低俗，发生场地必定是墓地，过了几分钟就会出来一个没手没脚的古怪僵尸。真正的恐怖艺术是什么？这帮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不懂，恐怖艺术是专门以离奇怪诞的情节、阴森恐怖的故事内容来表现一定的严肃思想，言喻一个事实。我想说，小汗绝对做到了这一点。

他的恐怖不是苍白的，而是立体的。我可以分明感觉到这种奇怪的恐惧渗入我的生活，从不着边际的虚幻化作现实中让人不敢直视的一部分。如果有人可以做到这样，他一定是个成功者，正如小汗（我并非在愚昧地给他戴高帽子，而是客观公正地对一个作家做出由衷的赞许），因此，我才如此热衷于他的文字。我想，我会继续支持他的。他是我的一段记忆。

他的文字像飞鸟，双翼在空中裁剪而过留下投射在地面上的巨大阴影。他的文字在我灵魂深处的海洋中一次又一次响亮地爆炸。他的文字拽扯出我心中无尽的恐惧与光怪陆离忧伤和奇思异想。他的文字不会走出我记忆的狭长走廊，消失在光线湮没的尽头。他的文字是沉睡在记忆里的潮声，一个似曾相识的梦魇。

——我喜欢他。

Bonjour dragon。

最后再说点无关紧要的话。

或许是因为《医生杜明》中有些情节描写过于露骨了吧，很多人认为这是一本不折不扣的下流小说。虽然我不成熟，我很傻，但还是认为他们愚蠢得可笑，这种大惊小怪还真是肤浅。我想小汗是想告诉我们更为深刻的故事，并不是希望大家都拘泥在这些细节上。

我很欣赏这个作家，可以在露骨的语句下读到纯真而清新的感情。2010-6-13

咫尺幻觉

在上初一时我计划写一篇名为《咫尺幻觉》的小说，在列好提纲和人物介绍表后找来一本破旧的本子，兴奋而忐忑地准备书写幻想。在写之前我已把小说定位为“文艺、高端”，语言力求精致唯美，意境必须好。于是那一段时间我看了很多书，认认真真重温川端康成，不为别的，只为文字中能带有自己风格同时也沾染上日本文学典雅忧郁的气息。我同样看了很多风景图，企图让自己的文字如画般清新隽永。我还摘了罗兰·巴特的一句话来做小说的题记，现在想起来这是一句被人引用烂了的话，尽管且依然很美却感觉还是有些像挂在圣诞树上的廉价的挂饰。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开始自己的旅途。

这篇小说主要讲述了一个少年和一个幻觉的故事。主角是沉默又羞涩的少年，就像《关于莉莉周的一切》中的莲见。这是一个在安静的寂寞中成长的孩子，常常幻想能有一个大哥哥样的男人来陪伴。时光在幻想中浸泡了之后，无意间，他的幻想成真，少年果真拥有了一个这样的男人。男人是幻觉，却有真实的温度，不过他和他之间，无法牵手，无法触碰。因为人类和幻觉间有神也无法撤销的距离。

后来，少年遇到了各种各样的灾难。譬如父亲的病逝。譬如父亲病逝后母亲平静地吞下整整一瓶安眠药。譬如在养父家受到的种种羞辱。譬如在学校受到同学恶意的嘲弄。从头到尾幻觉一直陪伴着少年，从未离开。但幻觉也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产生深深的悲伤——再怎样，他们走得再远，幻觉亦只是幻觉，不可能变成人类，不可能拥有血肉之躯，不可能在少年哭泣时温柔拭去他的眼泪。幻觉所能做的，仅是陪伴。

在少年长大之后他遇到了一生中最大的灾难，即是喜欢上一个人。她是酒吧里的歌手，脸色苍白，始终带着一种病态的倦意。她爱涂血红的口红以及指甲油，爱穿一条黑色长裙，爱暴饮暴食抽烟喝酒熬夜打架，生活混乱不堪，年轻身躯中居住着苍老又千疮百孔的干瘪灵魂。但少年就是喜欢她，喜欢得抛弃了幻觉。女人喜怒无常，脾气大，常莫名其妙抽他耳光。但少年就是喜欢她，喜欢得抛弃了自己。

最后，女人真正地伤害了少年，让他完整干净的灵魂遍体鳞伤，汩汩流血。悲伤的他走到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路上，欲撞上任何一辆车欲以一种凄厉决绝的方式结束生命。正当和车撞上的一刹那，少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挡在自己与车之间。自己只是摔了一跤并未受伤，而车轮下却有淋漓的鲜血。

少年想，是什么东西挡在自己身前？那个东西，有真实的温度，异常温暖。很久之后他才知道，是幻觉救了自己。幻觉一直陪着他，幻觉一直渴望变成一个真实的人，而在幻觉生命的终点，他变成了人，拯救了一直想去保护的人。那血，就是证明。

少年大哭。他的眼泪，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

就是这样一篇小说。2010-6-13

夏天 诗人 他

虽然今年的夏天姗姗来迟，却还是来了。

往年的夏天我会做些什么，这些都不记得。我只知道自己是个喜欢夏天的人，只记得数不清的夏日我在乱七八糟的同人漫画中度过，只记得他还在。在上小学时还没有搬家，与父母一起蜗居在大约二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

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古怪人，因为即使天气再热也不喜欢开空调。看着突突的白色冷气肆无忌惮地从机器里狂涌出来，会觉得彻骨的寒冷。但是纵使是电风扇，我也不开的，很奇怪，我觉得迎面而来的风很冷。因此，耳旁没有任何电器运转起来那恼人的吱吱嘎嘎声，我似乎被置身于一个绝对宁静的无声世界。那是无可用语言叙述的静谧。

吃着一半被放置在玻璃盘中的西瓜，向下流淌的红色汁液，关于夏日祭典的种种臆想，面前摊乱一地的书，墙壁上鲜艳的涂鸦痕迹，阳台上炫目到不敢直视的阳光以及被阳光照得发亮的茉莉花，还有他——构成了我对于过去夏天的一切回忆。

然而，回忆是一种寂寞的表现。但回忆也能带我进入到一种至高无上的境地，让我幸福。在回忆时仿佛觉得世间的一切都被我尽收囊中，可清醒之后才会重新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

和他在一起的夏日是冗长的，现在却回忆不起任何细节。只记得他总是坐在电脑桌前噼里啪啦地打字，敲击键盘的声音淹没了燥热。只记得他会在日暮四合时出去散步，去附近的超市里买东西。只记得他总喜欢穿一件印有某个LOGO的T-shirt或是一件白色的衬衫，还有亚麻色的中裤。只记得他走起路来会带过一阵干涩的风。只记得他总是一副悠闲自得的表情，无声对这个世界给予了最高的评价。

他说，世界是值得让人深爱的。还有那间老房子。

老房子的布局简单得很，只有一间不大的卧室与窄窄的阳台。我喜欢阳台。阳台上有一个快要倒塌的布制简易衣柜，散发出旧布匹的味道。我总是把头靠着衣柜破损的边缘，他坐在我旁边。在昏昏沉沉的空气中听他说话，和着蝉鸣，那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千里迢迢传来——就像阳光有八分钟的时间穿梭于茫茫的真空，刺破一切。安宁与舒适紧紧包围了夏天。

他在跟我讲作业。尽管看着作业本上花花绿绿层出不穷的古怪图形还是不免头痛，但他却总会以最好的方式让我接受。他说现在这样就挺幸福的，能在喧嚣嘈杂的世界里安安静静地生活。听到这句话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个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传来飘缈的风声，安静很安静。

难耐的燥热早已蛰伏在周围，和每一个不安分的角落。不需要用更多语言赘述炎热。汗流浃背的我看上去似乎有一点狼狈，正在拼命地用书本当做扇子扇风，希望能凭借一点少得可怜的凉风把热浪驱赶出很远。

不去看他的眼睛。满含笑意的琥珀色瞳仁。

而我和他在一起还做了些什么呢？我们不是平行线，我们有交点有故事。只是这个故事在成长中一个黄金时代戛然而止，落寞又无奈地画上终结的休止符——我们虽没未来，但是我们有过去。那个过去在曾经的夏日生长、风干，却依旧在呼吸，与另一个世界上的人零距离接触，共同拥抱着同样的孤独和幸福。

莎士比亚的长夏，诗人的长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凋零的吧。2010-6-20

没有回忆的人

前几天在网上百无聊赖地瞎走闲逛，偶然看到了日本官方发布的多啦A梦的结局。

是这样说的：“主角大雄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原来，世界上从没有过多啦A梦、也没有万能口袋、也没有……总之，大雄是由于极度的自闭症被送入精神病院的病人，已经在医院住了八年，静香是大雄儿时暗恋的同伴，大雄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八年前的早晨。一切都是大雄自己的幻想。”

日本人叫他ドラえもん，台湾人叫他小叮当，香港人叫他多啦A梦，大陆人叫他机器猫。《多啦A梦》、《灌篮高手》、《圣斗士星矢》和《阿拉蕾》，构成了我童年的四大名著。但我最喜欢多啦A梦，每一本单行本封面上都画着他顽皮的表情与铜锣烧。我真的很喜欢多啦A梦，因为他看上去胖胖的是一个很厚道的蓝胖子，比其他动漫人物看着都舒服。而且他有一个充满梦想的四维口袋，可以从里面掏出无尽的奇迹与绚烂多姿的童年。

也许没人知道，我还在幼儿园时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忙人，每天要做一大堆正经事。比如和隔壁班的小朋友为漫画而气势汹汹地打一架，比如拿着一个放大镜在大晴天去草堆后面找小蚂蚁玩，比如把袜子套在手上当手套，比如午睡之后把手从裤管子里穿过去，比如放学后兴致勃勃地蹲在电视机前等待那个蓝胖子的到来。一听到电视上播放《多啦A梦》的主题曲就两手直抽抽，雄赳赳地站在椅子上跟着音乐手舞足蹈，用嫩嫩的童音唱，如果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还要变个都是漫画巧克力和玩具的家。

多啦A梦或许是我的第一个偶像，而大雄与静香则是对于感情的最初认识。总是喜欢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吃饭，看到高兴的地方就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看完之后就翻墙和隔壁的小朋友欢天喜地地讨论。有一次那位小朋友说静香喜欢的是小夫，我说放屁，明明就是野比大雄，后来我们还打了一架。这也是我印象中第一次“为荣誉而战”。打完架后我俩还是和好了，手拉着手去和其他小朋友讨论多啦A梦。

那时候我似乎是无所事事的。幼儿园后面有一座矮矮的上面长满了狗尾巴草的小山，还有几朵纯白的小野花，像来自另一个柔软的世界。我总是一个人偷偷地爬到那座山上，躺在及膝的茫茫野草里，有点痒但是很舒服。我一遍又一遍唱多啦A梦的主题曲，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仿佛在云端做着一个小小的旅行。世界上唯独剩下透明的风。

上小学后没有那么多时间看多啦A梦了。当然也没有时间天天去那座“荒无人烟”的矮山。但是学校附近有一个旧书摊，一个戴着和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的老伯坐在那里卖旧报纸和旧杂志，面前一张布上放着让所有小娃娃们都垂涎欲滴的多啦A梦漫画。那个老伯对我很好，他答应了免费借给我看。所以我也就无赖地每天借一本，背着个大屁股书包提着饭盒袋在路上一边走一边看，如果看到好看的就哈哈笑几声，然后继续走继续看。

多啦A梦陪着我度过漫长岁月。

初中以后那座矮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工厂。有烟囱与黑色的云，有阴霾与数不尽的落寞。成长或许就是在一刹那间感到的若有所失，也就是在一瞬间，突然希望自己是多啦A梦，有一个充满梦想的四维口袋，可以从里面掏出无尽的奇迹与绚烂多姿的童年。能从自己的苍穹里掏出一个不会下雨的过去。

如果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还要变个都是漫画巧克力和玩具的家。

写到这我看了看桌子旁边，厚厚的一叠《多啦A梦》。封面上全是那个憨厚的蓝胖子并且有着各种各样俏皮的表情，还有那个铜锣烧。我在想，如果多啦A梦的结局真的是那样——一切都只是不符合任何逻辑的幻觉，那么未免也太过于残酷。我的心会很疼痛。或许童年就如同他一样是个遥远的幻觉？我不知道。原来，世界上从没有过万能口袋没有过多啦A梦，也没有那些童话。曾经被埋没。

翻开手边的多啦A梦漫画，看见了大雄，就像一个没有回忆的人。2010-6-29

墓碑无言

忘记是谁说过，墓地是一个可以安静思考的很好的地方。对这句话我表示赞同。

去他的墓地那天是在日暮时分。微凉的空气渗透进墓地——一个不说话的纯净世界。天空飘扬着星星点点寂寞的雨丝，大片大片没有内容的阴霾肆意填充了天空，灰白色向远方无限延伸。因为是阴雨天，所以看不见火红的绚丽的夕阳撕裂天空的情景，看不见红日旁边淡淡的黄色光晕。

冷淡而毫无生气的阴雨天。

坐了很久的车走了很长的路，来到他的墓地。墓碑无言，像深沉宁静的眼睛默默地凝视站在它面前的人，在那瞳仁里我看见了自己。在墓碑前我放下一束白花，从背包里拿出冥币与一瓶酒，把酒洒在坟墓边，再为自己倒一杯。一边喝一边燃烧着冥币，看见熊熊火焰中倒映出浮华的人间凉热，一个海市蜃楼般的镜像。缄默中的我抬头看天，深灰色，低下头时被烟熏的眼角分泌出眼泪。

我对着墓碑絮絮叨叨地小声说着话，一边朝火焰中丢下暗黄色冥币。我说了很多很多，记忆中我似乎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多话。我把那些埋葬在我灵魂深处的秘密一点一点仔细地跟他讲，同时又把自己的灵魂一点一点认真地埋葬。我说我想当个作家，说出年少轻狂时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我说我想当个船长，开着船去世界尽头看日落；我说我想背着包，朝着西边一直一直安静地走下去；我说我想守着一个人，静静老去；我说我想从这世界的各种肤浅的喧闹中安静地与孤独共存。我说了很多很多，但是墓碑无言。

我在呛人的烟雾中捂住嘴巴剧烈咳嗽，我在剧烈咳嗽中无声哭泣。眼前矗立的墓碑依旧默然。把时间关在墓碑里，呼吸生长与风干。我在疯狂地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曾经，一遍又一遍不知聒噪地说。我想他一定能听见的，他的灵魂一定已经给我作答。这样想了后的确舒服了点，黯然的灰色天空中流淌阴郁与悲伤。墓碑旁有两棵树，青绿色的叶片惊讶地与寂然的天低语。只有墓碑无言。

快要回去时我想去墓地走一走。我认真地看每一个墓碑，看上面或衰老或年轻的照片，像在读一首古老的长诗，内心充满宁静。走累了就坐在旁边歇息，身体内有一个小小的宇宙在万籁俱寂的现实里轰轰烈烈爆炸，不想哭但是眼泪流了出来。身后是莽莽蓁蓁的山林，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处于一个诡异的真空中，什么都不想思考了，只想安安静静地坐着好好地休息，看看天，听听风。不再想人类。依旧墓碑无言。

我的躯壳，那些变化再变化的潮流上随着漂流的芸芸众生浮游而归。墓地是诗人的幻境，是天神的一滴眼泪。到处都是无瑕的纯白光芒，无昼无夜的世界里永远无言无语。而且不需要言语。而每个人血管里的生命之流却在这个世界中不休止奔流。

永远地，墓碑无言。

对他说完再见后，我该走了。

在路上我在思考，快到旅行终点时我应该做些什么。那时的我已经老了，不再拥有年轻时的欢畅。或许经历过人世的辛酸苦辣之后我会去当一个守墓人。在墓地旁边的小屋子里住着，等到晚上有明亮月光时，我将走到墓地中去与他们说话。虽然墓碑无言，但我知道，我们是在真正地交流。

要转弯时，我回头再看了眼墓地。突然感觉到，一阵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风吹过簌簌的树枝，成为一个人的影子，随着白昼黯淡的流光而逐渐伸长，在萋萋芳草与阴影之间浅浅浮游。2010-7-4

花开不败

原来我们三个人经常一起出去散步，我、爸爸和姐姐。

去超市里买点东西吃，无所事事地看看天上漂浮不定的云与街上川流不息的车和人。就这样看着看着，我和姐姐一边走一边听爸爸说话，爸爸的心里一定装了渊博浩渺的海洋，因为他无所不知。从国家大事到街头巷尾风靡的八卦小新闻，从古代掌故到刚刚出炉的新鲜事，他都了解并且了解得很透彻。

所以听爸爸讲话是莫大的享受。

春天的杭城是干净的，阳光没有夏天那样灼热，感觉暖暖的又含有花香。天空就像稍稍泛着微波的湖面，我喜欢抬起头仰望，并且企图在空中找到我们的音像。空气中有着浓郁的栀子花香，连我这样不富有诗情画意的人都轻易察觉了。向路边一看，原来有一簇簇的栀子花，雪白圣洁的花瓣在阳光的照耀下若明若暗，轻然地在清新处抖动。栀子花开。

姐姐偏过头去看爸爸，想了一会问他为什么要选择留在杭州。

爸爸蹲下身子带着认真的微笑凝视怒放的栀子花，没有说话。姐姐说，她以后也想留在杭州，因为春天杭州的大街小巷都开满了栀子花。远远就可以望到并且闻着花香，如同触碰了一个梦境。我想了想感到这确实很不错，比如说你坐在窗台前写字，和风从花丛中穿梭后带着馥郁花香来到你的面前，这是路过的和风带给你的礼物。花香似乎在风中发酵变得越发香浓，让你感到仿如置身于望不到边际的栀子花中，被花香和无限漫长的幸福紧紧包裹着，邂逅了童话。这也是大自然送给你的宝物——让你在雨水中看见大海，让你在花香中看见花的森林。“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想留在杭州？”他听了之后这样问姐姐。姐姐点点头说，是的。

我们一样啊。爸爸说着说着又笑了。

——我最初选择留在杭州是因为我很喜欢这个地方。有这样一种古老的说法：有些人可能从未去过一个地方，但是第一次去便感到很熟悉亲切，仿佛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就是他灵魂的故乡吧。我喜欢杭州，有点类似于我刚才说的那种喜欢。感觉杭州的阳光很特别，天空总是湛蓝的，就像童话世界，灿烂永恒。我特别喜欢杭州的栀子花，春天到了，开着白花，有很好闻的味道。

就是这个原因让爸爸留在了杭州，就为那栀子花开时的馨香。

听说三毛曾经想买房子，可是等联系好买主之后又不准备买了。她的理由很简单，但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单纯：老屋前的柠檬树开花了，我喜欢。

今年的夏天来的特别晚，都五月了空气中依旧残留栀子花的香。这样不冷不热的天气似乎让我们心情很差，没有春天的明媚也没有夏天的灿烂，是一个个尴尬的日子。现在，我和姐姐还和原来一样常走在杭城的大街小巷，只不过没有人会再跟我们讲那么多有趣的故事了。我们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了很远，回头看才发现昏昏沉沉中走了太长一段路。

路两边的栀子花皱褶着花瓣，像两条已被风干的泪痕。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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