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兽姬3·黑魂塔之谜(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8 18:3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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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扬

出版社:北京日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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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兽姬3·黑魂塔之谜

幻兽姬3·黑魂塔之谜试读:

版权信息COPYRIGHT INFORMATION书名:幻兽姬3·黑魂塔之谜作者:彭扬排版:Clementine出版社:北京日报出版社出版时间:2015-05-01ISBN:9787547711194本书由北京禹田翰风图书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百兽奔行

蔚蓝的天色映衬着流水般淡红的朝霞,瀛海群岛的白浪屿迎来了一年里的渔季。盛夏时节,水域里海鱼肥美,风平浪静,对渔民们来说是绝佳的捕捞之机。每当微风将海上的浮标吹得转动不停时,岛屿边缘的一个个小渔村就沸腾起来了。数不清的船只浩浩荡荡地驶入大海,俨然一片喧嚣热闹的水上市集。

但芦苇村的青年阿凌决定另辟蹊径。他掉转船头,往东南方向驶去,那里礁石林立,渔民稀少,常常有船只触礁沉没,是渔人避之不及的险区。黯淡的海水拍打着黑色的海岩,阿凌的船却像一阵自由的风,灵巧地穿梭在狭窄的水道中。

阿凌的船技在白浪屿数一数二。他吹着口哨紧盯前方,一盏茶的功夫,便穿过礁石区,来到了一片更广阔的洋面上。温柔的海风吹动着他齐肩的黑发,天海相接处的游云让他心旷神怡,而更让他惊喜的是,无数的鱼儿像是五颜六色的宝石,正在渔船的周围游弋。

正当阿凌准备撒开渔网,捞起这些“会游泳的金币”时,一片色彩绚丽的背鳍突然露出海面,平缓地向着岛屿的方向划去。“这是什么鱼?”阿凌睁大眼睛,觉得自己简直中了头彩,“如果把这条怪鱼捞回去,说不定能卖个天价呢!”

他收起渔网望望四周,海面空无人影,就像一幅静态的柔光画卷。

阿凌舔了舔嘴唇,拿出一支机簧鱼枪,眯起一只眼睛瞄准了那片罕见的背鳍。“嗖”的一声,尾部带着长绳的鱼枪急速飞出,金属枪头不偏不倚地射中了目标。“好极了!”阿凌吹了声胜利的口哨,拽着绳子把鱼枪猛地往回拉,“看你还往哪儿跑,乖乖上来吧!”

阿凌使出了浑身的劲儿,拼命往船上拉,可是半点儿也没拉动,仿佛他拉的是一座千仞高山。那片背鳍非但纹丝没动,反而将阿凌的船拽了过去。

背鳍缓缓地耸了起来。它的旁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庞然大物跟着探出水面。阿凌吓呆了,抓着绳索的手僵在半空中,双腿直打哆嗦。“哎哟——好疼!”绳子猛地向外一抽,阿凌的手被勒出了血痕,不由得松开了。就像松开被拉直了的弹簧一样,鱼枪“啪嗒”一下,飞进了深海里。

环绕渔船游动的鱼群此刻已经毫无踪影,代替它们的是一只布满尖刺的海参状怪物,它低沉地咆哮着,摇晃着硕大如山的黑色躯体,慢慢地向着岸边游去。

那只彩色的“背鳍”原来只是海兽头顶竖起的一片三角形鳞片。

然而,阿凌还没把倒吸的一口气吐出来,又有三四头巨型海兽从海面冒出,如同几座突现的岛屿,拖着沉重的身体,从他的渔船左右游向岸边。他的小船仿佛一片树叶,在巨兽的黑影下显得孤立而单薄。

海兽身上的海水“哗啦啦”地落到了阿凌的甲板上,仿佛一场倾盆大雨。阿凌浑身都被带着腥臭的液体淋湿了,丢了魂一般瘫坐在船尾,望着巨兽离去的方向。

在离岸不远处的山林里,似乎有一片黑色的魔影在呼唤着它们。

当那片魔影映入巨兽的瞳孔时,它浑身泛起了黑钻般的浮光,张开尖齿密布的嘴巴,发出了让大海都战栗的恐怖吼声。

白浪屿的山岭间,回荡着海兽的嚎叫。一列由巫师族的战士组成的队伍,正在陡峭的岩壁间攀行。逼仄狭长的山路两旁长满了带刺的荆条,他们每向前一步,脚边都有沙沙作响的碎石滚落山谷。由于此地险象环生,巫师族的人绝不轻易踏足。

带队的是大巫师阴阳司。他八只手中的两只放在胸前,拄着木杖,其余的都紧紧地攀着山石。海兽的叫声传入了他的耳朵,他抬头望见远方一片硕大的黑影,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巫师大人,情况不妙呀,越来越多的幻兽往那个方向聚集起来了。”身着红色布衣、盘着长发的少女巫师走在阴阳司的身后说,“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好几天了。”

阴阳司没有回头,但脸上愁云密布。他用苍劲深沉的声音回应道:“所以,我们必须得在七天之内赶到那里。七天后便是‘还魂日’的最后一天。现在那只恶魔还没有张开眼睛,只要我们能在最后一天前将他的老巢摧毁,巫师族和先人族就能躲过这一劫。”“大人说的是传说中的黑巫师穆寒枝吧!”一个高大魁梧、满头绿发的青年巫师晃了晃挂满全身的锋利武器,略带嘲讽地说,“听说他七百年前就被消灭了肉身,魂魄被封印至今。现在只不过是一介鬼魂,对我们这群巫师族最强悍的战士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他的话音刚落,行走中的阴阳司就停下了脚步。“千万不要低估鬼魂的力量。”阴阳司回过头,用一只长长的胳膊拍了拍青年巫师的肩膀,纠正他的观点说,“穆寒枝的力量远远超过你我的想象。尽管他已经成了幽魂,且被封印,但是你看——”

阴阳司将长袖一挥,指向辽阔的海面。沿岸的海域中,几十只大小不等的幻兽正列队而行。“他正在想尽一切办法,让黑魂塔崩解坍塌。”大巫师说着,额头的皱痕更深了,“大约一年半以前,幻兽突降山海国界,这让他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我能感到他复仇的野心正在蠢蠢欲动。”“复仇?”绿发的青年巫师顿时感到脊椎发凉。“这是我的猜测。”阴阳司目露忧色说,“但是我想,他聚集如此之多的幻兽,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小心,大家快趴下!”

红衣少女灵巧地飞身一跃,将绿发巫师和其他几个伙伴扑倒在地。

一只长着龙头的巨鸟擦着大家头顶飞过。它眼神中泛着黑光,扑扇着天鹅一样的白色翅膀,朝山岭深处飞去。它的尾巴像锋利的冰条,把碰到的几块山石都削成了碎片。

巫师族的战士们刚要起身,又有三只幻兽展翅朝他们俯冲过来。“放马过来吧!兄弟们,让它们瞧瞧咱们巫师战士的厉害!”绿发巫师拍拍身上的尘土,双手在胸前张开,凝气形成一个翠绿的光团,准备投向空中的巨兽。“别冲动——”阴阳司轻轻将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背上,那个绿色的光团顿时消失了,“这些幻兽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绿发巫师一脸疑惑地看着阴阳司,又看了看飞向他们的幻兽。这些长相怪异的飞兽像是根本就没看到山路上的巫师,径直朝远处发出黑色光柱的方向飞去。“孩子们,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说着,阴阳司挥挥手继续走。他拄着木杖带队前行,几乎是小跑着带大家穿越险峻的山道。

正午时分,巫师族的战士们来到了光耀岭。这是一片龟裂焦黑的乱石之地,方圆数里寸草不生,只有高耸的山石投下鬼魅般的阴影。七百年前,那场震惊世人的旷日之战就是在这里发生的。正义和邪恶的势力激烈交锋,如今留下的却只剩满目疮痍。当众人爬到山头,一座高不见顶的黑塔赫然出现在众人身前。

黑塔大得不可思议,周身镶满黑色的闪亮石砖,若是远远看去,就像一条闪烁的光带,阴阳司的身躯与黑塔比起来,小得简直就像一粒芝麻。更奇妙的是,塔身的石砖时刻都在变动着位置,宛如一副巨大的拼图,似乎每一块石头都记录着某种暗码。这座塔看似密不透风,没有门,也没有窗,但又令人有种随时都会被恐怖的黑暗所吞噬的幻觉。“巫师大人,那些幻兽……”一位少年巫师指着前方爬向黑塔的来自海中的幻兽说,“它们……它们被塔给吸引过去了。”

其他的巫师抬眼望去——尽管黑塔没有门,但远道而来的幻兽在接近黑塔时,突然变成了透明的样子,倏然隐没在塔的黑光里。仿佛尘埃漫天的空气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将它们一一牵了进去。“这就是黑魂塔的可怕之处。”阴阳司的木杖重重地插入碎石中。他沉稳地站在黑塔之下,闭目感受着黑暗散发出的邪气,说道:“穆寒枝的魂魄与塔砖已经融为一体。他把吸引幻兽的黑暗咒语涂满塔身,令这座塔就像一座灯塔,源源不断地引诱着附近的幻兽。他的能量越大,他吸引幻兽的范围也就会越广。”“大人的意思是,如果现在不将黑魂塔彻底摧毁,那么未来还会有越来越多的幻兽被这座鬼塔吸进去?”红衣少女巫师上前问道。

阴阳司沉重地点点头,仰头望着塔顶的方向。“近日诸岛幻兽频现,离奇奔行,原来是这黑塔搞的鬼。”绿发青年巫师与阴阳司并肩而立,说,“红莲,只要现在摧毁这塔,你说的情况应该就不会发生了。你看,巫师大人早就有先见之明。不过,我们为什么要在还魂日前就来这儿呢?”“因为,在为期七天的首轮还魂日里,穆寒枝的魂之力将会实体化。他会将这些天积攒的强劲的幻兽力量从塔内推向塔外。”阴阳司转头看着他说。

红莲走到绿发巫师的另一边,补充道:“那之后,这座黑魂塔就会像一个包着钢筋铁甲的果实。无论你怎么敲,果皮都不会破。”“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动手吧。”绿发巫师建议道。

阴阳司将棕色的长袍脱下,交给红莲,露出里面灰白的麻布长衣。他将胸前挂着的一个银色罗盘放在一只手的手心里,用另一只手覆盖其上,其余的六只手像摇铃般晃动起来。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微微张开的嘴唇中传出了两个字:“布阵!”

绿发巫师跟身后的同伴们交换了一下目光,纷纷跳上半空。他们脚下像是踩着风火轮,密集地悬浮在黑塔的周围。每个人的嘴中都念着咒语。念咒语的声音如同寺院群僧念诵经文一样,响彻山林。

阴阳司闭上双目,将合起的手打开,口中念动着一长串古怪的咒词。忽然,银色罗盘发出了一道冲天的光柱,将山顶上方的阴霾一扫而空。这道银色的光柱像是一条长龙,绕着黑塔旋转起来。其他巫师战士的胸前也都发出了各种颜色的光段。彩色光段与银光聚合着,交融着,将银色光柱染得姹紫嫣红。

红莲拿着阴阳司的长袍退到了一块巨石后。她从巨石后露出半张脸,目光里闪动着不可捉摸的神色,那是一种冷峻和晦暗的色调。她轻轻昂起头,把手中的长袍从中间撕成了两半,狠狠地摔在脚下的石堆里。带着一丝诡谲的笑意,她隐没在山石的黑影中。

在炽烈强光的包裹中,黑魂塔震颤着。

沉钟般的咒语声中,壁砖不断地脱落着碎片。黑塔似乎正从内部瓦解,塔中回荡着石块刺耳的碰撞声,如同一只万箭穿身的怪兽临死前悲怆的嘶鸣。

塔身石片脱落之际,山林中忽然起了一阵浊风。风中夹杂着密密麻麻的某种东西,像是一束红色的电流。挟着红光的飓风席卷着碎石,又向银色的光柱扑去。两道光里一层、外一层,整座山岭仿佛一场奇特绚烂的烟火表演,看起来煞是壮观。

刹那间,溢满红色电光的飓风像数不清的蝴蝶一般四散开来。一只只鲜红的电鸟扑向悬在空中的巫师们,用针一般的利喙刺蜇他们的后颈和手臂。

念动咒语的巫师战士都将灵力并入了阴阳司的巨型光柱,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毫无招架之力。没过多久,他们似乎中了毒,脸色变得黑紫,身体染满了暗淡的红光,口鼻处还冒着烟,像是被火焰烧焦的飞虫一样,纷纷坠入破碎的山石中。

阴阳司也遭到了电鸟的袭击。

他跪倒在地上,用意念和灵力控制着血脉,不让毒素蔓延全身。他用木杖支撑着受伤的身体,张开一个深蓝色光罩将自己保护在里面。红鸟成群地冲撞过去,却一只只地被弹开了。“一把老骨头,没想到还挺能扛的嘛!”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少女巫师红莲出现在阴阳司面前。红色的电鸟“哗哗”地振翅降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和手上。她的脸色阴沉泛白,看上去像一具长着百只鸟头的僵尸。“红莲?”阴阳司乏力的眼皮震惊地弹了起来,他握着木杖的手微微抖了几下,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红莲轻抬手臂,停落其上的电鸟一只只飞起来。她像一条吐信的毒蛇,扭动着腰肢走向光罩中的阴阳司:“红厥鸟是剧毒的幻兽,对擅长法术的巫师尤甚,所以被巫师族的人称作‘红克星’。绝大多数的巫师只要被它刺到,就会暂时丧失巫力,毒素会在他们恢复力量之前蔓延至全身。看看你的周围,这些都是我可爱小鸟的杰作。”“我再问你一遍……”阴阳司脸若青石,吃力地喘息着,运气抵挡着蔓延的毒素,咬牙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莲蹲下身,歪头看着阴阳司,就像是看着一朵即将枯萎的小花,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上面的指甲忽然变得又黑又长。与此同时,她的半张脸也现出了黑色的纹路,如同一块带蕾丝的黑纱嵌在面部皮肤里。

血色浓雾从她伸出的指尖流出,弥漫成一只骷髅头的形状,张开巨口将阴阳司的光罩咬了个粉碎。

被冲击力弹到乱石堆中的大巫师颤巍巍地坐起身,发现手中的银色罗盘和有魔力的木杖都被三五成群的红厥鸟叼走了。他满面尘灰,衣衫褴褛地站了起来。

转瞬之间,一条磐石般坚硬的锁链破土而出,将阴阳司的手脚粗暴地捆了起来。红莲把玩着充满巫力的罗盘和木杖,缓慢走到这位落魄的阶下囚前。“巫师大人,这个称呼我叫了你十四年。但每一天,我都在期待着今天的场面。”红莲黑白各半的脸上眼球凸起,直勾勾地望着阴阳司。“啊,这个模样——”阴阳司恍然大悟,“你也是黑暗巫师,而且还是穆寒枝的信徒!”“没有想到吧?”红莲似乎对自己的精妙伪装非常得意,话音之中还夹杂着笑意,“在你眼中,我大概只是一个失去家人的幻灵族孤女。你惊叹于我在巫法上的天分,又同时拥有本族控制幻兽的灵力,所以对我大加培养,希望我成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巫女。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异想天开的老头,强大的黑暗之种怎可能长出你们这种自诩光明的杂草呢?”

阴阳司虽然手脚被缚,脸上仍然散发着浩然正气。他并没有慌乱,而是从容镇定地望着红莲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红莲。你知道吗?你现在正在做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错误?”红莲斜眼瞥了瞥阴阳司,又低头凝视着自己伸着黑色长指甲的手指说,“我的家族世代追随着黑巫师之王穆寒枝。他将用之不竭的黑暗巫力赋予我们。七百年前,你率领巫师战士将他囚禁在黑魂塔里,他被迫将自己的黑暗巫力打碎,散射到山海国界各处。虽然大部分都被摧毁,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被我们接收和继承了。为此,几百年来,我们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他的意识,听从他的召唤。”“我终于明白了,黑魂塔为何能在几日之内迅速壮大,吸食无数幻兽,是因为你们这些邪恶的黑暗外力在推波助澜。”阴阳司冷峻地看着红莲。“你要明白的事还不止于此。”红莲邪笑道,“不过放心,我毕竟受过你的知遇之恩,不会让你强大的千年巫力白白浪费。我会先给你解毒,再为你找一个最完美的墓穴。”“什么?”阴阳司睁大了眼睛。

红莲抬起双手,舞动十根手指,像拨弄着看不见的琴弦。阵阵浓稠黑烟从她的指尖冒出,弥漫在阴阳司的眼前。很快,他便失去了意识。

当阴阳司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禁锢着,手臂被锁链拉向两侧,脚踝也套着镣铐。他四下望去,看到自己身处一个环形祭坛中央的高堡之上。他的上方,是不见穹顶的黑暗。一些发出幽蓝微光的石头悬浮在空中,像鬼火一样转着圈。在微光的照耀下,能看见无尽的黑色巨石不断地移动着位置,就像一幅巨大的拼图。

阴阳司闭目静神,想用血脉深处的巫魂之力冲破束缚,逃出这邪气四溢的囚牢。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巫力都不能随意使用。不但如此,他还感到每一秒钟,体内的力量都在顺着石链向外流。他正在变得越来越虚弱。“我相信你一定是穆寒枝大人苏醒时最好的祭品。”这时,红莲从高处跳下,站在阴阳司的身边,拍拍双手说,“别挣扎了。你的力量将全部被穆寒枝大人吸收掉,你应该觉得无上光荣才是。”“我这是在哪里?”阴阳司厉声问道。“还能在哪儿?”红莲撇着嘴说,“在黑魂塔里呀!”

阴阳司感觉到,黑暗中的某处有一股异常邪恶的气息环绕在他的身畔。这正是七百年前让整个瀛海群岛闻风丧胆的黑巫师之王穆寒枝的气息。他又望向自己的手臂,一股股能量流正在脱离他的身体。泛着微光的能量流缠绕在锁链上,源源不断地输往黑塔深处。“等到你的能量耗尽,成了一个空壳,我们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你这位巫师族的领袖、万人敬仰的巫师长老的灵魂囚禁起来。”红莲兴奋得两眼充溢着血丝说道,“而穆寒枝大人神圣的魂体,也需要一个容器。你的躯壳虽然老点,但也勉强算得上高贵,跟他的身份相称。你说是不是?”

阴阳司沉默不语。他连正眼都没看红莲一下,只是将头高高昂起,缓慢地转向一旁,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倔强在这儿可没有用哦!”红莲发出一连串尖利的笑声,转身离开了。

等到再也听不见红莲的脚步声,阴阳司重又睁开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将尚能控制的微弱巫力全部集中到心脏上。他的心脏加快了跳动,没过一会儿,胸口便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团。

他凝望着前方深邃的黑暗,口中轻念着:“幻兽姬,守经人,现在只能靠你们了。”

随后,白色的光团游动着浮至阴阳司的眼前,在昏暗中摇曳了几下,消失了。第二章熔浆棋局

黑暗中,一只烈焰形成的巨手挥扫着先人族的城邦。城外的千百亩农田被滔天的火海焚烧,城内的上万间房屋被浓烟中的怪影践踏着。星河站在城池中心,看着一幅幅无比凄惨的画面——痛失亲人的哭嚎、焦头烂额的逃亡和化为瓦砾的街道。他抬起头,雪片般纷飞的灰烬夹杂着火星,纷纷扬扬地从头顶落下。他竭力想看清这个正在摧毁一切的庞然大物,可眼睛上总像是覆盖了一片水一样的膜,让影像变得虚幻缥缈。

巨影移动着,带来的灾祸越发深重。

星河看到那只燃烧的手掌如同一张天罗地网,在他的上方幽幽地张开。他还看到一个惊泣的幼童被燃烧的石块压在下面,而他的父母早被从天而降的炽热火焰吞没了。几乎想都没想,他跑过去把石块搬开,将幼童拉了出来。

但与此同时,那只巨手却轰然压下。强大的气流让地面的烟尘汹涌地飞舞起来,星河用手遮住头部,将身子挡在幼童前面。

啪——

手掌压碎了地面的一切,震天的响声随之传来……

星河就在阴冷的梦魇中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他浑身冒着冷汗,白色的背心全被浸湿了。他微微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紧紧抓着棉被。女神赠予的神秘之蛋纹丝不动地躺在床头的木柜上,窗外已经有丝丝缕缕的日光透过帘子静静地照射在地面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条挂着彩色石粒的手链。石粒五彩缤纷,形状也大小各异。这是上周的返家日中,他专门去关京市最受小学女生欢迎的礼品店为兰芝挑选的。与母亲芳华的别离常常让兰芝陷入无可言状的忧伤之中。星河每次见到她这样,都希望能想办法让她开心一点。

然而,在这个星期里,他几次想要把手链交给兰芝,可心里的退堂鼓总是不停敲响:嘿,傻小子,兰芝才不会喜欢这个破烂玩意儿呢!她会笑话你是个白痴的,等着瞧吧。

因为这个原因,星河迟迟没能把手链送出去。

但在这个被噩梦惊醒的早晨,这条手链却给了他难以言喻的温暖。

自从来到山海国界,他和伙伴们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他的心底总有一种坚定的声音反复告诉自己,这个激荡的世界需要他们。让破印而出的幻兽回归经卷,让支离破碎的国土重回和平,正是他们的使命。

这段时间,多林洲的城池间流言纷纷,其中有两件事让星河觉得困惑不已。第一件事是瀛海群岛巫师族的领袖阴阳司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第二件,是他所在的岛屿附近的幻兽都不知受到了什么诱惑,聚向一个未知的地方。有人说,这是大祸将至的前兆;也有人说,是诸神降福,让危害人间的幻兽一只只自行离去。

无论哪一种说法是对的,星河都决定去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只是,他手上拥有的信息还太少,而且大部分都只是道听途说。想要真正弄清事情的原委,就只能跟朋友们亲自去瀛海诸岛走一遭了。而此刻,星河想,与其一筹莫展地坐在床上,倒不如先把精力集中在另外两件同样重要的事情上。

这首当其冲的事嘛……

星河迅速地穿好衣服,往嘴里塞了几块小树熊干脆面。在从人类世界带来的众多零食中,这种干脆面几乎成了他的最爱,每天早晨如果不往嘴里塞上几口,他整天都会心神不宁。

推开窗户,灿烂的朝阳让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在玫瑰色的光影中,他将彩石手链放在掌心,默默地注视了很长的时间。然后他深呼吸了几口,胸部一起一伏,就像荡起了汹涌海浪。“星河,像个男孩子吧!”他在心里对自己厉声吼道,“今天上午你必须把这条手链送出去!”

星河坐在兰芝房间外的走道的扶栏上,双脚牢牢勾着雕花的横木。扶栏下面是一片长满莲叶的池塘,金灿灿的光芒在他的身后涌动。他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身体像放在炉边的冰淇淋一样,几乎软成一摊泥。

他紧张地大口吸着空气,又大口大口地吐出来。在心中的舞台上一遍遍排练着见到兰芝时的“讲稿”。“早晨好啊!”星河想,第一句要说这个,而且说这句时一定要表现得心不在焉,像是不小心遇见兰芝时随口而出的问候。

那么接下来的一句,或许应该说:“人类世界的商店大减价,刚好被我捡到了一个大便宜。我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这条小链子嘛,看上去还挺配你的,要不给你吧!”

可这么说,真的可以吗?“商店大减价”,会不会让兰芝觉得这条手链很廉价?毕竟这可是星河精挑细选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找到的东西呀。而“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这句话会不会又让礼物的特殊性大大减弱,从而让兰芝感受不到温馨呢?

难道应该说:“兰芝,我专门去为你买了手链,这是我的心意,请收下。”

想到这个,星河的脸顿时红了。他知道,他根本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到底该怎么说呢?星河就这样坐在木栏上,一句句地权衡着他见到兰芝时的说辞。

可是,出乎意料是,他还没想好,兰芝房间的门就开了——

胡蝶敷着黑泥面膜,像女鬼一样冲了出来。“啊!我爱这里的早晨。”她嗓音含混,张开双臂,跳着健美操说,“地球上怎么可能找到如此适合美肤塑身的地方呀!”“呀——呀——呀——哎哟!”

星河被胡蝶黑漆漆的脸,以及奔放而怪异的身姿吓得不轻,勾住木栏的双脚不由得一松,身体像个立在单杠上的不倒翁一样前摇后倒,最后“扑通”一声,人仰马翻地跌进了下面的浅水池塘里。他好不容易冒出头,手里的彩石手链沾满了泥沙,一条黄鳞角鱼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蹦跳不停。“哟哟哟——这是谁呀!”胡蝶探出黑泥脸,带着嘲笑的面孔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流动的黑泥沼泽,肩膀一耸一耸地故意说道,“原来是星河啊!没想到,你的口味这么重,喜欢在露天池塘洗澡呢!还是说,你是特意来找兰芝的?”“少胡说了!”星河的脸更红了,气急败坏地回应道,“我就是喜欢在露天池塘洗澡,怎么样?”

说着,星河忍着池塘里难闻的泥巴气息,扯下一片莲叶,表现出非常享受的样子,哼着小曲,擦着脸和胳膊。

这时,兰芝也起床了。她走出房间,来到胡蝶的身边,看见池塘里正在洗澡的星河,露出了一脸的尴尬和不解,转身就离开了。

完了,星河想,这真是一个失败的早晨。不,是一个彻彻底底、完完全全、超级崩溃的早晨。

啪啦啦。

星河把一个蓝布包裹打开,把一堆碎石头抖落在众人的面前。自从赠送手链再次失败,他决定不再想它,而是一心一意地把精力用来修理武器——天下第一神锤。至少,这会让他立刻忙起来,不会因挫败感而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这么说,你是下决心要让石锤复原啦?”罗问推了推眼镜,镜面闪烁着博学多闻的反光,说,“不过,看上去难度很大呀。”“就是嘛,就是嘛,一堆破石头,怎么让它恢复原样嘛!”胡蝶盘腿坐在地上,想拿起一颗石头瞧瞧,却发现它重得如同一辆卡车。

星河没有应答,而是走到兰芝身旁,仿佛这个早晨只是属于他们的。他说:“兰芝,你怎么看?”“这副石锤凝聚了天地精华,具有强大的神力。”兰芝抚摸着安静地伏在怀抱里的小麒麟,淡淡地看着地上的碎块说,“山海国界里,一般的人根本无法使其复原。除非找到兵器之宗……”“齐缪子吗?”星小贝眨着大大的眼睛说。

兰芝点点头。“你这个小鬼头!”星河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星小贝一惊。他一直隐瞒着出走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把自己和牡丹与黑角白角的战斗当做光辉战绩,时刻向他们宣扬。现在,他一时想不到借口,只好把自己与牡丹相遇的那天夜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大家。“原来你也不是省油的灯!”胡蝶听完,坏笑着说,“居然背着我们去泡小女生!”“我是牡丹的哥哥!”星小贝气得团团转,头上差点冒出了青烟,说,“不要玷污我们纯洁的兄妹情谊!”“别闹了。”兰芝上前一步,制止了喧嚣,说,“现在的问题是,即使小贝认识齐缪子,我们也很难再遇见他了。因为他住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山海国界中几乎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但是,如果不请他修好这副神器,贸然上路去调查幻兽成群消失的传闻,是很危险的。”罗问建议说,“星河的神锤在必要的时候,总是能救我们于危难。没有了它,肯定会更危险的。”“你说的也对。这次我们要去的是瀛海群岛,那是巫师族的地域。”兰芝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没有这副石锤的神力,前方的艰难险阻必然会加剧。但是,怎样才能找到齐缪子呢?”“你们看看这个——”星小贝忽然从衣服里掏出一片青翠的叶子,说,“我跟牡丹分别的时候,她给了我这片奇怪的树叶。她说,如果想要再次见她的话,可以吹奏叶片,双头鹤朱玉会来带路。”

兰芝拿过叶片,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她把叶子放在嘴边,轻轻地吹起来。悠扬的乐音飞出屋子,在广袤的林海上空扩展开来。

过了不久,星河就听到了巨鸟振翅的声音。他抬头透过窗户远眺,发现在飘荡着火烧云的天际,一只长着两只脖子的仙鹤正唳声长鸣,朝他们翩翩飞来。

在双头仙鹤朱玉的指引下,星河与同伴们越过青天白云,穿过沟壑纵横的深谷,来到了一片曲径通幽的林中秘地。

密林中有一座石堡,石堡的每条石缝里都透出熊熊的火光,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付之一炬。

众人站在石堡的大门前,星小贝则走到朱玉的旁边,拍拍它的长颈,抚摸着它的羽毛。仙鹤曲颈向天长叫一声,便又优雅地飞向了茂密的林间。

咚——咚——咚——

星小贝重重地叩着石堡的大门。他觉得非常奇怪,这里比上次来时要热得多,好像搭建石堡的石块都快要被烧化了似的。他不得不在手上缠了几圈手绢,防止敲门时手被热门烫伤。“你确定真的有人吗?”星河充满怀疑地环顾四周说,“这里热得简直像传说中的油锅地狱。”“当然有人!”星小贝回头答道,“那天晚上,我和牡丹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说着,星小贝轻轻一跳,变成了一个硕大的榔头。

梆——梆——梆——榔头把门砸得咣当作响。

渐渐地,星小贝听到门那边传来了脚步声。他变回原来的样子,向门贴近耳朵,想确认那不是榔头的回声。

刺啦——门在这时却被拉开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夺门而出,所有人刹那间都被熏得站立不稳。这下可好了,星小贝高兴地想,这是名副其实的齐缪子呀!爱喝酒的性格始终如一。只不过,星小贝朝这个老头仔细看去,发现他白发苍苍,脸上干枯蜡黄,皱纹遍布,明显比上次见到时衰老了许多。“请问,您就是齐缪子大师吗?”星河揉揉鼻头,咳嗽了几声,迎着醉人的酒气朝前走了几步,说,“我是《山海经》密卷的守经人星河,这些是我的朋友。我们想请您修复一把超级厉害的兵器。”“兵器?”齐缪子醉醺醺地睁大眼睛,一只干瘦的手里还握着酒葫芦,口齿不清地说,“我不造兵器,也不修兵器了。没有了牡丹,我造再多的兵器又有何用?”说着,他的眼角泛起了点点泪光。

自从牡丹被黑刹魔劫持以后,齐缪子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整日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悲伤里,在一瓶瓶老酒中昏沉度日。兵器?整个山海国界对他来说都成了一个泡影。如果乖巧的牡丹不在他身边,就是制成了能够横扫千军万马的兵器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此刻,那些锻造兵器的工具,他连碰都不想碰一下。

老人啜泣了一会儿,摆摆手说:“你们回去吧,我帮不了你们!”说着伸手关门。“等等!”星河用手挡住了门。尽管大门很热,星河还是忍着灼烧的疼痛,抓住门把手说:“牡丹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我和伙伴们都感到伤痛不已,而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会来这儿的原因。因为我们要铲除邪恶的黑刹魔,救出牡丹!”“哦?”齐缪子转过头,把门重又推开。他看到星河的手被大门烫出了道道红印,感受到了他心中的坦诚,便问道:“你说什么?你难道知道牡丹在哪儿?”

星河摇摇头,但却目光坚定地看着齐缪子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是谁劫走了她。只要您能把我的武器修好,我向您承诺,我们一定会把牡丹平安地带回来。”“唔……”齐缪子看了看星河,又望了望其他的人,注意到星小贝的手中,竟然拿着一片牡丹召唤朱玉用的翠叶。之后,他长叹一口气,打了个酒嗝,晃了晃脑袋,看上去清醒了很多:“好吧,你们跟我来吧。”

齐缪子将石门完全拉开,一条火光四溢的走廊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在石堡的一间密室中,齐缪子仔细地翻看着碎成石块的神锤。对于胡蝶等人完全搬不动的碎块,他拿起来就像拿树叶那么轻松。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对一旁焦急不已的星河说:“这确实是把好兵器。我倒是可以修复它,不过,一切还得按照惯例来进行。”“惯例?”兰芝不解地看着这位怪模怪样的老头问。“是的,是的,我说的你知道,那个惯例!”齐缪子的话不愧是从酒徒的嘴中挤出来的,令人晕头转向,听上去都酒气十足,“惯例就是,你们得去闯熔浆棋局。”“什么棋局?”罗问感兴趣地拿出本子,这对他来说,又是一个新鲜的名词。“熔浆棋局。”齐缪子清清嗓子,坐在一把青铜椅上说,“在山海国界,一流的兵器和它的持有者在精神上都是相通的。当兵器被毁灭或者破坏后,就只剩兵器之魂浮游在持有者身旁。如果想要重塑兵器,就必须与这兵器之魂心灵相通,让它魂体合一。你们看看那儿——”齐缪子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铜铸的棋盘说,“那就是熔浆棋局。我会将兵器之魂放置其中,而它的持有者,必须用自己的灵魂去通过这个棋局。如果成功,那就能证明你们心意相通,我就可以立即重新修复石锤了;如果不行,不但石锤不能修复,你们也有可能永远迷失在这片棋局里。怎么样?你们还愿意尝试吗?”“愿意。”星河的额角流下了道道汗水,心里难免震惊和担忧。但是他仍然上前一步说:“请大师为我们布局吧。”“且慢,等我把话说完。”齐缪子又喝了几口酒,醉醺醺地趴在桌面上,说,“你需要选择一个同伴一起前往,因为两个人的魂力才足以平衡局中世界的气场。此外,你们二人必须选择自己心爱的物件作为媒介物。我已经说过了,你们是用魂体去破解棋局,需要一个现实世界的物件帮你们穿过‘入局之流’,平安地抵达棋局内。”

星河为难地转过头,看着周围的伙伴们。

罗问沙沙移动的笔已经停下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胡蝶的手紧紧抓着衣角,双腿瑟瑟地发着抖;

星小贝的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惊恐,牙齿磕磕碰碰地打着战……“我去!”兰芝站了出来,把小麒麟交给胡蝶,目不转睛地看着齐缪子说。“兰芝,你……”星河被兰芝的勇敢震惊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别说了。时间紧迫,我们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兰芝对星河说道,然后又看着齐缪子,说,“现在就开始吧。”“好,不愧是幻灵族的姑娘。”齐缪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桌子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带他们来到棋盘旁,伸出双手说,“坐下吧。你们选好了心爱之物吗?”“选好了。”兰芝把母亲送给她的玉戒取下,放在手心里。

星河则悄悄地拿出了准备送给兰芝的彩石手链。“把这个物品攥在手心里,握拳放在棋局上。”齐缪子的话音清晰了不少,像是由酒徒瞬间变成了正在操作一台精密仪器的科学家,“对对对,就这样。”

罗问、胡蝶和星小贝围到了他们的身边。

当星河和兰芝按照齐缪子的要求挺身坐好,把手臂交叉放在棋盘上后,他们感到一股热流就像瀑布一样冲刷着他们的身体。“现在,闭上眼睛,听我的声音。”齐缪子把一只胳膊抬起来,将一把生锈的铁粉洒向棋盘,念出一串古怪的句子,“火蟾切云而含露,白鲡驾浪而食英,朝昆仑其何伤!”

迷蒙之中,星河和兰芝感觉什么东西正在离开身体,像一团雾气向上飞去,正在穿过数不尽的气流和云层。一块块尖利灼热、流淌着岩浆的光石,像四射的流星冲撞过来。他们紧紧握住手中的心爱之物。刹那间,一道光罩笼绕在两人的身旁。光石撞击到光罩,便灰飞烟灭了。

当星河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和兰芝站在一片火海之中。

空气里到处都是东西被烧焦了的气味,四处飞荡着黑雪一般的灰烬。

热气在脚下涌动,一片气泡翻滚的火山岩浆在不远处咆哮着。“这就是熔浆棋局内部吗?”兰芝手扶海蛇宝剑,警惕地看着炽热的空间。“应该是的,我们应该已经穿过了齐缪子说的‘入局之流’。”星河把彩石手链装进口袋,看着两边。他正站在狭窄的山崖上,仅有一条岌岌可危的高空石桥通往对面的开阔地。石桥就像是架在了一座火山的中央,下方是奔腾不息的炽烈岩浆。“我们必须步步小心。”兰芝提醒说,“如果迈错一步,就可能掉下去。这些熔浆别说是我们的身体,就连我们的灵魂都能烧得精光。”

星河被炎热的气流熏得睁不开眼睛,他一面应答着,一边用手护住眼睛,努力看清石桥。在蒙蒙热雾中,好像有两个小小的影子在桥对面快速地移动着。“兰芝,你看那边,好像有什么人。”星河指着前方说。

兰芝也发现了异动,便说:“我们去桥那边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两个人小心地迈开步伐,踏上石桥,一寸寸地向着山对面移动。脚边的碎石“哗啦啦”地坠了深渊。

在沸腾的岩浆深处,一个庞大的身影似乎感受到了上方的震动。它瞪着金火弥漫的大眼球,发出“咕噶咕噶”的怪声,向着星河和兰芝的方向游了过去。第三章另一个牡丹

每走一步,星河都觉得自己要坠向流着岩浆的深渊。他把两只胳膊张开,尽力保持着平衡,迈着细碎的脚步,一点一点慢慢地移动着。脚下的岩浆“咕嘟嘟”地冒着气泡,一股股热流从下方升上来,简直要把他烤成肉干了。

兰芝走在星河的前面。虽然她叮嘱星河要万分小心,但自己却走得很快,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没过一会儿,她和星河之间就拉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距离。“喂,兰芝,等等我!”星河一惊一乍地喊着,脚边的碎石“哗啦啦”地往下滚。“我得——赶紧去——桥那边——看看——”兰芝喊道,热气让她的影像和声音都变得扭曲了,“你别——着急——慢慢地——走过——来!”

慢慢走过来?星河听了,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在这充满关心的句子里,似乎隐藏着对他行动能力和胆识气魄不如兰芝的嘲讽。不过这也许只是他想太多了,说到底,是男孩子的自尊心在作祟。但不管怎样,他深深喘了几口气,还是加快了脚步。

等到星河好不容易赶到兰芝身旁时,却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两只大桃子形状的小人精神抖擞地站在他和兰芝的面前,而兰芝正在上下打量着他们。最奇怪的地方是,星河左看右看,竟然发现这两只桃子小人的五官跟他和兰芝像极了,俨然是缩小版的兰芝和星河。“请不要这样盯着别人看,很难为情的。”像兰芝的桃子小人说。“是呀,是呀!”星河桃子小人也附和道,“这里可不是个看别人的好地方。”

星河和兰芝睁圆了眼睛,像是在看漫画版的自己。过了好一会儿,星河才问了一个早该脱口而出的问题:“你们是什么人?”但问完之后,他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感到自己仿佛在对一面镜子自言自语。“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来闯棋局的挑战者。”兰芝形桃子小人说,“我叫芝兰,他是河星。”“什么——”兰芝和星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们以为自己被热气熏昏了脑袋,于是又问了一遍,可答案还是一样。“一百年前,我和我的搭档来到齐缪子的石堡,希望修复一把断成两截的圣剑。”河星小人说,“可是在进入棋局后,我们错过了破解的时机,被困在这里了。”“但是,我们现在遇见了新的闯局者。”芝兰小人补充道,“我想,我们又有希望了。”“这么说,你们也是魂体?”兰芝问。

两个桃形小人齐刷刷地点点头,拿出了两条一模一样的绣着红鹿的丝绢,说,“我们还是情侣呢!这就是我们的媒介物。”

听了他们的话,星河和兰芝的脸不由得红起来了。

忽然,四人脚下的山地轰隆隆地抖动起来。岩浆上的窄桥开始坍塌了,一块块巨石坠入岩河,飞溅起岩浆点点。“我早说过,这里不是个好地方!”河星小人拉紧芝兰的手,说,“那头专吃魂体的怪物肯定被我们吸引来了。”

劈——啪——劈——啪——

一股炽热的熔岩忽然飞了上来,一只浑身流满了岩浆的火蛙随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它晃动着高塔似的身体,发出几声沉闷的“呱呱”声,一条滴着岩浆的长舌便弹击着冲向了星河和兰芝。

齐缪子的石堡震动起来。

一种非比寻常的外力像是一双从天而降的巨手,抓住了火光四射的石堡两边,疯狂地摇来摇去,似乎要把所有的房间掀个底朝天。

齐缪子拽着酒壶,左摇右摆,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就像是喝多了酒,在跳一种奇怪的舞蹈。他的鼻子周围泛起阵阵红晕,说道:“哎呀——不好了,石堡遭到进攻了!”

这时,撞击入口大门的力量更强劲了。它每撞一下,石堡都晃得像要散了架。“到底是怎么回事?”罗问担心地问,“这里不是很隐蔽吗?”“吹奏叶笛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跟在后面?”齐缪子转动着眼珠,又喝了一口酒,问道。“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罗问看了看胡蝶和星小贝,他们都摇着头,“不过,很有可能是有人暗中跟踪我们,悄悄地跟到了石堡。”“趁着兰芝和星河破解棋局的时候来攻击我们,”胡蝶气冲冲地说,“这种阴险的手段除了黑刹魔,还有第二个人耍得出来吗?”“这下可不好了。”齐缪子晕乎乎地说,“石堡一旦被攻陷,棋局就会受到干扰。如果幻兽姬和守经人的躯体受到了恶意干扰,他们的灵魂将会永远被困在棋局里。”“哇——”星小贝吓得跳了起来,“后果这么严重!”“不行,这样坐以待毙不是办法。”罗问扶了扶眼镜说,“胡蝶,小贝,我们现在出去阻止这帮恶徒,绝对不能让星河和兰芝在棋局里受到影响。”“说得对!”胡蝶挺起胸脯,昂起头,晃动着手中的飞魂链说,“不把他们打个稀巴烂,他们就不会知道宇宙第一美少女的厉害!”

星小贝流下一滴冷汗,说:“赶快走吧!再不走,房子真要被拆了。”“从这儿走吧!”齐缪子摇晃着来到密室的一角,打开一扇暗门说,“这条暗道能直接通到大门旁的森林。我来看护着棋局,一旦他们成功破解,我就能得到必要的物件,让火力加大,把这副石锤修好。”

三人点点头,便跑进了漆黑的暗道中。

大家穿过冗长的暗道。罗问和胡蝶一前一后地钻出另一头的暗门,星小贝却不小心脚下一绊,摔了个大马趴。当他满眼金星地爬起来后,看见眼前的情景,他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站在石堡门前的人竟然是他日思夜念的牡丹!

然而,此时的牡丹面若冰霜,脸色苍白,目光冷漠,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她看了星小贝一眼,娇小的身体散发着钢铁一般的气息,抬起一只柔嫩的手臂,说了声:“去吧。”

瞬间,千百只凶猛的妖兽从牡丹的背后奔涌而出,带着横扫一切的咆哮,从四面八方向星小贝等人席卷而来。

熔浆棋局之中,热浪仍然翻滚不休。

星河和兰芝敏捷地向两边跳去,滴着岩浆的长舌攻击落了空。火蛙两颗玻璃球般的眼睛转个不停,四肢像是长着吸盘一样,稳稳地在岩浆旁的山石上攀爬着。它的长舌再次弹了出去,直击星河的上方,被击落的碎石和土块一刻不停地在四人的周围坠落着。“千万不能被那只癞蛤蟆的舌头碰到!”芝兰把河星的手握得更紧了,转头对星河和兰芝说,“要是被它的舌头卷进肚子里,不仅魂体会融化消失,棋局之外的身体也会永远变成石头。”

兰芝抽出腰间的海蛇宝剑。可是在这意识的世界里,这把在现实世界里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却如同丝带一般软软地搭在她的手腕上。“没有用的。”河星解释说,“在棋局里,除了媒介物以外,其他武器或法器都会失去效力。”

星河把怀中的密卷拿出来,经书竟也软得如同一片轻纱。

火蛙越爬越近。它张开地缝似的大嘴,突然一跃而起,重重地落在了离星河等人百米远的地方。它半吐着舌头,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把头转向了他们。“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星河说,“得赶紧逃。可是我们要躲到哪里才安全呢?”“去玄武之洞吧。”芝兰指着远处一个小小的山洞说,“看到了吗?就在那里!玄武之洞细长深邃,人要是进了那里,火蛙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好极了,那我们赶紧跑过去吧!”星河把软塌塌的经书塞进怀里,摩拳擦掌准备起跑。“需要有人来引开火蛙。”河星看着流着岩浆口水的巨蛙说,“如果我们都往一个方向跑,火蛙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追过来。这只怪蛙一跳就是十几丈,我们根本不可能跑得比它更快。”“就是这样。所以,你和这位姑娘先往那个洞里跑。”芝兰也应声说道,“我们被困在这棋局里这么久,对地形早已经了如指掌,也知道怎么对付这只火蛙。”“可是……”兰芝有些不放心地嘟囔着。

嘣——咔——乓——火蛙跳了一下,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山石被火蛙震得四分五裂,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在星河和兰芝的不远处撕裂开来。“没有时间了。”芝兰推了推星河的腿说,“如果我们再不行动,可能全都会成为火蛙的腹中餐。快向玄武之洞跑!”

星河和兰芝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迈开脚步,灵巧地在一块块正在陷落的山地上跳跃着跑了出去。

而河星和芝兰则吸了一口长长的气。随后,他们的身体像两只充气的气球一样鼓了起来,飞上半空,一摇一摆地向火蛙飘去。

啪嗒——一块山石打在了火蛙的脑门上,山石刹那间化成了红色的灰烬。“丑八怪!往这儿看!”河星扯着大嗓门叫道,“你不是喜欢吃灵魂吗?新鲜的魂体就在这儿,有本事你来吃呀!”“呱呱呱——呱呱!”火蛙从肚子里发出了一连串黏糊糊的叫声,然后调转了方向,把正要探出的长舌对准了上空的桃形小人。

星河和兰芝拼命地跑着。他们好不容易才跳到最后一块山石上,玄武之洞已经近在咫尺了。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洞口时,星河的手心满是汗水,握在手里的五色手链一滑,落在山石的边缘,眼看就要随着地面的震动掉入岩浆了。“兰芝,你快进去,我要去捡媒介物。”星河打了声招呼,扭头就往那块塌陷的石头上跳。“别捡了,太危险!”兰芝劝道,试图说服他打消这念头,“进入棋局以后,媒介物就没有用了。就让它去吧!”“我不能就这么把它丢掉!”星河转过身,坚定地注视着兰芝说,“因为,它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说完,他就侧着身子,慢慢地爬向倾斜的石块边缘,去够那条手链。

兰芝惊呆了。虽然她脚下的地面摇动着,但她的心却摇晃得更加厉害。她站在洞口边缘,脸上慢慢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并露出了长久以来第一抹忧喜交加的微笑。

星河用尽全力去够那条手链。可石块愈发倾斜,他的下方,滔滔的岩浆像只张开嘴巴的火兽,等待着失足滑落的佳肴。“牡……牡丹……”星小贝吃惊得连话都说不连续了,“终于……见到……你……了!”

牡丹并没有回应他,而是指挥着千百妖兽,向他和伙伴们冲撞而来。“该死的,一下来了这么多。”罗问十指对接,支起一个红色的结界。妖兽碰到结界,都纷纷被弹开了。“让我来教训它们一下!”胡蝶跳出结界,以身体为轴心,飞快地旋转起来。随着她旋转加速,她手中的飞魂链像水波一样一层层地扩散开来。围向她的妖兽被飞魂链击中,全都化成了片片碎块。“牡丹,你这是怎么了?”结界中的星小贝双手紧紧握拳,脊背颤抖着,自言自语道,“你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这不会是真正的牡丹。星小贝心想,真正的牡丹善良单纯,温柔可爱,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星小贝想着,便跑出了结界。他往半空一跳,变成了一条小火龙,对着凑过来的妖兽激烈地喷射着火弹,快速飞向了牡丹。

当星小贝变回人形,站在牡丹的面前时,却见她手持一把露出短剑的折扇,像个被操控的机器人一样,向小贝攻了过来。

星小贝被迫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他呼唤着牡丹的名字,一直退到了石堡的高墙下,再也无路可退。而牡丹正用剑尖对着他。“牡丹,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星小贝激动地喊道,“那天晚上,我们骑着朱玉,打败了黑角和白角,夺回了你妈妈的画像。难道,你已经忘了,在白云间,你说希望我成为你的哥哥……”

牡丹逼近的手忽然停住了。她的瞳孔慢慢放大,轻声重复着:“哥……哥哥?”

然而,她突然头痛欲裂般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抱着额头,又捂向双耳,仿佛来自地狱的靡靡之音在扭曲她的思维。“你没事吧?”星小贝心生担忧,想要去扶牡丹。

可小贝的手还没碰到牡丹,她便又恢复了冷血杀手的面容,将杀气腾腾的剑扇指向星小贝的喉咙。与此同时,成群的妖兽也突然转向,朝石堡的大门冲去。

星河的手臂拼命地往前伸,只要再伸几毫米,他的手指就能勾住那条送给兰芝的彩石手链了。他稍微往前移了一点,突然,整块山石崩塌成了数块碎石。星河用力一抓,把手链攥在了手里,身体却像断翼的飞鸟一样,与碎石一起掉向岩浆起伏的火海。“抓住这个!”兰芝的声音在高温中显得遥远而空灵,一条紫色的绸缎却如救命稻草般甩到了下坠的星河身边——这是兰芝的腰带。此刻,她正用力地抓着腰带的另一端。

说时迟,那时快,星河一把用右手扯住了紫色腰带,双脚顺势蹬向山壁,终于停在了半空中。他感觉到身下热气的洪流源源不断地上升着。为了不被烤成肉干,他把手链揣回口袋,一点点地向玄武洞口爬了过去。“快一点,河星和芝兰他们就要过来了!”兰芝在上方呼唤道。

星河边向上爬,边回头望去——

两个桃形小人时而聚集在一起,时而兵分两路,弄得火蛙暴跳如雷,呱呱直叫。它用身体撞击着山石,用长舌鞭笞着地面,一道道红色的熔岩印记如同乱七八糟的涂鸦,布满了星河的视野。“快进玄武之洞!”芝兰向他们招着手,同时跟河星加快了漂移的速度,朝狭小的洞穴飞来。横冲直撞的火蛙尽管还紧紧追在他们身后,但显然已经被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桃形小人扰乱了方向感,不时撞在山壁上。

星河使出全力,一刻不停地向上爬着。

两个桃形小人终于都飞过来,一阵风似的钻了进去。火蛙向他们猛扑过来,用长舌圈起一团岩浆,准备封死洞穴,把星河和兰芝挡在外面。在岩浆球飞到入口之前,兰芝一把拉起星河,及时把他拽进了洞内。

光线暗淡的玄武之洞很是奇怪,洞穴并不是水平延展的,而是竖直向上,一层层粗壮的乱藤枯枝围绕在四个人的身旁。在桃形小人的建议下,星河和兰芝抓着藤条,一点点地向透着光的顶部爬了上去。

当他们来到玄武之洞的出口时,一副奇异的景象出现在他们眼前——

无尽的光云在头顶环绕,一切所见的事物都像被天空所吸引,纷纷飘向高空,仿佛这里的重力是反的。光云间,一扇弥漫着雾气的云门正在慢慢地敞开,从外面吹进门里的风大得出乎想象。如果不是他们抓着手边的藤条,恐怕自己也会被这强大的吸引力带进云之门。“恭喜你们!”河星小人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却丝毫不影响他愉快的心情,“这里就是棋局的出口。只要放手,你们的魂体就会被‘终局之风’带回现实世界。”“那你们呢?”兰芝抓着藤条问,发丝在脸边飞舞。“我们——”芝兰微微低下头,“我们恐怕得永远待在这里了。”

芝兰刚一说完,河星就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不是说好的,请这两位勇士来帮忙吗,怎么关键时刻,你又改了主意?”“这个要求太过分了,我们不应该……”芝兰轻轻地摇着头说。“等等,你们应该跟我们一起离开,不是吗?”星河抓着藤条,上前一步说。

兰芝也慢慢地靠近桃形小人:“不要担心,需要帮助的话就说吧。如果我们能一起想办法离开这棋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芝兰看了看河星,然后说,“我们离开的唯一办法,就是需要两位贡献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石堡坚固的大门发出“轰隆”一声巨响,被成群的妖兽撞破了。它们像不可遏制的洪水,源源不断地向着石堡内部冲了进去。“我们中计了!”罗问一边操纵结界反弹着包围过来的妖兽,一面对胡蝶嚷道,“这是调虎离山计!他们让我们出来与这些虾兵蟹将应战,真正的精兵强将却在后面。星河他们有危险了!”

麒麟正朝妖兽喷着熊熊火焰,听到罗问的召唤,便踏风向他奔去。

胡蝶沉迷在华丽的战斗中,正享受着作为一名好莱坞动作电影女主角的愉悦,用飞魂链将一只只妖兽打得片甲不留。以至于罗问喊了她半天,她才反应过来。

她不好意思地跳向罗问,俩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才能脱身去救星河与兰芝。麒麟站在他们身边守护着,口中发出了低沉的吼声。

突然,越来越多的妖兽从石堡旁的森林里钻了出来,把罗问和胡蝶团团围在中心,步步向他们逼近。“牡丹——快住手!”在另一边,星小贝的眼眶里涌动着激动又愤恨的泪水,“你难道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牡丹却只是冷漠地看着他,挥动着手中的剑扇,丝毫没有见到熟人的反应。

刺啦——

剑扇的利刃快如飞梭,擦到了星小贝的肩膀。霎时,一道血痕就留在了他幼嫩的胳膊上。一阵剧痛传遍了全身。他用手捂住伤口,气喘吁吁地看着牡丹。“必须——让——你们——从——世界上——消失。”牡丹手持折扇,一步步地向筋疲力尽的星小贝走了过来,薄软的嘴唇中生硬地吐出几个不连贯的词语,似乎意识正在抵抗着身体不由自主的举动。

星小贝感受到了牡丹的痛苦。他心急如焚,但却想不出一点办法。

邪气弥漫在石堡的四处。在妖兽们的最前列,信生丸迈着霸道的步子,气势汹汹地推烂挡路的桌椅,目露红光,搜寻着幻兽姬和守经人的身影。

密室里的柜子被震得当当响。齐缪子把手中的酒瓶扔到一边,抓耳挠腮地看着静坐在棋盘两侧的星河与兰芝。他走到室门前,拉来一张铁桌挡在本已十分坚固的门后,然后来回踱着步子。“没有时间了!”齐缪子看着门缝外飘忽不定的火光和房顶震落的沙尘,单手握拳捶着另一只手掌说,“你们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第四章星辰之锤

云风天门渐渐大开,星河感到倒吸的气流越发强劲了。但是,他的双手仍未松开玄武之洞顶端的藤条。他相信此时的兰芝和他一样,都想帮助两位桃形小人的魂体离开熔浆棋局。只是,他没想到帮助他们的必要条件,竟然是付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闯局之前,那个叫齐缪子的老头曾经叮嘱过我们,头顶的天门只会敞开一次,如果错过了,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我们就是这么被困在这里的。”芝兰解释说,“但是,当新的闯局者出现,天门再次开启的时候,如果新的闯局者愿意分别奉献出自己的右手和左脚,那么,被困的人便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借助这股力量让身体重生。”“右手?”星河听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又看了看兰芝的左脚,然后问道,“怎么奉献呢?不会是拿锯条直接从身上锯断吧!”

河星摇摇头,回答道:“不会的,只要你们面对云门许下承诺,等灵魂回到身体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少了一只右手或是左脚。也就是说,从此往后,你们将带着残疾的身体度过余生。”

兰芝和星河互相对望了一下,心里像是落了块沉沉的石头。“拿着这条手链吧!”星河迎着强风,从胸口的衣服里掏出那条彩石手链,对兰芝说,“我一直想用右手把它亲自送给你来着。我想告诉你,作为你的伙伴和朋友,没有什么困难是能够难倒我们的,悲伤的事也不应该永远让我们难过。我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呼——呼——呼——呼——”星河说完这句话,大口喘着气,心跳得比打鼓还快,仿佛自己已经把这一辈子最重要的话都说完了。他又蹭了蹭鼻头,伸过胳膊,说:“拿着吧,以后恐怕就没机会用这只手送你礼物了!”

兰芝的眼角闪动着什么,但她很快地一低头,让它消失了。接着她抬起头,露出了星河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笑容,接过彩石手链,把它小心地放进腰上的袋子里。然后,她转头对两个桃形小人说:“别担心,我们会带你们走出迷局的。”“你们……你们可要三思呀!”芝兰既感动,又内疚,提醒他们道,“那只右手和左脚,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

兰芝淡淡地笑了一下,随后面朝风云变幻的天门,跟星河一起闭上双眼,默默地在心中说出了他们的承诺。当心中的句子一前一后地回响在他们的心头时,奇迹发生了——

两只桃形小人如同旋风一般互相缠绕在一起向上升去。他们的影子渐渐地淡化了,然后一声爆裂之音传来,两人化作了三个金灿灿的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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