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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6 16: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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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本尼迪克特·凯里,玉冰 译

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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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学习

如何学习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如何学习作者:[美]本尼迪克特·凯里 玉冰 [译]设计:小暑暑排版:小暑暑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7-01ISBN:9787213080784本书由天津湛庐图书有限公司授权当当数媒(武汉)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献给我的父母推荐序成为人人羡慕的第三类学生 孙路弘脑力工程师

刻苦已经过时了,今后是科学学习方法的天下。

我是一名教师。从21岁开始正式从事教育工作,到现在已经34年了。所有科目中,数学通常被学生认为是最难的一科。作为数学老师,我也使用数学的方法来认识学生,那就是分类。我将学生分为这么四类,请看图0—1。图0—1 学生可以分四类

第一类:学习时间较长,数学能力较弱,通常表现在考试成绩和作业的正确率上。

第二类:学习时间较长,数学能力非常强。这类学生学习成绩优异、遥遥领先。

第三类:学习时间较短,数学能力较强。这类学生通常全面发展,多门科目的成绩都遥遥领先。

第四类:学习时间较短,数学能力较弱。这类学生通常多门课程都较弱。

这里说的学习时间指的就是学习数学的时间,主要是写作业以及学习数学课本所用的时间。

几乎所有老师都喜欢第二、三类学生,我最欣赏的就是第三类学生。这类学生与其他学生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掌握了学习的方法,不仅是掌握了学习数学的方法,而是掌握了可用于学习任何知识的方法。

这就是科学的学习方法。

遗憾的是,几乎没有学校教孩子这种学习方法,也很少有老师会去深入了解学生的学习过程。学生上课听讲、做练习题、做作业,过段时间后参加考试,然后凭借考试成绩来验证自己的学习成果。

刻苦努力的学生很多,他们依靠的是记忆力来获取分数,这种方法耗时很长、成效缓慢,因为他们所依靠的记忆力是一种僵硬的、孤立的信息点。而那些掌握了学习方法的学生使用的是基于理解力的记忆力,这是一套关联延续、有网状结构支撑的记忆系统,能让人学习时间减少,却能取得显著成效。

这是一本研究如何学习的书,针对的就是学习方法。

学习是一系列的行为。不同学生身上体现出来的就是各种不同的学习方法。有的方法是勤奋、刻苦、耗时漫长,依靠重复练习,强化机械记忆,从而取得一定的成绩。这些成绩是基于大量的时间付出而得的,最可惜的是,用这种方式学到的内容很快就会消失,一年以后,大脑中就剩不下什么了。这种学习方法没有起到对大脑的建设作用,没有增强大脑的理解力。这样的大脑仅仅是台复读机,缺乏原创性思维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学习的方法是有步骤的一系列行为。这些步骤是大脑的变化过程,也是大脑自己生长发育的过程。科学的步骤,本书都有详细的讲解。

作为一名数学老师,我深知学习方法的重要性。很多学生都有美好的愿望,好好学习、成为人才,从而在生命中取得成就……这都是美好的想法,仅靠拼时间、耗体力,睡眠都不能保证,最终身体搞垮了,大脑也没有发育得灵活、健康。想法需要正确的方法才能实现,那些没有科学方法支撑的做法所取得的成效都是短暂的。

这是一本每位老师和父母都应该阅读的书,尤其是父母。学校的老师面对那么多学生,可能没有足够的精力、时间和动机去辅导学生了解科学的学习方法,而父母在家中往往能够推动孩子的转变,让他们掌握正确的学习方法。

澳大利亚是世界公认的游泳强国,连续多年在世界泳坛占据优势。中国、美国、英国、德国的游泳队都将澳大利亚作为游泳集训的基地,说明澳大利亚游泳强国的地位是得益于训练的方式。不是刻苦的训练,而是科学的训练。

游泳训练都不再基于体力运动,而是基于脑力运动。从脑科学和神经科学的角度入手来理解人的学习过程、认识正确的学习方法,是每位父母都可以从孩子5岁起就开始着手对其进行培养的。从家庭活动开始,无论是做游戏、旅游、读书,还是劳动,都可以让孩子的大脑得到建设,让他们掌握科学的学习方法。

学习是一辈子的事。学校的学习仅是个开头,在未来漫长的一生中,每个人都将遇到更多挑战,在工作、生活中,会有许多新知识、新技能层出不穷地冒出来急待你去学、去用。掌握科学的学习方法,让人受益终生。

一本讲述学习方法的图书,助你开启科学的学习之路!中文版序理想的学习

怎么才能学得更好呢?任何人给你的忠告都会是同一种说法:再多花些力气,再多花些时间。真令人头疼沮丧。

如果你再问得仔细些,那么人家还会给你一连串的忠告,堪比修道院的院规:学习要有专门的场所,要安静,要严格遵守固定套路;不能让自己受打扰,不能有朋友来,除非他们都能和你一起专心学习、没人在玩儿!

这可不是胡言乱语。一代又一代的学子都遵循了这套做法,而且有不少人的确因此掌握了很多知识和技能。刻苦,不消说,的确是学好本领最为关键的要素。

但问题是,每个人都早已知道这套做法,也都反反复复照此认真去做了,可为何效果好坏不一?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些学习“妙招”实在没什么奇妙之处,无非是老生常谈地要你闭上眼睛背了再背,似乎任何学习材料的吸收都类似于一块一块地砌砖墙,或是一锹一锹地挖深坑。

其实你大可不必那么辛苦,感谢老天,你还别有他途。学习科学将带给你全新的思路,跟传统的以刻苦为要义的忠告大相径庭。这门科学的美妙之处在于它已有百年历史,严谨而真实,完整而具体,可以任你针对不同的学习内容精准地量体裁衣。

比如说,如果你要为几天后的英语或阿拉伯语等外语考试备考,那么最好的做法是把学习时间划分成几小块,今天复习一小时,明天复习一小时,考试的头天晚上再复习一小时,而不是一口气连续复习三个小时。这么做效果能有多好?前者比后者能好上一倍,而且背过的单词你能记得更长久。还有,考考你自己,比如用电子词卡自测、对着镜子背诵、假装你是老师、跟朋友比拼词汇量,等等,那你的复习效果还能更好。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把学习时间掰碎,跟朋友比拼学过的法语单词等,这些东西不仅仅是“妙招”,而且是以多年的严谨研究为依据的科学,是能助你最大限度提高外语备考能力的工具。这些东西也不仅仅是“技术”,更能让你前所未有地打下一片基础:让你掌握一种学习的策略、一套具体的方法,学会善用学习时间,而非只是强调学习的数量或强度。

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头。学习科学还会为你提供好几种颇具针对性的策略,既可用于音乐、体育竞赛等的技巧练习,也可用于数学、工程技术等的专业学习。比如说,你正在解答一道难题,可思路却被卡住了,这时换换脑筋,放下难题去做点别的,比如刷刷Facebook或者看一段你喜欢的电视节目等,这恰是最有可能助你解开难题的好办法。换句话说,在该分心的时候分分心,这是好事而非坏事。当然,前提是你还会回来解答难题,而不是陷在Facebook里出不来了。

拖延也同样可能对你有好处。假如你手上有一项很费脑筋的大型任务,也许你会不自觉地想要往后拖延,不到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不愿去碰它。这可是一种很糟糕的拖延。而对你有用的拖延,跟这就差那么一点点:要立即着手这项任务,哪怕只做15分钟,然后再放到一边去。既然你已经开了个头,大脑便会就此运作起来,既在显意识中,也在潜意识中,开始主动收集各种相关资料,不但从外部世界收集,比如最新的研究报告,甚至是无意间听到的什么,也从内部世界收集,一旦大脑开始运作,你就会在心里就这项任务自己跟自己探讨。

等再坐下来时你会发现,不知不觉中你就已经有了很多腹稿。

似乎每个人都知道睡眠对学习的重要性,可几乎没人知道在白天打盹儿和夜间沉睡到底是怎么帮助人加深学习的,不论你正在学的是一首曲子、一个公式,还是一个篮球动作。从根本上来说,睡眠就是一种学习方式:它能巩固你正在练习的动作,能把麦子与谷壳分开来,能从噪音中提取出信号。睡眠中的不同阶段能巩固不同的学习内容,这又是一个可以量体裁衣的例子,你可以根据自己最为迫切的需要,有意识地调整睡眠时间。

学习科学的原理看上去好像又是一种抽象概念,在我们需要攻克的书山上又添了一重。其实不然,这原理很容易掌握,10岁的小孩就该学会,可是很遗憾,人们没有这么做。学习科学,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认知科学,过去在很大程度上只限于在专家学者的圈子内来回兜转,很少有人把他们的科学发现拿给老师和学生们去应用。

不过这种状况已经开始改变,只是这种改变尚不够快。

请你这么去假想:学校只是昨天才刚诞生,课堂、作业、练习、统考等也都是才出现不久的新鲜事物,历时不过一两千年。可是,人类已经存在了至少上百万年,在这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我们以各种方式来学习这个世界,只是这些方式与刚刚冒出来的这些新鲜事物不相匹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仍然是野人:需要适应现代生活,且尚未真正适应。

要做成任何事情固然都需要能吃苦。但是学习科学却给了我们一个无可置疑的新视角:如果真的存在最理想的学习者,那他一定不是照着传统的忠告去学习,相反,他应该很懂得放松,很善于不拘一格地学习。

学习的时候,不仅应该让朋友来找你,而且他们可以是你必不可少的助力。还有好些你以为的坏事,其实很可能是有助于你学习的好事情。引言为什么学习最好的不是最用功的学生  

我是一个很用功的学生。“用功”这个词,在过去常用来形容这样的孩子:他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做好多学习卡片;他顽强拼搏,看重成绩……那孩子,实实在在是一只工蜂。在一盏普普通通的小台灯下,他拿着课本,眯缝着眼睛……哪怕已经过去了40年,这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

我看见他清早5点就爬起来学习了:读高中二年级的我,胃里拧得难受,因为还没能弄清楚很多“讨厌的东西”,二次方程式?路易斯安那州的购买条款?美国的《对外援助法案》?中值定理?艾略特所用的反讽比喻?这都是些什么啊!

唉,可叹。

|勤奋学生的苦恼|

如今,所有那些功课早已成为过去时,唯一留下的就是愁苦的感觉。时间飞快流逝,却还有那么多东西要学,更有些根本顾不过来,真让人发愁……对了,还有一样感觉留了下来,那是一个低频信号,就像地下室洗手间里水龙头的滴答声,要过上好一阵子你才能注意到,那就是疑惑。那种当你迷了路、好不容易才回到营地,却看见那些特有本事的同学早就毫不费力地回来时,你心里的那种疑惑,挥之不去。跟很多人一样,我从小就相信,学习靠的全是自律:沿着一块巨大的知识岩石,你要努力地、孤独地往上攀登,直到攀上那些聪明能干的同学早已到达的岩顶。我攀登的动力,与其说是源于好奇心和探索心,还不如说是因为惧怕跌落下来更为确切。

这种惧怕,造就了我这样一个古怪的学生:在弟弟妹妹们眼里,我是标准的模范生,几乎门门功课优秀,样样考试满分;可是在同学眼里,我却等同于隐形人,总也不敢举手发言,因为总是担心没有学会该学的东西。对于我的这种双重人格,我不怨那幼小的自己,也不怨我的父母和老师。我又怎么能怨得了呢?我们每个人在那时都认为,要想学习好,唯一的途径就是鞭策自己不断努力,恰如拉着雪橇在雪地里奋勇向前的小狗:使劲儿,再使劲儿!要想在学业上获得成功,努力奋进是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因素。

可这不正是我一直都在努力做着的事吗?怎么就不对劲儿呢?再这样下去怎么行?我需要尝试其他方法,尝试不同的方法,而且我觉得,这世上肯定有一些不同的方法。

我第一次隐约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遇到了几个同学,那几个同学在代数课以及历史课上总是表现得……很“酷”!他们总有办法展现自己的最佳水平,从来没有那种犹如被捕获了的小兽般惶恐无助的神色。就好像有人告诉过他们,不需要什么都一下子全弄明白,有些东西过上一段时间自然就懂了,甚至这种似是而非的过程本身对学习来说就很有价值。

不过,我真正清晰地体验到那种感觉,却是在好多年之后申请大学时。不消说,上名牌大学是我奋斗多年的目标,可是,我却失败了。完蛋了。我给十几所学校递交的入学申请统统被拒绝了。付出了那么多的血汗和艰辛,到头来得到的无非是几封薄薄的回函,以及唯一一个等候批复的名额。后来我就去了那所学校,但只读了一年就辍学了。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不知道。也许我太好高骛远,也许我根本就不够出色,也许是被高考给考“糊”了……顾不上细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忙着伤心,伤心那些学校怎么会不要我。啊不,比不要我还要糟糕,我觉得自己像个大蠢蛋,被所谓自我提升的邪门歪道给骗了,被一些只知道收钱的所谓指导大师给糊弄了。因此,辍学之后,我重新调整了对自己的定位,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放慢了冲刺的速度。借用梭罗的话来说,就是“放宽留给自己的余地”。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宏大的战略方针,毕竟我那时还只是一个半大孩子,我的视野无非就是眼前的三尺地皮,做这样的调整也只是凭借一种简单的直觉,让自己可以再抬起头来,向前看。

后来,我又向科罗拉多大学递交了申请文件,同时附上了一封自荐信,死皮赖脸地把自己给塞了进去。一则是过了集中申请的时间段,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再则是那所学校只是所普通的州立大学,因此,我没花多少功夫就被录取了。

来到科罗拉多大学的所在地博尔德,我总算活得像点样子了。那时,我常常去爬山,偶尔去溜冰,这弄弄那看看,什么都想试试,能睡懒觉就睡懒觉,能打个盹儿就打个盹儿,学习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夹杂在大量大多数院校都能接受的“合法”的事情中。当然,这并非意味着我的校园生活主要就是杜松子酒和奎宁水,实际上,我从未放下自己的功课,只不过,功课这东西终于不再是我生活的核心,而仅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在好与坏的三角平衡中,我成了一名学生,不是一名普通的学生,而是一名功课负荷轻了许多的学生,一名能够允许自己在一些难度很高的课程上不及格的学生。

这一改变,既不是突然的,也不带有戏剧性;既没有什么警钟大作,也没有什么天使伴唱。这一变化,是自然而然逐渐形成的。在后来的许多年里,我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而且我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想法:尽管我学得零零碎碎的,可是,我的成绩真还不错;然而,这样的学习习惯真的就是坏习惯吗?我一直在思考。

|大脑是一部古怪的学习机器|

21世纪初,我开始以一名记者的身份,先是在《洛杉矶时报》,后来在《纽约时报》上做了一系列有关记忆与学习的科学研究跟踪报道。准确地说,这一课题研究的是大脑怎样才能最有效率地学习。不过,这当时并不是我报道的主旋律,因为我把大部分精力花在了与人类行为关联更紧密的大脑研究课题上,比如精神病学和脑生物学。但我还是会时不时地回过头来关注一下大脑学习效率的研究课题,毕竟这些研究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你想想看,一帮正统的科学家,投入那么多精力去研究那些对学习和记忆显然无足轻重的东西,比如背景音乐、学习场所,还有,学一会儿就去打打电玩什么的。荒谬吧?这些做法真的能让人考出好成绩来吗?

不过,若当真如此,那又是为什么呢?

每当又有了一项新发现,科学家们都会给出一种解释,而每一种解释都跟大脑的运作有那么一点不算是太明确的关联。我越是深入地跟踪下去,越是觉得科学家得出的结论实在古怪。比如,分心反而有助于学习,打个盹儿也有助于学习,在某门课程将要学完之前半途而废,其实并不是坏事,因为这种快要完成的东西与已经彻底完成的东西相比,反而会在人的记忆中逗留得更为长久,还有,在开始学习新东西前先测试一下,会使你在随后的学习中事半功倍,等等。

这其中的一些研究成果还真让我没法轻易把它们抛诸脑后。虽然乍一听这些东西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好像也很值得一试,毕竟,我要做的只是些小小的、很容易做到的事情,这还真让人找不到借口来拒绝尝试。因此,在过去这几年里,每当我要选择一项新课题的时候,不管是为了饭碗还是为了好玩,或者每当我打算捡起某项早就荒废了的老行当的时候,比如电吉他、西班牙语,我就会首先问问我自己:“有没有一条更好的途径呢?”“要不要试试看某种新做法呢?”

于是我试着去做。在尝试过不少研究中提及的学习技巧之后,某种熟悉的感觉慢慢爬上心头,而且没花多少力气我就找到了这种熟悉感的来源:我的大学时代,当年那种杂乱无章、零敲碎打的学习方式。虽然那些做法并不能准确体现当代认知科学的最新理论,毕竟脑科学的研究并不能与现实生活完全划等号,但是,随着我的不断尝试,这些脑科学研究以及运用技巧越来越多地渗透到我的日常生活中,渗透到我的言谈话语、散漫遐思乃至睡梦之中,而那种熟悉感也愈发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这种现实感悟与之前亲身体验的联结使我不知不觉地把针对学习的脑科学研究看成了一个整体,而不再把它看作一条条列出来供人参考的互不相干的建议。这些新发现实际上向我们展示出一种新的生活之道。一旦想通了这一点,我便能以一种完全不同的视角来回顾当年的大学生活了。我固然是放松了学习,可是,借由这样的放松,我让自己的课业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穿插在了非课业的生活中。而且,恰因如此,当我的大脑满负课业而运作时,当它作为一部学习机器在运作时,它不但显现出了自身的长处和短处,也显现出了局限性和无限的可能。

学习的奥秘

大脑跟肌肉不一样,至少不能简单地那么去理解。大脑是一个多元综合体,对情绪、时间、生理节奏乃至场所、环境都很敏感。它能关注到我们的意识所关注不到的东西,而且,当我们提取存储的记忆和数据以资学习时,大脑往往会添加一些我们先前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在夜间,当我们睡觉时,大脑还会勤奋工作,寻找在白天的生活琐事中隐藏着的联结和更深层的寓意。它更看重有一定意义的事情,讨厌无趣的东西。它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特点:信息的存取并不会按照先后顺序进行。比如,前段时间刚学过的东西,考试的时候就忘记了,可是你偏偏还记得电影《教父》的整个故事情节,或者1986年波士顿红袜棒球队的选手阵容。

如果大脑就是一部学习机器,那它一定是一部古怪的机器,而且,它的怪异越是能得以开发利用,其工作效率也就越高。

|传统的学习方法就是对的吗|

在过去这几十年中,科学研究者们发掘并试验了很多加深学习效果的技巧,这些技巧仍有相当大一部分尚未被当今科学界了解。这些研究并不属于“如何使人更聪明”的范畴,不需要电脑软件、硬件配置乃至药物的辅佐;也不属于“革新教学理念”的范畴,不能指望它提升整个课堂的教学质量,而且,至今尚未有任何教学理念能真正稳固地提升课堂质量。与此相反,这些研究所得出的技巧都是些小小的转换,很容易立刻落实到我们日常的学习、实践和工作中。可能“落实”的最大难点在于你能否相信这些新做法真的有效。这需要你首先把自己的疑虑抛诸脑后,毕竟这些研究所得和传统的“最好的学习方法”大相径庭。

我们拿一个很典型的传统观念来做例子:学习的时候,要找一个“安静的场所”,并把那里当成“专心学习”的专用场所。我们都相信,在没有任何噪音干扰的环境下更容易专心地学习,而且,这样的“专用场所”会给大脑发出一个“现在该好好学习了”的信号。但如今,科学家们的发现却是,如果我们不再死守这种常规的学习场所,而是频繁更换不同的地方,那学习效率反而更高。换句话说,坚持固定不变的学习常规程式,反而可能会降低学习效率。

再举一个我们惯常相信的说法为例:如果你想要熟练掌握某项技能,比如多位数除法,或是速爬音阶,那么,你要花整块整块的时间,就同一内容或动作反复练习才好,对吧?那你又错了。科学家们的新发现是,与其一次性塞给大脑大块的东西让它去消化吸收,不如给它一大盘各式各样互相关联的“杂碎”,反而更容易高效地吸收。无论学生年龄大小,也无论学习的内容是什么,意大利短语也好,化学键也好,结果都是这样。

这让我不由得再次联想到自己的大学生活,那些时而紧张、时而懒散的学习状态,那些挑灯夜战的深更和蒙头大睡的下午,那种不屑于遵守任何学习计划的赖皮劲儿……我并不是要告诉你,这样散漫无序的校园生活会给你带来好成绩,而只是想借此说明,把学习化整为零、随机穿插到日常生活中去,很多时候反而能提升大脑的记忆效率。那样做看起来好像耽误了时间、分散了注意力,可实际结果却并非如此。

如今,越来越丰富的电子产品带来了纷繁复杂的文字信息、蜂鸣提示音、Facebook消息,能把我们的心同时分往十余个不同的方向,让我们再也不能足够专心地巩固学到的内容,这该是多么糟糕的事啊!更糟糕的是,此等程度的心绪散乱若再继续恶化下去,只怕将来会削弱我们大脑的学习能力……别,这些担忧其实是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

因对电子媒体的痴迷而造成的学习上的分心固然令人担忧,不过,科学家们针对学习科学的研究发现却给这种愈发盛行的担忧带来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光亮。分心,毋庸置疑会影响某些模式的学习,尤其是在吸收信息或是在需要持续注意力的时候,比如阅读一篇故事、上课听讲。还有,如果只顾刷屏聊天而干脆挤没了本来用于学习的时间,那的确会影响到学习。但是,科学的新发现告诉我们,当我们被卡在某道数学题上,当我们的思路被捆住了手脚,需要松松脑筋的时候,适当地让自己分分心,是件十分有益的事。

简而言之,学习的方法并没有好坏之说,只是不同的策略适用于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方法适用于不同信息的获取而已。一个聪明的猎人当然会因猎物的不同而设置不同的陷阱。

|借助新方法,让学习融入生活|

在这本书里,我不会假称关于学习科学的研究已经大功告成,这块领地还在源源不断地冒出各种新的观念,使得已经描绘出来的图景正变得越来越复杂。比如,阅读障碍能提高人对图案的辨识能力,接受双语教育的孩子有更强的学习能力,遇到数学就头疼其实是一种脑功能紊乱,游戏是最好的学习工具,音乐能增强一个人在科学方面的才能……不过,大多数这类发现在这本书里只是一种背景音,或者说是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这本书所要瞄准的,并非树叶,而是树的主干,也就是“学习科学”的基本理论,以及一些被反复验证过的研究成果,即能够实实在在提高我们学习能力的方法。

这本书由四大部分组成,其构思相当于让你沿着树的主干从下往上爬。第一部分首先向大家介绍的是科学家在脑细胞结构以及大脑如何存储信息方面的研究与发现。这方面的基础知识为我们提供了一把进入“认知科学”大门的钥匙,以供我们了解人类是如何学习新东西的。然后是认知科学,它相当于一架梯子,带领我们从生物基础开始往上爬,尤其重要的是帮助我们了解大脑的记忆、遗忘和学习是如何相辅相成的。这两章构成了后面所有章节内容的理论基础。

第二部分为大家提供了一些具体的方法,帮助增强记忆。不管你是打算背诵阿拉伯字母表还是元素周期表,又或者你要担任话剧《丝绒革命》(Velvet Revolution)的主角,都能有用,这是些能够让记忆保持长久的工具。

第三部分将致力于为大家提供一些深化理解力的技巧,这些技巧不但能帮助你解答数学或者物理难题,还能帮助你完成某些耗时而复杂的课题,比如写论文、做陈述报告、设计建筑图纸乃至作曲,等等。了解这些技巧是怎么起作用的,或者说科学家怎么就认为这些技巧能起作用,将有助于我们记住这些方法。更关键的是,这还有助于我们决定如何将其运用到现实生活、学习与工作当中。

最后,在第四部分,我们将共同探索两种利用潜意识的方法,以进一步提升前面章节中讲述的各种技巧的功效。我把这一部分内容看作是对“不用动脑就能学会”的讲解,而且会让你对这本书所讲述的内容更放心,乃至更放心地推荐给别人。

在这条巨大彩虹的根部所埋藏的宝藏,不一定是“卓绝”的。“卓绝”是一种很美好的理想追求,我祝愿那些有基因、有动力、有运气、有门道的人能赢得这一“六合彩”。不过,如果把追求放在这种命中率很低的目标上,那未免会害得你对追求完美顶礼膜拜,更可能会害得你偏离靶心。不,请别这样,这本书要瞄准的应该是一个比这更渺小却又更宏大的目标:如何把这些新观念、新做法运用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去,让它们能从我们的肌体里自动地渗透出来;如何能借助这些新观念、新做法,让学习变成生活中自然的一部分,而不再是一项累人的劳作。

在这里,我们将关注最新的科学发现,从中发掘我们需要的工具,以助我们达成这一目标,而且是轻轻松松地、不必累死累活地达到这一目标。

学习的科学

有一些过去我们一直认为是打扰学习的最恶毒的敌人,包括懒惰、漠视、分心,其实也能成为帮助我们学习的“大好人”。第一部分学习时大脑是如何运作的小测试

1.记忆存放在大脑的什么地方?(单选)

A 存放在大脑中某个固定区域,但具体位置仍是未解之谜

B 存放在海马区域

C 散布在大脑外表皮层的各个区域中,并非集中一处

D 知识性记忆存放于左脑,感知性记忆存放于右脑

2.遗忘跟学习之间有什么关系?(多选)

A 学过的东西如果不反复记忆,便会忘记,再也想不起来了

B 学过的东西虽然容易想不起来,但不代表完全遗忘,一旦有外界提醒,便可能再想起来

C 遗忘是为了帮大脑过滤掉大部分不重要的信息,目的是让大脑记住重要信息

D 学过的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忘掉

E 想不起来的东西并非彻底遗忘,只是暂时无法被记忆提取,而一旦被提取,便会加深记忆为什么说你一贯坚持的好习惯可能正是学习的天敌?扫码下载“湛庐阅读”APP,“扫一扫”本书封底条形码,观看趣味小视频,还能获取本书全部测试题答案!彩蛋、书单、更多惊喜等着您!01编故事的能手:大脑学习的机制

学习科学,从本质上来说研究的是“意念肌肉”如何工作,即大脑是如何运作的。而大脑的运作,指的是它如何处理我们日常生活中输入大脑的视觉、听觉、嗅觉等信息洪流。这本身就堪称奇迹,何况大脑还日夜不息地运作着,其超凡卓绝就更加无可比拟。

想象一下,在你醒着的每一刻,各种信息如潮水般不停地涌进大脑:水开的哨音、大厅里穿梭的人群、后背忽地一痛、一股烟味传来……然后,在此想象之中再加上一组一心多用的画面:一边准备晚餐,一边照看旁边的宝宝,还要时不时回一封邮件,甚至还要拿起电话来跟朋友聊上几句。

够忙乱了吧?

能够同时处理这么多信息、完成这么多任务的机器,远不是“复杂”二字所能描述的。那像是翻滚着的魔法锅,像是一脚踢翻了的大蜂窝,蜂群轰然而出……大脑是个“电影摄制组”

请你想象以下几个数据:人类大脑里的神经元,也就是形成脑灰质的大脑细胞,平均在1 000亿个左右。这些脑细胞大多都与千千万万个其他脑细胞互相连接,组成一张张密网,交织成一个小宇宙。如果用电子技术来形容,那么这个小宇宙中不但储存着,而且不停歇地传导着上千TB的无声信息风暴,足以支撑300万套电视节目同时播放。这架可观的生物机器即便在“休息”的时候也一样不停地忙活着。比如说,你正盯着鸟笼发呆、做着白日梦,或是无聊地玩着拼字游戏,此时,你的大脑仍在继续运作,消耗着90%的能量。哪怕你夜间入睡,大脑的某些部位也照样十分活跃。

学习的奥秘

大脑就好像是一个黑黢黢的、大部分地区都没什么特色的星球。如果能有一幅地图的话,将会容易表达得多。那就先从一幅最简单的图示开始吧。图1—1中显示的几块区域是人们用以学习的核心部位:内嗅皮层,它类似于某种过滤器,专门过滤涌入大脑的信息;海马,是构筑新记忆的地方;还有新皮层,某种信息一旦被打上“储存”的标记,就会被存放到这里,这是储存我们显意识记忆的地方。图1—1 大脑中的学习区域

这幅图的意义远大于一幅简单的大脑图绘,因为它彰显了大脑运作的基本模式。大脑中有不同的运作模块、不同功能的元件,它们各自担当着不同的功用。内嗅皮层负责这一摊子事儿,海马做另一些事情;右脑所承担的功能不同于左脑;还有负责感官功能的区域,负责处理所见、所闻、所感等。不同区域各司其职,同时紧密结合形成整体运作,源源不断地更新着过去、现在以及可能的将来的信息。

我们不妨把大脑的不同区域看作电影摄制组的工作人员。摄影师负责取景、构图,他们把镜头拉近、推远,然后用胶片录下影像;录音师负责录音,他们会调整音量大小,并过滤掉背景噪音。还有剪辑师和编剧、绘图师、道具设计师、作曲家,他们负责展现角色的语气、感受,也就是情绪的表达,还有专人保管书籍、整理财务单据、记录人物与事件。再就是导演,他会决定将哪段剪辑放到哪里合适,恰到好处地把前因后果都编织到一起,从而演绎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这故事并不是随意编就的,而是针对灌输到你各个感官中的“原材料”所做出的最恰当诠释。

任何一件事物,一旦进入大脑,大脑便会当即对其作出回应,并在最快时间内添加上它所作出的判断、赋予事物的意义以及说明。之后,大脑还会对这一切进行“重整”,并思索:“老板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大脑会对原始胶片再度仔细推敲,以确定该从何处做出怎样的剪辑,从而使这段“胶片”最恰当地嵌入“整部电影”。

这是我们生活中的故事,是讲述我们自己的“纪录片”。在本书中,我会继续借用“电影摄制”的比喻,以求形象地讲解大脑究竟是怎么工作的:记忆是如何形成的,又是如何被提取的;为什么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模糊或者更清晰,甚至连记忆内容都会发生变化;还有,我们是否有可能把握这每一步的运作,从而让记忆的细节变得更丰富、更生动明了。

请记住,这部“个人纪录片”的导演可不是从某电影学院毕业的高才生,也不是来自好莱坞、有一大帮随从的大牌导演。这导演,就是你自己。回忆就像时光隧道旅行

在我们开始涉足“脑生物学”之前,我想先针对“比喻”讲几句。比喻,从其定义来说,就不可能是准确的。比喻所表达的意思既明明白白又含含糊糊,而且往往带有“自私自利”的意味,以突出比喻者最主要的意图。

我们这个“电影摄制组”的比喻,不消说,也是一个不太准确的比喻。不过,科学家们针对记忆的大脑机理,即脑生物学的研究,不客气地说,也同样算不上准确。我们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程度,就是用戏剧化的比喻来讲解我们是怎样学得新东西的。这个“电影摄制组”的讲法,其实还是挺合适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且用我们大脑中的某个具体记忆来详细阐述一下。

举一个比较有趣的例子吧,不要用什么俄亥俄州的首府是哪里、你的某位朋友电话是多少、《指环王》里扮演佛罗多的演员叫什么名字等,那些例子都算不上有趣。这样好了,请大家回想一下自己上高中的第一天,跨进主楼大厅时你那怯生生的脚步,高年级同学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储物柜那把青铜锁猛地扣上时砰然作响……每个超过14岁的人都会多少记得那一天的情形,而且往往会是一段完整的录像片段。

那段记忆,储存在以网状连接着的脑细胞里。这些脑细胞一旦同时活跃起来,也就是“点亮起来”,便恰似圣诞节时大型商场里的圣诞彩灯,比如说,蓝灯一起闪烁,显现出一架雪橇的图案;红灯亮了起来,构成一朵雪花的图案。大脑里差不多也是这样,神经元的网络也会连成“彩灯图案”,形成大脑中的一幅幅图像、一个个想法、一种种感受……

将这一幅幅“彩灯图案”连接起来的一个个脑细胞,叫“神经元”。一个脑神经元的核心作用是充当一个开关,它从通道的这一头接收信号,然后“点亮”或者“翻转”这一信号,随即从另一头传送出去,送到这个神经元连接着的另一个神经元。

学习的奥秘

由一张张神经元网络形成的一段段特别记忆并非一连串的随机连接。当我们听到那把青铜锁“砰”地扣上时,大脑里便有一串细胞被同时“点亮”,这就形成了对一个特别信息的第一次“记忆”。而这同一串细胞组,也就变成了这一特别记忆的集体见证人。把这一串细胞串联起来的,叫作神经元突触,每当记忆被提取一次,这些突触就被加厚一次,该信号的传递速度也就变得更快一点。如图1—2所示。图1—2 脑神经元

直觉上,我们都认为这挺有道理,对回忆的体验也的确很像情景再现。但是,直到2008年,才终于有一群科学家从人的大脑中直接捕捉到了记忆的组成以及提取的时刻。在一项治疗实验中,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一群医生分别往13位病人的大脑深处植入了一组纤维电极丝,这些病人都是癫痫患者,他们正等待着脑部手术。

这本是一项常规作业。癫痫是怎么一回事?人们尚未了解透彻,大脑里导致人们忽然发病的那股活动剧烈的“小型风暴”似乎总是凭空而起。这一“台风中心”在不同人的大脑里常常起自于一个大致相同的区域,只不过准确的位置因人而异。主刀医生可以摘取这一“核心地带”的小块脑组织,可是,医生须得等待“台风”生成时,看到并记录下“台风中心”的位置才行。这就是植入那些纤维电极丝的目的——准确定位。这当然需要时间。病人们因此有可能在医院里躺上好几天,才能等到大脑的一次失控发作。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这群医生则利用这一等待时机,回答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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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先让每位病人都观看一段5~10秒钟的录像片段,内容来自当时大家都耳熟能详的电视节目如《宋飞正传》《辛普森一家》,或像“猫王”这样的名人剪辑,或是一些著名胜地。看过之后,稍等片刻,医生便请这些人回忆他们刚才看过的内容,说得越详尽越好,以求刚才看过的内容能再现。在刚开始播放这些录像片段的时候,一部电脑记录下了观看者脑中的影像,大约有上百个脑神经元亮了起来。放映不同的录像,脑部亮点所构成的图案也不一样:有些脑神经元会格外亮,有些则没什么反应。当观看者稍后回忆所看录像时,比如在讲霍默·辛普森时,脑部亮点所构成的图案则跟他刚才观看相同片段时的大脑图案完全相同,就好像在重播一样。

主持这次研究的资深学者伊扎克·弗里德(Itzhak Fried)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以及特拉维夫大学(Tel Aviv University)的神经外科教授,他告诉我说:“在这样一次独特的尝试中能看到这样的结果,实在太让我感到惊讶了。观察对象太清晰了,看来我们这次的确找对了门道。”

这项实验便到此结束。病人的这些记忆片段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变成什么样,人们并不知晓。假如某个人已经看过数百集的《辛普森一家》,那么这5秒钟关于霍默的记忆也许不会太长久。可是,也不一定。假如这次体验中的某个特别因素让你感到格外震撼,比如说,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在你敞开的脑颅里拨弄着一丛电线,这场景与剧集中的霍默捧腹大笑的样子相联结,那么你的这段记忆很有可能会根植于你的心灵深处,终生难忘。

我上高中的第一天,是在1974年的9月,至今我还能“看见”第一堂课上课铃响之后,我在主楼大厅里遇到的那位老师的容貌。大厅里人群蜂拥,我却不知该往哪儿走,脑子里急切地转着这么一个念头:我会迟到的,我会漏掉老师讲了些什么。至今我还能“看见”照射在大厅里的那束飘浮着灰尘的晨光,那难看的蓝绿色墙壁;我还“看见”一个比我大一些的男孩往他的储物柜里塞进去一摞关于温斯顿·丘吉尔的书刊。我走向那位老师,说了一声:“对不起,请问……”声音大得出乎自己的意料。那位老师停下脚步,眼睛看向我手里的课程表。他神情友善,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顶着一头红色而稀疏的头发。

他淡淡一笑,对我说:“你可以跟着我走,你是我班上的学生。”

我得救了。

我已经有35年没再想起这段往事了,可是这一幕仍然历历在目。那情景不但“回来”了,而且一个个细节竟是那样详尽。我越是长久地驻足在这段回忆中,就越能“看见”更多的细节填充进来:我把课程表递过去时,书包从肩膀上滑下来的感觉;我犹犹豫豫慢下了脚步,心里不太愿意跟老师并肩而行;我落在了他身后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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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光隧道旅行”,科学家们称之为“往事片段”,也叫“自传体记忆”(autobiographical memory)。在这类回忆中,往往有一些与当初的体验相同的细微感受,以及相同的叙事脉络结构。

自传体记忆跟俄亥俄州的首府是哪里、某个朋友的电话是多少那类记忆不一样。我们并不会清楚地记得,当初是在哪里、在什么时候记下那些东西的。这一类记忆,科学家们称之为“语义记忆”(semantic memory),它们并非根植于某种叙事式的情景当中,而是根植于某些相关数据与资料的记忆网络中。比如,俄亥俄州的首府、哥伦比亚市,这些词汇可能会“连带”出一幅你某次去那里的景象、某个搬家到俄亥俄州的朋友的面容,甚至是小学时的一个谜语:“两头圆、中间高的是什么?”这类记忆的网络结构是以相关数据资料为基础的,而并非以故事场景为基础。不过,每当大脑调出“哥伦比亚市”这条记忆时,与之相关的“资料网”一样会被“连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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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满奥妙的宇宙世界里,这一定算得上最为奇妙的事情之一:某种分子式的“书签”被“夹”在了神经网络中,方便我们在日后的人生旅程中“翻”回去“查阅”,让我们得以看到自己曾经的历史,以及曾经的认知。

科学家们尚未弄明白这个“书签”怎么就能被“翻”出来。这跟你点击电脑屏幕所得到的电子数据链接完全不一样,因为脑神经网络系统是不断变动的,1974年形成的记忆跟我今天回忆出来的相比,有很大的差别。我忘掉了一些细节、一些色彩,而且我毫不怀疑,就在我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我已经对某些细节做了小小的“改编”,甚至是很大程度的“改编”。

这就好比是八年级的时候,你在夏令营里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的探险,第二天早上,你写了一篇历险记;6年以后,已经上大学的你根据这次往事又写了一篇历险记,这两篇作文毫无疑问一定会大相径庭。6年时间过去了,你已经完全变了样,你的大脑也是如此。而这生理上与记忆上的改变不但被染上了谜一样的色彩,更被染上了你自己人生阅历的色彩。可是,那场景本身、那最核心的部分从根本上来说却分毫未损。不过,对于记忆到底储存在哪里、为何储存在那里,科学家们倒是已经有了解释。记忆存放在哪里

20世纪,科学家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曾深信:记忆弥漫性地渗透在控制思维的那部分大脑区域里,就好像橙子汁充盈在橙子瓣里一样;任何两个神经元都是大致相同的,要么亮起来,要么不亮;而且,没有哪一个特定的脑部区域会是构成记忆的核心部分。

早在19世纪,科学家们就知道,某些技能,比如语言,会集中在大脑的某个特定部位。可人们一直认为这应该只是例外。20世纪40年代,脑神经科学家卡尔·拉什利(Karl Lashley)还曾展示过他的研究成果:会跑迷宫的大鼠在被摘除大脑中的不同部位之后,照样知道怎么跑迷宫。如果说大脑中有个部位是记忆中心的话,那么这些切除手术中总应该会有一个能导致大鼠丧失跑迷宫的技能。拉什利因此认为,任何控制思维的大脑区域都有记忆功能,如果其中某部分受到损害,周围其他部分就会自动接替那一部分的任务。

然而,到了20世纪50年代,这一理论开始出现坍塌。研究大脑的科学家们接二连三地发现新的现象,首先就是神经细胞的发育,准确地说,是婴儿脑神经的发育。他们发现,担任不同职责的细胞仿佛必须按规定去往各自不同的领地:“你是视觉神经细胞,去,到大脑的后边去。”“你,去那边,你是负责运动的神经元,到运动控制区去。”这一发现瓦解了过去的“内在各部分可相互置换”的假说。

而最后的“致命一击”则来自这么一个事件:英裔心理学家布伦达·米尔纳(Brenda Milner)遇到了来自哈特福德市的亨利·莫莱森(Henry Molaison)。

莫莱森是一个修理机器的工匠,他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病,这种病让他无法继续工作。他每天都要犯病两三次,而且往往没有什么预兆,发病时,他会忽然倒地、人事不省。天天发生这类突发事件让他没法维持正常生活。因此,1953年,27岁的莫莱森来到哈特福德医院,走进了神经外科医生威廉·斯科维尔(William Beecher Scoville)的办公室,期待能被医生解救。

莫莱森的病可能是癫痫的一种,抗癫痫药是那个年代针对癫痫的唯一规范疗法,可是服药对他已经没什么作用。斯科维尔是一名技术高超、享有盛誉的神经外科医生,他怀疑造成这类病症突然发作的根源埋藏于大脑的内侧颞叶中。颞叶在左右脑各有一叶,彼此呈镜像对称,就像切开苹果看到的果核那样,每一侧的颞叶里面都有一个脑组织,叫海马,很多癫痫患者的病发都与这一部位有关。

斯科维尔判定,最好的治疗方案是通过手术,从莫莱森的大脑里切除两块手指大小的脑叶,其中包括海马。疗效怎样,就只能靠运气了。而且,在那个年代,很多医生都认为,脑部切除手术是针对很多种精神失常病症的有效治疗手段,包括精神分裂症和严重的抑郁症。果然,手术后,莫莱森的癫痫发作大大减少。

可是,他同时也失去了构建新记忆的能力。

他每吃一顿饭、每见一个朋友,或者带他的狗去公园散步,都好像是生平第一次做这件事。他仍然保有手术之前的一部分记忆,比如他的双亲、童年的家园、小时候爬过的山。他也同样有很好的短时记忆,能把某个电话号码或人名记住大约30秒,并能背诵在30秒内所记的事物。他照样能跟人闲聊,也和其他青年人一样,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尽管随后会忘记。可是,他没法继续工作,也比任何一个神秘主义者都更加彻底地活在当下。

也是在1953年,斯科维尔把他这位病人的苦恼讲述给了另外两名医生——蒙特利尔的怀尔德·彭菲尔德(Wilder Penfield)和他年轻的助理研究员布伦达·米尔纳。不久,米尔纳女士就开始每隔几个月搭乘一次晚间火车前往哈特福德去见莫莱森,和他在一起,并研究他的记忆。从此,他俩开始了一个长达10年、最为不同寻常的“合作伙伴”式交往:由米尔纳引导着莫莱森做各种各样的稀奇事情,而莫莱森总是十分配合,怎么要求他都会点头同意,而且他很清楚两个人合作的目的,只要在他短时记忆的时间范围内。米尔纳后来说,在那一个个飞逝而过的短暂瞬间里,他们俩真的是合作伙伴。而且,那一次次的合作迅速而永恒地改变了人们对学习与记忆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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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尔纳对莫莱森的第一次记忆实验是在斯科维尔的办公室里进行的。她先是让莫莱森记住三个数字:5、8、4,然后她离开办公室去喝了一杯咖啡,20分钟之后再回来问他:“那几个数字是什么?”莫莱森在她离开之后一直都在反复默诵着那几个数字,所以,他说对了。

米尔纳道:“哦,这好极了。”然后她接着问道:“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吧?”“对不起,我不记得了,”莫莱森道,“我的问题就是记忆时间较短。”“我是米尔纳博士,我来自蒙特利尔。”“哦,蒙特利尔,在加拿大。我去过一次加拿大,我去过多伦多。”“唔,好。你还记得刚才那几个数字吗?”“数字?”莫莱森道,“什么数字?”“他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非常有耐心,每次都很愿意完成我交代给他的任何事情。”米尔纳告诉我说。如今,她已经是认知神经科学专家,在蒙特利尔神经科学研究所(Montreal Neurological Institute)以及麦吉尔大学担任教授。她说:“可是,每当我走进那间工作室,他都像是从来没有见过我似的。”

1962年,米尔纳发表了她里程碑式的研究成果,也就是她与莫莱森的研究项目。为了保护莫莱森的隐私,她在报告中将他化名为H.M.。该报告表明,莫莱森的一部分记忆能力完全没有受到损伤。在一系列的实验中,她让他对着镜子,看着镜子中的手,在一张纸上画出五角星来。这么做当然很别扭,而米尔纳还偏要加大别扭程度:她让他拿笔沿着五角星的边框画线,就像是在让他走迷宫,一个五角星形状的迷宫。每次莫莱森做这个练习,都像是第一次做,感觉很是意外。他完全没有曾经做过这件事的记忆。可是通过反复练习,他终归熟练了起来。米尔纳说:“经过无数次的练习之后,有一次莫莱森告诉我说:‘哈,这东西做起来比我想象得要容易好多嘛。’”

米尔纳这次研究报告的深远影响,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才逐渐显露出来。莫莱森没有能力记住新的名字、面容、数据、体验等。他的大脑虽然仍有能力吸纳新的信息,可是因为没有了海马,他没有办法记住任何新东西。海马这一块脑组织及其周边的部分,也就是莫莱森在手术中被切除的部分,很显然正是构建记忆不可或缺的部位。

不过,他却仍然能够构建新的身体技能记忆,比如对着镜子画五角星,他在上了年纪之后,还学会了借助步行器走路。这种学习,叫动作技能学习,并不依赖于海马进行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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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尔纳的报告表明,人的大脑中至少有两套系统负责记忆的构筑,一套负责显意识的记忆,一套负责潜意识的记忆。我们可以复习、写下今天在历史课或几何课上学到的东西,可是却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复习足球场上、体操房里的训练,或是其他任何类似的动作学习。

那种身体技能上的学习会自然而然地熟能生巧,不需要我们去记忆和背诵。我们也许能说得出自己6岁时,在练习了几天后就能骑着自行车跑了,可是我们却说不清具体哪个动作技巧是在哪天学会的:掌握平衡、把握方向、踩脚踏板……这些能力在不知不觉中就提高了,而且突然就自动整合了起来,让我们能骑着自行车跑了,完全不需要去“复习”。

因此,认为记忆是均衡地分布在大脑中的理论就不成立了。大脑中应该有特定的、不同的部位,担当着构筑不同记忆的职责。

亨利·莫莱森的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米尔纳的一名学生苏珊·科金(Suzanne Corkin)后来在麻省理工学院把这一研究项目继续了下去。通过整合横跨40多年的数百次会晤与研究,她证明莫莱森的确保有手术前的记忆:第二次世界大战、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童年家园的具体格局,等等。科金博士告诉我:“我们把这种记忆称为‘要点记忆’,也就是说,他有这些记忆,可是他没有办法把这些记忆按时间顺序串联起来,给人一个完整的叙述。”

除了莫莱森,还有其他人也接受过类似位置的脑组织切除手术,针对这些患者的研究同样显示,他们手术前后的记忆能力有着相似的变化模式。没有了能正常运作的海马,人就没有办法构筑新的、有意识的记忆。他们在手术之前已经记得的名字、面容、数据、体验,术后几乎仍然全部记得。那些记忆一旦形成,就一定是被放在了什么别的地方,而不可能是在海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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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科学家们的研究,唯一可能存放这些记忆的地方,应该是大脑最外面那层薄薄的外皮层,也叫“新皮层”。新皮层是存放意识的地方,这里就像一个构图复杂的“百衲被”,每一块布片都担负着特殊的任务。视觉“衲布片”在后脑勺附近;控制运动功能的“衲布片”在大脑的两侧,也就是耳朵附近;还有一块“衲布片”在左侧,负责语言的翻译与诠释;其近旁还有另一块负责语言的说与写。如图1—3所示。图1—3 大脑新皮层的分工

新皮层中的脑组织,也就是大脑最“表层”的部位,是唯一能够借助自身所具备的多种“工具”再现记忆的部位。正是它,使得大脑能够重现“自传体记忆”带来的那种生动而丰富的五官感觉,比如,能够重现“ohio”这个词,以及“12”这个数字所串联起来的相关资讯。而形成“高中第一天”的记忆网络,或者说网络群,一定就在这层脑组织里,即使不是全部在此,至少也是大部分在此。在我的“第一天”记忆中,占主导地位的是像红色头发、金丝眼镜、蓝绿色的墙面等视觉印象,以及嘈杂的大厅、砰然扣上的锁头、老师说话的声音等听觉印象,因此,这张网络中一定连带着很多位于视觉皮层以及听觉皮层的神经元。而你的“第一天”记忆中,有可能包括了学校食堂的气味、背上那重得要命的书包,因而也就连接到了那些负责感官的“衲布片”皮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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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通过这些“衲布片”的位置来准确定位各种记忆在大脑中的具体储存位置。也就是说,记忆并不存在于某个单独的地方,而是沿着大脑新皮层各个不同功能的区域分布其间。

大脑不但能找到这些记忆,而且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将其再现,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那只是眨眼间的事情,而且,那些记忆不但带有完整的情绪,还带着一层又一层的细节……这是无法轻易解释清楚的事情,没有人能说得明白大脑是怎么做到的。大脑这种最了不起的即时再现本领,倒是让我想到了这样一个图景:记忆就好像是已经“存档”的一个个视屏,脑神经一个点击,就能启动播放,再一个点击,则又放回去了。

其中的真相,不但比这更为奇特,而且更是非常有用。大脑是如何编故事的

如果你的视线只顾着往大脑里面越钻越深,那么很可能会忘掉外在的主体——人。而且,这里说的不是泛泛而指的人,而是具体的人:一个直接拿着一盒牛奶往嘴里灌的人,一个总是记不住朋友生日的人,一个老是到处找钥匙的人,一个懒得计算角锥体表面积是多少的人。

我们稍微花点时间来回顾一下。对大脑的近距离特写让我们大致了解了脑细胞是怎么构建出一个新记忆的:首先,当我们体验到一些事物的时候,脑细胞们就“唰”地亮了起来;然后,它们通过海马将亮起来的神经元连接成网络;再之后,还要沿着大脑新皮层中不同功能的不同据点,以一定的排列组合把这一记忆网络固定下来。

好,现在如果我们想看一眼人的记忆是怎么被“抓出来”的,即我们是怎么“记起来”某件事的,则需要退后几步,用广角镜头来看。也就是说,刚才我们把镜头拉得很近很近,以至于能清楚地看到电子地图上的一条条小街,而现在,我们却要把镜头拉远,来看看整个地区的总貌:看看人,看看以其认知方式揭示了记忆提取秘密的人。

这里我们所提及的人,还是癫痫患者,不得不说,我们的脑科学家们欠这些癫痫患者的债,可真是怎么也还不清了。

有些癫痫患者在发作时,大脑的神经元就像是化工产品的燃烧所造成的燎原之火,蔓延得又快又广,以至于整个人都瞬间遭了灾,像年轻的莫莱森那样,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这样的发作让人没法正常生活,而且药物治疗常常毫无作用,因此,人们不得不考虑大脑的手术治疗。当然,莫莱森经历过的做法是不会再被考虑了,因为毕竟还有其他办法。

办法之一,叫作“裂脑术”,也就是通过手术,切断大脑左右两个半球之间的连接,以求把癫痫发作的狂暴蔓延限制在半个大脑之内。

这样做能有效抑制癫痫发作,但代价是什么呢?是大脑的左半球和右半球之间没办法“对话”了!在我们的想象中,被分割开来的大脑一定会严重受损,甚至严重扭曲人的性格,至少也会严重损伤人的知觉能力……可事实并非如此。接受裂脑术之后,人的变化非常细微,以至于20世纪50年代针对裂脑患者的首次研究并没有发现任何在思考与感知能力方面的变化,智商也没有任何下滑,分析能力也没有任何损伤。

可是,一定会有什么不同,因为大脑切切实实被割裂成了两个半球!只不过,若想发现这种分割所带来的变化,必须要动脑筋想出足够巧妙的办法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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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60年代初期,加州理工学院的三位科学家终于做到了这一点。他们设计了一种特殊的方式,能让患者一次只用半个大脑来扫视图片。这就成了!当接受过裂脑术的患者只用右脑看过一张餐叉的图片后,他们说不出那是什么,就是叫不出它的名字来。由于左右脑的连接已经被切断,所以,他们负责语言功能的左脑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右脑的信息,而“看到”了餐叉的右脑又没有语言能力来描述所看到的东西。

这里,关键来了:右脑可以指挥它控制着的手,画出那把餐叉!

加州理工学院的三位科学家并没有就此止步。在后来由这些患者配合的一系列实验中他们发现,右脑还可以通过触觉来辨识东西,比如说,看一眼水杯或者剪刀的图片,这些患者就能凭触觉准确地把东西挑出来。

这一发现的意义显然很明了:左脑是智者,是语言专家,与右脑割裂开来后,人的智商完全不受影响;右脑是艺术大师,是处理空间与视觉的行家。左右脑必须密切合作,恰如正副两名飞行员。

关于左右脑分工的研究成果后来迅速渗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用语中,用来概括地描述某种本领或某种人的特征:“那家伙是一个右脑人”“她好像左脑更发达”……这还真令人颇以为然:我们所具备的敏锐而感性的审美能力,肯定不会来自善做冷静推理的那部分大脑区域。

不过,这些跟“记忆”有什么关系呢?

要弄明白这一点,须再等25年。而且,如果不是有人提出了一个更为根本性的问题,那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这个问题是:既然我们有正副两名飞行员,为什么我们不觉得大脑是分两边工作的呢?“最终,这个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迈克尔·加扎尼加(Michael Gazzaniga)写道。加扎尼加是20世纪60年代加州理工学院那份研究报告的主笔者之一,另外两名科学家是罗杰·斯佩里(Ro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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