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森?罗宾探案系列8:回浪湾?欧奈威尔城堡的秘密(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28 07: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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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里斯·勒布朗(Leblanc.M.)

出版社:北京日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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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森?罗宾探案系列8:回浪湾?欧奈威尔城堡的秘密

亚森?罗宾探案系列8:回浪湾?欧奈威尔城堡的秘密试读:

版权信息COPYRIGHT INFORMATION书名:亚森•罗宾探案系列8:回浪湾•欧奈威尔城堡的秘密作者:莫里斯·勒布朗(Leblanc.M.)排版:Clementine出版社:北京日报出版社出版时间:2011-01-01ISBN:9787547700600本书由北京禹田翰风图书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言亚森·罗宾,谜一样的人——摘自福尔摩斯未发表的私人日记

退休以后,我隐居在英格兰南部的小镇。这里紧邻一望无垠的草原,美丽的肖克霍姆河从旁流过。数不清的牛羊常常在夕阳的陪伴下,安逸地返回畜栏。在民风如此淳朴的乡村,我继续从事养蜂事业,并写了《养蜂使用手册》的第二辑。

华生认为,它极其枯燥乏味。当他上周末从伦敦坐火车来看望我,发现书桌上仍摆着那本书时,又发了一顿牢骚。动身回伦敦前,华生给我留下了几本书。这几天在养蜂之余,我仔细地翻了一遍。

是关于法国人亚森·罗宾的故事。确切地说,是法国作家莫里斯·勒布朗写的亚森·罗宾的冒险故事,就像华生写我的侦探故事一样。他和亚森·罗宾是好朋友,如同我和华生一样。

毋庸置疑,莫里斯的写作才华出众,故事篇篇都很精彩。在他的笔下,亚森·罗宾英俊潇洒,温柔多情,勇敢无畏,忠诚爱国。他还把我和罗宾几次交锋的经过详细地做了叙述。不过在这些故事里,我成了彻底的失败者,一个只起陪衬作用的小丑,比如《亚森·罗宾智斗福尔摩斯》《八一三谜案》《碧眼少女》 《空心岩柱》等。那怎么会是我夏洛克·福尔摩斯呢?如果再年轻十岁,我一定会把莫里斯带到绞刑架前,让他当众赔礼道歉!

平心而论,亚森·罗宾是我遇到过的最与众不同的对手。他狡黠,但不阴险歹毒;自负,但不自欺欺人;勇敢刚毅,但不蛮干盲目;温柔多情,甚至为了敌人也会选择牺牲;行窃,对象都是为富不仁的富翁;行善,为了贫苦的人会奉献出自己的最后一枚硬币——他是怪盗,更是侠盗。

尽管交锋多次,但时至今日,任凭我如何回忆,也无法将罗宾的真实面貌浮现在眼前。他是一个谜,他那高超的化装术,令我赞叹不已。他一会儿是英俊的年轻人,一会儿是颤巍巍的老年人;一会儿是西班牙的贵族,一会儿是俄国的王子;一会儿是巴黎警局的局长,破获了多起案子,在下属心中威信十足,在上司眼中办案得力;一会儿是盗窃团伙的头目,指挥手下在各地搜罗艺术品和财富……

我曾拜托法国警局和政界帮助调查亚森·罗宾的真实身份,但一切都是徒劳,有用消息寥寥无几。也许罗宾与法国警局和政界制定了秘密的协议:他会为国家出力,协助警局破获疑难案件,但他们不能对他的过去和未来进行干涉。所以,法国警局和政界不便向我透露罗宾的资料。

他的行踪飘忽不定,世界各地的报纸上不时会有他的报道。我想,或许罗宾现在就在英格兰,说不定就在这个小镇上,那个受人尊敬的磨坊主也许就是他!我想着想着就冒出了一个奇妙的主意:在我的栅栏前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欢迎A.L.,你的老朋友、老对手S.H.”。说不定哪天罗宾会推开木门,像一位英国绅士一样礼貌地说:“嗨,夏洛克,让我们干一杯吧!不是酒,是你酿的蜂蜜!”回浪湾一、陌生的来客

一天晚上,拉乌尔·达韦纳克去剧院看戏。戏演得很精彩,他看得津津有味,很晚才回到家。走到门口,他正要掏出钥匙开门,却看见前厅的灯亮着。他犹豫了一下——他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是把所有的灯都关了的,而现在,它们居然亮着。“怪事!仆人们都请假回老家去了,屋里应该没有人呀。”他在心里暗自嘀咕。拉乌尔是个事事留心的人,但这样偶然遇到的鸡毛蒜皮之事,他却没有太大兴趣去探究;况且,他看了一晚上的戏,也觉得有点倦了。他有一种理论,到一定时候,不论是什么事情,谜底总是会揭开的。

拉乌尔打着哈欠走进屋子,正想脱掉外衣放松一下,却发现桌子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这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子,一头金色卷发,身材高挑,穿着一袭式样稍稍过时的连衣裙。然而她面色紧张,一双眼睛不停地转来转去。

拉乌尔是一个长得很英俊的男人,经常受到女人的青睐。他以为这位女子也是慕名来拜访自己的。“夫人,我们以前没见过面吧?”拉乌尔微笑着,把外衣脱下来挂好,转过身来,打量着年轻女子。

女子抬了一下手,像是表示肯定。

拉乌尔又问:“那您是怎么进来的呢?”

女子摸出一把钥匙。

拉乌尔不禁笑了起来:“天啊,您竟然还有我房间的钥匙,这可真是有意思。”

拉乌尔心里得意万分,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魅力迷住了这位女子,使她主动找到自己门上来的。他朝女子走过去,想趁机套个近乎。不料那女子见他走过来,却伸出手,摆出一副阻挡的架势,身体也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她惊恐地叫道:“您别过来!我不许您靠近我!”

女子的惊恐让拉乌尔大惑不解。更让他不解的是,女子随即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全身忽然猛烈抽搐起来,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令她惶恐不安。

拉乌尔不禁心生怜悯,他轻声安慰道:“您别怕,我不会伤害您的。既然您自己走进了我家里,想必是有缘故的。您拿到了我房门的钥匙,看来您对我还是熟悉的,知道我的钥匙放在哪儿。您来这里,是想让我帮什么忙吗?”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轻轻地说:“我来求您救我。”

拉乌尔很惊讶。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深夜跑到他家里来求救,这事说不上奇闻,在他也是生平头一遭。“对不起,夫人……”“不是夫人,是小姐。”年轻女子打断了他的话,“是的,我明白,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候,闯进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的确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尤其是跑来求救,更是匪夷所思。”“这么说,您到我这里来,就像许多人去贝克街找夏洛克·福尔摩斯一样,是为了什么案子?好吧,小姐,我洗耳恭听,您给我讲讲,到底需要我做什么。”“请原谅我贸然闯入您家里,可当我听说了您的大名之后,我就确信只有您能救我。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一些不可理解的事……我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我很怕,很害怕!”她厌倦地挥了一下手,像是要赶走那些可怕的事情。拉乌尔微笑地看着姑娘,鼓励她接着说下去。“我今早从家里动身,晚上才到巴黎,一到这里,我就马上来找您。但是您家里没人,我按了门铃,没有人答应,我就只好用这把钥匙……”“您是从哪里拿到这把钥匙的?”拉乌尔问道。“不是拿的,是从一个人那里偷来的。”姑娘有点不好意思。“谁?”拉乌尔流露出了好奇心。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拉乌尔觉得奇怪,这么晚了,谁会来电话呢?他走过去,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是你吗?”“是我……”“啊,总算把你找到了。”那声音变得更加兴奋。“呃,但是,你是谁?”拉乌听不出对方的声音。“怎么,你竟然听不出我是谁?真让人气愤。”那边的声音立刻从兴奋转成了责备。“我承认,老伙计,直到现在……”“贝舒……泰奥多尔·贝舒……”

拉乌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我不认识。”

对方抗议道:“你认识!……贝舒,警察……贝舒,警察局的队长……”“啊!久闻大名,但我从来没有荣幸认识你啊……”“你开玩笑吧!我们曾一起办过许多案子!巴卡拉玻璃案,金牙人案,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案……一起获得了那么多的成功。”“你搞错了吧。你认为你是在和谁通电话呢?”“当然是和你!”“我是谁?”“拉乌尔·达韦纳克子爵。”“这确实是我的名字。但是我肯定地告诉你,拉乌尔·达韦纳克不认识你。”“也许是的。但是,如果拉乌尔·达韦纳克用其他名字,就会认识我的。”“天哪!请讲明确一些。”“好吧。比如吉姆·巴尔内特,巴尔内特私家侦探事务所的那个巴尔内特;还有让·德内里斯,《神秘住宅》里的那个德内里斯。还要我说出你的真名实姓吗?”“说吧,我不会脸红的,恰恰相反……”“亚森·罗宾。”“好极了!我们达成一致了,事情说明白了。确实,我这个名字最光彩最为人所知。那么,老朋友,你想要我些干什么呢?”拉乌尔大笑起来,听筒那边也笑起来。“你在哪儿呢,我的老朋友?咱们可是好久没有见面了。”拉乌尔说。“是啊是啊!我现在在勒阿弗尔,有事要求你帮忙。”贝舒说。“求我帮忙?你一个警察队长,有什么要求我的?你在勒阿弗尔干什么?”

姑娘听到勒阿弗尔,轻轻地“啊”了一声。她走到拉乌尔身边,说:“有人从勒阿弗尔给您打电话来?是什么人?让我也听听。”然后不管拉乌尔愿意不愿意,她抓起另一只听筒,和他一起听。

贝舒说:“我刚才在郊外,没有夜间电话,就开车到勒阿弗尔来了。现在准备回去了。”

拉乌尔问:“回哪儿?”“拉迪卡代尔,离勒阿弗尔三十公里。”“我知道那地方。你去那儿干什么呀?”拉乌尔不明白。“我在那儿租了一所茅屋,来休假。”“你是想邀请我一起去休假吗?嗯,这个事情我得考虑考虑,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完。”拉乌尔故意拿起架子来,想逗逗贝舒。“你少来。我已经给你留了一个房间,你明天赶紧过来,这里有事要你帮忙。”

贝舒的口气很严肃,让拉乌尔也不禁正经起来:“出了什么事?”“一件奇案,怪复杂的,想和你一起来侦破。”贝舒说。

姑娘的脸色越来越慌张,拉乌尔不安起来,他想抢过她的听筒,但她紧紧抓住不放。贝舒接着说:“另外,有个姑娘今天失踪了……下午2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那个姑娘的姐夫被人用手枪打死了……”

听到这里,姑娘站了起来,她手里的听筒掉到沙发上。她张开嘴巴,想说点什么,但是人却忽然晕倒在了沙发上。

拉乌尔来不及跟贝舒说最后一句话便急忙挂掉电话,拿来嗅盐,凑到姑娘的鼻子边。

姑娘过了好一阵子才醒过来。拉乌尔思索片刻,想了个主意。他匆匆换了一件衣服,跑到车库,把车开到门口。姑娘虽然醒了,但浑身乏力,只能任凭拉乌尔把自己抱起来,放到车座上。拉乌尔已经从电话里判断出,这位姑娘就是从拉迪卡代尔来的,所以,在听到贝舒的话后,她才会做出那样的反应。拉乌尔决定,不等明天,今晚就去那里。

拉迪卡代尔村在诺曼底,从巴黎到那里,只有九十英里。拉乌尔开着车,三个小时就赶到了。姑娘慢慢清醒了过来,在她的指点下,拉乌尔来到一座城堡前,城堡外面围着一堵高大的石墙。

这时,姑娘又害怕起来,说:“别让人看见我回来。这附近有道矮门,我们从那里进去。”

一条小路隐隐约约地在一个果园里延伸。拉乌尔搀着姑娘的胳膊,扶着她慢慢地往前走。到了门口,拉乌尔说:“我认为不必提问题来烦您了,贝舒会告诉我的。再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只问一句话,您是从他那里拿到我的房门钥匙的,对吗?”

姑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说:“又是,又不是。他常跟我谈起您,因此我知道您的钥匙就放在他房间的座钟下面。几天前,我把它偷了出来。”

拉乌尔说:“把它还给我好吗?我把它放回去,他不会知道的。另外,不要让他和任何人知道您去过巴黎,然后又被我带回来了,也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认识。记住,我们素不相识,是这个案子才使我们偶然相遇的。请接受我的忠告,别背着我擅自行动。”

姑娘答应了。拉乌尔从包里抽出一张白纸,用笔写上:

兹授权拉乌尔·达韦纳克先生调查案情,并作出符合我利益的决定。

拉乌尔把纸递给姑娘,说:“既然您同意,就请在这张纸上签个字。”

姑娘签了字。

拉乌尔看了一眼签名,说:“原来您叫卡特琳娜,真是个好名字。”二 、奇怪的案子

第二天早上,拉乌尔一见到贝舒,两人就热烈地拥抱,亲热地握手,对再次见面感到非常高兴。他们曾经一起破了多少件案子,经历了多少次了不起的冒险,恐怕连他们自己也记不清了。“说说吧,泰奥多尔,究竟是什么样的案子把你给难住了,非得要我亲自出马?”拉乌尔拉着贝舒的手,一起坐到沙发上。

贝舒说:“两个月前我就来到了这里。当时我得了肺炎,差点没死,就来这里疗养。这附近有个叫‘回浪湾’的地方……”“真是个怪名字。”拉乌尔叫起来。“是的。这里有一条奥莱尔河,是塞纳河的支流。塞纳河涨潮时,潮水并不会涨到附近的村子里,但奥莱尔河却不同,它会在涨潮时倒流回来,溢出堤岸。昨天中午,有人从回浪湾小城堡来找我……”

拉乌尔再次打断了贝舒的话:“回浪湾小城堡?”他想起夜里送姑娘回去的那个城堡,难道它们是同一个地方?“听我说,别打岔。”贝舒有点不高兴,“从前,回浪湾小城堡是巴斯姆领地的一部分,后来在十九世纪中期被勒阿弗尔的一个船主买下。船主的儿子米歇尔·蒙泰西厄在这里长大、结婚,也是在这里,米歇尔的妻子和女儿相继离世。女儿给他留下了两个外孙女,姐姐叫贝尔特朗德,妹妹叫卡特琳娜。他们三人住在一起,相依为命。米歇尔后来搬到巴黎居住,但他每年会回这里两次,复活节前后来住一个月,狩猎季节住一个月。贝尔特朗德很早就嫁给了一个叫格尔森的巴黎工业家,卡特琳娜则和米歇尔以及一个仆人住在一起。仆人名叫阿诺尔德,据说对主人忠心耿耿。卡特琳娜喜欢游泳,而她的外公则醉心于炼金术。”

拉乌尔听着,神色庄重起来。“前年9月底,他们照往常一样,从回浪湾回到巴黎。就在那天晚上,米歇尔忽然在寓所里死去。当时,贝尔特朗德和她的丈夫在波尔多听到消息,急忙赶了回来。此后,姐妹俩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唉,可怜的姐妹俩。本来,外公已经是她们唯一的亲人了,却又忽然离她们而去。而就在昨天,妹妹卡特琳娜又忽然失踪了,这对于这个不幸的家庭真是雪上加霜。大家都怀疑她是掉进河里淹死了,因为在河里发现了她的泳衣。”“这不太可能,”拉乌尔又打断了贝舒的话,“你说过,她是会游泳的。”“谁知道呢,她姐姐像疯了似的,姐夫和阿诺尔德也惊慌不安。有人怀疑她自杀了。”“自杀?什么原因?”“这不是没有可能。你不知道,她其实已经订婚了,但是未婚夫的母亲不愿意儿子娶一个没有财产也没有贵族头衔的姑娘。卡特琳娜的未婚夫倒还真是贵族之后,就是巴斯姆家族的一员。昨天上午,他派人给卡特琳娜送来一封信,说他马上就要动身,母亲要求他去旅行半年。他要卡特琳娜别忘了他,一定要等他回来。过了一个钟头,卡特琳娜就神秘失踪了,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哦,那么,你认为她是因为绝望而自杀了?”拉乌尔说。“不,我不这么想,我认为是他杀。”“为什么?”“昨天,我们搜查过城堡。完全可以推断出,在围墙里,很可能一直有个歹徒存在,而人就是他杀的。”

贝舒的口气充满了自信,但拉乌尔却心存疑虑。他问贝舒:“你们见到凶手了?”“没有。”

拉乌尔站起身来,说:“行了,你不用再说下去了。”

贝舒有点扫兴:“我才刚讲了开头呢,后面还有……”“行了,我不是不想知道情况,只是不想同一个故事听两遍。一会儿警察也要来调查案情,他们肯定也要听你讲述一遍。所以,现在还是省点力气吧。”三、格尔森先生之死

贝尔特朗德的丈夫格尔森死了,就在卡特琳娜失踪的同一天,也就是拉乌尔去回浪湾的那一天。法官和法医很快前来调查他的死因。贝舒是警察,与法官相识。由于贝舒之前已经做过一些调查,此时法官等人的调查其实就是听贝舒讲话。

贝舒有些神气,说:“昨天中午,我们大家商量着怎么去寻找卡特琳娜小姐。格尔森先生对我说:‘还有小岛那里还没有找过呢。’后来,他就自己一个人去了那个小岛。”说着,贝舒带着法官来到一条小路上,指着远处的一座桥,说:“当时,格尔森先生就是从这里走到桥上,过了桥,才上了小岛的。那儿就是那座桥。”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前方大约八十米远处,有一座年久失修的破桥连接着两岸。小岛上有一座鸽楼,上面长满了荆棘、荨麻和乱草。“格尔森先生过了桥,向鸽楼走去。在距离大门三四步远的地方他停住了,在门口走来走去,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门上有一把锁,还有两根大门闩。格尔森先生徘徊了一阵子,终于走到门边,他先是抽开上面那根门闩,然后又抽开了下面那根。他拉开门,就在那时,响起了一声枪声,我看见他倒在了地上。”

贝舒为自己详细而精彩的叙述很是得意。他接着说:“当时,我们立刻跑过去,来到格尔森先生旁边。我说“我们”,是因为当时阿诺尔德和女仆夏洛特也在,他们也目睹了格尔森先生的死亡。我们三个跑到格尔森先生身边,发现他胸口中了枪。他奄奄一息,只能断断续续地说话。我敢发誓,我们都没有看见拿枪的凶手,鸽楼那边什么人也没有;我还命令两个手下去楼后面看看有没有窗户或者别的出口,但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贝舒领着大家来到桥边。法官做了检查,发现桥其实还算结实,虽然有些摇晃,但是横梁还相当牢固,可以放心大胆地走过去。一行人来到小岛上。鸽楼不算高,墙上用黑白石子砌着棋盘式的图案,鸽子窝用水泥堵起来了,楼顶坍塌了一部分。“您已经搜查过了吧,贝舒先生?”法官问道。“是的,法官先生。”贝舒说,“对我来说,这很简单,我一眼就看出,凶手不可能藏在这里。后来,我问过格尔森夫人,她想起这座鸽楼还有地下室,她小时候曾下去过。我在地上发现了一把勃朗宁手枪,这肯定是凶犯使用的武器。然后,我在这堆石头下面,找到一个翻盖门,门下面是一架木转梯,通到地下室。但是地下室里只有一堆杂物和一些破旧的家具。地下室原来装有电灯,电线、开关、灯头都还在。里面充满了潮湿和霉烂的气味。我敢说,凶手就是想躲在里头,也是不可能的。那么难闻的气味,谁能待得住呢。”“确实如此。”这个无可辩驳的事实让法官不得不赞同贝舒的意见。

拉乌尔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一直没有插话。只是他东张西望,似乎对贝舒的话和身边的环境心不在焉。四、沃什尔大娘

老朋友一言不发,对自己的话既不赞同也不指点,贝舒心里有点不舒服。他趁着法官们去检查的空当,抓着拉乌尔的胳膊,带着他在庄园里乱走,向他陈述自己对案情的看法。拉乌尔听着他啰唆的话,忽然说:“我在想,你到回浪湾来干什么?”

贝舒愣了一下,说:“当然是来治疗肺炎的。”“你想休养,可以到别的地方去,到班丹,到夏朗东,随便什么地方,为什么偏偏选择这儿?这里是你的老家,是你童年生活的地方吗?”“不是,”贝舒有些尴尬,“那所茅屋是我一个朋友的,所以……”“你撒谎。”“瞧你说的……”贝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说话声音也没那么大了。“你怀表里的那张照片是谁的?”拉乌尔不依不饶。“什么?你偷看了我的东西?”贝舒不高兴了。“怎么,觉得害羞了?嘿嘿,别想瞒我,那是你情人的照片,你来这里休养就是为了见到她。”拉乌尔用一副嘲讽的口气说。“你胡说什么!那不是我的情人,她是格尔森夫人的女伴,我有幸在巴黎认识她。她跟我说这里有一所房子要出租,劝我来这里疗养,我就来了。后来我又认识了格尔森夫人,成了她们家里的常客。她们待我很好,我绝不会要求她做情人的。”“哦,原来是这样。”拉乌尔见贝舒着急的样子,没再追问下去。二人回到小城堡。

卡特琳娜已经醒来了。拉乌尔向她提出一个要求,为了破案,他要把小城堡从底到顶彻底检查一遍。卡特琳娜答应了。

拉乌尔马上行动。检查完了城堡里面,他又走到城堡外面,在一个高地上眺望了很久。然后,他走进一个小村子,在一家小饭店吃了午饭,和当地的村民闲聊。卡特琳娜和皮埃尔·巴斯姆谈恋爱却遭到他妈妈巴斯姆伯爵夫人反对的事,在当地众人皆知,人们常常碰见他俩手拉手坐在附近的树林里幽会。不过最近却没有人见到他们。

拉乌尔朝小树林走去,走着走着,发现路边有一堆枯叶在动。他走过去,只见一个老太婆的头露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沾满了树叶和青苔。她脸色苍白,想站起来,却又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两手抱着脑袋,好像很疼似的。拉乌尔问她话,她哼哼几声,总也说不清楚。于是拉乌尔跑回村里,把饭店老板请来。老板告诉他:“她是沃什尔大娘,脑子有问题,儿子死后就完全疯了。她儿子是伐木工,被一棵砍倒的橡树压死了。”

老板和拉乌尔一起把老太婆扶回家里,她一直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拉乌尔听了几遍,才听出她翻来覆去地说着几句一样的话:“三棵溜……三棵溜,美丽的小姐……那位先生……要杀死您……小姐……当心呀!”

拉乌尔发现她银色的发丝中间有凝固的血块,就把手帕浸湿,帮她把血止住。沃什尔大娘慢慢安静下来,睡着了。

拉乌尔回到小树林,在沃什尔大娘躺过的地方搜寻了一遍,发现了一根带血的粗树枝。他心里生出了很多疑惑:“沃什尔大娘受到了什么人的攻击?她说的小姐是谁?是不是卡特琳娜?”

天黑的时候,拉乌尔才回到小城堡。

半夜,忽然传来一声喊叫。拉乌尔被惊醒了,他侧耳听着,喊叫声又响了起来。他从床上跳下来,抄起手枪,直奔二楼。他朝着空中放了一枪,一是报警,二是吓唬歹徒。贝舒也被惊醒了,二人一起冲到二楼卡特琳娜的房间——喊叫声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贝尔特朗德也来了。

卡特琳娜没有大碍,她低声说:“他掐我脖子……没来得及把我掐死。”“是谁?”“我只看见一个影子。”五、三棵柳

拉乌尔冲到阳台上,打开手电,向黑漆漆的花园里照去,只见一个影子正在小路上狂奔。拉乌尔让贝舒一直照着那个影子,他自己则去抓捕他。他刚要跨出阳台,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是从楼上传出来的。花园那边一声惨叫,黑影摇晃了几下,倒在地上,挣扎几下后,不动了。

拉乌尔飞快地跑过去。贝舒没有听他的话,没有继续用手电照着影子,而是跟在他的后面,也向影子跑过去。等他们跑到影子倒地的地方时,却发现地上什么也没有。拉乌尔大发雷霆,朝着贝舒猛吼:“大笨蛋!他利用你给他的几秒钟黑暗溜掉了。”“可他死了呀。”贝舒心有不甘。“跟你我一样是活的,他是装死的。”拉乌尔怒气未消。

警察也跑来了,他们一起又搜索了一遍。足迹出了草坪,消失在一条砾石小路上,之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们回到小城堡,看见阿诺尔德拿着枪从楼梯上下来。阿诺尔德说他被拉乌尔的枪声惊醒了,以为是警察在和杀害格尔森先生的凶手搏斗,便拿起猎枪,打开窗子。他隐约看到一个影子跑进了花园里,当手电光照在那影子身上时,他便瞄准开了枪。

天亮后,搜索又进行了一次,但仍然一无所获。拉乌尔想到沃什尔大娘的话,觉得这次袭击并非偶然。

随后,格尔森先生的葬礼举行了,贝尔特朗德护送丈夫的遗体去巴黎安葬。卡特琳娜大病了一场,虚弱不堪,一直躺在床上。夏洛特睡在她旁边照料她,拉乌尔和贝舒则睡在隔壁房间,轮流值班,日夜守护。

贝舒对案子很上心,他抽空在城堡的里里外外转悠、侦察,但是什么发现也没有。拉乌尔则不闻不问,经常去奥莱尔河边钓鱼。过了一个星期,卡特琳娜才算恢复过来,可以和拉乌尔说话了。慢慢地,她向拉乌尔吐露了一些城堡里的事情。“4月25日,我和姐姐回到回浪湾,回到我们出生和成长的城堡。自从外公去世后,城堡里就再也没有人居住。多年后又回到城堡,我非常高兴,总是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小时候玩耍过的那些地方,忍不住想去看看,尤其是最让我难以忘怀的三棵柳树。“我怀着无限憧憬的心情来到那三棵柳树下,却惊讶地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尽管我已经有几年没有回城堡了,但是,小时候玩耍过的地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的。三棵柳树原来长在一个小山丘上,我们都叫它罗马人坟山,可是现在,这三棵柳树已经不在那里,而是在一百米之外的河湾旁边。这让我万分惊讶。怎么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去问姐姐,但是姐姐离开回浪湾的时间比我还长,所以也记不起来了。然而,姐姐却认为,那三棵柳树本来就是长在河湾旁边的。我又去问管家阿诺尔德,阿诺尔德什么也不敢肯定。我又去问沃什尔大娘,大娘也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我心里疑虑重重。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相信自己的记忆是没有错的,可是,柳树为什么会被移动了呢?又是怎么移的?我搜查了整个小城堡,把小时候玩过的那些玩具都取出来,想找到一些线索,却意外地在外公的实验室里,发现了几张图纸,其中一张是花园的地形图。我突然想起来,几年前,我曾经帮助过外公绘制过这张地形图。我对外公分配给我这样的任务感到非常骄傲,我负责拿着测量链的一头去量长度,扛着三脚瞄准器量高度。我亲眼看着外公画图,看着他在上面签了名。你看,就是这张。”

卡特琳娜把图纸摊开在桌子上,指给拉乌尔看:“蓝色的线条表示小河,红点表示鸽楼,叉子表示树的位置,还都标上了树名:做酒桶用的栎树、红山毛榉、最大的榆树,等等。”

卡特琳娜把手指放在花园左边、蓝色的河流边上,指着三个叉子,说:“这就是那三棵柳树。”但是,她忽然激动起来:“不对,这个位置不对!三棵柳树一直在山丘上,两年前我还见到过,而在五年前我和外公一起绘制的图纸上,却挪了位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记错了?”卡特琳娜又一次陷入了焦虑之中。拉乌尔看着,心里虽然着急,却帮不上忙。很显然,要么是卡特琳娜错了,要么是图纸错了。可是,在河边上,已经在那儿的三棵柳树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到底是谁出错了呢?拉乌尔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后来,有一次,我在路上遇到沃什尔大娘,她叫住了我,用非常低的声音在我耳朵边说:‘卡特琳娜小姐,三棵柳……三棵柳……要当心哪……千万要当心!’我那时正在想三棵柳的事情,但是却被她搞糊涂了,我一点也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问她,她总是含糊其辞,偶尔能听见她提到她儿子的名字‘多米尼克’。她儿子是个伐木工,我想,三棵柳难道跟他也有关系?第二天,我去她家里,想找多米尼克了解情况。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回来,后来,一个农民走进他家,说多米尼克受了重伤。那个农民后面跟着两个人,抬着多米尼克。其实多米尼克当时已经死了。农民说,是在一棵树下发现他的。脑子本来就有问题的沃什尔大娘就这样疯了。“我觉得多米尼克的死亡非常可疑,可能是被人杀害的。你想,他很可能就要说出事情的真相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人却死了。显然是凶手不想让他跟我说话,不让他告诉我一些事情。验尸的法医跟我讲了一些令人不解的异常现象,比如,在多米尼克的头上发现了一个伤口。他妈妈后来就经常在路上碰见我,每次见了我,都会摇着头有节奏地说:‘三棵柳,当心,漂亮小姐,三棵柳。’从此,我就生活在惶恐之中。有时,我以为是自己疯了,有时又觉得,这个地方时时处处都有危险。我越来越害怕,想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从而摆脱目前的困境。贝舒来到这里后,成了我们家的常客,经常和我们说到您。于是,我就想跑到巴黎,向您求救。”

拉乌尔看着这个姑娘,心里又怜悯又佩服。“但是格尔森先生的到来把我的计划推迟了。有一天,我又遇到了沃什尔大娘,她比平时更加不安,一个劲地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地摇晃,很凶很凶地跟我说话,她说:‘三棵柳,漂亮小姐……他恨您……那个先生,他要杀您……’她说得越多,我越害怕,最后,连家也没回,直接去了火车站。正好有一班火车要出发,我就立即上了车,去了巴黎。”

拉乌尔问:“这么说,您乘车的时候,格尔森先生正好被杀,而您却一点也不知道。嗯,还有一个问题,您有没有认出那天夜里害您的歹徒?”“没有,”卡特琳娜说,“当时我睡得正香,没有听到任何响声。我感到喉咙被人掐住了,就挣扎喊叫,那家伙急忙跑了。我没来得及看清他。”

拉乌尔从椅子里站起来,在床前踱着步。隔了一会儿,他说:“卡特琳娜,这些事情都还有待侦查。不过,核心的问题应该是三棵柳,把这个问题搞清了,其他的事也就清楚了。”

拉乌尔想再去跟沃什尔大娘谈谈,尽管会很困难,但是必须试一试。可是,让他再次意想不到的是,沃什尔大娘也死了。她是从梯子上掉下来摔死的。六、公证处的办事员

母子俩都死于非命,这让很多村民都想不明白。

接着又发生了两起无法解释的事件:阿诺尔德在过桥的时候,桥断了,他掉到河里,还好,只是着了凉;第二天,夏洛特从存放木料的旧棚子里出来的时候,棚子倒塌了,不过她没有受伤。

过了两天,又发生了一件事。一天晚上,拉乌尔在看书,贝舒在心不在焉地打台球,卡特琳娜姐妹俩则在隔壁干活。大约10点钟,当城堡的座钟敲响的时候,姐妹俩的房间又遭到了袭击。一颗子弹打在了贝尔特朗德脑袋旁边的墙上。拉乌尔和贝舒飞速跑到姐妹俩身边。

贝舒捡起弹头,说:“这是一颗手枪子弹。要是往右偏十厘米,就打中太阳穴了。”

拉乌尔建议道:“看来,两位女士不得不动身离开这里了。”

卡特琳娜说:“我不会再犹豫了。”

第二天一大早,仆人们就忙着收拾行李,他们先走,卡特琳娜和姐姐后走。上午9点钟,拉乌尔把姐妹俩送到勒阿弗尔,自己则来到里尔博纳,找到了当地一家公证人事务所,事务所的主管叫贝尔纳。

拉乌尔开门见山,说:“贝尔纳先生,我是格尔森夫人和卡特琳娜小姐派来的。格尔森先生被害一案,您已经知道了。我和贝舒队长很熟,所以也参与了调查。卡特琳娜小姐让我来拜访您,了解一些尚不清楚的事情。这是我的委托书,请过目。”

贝尔纳接过委托书,上面写着:

兹授权拉乌尔·达韦纳克先生调查案情,并作出符合我利益的决定。卡特琳娜“嗯,没问题。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贝尔纳看过委托书,问道。“凶杀案说起来比较复杂,到目前也没个头绪,那么,请允许我问几个与之相关的问题。购买回浪湾的合同是在您的事务所签订的吗?”“是的,那是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事了。”贝尔纳说。“您了解这份合同吗?”拉乌尔问。“我曾经多次研究过它,但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贝尔纳说。“您肯定也知道蒙泰西厄先生的遗嘱了,你觉得,遗嘱对他哪个孙女更为有利?”“蒙泰西厄先生并没有留下遗嘱,我从没有见过你所说的遗嘱。以我对蒙泰西厄先生的了解,我认为他更喜爱卡特琳娜,希望把庄园留给她。当然,他也想让两姐妹平分财产。”“没有遗嘱很奇怪。您对此怎么理解?”“他可能没有来得及写下遗嘱,就突然死了。他是个相当古怪的人,专心于他的实验室工作,埋头搞化学实验。”“确切地说,是炼金术吧?”拉乌尔说。“是的,他甚至声称发现了重大秘密。有一回,他还把一个装满金沙的信封拿给我看。”“真是金沙?”拉乌尔问。“我请人检验过,的确是真的。”

拉乌尔点点头,说:“贝尔纳先生,您的事务所里,有没有发生过泄密的事?”“没有。我这里的雇员都很可靠。出于习惯,也出于本能,他们向来守口如瓶。”“可是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据我所知,有些办事人员会向某些雇主透露一点内幕消息,从而得到额外的报酬。这种报酬可以改善他们的生活。”“是的,但是他们的要求也不高。有时候,他们也会碰上好运气。有一个办事员就遇到过。有一天早上,他来找我,说要辞职。他说他买了有奖债券,赚了两万法郎。”“两万法郎?什么时候的事?”“5月8日,正巧是格尔森先生遇害的日子。”

拉乌尔又简单地问了几句,就向贝尔纳告辞了。他猜想,那样一个办事员肯定是一个喜欢挥霍的人,应该不难找到。

晚上,在一家旅馆里,拉乌尔经过打听,找到了那个赚得两万法郎的办事员法默龙先生。拉乌尔邀请他到小酒馆喝酒。第二天也是,第三天也是。法默龙很快喜欢上了拉乌尔,觉得他出手阔绰,是个人物。过了两个星期,拉乌尔用一桌丰盛的酒菜,套出了法默龙心里的秘密。

原来,有一个人用两万法郎收买了他,要他把一个信封塞在蒙泰西厄的卷宗里。他为这事后悔万分,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喝酒度日,麻醉自己。但是,不论拉乌尔怎么套他的话,他就是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拉乌尔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之后,拉乌尔来到勒阿弗尔。卡特琳娜告诉他,她们当天早上收到贝尔纳先生的一封信,请她们次日下午回回浪湾,有要事相告。

拉乌尔说:“是我让他这么办的,我也正是为这事来接你们的。”七、家庭会议

在拉乌尔的策划下,蒙泰西厄一家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参加会议的有贝尔特朗德和卡特琳娜姐妹、公证人贝尔纳先生以及贝舒队长、拉乌尔。

贝尔纳说:“几天前,我收到拉乌尔先生的一封信,信里说,蒙泰西厄先生的遗嘱就收在事务所他的那份卷宗里。拉乌尔让我到这里来,和蒙泰西厄先生的两个孙女谈一谈遗嘱的事。我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所谓的遗嘱,不过,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又看了一遍卷宗,竟然发现其中真的有一份遗嘱。”

说到这里,他从提包里取出一个很大的信封,信封上写着几行字:

这是我的遗嘱。我死后八天,由我的公证人贝尔纳先生在我的回浪湾小城堡拆开,向我的两个孙女宣读,并保证我的遗愿得到尊重。

贝尔纳打开信封,取出一张信纸来,开始读上面写的几段话:

我,米歇尔·蒙泰西厄,六十八岁,身心健康,行为经过深思熟虑。根据我合乎法律和道义的权利,我把回浪湾庄园的土地留给我的两个孙女。

这个庄园,我基本按照河流的走向,把它分成大小不等的两份。右边一块,包括小城堡和我逝世时上面的一切建筑,留给卡特琳娜。另一半留给贝尔特朗德,她已经出嫁,拥有昔日的狩猎阁作为落脚的地方,应该会满意的。为了弥补两份遗产分配的不平均,我要预先提取三万五千法郎交给贝尔特朗德。这笔钱用我成功提炼出的金沙支付。我将在追加遗嘱里说出收藏金沙的确切位置。同时,时机一到,我将说出一个独一无二的发现。贝尔纳先生可以证明此事的真实性,因为我曾拿过几克金沙给他看过。

为了使两个孙女免于错误理解遗嘱,从而引起痛苦的误会,我特意绘制了一张庄园地形图,放在书桌的右边抽屉里。我以最明确的方式表述上述划分:庄园内两块地产的分界线由一道直线表示,起自卡特琳娜从前喜欢躲在那儿玩耍的三棵柳树中间的一棵,终至花园大门口四根栅门立柱中最西边那根。此外,我还打算用女贞篱笆或栅栏标出分界线。各人一边,互不相碍。这是我明确提出的一条规则。

遗嘱念完了。念到三棵柳时,卡特琳娜和拉乌尔对视了一眼,对他们而言,这才是遗嘱的关键所在。贝舒的注意力则被金沙吸引住了,他叫嚷着要验证遗嘱的真实性,又说,应该去彻底查一查,是否真的能在庄园里找到那些金沙。

卡特琳娜看了一眼贝舒,说:“我可以用任何名义作证,我外公为人真诚可靠,他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因为,我也见到了他所说的金沙。”

贝舒叫了起来,仿佛他是遗产的另一个继承者。

卡特琳娜请所有人跟着她,上到城堡的顶层去。在屋顶的最高层,堆着一堆坛坛罐罐,有的开了裂,有的缺了口,都积满灰尘,缠着蛛网。

贝舒自告奋勇,搬出一个罐子来,递给贝尔纳。厚厚的灰尘掩盖不了金色的光芒,贝尔纳把手探进去,说:“是金沙……是它,和从前蒙泰西厄先生给我看过的一样。”

另外几个坛罐里,也装着同样多同样颜色的金沙。其价值大约就是三万五千法郎,和蒙泰西厄先生遗嘱里说的相符。

贝尔纳在大家的协助下,把所有的坛坛罐罐都搬下来,锁在二楼的一个壁柜里,自己拿了房间钥匙。他对姐妹俩说:“由于目前情况尚不明了,所以金沙暂时由我保管。等事情调查清楚了,遗嘱里的意愿都会得到执行的。”

他说完便要告辞。拉乌尔叫住了他,说:“贝尔纳先生,您念遗嘱的时候,我注意到,在那张信纸的背面还有一行数字。”

贝尔纳拿出遗嘱,发现背面果真有一行数字。拉乌尔说:“我对它们很感兴趣,能不能让我把它们抄下来呢?”

贝尔纳答应了。那行数字是这样写的:

3141516913141531011129121314

家庭会议结束了。

贝舒对拉乌尔的举动有些不解:“你抄那些数字干吗?我觉得,它们好像是随便排列的。”“哦,是吗?”拉乌尔轻蔑地说道,“可能是吧。我看你闲得慌,你也抄一份去,也动脑筋想一想?”

贝舒哼哼了两声,说:“我看你也不会别的,说说吧,除了这串数字,你还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了很多。”拉乌尔淡淡地说,“有些事情,其实没那么复杂。”“哦,这么说,你快要解开谜底了?”“哈,还差一点,有几个关键点还需要核实。”“比如说……”“比如那三棵柳树移动了位置这件事。”“我说,”贝舒带着一副怜悯的口吻说,“你能不能放弃你那固执的念头?很明显,那三棵柳树就是那样的,一直就在那儿。”“但是蒙泰西厄先生的遗嘱说得很明白。”“可是他的图纸不也画得清清楚楚?”“如果仔细看看图纸的话,你会发现,移动柳树的事情,有人在图纸上也干了。看,在小丘这里,有三个很不明显的刮痕。再看别的地方,没有刮痕。为什么只有这个地方有刮痕?当然是因为这里原先画着三个表示柳树的叉子。干这事的人很细心,不过,用放大镜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贝舒仔细看了看图纸,确实如拉乌尔所说。

拉乌尔让贝舒去找一支铅笔和一把尺子。“现在,让我们在图纸上画两条线。”拉乌尔边说,边指挥贝舒该怎么画,“按蒙泰西厄先生遗嘱上的说明,从花园四根栅门立柱中最西边那根,到原先三棵柳树所在的位置,也就是小丘上。对,在这里画一条线……好……现在再画一根,还是从栅门立柱开始,到后来的三棵柳树的位置……好,请大家看,这两条线现在形成了一个锐角,中间是一个狭长地带。我要请大家注意的是,这两条线中间的东西。”“什么东西?”“按照蒙泰西厄先生最初的地形图,这块狭长地带是属于小城堡的所有者;而按照后来被修改的地形图,这块地方又属于狩猎阁的所有者。”“明白了。”贝舒被拉乌尔说服了。“现在我们要想一想,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们不可以怀疑,这块地方包含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吗?如果没有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又是改图,又是移树呢?”“嗯,有道理。”“好,我们再来看看地形图。两条线之间包含着什么呢?是这条河流,流经城堡的这一段河流。蒙泰西厄先生真正的意图应该是,把整段河流留给小城堡的继承人。你们肯定会有疑问,为什么不是房子或者土地,而是一条河流呢?”“为什么?”拉乌尔的问题问倒了贝舒和姐妹俩。“蒙泰西厄先生去世后,有人偷走了遗嘱,修改了图纸。而且,还把实实在在的三棵柳树也从小丘上移到了河边。显然,这是因为河里藏着什么大秘密,所以窃贼才会这么用心,这么用力。”“可是,遗嘱里并没有说是什么秘密,也看不出移走三棵柳树有什么好处。”“是没有。不过,请大家回想一下蒙泰西厄先生的那句话:‘时机一到,我将说出一个独一无二的发现。’话是这么说,但是偷遗嘱的人却不见得会这么理解,去相信有什么秘方。因此,他要抢在遗嘱被公布之前,先把图纸和三棵柳树修改了,等到遗嘱被公布的时候,一切就都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了,自然,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你这么说,是在假定格尔森夫人就是嫌疑人。因为遗嘱被修改后,那一部分将由她来继承。”

拉乌尔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他对贝尔特朗德说:“抱歉,格尔森夫人,我现在并不是要下什么结论,我只是按照已经获得的一些线索,做出了这样的推理,并尽可能使推理严密、有逻辑。”

贝尔特朗德似乎并不生气,她说:“您的推理是没有问题的。其实,那条河是属于我还是属于卡特琳娜,对于我们两个都无所谓。我们姐妹之间没有什么隔阂。因此,实施这个阴谋的人,是为他自己的利益而干的。”“你说得没错,这一点毫无疑问。”拉乌尔说。

贝舒忍不住又插了一句话:“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遗嘱是被人修改后塞进了蒙泰西厄先生的卷宗里?”“是的,我知道。”“从谁那儿知道的?”

拉乌尔犹豫了一下,说:“是公证人事务所里的人。”“哦,是事务所里的人。”卡特琳娜说,“事务所里的人我都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他叫法默龙。”拉乌尔说。“啊,是他!”卡特琳娜说,“我想起来了,在姐夫被害的那天早上,我曾经在前厅碰见过这个法默龙,他似乎很慌张。我看见他和姐夫一起去了花园。”

卡特琳娜知道那个办事员的名字,拉乌尔对此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扭过头,问贝尔特朗德:“夫人,被杀的头一天夜里,格尔森先生是否出过小城堡?”“这事我知道,”贝舒抢过话头,“那天晚上,我在他家吃晚饭,吃完饭他送我回来。他说自己有点头疼,就一个人到里尔博纳去散步了。”“哦,是这样。这事可真是太巧了。格尔森先生往里尔博纳去了,法默龙也在那天晚上去了同一个地方。就是在那天晚上,法默龙拿到了遗嘱,并把它塞进了卷宗,同时自己获得了两万法郎的报酬。”八、两个罪犯

拉乌尔的推理让所有人都很惊讶。贝尔特朗德说:“我觉得,您的话里多少暗含着一种指控,您是不是认为,我丈夫就是那个偷遗嘱的人?”

拉乌尔说:“我的话里不含任何指控,不过,就目前我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它们对您的丈夫确实是不利的。”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夫人,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当然可以。”“您外公去世时,您丈夫在巴黎吗?”“不在,我们在波尔多,第三天才赶到巴黎。”“您丈夫守灵了吗?”“最后一夜与我轮着守。”“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是的。”“他对那些房间熟悉不熟悉?”“您是指什么?”“一个人如果想偷点什么,首先当然要知道东西放在哪儿。如果他对房间不熟悉,偷起来就会很费劲费时。我不太清楚您丈夫一个人守灵的时间有多长,不过我想,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他想做的事情,我敢大胆地推测,他确实是成功了。”

大家都听得出来,拉乌尔所说的“成功了”,就是指遗嘱被偷走了。“房里有没有蒙泰西厄先生可以用来存放文件的大柜子或保险箱呢?”“有一只大柜子。”“锁了吗?”“记不清了。”“我记得,”卡特琳娜说,“外祖父突然去世时,柜子是开着的。我把它锁好,抽了钥匙,放在壁炉上。下葬那天,贝尔纳先生拿了钥匙开柜子。”

拉乌尔做了个干脆的手势,说:“因此,可以断定,格尔森先生在那天夜里偷走了遗嘱。”

贝尔特朗德立即反驳:“您说什么?这太可鄙了!您有什么权力一开始就认定是他偷的?”“肯定是他偷的。”拉乌尔说,“因为是他买通法默龙,叫他把遗嘱塞进蒙泰西厄先生的卷宗里的。”

贝尔特朗德非常气愤,她觉得自己的丈夫受到了侮辱:“这不可能!我绝不相信!您凭什么就认定是他偷的?”“从目前的种种线索来看,您丈夫干这件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虽然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在我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一来,您丈夫已经被人杀害;二来,遗嘱毕竟还没有执行,所以,搜寻证据来证明他的罪行,已经没有意义了。”拉乌尔的口气非常肯定。“可是,他为什么要偷呢?”贝尔特朗德仍然心存疑虑。“我猜想,他可能也知道了关于金沙的一些事。他偷遗嘱,最初的想法应该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对您不利的条款。你们俩是夫妻,是一体的,如果对您不利,当然也就是对他不利。”“可是,我没觉得遗嘱有什么对我不利的呀。”“但是您的丈夫却不这么认为。他最初可能只是想看一看遗嘱的内容,但是在读遗嘱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些别的信息,比如,蒙泰西厄先生说:‘我将在追加的遗嘱里说出收藏金沙的确切位置。同时,时机一到,我将说出一个独一无二的发现。’谁都能看出来,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您的丈夫是个工业家,以他的聪明才智,不难看出其中的玄机。因此,他就把遗嘱藏起来,后来,他应该不止一次看过这份遗嘱。他不断地揣摩,不断地研究,也不断地在城堡里侦察。蒙泰西厄先生既然那么说,所谓的‘确切位置’就应该是在城堡里,而不是城堡外。格尔森一有空就在城堡里转悠,包括那个小岛。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事情的真相的,反正他找到了,因此,他既把图纸改了,又把那三棵柳树移动了。”

拉乌尔的分析合情合理,贝舒听得频频点头,姐妹俩也沉默不语。

拉乌尔又说:“移树的活是伐木工多米尼克干的,他妈妈就是沃什尔大娘,他们俩都知道这件事。所以,沃什尔大娘才会向卡特琳娜示警。我在村子里做过调查,这件事在整个村子里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可是,格尔森先生为什么又会被杀死了呢?他是这个案子的幕后主谋,要死也是那些被他指使、又知道秘密的人呀。”贝舒又不明白了。

拉乌尔看了一眼贝舒,站起身,走到房子外面,点燃一根烟,背着双手,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走回来。

他盯着卡特琳娜,说:“您信任我吗?”“我相信您。”卡特琳娜一点也不犹豫。“您呢?信任我吗?”拉乌尔又问贝尔特朗德。“我也相信您。”“那好,你们听我一句话,准备行装,过几个星期离开小城堡。这件事不必当成秘密,相反,要到处宣扬,说你们要离开城堡了……嗯,时间嘛,就定在9月10日,最晚12日动身。就说,巴黎那边有个朋友要结婚了,你们必须去祝贺一下。”“这话要对谁说呢?”“对任何人,对村里的人,对你们的仆人。”“仆人们现在还在勒阿弗尔。”“没关系,我去把他们接回来。我还要去贝尔纳先生那里,对他也说说这个消息。9月12日,小城堡要关闭一段时间,你们打算在巴黎过冬,明年春天才回来。”

当晚,夏洛特和阿诺尔德被拉乌尔接回小城堡。拉乌尔提出,现在他和贝舒应该搬出城堡去,因为两个仆人回来了,姐妹俩就有人保护了;而且,他为这个案子费了好大的神,想静养一下,恢复恢复元气。姐妹俩心里不太愿意——尤其是卡特琳娜,她几乎已经把拉乌尔当成了坚强的保障——但是也不好阻止。

第二天晚饭后,拉乌尔和贝舒离开了城堡,回到茅屋。九、戴大礼帽的男人

法默龙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走进家门,一头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个声音喊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床头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一束手电筒光照到他的脸上,刺得他的双眼睁都睁不开。他吓了一大跳,酒也醒了。

那个身影说话了:“怎么样,法默龙先生,逍遥自在的日子过得舒服吗?还认得老朋友拉乌尔吗?”

法默龙惊慌失措地坐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什么拉乌尔,我不认识。”“哈,瞧瞧你这人,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你的酒是谁请你喝的?你的饭是谁请你吃的?这么快就忘了?你曾经对我说过的心里话难道也忘了?”“什么心里话?”“哦,要我提醒你吗?两万法郎你应该不会忘吧,那个大大的信封你也不应该忘记吧?”“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法默龙恐慌起来。“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再追根究底了。如果回答得痛快,我就不把你的丑事告诉警察局的贝舒队长。他现在正在调查格尔森先生的谋杀案。”

法默龙都快晕过去了。“格尔森?……我向您发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放心,我们没有怀疑是你杀了格尔森。我想知道的是别的事,说了,我就放了你。”“什么事?”“你从前认识格尔森先生吗?”“认识,我在事务所见过他。”“那个信封是谁给你的?是不是格尔森?”“是他。那天晚上,他约我去里尔博纳,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就去了。他拿出一个大信封来,要我把它放进蒙泰西厄先生的卷宗里。我不愿意,我是有职业操守的人,从来不干损害客户的事。可是,后来他说要给我一万法郎作为报酬,我就有点动心了。但是还是没有答应。他又加到一万五,两万,我终于抵挡不住,就答应了。”“嗯,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说点别的。除了格尔森,还有没有人跟你做过交易?”“别人?没有。”“你肯定?”拉乌尔的口气很严厉。“我肯定。不过,我有时候觉得,在我和格尔森见面的时候,似乎还有一个人跟着他。”“哦,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就看见一个影子,戴着个大大的礼帽,我从来也没有看到他的脸。我当时还以为是格尔森的幕后主使,但是后来再也没见过。”

拉乌尔有点意外,这和他的猜想稍有一点出入。这个戴大礼帽的人是谁呢?他又想干什么?

离开法默龙的家,拉乌尔回到了回浪湾。此后的几个星期,他和贝舒经常去城堡。有时候,他们会陪着姐妹俩一起去野外游玩,有时又一起划着船,在回浪湾里静静地待上一个下午。拉乌尔还经常去村子里,他是个善于交际的人,所以很快就和当地人成了朋友,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很多情况。据说近几年,城堡和村子经常遭到窃贼的光顾,损失了不少东西,家传的古老首饰和金银餐具有时会不翼而飞。

这些案子一直没有被侦破,甚至在格尔森谋杀案发生之后,警察也没有把这两种案子联想到一起。倒是村民们都知道,那些偷盗案都是同一个人干的,盗贼戴着大礼帽。有人甚至说,曾经见过那个大礼帽,颜色很深;那人瘦瘦的,但是身材很高。还有人说,他有一次差点抓住了窃贼,可是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最后又给他逃脱了。最令人费解的是,有一次,窃贼竟然从一条非常狭窄、仅能容一个小孩通过的旧管道里钻进了一座城堡。身材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怎么能钻进那样狭窄的管道呢?

就这样,关于戴大礼帽的人的传说越传越神,在四乡八野传开了。有些人甚至认为,就是这个窃贼杀害了格尔森先生。

拉乌尔在对这些传言的调查和分析中,慢慢地理出头绪来,但是他对谁都没有说。

时间一晃而过,离姐妹俩动身的日子越来越近,转眼到了9月。

一天傍晚,天气暖和,微风轻拂。姐妹俩突然来了兴致,想去划船,她们便邀请拉乌尔一块儿去。三人划着船,从城堡里来到一个悬崖下。奥莱尔河流到这里,形成了一个小湖泊,然后才流出去。

他们把船划到悬崖边,停下来,静静地待着,谁也不说话,任凭河水从身边流过。天空偶尔响起一两声鸟鸣。远处的树梢上,月亮已经升起来了,银光软软地照着大地。

拉乌尔忽然握住姐妹俩的手,说:“听——”

姐妹俩侧着耳朵听了几秒钟,可是她们什么也没听见。

就在这时,拉乌尔大喊一声:“快离开!”说着,他抄起船桨就划,才把船划开几米,就听见悬崖上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姐妹俩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石头“扑通”一声落进水里,溅起了几米高的浪花,三人的身上都溅了很多水。姐妹俩吓得大惊失色,双手紧紧抓住船身。拉乌尔使出全身力气,把船划到岸边。

拉乌尔一刻不停地跳上岸,看见峭壁顶上,在石头和松树之间,藏着一个戴着大帽子的身影。拉乌尔拔腿就追,他四肢并用,飞快地爬到峭壁顶上,看到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显然没想到拉乌尔会来,慌了一下,但是反应很快,马上转身就跑。拉乌尔看准了,紧追上去。那家伙似乎很熟悉地形,根本不看方向,只顾往前跑。拉乌尔追了一段,始终没能追上,最后还是让他给逃脱了。十、陷阱

小船上的历险让姐妹俩惶惶不可终日,她们一回到城堡,就催拉乌尔快走,不要再等到9月10日。拉乌尔看着她们惊慌的样子,笑了起来。他说:“放心吧,我检查了石头掉落的地方,我向你们保证,那只是一次意外事故,是山上的石头自己滚落下来的,绝对不是有人要害我们。你们只管安心住着,也就剩下六七天时间,不会再出什么问题的。”

姐妹俩不相信他的话。拉乌尔说:“你们想想,我们去划船,是临时做的决定。要是有人想害我们,他怎么可能会料到我们会去划船呢?”

拉乌尔的话无可辩驳,姐妹俩只好打消了提前动身的想法。

其实,拉乌尔心里很明白,石头坠落根本不是什么偶然事件,确实是有人要暗算他们,至少是恐吓他们。但是,他不能把真话告诉姐妹俩,不然,以后的计划就不能实施了,而案情也就无法查清。

果然如拉乌尔所说,之后的六七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随着8日、9日的到来,姐妹俩也开始指挥仆人们打点行装,准备出发前往巴黎。

夏洛特忽然请了个假,说她想回老家去看看。她说:“如果要在巴黎待一个冬天的话,我会想家的,因此想先回去看看,然后去巴黎。”

拉乌尔同意了。他现在俨然是这个城堡的主人,姐妹俩对他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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