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者传奇(卷二)：火凤凰(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美）布兰登·桑德森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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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者传奇(卷二)：火凤凰试读：

版权页

Firefight（The Reckoners）

By Brandon Sanderson

Copyright . 2015 by Dragonsteel Entertainment, LLC

Published in agreement with JABberwocky Literary Agency, Inc.,

through The Grayhawk Agency．

Simplified Chinese edition copyright . 2018 by Chongqing

Publishing House Co.,Ltd

All rights reserved．

版贸核渝字（2015）第 099号

图书在版编目 (CIP)数据

审判者传奇. 卷二，火凤凰/（美）布兰登·桑德森著；李懿译 .

—重庆：重庆出版社，2019. 1

书名原文：FireFight（The Reckoners）

ISBN 978-7-229-13411-2

Ⅰ. ①审…　Ⅱ. ①布…　②李…　Ⅲ. ①长篇小说－美国－现代　Ⅳ . ① I712. 45

中国版本图书馆 CIP数据核字（2018）第 168937号

审判者传奇（卷二）：火凤凰

SHENPAN ZHE CHUANQI（JUAN ER）:HUO FENGHUANG

［美］布兰登·桑德森　著　李　懿　译

责任编辑：邹　禾　肖化化　唐　凌

装帧设计：seyo　破　晓

封面图案设计：OCEAN

责任校对：廖　颖

重庆出版集团出版重庆出版社

重庆市南岸区南滨路 162号 1幢 邮政编码：400061 http://www.cqph.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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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本：890mm×1230mm 1/32　印张：14.25　字数：280千

2019年1月第1版 2019年1月第1次印刷

ISBN 978-7-229-13411-2

定价：60.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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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楔子

我曾目睹灾星升起。

当天夜晚，六岁的我站在公寓阳台上。我还记得那台老窗机空调在身旁哗啦直响，掩盖了父亲的哭声。超出使用年限的机器支在窗外，俯临数层高的垂直深渊，水滴个不停，如同跳楼自杀的人前额淌下的冷汗。机器已经坏了，只吹风不制冷。母亲在世时常常把它关掉。

而她去世之后，父亲就很少关过它；他说开着吹风也会感觉凉快一些。

我放下冰棒，眯眼细看那点诡异的红光，它像一颗新星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却比任何星星都要亮，都要红。绯红。乍眼看去，就像天穹挨了一记枪伤。

那天夜里，灾星给全城笼罩了一层燥热的诡异红晕。我站在原地，目睹了它升空的全过程 ——冰棒逐渐融化，黏黏的糖水顺着我手指滴下。

随后，尖叫声四处响起。

第一部分

第一章

我登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刚才我又盯着灾星发愣了，虽然自从它初次升空之后已经过去了快 13年；我不再是那个与父亲同住的小鬼，也不再是那个在地街军火厂下苦力的孤儿。

我成为了一名清算者。“在。”我应道，挎起步枪走过屋顶。时值深夜，我发誓我真能看见灾星发出的红光洒遍万物，虽然它从未再度展示初升之夜的辉煌。

新加哥市区在眼前延伸，地表反射着星光。这里，全城俱是钢铁，如同表皮被剥掉的未来生化机械人。只是，怎么说呢，它没有杀气，或者说，嗯，根本没有气。

唉，我想，我打的比喻实在差劲。

如今钢铁心已死，我们收复了新加哥的天街 ——包括许多曾被精英阶层据为己有的生活设施。我现在单独拥有一间盥洗室，可以每天洗澡，此等奢侈几乎令我不知如何是好，当然，你知道，至少用来消除体臭我还是懂得的。 多年过去，新加哥终于重获自由。

我必须负起责任，守护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暂时没有情况。”我蹲在屋顶边缘悄声回复。我所戴的微型耳麦与手机无线连接，它自带的小摄像头可与缇雅分享我的视野，同时，其灵敏度足以捕捉我发出的所有声波，即便话音很低。“继续监视。”线路那头的缇雅说道，“据科迪报告，教授和目标已前往你的方向。 ”“这儿静悄悄的。”我低声道，“你确定 ——”

近旁的屋顶突然爆炸，整栋楼摇晃起来。我失声惊叫，就地向后一滚，能量束炸碎的金属碴如雨点般飞过我身边。灾星！这几发冲击真不是盖的。“扯火！”科迪在线路那头大叫，“她绕过了我，小子，往你北边去了——”一声炸响盖过了他的声音，又一道明亮的能量束从下方地面射来，击中我藏身处附近，在女儿墙中间轰出个豁口。“快跑！”缇雅大喊。

不需要她提醒，我已经转移了位置。右侧突然光辉闪现，一个人影随之显形。“源场。”她身穿黑色连身服，脚套胶底鞋，头戴全脸面罩 ——如同忍者的蒙面 ——配黑色长披风。有些史诗派钟爱整套“超人类力量”的标志性行头，有些则不以为意。说实在话，她的样子可笑极了 ——即便她全身发着微微的蓝光，电能在体表游走，嚓嚓作响。

通过碰触物体，她便能以电能形态穿行其间。虽然不算是真正的瞬移，但效果很接近 ——而且，介质的导电性越强，传输距离就越远，所以钢铁之城于她简直宛如天堂，奇怪的是她竟然拖到现在才来。

灾星待她果真不薄。除了瞬移之外，她还能运用电系超能力抵御大多数武器的攻击，徒手发射的电光更是闻名遐迩。此前我从未见过她本尊，一直想亲眼见识她施展神通。

只是别靠这么近。“计划中止！”缇雅下令，“教授？乔！回话！亚伯拉罕？ ”

通话内容成了无意义的背景声，我的注意力被一颗“嚓嚓”响着飞过身边的电光火球攫走。我止步急停，掉头狂奔，第二颗闪电球直冲过我刚才所站之处，击中屋顶，又一声爆炸响起，震得我绊了脚。金属碎片纷纷砸向我的后背，我手忙脚乱地跑到楼房边沿。

纵身跃下。

随后降落在垂直距离不远的邻近顶层公寓阳台上，冲进室内，心怦怦狂跳。门后等待我的是一只塑料冷藏箱。我掀开箱盖伸手往里摸，尽力保持冷静。

源场是本周早些时候来的，一到新加哥就立即开始屠戮民众 ——随意滥杀，看不出背后是出于何种目的，一如钢铁心早年的做派。随后她开始逼迫市民交出清算者，以便将我们正法。

正史诗派邪门歪道的霸王律法。他们滥杀无辜，却将人 类的反抗视作无可理喻的滔天罪行。唔，她很快就要吃苦头了。到目前为止，对付她的计划进展得不是很顺利，但身为清算者，我们习惯了万全准备，见招拆招。

我从冷藏箱里取出一只水气球。但愿这东西有用。我想。针对源场的弱点，缇雅和我反复论证了好几天。每个史

诗派都至少有一项弱点，而其中往往没有规律可循。你得细心研究他们的过去，了解他们会刻意避开什么，方能抽丝剥茧，推断何种物质或何种情境可能废掉他们的超能力。

这只气球里灌注了我们对源场弱点的猜测结论。我转过身，一手举起气球，一手紧握步枪，注视着门口，等待她追随我前来。“戴维？”耳机里传来缇雅的呼叫。“嗯？”我低声应道，心中焦急，气球随时准备脱手。“你干吗死盯着阳台？ ”

我干吗……啊，对啊。源场能穿墙。我顿觉脑残，此时源场从天花板穿入室内，全身电流嚓嚓。我忙不迭往后一跳，只见她单膝落地，一手前伸，一团电光球逐渐在手中积聚，投出满屋黑影疯狂摇曳。

全身感官短路，我在一波肾上腺素的激励下丢出气球。它正中源场胸口，电光球伴着“嘶嘶”声消散。气球内的红色液体溅上她周围的墙壁和地面，颜色浅淡，并未混入她的 血。它只是旧时的一款速溶果味饮料，以糖和水调制而成，存在于我的童年记忆之中。却正是她的弱点。我取下肩上的步枪，心脏怦怦狂跳。源场盯着自己淌水的躯体，似乎惊恐万状，由于她戴了黑色面罩，我看不见她的表情。道道电光依然在她体表游走，好似发光的绦虫。我端起步枪，扣下扳机。“砰” ——枪声在室内很响，险些把我震聋，子弹径直射向源场的脸。那颗子弹穿入她的能量场，随即爆散。即使全身被“酷爱”浇透，她的防御依然有效。

她瞪着我，闪耀的电光重焕生机 ——继而变得愈加狂暴，愈加凶险，房间被照得雪亮，如同塞了一肚子炸药馅的比萨饺。

啊呀……

第二章

我连滚带爬进了走廊，身后的门口猛然爆炸，冲出的气浪将我的头部重重地摔到墙上，只听得“嘎吱”一声脆响。

我心中喜忧参半。这响声令我松了口气，因为它表示教授还活着 ——他的超能力仍在为我支撑起防护场。而与此同时，我正遭受一台愤怒凶残的杀人机器的追杀。

我伸手一推离开墙面，冲过金属走廊，前路被佩在臂间的手机照亮。滑索，我慌里慌张地想道，在哪边？应该是往右吧。“我找到教授了。”亚伯拉罕的声音传入耳朵，“他被困在类似能量球的东西里面，样子挺消沉的。 ”“朝它丢‘酷爱’。”我气喘吁吁地说着，躲进一段玄关，身后的楼道被电光束轰得变了形。扯火，她简直气急败坏。“准备中止任务。”缇雅说，“科迪，转过来接戴维。 ”“收到。”科迪说。他的通话频道上传来轻微的“突突”声——直升机旋翼的声音。“缇雅，别啊！”说着，我进入室内，步枪一甩挎到肩上，抓起装满水气球的背包。“计划全乱套了。”缇雅说，“做前锋的应该是教授才对，戴维，不是你。另外，你刚刚证明了气球没用。 ”

我掏出一只气球，转身，等待片刻，直到一面墙上电光闪动，预兆源场降临。一秒之后，她现出真身，我立即将气球朝她抛去。她破口大骂，跳到旁边，赤色溅了满墙。

我转身逃跑，挤进一扇卧室门，向阳台跑去。“她真的怕‘酷爱’，缇雅。”我说，“我丢的第一个气球就把她的能量球打消了。弱点的判断没错。 ”“她照样挡下了你的子弹。 ”那倒是事实。我跳到屋外的阳台上，四下张望，寻找滑索。

却落了空。

耳边传来缇雅的骂声。“原来你是想朝那儿跑？滑索跟你隔了两套公寓远，你这矬子。 ”

扯火。我也是情有可原，在钢铁的世界里，走廊和房间全像一个模子做出来似的。

直升机的轰鸣此刻近在耳畔，科迪就快到了。我牙关一咬，跳上围栏，纵身扑向隔壁阳台，抓住栏杆狠劲将自己往上拽，步枪在肩头晃荡，背包挂在另一侧肩膀。“戴维……”缇雅说。“第一陷阱点还能用吧？”我问道，爬过几把凝成钢铁的折叠布椅，来到阳台另一端，跳上围栏。“你不出声我就当作默认了啊。”说完，我跃向隔壁。

这次，身子重重地撞上了侧面阳台的铁围栏。我抓紧栏杆向下一望 ——自己正吊在 12层楼高的半空。我努力按捺住心中的焦忧，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翻越栏杆。

身后，源场探头偷窥我刚刚离开的那座阳台。我让她起了戒心。这样挺好，但同样也有坏处；得让她继续鲁莽逞勇才便于进入计划的下一阶段。郁闷的是，那意味着我得想法子挑拨她。

我翻进阳台，摸出一只“酷爱”气球，朝她的方向丢去。然后，顾不上查看气球是否打中，我连忙跳上栏杆抓住滑索把手，蹬脚离开。

阳台随即爆炸。

幸好滑索的顶端安置在屋顶而非阳台墙体，因而索道仍旧稳固。熔化爆散的金属碴疾速穿过四周漆黑的夜空袭来，我顺着索道滑下，速度渐渐增加，这东西竟然比外表看上去要快得多，左右的摩天大楼一晃而过，我产生了十分逼真的失重感。

半是慌张，半是亢奋，我终于没能压抑住自己的尖叫——接着，周围的一切陡然一震，我撞到地面，在街上滚了好几圈。“哎哟。”我连声叫唤，从地上撑坐起来。刚才那番天旋地转，城市好像一只偏了重心的陀螺。肩膀很疼，摔下时我听到一声轻微的脆响，教授赋予我的防护场正在渐渐失效。它只能抵御一定数量的冲击，耗尽之后就得靠他重新续能。“戴维？”缇雅说道，“扯火，源场用发电光切断了滑索，所以你快到时摔了下来。 ”“气球的确有用。”线路上传来一个新的声音。是教授，浑厚而沉稳的语调透着几分气急，“我出来了。之前没法回话，能量球干扰了信号。 ”“乔，”缇雅埋怨他，“你不应该和她交手。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教授气恼地回道，“戴维，你还活着吧？ ”“马马虎虎。”说着，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捡起背包，它在我滚地期间滑脱了，红色果饮从底部汩汩流出。“但不知道气球情况如何，看来可能牺牲了一些。 ”

教授喉间发出一声闷哼。“能代替我行动吗，戴维？ ”“能。”我语气坚决。“那你直接去第一陷阱点。 ”“乔，”缇雅说，“你撤出的话 ——”“源场根本不在意我，”教授说，“就像先前的核分裂那样。他们不是想干掉我，而是想干掉你们。必须赶在她对整个小队下手之前先消灭她。你还记得路吧，戴维？ ”“当然。”我应道，四处搜寻我的步枪。

残损的枪身躺在附近，前托断成两截。扯火。看样子扳机护环也给弄坏了，退役指日可待。我连忙检查大腿枪套，里头的手枪好像还没事，嗯，状态能有多好就有多好。烦死人了，这种事。“公寓楼群的窗口有闪光，正在往下移动。”直升机里的科迪报告，“她正沿着外墙朝地面遁行，追着你来了，戴维。 ”“我不赞成这样。”缇雅发表意见，“我觉得还是放弃为妥。 ”“戴维自认能做到，”教授说，“我相信他。 ”

尽管此刻形势危急，我仍不禁露出微笑。加入清算者之前，我从未意识到自己过着多么孤独的人生。现在，听到这样的话语……

嗯，感觉不错。真的很舒坦。“我来当诱饵。”我在公共频道上宣布，然后进入既定位置等待源场接近，同时在背包里翻找没破的气球。还剩两个。“缇雅，调遣部队就位。 ”“收到。”她不情不愿地回答。

我沿街道前行，身旁挂在废置旧街灯上的提灯投下暗淡的光晕。借助这灯光，我看见几张脸探到窗口张望。那些窗户都没有玻璃，只是用木材制成了老式百叶窗装在窗洞上。

清算者刺杀钢铁心的举动，基本上就等于向史诗派全面宣战。有人害怕受报复，逃离了新加哥 ——但多数人仍旧留在当地，还有不少外来人口陆续迁来。钢铁心倒台以来的几个月里，新加哥的人口几乎翻了一倍。

我朝观望的人们点了个头。我自是不想赶他们避回安全的处所。我们清算者是捍卫他们的斗士 ——但总有一天，这些人也必将挺身而出反抗史诗派。我希望他们亲眼见证今日。 “科迪，有发现吗？”我对着手机问道。“没有。”科迪说，“她随时可能出现……”他所乘直升机的黑影越过头顶。治安军 ——钢铁心的警察部队 ——如今已被我们收编，但我仍旧难解心结。治安军曾几度倾尽全力欲置我于死地，这种坎不是说迈就能迈过去的。

而实际上，他们成功杀害了梅根。她也已获得重生，只除了记忆。我伸手抚摩皮套里的手枪。它曾经属于她。“我立即率部队就位。”亚伯拉罕说。“戴维，源场露出点尾巴没？”缇雅问。“没。”我应道，朝荒废街道的纵深处远望。街上杳无人迹，只被几盏孤零零的提灯照亮，城市给人的感觉仿佛回到了钢铁心统治时期，冷清又黑暗。源场哪里去了？

她会遁墙瞬移。我想，换作是我，会怎么做？我们有震击手套，借助它，基本上能任意打穿任何物体制造捷径。假如手套在身，现在我会怎么做？

答案显而易见。我会潜入地底。

她在我脚下。

第三章

我回头瞟了眼源场。她大步迈过街道，浑身电光闪耀，沿途向近旁的地面、灯柱、建筑外墙放电，银丝飞炫。如此规模的能储。埃德蒙 ——为我们新加哥城供电的善良史诗 派——若不是持续向外转赋电力，是否也会这样？“我绝不肯相信，”那女人高喊，“你竟然杀了钢铁心！ ”

核分裂也说过同样的话，我想。核分裂是前不久又一个来新加哥叫板的史诗派。他们拒不接受能力高强的史诗派被普通人杀死的事实 ——况且还是个中翘楚，连源场这样的同类都为之畏惧。

此刻的她仪容威严，一袭黑装，披风在身后猎猎翻飞，放电的细流从她身上腾跳飞跃，倏忽闪现，火星明灭。不巧的是，我不需要她展露威仪，而是需要她气急败坏。几个驻守在附近大楼内的治安兵秘密出动，背扛突击步枪，手拿“酷爱”气球。我以手势示意他们躲进侧巷，他们点点头，撤回隐蔽处等候指示。现在我要出言挑衅一个史诗派。“我杀掉的可不只是钢铁心！”我冲她大喊，“我已经杀了几十个史诗派，还会杀了你！ ”

一道电光击中邮筒。我急忙扑向附近的建筑背后蹲下，又一束电光击中地面，距我仅数英寸之遥。手臂不小心从地上蹭过，触电的感觉随即直冲而上，浑身乱抖一气，我不禁骂了句粗话，背部贴墙使劲甩甩手，然后凑近墙棱凝神察看，只见源场正向我跑来。

棒极了！不过，也可怕极了。

我横穿街道，疾步闪进对面大楼的一扇门口，此时，源场飞速拐过街角。

门内是间旧的车展厅，当中已预先开了一条道。我径直跑过，源场紧追不放，遁入大楼正墙高速移动。我脚下生风，接连穿过一个个房间，沿着早已布设好的路线。往右，钻进那间屋子。往左，跑过那条走廊。再往右。路线上的各个门洞是新凿的，利用了教授的另一项超能力——以震击手套的名义伪装成了新型科技形态。源场紧跟在我屁股后面，穿墙走壁，电光闪烁，但我绝不在她视野中过多停留，不给她显形出击的时机。进展堪称完美。她……

……她慢了下来。我在大楼后门边停住脚步，源场已停止追赶，静立在通往后门的长过道尽头，细微的闪电从她身上窜向铁墙。“缇雅，你看见了吗？”我低声问。“嗯，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的样子。 ”

我做了个深呼吸。虽然远远没达到理想效果，但是……“亚伯拉罕，”我低声呼叫，“调入部队，全力进攻。 ”“批准。”教授说。

先前按兵不动的治安军部队旋即出击，如暴风骤雨倾泻至车行前面。蹲点楼上的士兵也迅速下楼，楼梯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两名士兵率先闯进过道，源场回头瞟了一眼，他俩全副武装，头盔和铠甲充满了未来色彩，只是抛出的亮橙 色水气球略微影响了炫酷的派头。

源场伸手碰触近旁的墙壁，随即化为电能形态，融入钢铁消失了。气球摔破在过道地面，没有起到用处。

少顷，源场重新在过道现身，朝纵深方向投出好几发电光束，击中了那两名士兵，我紧闭双眼，而他们的惨叫依然刺入耳鼓。“臭名远扬的清算者，铆足劲也就这点能耐？”源场高声叫嚣。增援的士兵进入过道，水气球从各个方向抛向她。我强迫自己睁眼观战，同时拔出手枪，源场却突然没入地板。

随后，她从过道中间冒出，现身于一组士兵背后。几人接连被电流击倒，惨叫声此起彼伏。我咬紧了牙根。只要他们有一口气在，教授就能用伪“清算者技术”替他们疗伤。“气球都没用啊。”缇雅说。“有用。”我压低嗓子以气音答道，说话间正看见一只气球砸中源场，她的超能力立即受到削弱。我见机开枪，此时，驻守在过道另一端的三名治安军枪手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四颗子弹全数命中；四颗子弹全被她的能量场缚住并粉碎。气球起到了一定作用，但远远不够。“过道南侧全体部队，”亚伯拉罕的声音响起，“立即撤回。 ”大楼内骤然响起子弹的疯狂扫射，震感传来，我抱头撤离后门。是亚伯拉罕，他驻扎在走廊尽头的治安军枪手后 方，肆意喷射XM380重力控制型迷你炮机枪。

我一把扯下手机连上亚伯拉罕的视频信号，借用他的视角观看战场，枪口的火光在黑暗中闪耀，子弹一颗接一颗地在钢铁过道左冲右撞，火星飞溅。所有抵达源场身旁的子弹仍旧被她的电场缚住或弹开，尽管亚伯拉罕身后有一组男女混编的小队接连不断地抛出气球。部署在上方的战士拉开天花板上的暗门，兜头浇下一桶“酷爱”。

源场立即跳开，躲避它，一步步退离那四散飞溅的液体。她的确怕那东西，可它的效用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史诗派的弱点理应完全消除其超能力才对，眼下的情况不太正常。

我相当肯定自己清楚具体缘由。

源场朝亚伯拉罕等人投出一波令人眼花缭乱的电光束，亚伯拉罕咒骂一声，连忙卧倒，周围的防护场 ——转赋自教授，伪装成护身夹克，即以技术手段生发的能量场 ——保护了他，并为他身后的战士营造出一道屏障。视频中夹杂着呻吟，但什么也看不清。我果断地将它关闭。“你们算个屁！”源场高声喊叫。

我把手机绑带重新套上手臂，举步踏回过道，恰恰看见她手心送出一束电光直穿过天花板，击向上方的士兵。尖叫声传来。

我抡起最后一只水气球掷出去。气球爆裂，水溅了她满背。

源场猛然转身对着我。扯火！一个气焰满盛的高等史诗 派，能量盈溢，闪亮耀眼……这样的生物注定统治人类，也不足为怪吧？

我朝她脚边啐了一口，转身跑出后门。

她紧跟而来，冲我背后朗声叫骂。“希云街高地分队，”耳边传来缇雅的声音， “准备丢气球。 ”

我刚离开大楼，屋顶上便现出人影，往楼下丢水气球。源场尾随我冲出后门，极力追赶，全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坠地的气球若说起到了什么效果，只是惹得她更为光火而已。

不过，果饮溅到她身旁时，她止住了喊叫。

往右，汗流浃背的我这么想着，一头扎向街对面的建筑，那是栋小公寓楼。我跑进楼门，闯入第一间公寓。

源场接踵而至，如同电荷躁乱的雷暴。墙未能阻挡她的步伐，亮光闪耀之间，她已穿墙而过。

只要再跟一小段路！我在心里默默催促道，随手带上了门。这栋楼有人居住，故而许多铁门已经换成了可以开关的木门。

源场穿墙进屋，此时我正好跳过一张钢铁沙发，冲进隔壁房间，“砰”地关上门 ——里面黑咕隆咚。

源场随即在屋内亮相，光辉四射，几乎将我的双眼闪瞎。她的光环无情出击，刹那间，电流遍通我的身体，浑身肌肉顿时无力，不停地抖动痉挛，先前遭受的轻度电击相形之下简直不足挂齿。我伸手去按墙上的大按钮，手臂却不听 使唤，只好将头撞过去，以脸代劳。

之后，我颓然瘫倒，被她的电击完全压制。上方，狭小暗室的天花板豁然敞开，几百加仑“酷爱”倾泻到我们身上——这里原本是间浴室 ——除此之外，淋浴喷头也次第接通，喷洒出红色液体。

源场释放的电能显著减弱了，如细丝带般缠绕在她手臂的电流不时短路。她伸手拉门，而门在我进来之后早已锁上。她怨声咒骂，举起拳头，意欲蓄积能量遁走，可是淅淅沥沥的水帘不断干扰着她的超能力。

我挣扎着跪立起来。

她转向我，喉间发出怒吼，抓住我的双肩。

我趁机伸手迎面拽住她的脸罩，像取滑雪面罩那样一把扯下。它正面嵌了块塑料片，特意制成贴合口鼻的形状。是用作过滤器吗？

面罩下的她，是个棕色卷发的中年妇女。果饮仍旧如雨纷洒，道道水流顺着她的脸颊流淌，淌过她的嘴唇，流入她口中。

她的光辉彻底消逝了。

我闷嗯一声，爬起身来，源场见状惊慌得大喊大叫，拼命扒门，门框哗哗直响，却怎么也打不开。我点了一下手机屏幕，房间立刻笼罩在柔和的白光之中。“得罪了。”说着，我举起梅根的手枪，指向她的头。

源场直盯着我，瞪大了双眼。

我扣下扳机。这一次，子弹没有弹开。她应声倒地，身下逐渐聚起一汪浓艳的红色液体，同红色雨雾混合交融。我放下枪。

我的名字叫戴维·查尔斯顿。

我是裁决超能力者的杀手。

第四章

我打开门锁，手撑门框笨重地踏出浴室，浑身已然湿透，调味果汁不断往下滴。站在房间里的士兵小队迅速出枪，见到是我，纷纷将枪放下。我举臂往后一挥，罗伊 ——这支治安军小队的队长——派出两名手下去检查尸体。

我精疲力竭，浑身打抖，戳了两次才把梅根的枪塞回皮套。出去的路上，几个士兵向我敬礼，但我懒得回话。他们对我表露出敬畏与爱戴交织的神态，其中一人低声称呼我“钢心终结者”。加入清算者不足一年的时间里，我已经手刃了十几个史诗派。

假若得知我的英名主要仰赖于另一个史诗派的超能力，这些人该会怎么说？为我减缓伤害的力场、将我从濒死边缘挽回的疗愈……两者皆属于教授的超能力范畴，只是被他伪装成了科技手段。他这样的史诗派，人称赋能者，可将自身的异禀天赋转赋予他人，从而使其人性免遭腐蚀，尽管原因未明 ——假人之手即可安然发挥超能力，主动使用却会招致自我毁灭的危险。

仅有为数不多的人知晓教授的存在，其中并不包含新加 哥普通市民 ——此时他们在楼外踊跃云集，如同士兵一样，也以崇敬和激动的目光望着我。我就是他们眼中的明星。

我垂头从人群中挤过，浑身不自在。清算者一直是个隐秘的组织，我也并非为了出名才加入它。遗憾的是，如今我们需要曝光身份，从而告知市民已有人揭竿而起 ——并寄希望于借此激励他们一同参与反抗。这条路真是走得步履艰难，我打心眼里不想受人崇拜。

视线穿过张望的人群，我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皮肤、肌肉硬朗的亚伯拉罕穿着黑灰间色的军服 ——适于钢铁城市的迷彩色。制服已经磨破撕烂，凭借丰富经验，我看出教授赋予他的防护场已经撑到了极限。亚伯拉罕冲我竖起大拇指，然后扬头示意附近的建筑。

我便前往那个方向，此时，在我身后，罗伊率小队抬出史诗派的死尸示众。破除人们心目中史诗派不死的神话，这一点很重要，而我不再以屠“魔”为荣，不似从前。

她临死前的表情是如此惊恐。我想，她本可以成为另一个梅根、另一个教授或埃德蒙……她本是个普通人，却被卷入这样的命运，被非己所欲的超能力驱使，干出可怕的行径。

自从得知使用超能力会从生理层面腐蚀史诗派的人性，我对他们的整体看法就改变了许多。

我进入那栋建筑，登上台阶，最终走进二楼的一个房间，这里仅有墙角的一盏孤灯照明。不出所料，教授就在这儿，抄起胳膊望向窗外。他身穿黑色薄大褂，下摆垂至小腿 肚，口袋里塞着一副护目镜。科迪等在昏暗屋子的另一头，他身穿法兰绒衬衫，狙击步枪挎在肩上，纤瘦的身影看不出臂膀的轮廓。

教授，原名乔纳森·菲德拉斯，清算者的创始人。我们与史诗派作战，我们刺杀史诗派，而我们的领袖也是史诗派。初次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我费了好大劲才消除心中的纠结。从小我就打心眼里崇拜清算者，憎恶史诗派，结果发现教授兼具双重身份……就好比发现圣诞老人暗地里是个纳粹分子。

如今我已释然了。从前，父亲坚信必将有善良的史诗派降临世间，我曾认为这念头荒唐可笑。现在，我不仅遇到了善良的史诗派，而且还是三人之多……嗯，从此我的世界被颠覆了。或者应该说，世界还是原先那个世界 ——只是我看待它的角度略微精确了些。

我上前来到教授旁边。他身材高大，生就一张国字脸，头发染了星星点点的白霜。他伫立窗前，双手反扣在背后，形象是如此英武，坚如磐石，岿然不动，如同这城市的建筑本身。到得他跟前，他便抬手握住我的肩膀，朝我点了个头，动作中饱含着尊重与赞许。“干得不错。”他说。

我咧嘴微笑。“只是给弄成了这副鬼样。”他添上一句评论。“我怀疑鬼身上可没这么多‘酷爱’。”我答道。

他咕哝一声，转头看着窗外。更多的市民聚拢过来，有的为胜利发起了欢呼。“我从来没想到，”教授轻声说，“我竟然会像爱孩子一样爱他们。长期驻扎下来，保护这座城市，很好，让我时刻不忘初衷。谢谢你对我们的激励，你为这里立下了大功。 ”“但是……？”我接过话，意会了教授语气中的深意。“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兑现向人们许下的承诺 ——安居乐业。”他转头面对我，“早先是核分裂，然后是美图控，今天又是源场。他们的攻击颇有些相似，我感觉是有人在故意挑起我的注意。那人了解我的底细，所以连续派出史诗派攻击我的队员，而不是我。 ”“谁？”还有谁可能了解教授的底细？他的秘密，就连大多数清算者都不曾耳闻，仅有这支新加哥分队的成员略知一二。“我有怀疑对象，”教授说，“但现在还不到谈论这些的时候。 ”

我点点头，因为我清楚，此刻要是揪着这个话题咄咄追问，势必徒劳无果。于是我低头俯视人群和那具史诗派的尸体。“你之前被源场困住了，教授，当时是怎么了？ ”

他摇摇头。“她甩出那个电磁球罩一样的东西，一下就将我套在了里面。你知道她还有这本事吗？ ”

我摇摇头。事先我并不知情。

教授嘀咕道：“要想挣脱，我非得用上超能力不可。 ”“啊，”我说，“嗯……也许你是应该用用。没准儿通过练习，可以总结出一种办法，让你既当史诗派，又不……你懂的，我是说，既然你靠转赋超能力可免于腐蚀心灵，那么也可能存在某种适于主动使用的秘诀。梅根 ——”“梅根不是你的朋友，孩子。”教授打断我，声音不高，但语气坚决，“她跟他们是一路货色。一直如此。 ”“可是 ——”“别可是了。”教授捏了把我的肩膀，“你必须明白，戴维，当一个史诗派放任自己被超能力啮噬，即是已选择了敌对的阵营。我们要牢牢记住这个逻辑，否则会陷入混乱的泥沼。 ”“可是你也主动用过超能力。”我说，“一次是救我，一次是单挑钢铁心。 ”“而那两次都差点毁掉我。我必须坚定自己的内心，更加谨慎，不能让破例变为常态。 ”我吞了口唾沫，点点头。“我知道，你一直将我们的行动视为复仇。”教授说，“那是一种强烈的动机，而你也把情绪控制得很好，这点我很高兴看到，孩子。但是，我杀他们不是为了复仇，不再是。我们的行动……对我来说，就好比处死狂犬病发作的狗，是对他们的恩情。 ”

他的语气听得我很难受。我不是不相信他，也不是反感他的话 ——扯火，他的动机应该说比我要无私得多；只是，

我知道他讲这番话时想到了梅根。他觉得自己遭受了她的背叛，而且，平心而论，他有这种感觉也可说是完全合情合理。但梅根并不是叛徒。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何种身份，虽然我打定主意想弄清楚。楼下开来一辆轿车，停在人群边上，教授瞄了它一眼。“打发他们去吧，”他说，“回头在秘密基地见。 ”我转过头，此时，市长正从轿车上下来，身旁跟着几个市议会的要员。

好极了。我想。

说心里话，我倒宁愿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另一个史诗派。

第五章

我走出建筑，布里格斯市长在治安兵的开道下走来。她身穿白色西服套装，搭配职场风浅顶软呢帽。市议员们也身着相应的正装，精致考究，独领风骚，与旁人形成强烈反差。而普通市民的衣着……嗯，真是五花八门。

大异换初期的新加哥曾经一衣难求，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因为但凡与人没有身体接触的物品统统变成了钢铁，同时，钢铁心的扫荡队多年来早已洗劫了郊区，搬空了仓库、旧商场、无人居住的房屋。如今，衣服倒还够穿 ——只是造就了不同风格的奇异混搭。

然而，上层阶级渴望通过服饰彰显身份，他们不考虑牛仔服之类的实用服装 ——即使破了，这里缝缝那里补补，寿命可以长到离谱。钢铁心统治期间，他们习惯了私人定制，选择复古款式，照他们的话说，即是具有典雅时代的遗韵，不是那种滥大街的货色。

清算者小队一致决定由我来负责与布里格斯及其他人联络，因为我是队里唯一的土生土长的新加哥人，而且我们要限制外人同教授的接触。清算者不是新加哥的统治者 ——而 是守护者。我们认为做出这样的角色界定极其重要。

我穿过人群迎上前去，无心顾及那些低声念着我名字的人们。受众人瞩目的感觉很不舒服，真的。他们都很崇拜我，却很少记起像我父亲这样死于抵抗史诗派的无名英雄。“看来是你亲自出马啊，查尔斯顿。”布里格斯市长说着，脚尖轻轻推了一下地上的尸体，“钢心终结者，步枪上又多挂了颗人头。”“我的步枪已经断了。”我说。我不该这么没好气地回答市长，毕竟她身居要职，而且在城市秩序的建设中功劳卓著，只是我无法跟她那帮人 ——钢铁心的上流阶级 ——好好相处。我本以为他们听到风声会集体弃城，但布里格斯耍出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政治手腕，不但免于流亡，反倒神奇地坐上了城里的头把交椅。“没问题，我们给你准备一杆新枪。”她把我上下打量一番，面色严肃。她喜欢摆出“正经八百”的态度，不过在我看来，更像是“不通人情”的意味。“咱们一起散个步吧，戴维。”布里格斯说着，转身信步踱开，“你不介意吧？ ”

我倒是介意，但我判断这个问题属于无需回答的类型，虽然也不是完全肯定。请听好，我不是情商低，只是年轻时的大量时间都花在了对史诗派的研究上，所以在社交方面经验有限，我跟普通人的交往差不多就相当于一桶油漆和一口袋沙鼠的交往。“你们队长，”我俩离开人群向外走了几步，布里格斯说道，“好阵子没见着他了。 ”“教授很忙。 ”“我估摸着也是这样。首先我得说，我们从心底里感激你和队员们为这座城市提供的保护。”她回头看看尸体，随即扬起眉毛，“但是，我不太明白你们整个的计划。 ”“市长女士？”我表示疑惑。“你们队长并未阻止政治的车轮将我载上新加哥行政长官的位置，可是，关于清算者对本市 ——乃至本国订立的长远目标，在下近乎一无所知。我想还是了解一下贵方的计划比较好。 ”“很简单，”我说，“就是歼灭史诗派。 ” “那么，假如一伙史诗派联手，同时前来攻打这座城市呢？ ”是啊，那是个问题。“源场曾将恐怖笼罩在我们头上，”她说，“整整五天，其间贵方所能做的，只是紧锣密鼓地制定对策。五天时间不短，尤其对于一座陷入暴君股掌之间的城市而言。假如五六个强大的史诗派联手进犯，意欲拔除这座城市，我看不出贵方将如何保护市民。当然，你们或许最终会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但在你们取胜之前，新加哥早就化作废墟了。 ”

我们已经远离人群的耳目。布里格斯停下脚步，转头与我对视，我看见她的表情有些异样，那是……恐惧？“所以，我冒昧请教，”她轻声说，“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清算者多年来都躲在暗处，只袭击中等量级的史诗派，却突然一举现身，消灭了钢铁心本人。这说明你们还有更大的目标，对吧？你们旗帜鲜明地宣战，必定是掌握了取胜的奥秘，对吧？ ”“我……”我又能说什么呢？这个女人，曾在世上顶级强大的史诗派所建立的政权中经受历练 ——且在他覆灭后成功掌权——她看着我，眼里涌出恐惧，唇间诉出企求。“对。”我说，“我们是有终极计划。 ”“具体……？ ”“具体情况是，我们可能已经找到了抵挡所有史诗派的办

法，市长。”我说，“万能的办法。 ”“是怎样的呢？ ”我强作自信地笑了笑。“这是清算者的秘密，市长，但请相信我，我们心中有数，决不打取胜无望之仗。 ”

她点点头，看似吃下了定心丸，便又换上公事化的姿态，趁我贴耳在侧，连忙要求我向教授传达十数项请求 ——好像基本上都是她以市长身份向教授和清算者发出的政治请柬。如能公开炫耀她与教授的交情，她在新加哥精英阶层中的影响力势必大涨，所以我们保持距离，这也是考虑因素之一。

我三心二意地听着，心里还在反思刚才的答话。清算者真有终极计划吗？谈不上。

但是我有。

我们终于回到源场的陈尸地点。更多的人聚集过来，包括城里小有气候的新闻业人士，他们忙着拍照，我也未能幸免地出现在了镜头当中。

我穿过人群，蹲在尸体旁边。用教授的话来说，她是条不幸染上狂犬病的狗，杀她是对她的恩情。

她是冲我们来的，刻意避免和教授交锋。我想，这是第三个了。核分裂趁教授不在的时候来到城里，美图控在追击途中一心要甩掉教授，只顾朝亚伯拉罕开枪。这一次，源场先行困住教授，放着他不管，专心对付我。

教授说得对，这背后必有阴谋。“戴维？”罗伊叫我。他半跪下来，身上仍穿着黑底灰纹的治安军盔甲。“嗯。 ”罗伊摊开手，黑手套上摆着的是几片花瓣，鲜艳的彩虹色调——每瓣都流溢着三四种色彩，如同混色的颜料。“这是在她口袋里找到的。”罗伊说，“除此之外没发现任何物品。 ”

我挥手叫过亚伯拉罕，把花瓣拿给他看。“这东西产自巴比拉，”他说，“也就是从前的纽约城。 ”“也是核分裂来这里之前的上一站活动地点。”我轻声

说，“巧合？ ”“不大可能。”亚伯拉罕说，“我觉得还是先呈报给教授看看吧。 ”

第六章

我们仍在新加哥腹地暗留了一处秘密基地。我每天上天街公寓洗澡，然后回地街下头睡觉，其他队友也是一样。教授不想让人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们。鉴于最近来犯的史诗派都明确以灭杀全队为目标，这个决定似乎再英明不过。

亚伯拉罕和我走过一段直接打通金属地层的漫长密道，地道侧壁有着出自震击手套的独特光滑表面。利用教授转赋的分解能力，我们能将选定位置的坚实金属、岩石、木头击为粉末，因此这条地道充满了雕塑感，钢铁在我们手下如同软泥一般被洞穿。

科迪把守在通往秘密基地的路口。每次行动之后我们都会安排值岗，教授总提防着史诗派使调虎离山计 ——一个当靶子负责佯攻，另一个更强大的史诗派躲在暗处观战，寻找机会跟踪我们回大本营。

这种情况太有可能了。

假如一帮史诗派联手，决意拔除这座城市，我们该怎么做？我同亚伯拉罕一道踏入秘密基地，想到这里，未免不寒而栗。

秘密基地由一系列钢铁房间组成，中等面积，室内被黄光照亮，而灯泡是直接拧进墙洞里的。正对着门口的书桌旁坐着缇雅，步入中年的她一头红发，身穿白衬衫牛仔裤，戴着眼镜。她这张奢华的木桌几周前刚搬进来，在我眼里仿佛带有无可言喻的涵义，象征着永恒。

亚伯拉罕走到她跟前，将花瓣放在她桌上。缇雅见状扬了扬眉毛。“哪儿来的？”她问。“源场口袋里。”我说。

缇雅把花瓣拾拢起来。“史诗派一个接一个前来，要摧毁我们，她是第三个了，”我说，“他们每一个都和光复巴比伦有关系。缇雅，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她说。“教授好像知道。”我抓住话头，“早些时候他向我提了一下，只是不肯详细解释。 ”“那我记着提醒他时机到了就告诉你。”她说，“现在你先看看桌上这份文件吧，这是你要的东西。 ”

她在变着法子转移话题。我放下背包 ——顶盖外探出步枪的残躯 ——抄起手臂，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桌子，那里放着一个文件夹，封壳上写着我的名字。

缇雅借机离开，溜进教授的房间，主室里便剩下我和亚伯拉罕两人。他走到工作台边一个位子上坐下，“咣”的一声把枪丢上工作台。枪托底部的重力控制装置闪着绿光，其中 一个似乎裂了。亚伯拉罕从墙上取下几件工具，开始拆解这

杆枪。“他们到底瞒着咱们什么？”我问道，拿起缇雅桌上的文件夹。“很多事情。”亚伯拉罕说，他那轻微的法国口音仿佛带着若有所思的意味，“这么做也并无不妥，万一我们当中有谁被俘，可不能把情报一兜子全泄露出去。 ”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背靠钢铁墙壁站在亚伯拉罕旁边。“巴比拉……光复巴比伦。你去过那儿吗？ ”“没有。 ”“以前也没有？”我问道，翻看着缇雅留给我的文件，“在它还叫曼哈顿的时候？ ”“从没去过。”亚伯拉罕说，“抱歉。 ”

我瞟了眼缇雅的桌子，桌上有一摞文件夹看起来很眼熟。那是我从前的史诗派资料，里面记录了我所知的每个史诗派的信息。我凑过身去，打开一个文件夹。

圣凛，第一份文件里写道，原名阿比盖尔·里德。当前统治巴比拉的史诗派。我抽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位中老年非裔美国妇女，神情与服饰透射出非同寻常的气度。她的样子很面熟，莫不是多年以前做过法官吧？没错……后来她以制片人兼主演身份拍摄了电视真人秀《圣凛法官》。我一页页翻过，温故欲知新。“戴维……”亚伯拉罕出声提醒，我又翻过一页。 “这是我的笔记。”我说。“但是在缇雅桌上。”他头也不抬地继续摆弄手里的枪。

我叹了口气，合上文件夹，转而开始阅读缇雅留给我的那份文件。里面只有一页，开头写着缇雅收，落款是她的一位联络人，博闻士 ——清算者指称史诗派研究人员的暗语。

要想对变身之前的史诗派进行深入研究通常很难，尤其是早期的那一批。文件上写道，钢铁心便是极好的例证。一方面，曾经存储在网络上的相关信息已大量遗失；另一方面，他积极出手除掉了所有灾星纪元之前的旧相识。托您那位年轻朋友的福，现在我们已了解他的弱点，从而可以推测，他对这些旧相识痛下杀手，正是出于担心他们对他无所畏惧。

不过，我仍然搜集到了少量的信息。钢铁心原名保罗·杰克逊，高中时期是本校的田径小明星，同时也作为“校园一霸”而臭名远扬，以至于 ——尽管屡次夺冠 ——从未获得任何大额奖学金。有几起恶性案件，虽然无法获取细节，但我认为他或曾致使几名同学骨折。

高中毕业后，他在一家工厂找了份守夜人的工作，白天则混迹于各大阴谋论论坛，发帖推演近在咫尺的灭国之殃。在我看来这不属于预知能力 ——只是对美国国家机器的不满罢了，像他这样思想偏激的人并不在少数。他常常自称不相信普通人可以通过投票捍卫自己的最高权益。

就这些了。我承认自己捉摸不透，你为什么想了解一个 死去的史诗派的生平呢？你在研究什么，缇雅？下方是缇雅潦草的手迹，她写道：是啊，戴维，我也琢磨不透你这么刨根究底是为哪般。来找我聊聊吧。

我放下文件，朝教授的房间走去。秘密基地一律没有装门，只在门口挂着布帘，我能听到屋里传来的交谈声。“戴维……”亚伯拉罕叫道。“她在下面批了句话，叫我去跟她聊聊。 ”“我怀疑她的意思不是马上就去。 ”

我犹豫地停在门口。“……这种花显然表明阿比盖尔插了一手。”里面传来缇雅的声音，音量很低，几乎分辨不清。“有可能。”教授回答，“但花瓣本身就够明显的了。这让我觉得 ——或者是有个史诗派敌手想误导我们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或者……”“或者什么？ ”“或者是她本人在发起挑衅，激我们过去。我总觉得这是她抛出的挑战书，缇雅。阿比盖尔要我亲自上前接招 ——否则就会不停派人来刺杀我的队员，直到我出现为止。再加上她特意把火凤凰纳入麾下，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也就是这个了。 ”

火凤凰。梅根。我闯进房间，假装没听见亚伯拉罕无奈的叹息。“梅 根？”我急切地问，“梅根她怎么了？ ”

面对面站着的缇雅和教授齐刷刷地转头盯着我，我略抬下巴，大胆迎接他们的视线。我是这支队伍的正式成员，我有权参与……

扯火，这两人瞪人真有一套。我发觉身上渗出了汗珠。“梅根，”我重提问话，“你们已经，呃，找到她了？ ”“她杀害了清算者驻巴比拉分队的一名成员。”教授说。

这番话仿佛一记重拳击中我的肚腹。“不是她。”我决然反驳，“不管你怎么揣测事实，毕竟没有拿到确凿证据。梅根不是那种人。”“她的名字叫火凤凰。你口中所称的梅根，只是她为了蒙骗我们而编造的谎言。 ”“不，”我说，“梅根才是真实的她。我都看在眼里，我了解的。教授，她 ——”“戴维，”教授怒气冲冲地喝道，“她是灾星的人。”“你不也是！”我朝他大叫，“你以为我们只管维持现状，就可以永远相安无事吗？万一像‘过背摔’这样的史诗派来到城里会怎么样？或者像‘湮消’，直接让整座城市凭空蒸发就能揪出咱们！ ”“所以我们一直避免跨出这步！”教授也冲我吼道，“所以我们清算者一直暗中行动，默不发声，从不攻击过于强大的史诗派！如果这座城市被毁，那完全是你的错，戴维·查尔斯顿。这几万条人命都要算在你的头上！ ”

我惊吓得倒退一步，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我真的在和他争吵？他可是乔·菲德拉斯，清算者的领袖，高等史诗派！他吼我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似乎产生了扭曲。“乔，”缇雅抄起手臂劝道，“这样说有失公允。袭击钢铁心是经过你同意的，假如被你不幸言中，咱们这儿的每个人都难辞其咎。”

他转头看着她，眼里的怒意消了几分。他咕哝一声，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缇雅。要想与他们抗衡，得有足以抵挡他们的武器才行。 ”“其他史诗派。”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说道。

教授怒瞪我一眼。“他说的也许没错。”缇雅说。

教授转而瞪向了她。“我们目前取得的所有成绩，”缇雅说，“无一不是在你超能力的加持下实现的。没错，是戴维打败了钢铁心，但是如果没有你的护盾，他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事到如今，咱们也许是该开始考虑新问题了。 ”“梅根与我们共处的那几个月，”我说，“从来没有背叛我们。我见过她使用超能力，我承认她用过之后会有一些暴躁，但她心地仍旧是好的，教授。我们和钢铁心决战的时候，她一看见我，就恢复了人性。 ”

教授连连摇头。“她没有利用超能力对付我们，只是因为她作为钢铁心的卧底，不想暴露身份而已。”他说，“我承 认，也许是这个原因，让她在混入清算者期间更加理智 ——更具人性。但她现在已经没有避免使用超能力的理由，她终将被其吞噬，戴维。 ”“可是 ——”“戴维，”教授说，“她杀害了一名清算者。 ”“有人亲眼看见？ ”

教授略作迟疑。“我还没有得知全部细节，但我知道至少有一段录像摄下了她和我方队友的打斗。之后那名队员就曝尸在外了。 ”“不是她干的。”我说道，迅速在心里做了决定，“我要去巴比拉找她。 ”“看你这副冒失鬼样。”教授说。“不然还能怎么办？”我反问道，转身离开，“这是咱们唯一的方案了。 ”“这算哪门子方案，”教授说，“不过是荷尔蒙躁动。 ”我顿时定在门口，羞红了脸，向后一瞥。教授拨弄着缇雅丢在矮柜顶上的花瓣，又看看依然抄着

手臂站在旁边的缇雅。她耸了耸肩。“我要去一趟光复巴比伦。”最终，教授说，“去那儿找位老朋友谈点事。你可以陪我过去，戴维，但我选你可不是因为要派你去找梅根归队。 ”“那是为什么？”我追问道。“因为你是我手下最可靠的前锋之一，我需要你的协助。

现在，要保护新加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他史诗派放弃惦记它的念想。我们已经推翻了上一任帝王，这么做就是在向世人宣告：史诗派残暴统治的时代已经终结，没有哪一个史诗派 ——不管多么强大 ——能够逃脱我们的制裁。我们要信守这句承诺，要让他们受到震慑，戴维。仅仅一座自由城邦还不够，得让他们看看，起义的火种将如何烧遍整块北美大陆。 ”“所以我们还要推翻其他城市的暴政，”我点头说道，“就从这个圣凛开始。 ”“如果可以的话。”教授说，“钢铁心或许曾是世间力量最强的史诗派，但是我敢保证，圣凛绝对是最老谋深算的 ——因而她的危险系数毫不逊于钢铁心，甚至更高。 ”“她指使史诗派前来这里，”我向他指出，“企图杀掉清算者，这说明她怕你。 ”“也许吧。”教授说，“不管怎样，圣凛派核分裂等人上门，其用意就是宣战。为此，你和我要前去杀掉她 ——一如先前我们杀钢铁心，一如今天你杀源场。一如往后，我们杀掉任何与我们作对的史诗派。 ”

他直视我的眼睛。“梅根和其他人不一样。”我说，“你终会明白的。 ”“也许吧。”教授说，“但是，假如我的判断正确，孩子，我希望届时是你在场扣下扳机。因为，如果必须将她了结，那么送她上路的人选应当是一位朋友。 ”“赠予她恩情。”我说道，嘴里有些发干。他点点头。“去收拾东西，咱们待会儿就出发，趁夜走。 ”

第七章

离开。新加哥。

我还从未……我是说……

离开。

我刚才说我打算走，只是一时意气。眼看缇雅和教授匆匆走出房间，我却还杵在门口，差点没缓过神来，我给自己挖了多大一个坑。

我从来没出过城，也从来没想过要出城。城内就算有史诗派，城外却只有混沌。新加哥是我生活的全部。而现在我要离开。为了找到梅根。我想着，按捺住心底的焦虑，跟随教授和缇雅进了主室。只需要离开一小会儿。

缇雅走向书桌，开始收拾她的笔记 ——显然，如果教授要去巴比拉，她必定会陪同前往。教授则开始给科迪和亚伯拉罕下达指示，要求他们留在新加哥戒守这座城市。“好嘞，”我说，“打点东西出城。当然了。这正是个实现我一直以来的打算的好机会，听上去也蛮有意思。 ”没人理我。我尴尬得满脸通红，乖乖去收拾行李。我的东西不多：笔记本，缇雅已经不厌其烦誊抄了一份；两套换洗衣物；夹克；枪 ——枪。我把背包放在地上，拔出断枪，走到亚伯拉罕身边，恭恭敬敬递给他，就像抱起受伤的孩子交给外科医生一般。

他检查完一遍，抬头对我说： “从库存里给你另拿一支吧。 ”“可是 ——”他将一只手搭在我肩上。“这杆枪有些年头了，虽然跟你磨合得很好，但是你就不觉得应该升个级吗，戴维？ ”

我低头看这杆断枪。P31乃是不可多得的好枪，是史上最佳步枪之一 M14的新一代改良款。两款武器皆有刚硬坚实之风，绝无后来现代设计的半点华而不实。回想小时候，钢铁心的军火厂生产线上就有P31，它们结实耐用，性能稳定。

但钢铁心没有给自己的士兵配备P31。它们专作外售，钢铁心不想让潜在的敌人拥有现代化的装备。“没错。”我说，“好吧。”我放下断枪。我是说，我对它并没有多么依恋，它就是件工具而已。真的。

亚伯拉罕同情地捏了把我的肩膀，然后带我去装备室，开始在箱盒之间翻找。“你需要中等射程的家伙。5.56口径可以吧？ ”“我看行。 ”

“AR-15？ ”“呃，AR-15？我可不想每隔两周就有杆枪坏在我手上。”再说了，每个妄想称王的史诗派及其走狗如今都装备有M16系或者M4系。“G7。 ”“精准度不够。 ”

“FAL？ ”“7.62口径？倒还可以，”我说，“但是扳机用起来很烦。 ”“就跟女人选鞋一样挑剔。”亚伯拉罕嘀咕道。“嘿，”我说，“这话太伤人了。”就我所知，许多女人挑起枪来可比对鞋子挑剔多了。亚伯拉罕又在一口箱子里摸索一阵，取出一杆步枪。“给。这个怎么样？ ”“戈特沙克？”我满腹狐疑地问道。“当然了，相当现代化的。 ”“这是德国货。 ”“德国产的武器都很不错。”亚伯拉罕说，“你需要的功能它全有，自动连发、点射，以及半自动设置的遥控发射，拥有电子压缩伸缩式瞄准镜和大容量弹匣，还兼容闪光弹和现代新式子弹。精准度极高，瞄准镜功能强大，扳机手感出色，不走火不卡塞。 ”

我犹豫地接过这支步枪。就是觉得它有点儿……黑。我喜欢带木质部件的枪，那样的枪才感觉自然，感觉可以带它去打猎，而不只是用来杀人。这杆步枪通体由塑料和 黑色金属组成，就跟治安军携带的武器一样。

亚伯拉罕在我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就这么替我作了决定，便走出房间继续听教授安排。我手握枪筒提起步枪。亚伯拉罕替它说的每句好话都是真话。我熟悉我的枪，这款戈特沙克是件不错的武器。“你，”我对它说，“试用期正式开始，最好给我留个好印象。 ”棒极了，现在我跟枪也能说话。我叹了口气，将它挎上肩膀，再揣上几只弹匣。我踏出装备室，清点随行的物品。背包很小，将我的此生完整归纳到一起根本花不了多长时间。“德文分队正在赶过来，已经从圣路易斯出发了。”教授告诉亚伯拉罕和科迪，“他们将协助你们保卫新加哥。别让任何人知道我走了，支援抵达之前别招惹任何史诗派。跟缇雅保持联系，这里的一切进展都要向她汇报。 ”

亚伯拉罕和科迪点点头，他们已经习惯了队友的分调与外遣。我仍然不了解清算者组织总人数有多少，队员们有时的对话仿佛暗示并没有其他分队存在，但我知道那是有意为之，是队里反间谍侦察的一项措施。

亚伯拉罕与我扣了掌，然后从口袋里扯出什么东西递到我眼前。那是条细银链，下端挂着花式S字母形状的吊坠 ——信善徒亚伯拉罕所属教派的教徽。“亚伯拉罕……”我说。“我知道你不信。”他劝道，“但现在，预言已然成了现实生活，戴维。就像你父亲说的，英雄必将降临。从某种意义上讲，英雄已经现身了。 ”

我的视线瞄向一边，看着教授放下一只帆布筒包让科迪代拎。我伸手握住亚伯拉罕的吊坠，点了点头。他们的教众相信，邪恶的史诗派是来自上帝的试炼，如果人类经受住这场考验，善良的史诗派就会出现。

很天真。没错，我也在开始考虑善良的史诗派 ——比如教授 ——能怎样帮助我们，但那番宗教性质的长篇大论总是无法说进我心坎里去。不过，作为朋友，亚伯拉罕是以诚挚之心送出了这份礼物。“多谢。”我说。“加油。”亚伯拉罕给我鼓劲，“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才是真正的试炼。庸人居功自傲，真男人百炼成钢。 ”

亚伯拉罕拿起缇雅的包。她和教授完成准备与交接的时间不比我长多少。作为清算者，轻生活是我们的必修课。自从加入组织以来，秘密基地已经四度搬迁。

出发之前，我特意进了埃德蒙的房间向他道别。他坐在屋内，就着台灯看一部从前的科幻小说，书页已经泛黄了。我简直无法想象还有他这般离奇的史诗派，轻言细语，瘦弱苍老……他站起身，唇边浮起发自内心的微笑。“什么事？”他问。“我要离开一阵。”我说。“哦！”他完全没理会外面的动静。埃德蒙基本上每天都待在这间小屋里读书，似乎觉得自己理所当然就该居于人下，不过他好像也挺享受眼前的生活。埃德蒙和教授一样是赋能者 ——具体来讲，他是把超能力转赋给治安军的男女士兵，再由他们来给城市运转所必需的能源电池充电。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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