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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9 00:3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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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威廉·莎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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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莎的风流娘儿们

温莎的风流娘儿们试读:

剧中人物

约翰·福斯塔夫爵士

范顿 少年绅士

夏禄 乡村法官

斯兰德 夏禄的侄儿

福德、培琪 温莎的两个绅士

威廉·培琪 培琪的幼子

休·爱文斯师傅 威尔士籍牧师

卡厄斯医生 法国籍医生

嘉德饭店的店主

巴道夫、毕斯托尔、尼姆 福斯塔夫的从仆

罗宾 福斯塔夫的侍童

辛普儿 斯兰德的仆人

勒格比 卡厄斯医生的仆人

福德大娘

培琪大娘

安·培琪 培琪的女儿,与范顿相恋

快嘴桂嫂 卡厄斯医生的女仆

培琪、福德两家的仆人及其他

地点

温莎及其附近

第一幕

第一场温莎。培琪家门前

夏禄、斯兰德及爱文斯上。

夏禄 休师傅,别劝我,我一定要告到御前法庭去;就算他是二十个约翰·福斯塔夫爵士,他也不能欺侮夏禄老爷。

斯兰德 夏禄老爷是葛罗斯特郡的治安法官,而且还是个探子呢。

夏禄 对了,侄儿,还是个“推事”呢。

斯兰德 对了,还是个“瘫子”呢;牧师先生,我告诉您吧,他出身就是个绅士,签起名来,总是要加上“大人”两个字,无论什么公文、笔据、帐单、契约,写起来总是“夏禄大人”。

夏禄 对了,这三百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斯兰德 他的子孙在他以前就是这样写了,他的祖宗在他以后也可以这样写;他们家里那件绣着十二条白梭子鱼的外套可以作为证明。

夏禄 那是一件古老的外套。

爱文斯 一件古老的外套上有着十二条白虱子,那真是相得益彰了;白虱是人类的老朋友,也是亲爱的象征。

夏禄 不是白虱子,是淡水河里的“白梭子”鱼,我那古老的外套上,古老的纹章上,都有十二条白梭子鱼。

斯兰德 这十二条鱼我都可以“借光”,叔叔。

夏禄 你可以,你结了婚之后可以借你妻家的光。

爱文斯 家里的钱财都让人借个光,这可坏事了。

夏禄 没有的事儿。

爱文斯 可坏事呢,圣母娘娘。要是你有四条裙子,让人“借光”了,那你就一条也不剩了。可是闲话少说,要是福斯塔夫爵士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我是个出家人,方便为怀,很愿意尽力替你们两位和解和解。

夏禄 我要把这事情告到枢密院去,这简直是暴动。

爱文斯 不要把暴动的事情告诉枢密院,暴动是不敬上帝的行为。枢密院希望听见人民个个敬畏上帝,不喜欢听见有什么暴动;您还是考虑考虑吧。

夏禄 嘿!他妈的!要是我再年轻点儿,一定用刀子跟他解决。

爱文斯 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大家和和气气的好。我脑子里还有一个计划,要是能够成功,倒是一件美事。培琪大爷有一位女儿叫安,她是一个标致的姑娘。

斯兰德 安小姐吗?她有一头棕色的头发,说起话来细声细气,像个娘儿们似的。

爱文斯 正是这位小姐,没有错的,这样的人儿你找不出第二个来。她的爷爷临死的时候——上帝接引他上天堂享福!——留给她七百镑钱,还有金子银子,等她满了十七岁,这笔财产就可以到她手里。我们现在还是把那些吵吵闹闹的事情搁在一旁,想法子替斯兰德少爷和安·培琪小姐作个媒吧。

夏禄 她的爷爷留给她七百镑钱吗?

爱文斯 是的,还有她父亲给她的钱。

夏禄 这姑娘我也认识,她的人品倒不错。

爱文斯 七百镑钱还有其他的妆奁,那还会错吗?

夏禄 好,让我们去瞧瞧培琪大爷吧。福斯塔夫也在里边吗?

爱文斯 我能向您说谎吗?我顶讨厌的就是说谎的人,正像我讨厌说假话的人或是不老实的人一样。约翰爵士是在里边,请您看在大家朋友分上,忍着点儿吧。让我去打门。(敲门)喂!有人吗?上帝祝福你们这一家!

培琪(在内)谁呀?

爱文斯 上帝祝福你们,是您的朋友,还有夏禄法官和斯兰德少爷,我们要跟您谈些事情,也许您听了会高兴的。

培琪上。

培琪 我很高兴看见你们各位的气色都这样好。夏禄老爷,我还要谢谢您的鹿肉呢!

夏禄 培琪大爷,我很高兴看见您,您心肠好,福气一定也好!这鹿是给人乱刀杀死的,所以鹿肉弄得实在不成样子,您别见笑。嫂夫人好吗?——我从心坎里谢谢您!

培琪 我才要谢谢您哪。

夏禄 我才要谢谢您;干脆一句话,我谢谢您。

培琪 斯兰德少爷,我很高兴看见您。

斯兰德 培琪大叔,您那头黄毛的猎狗怎么样啦?听说它在最近的赛狗会上跑不过人家,有这回事吗?

培琪 那可不能这么说。

斯兰德 您还不肯承认,您还不肯承认。

夏禄 他当然不肯承认的;这倒是很可惜的事,这倒是很可惜的事。那是一头好狗哩。

培琪 是一头不中用的畜生。

夏禄 不,它是一头好狗,很漂亮的狗;那还用说吗?它又好又漂亮。福斯塔夫爵士在里边吗?

培琪 他在里边;我很愿意给你们两位彼此消消气。

爱文斯 真是一个好基督徒说的话。

夏禄 培琪大爷,他侮辱了我。

培琪 是的,他自己也有几分认错。

夏禄 认了错不能就算完事呀,培琪大爷,您说是不是?他侮辱了我;真的,他侮辱了我;一句话,他侮辱了我;你们听着,夏禄老爷说,他被人家侮辱了。

培琪 约翰爵士来啦。

福斯塔夫、巴道夫、尼姆、毕斯托尔上。

福斯塔夫 喂,夏禄老爷,您要到王上面前去告我吗?

夏禄 爵士,你打了我的用人,杀了我的鹿,闯进我的屋子里。

福斯塔夫 可是没有吻过你家看门人女儿的脸吧?

夏禄 他妈的,什么话!我一定要跟你算帐。

福斯塔夫 明人不作暗事,这一切事都是我干的。现在我回答了你啦。

夏禄 我要告到枢密院去。

福斯塔夫 我看你还是告到后门口去吧,也免得人家笑话你。

爱文斯 少说几句吧,约翰爵士;大家好言好语不好吗?

福斯塔夫 好言好语!我倒喜欢好酒好肉呢。斯兰德,我要捶碎你的头;你也想跟我算账吗?

斯兰德 呃,爵士,我也想跟您还有您那几位专欺兔崽子的流氓跟班,巴道夫、尼姆和毕斯托尔,算一算账呢。他们带我到酒店里去,把我灌了个醉,偷了我的钱袋。

巴道夫 你这又酸又臭的干酪!

斯兰德 好,随你说吧。

毕斯托尔 喂,枯骨鬼!

斯兰德 好,随你说吧。

尼姆 喂,风干肉片!这别号我给你取得好不好?

斯兰德 我的跟班辛普儿呢?叔叔,您知道吗?

爱文斯 请你们大家别闹,让我们来看:关于这一场争执,我知道已经有了三位公证人,第一位是培琪大爷,第二位是我自己,第三位也就是最后一位,是嘉德饭店的老板。

培琪 咱们三个人要听一听两方面的曲直,替他们调停出一个结果来。

爱文斯 很好,让我先在笔记簿上把要点记下来,然后我们可以仔细研究出一个方案来。

福斯塔夫 毕斯托尔!

毕斯托尔 他用耳朵听见了。

爱文斯 见他妈的鬼!这算什么话,“他用耳朵听见了”?嘿,这简直是矫揉造作。

福斯塔夫 毕斯托尔,你有没有偷过斯兰德少爷的钱袋?

斯兰德 凭着我这双手套起誓,他偷了我七个六便士的锯边银币,还有两个爱德华时代的银币,我用每个两先令两便士的价钱换来的。倘然我冤枉了他,我就不叫斯兰德。

福斯塔夫 毕斯托尔,这是真事吗?

爱文斯 不,扒人家的口袋是见不得人的事。

毕斯托尔 嘿,你这个威尔士山地的生番!——我的主人约翰爵士,我要跟这把锈了的“小刀子”拚命。你这两片嘴唇说的全是假话!全是假话!你这不中用的人渣,你在说谎!

斯兰德 那么我赌咒一定是他。

尼姆 说话留点儿神吧,朋友,大家客客气气。你要是想在太岁头上动土,咱老子可也不是好惹的。我要说的话就是这几句。

斯兰德 凭着这顶帽子起誓,那么一定是那个红脸的家伙偷的。我虽然不记得我给你们灌醉以后做了些什么事,可是我还不是一头十足的驴子哩。

福斯塔夫 你怎么说,红脸儿?

巴道夫 我说,这位先生一定是喝酒喝昏了胆子啦。

爱文斯 应该是喝酒喝昏了“头”;呸,可见得真是无知!

巴道夫 他喝得昏昏沉沉,于是就像人家所说的,“破了财”,结果倒怪到我头上来了。

斯兰德 那天你还说着拉丁文呢;好,随你们怎么说吧,我这回受了骗,以后再不喝醉了;我要是喝酒,一定跟规规矩矩敬重上帝的人在一起喝,决不再跟这种坏东西在一起喝了。

爱文斯 好一句有志气的话!

福斯塔夫 各位先生,你们听他什么都否认了,你们听。

安·培琪持酒具,及福德大娘,培琪大娘同上。

培琪 不,女儿,你把酒拿进去,我们就在里面喝酒。(安·培琪下。)

斯兰德 天啊!这就是安小姐。

培琪 您好,福德嫂子!

福斯塔夫 福德大娘,我今天能够碰见您,真是三生有幸;恕我冒昧,好嫂子。(吻福德大娘。)

培琪 娘子,请你招待招待各位客人。来,我们今天烧好一盘滚热的鹿肉馒头,要请诸位尝尝新。来,各位朋友,我希望大家一杯在手,旧怨全忘。(除夏禄、斯兰德、爱文斯外皆下。)

斯兰德 我宁愿要一本诗歌和十四行集,即使现在有人给我四十个先令。

辛普儿上。

斯兰德 啊,辛普儿,你到哪儿去了?难道我必须自己服侍自己吗?你有没有把那本猜谜的书带来?

辛普儿 猜谜的书!怎么,您不是在上一次万圣节时候,米迦勒节的前两个星期,把它借给矮饽饽艾丽丝了吗?

夏禄 来,侄儿;来,侄儿,我们等着你呢。侄儿,我有句话要对你说,是这样的,侄儿,刚才休师傅曾经隐约提起过这么一个意思;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斯兰德 喂,叔叔,我是个好说话的人;只要是合理的事,我总是愿意的。

夏禄 不,你听我说。

斯兰德 我在听着您哪,叔叔。

爱文斯 斯兰德少爷,听清他的意思;您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把这件事情向您解释。

斯兰德 不,我的夏禄叔叔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请您原谅,他是个治安法官,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爱文斯 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现在所要谈的,是关于您的婚姻问题。

夏禄 对了,就是这一回事。

爱文斯 就是这一回事,我们要给您跟培琪小姐作个媒。

斯兰德 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只要条件合理,我总可以答应娶她的。

爱文斯 可是您能不能喜欢这一位姑娘呢?我们必须从您自己嘴里——或者从您自己的嘴唇里——有些哲学家认为嘴唇就是嘴的一部分——知道您的意思,所以请您明明白白地回答我们,您能不能对这位姑娘发生好感呢?

夏禄 斯兰德贤侄,你能够爱她吗?

斯兰德 叔叔,我希望我总是照着道理去做。

爱文斯 嗳哟,天上的爷爷奶奶们!您一定要讲得明白点儿,您想不想要她?

夏禄 你一定要明明白白地讲。要是她有很丰盛的妆奁,你愿意娶她吗?

斯兰德 叔叔,您叫我做的事,只要是合理的,比这更重大的事我也会答应下来。

夏禄 不,你得明白我的意思,好侄儿;我所做的事,完全是为了你的幸福。你能够爱这姑娘吗?

斯兰德 叔叔,您叫我娶她,我就娶她;也许在起头的时候彼此之间没有多大的爱情,可是结过了婚以后,大家慢慢地互相熟悉起来,日久生厌,也许爱情会自然而然地一天不如一天。可是只要您说一声“跟她结婚”,我就跟她结婚,这是我的反复无常的决心。

爱文斯 这是一个很明理的回答,虽然措辞有点不妥,应该说“不可动摇”才对。他的意思是很好的。

夏禄 嗯,我的侄儿的意思是很好的。

斯兰德 要不然的话,我就是个该死的畜生了!

夏禄 安小姐来了。

安·培琪重上。

夏禄 安小姐,为了您的缘故,我但愿自己再年轻起来。

安 酒菜已经预备好了,家父叫我来请各位进去。

夏禄 我愿意奉陪,好安小姐。

爱文斯 嗳哟!念起餐前祈祷来,我可不能缺席哩。(夏禄、爱文斯下。)

安 斯兰德世兄,您也请进吧。

斯兰德 不,谢谢您,真的,托福托福。

安 大家都在等着您哪。

斯兰德 我不饿,我真的谢谢您。——喂,你虽然是我的跟班,还是进去侍候我的夏禄叔叔吧。(辛普儿下)一个治安法官有时候也要仰仗他的朋友,借他的跟班来伺候自己。现在家母还没有死,我随身只有三个跟班一个童儿,可是这算得上什么呢?我的生活还是过得一点也不舒服。

安 您要是不进去,那么我也不能进去了;他们都要等您到了才坐下来呢。

斯兰德 真的,我不要吃什么东西;可是我多谢您的好意。

安 世兄,请您进去吧。

斯兰德 我还是在这儿走走的好,我谢谢您。我前天跟一个击剑教师比赛刀剑,三个回合赌一碟蒸熟的梅子,结果把我的胫骨也弄伤了;不瞒您说,从此以后,我闻到烧热的肉的味道就受不了。你家的狗为什么叫得这样厉害?城里有熊吗?

安 我想是有的,我听见人家说过。

斯兰德 逗着熊玩儿是很有意思的,不过我也像别的英国人一样反对这玩意儿。您要是看见关在笼子里的熊逃了出来,您怕不怕?

安 我怕。

斯兰德 我现在可把它当作家常便饭一样,不觉得什么希罕了。我曾经看见花园里那头著名的萨克逊大熊逃出来二十次,我还亲手拉住它的链条。可是我告诉您吧,那些女人们一看见了,就哭呀叫呀地闹得天翻地覆;实在说起来,也难怪她们受不了,那些畜生都是又难看又粗暴的家伙。

培琪重上。

培琪 来,斯兰德少爷,来吧,我们等着您呢。

斯兰德 我不要吃什么东西,我谢谢您。

培琪 这怎么可以呢?您不吃也得吃,来,来。

斯兰德 那么您先请吧。

培琪 您先请。

斯兰德 安小姐,还是您先请。

安 不,您别客气了。

斯兰德 真的,我不能走在你们前面;真的,那不是太无礼了吗?

安 您何必这样客气呢?

斯兰德 既然这样,与其让你们讨厌,还是失礼的好。你们可不能怪我放肆呀。(同下。)第二场同前

爱文斯及辛普儿上。

爱文斯 你去打听打听,有一个卡厄斯大夫住在哪儿;他的家里有一个叫做快嘴桂嫂的,是他的看护,或者是他的保姆,或者是他的厨娘,或者是帮他洗洗衣服的女人。

辛普儿 好的,师傅。

爱文斯 慢着,还有更要紧的话哩。你把这封信交给她,因为她跟培琪家小姐是很熟悉的,这封信里的意思,就是要请她代你的主人向培琪家小姐传达他的爱慕之忱。请你快点儿去吧,我饭还没有吃完,还有一道苹果跟干酪在后头呢。(各下。)第三场嘉德饭店中一室

福斯塔夫、店主、巴道夫、尼姆、毕斯托尔及罗宾上。

福斯塔夫 店主东!

店主 怎么说,我的老狐狸?要说得像有学问的人、像个聪明人。

福斯塔夫 不瞒你说,我要辞掉一两个跟班啦。

店主 好,我的巨人,叫他们滚蛋,滚蛋!滚蛋!

福斯塔夫 尽是坐着吃饭,我一个星期也要花上十镑钱。

店主 当然罗,你就像个皇帝,像个凯撒,像个土耳其宰相。我可以把巴道夫收留下来,让他做个酒保,你看好不好,我的大英雄?

福斯塔夫 老板,那好极啦。

店主 那么就这么办,叫他跟我来吧。(巴道夫)让我看到你会把酸酒当作好酒卖。我不多说了;跟我来吧。(下。)

福斯塔夫 巴道夫,跟他去。酒保也是一种很好的行业。旧外套可以改做新褂子;一个不中用的跟班,也可以变成一个出色的酒保。去吧,再见。

巴道夫 这种生活我正是求之不得,我一定会从此交运。

毕斯托尔 哼,没出息的东西!你要去开酒桶吗?(巴道夫下。)

尼姆 这个糊涂爷娘生下来的窝囊废!我这随口而出的话妙不妙?

福斯塔夫 我很高兴把这火种这样打发走了;他的偷窃太公开啦,他在偷偷摸摸的时候,就像一个不会唱歌的人一样,一点不懂得轻重快慢。

尼姆 做贼的唯一妙诀,是看准下手的时刻。

毕斯托尔 聪明的人把它叫做“不告而取”。“做贼”!啐!好难听的话儿!

福斯塔夫 孩子们,我快要穷得鞋子都没有后跟啦。

毕斯托尔 好,那么就让你的脚跟上长起老大的冻疮来吧。

福斯塔夫 没有法子,我必须想个办法,捞一些钱来。

毕斯托尔 小乌鸦们不吃东西也是不行的呀。

福斯塔夫 你们有谁知道本地有一个叫福德的家伙?

毕斯托尔 我知道那家伙,他很有几个钱。

福斯塔夫 我的好孩子们,现在我要把我肚子里的计划怎么长怎么短都告诉你们。

毕斯托尔 你这肚子两码都不止吧。

福斯塔夫 休得取笑,毕斯托尔!我这腰身的确在两码左右,可是谁跟你谈我的大腰身来着,我倒是想谈谈人家的小腰身呢——这一回,我谈的是进账,不是出账。说得干脆些,我想去吊福德老婆的膀子。我觉得她对我很有几分意思;她跟我讲话的那种口气,她向我卖弄风情的那种姿势,还有她那一瞟一瞟的脉脉含情的眼光,都好像在说,“我的心是福斯塔夫爵士的。”

毕斯托尔 你果然把她的心理研究得非常透彻,居然把它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出来啦。

尼姆 抛锚抛得好深啊;我这随口而出的话好不好?

福斯塔夫 听说她丈夫的钱都是她一手经管的;他有数不清的钱藏在家里。

毕斯托尔 财多招鬼忌,咱们应该去给他消消灾;我说,向她进攻吧!

尼姆 我的劲头儿上来了;很好,快拿金钱来给我消消灾吧。

福斯塔夫 我已经写下一封信在这儿预备寄给她;这儿还有一封,是写给培琪老婆的,她刚才也向我眉目传情,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霎不霎地望着我身上的各部分,一会儿瞧瞧我的脚,一会儿瞧瞧我的大肚子。

毕斯托尔 正好比太阳照在粪堆上。

尼姆 这个譬喻打得好极了!

福斯塔夫 啊!她用贪馋的神气把我从上身望到下身,她的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炙我。这一封信是给她的。她也经管着钱财,她就像是一座取之不竭的金矿。我要去接管她们两人的全部富源,她们两人便是我的两个国库;她们一个是东印度,一个是西印度,我就在这两地之间开辟我的生财大道。你给我去把这信送给培琪大娘;你给我去把这信送给福德大娘。孩子们,咱们从此可以有舒服日子过啦!

毕斯托尔 我身边佩着钢刀,是个军人,你倒要我给你拉皮条吗?鬼才干这种事!

尼姆 这种龌龊的事情我也不干;把这封宝贝信拿回去吧。我的名誉要紧。

福斯塔夫(向罗宾)来,小鬼,你给我把这两封信送去,小心别丢了。你就像我的一艘快船一样,赶快开到这两座金山的脚下去吧。(罗宾下)你们这两个混蛋,一起给我滚吧!再不要让我看见你们的影子!像狗一样爬得远远的,我这里容不了你们。滚!这年头儿大家都要讲究个紧缩,福斯塔夫也要学学法国人的算计,留着一个随身的童儿,也就够了。(下。)

毕斯托尔 让饿老鹰把你的心肝五脏一起抓了去!你用假骰子到处诈骗人家,看你作孽到几时!等你有一天穷得袋里一个子儿都没有的时候,再瞧瞧老子是不是一定要靠着你才得活命,这万恶不赦的老贼!

尼姆 我心里正在转着一个念头,我要复仇。

毕斯托尔 你要复仇吗?

尼姆 天日在上,此仇非报不可!

毕斯托尔 用计策还是用武力?

尼姆 两样都要用;我先去向培琪报告,有人正在勾搭他的老婆。

毕斯托尔 我就去叫福德加倍留神,说福斯塔夫,那混账东西,想把他的财产一口侵吞,还要占夺他的美貌娇妻。

尼姆 我的脾气是想到就做,我要去煽动培琪,让他心里充满了醋意,叫他用毒药毒死这家伙。谁要是对我不起,让他知道咱老子也不是好惹的;这就是我生来的脾气。

毕斯托尔 你就是个天煞星,我愿意跟你合作,走吧。(同下。)第四场卡厄斯医生家中一室

快嘴桂嫂及辛普儿上。

桂嫂 喂,勒格比!

勒格比上。

桂嫂 请你到窗口去瞧瞧看,咱们这位东家来了没有;要是他来了,看见屋子里有人,一定又要给他用蹩脚的伦敦官话,把我昏天黑地骂一顿。

勒格比 好,我去看看。

桂嫂 去吧,今天晚上等我们烘罢了火,我请你喝杯酒。(勒格比下)他是一个老实的听话的和善的家伙,你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仆人;他又不会说长道短,也不会搬弄是非;他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喜欢祷告了,他祷告起来,简直像个呆子,可是谁都有几分错处,那也不用说它了。你说你的名字叫辛普儿吗?

辛普儿 是,人家就这样叫我。

桂嫂 斯兰德少爷就是你的主人吗?

辛普儿 正是。

桂嫂 他不是留着一大把胡须,像手套商的削皮刀吗?

辛普儿 不,他只有一张小小的、白白的脸,略微有几根黄胡子。

桂嫂 他是一个很文弱的人,是不是?

辛普儿 是的,可是在那个地段里,真要比起力气来,他也不怕人家;他曾经跟看守猎苑的人打过架呢。

桂嫂 你怎么说?——啊,我记起来啦!他不是走起路来大摇大摆,把头抬得高高的吗?

辛普儿 对了,一点不错,他正是这样子。

桂嫂 好,天老爷保佑培琪小姐嫁到这样一位好郎君吧!你回去对休牧师先生说,我一定愿意尽力帮你家少爷的忙。安是个好孩子,我但愿——

勒格比重上。

勒格比 不好了,快出去,我们老爷来啦!

桂嫂 咱们大家都要挨一顿臭骂了。这儿来,好兄弟,赶快钻到这个壁橱里去。(将辛普儿关在壁橱内)他一会儿就要出去的。喂,勒格比!喂,你在哪里?勒格比,你去瞧瞧老爷去,他现在还不回来,不知道人好不好。(勒格比下,桂嫂唱歌)得儿郎当,得儿郎当……

卡厄斯上。

卡厄斯 你在唱些什么?我讨厌这种玩意儿。请你快给我到壁橱里去,把一只匣子,一只绿的匣子,给我拿来;听见我的话吗?一只绿的匣子。

桂嫂 好,好,我就去给您拿来。(旁白)谢天谢地他没有自己去拿,要是给他看见了壁橱里有一个小伙子,他一定要暴跳如雷了。

卡厄斯 快点,快点!天气热得很哪。我有要紧的事,就要到宫廷里去。

桂嫂 是这一个吗,老爷?

卡厄斯 对了,给我放在口袋里,快点。勒格比那个混蛋呢?

桂嫂 喂,勒格比!勒格比!

勒格比重上。

勒格比 有,老爷。

卡厄斯 勒格比,把剑拿来,跟我到宫廷里去。

勒格比 剑已经放在门口了,老爷。

卡厄斯 我已经耽搁得太久了。——该死!我又忘了!壁橱里还有点儿药草,一定要带去。

桂嫂(旁白)糟了!他看见了那个小子,一定要发疯哩。

卡厄斯 见鬼!见鬼!什么东西在我的壁橱里?——混蛋!狗贼!(将辛普儿拖出)勒格比,把我的剑拿来!

桂嫂 好老爷,请您息怒吧!

卡厄斯 我为什么要息怒?嘿!

桂嫂 这个年轻人是个好人。

卡厄斯 是好人躲在我的壁橱里干什么?躲在我的壁橱里,就不是好人。

桂嫂 请您别发这么大的脾气。老实告诉您吧,是休牧师叫他来找我的。

卡厄斯 好。

辛普儿 正是,休牧师叫我来请这位大娘——

桂嫂 你不要说话。

卡厄斯 闭住你的嘴!——你说吧。

辛普儿 请这位大娘替我家少爷去向培琪家小姐说亲。

桂嫂 真的,只是这么一回事。可是我才不愿多管这种闲事,把手指头伸到火里去呢;跟我又没有什么相干。

卡厄斯 是休牧师叫你来的吗?——勒格比,拿张纸来。你再等一会儿。(写信。)

桂嫂 我很高兴他今天这么安静,要是他真的动起怒来,那才会吵得日月无光呢。可是别管他,我一定尽力帮你家少爷的忙;不瞒你说,这个法国医生,我的主人——我可以叫他做我的主人,因为你瞧,我替他管屋子,还给他洗衣服、酿酒、烘面包、扫地擦桌、烧肉烹茶、铺床叠被,什么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辛普儿 一个人做这么多事,真太辛苦啦。

桂嫂 你替我想想,真把人都累死了,天一亮就起身,老晚才睡觉;可是这些话也不用说了,让我悄悄地告诉你,你可不许对人家说,我那个东家他自己也爱着培琪家小姐;可是安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她的心既不在这儿也不在那儿。

卡厄斯 猴崽子,你去把这封信交给休牧师,这是一封挑战书,我要在林苑里割断他的喉咙;我要教训教训这个猴崽子的牧师,问他以后还多管闲事不管。你去吧,你留在这儿没有好处。哼,我要把他那两颗睾丸一起割下来,连一颗也不剩。(辛普儿下。)

桂嫂 唉!他也不过帮他朋友说句话罢了。

卡厄斯 我可不管;你不是对我说安·培琪一定会嫁给我的吗?哼,我要是不把那个狗牧师杀掉,我就不是个人;我要叫嘉德饭店的老板替我们做公证人。哼,我要是不娶安·培琪为妻,我就不是个人。

桂嫂 老爷,那姑娘喜欢您哩,包您万事如意。人家高兴嚼嘴嚼舌,就让他们去嚼吧。真是哩!

卡厄斯 勒格比,跟我到宫廷去。哼,要是我娶不到安·培琪为妻,我不把你赶出门,我就不是个人。跟我来,勒格比。(卡厄斯、勒格比下。)

桂嫂 呸!做你的梦!安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在温莎地方,谁也没有像我一样明白安的心思了;谢天谢地,她也只肯听我的话,别人的话她才不理呢。

范顿(在内)里面有人吗?喂!

桂嫂 谁呀?进来吧。

范顿上。

范顿 啊,大娘,你好哇?

桂嫂 多承大爷问起,托福托福。

范顿 有什么消息?安小姐近来好吗?

桂嫂 凭良心说,大爷,她真是一位又标致、又端庄、又温柔的好姑娘;范顿大爷,我告诉您吧,她很佩服您哩,谢天谢地。

范顿 你看起来我有几分希望吗?我的求婚不会失败吗?

桂嫂 真的,大爷,什么事情都是天老爷注定了的;可是,范顿大爷,我可以发誓她是爱您的。您的眼皮上不是长着一颗小疙瘩吗?

范顿 是有颗疙瘩,那便怎样呢?

桂嫂 哦,这上面就有一段话呢。真的,我们这位小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我们讲那颗疙瘩足足讲了一个钟点。人家讲的笑话一点不好笑,那姑娘讲的笑话才叫人打心窝里笑出来呢。可是我可以跟无论什么人打赌,她是个顶规矩的姑娘。她近来也实在太喜欢一个人发呆了,老像在想着什么心事似的。至于讲到您——那您尽管放心吧。

范顿 好,我今天要去看她。这几个钱请你收下,多多拜托你帮我说句好话。要是你比我先看见她,请你替我向她致意。

桂嫂 那还用说吗?下次要是有机会,我还要给您讲起那个疙瘩哩;我也可以告诉您还有些什么人在转她的念头。

范顿 好,回头见;我现在还有要事,不多谈了。

桂嫂 回头见,范顿大爷。(范顿下)这人是个规规矩矩的绅士,可是安并不爱他,谁也不及我更明白安的心思了。该死!我又忘了什么啦?(下。)第二幕第一场培琪家门前

培琪大娘持书信上。

培琪大娘 什么!我在年轻貌美的时候,都不曾收到过什么情书,现在倒有人写起情书来给我了吗?让我来看:“不要问我为什么我爱你;因为爱情虽然会用理智来作疗治相思的药饵,它却是从来不听理智的劝告的。你并不年轻,我也是一样;好吧,咱们同病相怜。你爱好风流,我也是一样;哈哈,那尤其是同病相怜。你喜欢喝酒,我也是一样;咱们俩岂不是天生的一对?要是一个军人的爱可以使你满足,那么培琪大娘,你也可以心满意足了,因为我已经把你爱上了。我不愿意说,可怜我吧,因为那不是一个军人所应该说的话;可是我说,爱我吧。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的,你的忠心的骑士,约翰·福斯塔夫上。”好一个胆大妄为的狗贼!嗳哟,万恶的万恶的世界!一个快要老死了的家伙,还要自命风流!真是见鬼!这个酒鬼究竟从我的谈话里抓到了什么出言不检的地方,竟敢用这种话来试探我?我还没有见过他三次面呢!我应该怎样对他说呢?那个时候,上帝饶恕我!我也只是说说笑笑罢了。哼,我要到议会里去上一个条陈,请他们把那班男人一概格杀勿论。我应该怎样报复他呢?我这一口气非出不可,这是不用问的,就像他的肠子都是用布丁做的一样。

福德大娘上。

福德大娘 培琪嫂子!我正要到您府上来呢。

培琪大娘 我也正要到您家里去呢。您脸色可不大好看呀。

福德大娘 那我可不信,我应该满面红光才是呢。

培琪大娘 说真的,我觉得您脸色可不大好看。

福德大娘 好吧,就算不大好看吧;可是我得说,我本来可以让您看到满面红光的。啊,培琪嫂子!您给我出个主意吧。

培琪大娘 什么事,大姊?

福德大娘 啊,大姊,我倘不是因为觉得这种事情太不好意思,我就可以富贵起来啦!

培琪大娘 大姊,管他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富贵起来不好吗?是怎么一回事?——别理会什么不好意思;是怎么一回事?

福德大娘 我只要高兴下地狱走一趟,我就可以封爵啦。

培琪大娘 什么?你在胡说。爱丽·福德爵士!现在这种爵士满街都是,你还是不用改变你的头衔吧。

福德大娘 废话少说,你读一读这封信;你瞧了以后,就可以知道我怎样可以封起爵来。从此以后,只要我长着眼睛,还看得清男人的模样儿,我要永远瞧不起那些胖子。可是他当着我们的面,居然不曾咒天骂地,居然赞美贞洁的女人,居然装出那么正经的样子,自称从此再也不干那种种荒唐的事了;我还真想替他发誓,他说这话是真心诚意的;谁知他说的跟他做的根本碰不到一块儿,就像圣洁的赞美诗和下流的小曲儿那样天差地别。是哪一阵暴风把这条肚子里装着许多吨油的鲸鱼吹到了温莎的海岸上来?我应该怎样报复他呢?我想最好的办法是假意敷衍他,却永远不让他达到目的,直等罪恶的孽火把他熔化在他自己的脂油里。你有没有听见过这样的事情?

培琪大娘 你有一封信,我也有一封信,就是换了个名字!你不用只管揣摩,怎么会让人家把自己看得这样轻贱;请你大大地放心,瞧吧,这是你那封信的孪生兄弟——不过还是让你那封信做老大,我的信做老二好了,我决不来抢你的地位。我敢说,他已经写好了一千封这样的信,只要在空白的地方填下了姓名,就可以寄给人家;也许还不止一千封,咱们的已经是再版的了。他一定会把这种信刻成版子印起来的,因为他会把咱们两人的名字都放上去,可见他无论刻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会一样不在乎。我要是跟他在一起睡觉,还是让一座山把我压死了吧。嘿,你可以找到二十只贪淫的乌龟,却不容易找到一个规规矩矩的男人。

福德大娘 嗳哟,这两封信简直是一个印版里印出来的,同样的笔迹,同样的字句。他到底把我们看做什么人啦?

培琪大娘 那我可不知道;我看见了这样的信,真有点自己不相信自己起来了。以后我一定得留心察看自己的行动,因为他要是不在我身上看出了一点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不大规矩的地方,一定不会毫无忌惮到这个样子。

福德大娘 你说他毫无忌惮?哼,我一定要叫他知道厉害。

培琪大娘 我也是这个主意。要是我让他欺到我头上来,我从此不做人了。我们一定要向他报复。让我们约他一个日子相会,把他哄骗得心花怒放,然后我们采取长期诱敌的计策,只让他闻到鱼儿的腥气,不让他尝到鱼儿的味道,逗得他馋涎欲滴,饿火雷鸣,吃尽当光,把他的马儿都变卖给嘉德饭店的老板为止。

福德大娘 好,为了作弄这个坏东西,我什么恶毒的事情都愿意干,只要对我自己的名誉没有损害。啊,要是我的男人见了这封信,那还了得!他那股醋劲儿才大呢。

培琪大娘 嗳哟,你瞧,他来啦,我的那个也来啦;他是从来不吃醋的,我也从来不给他一点可以使他吃醋的理由;我希望他永远不吃醋才好。

福德大娘 那你的运气比我好得多啦。

培琪大娘 我们再商量商量怎样对付这个好色的骑士吧。过来。(二人退后。)

福德、毕斯托尔、培琪、尼姆同上。

福德 我希望不会有这样的事。

毕斯托尔 希望在有些事情上是靠不住的。福斯塔夫在转你老婆的念头哩。

福德 我的妻子年纪也不小了。

毕斯托尔 他玩起女人来,不论贵贱贫富老少,在他都是一样;只要是女人都配他的胃口。福德,你可留点神吧。

福德 爱上我的妻子!

毕斯托尔 他心里火一样的热呢。你要是不赶快防备,只怕将来你头上会长什么东西出来,你会得到一个不雅的头衔。

福德 什么头衔?

毕斯托尔 头上出角的忘八哪。再见。偷儿总是乘着黑夜行事的,千万留心门户;否则只怕夏天还没到,郭公就在枝头对你叫了。走吧,尼姆伍长!培琪,他说的都是真话,你不可不信。(下。)

福德(旁白)我必须忍耐一下,把这事情调查明白。

尼姆(问培琪)这是真的,我不喜欢撒谎。他在许多地方对不起我。他本来叫我把那鬼信送给她,可是我就是真没有饭吃,也可以靠我的剑过日子。总而言之一句话,他爱你的老婆。我的名字叫做尼姆伍长,我说的话全是真的;我的名字叫尼姆,福斯塔夫爱你的老婆。天天让我吃那份儿面包干酪,我才没有那么好的胃口呢;我有什么胃口说什么话。再见。(下。)

培琪(旁白)“有什么胃口说什么话,”这家伙夹七夹八的,不知在讲些什么东西!

福德 我要去找那福斯塔夫。

培琪 我从来没有听见过这样一个噜哩噜苏、装腔作势的家伙。

福德 要是给我发觉了,哼。

培琪 我就不相信这种狗东西的话,虽然城里的牧师还说他是个好人。

福德 他的话说得倒很有理,哼。

培琪 啊,娘子!

培琪大娘 官人,你到哪儿去?——我对你说。

福德大娘 嗳哟,我的爷!你有了什么心事啦?

福德 我有什么心事!我有什么心事?你回家去吧,去吧。

福德大娘 真的,你一定又在转着些什么古怪的念头。培琪嫂子,咱们去吧。

培琪大娘 好,你先请。官人,你今天回来吃饭吗。(向福德大娘旁白)瞧,那边来的是什么人?咱们可以叫她去带信给那个下流的骑士。

福德大娘 我刚才还想起了她,叫她去是再好没有了。

快嘴桂嫂上。

培琪大娘 你是来瞧我的女儿安的吗?

桂嫂 正是呀,请问我们那位好安小姐好吗?

培琪大娘 你跟我们一块儿进去瞧瞧她吧;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讲哩。(培琪大娘、福德大娘及桂嫂同下。)

培琪 福德大爷,您怎么啦?

福德 你听见那家伙告诉我的话没有?

培琪 我听见了;还有那个家伙告诉我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福德 你想他们说的话靠得住靠不住?

培琪 理他呢,这些狗东西!那个骑士固然不是好人,可是这两个说他意图勾引你、我妻子的人,都是他的革退的跟班,现在没有事做了,什么坏话都会说得出来的。

福德 他们都是他的跟班吗?

培琪 是的。

福德 那倒很好。他住在嘉德饭店里吗?

培琪 正是。他要是真想勾搭我的妻子,我可以假作痴聋,给他一个下手的机会,看他除了一顿臭骂之外,还会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福德 我并不疑心我的妻子,可是我也不放心让她跟别个男人在一起。一个男人太相信他的妻子,也是危险的。我不愿戴头巾,这事情倒不能就这样一笑置之。

培琪 瞧,咱们那位爱吵闹的嘉德饭店的老板来了。他瞧上去这样高兴,倘不是喝醉了酒,一定是袋里有了几个钱——

店主及夏禄上。

培琪 老板,您好?

店主 啊,老狐狸!你是个好人。喂,法官先生!

夏禄 我在这儿,老板,我在这儿。晚安,培琪大爷!培琪大爷,您跟我们一块儿去好吗?我们有新鲜的玩意儿看呢。

店主 告诉他,法官先生;告诉他,老狐狸。

夏禄 那个威尔士牧师休·爱文斯跟那个法国医生卡厄斯要有一场决斗。

福德 老板,我跟您讲句话儿。

店主 你怎么说,我的老狐狸?(二人退立一旁。)

夏禄(向培琪)您愿意跟我们一块儿瞧瞧去吗?我们这位淘气的店主已经替他们把剑较量过了,而且我相信已经跟他们约好了两个不同的地方,因为我听人家说那个牧师是个非常认真的家伙。来,我告诉您,我们将要有怎样一场玩意儿。(二人退立一旁。)

店主 客人先生,你不是跟我的骑士有点儿过不去吗?

福德 不,绝对没有。我愿意送给您一瓶烧酒,请您让我去见见他,对他说我的名字是白罗克,那不过是跟他开开玩笑而已。

店主 很好,我的好汉;你可以自由出入,你说好不好?你的名字就叫白罗克。他是个淘气的骑士哩。诸位,咱们走吧。

夏禄 好,老板,请你带路。

培琪 我听人家说,这个法国人的剑术很不错。

夏禄 这算得了什么!我在年轻时候,也着实来得一手呢。从前这种讲究剑法的,一个站在这边,一个站在那边,你这么一刺,我这么一挥,还有各式各样的名目,我记也记不清楚;可是培琪大爷,顶要紧的毕竟还要看自己有没有勇气。不瞒您说,我从前凭着一把长剑,就可以叫四个高大的汉子抱头鼠窜哩。

店主 喂,孩子们,来!咱们该走了!

培琪 好,你先请吧。我倒不喜欢看他们真的打起来,宁愿听他们吵一场嘴。(店主、夏禄、培琪同下。)

福德 培琪是个胆大的傻瓜,他以为他的老婆一定不会背着他偷汉子,可是我却不能把事情看得这样大意。我的女人在培琪家的时候,他也在那儿,他们两人捣过什么鬼我也不知道。好,我还要仔细调查一下;我要先假扮了去试探试探福斯塔夫。要是侦察的结果,她并没有做过不规矩的事情,那我也可以放下心来;不然的话,也可以不致于给这一对男女蒙在鼓里。(下。)第二场嘉德饭店中一室

福斯塔夫及毕斯托尔上。

福斯塔夫 我一个子儿也不借给你。

毕斯托尔 那么我要凭着我的宝剑,去打出一条生路来了。你要是答应借给我,我将来一定如数奉还,决不拖欠。

福斯塔夫 一个子儿也没有。我让你把我的面子丢尽,从来不曾跟你计较过;我曾经不顾人家的讨厌,替你和你那个同伙尼姆一次两次三次向人家求情说项,否则你们早已像一对大猩猩一样,给他们抓起来关在铁笼子里了。我不惜违背良心,向我那些有身分的朋友们发誓说你们都是很好的军人,堂堂的男子;白律治太太丢了她的扇柄,我还用我的名誉替你辩护,说你没有把它偷走。

毕斯托尔 你不是也分到好处吗?我不是给你十五便士吗?

福斯塔夫 混蛋,一个人总要讲理呀;我难道白白地出卖良心吗?一句话,别尽缠我了,我又不是你的绞刑架,吊在我身边干什么?去吧;一把小刀一堆人!快给我滚回你的贼窠里去吧!你不肯替我送信,你这混蛋!你的名誉要紧!哼,你这死不要脸的东西!连我要保牢我的名誉也谈何容易!就说我自己吧,有时为了没有办法,也只好昧了良心,把我的名誉置之不顾,去干一些偷偷摸摸的勾当;可是像你这样一个衣衫褴褛、野猫一样的面孔,满嘴醉话,动不动赌咒骂人的家伙,却也要讲起什么名誉来了!你不肯替我送信,好,你这混蛋!

毕斯托尔 我现在认错了,难道还不够吗?

罗宾上。

罗宾 爵爷,外面有一个妇人要见您说话。

福斯塔夫 叫她进来。

快嘴桂嫂上。

桂嫂 爵爷,您好?

福斯塔夫 你好,大嫂。

桂嫂 请爵爷别这么称呼我。

福斯塔夫 那么称呼你大姑娘。

桂嫂 我可以给你发誓,当初我刚出娘胎倒是个姑娘——在这一点上我不愧是我妈妈的女儿。

福斯塔夫 人家发了誓,我还有什么不信的。你有什么事见我?

桂嫂 我可以跟爵爷讲一两句话吗?

福斯塔夫 好女人,你就是跟我讲两千句话,我也愿意听。

桂嫂 爵爷,有一位福德娘子,——请您再过来点儿;我自己是住在卡厄斯大夫家里的。

福斯塔夫 好,你说下去吧,你说那位福德娘子——

桂嫂 爵爷说得一点不错——请您再过来点儿。

福斯塔夫 你放心吧。这儿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都是自家人。

桂嫂 真的吗?上帝保佑他们,收留他们做他的仆人!

福斯塔夫 好,你说吧,那位福德娘子——

桂嫂 嗳哟,爵爷,她真是个好人儿。天哪,天哪!您爵爷是个风流的人儿!但愿天老爷饶恕您,也饶恕我们众人吧!

福斯塔夫 福德娘子,说呀,福德娘子——

桂嫂 好,干脆一句话,她一见了您,说来也叫人不相信,简直就给您迷住啦;就是女王驾幸温莎的时候,那些头儿脑儿顶儿尖儿的官儿们,也没有您这样中她的意。不瞒您说,那些乘着大马车的骑士们、老爷子们、数一数二的绅士们,去了一辆马车来了一辆马车,一封接一封的信,一件接一件的礼物,他们的身上都用麝香熏得香喷喷的,穿着用金线绣花的绸缎衣服,满口都是文绉绉的话儿,还有顶好的酒、顶好的糖,无论哪个女人都会给他们迷醉的,可是天地良心,她向他们眼睛也不曾眨过一眨。不瞒您说,今天早上人家还想塞给我二十块钱哩,可是我不要这种人家所说的不明不白的钱。说句老实话,就是叫他们中间坐第一把交椅的人来,也休想叫她陪他喝一口酒;可是尽有那些伯爵们呀,女王身边的随从们呀,一个一个在转她的念头;可是天地良心,她一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福斯塔夫 可是她对我说些什么话?说简单一点,我的好牵线人。

桂嫂 她要我对您说,您的信她接到啦,她非常感激您的好意;她叫我通知您,她的丈夫在十点到十一点钟之间不在家。

福斯塔夫 十点到十一点钟之间?

桂嫂 对啦,一点不错;她说,您可以在那个时候来瞧瞧您所知道的那幅画像,她的男人不会在家里的。唉!说起她的那位福德大爷来,也真叫人气恨,一位好好的娘子,跟着他才真是倒楣;他是个妒心很重的男人,老是无缘无故跟她寻事。

福斯塔夫 十点到十一点钟之间。大嫂,请你替我向她致意,我一定不失约。

桂嫂 嗳哟,您说得真好。可是我还有一个信要带给您,培琪娘子也叫我问候您。让我悄悄地告诉您吧,在这儿温莎地方,她也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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