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悬念袖珍馆Ⅱ:死亡面孔(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07 02:3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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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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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悬念袖珍馆Ⅱ:死亡面孔

惊悚悬念袖珍馆Ⅱ:死亡面孔试读:

事故的寡妇

蜜莉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西蒙连吭都没吭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断了气。“见鬼!”蜜莉咕哝了一声。上帝对蜜莉实在太不公平了,她又失去了丈夫。

其实从一开始,蜜莉就不想要那支惹祸的枪,可丈夫坚持把枪给她,这可倒好,丈夫自己倒命丧于枪口之下了。

西蒙是蜜莉的这一任丈夫,同时也是蜜莉这些丈夫中最固执、最喜欢发号施令的一个。他喜欢别人叫他“西”。

由于工作的原因,西蒙常常要去外地出差,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所以他认为妻子独自一人待在家里不安全。西蒙坚持认为,蜜莉必须学会使用枪,以便今后能保护自己。

可蜜莉对枪支一点好感都没有,她甚至对枪心怀恐惧。蜜莉宁可跟随丈夫到处出差,也不愿意与一支枪待在家里,所以,她就恳求丈夫出差时带着她,这样就可以随时待在丈夫身边了。可西蒙却不愿意这么做,他不希望妻子跟随自己辛苦地四处奔波,于是不顾蜜莉的极力反对,还是买回了一支枪,并开始教她如何使用这个能致人死命的小玩意儿。“亲爱的,你看,”西蒙说,“你先拉开枪栓,像我这样。”说着,西蒙动作优雅地做了一个示范。然后,他把枪递给蜜莉,让她试着做一下。可蜜莉刚一接过枪,不知怎的,那枪就走火了,于是便发生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与西蒙同样倒霉的还有阿奇博德,他喜欢人们叫他阿克。阿克死得也非常蹊跷。据他叔叔说,阿克从小就喜欢玩水,天生会游泳,还曾认为自己的前世是一条鱼。总之,阿克从小到大,对水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而蜜莉则恰恰相反,她非常怕水。

其实,蜜莉并不能算是个胆小的女人,自然界中很多可怕的东西她都不惧怕——她不怕闪电,不怕老鼠,甚至不害怕蛇,但她一见到大片的水域,就会害怕得头晕目眩。若是让蜜莉在小小的游泳池里游泳倒还好,但如果让她坐着小船航行在水中央,她会被吓得魂飞魄散。所以,如果蜜莉生活在没有飞机的年代,她绝不肯去美国之外的地方。

阿克喜欢水,蜜莉非常爱他的丈夫,所以她也经常陪着阿克去水边游玩。不过,蜜莉从来不到船上去,她只肯站在岸边,微笑着看阿克划船。但阿克坚持认为:夫妻一定要有相同的爱好,这样才有共同语言。于是,他坚持叫蜜莉上船:“亲爱的蜜莉,上来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请相信我!”“阿克,我相信,可是我真的不行……”

阿克对蜜莉说:“如果你不上船,就意味着不够爱我!”

阿克都已经说这样的话了,蜜莉还能怎么办呢?于是,在阿克的帮助下,她战战兢兢地上了船。小船渐渐地离开码头,蜜莉坐在船上心惊胆战,她不住地恳求阿克把船划回去。可是阿克对此置之不理,他觉得要想治好蜜莉的恐水症,就得让她完全克服对水的恐惧。当小船划到湖心时,巨大的恐惧让蜜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阿克怕她有闪失,急忙站起来想扶她一把,可蜜莉下意识地双手向外一推,顿时,阿克失去了平衡,落入水中。蜜莉又惊又怕,放声尖叫起来。其他游船上的人们听见了呼救声,纷纷赶来救人,可直到四个小时之后,阿克才被人们找到,可怜的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阿克死后,蜜莉又嫁给了乔纳森,他喜欢别人叫他乔。乔纳森对蜜莉的母亲有点儿不满,因为蜜莉的母亲总是把他叫错成“约翰”。他不止一次地对蜜莉抱怨说:“你母亲是一个不错的岳母,但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的名字叫错!”可怜的乔并不知道,用不了多久,蜜莉的母亲就不会再叫错他的名字了。

乔是个热爱大自然的人,非常喜欢野餐,他经常带着蜜莉到野外去。在那里,两个人摆下一张折叠桌,插上一顶遮阳伞,然后在伞下品尝着美味的鸡胸肉、火腿,痛饮冰镇香槟,那是一种多么美妙的享受啊!但是,乔的野餐却并非仅仅如此,他太崇尚自然了,以至于他坚持要从自然中获取食物来源,他经常说:“所谓野餐,必须从野外获取食物!”

他们最后一次野餐的那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乔去河边钓鱼,他安排蜜莉去树林里采蘑菇和野草莓。蜜莉对蘑菇一窍不通,乔就教他如何辨认蘑菇——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哪些味道鲜美,哪些难吃……蜜莉就尽力按照乔所说的去做。不巧的是,蜜莉那天没戴眼镜——因为乔总是说她戴眼镜的样子难看。所以,蜜莉就在看东西模模糊糊的情况下,采摘了一大篮蘑菇和野草莓。

两个小时后,他们在露营地会合了。乔拎着一串钓到的鱼,向蜜莉炫耀着,而蜜莉也高兴地展示着那满满一篮的蘑菇和野草莓。他们坐在太阳伞下,畅饮波旁威士忌。过了一会儿,他们觉得非常饥饿,就收集树枝生着火,然后把鱼埋在灰堆里烤,并用树枝串起一串蘑菇,放在火上烤。烤熟之后,乔狼吞虎咽地吃起了蘑菇。蜜莉不太喜欢吃蘑菇,所以就吃了点儿野草莓。最后,他们又一起把烤鱼吃了个精光。

不一会儿,乔忽然嚷嚷着肚子疼,最后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儿,蜜莉急忙过去扶住他,只见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乔那苍白的脸上滚落下来。原来,蜜莉分辨蘑菇的功夫还没学到家,在乔刚才吃的那些蘑菇里,混着几个毒蘑菇,就这样,乔在痛苦的挣扎中送了命。

蜜莉的下一个丈夫是潘,他的全名叫潘勒顿。到现在蜜莉都不忍回想他出的事,要是潘当时稍微往旁边一点,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那个半身像就不会要了他的命。

潘年轻时代的梦想是做一个室内设计师,但遭到他父亲的阻挠,最后潘只好进入一家银行,成为一名银行职员。和蜜莉结婚后,潘在室内设计方面的天赋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他把结婚的新房变成了艺术设计的试验场。潘先是按摄政时期的风格装修了房子,随后又觉得不理想,想把它改为维多利亚或现代风格。最后,他决定还是按照古典风格来装修,在楼下放置六个古罗马将军的半身像,为了遥相呼应,在楼上也放置了六个半身像。在蜜莉看来,这太庄严肃穆了,冷冰冰的,根本不像客厅,倒更像是博物馆。可潘坚持己见,蜜莉也就没有反对。潘连续熬了几个通宵,终于完成了设计草图。随后,他就指挥搬运工把十二尊沉重的石像扛到家里来了。

新房装修好不久,有一天晚上,蜜莉正要上楼换衣服,潘站在楼下叫住她,说:“希望你换上那件蓝色的睡袍,那会让你显得更加性感。”蜜莉满心欢喜地俯身给了潘一个飞吻,也正是这个动作不小心将身旁的尤利乌斯·恺撒半身像碰翻,从天而降的石像当时就夺走了潘的性命。

当蜜莉将这一悲剧向父母诉说时,父母在悉心安慰女儿的同时,也委婉地提出:“亲爱的,你知道,我们家的墓地里已经没有潘的位置了。你瞧,你叔叔亚当和婶子贝斯、你爷爷、你父亲和我——当然还有你,都要葬在那里,所以……虽然我们非常欢迎把潘葬在那里,可事实上,已经没有容纳他的地方了。”

最后,蜜莉不得不在河对岸很远的地方替潘选了一块墓地,把他埋葬在了那里。葬礼结束后,蜜莉很为潘感到悲哀,也因为自己迫不得已,将潘孤零零地留在那么远的地方而遗憾不已。不过没过多久,艾尔就去陪伴潘了。

艾尔,他的全名是艾罗西斯。他爱好体育,对体育的痴迷程度几乎不亚于阿克对水的迷恋,但同时他也是个固执的男人,就像乔坚持在野餐时一定要从野外采集食物一样。

艾尔坚持要教蜜莉学习打垒球。

蜜莉担心自己细腻的皮肤会被磨出趼子,还怕运动会导致小腿抽筋,所以她从不参加体育运动。但艾尔却不管这些,他没征求蜜莉的同意,便为她在垒球俱乐部里报了名,艾尔希望和妻子一起站在运动场上,参加夫妻垒球比赛。

当蜜莉举着球棒站在运动场上时,感到浑身不自在,她多么希望艾尔能够理解她,说一声:“亲爱的,实在不行就下去吧,我不勉强你。”

可艾尔说的却是:“击球,亲爱的,我知道你行!狠狠地来一下,打啊!”

于是,蜜莉铆足了力气猛挥球棒,结果球棒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艾尔的太阳穴,他当场倒地死去了。事后,虽然蜜莉非常痛苦,但也感到一丝庆幸——毕竟她打死的是艾尔,而不是穆尔。因为,在比赛开始前,是穆尔站在蜜莉身边的,可蜜莉就要击球时,艾尔非要和穆尔调换位置,为的是亲自指导蜜莉,结果反倒被打死。如果蜜莉打死的是穆尔,那么他的妻子玛丽·穆尔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艾尔死后,蜜莉不止一次地听爷爷说:“蜜莉是一个迷人的女孩子,男人们围着蜜莉转都是因为她的美貌和金钱。”

但蜜莉觉得,爷爷只说对了一半儿。男人们被自己的美貌所吸引,这不假,可他们并不是为了钱才和自己结婚的。自己的前几任丈夫都有体面的工作,并且每一任丈夫都在结婚前买了一份人身保险,其受益人正是自己,而且,根据保险规定,凡是意外死亡,就会得到双倍赔偿,又不用交遗产税。可见,并非丈夫们贪图自己的钱,正相反,他们的死反倒给自己留下了许多钱。

不久,蜜莉又与博瑞嘉结了婚。嘉是蜜莉这么多丈夫中最温和的一位。

嘉的眼睛里总是充满神采,尤其是当他凝视蜜莉时,更是充满了深情。可是他们的婚姻注定短暂,只持续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嘉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他喝苏格兰威士忌、波旁威士忌或伏特加时,都能保持头脑的清醒,可奇怪的是,他对杜松子酒却非常敏感,只要喝上一点点,就会变得情绪失控。蜜莉知道他有这个毛病,所以从来不敢在家里存放杜松子酒。然而,最后还是由杜松子酒引起了悲剧。

有一天,亚当叔叔来看望他们时,带来了杜松子酒。嘉一看到杜松子酒,就不顾蜜莉的劝阻,急不可耐地打开喝了一小杯。亚当叔叔在蜜莉家吃过午餐,便告辞准备回去,蜜莉急忙起身送叔叔出门,到马路边的公共汽车站去,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当蜜莉回到家时,惊讶地发现嘉正在一杯接一杯地痛饮着杜松子酒,她知道现在已经无法阻止丈夫了,就跑到厨房切了一盘牛肉,希望食物或许能转移嘉的注意力。但是她错了,嘉正好拿牛肉当下酒菜,很快,一瓶杜松子酒就要见底了。

这时,嘉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他的情绪非常高涨,对着蜜莉喋喋不休,然后又拎着酒瓶跑到楼上的阳台,嚷嚷着要去赏月。蜜莉担心他有闪失,不放心地跟着他上了阳台。嘉站在阳台上,兴奋地对着天上的明月比比画画,等比画够了,他又一仰脖把瓶子里的酒喝光,随着一声兴奋的大叫,他把空瓶子从阳台上扔了下去。蜜莉心想,如果瓶子掉在石头路面上,一定会摔个粉碎!但却只发出了“砰”的一声,原来楼下的灌木丛和马鞭草接住了那个瓶子。

嘉喝完了酒,赏完了月,忽然想起了蜜莉,他回头叫道:“我的姑娘在哪儿?我亲爱的姑娘在哪儿?”

蜜莉咯咯地笑着,说道:“我在这儿,你来抓我啊?”

嘉摇摇晃晃地过来,想抓住蜜莉,可蜜莉灵巧地一闪,从嘉的腋窝下钻了过去。两个人就在阳台上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嘉转过身来,看准了蜜莉的位置,猛地扑了过去,谁知他用力过猛,竟然撞断了阳台上的铁栏杆,头冲下栽向地面,这下灌木丛或马鞭草没像接住酒瓶那样接住他,他的脖子当场就折断了,人也死掉了。

嘉死后几个月,阿德博特走进了蜜莉的生活。阿德博特喜欢别人叫他博特,他与蜜莉的婚姻持续得比较长——整整两年。如果不是博特也意外死掉的话,他们的婚姻或许会持续更长时间。

蜜莉非常爱博特,就像讨好丈夫的所有太太一样,尽力来讨好博特,尽管她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博特不让她戴眼镜。她知道,报纸上说过,美国有一半的人都在戴眼镜。不过博特也有自己的理由,他说蜜莉是完美的,不许她用眼镜来丑化自己可爱的脸,所以照这么说,博特之死也是他自找的。

原来,博特在与蜜莉结婚两年之后,犯了一次严重的心脏病,至于他怎么得的心脏病,就没人知道了,恐怕连博特的母亲也说不清楚,总之,他被送进了医院。

在博特住院期间,蜜莉一直细心地照顾着他,出院后,蜜莉更是对博特的饮食起居照料得无微不至。而博特却表现得像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他要蜜莉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他身边,一刻也不能离开。

那天晚上,忙碌了一天的蜜莉疲惫地趴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在她睡得正香时,博特把她摇醒,原来,到了博特该吃药的时间了。她没戴眼镜,就摸摸索索地在抽屉里寻找,她觉得最外面的药盒应该是,就从里面取出药来,倒了杯水帮博特服下。可没想到,蜜莉拿错了药,结果药物再次诱发了博特的心脏病,他再也没醒过来。

博特去世之后,蜜莉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谈恋爱,她只是想静下心来,好好回顾和思考一下,为什么这些事情接二连三地在她和她的丈夫们身上发生。

蜜莉不得不承认,由于丈夫太多,她把他们都搞混了。她记得她以嘉的名义捐了一大笔钱给麻省理工学院,可过了好长时间,她才回想起来,博特才是麻省理工学院的毕业生;她向动物保护协会捐了一笔钱来纪念乔的生日,可后来她才想起,乔其实并不喜欢动物,而喜欢动物的是阿克,再说,那天也并不是乔的生日,而是阿克的;有时候,她会默默地怀念和西蒙做爱的美妙滋味,可后来仔细一想,其实不是和西蒙,而是和潘;有时候,她会回忆和嘉去巴黎旅游的美好日子,而事实上,她只和阿克一起去过巴黎;有时候,她还会想起和乔去威尼斯度过的悠闲假期,其实和她在圣马可广场喂鸽子是阿克,并不是乔。

虽然蜜莉总是把丈夫们搞混,但这没关系,关键是蜜莉尊重他们每一个人,怀念他们每一个人。当蜜莉还是个小女孩,刚开始对爱情有所憧憬的时候,她就梦想着能和她的真命天子白头偕老,只可惜造化弄人。

再过几年蜜莉就到三十岁了,而她已经有……呃,得想想看,到底有几个丈夫。

蜜莉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的历任丈夫——博特、乔、阿克、嘉、西蒙、潘,一共六个丈夫。咦,奇怪,怎么少了一个?噢,对了,还有艾尔,怎么把艾尔忘记了?他可是蜜莉最喜欢的丈夫之一。算上艾尔,一共是七个丈夫。蜜莉曾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曾先后得到了七份完美的爱情;但同时她也是最不幸的,到头来她仍是孤身一人。

现在,蜜莉对爱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她觉得,不会有男人再敢怀着浪漫的想法接近她了,因为她的婚姻史本身就是一部充满悲剧的历史,任何想追求她的男人在知道这段历史之后,都会退避三舍的。

蜜莉的心情特别郁闷,她非常希望能把自己的疑虑和苦恼向别人诉说,她常常想:“要是有人愿意倾听该有多好!”但她结婚的次数越多,死的丈夫越多,她的家人和朋友就越发回避这个话题,他们似乎认为,与蜜莉探讨这个话题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担心会刺痛蜜莉的心灵。可是他们恰恰忽略了,其实蜜莉最迫切、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她急需和别人谈谈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

这天,当蜜莉又在自悲自怜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她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英俊潇洒的男人,看起来有四十出头。

蜜莉心里想:“以前的每个丈夫大多与我同龄,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比我大了至少十岁,看来他肯定不是想和我结婚的。”“雷蒙德夫人!”“很抱歉,你找错地方了。”蜜莉说。“难道你不是雷蒙德夫人吗?”那个男人问了一遍,他以为蜜莉没听懂他的话。

见蜜莉没反应,那个男人又说了第三次:“雷蒙德夫人!”

直到这时,蜜莉才猛然清醒过来:“天哪,连自己都差点儿忘了,有一任丈夫——博特,他全名就是‘雷蒙德·阿德博特’呀!”既然曾经有一位丈夫姓雷蒙德,那么称自己为“雷蒙德夫人”自然也没错了,想到这里,蜜莉对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我叫威廉姆斯,请问,我可以进来吗?”那个男人自我介绍说。

蜜莉再次点了点头,请他进屋。

其实,威廉姆斯是纽约女王区警察局重案组的一名警官,他对蜜莉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他这次来找蜜莉,是一次秘密行动,连警察局的上司和同事都不知道。

原来,由于蜜莉的丈夫连连死亡,威廉姆斯早就对蜜莉心生怀疑了。那还是在蜜莉的第三位丈夫意外死亡之后,威廉姆斯就去找过警察局长,希望能传唤蜜莉进行调查,但局长一口拒绝了威廉姆斯的请求,因为局长和蜜莉的爷爷和父亲有很深的交情,他坚信,蜜莉绝对不可能是谋杀丈夫的凶手。

后来,蜜莉的第五个丈夫也意外死亡了,威廉姆斯实在坐不住了,他再次去见局长,请求对蜜莉展开调查。这次,局长气得火冒三丈,狠狠地将他训斥了一顿:“威廉姆斯,你难道是鬼迷心窍了吗?你的怀疑都是无端的、愚蠢的,你应该去惩罚那些真正的罪犯,去女王区大街上转转吧!大批犯罪分子等着你去打击,你怎么还有工夫去怀疑一个无辜的女人?”

局长的训斥让威廉姆斯非常难过,可他并不放弃,因为他认定:蜜莉是个狡猾的女杀手,她正不断残害女王区的年轻男性,而自己的使命就是要让这个可怕的杀手认罪伏法。

直到后来,蜜莉的第七个丈夫也因意外而死于非命,威廉姆斯终于决定隐瞒自己的身份,找到蜜莉,终止她的犯罪计划。

于是,威廉姆斯就像前文所述,来到了蜜莉家的门前。

此前,他并不知道蜜莉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但他想:“既然连续七任丈夫都死在她手上,也许她是个满脸凶相的女人。”可是当蜜莉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也暗暗吃了一惊,看着蜜莉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双纤细、娇小的手,还有那有如婴儿般的柔嫩皮肤,他几乎要否定自己先前的看法,不过他还是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女人的美丽外表所迷惑,越是美丽就越危险!那七个好男人不就是被她送上黄泉路的吗?”

威廉姆斯不得不承认蜜莉的确是个漂亮的女人,难怪那么多男人会不顾她的婚姻史,前仆后继地爱上她。“但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威廉姆斯始终相信这一点。于是,他就与蜜莉聊起她的婚姻、她那七位不幸的丈夫以及她对爱情的憧憬……

威廉姆斯坚信:“蜜莉被那些可怕的罪行压抑了太长时间,只要她不停地倾诉,要不了多久,就会慢慢露出马脚。”

而蜜莉呢?她则彻底被这个意想不到的来访者迷住了。她一直期待有人能倾听她心中的苦闷,而威廉姆斯先生对她的倾诉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和兴趣。更令蜜莉吃惊的是,威廉姆斯居然知道她那些丈夫的所有情况,甚至当她有时叙述的事实出现错误时,威廉姆斯还予以纠正。而且,他似乎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感兴趣,还不时掏出笔记本记录着。

威廉姆斯似乎对蜜莉家的房子也很感兴趣。蜜莉心想:“这倒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这是一幢有着三百年历史的老宅子,每当春季或圣诞节期间对外开放时,十里八乡的人们总会蜂拥而至前来参观。”

此外,威廉姆斯对蜜莉的丈夫们的死亡地点和经过也显得非常好奇,不过他表现得非常小心谨慎,比如,当他站在大厅的楼梯下时,眼睛会始终紧张地看着头顶,好像生怕上面再掉下个石像,把自己活活砸死,像潘一样。蜜莉心想:“威廉姆斯的担心完全多余,因为在潘的葬礼后,那些石像就被捐献给了博物馆。”

当蜜莉带着威廉姆斯参观嘉曾经跌落的阳台时,威廉姆斯也小心翼翼,显然他担心自己也一不小心掉下去。

最后,蜜莉留威廉姆斯在家里吃午饭,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

午饭过后没多久,天色渐渐变了,屋子里越来越黑,蜜莉不得不打开电灯。看样子,一场暴风雨就要到来了。不一会儿,屋外刮起了狂风,吹得窗户“啪啪”作响,蜜莉赶快跑上楼去关窗户,威廉姆斯也非常有绅士风度地跟上去帮忙,但他总是刻意与蜜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他担心蜜莉会趁他转身之际,把他推出窗外。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屋里顿时陷入了黑暗。蜜莉想:“一定是闪电烧坏了电线,不过没关系,在烛光下两个人反倒更有浪漫的味道。”于是,她递给威廉姆斯一个烛台,然后又点起一根蜡烛,两个人继续在二楼的走廊里关着门窗。当他们来到后面的楼梯上时,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煤气味。“糟糕,一定是风把热水器的火给吹灭了!”蜜莉焦急地说,“煤气阀门在地下室。”“我去关煤气阀门。”威廉姆斯吹灭了自己的蜡烛,“吹灭你的蜡烛!站在一边,看着通往地下室的门,别让它关上!”说完,他就沿着漆黑、狭窄的楼梯,摸索着向地下室走去。“吹灭你的蜡烛!站在一边!看着通往地下室的门,别让它关上!”蜜莉回想着威廉姆斯留下的这句话,多么专横、不可一世的男人!刹那间,蜜莉想象着火焰吞没了他,而她救了他,俯身给他做着人工呼吸。多么浪漫的一幕!就像一篇哥特式小说——风雨交加的夜晚,一座位于荒郊野岭的古老宅邸,一个神秘的陌生男人和一个美貌迷人的女人。而她就是那个女人。天哪,多么刺激!“砰”,一声巨响将蜜莉从幻想中惊醒,“上帝啊,一定是煤气爆炸了,威廉姆斯他……他也遭遇了不幸……”

当蜜莉回过神儿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并没有发生煤气爆炸,只不过是一阵狂风吹来,通往地下室的门被猛地关上了。蜜莉想到,威廉姆斯临走前曾说过,要让那扇门保持开着,于是她急忙冲到门前,拼命把它推开。

就在蜜莉猛地把门推开时,威廉姆斯刚好冲上来要做同样的事,结果那扇门狠狠地撞在威廉姆斯的脸上,他仰面跌倒,顺着台阶滚了下去,最后,他的脑袋重重地撞在砖头地板上,一命呜呼了。

蜜莉悲痛欲绝。

多么好的一个人,偏偏这么倒霉!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事她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发生意外死亡事件,必须第一时间打电话报告警察,而且不能动任何东西。

当她跑向电话时,不禁有些疑惑:威廉姆斯先生与自己素不相识,可他怎么知道自己姓过的所有姓氏,而且顺序丝毫不差呢?

双重杀手

罗伊在睡梦中仿佛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罗伊”——那是一个温和的声音。

罗伊以为自己在梦中,可那声音再度响起,“罗伊,醒一醒。”

罗伊睁开蒙眬的双眼,他慢慢坐了起来,房间中一片漆黑。他揉了揉眼睛,想适应一下房间中的黑暗,突然,旅馆房间的灯亮了,那刺眼的灯光让罗伊不得不眯起了双眼。在那一瞬间,他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过了十几秒钟,当他的视觉渐渐恢复时,他看见房间里站着一个中等个头的黑衣人,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罗伊吓了一跳,他迅速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才看清,那人手中还拿着一把大口径的手枪,枪口因为加了消音器而略显得有些长,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前胸。“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还是发生了!”罗伊哀叹道,“你追我追了大半个世界,想不到一切会在这里结束,在西班牙巴塞罗那的一个破旧、肮脏的小旅馆里结束。”“哼!自从你上了我的死亡名单,这一天的到来只是迟早的问题。”那个人冷冷地回答道,“我追了你九个多月,从加拿大到墨西哥,从中美洲又到南非,再从摩洛哥到西班牙,这段日子我也过得非常辛苦,中间还有好几次差点儿把你跟丢了。现在,我终于要在这里画上一个句号了。”

当那个人正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说话时,罗伊却悄悄地把手伸向身边的枕头下面——那里有一把上了膛的左轮手枪。那把枪是罗伊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只要拿到它,形势就会瞬间发生逆转,也许倒下的就是对方了。

罗伊的手滑进枕头下面,可是,他居然摸了个空!“你在找什么?是这个吗?”那个人另一只手拿出一把手枪在罗伊面前晃了晃,得意地说,“别白费力气了,告诉你吧,刚才在你呼呼大睡的时候,我就把它拿走了。”

罗伊的手顿时僵在那里,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想不到自己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罗伊沉默了片刻,说:“我自认为是一个非常警觉的人,可你却偷偷溜进了我的房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枕头下把枪拿走,你真是一位顶级杀手!既然命运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只想在临死前知道你究竟是谁?又是谁雇你来杀我的?”“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了,我就不妨告诉你吧。”那个人点了点头说,“我是格登·威廉。承蒙你夸奖,在杀手这个行业里,我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雇我杀你的人是考里昂,他一定和你有深仇大恨,否则他就不会花大价钱雇我来杀你了。”“果然是他!”罗伊无奈地笑了,“其实我和考里昂先生并没有太大过节,只是因为我不想和他同流合污,所以我退出了帮会,可他却担心我会出卖他……”“罗伊,你不必解释了,那是你和考里昂之间的事。”格登彬彬有礼地说,“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你的时间不多了,最后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罗伊的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他仿佛看见死神正在向他招手。这时,一股求生的本能突然让他哀求道:“我,我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如果你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钱,我有的是钱!”

格登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作为一名杀手,我既然收了雇主的钱,就必定要完成任务,否则,我的声誉将大受影响。”

听格登这样说,罗伊已经心如死灰,他反倒变得镇定起来,说:“好吧,既然你一定要杀我,那我想请你帮我做件事。”“什么事?”格登问。“我有一封信,就放在你身后写字台中间的抽屉里,我希望你能阅读这封信,然后再把它送给考里昂,可以吗?”“我答应你!”格登话音未落,便扣动了扳机,只见枪口冒出一股青烟,罗伊的额头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窟窿,鲜血汩汩地流出来,他仰面倒在床上。

格登熟练地把枪收好,然后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一个袖珍照相机,他从各种角度对着罗伊的尸体拍了起来。他要拿这些照片回去交差,这是他完成任务的凭证。

当格登做完这一切,正要离开房间时,他忽然想起罗伊在临死前提到的信,于是,他又折返回来,在写字台中间的抽屉里找到一个信封。他拆开后,看见里面是一份用打字机打印的短信。他阅读完短信,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又重新把它塞回信封里。最后,他环视了一下房间,关了房间的灯,打开门向外面看了看,便迅速离开了。

自从格登接受任务之后,整整九个月都毫无音讯,这漫长的等待让考里昂简直快要发狂了。因此,当格登回来见他时,他急不可耐地抓住格登的双手:“啊哈!你终于回来了,你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对吧?”

格登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考里昂兴冲冲地一把夺过去,仔细地看着每张照片,“太好了,你终于帮我除去了一块心病!”考里昂兴奋地说,“此人一天不除,我就一天寝食难安。格登,我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我已经把全部酬金汇入你在瑞士银行的账户了。”“谢谢,”格登淡淡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考里昂拉着格登的手,“在你杀死罗伊之前,他是什么样的表情?是不是痛哭流涕地哀求你绕他一命?我敢打赌,那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肯定会求饶的!”“不!恰恰相反,”格登面无表情地回答说,“他面对死亡非常从容。我曾杀过很多人,他是最视死如归的一个。”“哦,”听格登这样说,考里昂显得非常失望,他冲着格登摆摆手说,“好啦,你的使命结束了,请回去吧!”“等等,在我走之前,我想给你看样东西。”说着,格登递给考里昂一个信封,“这封信是罗伊写的,他在临死前托我交给你。”“他,给我的信?”考里昂被弄得一头雾水,但他还是接过了信封。

考里昂从里面抽出了那张用打字机打的短信,念道:“我知道你会不惜任何代价雇人来杀我。为了公平起见,假如那个人把这封信交给你的话,那意味着他接受了我放在信封里的两万元钱,作为回报,他将替我取你的性命!再见了,我在另一个世界等待你!我的考里昂先生。”

看到这里,考里昂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声,信纸也从手中滑落,他双腿一软,就在他的身体还没有着地之时,额头上也出现了一个窟窿,和罗伊的一模一样。

死亡面孔

米莉娜把窗帘撩开一个小缝儿,从窗户里偷偷地向外面窥探着来人。

这时,门外走过来两个人,一个是金,另一个是位西装革履的客人。那位客人的头发梳理得非常光滑,皮肤呈现出健康的褐色,穿着一件剪裁考究的西装,显然,那西装的面料价值不菲。米莉娜心里清楚,这位客人一定生活富足。

可是,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会来到又脏又乱的贫民窟呢?米莉娜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那位客人在金的带领下,正朝米莉娜的房子走来。

金身穿吉卜赛人的民族服装,耳朵上戴着造型夸张的金耳环。他一边谦恭地引导着那位客人走进房子,一边还比比画画地说着什么。

米莉娜的房子其实只是她和金的临时居住地,这个街区很快就要拆迁了,政府未来将在这里建造一座豪华的写字楼。房子的原主人已经搬走了,而米莉娜和金是在这栋房子拆迁之前搬进来的,他们打算在这里临时住一段时间。他们在房子门口挂了一块手写的招牌,上面写着:“米莉娜夫人——手相专家”。平时,金外出去招揽欲看手相算命的客人,米莉娜则坐在家里等待客人上门。

当金和那位客人快走到门口时,米莉娜才放下窗帘,急忙跑回房子里屋的一张桌子后面。那张桌子用一块红色的绸布罩着,绸布上绣着太阳、月亮和星星的图案,显得非常神秘。

米莉娜坐在桌子后面的高背椅上,用手理了理她那浓密的披肩长发。米莉娜是一个天生丽质的女人,如果再化一点儿淡妆,将更加美丽动人。但米莉娜对自己的容貌并不在乎,因为除了金,没有人愿意要她。

米莉娜作好了准备,开始等候客人进来。

门开了,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先生,我们到了。坐在里面的那位女士,就是无所不知的吉卜赛女先知米莉娜夫人,她只要看看你的掌纹,就知道你的过去和未来。”

米莉娜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抬头仔细打量着这位客人,只见他年纪五十多岁,身体微微发福,面色红润,显然是个过惯了优裕生活的人。“请坐。”米莉娜说。“谢谢!”那位客人说,“我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说实在的,心里还真有点儿紧张。”“别紧张,就当做是一次有趣的小游戏吧。”“好的,”那位客人笑着说,“我以前曾经看过手相,今天也没打算看手相,我本来有个约会,但时间还没到,就遇见了这位……这位……”“哦,他是我丈夫。”“你丈夫真是能说会道,夫人。”“请把你的手伸出来让我看看好吗?”米莉娜说。“哪只手呢?”“左手看你的过去,右手看你的未来。”“噢,我清楚自己的过去,我想知道自己的未来。”那位客人说完,就掌心向上地平伸出右手。米莉娜托着那人的手,眯起眼睛,假装很仔细地端详着。“啊,你的事业线走势很好,近期你即将有一笔大生意,而且会很顺利地成交。”米莉娜笑着说。

其实,米莉娜并不是通过手相看出来的,而是猜测的。因为那位客人刚才提到今天他有一个约会,而这样衣冠楚楚的先生怎么会来到这个破败街区与友人约会呢?他最大的可能是和对面街区的那个进出口公司谈生意。从这位客人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来推断,他的生意金额一定不是小数目。至于为什么说那位客人会成功呢?因为人人都喜欢听好话,不是吗?看来米莉娜真是深谙客人的心理啊!

金走出米莉娜的房间,在他出门之前,回过头来冲米莉娜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这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最好能从他身上狠狠地敲一笔。如果客人高兴,兴许能得到二十元甚至更多的报酬呢!

米莉娜把客人的手放下,开始仔细地端详他的脸。突然,米莉娜的脸色大变,紧闭双眼,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原来,那人的脸上出现了令人无比恐怖的情景:他那原本健康的褐色皮肤逐渐变得苍白,紧接着,大块大块的黑褐色斑点出现在他的脸上,斑点越来越大,最后覆盖了整个面部,他面部的皮肤开始变黑、龟裂,最后变成碎片飘落在地上,只剩下一个惨白的骷髅,面对着米莉娜……“你怎么啦?”那位客人问着,一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这时米莉娜睁开双眼,她眼前的幻象完全消失了,低头一看,自己正死死地抓住那个人的手,指甲都深深地陷进了他的皮肉里。米莉娜吓了一跳,急忙将手松开。“真抱歉,”米莉娜面色苍白,喘息着说,“我不能告诉你什么了,请你赶快离开这里吧。”“夫人,你怎么了?需要我帮助吗?”那位客人一脸迷惑。“噢,没什么,请你回去吧。”

这时,门帘晃动了一下,金正在门外偷听。

那位客人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又说:“夫人,谢谢你帮我看相,我还是要向你支付酬金的。”说完,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元钞票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当客人走远之后,金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大声对米莉娜吼道:“你是怎么搞的?我不是叫你从他身上多弄点儿钱吗?结果你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走了!”米莉娜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腿。

金冲着米莉娜发泄了一通怒火之后,他突然说:“你是不是在他脸上看见了‘那个’?难道你看见了‘死亡面孔’?”

米莉娜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你这个人呀,他那么有钱,你总不能和钱过不去吧?”金说道。“可惜,多么成功富有的男人啊,即使有再多的钱也没用了!”米莉娜带着怜悯的表情说,“凡是出现‘死亡面孔’的人,在日落之前必死无疑!”

突然,金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的眼中流露出狡黠的目光。他转身掀开门帘,冲着那位客人离去的方向跑去。“你去哪儿?”米莉娜问,“别去管他,他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他,也没有必要。”金一边跑,一边说。“那你还追他做什么?”“再有不到半小时就要日落了,我跟着他,当他倒地而死的时候,他的钱包就是我的了。”“难道你连死人的钱都要抢吗?”“你给我闭嘴!我不会动他一指头,我只是跟着他,看看他怎么死的,行了吧?”金匆匆地跑远了。

米莉娜没有阻拦,她知道,自己拦也拦不住。她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不禁又想起了许多往事。

自打离开从小生长的村子,冒充先知给人看相算命,这么多年来,已经很久没看到过“死亡面孔”了。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死亡面孔”时,还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

米莉娜生在一个吉卜赛家庭,家中有父亲、母亲,还有三个兄妹,他们像千万吉卜赛家庭一样,到处流浪,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艰难谋生。

米莉娜的父亲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他身材高大魁梧,非常健康。有一天,父亲相约和几位朋友去森林打猎,在临出门之前,当他抱起小米莉娜说再见时,米莉娜惊恐万状地发现,父亲的面孔居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幻象——他脸部的肌肉开始萎缩、脱落,最后变成了一个恐怖的骷髅。小米莉娜被吓得大哭起来。父亲非常困惑,他不明白乖巧的小女儿为什么会突然大哭。

在父亲离去之后很久,小米莉娜才止住了哭声,她把刚才所目睹的幻象告诉了母亲。母亲大惊失色,严厉地告诫她,永远不可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太阳落山的时候,米莉娜父亲的冰冷尸体被朋友们抬了回来,据说是因为猎枪走火……

慈爱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了小米莉娜,从那天起,她的生活就变得一片灰暗。

在随后的岁月里,米莉娜没有对任何人再谈起那个恐怖的幻象,可是母亲却好像一直对她有所戒备并渐渐地疏远了她,似乎担心米莉娜知道,丈夫的死是她设计的一个陷阱。

在米莉娜十二岁那年,那种恐怖的幻象再度出现了。

米莉娜有一个好朋友,名字叫玛丽。玛丽是一个驼背的女孩,她们俩喜欢在河边玩耍,经常把美丽的花瓣撒在河水上,看着它们随波漂流。然而有一天,米莉娜突然看见玛丽的脸部也出现了恐怖的幻象,她被吓得尖叫着跑到附近的树林里,直到天黑才敢慢慢走出来。当她回到居住地时,发现人们正围在一起,仿佛在看着什么东西。米莉娜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她惊愕地发现,原来地上是玛丽的尸体——据说,玛丽不慎落水溺亡了。

米莉娜偷偷地找到玛丽的祖母——一位阅历丰富的老奶奶,向她倾吐了心中的秘密。“老奶奶,这意味着什么?”米莉娜问道。

老奶奶的眼睛望着远方,沉默了许久才说:“孩子,那是‘死亡面孔’。当这种景象在某个人脸上出现时,他便活不过日落。然而,这种景象并不是人人都能看得见,在我们人类中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屈指可数。孩子,这并不是你的错,但是,你千万不要让族人知道你有这种能力,否则大家会回避你的。”“那我该怎么办呢?老奶奶,我不想被大家疏远!”米莉娜惊恐地说。“很遗憾,孩子,没有办法,只要你活着,你就会看见即将死亡的人的‘死亡面孔’。”

然而,后来族人们还是渐渐知晓了米莉娜的秘密,人们开始回避她、孤立她,因为人们对死亡心怀恐惧,以为米莉娜是死神的使者。不过,族人中也有一个人接纳了米莉娜,他就是金。随后,金向米莉娜求婚,并带她来到美国谋生。

米莉娜和金在这个新兴的国度过着流浪的生活,他们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米莉娜给人看相算命,金则给人打短工,以此谋生。有时候,米莉娜走在大街上,会看见某位行人的脸上呈现出“死亡面孔”,这时她就会立刻转身,远远地回避开。然而,这么多年来,她还不曾像今天这样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死亡面孔”呢。

第二天清晨,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米莉娜脸上时,她发现自己单独一人躺在床上,金彻夜未归。正当米莉娜为金担忧之际,只听后门“吱呀”一声开了,米莉娜急忙用毛毯裹住身子,紧张地问:“金,是你吗?”“是我,小点儿声!”“发生什么事了?”“快别问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你闯祸了?”米莉娜问。“别提了!我跟着那个人,等他从进出口公司出来时,我上前和他说话,谁知他把我误认为是强盗,就要上来打我,我顺手一推,他倒在地上竟然死了,也许是心脏病犯了……”“天哪!”“唉,更倒霉的是,附近的行人看清了我的模样,估计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找上门来,所以我们要赶紧离开这儿!”

说完,金趴在地上,双手在脏兮兮的地板上摸索着,最后,他摸到了那块松动的地板,将它撬了起来。金从地板下面取出了那叠用油纸包裹着的钞票——那是他和米莉娜的全部家当。然后金站起来走到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看,想看看警察是否已经找到这里来了。

阳光隔着窗帘透过来,照在金的脸上,米莉娜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脸。

不一会儿,街口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米莉娜焦急地对金说:“不好,警察来了,快去对面的旧房子躲一躲!”金犹豫了一下,便转身跑了出去。米莉娜望着金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知道,再也见不到金了,因为她刚才在金的脸上也看到了恐怖的“死亡面孔”……

几分钟后,前门想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米莉娜走过去打开门,两位警察走了进来,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目光沉稳犀利,而另一位二十出头,年轻英俊。“我是麦金农,”那位三十多岁的警察自我介绍说,“他是杰克,请问这儿有没有一个叫金的人?”“他是我丈夫,你们找他有事儿?”“他在家吗?”“他出去了,还没回来。”“我们进屋看一看,可以吗?”“请便。”米莉娜退后一步,给他们让开了路。麦金农和杰克分头搜索房间,杰克看到了米莉娜算命用的桌子,好奇地问:“夫人,你会看相?”“我靠给人看手相谋生,我想,这应该不在警察的管辖范围之内吧?”

杰克眨了眨眼,尴尬地笑了,“不,夫人,我只是对看手相很感兴趣而已。上个星期,我太太上街买了一副塔罗牌回来,可我俩谁都不会用这种牌,只能瞎玩儿。”“塔罗牌很复杂的。”米莉娜说。“是的,只有吉卜赛人才真正对它精通。”杰克说。

这时,麦金农从屋后面回来,说:“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有人。”“这儿也没有。”杰克说。

麦金农问米莉娜:“你最后一次见到你丈夫,是什么时候?”“没用了,你们再也看不到他了。”米莉娜悲切地说。“我们只想向他核实一些问题。”“恐怕你们已经没机会了,永远没机会了。”米莉娜用沉重的声音又重复了一次。

见米莉娜不配合,麦金农面露不悦之色,他说:“夫人,我劝你最好与我们合作……”麦金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门外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在响声中还夹杂着人的惨叫声。两位警察和米莉娜急忙跑出门去,只见街道对面的旧房子由于年久失修,突然坍塌了,而那栋房子恰恰就是金躲藏的地方!

米莉娜悲痛地坐在桌边,看着救护车把金的尸体拉走。

麦金农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并在本子上作着记录,杰克则不安地在房间内踱来踱去。当两位警察走出门时,米莉娜仍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到一分钟,杰克又返回来了。“夫人,我只想告诉你,你丈夫的事令我很难过。我也刚刚结婚,我能够理解你痛失爱人的心情,请节哀!”

这时,米莉娜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冲杰克摆着手,大喊道:“走,请离开这里!”

杰克站在门口,这时,麦金农也跑了回来,对他说:“杰克,刚刚得到命令,附近出现了劫匪,要我们迅速赶过去!”

杰克还想说点儿什么,但被他的同伴连扯带拽地拉出了房间,两人一同跑向路边的警车。

不知过了多久,米莉娜才慢慢地抬起头来,两眼充满了泪水,喃喃地说:“杰克,你干吗要回来呢?你新婚燕尔,年轻有为,为什么死亡要降临到你的头上呢?”

原来,她刚才又在杰克的脸上看到了“死亡面孔”……

他是谁

几个月以前,当我在医院治疗心脏病时,曾经历了一件非常古怪而恐怖的事情,那件事至今都令我困惑不已,我想趁着现在自己还有一点儿记忆,赶快把它记录下来。

当时,我因为心脏病发作而被送入这家医院,住了几个星期后,我的病情大有好转,于是,院方就把我从特护病房转到一间普通的单人病房里。

我所住的病房是一间又长又窄的屋子,屋内灯光十分昏暗。在我的病房两侧,还有十余间单人病房,也都住满了病人。

我刚住进这间病房时,非常不适应,其他房间不时传来收音机和电视的声音,使我不得不整日紧闭房门,因为我喜欢安静地看书。

有一天,我正在房里读书,门轻轻地开了,虽然我没有听见开门声,也没有抬头去看,但我凭借直觉断定:有一个人正站在门口注视着我。

我以为这个人是来探望我的,但当我抬起头一看,我感到非常失望。原来是医院的理发师,只见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破烂不堪的羊驼呢夹克,手里还提着一个脏兮兮的黑色口袋。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但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太糟糕了。

他没有说话,只抬起浓厚的眉毛,意思是问我是否需要理发。

我厌恶地摇了摇头,对他说:“现在不理,过几天再说吧。”

顿时,他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他在门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悄然关上了门,转身离去。

我继续看书,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再也无法将精力集中在书上了,刚才那个家伙的突然造访让我吓了一跳。我越想越气,院方怎能让这样一个冒失的家伙随便闯入病房呢?何况我还是一个心脏病患者。我打算在出院时向医院投诉这件事。

我想休息一会儿,于是服下了镇静剂,但没睡着。不过那天晚上我倒是睡得很香,当然,我服用了双倍剂量的安眠药。第二天上午,我洗过澡,换完床单,又量过体温之后,就坐在床上继续看书。

这时,我发现面对那本曾经非常吸引我的书,却再也无法静心读下去了。我忍不住环顾四周,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我心里乱糟糟的,也终于明白烦恼是一种什么滋味了。

经历过昨天那件事之后,我曾要求护士帮我把房门从外面反锁上,以避免再有人打扰。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现在却有一股强烈的愿望,希望房门大大地敞开着,否则我会感到非常憋闷。于是,我又按铃叫护士过来。

不一会儿,一位有着浅黄色头发的瑞典籍女护士进来了,这是一位活泼的女孩。她开玩笑地对我说:“怎么?厌倦做隐士了吧?我早就知道你坚持不了多久的!”我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帮我将门敞开,然后就离去了。

我继续躺在床上看书。

不过,这时我的目光虽然停留在书页上,可是脑海里却不断地翻腾着门的事,“是什么搞得我如此心神不宁?”最后我终于明白了,昨天见到的那个理发师是让我内心紧张的根源!正是由于他的突然出现,才让我受到了惊吓,但愿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他。

转眼就到了中午,我有点儿犯困了,于是就把书丢到一边,靠在被子上打个盹儿。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病房里发出一阵令人恐怖的尖叫声,我吓得“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我惊魂未定,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的跳动声。我侧耳听了片刻,没什么动静了。于是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别紧张,可能是哪位病人粗心大意,不小心将电视开到了最大音量。就在我刚要松口气儿的时候,病房的走廊里又传来一阵骚动,叫喊声、脚步声不绝于耳,医护人员也都朝着发出声响的那间病房匆匆跑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嘈杂的声音才逐渐安静下来,医生和护士们也纷纷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几分钟之后,我看到几位工作人员推着一辆车子从我的门前走过,那上面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都被白布盖着,显然是一具尸体。

我按铃叫护士,几乎是铃声刚停,那位浅黄色头发的护士就进门了,我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之快。我看到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刚才出了什么事?”“是,是附近病房的艾克先生……”她犹豫一下说。“是心脏病突然发作?”我紧张地问。“是的。不过事前没有一点征兆。”她点了点头说。

我留心观察她的脸,试探地问:“心脏病突发的人,通常会疼痛得说不出话来,而艾克先生那样大叫,是不是有点儿反常?”

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对一般病人来说,应该不会这样大叫,而是无力地倒下。不过也说不准,也许当时艾克先生的病情加剧,痛苦不堪,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叫起来……这一现象确实有些……不正常。”

她似乎也觉得难以自圆其说,便朝我抱歉地笑了笑,说:“你不要疑神疑鬼,你的身体已经大有好转,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她越是这样安慰我,我越是忧心忡忡,不仅白天想这件事,甚至连晚上也琢磨,我担心自己也会突发心脏病,很快痛苦地死掉。后来,医生给我吃了一种特殊的药片,我才恢复平静。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平安无事。

这天下午,我又像往常一样坐在床上阅读。这时,门突然开了,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再度感到有一双眼睛正在门口死死地盯着我。

我壮起胆子抬头向门口看去,果然又是他!那个身穿羊驼呢夹克,手拿黑色脏口袋的理发师。他和上次一样,正站在门边冲我扬了扬眉毛,似乎在问我是否要理发。

我的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怒火,这个该死的家伙,又来吓我了!虽然我没关门,但总该先轻轻地敲两下吧?简直一点教养都没有!“你给我出去!我不理发。”我怒气冲冲地对他说,“如果我需要理发,自然会请护士小姐通知你的!”

他没有挪步,仍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边,就像带了一副人皮面具一样,只有一双眼睛在不停地转动,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失望。在我看来,他那眼神中似乎不仅仅是失望,而且还有憎恨。不!不仅仅是憎恨那么简单,是充满了怨毒!他那怨毒的眼神,仿佛要将我的身体撕碎。我顿时感到一阵热血向上涌,整个心似乎也悬了起来。

我故作镇定,用一种相对和缓的语气对他说:“请你离开好吗?我是一个心脏病人,我需要休息。”

我不知当时是否出现了幻觉,因为我仿佛看见他向我鞠了个躬,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到了傍晚时分,我正在病房里等待护士送晚饭,突然,附近房间又传来一声令人惊异的叫声,只不过这回与上次不同,不是高声尖叫,而是低沉的哀鸣,仿佛被人扼住喉咙发出的一般。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心也仿佛蹦出了嗓子眼儿。接着,又是一阵嘈杂的呼喊声、脚步声,在这些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逃跑声和追逐声。声音逐渐向着医院的防火通道而去,越来越远,最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由于医院走廊的光线不太好,我看不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从声音的距离判断,这次出事的病房似乎离我的病房更近一些。过了一会儿,我看到工作人员推着一具尸体从我的门前走过,看来又有一位病友离我而去了。

我想弄清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就按铃召唤护士,但这次进来的不是先前的那位,而是一位身材娇小,长着一头红发的新护士。原来,先前那位瑞典籍护士休假了,今天由这位新护士照顾我。我注意观察她的表情,显然她脸上的笑容是勉强装出来的。“刚才去世的那位又是谁?”我问。

她先是犹豫了片刻,最后开口道:“是梅尔先生,住在375病室。”

我的心头一紧:“375室?我的病室是377,没想到我们挨得这样近!”

我还想从新护士那儿多了解一些情况,但是她摇摇头,告诉我说她也不太清楚,因为梅尔先生出事时,她并不在现场,她也是几分钟前才知道梅尔先生发生了不幸。

第二天,我想从其他几位护士那里套取点儿有用的信息,但均一无所获。我猜想,一定是院方给她们下了封口令,因为她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梅尔先生死得十分安详,也都矢口否认梅尔先生在死前曾发出过呻吟或者哀鸣。她们还说,梅尔先生在昏迷之前曾按铃呼叫护士,即使当时发出了哀鸣,那也是昏迷中发出的“无意识的”叫喊。

我又问她们:“走廊里传来的逃跑声和追逐声是怎么回事?”她们均推说不知,其中有一位护士甚至还说那是我睡眠不足而产生的幻听,根本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

其实,我也不想让自己陷进这些令人不快的事中,但是我心中的疙瘩一天不解,我就一天无法忘记。

这天下午,我正在房间里阅读好友的来信,这时,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年轻人站在门口,他头发光亮,蓄着八字胡,上身穿着一件洁白的夹克,手里还提着一个褐色的小箱子。“先生,我是医院的理发师,请问,您要理发吗?”他客气地问。

我犹豫了一下,说:“现在我有点儿忙,这样吧,等过一两天我再和你联系。”“好的,先生,过一两天我再来。”他友善地点点头。

他刚一离开,我就有点儿后悔了,觉得应该让他留下来。首先是我的头发确实很长了,应该理个发;其次我可以从他那里打听一下另一位理发师的消息,也就是吓了我两次的那个家伙,当然,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出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病情恢复得很快,已经能下床活动了。一天下午,我乘着轮椅到院子里晒太阳,正当我坐在温暖的阳光下发呆时,迎面走来了一位医院的保安,我就招呼他过来和我聊聊天。

我这一生从事过许多工作。年轻时,我也曾经在一家公司当过保安,因此,我和医院的这位保安很有共同语言,于是我们就坐在阳光下愉快地聊了起来。

渐渐地,我们聊天的话题转到了前不久死去的那两位心脏病人上。我很快注意到,这位新认识的保安朋友似乎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而且还显得很不安,不时地看看周围是否有人在听我们的谈话。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他最后终于靠近我,压低嗓音说:“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你必须保证守口如瓶!”“放心吧,我可以用人格担保,决不向他人吐露一个字!”我向他发誓说。

他点了点头,思索良久,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开头。“就说说他们是怎么死的吧。”我提醒他。“好吧。那两位病人的死状非常怪异,”他回忆说,“他们死时都面露恐惧之色,两眼圆睁,肌肉扭曲,仿佛在死前看到无比恐怖的景象。”“那么,走廊里的脚步声是怎么回事?”我好奇地问。“这就是另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了,”他说,“当医护人员闻声赶去时,都看见一个矮个子的家伙,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口袋,迅速逃离现场。在第二次时,我也亲眼目击了,甚至还追赶了一段路。”

听到这里,我觉得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用颤抖的声音说:“你可曾看清他的长相?”“很可惜,我只看到了他的侧脸,”那个保安说,“那个人又瘦又小,穿着一件薄薄的羊驼呢夹克,手上还拎着一个破旧的黑口袋,我从他脸的侧面看上去,什么表情都没有。噢,对了,他的眉毛又浓又黑!”“果然是他!”我惊叫道,“我知道他是谁,他是你们医院里的理发师呀!”“理发师?”那个保安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困惑起来,“不可能,医院里的理发师是一个年轻人,留着八字胡,穿白色外衣,他是这家医院唯一的理发师,再没有第二个。”

这下该轮到我困惑了。我眨了眨眼睛,又问:“你看见那个人后来逃到哪里去了?”

保安托着下巴说:“哦,他第一次出现时,我没看见,但他第二次出现时,我正好在一楼巡视,我看见这个小子从梅尔先生的房间逃出来,我立刻追了上去,可他顺着防火通道跑了。”“你没追上他?”“没有,”保安摇了摇头,“这家伙的身手太敏捷了,就像一只兔子,当我追到停车场时,他三下两下就爬过了停车场的围栏,而我却花费了两三分钟才翻过去,等我再找他时,早就没影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

保安看我这副表情,苦笑着说:“你知道吗,接下来还有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呢!”“什么事?你快说说!”我追问着。“你还记得他手里拎着的那个黑口袋吧?”“记得,”我连忙点头。“当他翻越围栏时,口袋被围栏刮破了,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他说,“事后我走过去一看,你猜里面装的是什么?”“别吊我的胃口了,你快说!”“那袋子里装的是泥土,就是普通的那种。”他说。“泥土有什么奇怪的?”我有些失望。“你肯定想不到,在那两位死者的床上,我们也发现了同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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