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天下
出版社:大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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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战天下-无情月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坐战天下-无情月作者:陈天下排版:吱吱出版社: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1998-10-01ISBN:7800942384本书由湖北今古时代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内容简介
这是温瑞安《四大名捕斗将军》书系的续书一种。“少年无情外传”。
以荆轲、离渐离、留侯三人之名而命名的“荆离留”组合,是宋朝民间的一个以外抗敌寇、内惩国贼为己任的侠义会社。“荆离留”行刺国贼蔡京,前仆后继,杀得惊天动地。
而与此同时,附逆蔡党的武林、江湖高手,蜀中唐门、妙手班家、岭南“老字号”温家,奉蔡京“七杀令”,对四大名捕的师父、神侯诸葛先生发动了又一轮的暗杀。
四大名捕之首的成崖余(无情),以智计助“荆离留”在杀蔡失败后撤出京师,并成功地防御了唐门、班家、温家高手对诸葛先生的暗杀。
四大名捕斗将军。当铁手、追命、冷血和在惊怖大将军那里卧底的杨奸与惊怖大将军凌落石正斗得不可开交时,无情来了,以他的轻功、暗器、智计,扭转乾坤,终令作恶多端的惊怖大将军凌落石走上了绝路。
子安先生陈天下以其酷肖瑞安先生的文笔,意气风发地续写了一段少年无情外传,让读者读到了另一个无情,也读到了陈天下先生的剑胆诗心。
此书曾在一九九五年创造过半年内行销五十五万套佳绩。(据温瑞安语)卷一神魔舞
月亮下的刀客,抚刀望月,总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无情是外表。
有情是内心
是情,让人成神,成魔,作这月光下的神魔舞!——即使舞破了生,舞破了死,舞不破的是月光,月光下的多情。食客与凶年
泪眼山下,是“久久饭店”。“久久饭店”,是一座村庄的名字。
这村庄,因有一家“久久饭店”而得名。
久久饭店,跟它附近有三大美景一样,有三样好东西。
三大美景,是风火海、倒冲瀑、泪眼潭。
三样好东西,猪仔饼、鸭腿面和云雪鞍。
——云雪鞍,是一种外观华贵、价钱并不昂贵而又耐用的马鞍。
久久饭店,位于村口,它除了饼、面外当然还有饭菜可卖,有房间出租。——否则,它就改叫“久久面食铺”了!
这家有名的饭店,是一个叫哈佛的胖子开的。
这人爱哈哈笑,胖得像弥勒佛。这样的人不宜当茶博士倒茶,——如这样胖的人提着茶壶穿行在各大茶桌之间倒茶准撞翻碰翻拱翻十七八只茶杯,但做这饭店老板倒是合适!这叫“开饭店的不怕大肚的”,“开饭店就得大肚的”。
肚大,才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垒起七星灶,舀起三江水,屯五湖四海稻米,接四面八方食客。
因此。
哈佛的生意一向不错。
哈佛这天循例踞坐掌柜之位待客。
一个毛子匆匆地进来道喜了:“爷,生意来了!”
哈佛眼皮不抬地盘算着账:“得了,哪天不做生意呢?”
毛子:“爷,这宗生意可海啦。”“海?来的是财神菩萨还是送财童子?”哈佛有些生气,“这孩子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毛子顿不眼气了,急了,扯着哈佛衣袖低声道:“来了个大官人,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还天生是个酒鬼,看样子为人又风流又豪爽,很四海的!他一下子带了三十一个漂漂亮亮花不溜丢打情骂俏穿罗着缎的美人儿……”
毛子还没说完,已叫哈佛在后脑上弹了个爆栗,瞪眼道:“三十一个女的,还有三十一个男的,是不是?还不给我叫毛子们准备花、酒、果、菜!”
然后哈佛就一路哈哈笑着从里迎了出去:“哈哈哈,哈佛几生有幸竟蒙燕大侠来关照!燕大侠,十天半月的不见您老,咱家还真念叨着您呢!”
大门外,只见一群花衣美女载歌载舞,再后面四队男子倶深笠黑衣,人字绑腿,一队背刀,一队负剑,一队执弓,一队持枪,井然有序地开了过来!
走在男女中间的那人,熊背虎腰,粗眉大眼,满绺胡髭,身长八尺。
他浓眉飞扬,虎目含威,走路生风,边走边举酒罐饮酒,边踏歌而来:“人间反覆成云雨,凫雁江湖来又去。十千一斗饮中仙,一百八盏天上路……”
见了哈佛,长笑道:“哈掌柜,做你生意来了,欢不欢迎?”
——那人不是“大劈棺”燕赵,还是谁?
燕赵独踞一桌,饮酒高歌。
燕赵的三十一名女弟子女死士成梅花桌把燕赵拱卫在中间。
四角四桌,则是那些深笠黑衣的男死士。
一个久久饭店,被这六十多人一占,所余无几了。
燕赵遥向掌柜哈佛道:“哈拿柜,你不怕我人多,吃光了你的饭店?”
哈佛哈哈一笑:“你放心,你人多,我伙计也不少,何况,米铺就在不远!衣店、寿木店也近在咫尺!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吃撑破了衣衫有布补,吃撑破了肚皮有寿木铺!咱家是大生意大做,小生意小做,凡找上门的生意,没有不照应下来的!——否则,怎配这‘久久饭店’四字?”
哈佛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哈佛一笑,一个人也笑了:“久闻这里有个久久饭店,果然名不虚传。他给你的是大买卖,我们相帮衬的,只是小生意。哈老板,你还做么?”
说话间,两个人从饭店的楼上沿着楼梯走了下来——
一男。
一女。
男的一领青衫,温文儒雅,卷着雪白的袖口,脸白如玉,眉锋如刀,一双眼睛虽笑着,但有掩不去的薄愁。薄愁如雾。
女的一袭白袍,头戴垂着黑色面纱的笠帽,虽不见芳容真貌,但星眸皓齿,自面纱后隐约轮廓,却是一名秀丽绝色女子!
女子依依而下,翩然若仙!
哈佛眼直了!
——哈佛从没见过这样风姿绰约的美女!
——这一男一女他这一生中也从没接待过!
——但他们,偏生从他的饭店楼上走了下来!!
这一男一女一下来,满楼的百几十道目光全被这一男一女吸了过去!
那些男死士们尽管还坐姿不变还依旧扒饭吃菜喝汤(竟没一个人饮酒!),但眼珠全向楼上下来的白衣仙女转过去。
这一看之后他们俱心中一叹一痛,更低头扒饭吃菜喝汤。
(——他们自知他们没这一份福来消受,又何必徒添咨嗟自伤之苦?)
(谁叫我们是死士!为公子爷活为公子爷而死的死士?!)
而女弟子们女死士们就不同了,她们先望男的,望得痴了,再看女的,看得呆了,然后都安静了下来再不言笑晏晏莺语呖呖了!
——她们都是聪明又美丽的女子,自是知道该如何斗妍比美,又如何掩丑藏拙。
——和楼上下来的白衣女子相比,她们自知全成了尘间之花。
——而楼上下来的白衣女子,则是天上皎洁的月华,清华高贵,须仰视才成。
这一男一女下来,连一向狂妄慷慨、眼高于顶、豪气干云的燕赵,也第一次有了拘束感,手中酒碗微抖了一下,然后改为稳稳地一口气喝干了碗中酒!
他一抹胡髭上的酒星,击节叹道:“好!好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好一个凌波虚步的仙女!”
然后,他目光一注那公子:“公子贵姓?能同饮一杯么?”
那公子带着女子徐行而至,抱拳谢道:“在下雅不解饮,谨谢高情!在下自订有素菜清茶,不敢叨扰!”
末了,那公子才淡然道及自己姓氏:“在下姓成,微名不足挂齿,不提也罢!”
这自称姓成的青年公子与白衣女子,另拣一处清净桌头落座。
那公子所要的饭菜甚素雅简洁。
他没要酒,要了两杯香茗。
另外,他还要了一篮花——“清丽、新鲜的花,带些山野风味更好。”
哈佛赶紧叫精细的下人去插了一篮山中蕙兰——
这是蕙兰中难得的素心兰。“成公子,你还要什么?”哈佛殷勤相问。
成公子略蹙眉:“不知怎的,在下略感心神不宁,相烦掌柜取一贯未用过的青钱来,待在下自占一卦,以安其心。”
哈佛笑道:“想不到公子还通星相之术!”
成公子淡淡道:“哪里哪里,聊以消遣、自娱而已!”
然后,成公子自顾占起卦来。
这时,一个书生尖叫着掠了进来。
惨灰灰的袍子,惨灰灰的脸,但裹着红彤彤的头巾。下颏尚余些未剃净的胡渣子,唇色却异常鲜艳。
这尖叫的书生,叫出的声音高锐如冷血刺出的一剑剑啸!
他足不点尘地一掠而入,叫道:“那一条臂的已上了山了,你还有心情灌黄汤?”
燕赵不理,径自把一碗酒咕噜噜干完,浓眉一扬:“赵好,屠晚已被你断送了一臂,便让他得了‘大快人参’又如何?”
红巾灰袍书生脸一沉:“你是说我!”
燕赵喟然一叹:“毕竟是师门一场,你让‘斩妖廿八段’梁取我斩去‘大出血’屠晚一臂,这事就太过!看将来师父处,如何交待?我知屠晚与你结怨甚深,你早想算计这独来独往、瞧不起/合不来所有人的屠出血!但……”
红巾灰袍书生脸顿阴起来:“燕老大,我不是来听教训的,‘大快人参’你真放弃了?”
燕赵:“让屠晚得去,我没异议。但若唐仇与你拿去,就非我所愿了!小唐狠毒,你小气,易结冤仇,若得‘大快人参’之助,功力大进,则为祸更大!如此下去,咱们四大凶徒终究弄到天怒人怨、无法收拾的地步。”
燕赵说至此,一顿,斜睨赵好:“你是不是不想带走‘小相公’,杀掉‘大相公’,而只想要‘大快人参’?”“她与他在哪里?”赵好的目光顿发出光来。“据我所知,‘小相公’李镜花在‘永远饭店’,与苏秋坊、张书生为首的民兵义军在一起。”“几个书生,一伙乌合之众,何足道哉!”赵好淡淡道。“‘大相公’李国花在袁天王的米店,由袁天王给他疗毒,艳芳大师为其护法。”
赵好听了,沉默了一下,阴森森地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念道:“袁、祖、贤!艳、芳、大、师!”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射出钉下一颗铁钉,钉入这两人心房、脑颅!
燕赵这时忽停下了喝酒,目光炯炯望向赵好:“赵老三,我们合作一次如何?”
赵好阴声道:“说!”
燕赵:“等会我上山,你为我阻唐仇一阵,不要让‘大快人参’被她得去。”“‘大快人参’给你,还是屠晚?”赵好问。“一半给屠晚,一半送你。”燕赵道,“我只不愿在这一时刻‘大快人参’‘青寒果’落入旁人之手,待我此间大事了却,‘大快人参’给谁都无所谓。”“你放心屠晚?”赵好盯着燕赵。“是我以内功恢复了他的真元。”燕赵说到这里,一叹,“想不到四大名捕竟这样棘手!冷血竟在短时间内,已武功胜过屠二了!天下之剑,恐都得臣服冷血剑下了!”
赵好听了燕赵的话,摇头:“我不干!”
燕赵看了赵好一眼,边倒酒边道:“不干就算。唐仇也正对你打她一拳而耿耿于怀,屠晚也因断臂之仇把你恨之入骨。我就算不计较你在泪眼山上那一拳之过,他们可没忘掉!待你们拚个鱼死网破,我再来收拾残局!——咱们,刚才我也没说,你也没听到。反正,‘大、小相公’双宿双飞,也是人间佳事,那凄凄惨惨戚戚的,并非我燕赵!”
燕赵说完又灌一大碗酒,豪声道:“送客!”“送客”二字一起,那四周四桌的男死士黑披风一掀,露出里边如霜的白衣。
白衣连闪——
八人掠上楼,亮了箭对准了赵好。
八人八柄剑,“呛啷”一声拔起,从三面围向了赵好。
另八人八口刀,两两相对,从楼内一直排到楼外。
最后七杆红缨大枪,七个枪尖搭成一个枪花,左三右四七个人相对,站在大门口两侧,齐声道——“七枪弟子,恭送赵师叔。”
三十一个男死士的动作:
迅捷,劲疾,快。
三十一个男死士,神情肃然/毅然/凛然。
——说是恭送,实际是:驱逐!
赵好顿脸变了,变白!冷冷道:“燕赵,你是不是存心让你这三十一个男弟子死?”
燕赵一抹胡髭,大笑/豪笑/狂笑:“赵老三,你看,有我在,我的弟子会死么?”
两人顿僵住——
赵好的脸,由一寸寸白,变得一寸寸灰、一寸寸黑!
燕赵则一碗一碗地喝酒!“喂,什么结果?”白衣女子问。“不妙。”成公子道,“我先占了个卦,是‘艮卦’之‘随’。‘随’辞虽说:‘元亨利贞,无咎。’但卦象与卦理推演,不好。”“你说详细些好么?”白衣女子轻声恳求。“从卦象来说,艮,为山,为土,不动之象,要逃也逃不了,此其一。其二,一个卦中,五爻都动,内外都动,动爻多,本身主事不顺;其三,‘随’卦外为兑金,为用,内为震木,为体,是用克体,凶。”
成公子说到这里,眉一锁道:“我再用青钱一推算,得的是‘食客与凶年’。客为客星。食为克、并。凶年在即——今年太岁在丙戌,大将军在午,太阴在申,岁刑在末,黄幡在戌,豹尾在辰,岁煞在丑,岁破在辰,客气在亥,九卿在亥,力士在乾,九卿食舍在子,三公在丑,畜官在寅,博士在艮,大耗在卯,小耗在辰,蚕官在巽,奏书在坤,伏兵在壬,发盗在已,劫煞在亥,天煞在子,地煞在辰,丧门在卯,破败五鬼在坤,年黑子在子……总之,这是大大不妙的‘食客与凶年’!不惟凶,还恶;不但恶,还要动刀动枪,见红见血呢!”
成公子正说着,一条人影倏地向他飞来,人未到,一拳先到:“啰嗦你个头!凶,凶,凶,天下还有谁凶得过我们四大凶徒?”
——这人正是:“小心眼”赵好!
赵好向成公子出手。
但他拳快要击到时,成公子已变了!
变成一张笑呵呵笑脸的胖子哈佛!
哈佛抢到成公子面前拦住赵好,也击出了一只拳!
——亮晶晶的、中指指关节突出的“晶字”拳!
哈佛喝道:“怎么,四大凶徒有心找碴,找定了我们‘天机’啦?!”来的来了
凤姑、长孙光明、杜怒福、余国情和“燕盟”、“鹤盟’、“青花会”、“二盟一会”的弟子两百来人驻守泪眼山。
铁手与“小相公”李镜花离开越色镇,赴“将军府”,会合追命、冷血共斗大将军。
李国花、袁祖贤、艳芳大师则在袁祖贤的米铺,受“两晚祖贤”的神医手段疗毒治伤。
——这是三天前的分手情形。
——后来,传来铁手、李镜花路救小骨、唐小鸟,遭燕赵、唐仇袭击,被陷“肩鬼洞”,被追命、小刀及时赶来相救的事。
——后来的消息是:唐小鸟、‘小相公’李镜花、“斩妖廿八段”梁取我与苏秋坊、张书生为首的民兵义军一起,全聚集在“永远饭店”。
铁手、追命、冷血已会合,开始联手铲除大将军!
再后来,就没有了消息——确切的消息。
不太确切的消息也由眼线、暗桩送上山来:蔡京派了三个一流高手飞驰援助大将军,已潜来危城。另外,与大将军暗中往来密切的金国兵马元帅“龙虎大王”也暗中来到了“朝天山庄”“将军府”,“巧手斑家”的大家长斑乃信也派出了人,具体什么人不知道!
——而从遥远的京师传来的消息,是蔡京收买了天下七大奇门高手,暗杀诸葛先生。诸葛先生与无情在悉心全力地与之周旋!
泪眼山上。
一羽白鸽急飞,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如迷途、找不到家的孩子。
蓝天蓝得波动。“是‘蜜儿’!”
余国情站在旁边道。
凤姑一捋风鬓青丝,美目一眄余国情:“‘七分半楼’倒了,鸽儿认生。你还不呼下来!”
余国情仰头向天,发出一声高亮入云的唿哨。
鸽子顿在空中一震,急箭一样地向挥手的余国情射来/飞落!“据悉,诸葛先生遣无情援助铁手追命冷血,无情受阻日月镇风雨岭。 京密。”
——鸽子来自京师,送来的是“燕盟”在京师的密卡传出的快报。
凤姑的眼中忽掠过一丝阴影。
长孙光明问:“你担心——”
凤姑点点头:“当今敌势盛我力孤,抛开大将军不说,光四大凶徒就非我们所能取胜的!何况众魔齐至危城。合‘妙手斑家’、金国高手、蔡京老贼派来的三大高手和四大凶徒之力,恐非我们所能敌!”
长孙光明:“宋国旗已下山去打探柄息,我也已遣十三道眼线潜往危城各处去收集消息、敌情。按理,他们都该回来了!我想他们会给我们带来些可靠消息的!”
杜怒福、蔡狂、梁癫齐过来道:“凤姑、光明老弟,倒不如让我们下山,一则去接应‘大相公’李国花与宋国旗,二则去察看一下情况,帮衬三大名捕,作些事。”
杜怒福的脸这几天里陡老十、二十岁,脸上写满落寞与无言的巨悲/巨痛/巨愤,他望着自己一双树皮一样苍老的大手掌,喟叹道:“养养已去,仇敌犹狂!还要我何用?倒不如去找那小妖女,去算算总账!养养死了!小趾死了!‘七分半楼’倒了,‘大快人参’给拔出来了,‘青寒果’呢?也已无树无苗,只余下这几十颗世所仅存的果儿!这一切,不都是叫这小妖女害的?!不讨回一个公道,养养虽已入土,也灵魂不安/其心不甘啊!”
蔡在、梁癫同时道:“那天,泪眼山上,我们联手收拾‘大劈棺’燕胡子,竟给那厮溜走/逃脱,未分胜负,未决出生死,我们不甘啊,不甘!这回,要好好会会他!”
蔡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要改为‘魔高一丈,道高千丈’!降魔卫道,我蔡某不做,更待何人?”
梁藤:“我这世上只容一个铁手!他比我法力大、内力深、定力强!我佩服他!敬服他!余者,‘天不容人,人不容天’!便老天爷来,我也一剑杀了!这燕赵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与狂僧联手而斗?而联手相斗也只斗个不胜不负?!——这次,我要以大日如来的忿怒身常住金刚,请奉不动明王、降三世明王、军荼利夜叉明王、金刚夜叉明王、孔雀明王、马头明王、步掷明王……以金刚胜伏魔,把他打得服服贴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最后一剑……不杀了他!”
蔡狂眼一瞪:“燕胡子,这样狂妄之徒,你还不杀?”
梁癫:“我已把他打得这样了,不好意思杀嘛!再说,一个人光狂,还不一定非杀不可!”
蔡狂:“为什么?”他忽有所悟,一跳道:“——你!”
——眼看两人因斗口又要动手,凤姑轻轻叹了一声。
凤姑轻叹。
叹得幽幽远远、远远长长,像一个欲说还休的故事,一缕幽幽深深、轻轻愁愁的香艳!
杜怒福的脸忽皱了一下,如给人掐了一下,搓了一把!
——皱纹,全搓/掐出来了!
蔡狂狂愤/急愤的脸,忽平静下来,平静如一幅刚熨过的布/一片云定风静的水。
——水柔柔地流出一个柔柔美美的身影……
而梁癲的目光、脸色如浸入水中的铁,迅即冷却、黯淡、生硬——
初入水时“滋”地一声冒出青烟的,似极了一声娇喜而热情的叫声!
——梁癫如一块赤铁给入了水、淬了火!
——他们,因凤姑的这一叹,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另一个美丽的女子:
养养!
蔡狂、梁癫、杜怒福齐把目光望向了凤姑——“燕盟”盟主、精擅凤尾镖、麻雀神指和凤凰三点头绝技的巾帼英侠伏鸣凤!
当伏鸣凤发愁、忧悒、微笑的时候,便有三分温温柔柔、柔柔美美的养养的影子。
凤姑见众人都望向她,便望着长孙光明、余国情(但蔡狂梁癫杜怒福也都感觉到:凤姑是在望他们!)轻轻道:“我怕宋国旗有了意外,一时回不来了!铁手追命与冷血,都已陷入了苦战。如果金国三大高手与蔡京调来的强援都助惊怖大将军对付三大名捕的话,恐怕四大凶徒会卷土重来。”
她目光望着天边,思绪似已飞出很远、很远——“我现在只希望国花能早点回来。或者,来得及的话,我们下山去会合‘天机’诸侠、苏秋坊张书生和镜花他们。——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免被各个击败,抗衡得住四大凶徒,保得了‘大快人参’与‘青寒果’!但,怕已来不及了!”
众人闻言,齐觉心往下一沉!
这时,大家看到:有三道人影,急向山上掠来!
三个人——
从三个方向!
来的是“鹤盟”盟主长孙光明手下的三道眼线人物,他们带来的消息是:
——屠晚被冷血所击败,还被“斩妖廿八段”梁取我砍下了一条手臂!
(凤姑听后,怔了一怔,念了声“取我!”)
——唐仇曾与温家的三大好手:温门才女温情、“袖手不旁观”温小辫、“小字号”的温吐马,在“朝天山庄”马厩联手袭击铁手,被铁手打退、击败、冲破!现在,铁手追命已上落山矶,说服于一鞭去了!
(梁癫听了,心下叫一声:好一个铁手!竟一人能斗败蜀中“唐门”的暗器高手、四大凶徒中最狠毒的妖女唐仇和以用毒著称天下的“老字号”温家的温门三好手联手,真不愧为天下第一高手!老子便败在铁手手下,也不羞了!)
(梁癫想到这里,向蔡狂望去,却见蔡狂以同样的眼神望来!)
——冷血、小刀、小骨在“四分半坛”逗留,似有所图。
而“燕盟”的宋国旗宋祭酒扛着他那杆大竖旗,正护着一顶轿子向“四分半坛”走去。
宋祭酒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不过,轿子,似乎坐的是女人!年青、漂亮的女人!
凤姑望定第三道眼线:“你是说,轿子坐的是女人,可看清她模样么?”
(长孙光明脸忽一热,眼中竟闪过一丝恼色:敢情是唐仇?)
第三道眼线:“我没看到轿中之人,但闻到了轿中飘出的只有女子才用的香水味,听到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好听的声音。声音很迷人!”
长孙光明:“是不是唐仇?”
第三道眼线马上否定:“不!不是。这女的声音要来得脆一些、响亮一些!有些像伏盟主的声音,但还要尖一些。”
——那又会是谁?
凤姑、长孙光明、余国情、杜怒福和蔡狂梁癫俱想道。
——总不成是又一个唐仇一样的妖女吧?
六人心下同时这样抱着烧幸。
长孙光明率先打破了沉默,温温厚厚/温温和和地笑望凤姑:“凤姑,你该安心些了!四大凶徒至少已有一个铩羽了!‘大出血’屠晚,‘冠盖满京华,杀手独樵悴’,他是一大劲敌!据说,他的‘煮牛神功’能让光投到他身上,地下也不会留下影子!那‘破尽’一式,会遍无数高手,无人能挡……”
凤姑脸上依旧有着些许忧色:“屠晚如何,反正已受断臂之伤,姑且不论。唐仇败于铁手之手,不知伤得如何!不是我要赶尽杀绝!此女心狠手辣,诡计多端,阴招杀手,又毒又险!如不除掉,总是心头之患!”“你知道就好!”
一个声音道——“但我唐仇偏谁也无法奈何我,只有我有法奈何他!现在这儿再没有那铁镌的了,便宋国旗也跟爱喜姑娘走了。光凭你们,恐阻不了我行事——识时务的,卖个乖,早点把‘大快人参’与‘青寒果’给我。我一高兴,就放过了你们!”“我知道你们有一个藏宝之地在后山,给我半天时间我还找不到,也算我唐仇是眼瞎了!”
随着这很好听的声音,唐仇现身,依旧——
穿黑色的劲装。秀得妖媚,媚得美艳,艳得俏煞!
——在她身后,多了两个“圆人”,两个脸圆、眼圆、鼻圆、腮圆、腹圆、臀圆的“圆人”,一个高大,一个矮小,然身手精悍敏捷、灵活而有力!
——“行尸尊者”麦丹拿。
——“走肉头陀”钟森明。“来的来了。”
凤姑的眼神陡地阴影一扫而空,变得很清明,很明锐,一如如霜的快刀,英气勃发:“既是心头之患,既要除之,不如趁早!光明,你说呢?”
长孙光明没说话,他已冲了出去!生死战魔“鹤盟”为何叫“鹤盟”?
——因为“鹤盟”是有四只鹤创立的。
——一个领袖,三个护法。
——一个盟主,三大祭酒。
哪四只鹤?
——“长空一鹤”仲孙映。“冲天一鹤”公孙照。“独孤一鹤”孙照映。
仲孙映的“长空鹤拳”与“鹤嘴锄”、公孙照的“铁鹤二十四拍”与“鹤翅铡”、孙照映的“白鹤手七十二式”与“银鹤爪”,天下凡使鹤形武功的,很少比他们使这几门功夫使得更好的。
——而“鹤盟”最厉害的是长孙光明!
长孙光明的文才武学,都是上上之选。
当年,就是长孙光明率“鹤盟”与“燕盟”的盟主伏鸣凤——凤姑联手,劫下了凌尚岩护送的以蔡京之名欲献皇帝徽宗赵佶的重宝大礼——“金梅瓶”,令凌尚岩一世翻不了身!
当年,少年锐气的“白衣神鹤”长孙光明率“鹤盟”弟子劫富济贫、惩治贪官污吏、打击恶霸豪强。“四鹤斗长蛇”、“双鹤舞杭州”“三鹤杀八魔”“一鹤闯鹰盟”,硬是/楞把/生生将岭南“长蛇会”、杭州“老虎灶”、“东海八魔”给破了/拆了/杀了/灭了!还让“鹰盟”盟主林投花、总统领“雄霸天下”张猛禽吃了大亏!
——长孙光明独闯“鹰盟”的武功,是:“一鹤出世,二鹤升天”
长孙光明轻功一流。
他的轻功,叫做——“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霄。”
现在,长孙光明冲出,对敌
——他并不直奔唐仇,而是觑准/看中/瞄准/瞅住/相定了:“行尸尊者”麦丹拿与“走肉头陀”钟森明!
他,以一
敌二!
长孙光明冲出。
唐仇拦。
唐仇呢声/柔声/温声/软软地轻笑:“明呐,你要投入妹妹我怀里,也别这样猴急嘛。”
唐仇那双妩妩媚媚、美美艳艳的眼睛那样风情万千地兜住/裹住了/缠住了长孙光明,如甜津津/甜蜜蜜的甜情蜜意浓浓的、粘粘的粘住了长孙光明了!
她那露着玉脐雪腹和一截光洁如白绸子的玉背的、小巧玲珑的小蛮腰——好劲美的小蛮腰,那么风情万种地一荡,似要把长孙光明给荡入怀里来。
她那斜睨着的美目、翘起的艳艳的朱唇,是那样地勾人心魂!——连精修密法的高手蔡狂、苦参藏法的高人梁癫和身为女人的凤姑,也不禁有点心旌摇荡/目眩神迷/神魂颠倒/色授魂与!
定力差一点的余国情更是难系心猿,难拴意马,情不自禁/身不由己地/梦游似地被唐仇的目光牵引过去/吸引过去/招引过去!
——然而唐仇主要对象是长孙光明!
——然而人们只看到唐仇的美目、艳唇、妩媚的神情、妖冶的腰肢,没看到唐仇的
手!
手。唐仇的手。那十指纤纤、白晳秀美如玉的手——
充、满、杀、机!
——唐,仇,要,杀,长,孙,光,明!
长孙光明光明心运光明眼,光明眼聚光明光,光明光光明磊落光明正大/光复旧物光风霁月/光前浴后光天化日光彩夺目光照千秋。
顿看穿了唐仇的
祸心,杀机!
——他心中一叹、目光一黯、神情一凄、胸中一痛,人顿时一轻、向空中飘起!
——他躲
——他避!
——他绕!
——躲开/避开/绕开这一伤心的故事伤情的昨天伤人的尤物!
他的目标是杀掉——
行尸、走肉的他与他!
要杀人。
先杀己。
要杀行尸走肉——
先杀私心杂念!邪见心魔!无明业障!
——长孙光明在以“晴天一鹤”的轻功身法蹬地上飘时,自净其心、自杀心魔地朗喝了一声:“杀!”
——这一声,宛若翔舞九皋、回翱九霄之上的晴鹤于荒天寂地之间发出的一声
山鸣谷应
的鹤唳!
——叫破俗氛。
——声破绮梦。
随这一声劲喝/怒喝/清喝/朗喝——“青花会”老会主杜怒福顿一脸怒气,朝自己当胸打了一拳!又击出一掌!还加了一指!
——他一指指在自己心房!!
然后,他也
冲出!
——冲向唐仇!
——杜怒福一动,凤姑、蔡狂、梁癫齐动!
余国情被长孙光明一喝喝得一震,随即生警/生愧/生气!
这当儿,凤姑、蔡狂、梁癫已一一掠过了他!
见他们风驰电掣地掠出、冲出,余国情反而退!退了三步,退上一个台阶!
他叫道:“你们攻!我守!”
他守的是身后,标志着“燕盟”、“鹤盟”、“青花会”两盟一会的旗!大旗!
凤姑、蔡狂、梁癲人在空中。
凤姑发了话:“狂僧、疯圣,后山就交给你们了!”“唐仇已来。燕赵、赵好还会远吗?——也许他们已早到了后山,陈风威把不住/守不住/挡不了他们的!”“这儿,交给老会主、光明和我!”
说话之中,蔡狂、梁癫应了一声,已分奔/分掠向后山!
一左。
一右。
凤姑,这才从空中飘过去/落下去!
加入战团.。
杜怒福扑向唐仇。
唐仇嘲弄地笑道:“刚死了养养就找我呀?好没良心!”“听说你有嫁拳、娶掌!看你又拳又掌的,现在你想嫁我、还是娶我?”
说完,她双掌欲拒还迎地、风情万千地推出!推向杜怒福的胸膛!
——她双手齐下的毒手、杀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朝为云,暮为雨”的“云雨妙手”!
云是绝情绝意的云!
雨是销魂断魂的雨!
唐仇与杜怒福双掌一接实,各一震!
唐仇身形一晃,左掌中一团白色的云雾/云气/云光射向/扑向杜怒福右半个身子!右手一甩手,从五支纤纤玉指上甩出一串串“雨珠”/“雨水”/“雨点”,甩向/抖向/抛向杜怒福左半个身子,似乎是杜怒福自发地把“雨”全给吸过去/收过去/接过去的一滴不留/—点不余/一丝不留!
然后。
杜怒福大吼一声,扑出/扑近唐仇:
他的双手也发出了“云”、“雨”!“云”“雨”比来时快了一倍地反扑/反射向唐仇!
唐仇一惊/大惊,急急走避、躲闪!
但杜怒福已人扑出,不但,把“云”“雨”悉数攻入/拍入唐仇体内,还——
打出了一拳!
击出了一掌!
射出了一指!
唐仇顿魂飞魄散/大惊失色地叫道:“自妻妻人神功!”
然后她如遭冰袭雪欺霜打雨淋风卷云裹地颤抖起来、颤动起来、手足痉挛起来:
她如坠入冰窖!.
接着,她
陡地如被大石掷中的豹子一样向后一弹!复如被一物重重地一推平平地推出推后似的不容反抗、不容挣扎地/没情没理地推了八尺之远!(她的人顿时似乎扁了些!)
最后她如被铁豆子击中/射中的麻雀一样猛地向上一跳!/一震!
而杜怒福无语向天,热泪纵横,悲喜交集!
他腿一软,晕倒/昏迷了过去!
他已尽他一生功力,发出了:
嫁拳。
娶拳。
自妻妻人神功!
他大志已酬、大愿已偿、大恨已伸!已尽了自己最大力量/能力/真力/内力,打伤、重创了杀死爱妻娇妻的大敌!
——纵死,又何妨?.
——纵死,亦无妨!!
唐仇脸无血色、目无光色,人顿暗淡下去,失去了她那妖艳、艳美的光辉/光采!
然而唐仇那娇小无依、凄楚无主、雨打梨花、风雨飘萍的神情、身姿是一种更清丽脱俗、凄艳哀婉得入骨、入肺、入心的
美!
一一她如一个遭后母毒打逃出、徘徊江滨水湄、遍地白霜一轮寒月下的可怜的白衣女孩,正欲跳江自尽的痛苦、孤独、饥寒、绝望的女孩!
有一种让人深深动了恻隐之心的孤清、感伤、柔弱的凄美!
(不知为什么,她的黑衣,在人们眼中竟成孤孤寒寒的白衣了!)
凤姑本欲一镖杀之,见状不由迟疑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沉吟了好久/不忍了半晌!她咬了几次艳艳的红唇,瞪了几回美丽的凤目,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收起了镖,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退了下去!
有一种人,遇到强权、暴行、恶势力、霸道将军/钦定权威,为了悍卫一点正义、一条真理、一份良知、一种道义,便生也无惧、死也无畏、刀山敢上、火海敢闯,虽千万人吾往矣地义无反顾地去斗!去争!去抗衡!——用血!用肉!甚至用死!!用死来抗衡、斗争!
但叫他(她)去欺压、诬谄、侮辱、打骂一个无辜的人、一个弱者、一个孩子、一个老人,甚至对一个失去还手、抵抗之力的强盗下毒手,他(她)都不肯/不愿去做的!叫他(她)做这样的事,比叫他光屁股走路、吃烂泥灌火油还难!
——他(她)甚至也宁愿自己受伤,自己死!
而凤姑,本质上就属于这种人。
这种人,就叫做——
侠!
当杜怒福对付唐仇、遏制住唐仇的时候,长孙光明已斗上了麦丹拿、钟森明!
他从空中扑向麦丹拿、钟森明。
他、双、臂、曲、折、起、伏、如、鹤!
——鹤翅!
他以鹤翅迎敌!
翅尖就是
一对“鹤掌”!“行尸尊者”麦丹拿高大。“走肉头陀”钟森明矮小。
两人都圆、胖,两人都行动悍捷!
麦丹拿用的是“行尸拳法”,每格杀一人,他的拳劲就增加一分。
钟森明的“走肉掌法”则厉害在每跟人交手,都能把对手的武功偷龙转凤,化为己用。
两人见长孙光明这一扑击下来,各自向后一跳,使出绝技拳掌——
麦丹拿身子一僵,膝盖一直,卜地一跳跳来,以“行尸拳法”格击!
钟森明身子一扭,双掌一展,以“走肉掌法”偷龙转凤,化解、吸取长孙光明的武功!
然而麦丹拿、钟森明联手,犹克制不了长孙光明的武功!
长孙光明身形颀长,宽袍大袖,脸容带有一股英悍之气,一皱眉,一拗唇,一甩袖,都充满剽悍之气,但予人的感觉,是那样舒闲、文质彬彬!
他如白鹤散步江滨一般舒闲而行,舒闲出掌、出手,然而掌劲之强、手劲之猛,令钟森明每跟长孙光明对上一招必转上一圈“空圈”才能化解,且“空圈”越走越大!而麦丹拿每与长孙光明接上一招,得跳上十七八跳才能跳回、再打!
两人虽克制不了长孙光明的武功,但一攻一守,有攻有守,一时倒也不致落败!
——他们便落败了,也不会退后一步的,因为他们是唐仇的两大忠仆!
主人不叫退,便死,也不会后退的!
——何况此时又正是他们神通广大的主人难得有难/落难的时候。
此时不表忠心——
更待何时?
因而,他们咬定了牙关、铁了胆、硬着头皮,使出浑身解数,缠斗着长孙光明。
——不死不休!
蔡狂、梁癫赶到后山时,正是看到——
陈风威倒下之时!
不但陈风威,倒下的还有李凉苍、张寞寂。
一个脸上有王字形皱纹的人,左胸衣襟空出一大块,乃是一个肿瘤!此时正满脸怒容、满身怒气、身形挺拔如愤怒的大山似地堵住了屠晚,以一把九环大砍刀和屠晚相斗!
——其实说是相斗,不如说是舞刀!
他用刀舞住/护住/身后倒下尚未断气的陈风威!
然后,他才用刀护住自己!
他刀法虽显粗疏,然刀风如虎、刀势雄阔、刀劲如潮,一身内功相当可观!
这人正是
——王烈壮!
屠晚独臂。
他一对火红的、如鬼火般的眼睛冷冷地燃烧着杀气。
他手已摸到腰间,“问号之椎”的铁链上。
他穿着黑袍,黑得像黑色的
死神!
大出血’屠晚!”梁癫拉着/背着他的房子、牛和黑身黄嘴的斑鸠,从山下轰轰隆隆地冲上来/冲过来,火红色的僧帽,若一团愤怒的火!
他全力攻向屠晚!“屠杀手!”
蔡狂裸着上身,黑背朝天,背上纵横着几个大疤痢,腰畔横掖了一把铜鞘藏刀,右脚足踝上绑拖着一块大石,长发披散,牙龈有血,张开血盆大口在叫着,边用锤击打在石板上,碎石飞溅,星花乱舞地刻字。刻——
唵嘛呢叭咪哞
边叫道——“我蔡狂来了!还敢逞凶?”
话说完,一个“哞”字也已刻好!
蔡狂身子已飞起,扑向屠晚!
蔡狂的满头长发在空中散开,后拉,给飞行激起的劲风吹刮得如大风的形状、狂飙的造型!
——他,像极了一头怒狮!
见梁癫、蔡狂双双出现、扑来,屠晚目中厉芒一闪,大喝一声,飞椎已出手!
飞椎击碎王烈壮的刀,击穿了王烈壮的左胸的肿瘤,从王烈壮背后穿出,又向下一折,扑碎了陈风威的头颅!
然后,飞椎猛地一抽、一挥,把山一样高大的王烈壮给甩挥了出去,血肉横飞地甩挥了出去,甩向——
蔡狂!
屠晚怒喝道——“蔡狂、梁癫,别人怕你们两个疯子的什么藏法、密法,老子不怕!”“老子不信邪!不信佛!只信实力!”“论杀,你们还差得远呢!”
他话虽这样说,人却横向下山的空径飞去!
他——
逃!
但蔡狂大喝一声:“唵嘛呢叭咪哞!我乃大威德金刚菩萨。上天入地,降魔卫道!”
他喝声中已拔出腰间古铜鞘中宝刀,一刀斫了出去!刀一离鞘,顿把天空中天光日光云光化为七彩虹光,随刀气杀出,顿杀在/拦在了屠晚前面!
屠晚一见,叫道:“‘大我神刀’!”
屠晚止步,另觅空路扑下山去!“天不容人!”
屠晚才一起步,一声怒喝如一个焦雷迎面打来!
梁癫火红的僧帽已跳入眼帘。
梁癫手一拔,拔出一口又黑,又钝,又曲,又锈迹斑斑,且发一股臭味的剑——“人不容天!”
梁癫又一声喝出,挥剑向屠晚刺来!
屠晚一扬眉,一咬牙,再次发出了他的——“问号之椎”!
他要——
以“破尽一式”破尽
天下所有的
兵器!
——包,括,“小,我,神,剑”!
屠晚的椎打出,梁癫也飞出了他的剑。
剑与椎在空中顿拚出了一串串绚丽的火花!
梁癫的剑,顿变得七彩斑斓,光彩夺目!
然而,椎的风雷之声与黑云之影冲得剑的彩光摇晃不定,眼看盖不住、压不住椎的黑云!
这时,蔡狂的“大我神刀”飞了过来!
——一道彩虹般的刀影陡击中了椎的黑云!
椎的黑云顿碎!
椎的黑云一碎,屠晚不由怒吼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梁癫背后房子上的金牛顿时发疯般冲出。
冲向屠晚!
金牛以角抵/角挑/角刺
屠晚之胸!
被这头金牛以牛角抵上一抵/挑上一挑/刺上一刺,屠晚再活不了,世上,就少了一大凶徒了!
这时,一道红影一闪,一个灰影冲了上来!
牛一见红影,顿眼睛红了,顿改变方向,向红影追去!
它是那样可怕沉猛
——那种力道,不是不可抵挡!而是那种凶神附体、恶煞化身的穷凶极恶/凶神恶煞的疯意狂态,使你完全失去了抵挡的能力,就像真有神魔施法、凡人根本无法/无从抵抗一般!
这头金牛发着厉怖的怪吼,四蹄撒奔如战鼓狂擂,两角绽发枪戟般的森寒青光异芒,尾作鞭击,角尖闪辉如双刀,直冲
红影!
然红影忽一飘,往天上冉冉升起!
这时牛背上忽疾飞出一道金光
比牛快十倍百倍,比牛疾百倍千倍,如一道闪电,一道霹雷子一样,黑影金光一闪,直射红影正中!
——是鸟!
斑鸠!
梁癫所背负的金牛背上那只黑身黄嘴的金斑鸠!
红影在空中一顿,反击出两道劲风!
红影灰影之人喝道:“狂僧梁癲,你的金斑鸠奈何不了我赵好!”
——是赵好!“小心眼”赵好!
赵好以他的“老拳”“少掌”来对付
斑鸠!“天——”“人——”
梁癫仰天高叫!
斑鸠顿一折、倒飞!
金牛顿一静、一定!“不”“容”
“!”
牛又奔上了屋。
鸟又停上了牛背。
牛、鸟已回,但梁癫本人已拉/背着他那间房子,弓腰向赵好狂奔/狂冲而至!
随他这一冲,那空中飞舞的“小我神剑”也向赵好飞去,射去!
——局面,顿变成了
狂僧梁癫斗赵好!
疯圣蔡狂战屠晚!
藏、密两法两大高手,斗上了两大凶徒!
梁癫蔡狂这段日子互拚内力,互相斗法,所损真气/真元/真密神意法力甚大、甚多!
梁癫蔡狂曾联手战铁手,被铁手以天下第一的雄厚内力、对佛法的深湛悟道道力法力打败/击败/还救了他们的两次生命!
后来,梁癲蔡狂曾共斗过唐仇。
曾合战过燕赵!
结果:
唐仇犹能以暗器反击!
燕赵在泪眼山上与两人战平!
而现在,梁癫蔡狂一对一地战上了“大出血”屠晚!“小心眼”赵好!
狂僧、疯圣的局势就不太妙了!
岂止不太妙?简直很不妙!不妙之至!
以屠晚的“问号之椎”“破尽一式”,
以赵好的“老拳”“少掌”“满眼红”,
久战下去,败的,肯定是
连番恶战/激斗后的梁、蔡二人!
——而败在这两大凶徒手下,败,就是:
死!
但梁癫、蔡狂已顾不了许多了,他们默运全身功力/法力/真力,誓欲——
生,死,战,魔!卷二无情天
天是无情的。
人呢?大我•小我•无我
梁癫、蔡狂已背对背靠着作战。
黑袍的屠晚,发挥了他的“煮牛神功”,全身罩在一种无形无影的罡气里。
他已失去了影子!
他的罡气,比“金刚不坏神功”、“十三太保横练”、“先天一炁罡气”更厉害,不但刀枪不入,还能以抗力反挫!
他又恢复了那野兽上路的鼓声——
那沉重、沉闷、恐怖的鼓声,如一记记重锤,锤在敌手心上!
——敌手只觉心室顿如遭泰山压顶!
心,欲跳出胸腔子去!
屠晚,虽断了一臂,但内力/内功更精猛/精深/精湛/精纯了!
他得了燕赵灌输的“九龙二虎一牛之力”!
他又因得异物重宝而武功陡强了四倍!
他在赵好到来、接替他挡招的瞬间已在被梁癫、蔡狂“大我神刀”“小我神剑”联攻下削断、毁灭的飞椎铁链上,又接上了新的飞椎。
——他有的是“问号”!
——“问号之椎”!
赵好还依旧灰惨惨的脸,灰惨惨的袍子。
赵好的唇色与头巾同样红艳!
艳如血!
他打得梁癫耳中流血的血!
他不但使出了“老拳”“少掌”“满眼红”,还使出了——“嫩生啸”!
——尽管他赵好与屠晚是名闻天下/名震江湖/名动武林的四大凶徒之二,但要对付蔡狂、梁癫,也不容易!
因为蔡狂、梁癫已置生死于度外,拚出了真火/拚沸了热血/拚上了
性命!
跟拚命的人相斗,你不拚命,就得——
死!
蔡狂脸是蓝的。
狂发如戟枪。
梁癫目色赤红。
双手淡金。
——然而攻势如暴风骤雨,猛烈狂暴深似海!
蔡狂是密宗不世出的高手。
他已收起“大我神刀”不用。
他改用“阿含神功”!
——以“阿含经”悟得的“阿含神功”,以苦、集、灭、道四谛,化为“杂阿含”、“长阿含”、“中阿含”和“增一阿含”拳法,目送飞鸿,手挥五弦,举手投足,第一动作神意,均能趣入磐智、趣得菩提、更趣向涅槃!
但见蔡狂蓄势而发,一出手,也是双手双脚齐施并发,每一式看似都孤独厌离,其实每一招都欢喜奉行。
他出手快。
而且法意高妙。
他不仅以“阿含神功”对敌,还以“弹指神通”的“一指禅”破招!
破屠晚之招!
屠晚竟一时攻不进去!
而梁癫双目金光大作。
他左拳擂赵好面门,右手急取赵好的心窝。
他运起九节风,以红血大净光放发出去!
他喊道:“天不容人!”“人不容天!”
他左脚飞蹴赵好的下腹,右足踏地而起,急踹赵好左太阳穴!“人不容人!”.“天人不容!”
梁癫以“最胜金刚之力”的无上密法,暂时克住了赵好!
——“老拳”“少掌”“满眼红”的赵好!
在与赵好相拚中,梁癫,已口中、耳内流下血来!
在泪眼山上空,翱翔着一头巨雕。
金睛铜喙,
铁钩钢爪。
翩然翻翮长盈丈余的广翼。
羽毛铁褐与暗铜色相间。
巨雕迅猛飞翔在空中。
雕背有人。
一白一青。“杀!”
屠晚发出一声怒吼。
蔡狂手祭“大威德金刚手印”冲破了屠晚的“煮牛神功”,一个“大手印”印在屠晚的左胸。
屠晚顿觉左胸如塌坍了一般虚空空的、凉丝丝的,有一缕缕风穿行在心肺之间。
——还有一头白羊挤入肋骨的白栅低头食草。
——一个小孩扒进这塌坍的房内来翻跟斗,还拉扯一下房内悬挂的心、肝、肺、肾,以小刀小针戳戳点点!
——还烧纸!烧柴!烧房子!
这灼烫的/灼痛的焚烧顿火辣辣地蔓延遍整个左胸!“杀!”
屠晚大喝一声,灼红的眼睛一亮如一道霹雳打过一道闪电飞过。
他——
打出了他的“问号之椎”!“问号之椎”以含蕴不发的巨力缓缓向跌坐的蔡狂
打——去——!
赵好迸出了/激出了一天的杀气!
——这背拉/背负房子、牛、斑鸠的狂僧像铺在茅厕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且老!
老顽铁!而且
还浑身斗志/战志/杀志地搏杀自己!
——狂、僧、梁、癫、该、死!
赵好的脸阴森森的怕人!
狂僧梁癫以“断末魔咒”用“断末大法”聚集起死在赵好手下的所有幽魂怨鬼厉烈之气,向赵好进攻!
赵好,眼在跳,脸在跳,耳发烧,背发痒,胸闷,头痛,心烦,意躁,气血翻涌难受之极!
赵好,背发寒,腰乏力,腿发软,手发僵,眼毛涩刺,心冒冷气,脸皮泛青,印堂发黑,两太阳穴紧箍!
赵好,似听到周围的每一寸空中都有游魂野鬼在凄怖恐厉地长号怪啸,似看到一个个鬼魂以青、黑、绿、紫色为气块、气团向自己撞击、搏击!
而最让赵好愤怒的是——
梁癲的功力、真力、内力、法力、意神元密涅婆大雷力混合成的罡气伏魔威力!
竟钳制了/抑制了/压制了他武功的发挥!!
赵好陡地发出一声厉锐的尖啸!“嫩生啸”!
赵好头一晃,头巾顿晃出一条红色的影子来!
——红影似红气三千红光八万地红遍天、地、人三界!
然后,赵好双手一翻一扬,祭起一物,从胸前翻打出/射出/发出——
一道锐厉、狂啸的光!
光,“罩”,梁,癫!“大我神刀!”“小我神剑!”
蔡狂、梁癫先后喝道。
他们又一次地祭起了他们的刀、剑!“明心活杀!”“入地上天!”
他们双目齐精光大盛,一发蓝芒,一发金光!一个长发一甩,遮住了大半个脸,牙龈咬出一丝丝一缕缕的血来,背上的疤痢俱发了紫金的光:
唵嘛呢叭咪哞——
蔡狂在大喝:“嗡彼汝蓝者利!”
梁癫则一声比一声高亢/勇猛地呼喊道——“天不容人!”“人不容天!”“人不容人!”“天人不容!”
——在两人的叫喊声中,刀、剑俱与屠晚的飞椎、赵好射出的飞光,斗了起来!“问号之椎”在呼啸而至,呼啸而去地盘旋而飞。“问号之椎”如一朵黑云,强大、浑厚、有力。“大我神刀”的刀光虹影竟突不破、冲不出“问号之椎”的黑云之围!
赵好的飞光则一次次撞击、冲击梁癫的“小我神剑”剑光。
赵好的白光一次次地切断了梁癫的剑光。
赵好的白光极强烈、极盛旺。
且跳跃!
且灵活地穿插、变化!
此白光飞行无常!
——刀光、剑光、椎云、白光,就是四大高手实力/内力/真力/法力的较量!
强者旺。
弱者衰。“大我神刀”与“小我神剑”俱已现衰、弱、黯淡、软疲、迟缓之相!
败在顷刻!
蔡狂的头发、脸、目光俱发靛蓝之色。
蔡狂流血——
蓝血!
蔡狂的身子在强烈地颤抖!
蔡狂的手则抖得更厉害!但蔡狂
但蔡狂坚持着一笔不苟地刻字。刻——
唵嘛呢叭
下面“咪哞”二字眼看已无法落笔了!
——似有一种千钧魔力/巨力在拉着他的手/托着他的手不让
刻下去!
而梁癫的声音已嘶哑/沙哑/声嘶力竭!
嗓子发不出声,继之以血!
——两人,眼看毕命于屠晚、赵好的飞椎与白光之下!
屠晚的眼睛顿红如火炭,望着缓缓逼向蔡狂的飞椎,脸已有大功将成的窃喜。
赵好见梁癫已声嘶力竭,“小我神剑”也黯然失色,不由眼睛陡亮了,亮如天狼之星!
飞椎与白光陡地加快了速度,冲向——“大我神刀”“小我神剑”
——飞椎与白光将穿过/打折/打落刀、剑的阻挡,杀掉:
疯圣蔡狂!
狂僧梁癲!“大我,小我,不如无我!”“大我非我,小我非我;大是大,小是小,我是我!”“大即是小,小即是大,大小皆是我!”“疯圣、狂僧,跳出一执!
大小随心,魔生魔灭!——我是我,我非我!你们悟了罢?!”
——从半空中陡传下一个断金切玉、冰清玉坚的声音!
两道白光随即从空中飞斩而下!
屠晚的飞椎顿被“斩”得向下一沉!
赵好的白光顿被击个正着!
——“当”一声,白光光散,坠地,却见:
一颗白金之心形兵器,下系着精金细链。
两抦飞刀,颤巍巍立在地上岩石之中,入石五分之深!“谁?”
赵好红头巾一闪,手一振,“心”已收回,倏地不见。
屠晚黑袍的身影一飘而回,“问号之椎”已飞回腰中。
——是谁,有如此准确的飞刀绝技,如此剽猛的腕力劲道,竟能“斩”沉、打落“大出血”屠晚的飞椎、“小心眼”赵好的“心”?!
——是谁?
——是谁?
——遮莫蜀中唐门暗器世家中的第一高手来了?
还是当年传说的名侠、“小李探花”李寻欢或他的传人来了?
(大概,也只有传说中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可与现在这个飞刀高手媲美!)
——这两刀来得全无征兆、无法无理、没有来由!!
天空徐徐降下一头巨雕!
雕背上坐着一白一青两个青年男女。
男的青衫舒卷。
女的衣白如雪。
男的冷冷道:“是我!”
他右手中、食、拇指间,犹倒夹着一把飞刀的刀尖!
——刀,如他的眼神一般冷!明器•暗器
赵好一见雕背上坐着的青衫人,惊叫道:“你——!”
青衫人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我!”
赵好:“如我所记无误,你应姓成。”
青衫人:“不错,在下成崖余!”“成崖余?”
屠晚、赵好、蔡狂、梁癫齐跳了起来!“你是无情?”“你就是无情?!”
——“冷血的剑,追命的腿,铁手的手,无情的暗器”!
——这是天下流传最广的四句话。
——这是武林中有口皆传的关于四大名捕的一种说法、评介。
另有四句话,则是说四大凶徒的——“屠晚的椎,唐仇的毒,赵好的心,燕赵的歌舞”
这八句话,便说出了、介绍了名动天下的八个人物!
这八句话,便介绍了、说出了武林天下的八大绝技!
——今天,他们终于看到了/见到了/认识了/幸会了/遭遇上了
无情!
无情明亮而锐利的目光扫过,
蔡狂
(蔡狂脸上靛蓝之色犹含灰暗败色。)
梁癫
(梁癫目中正渐渐回转金光,恢复常态。)
——蔡狂、梁癫俱跌坐、结印、神情肃穆/落寞/空寂/虚无/衰弱/宁静。
屠晚
(屠晚一下子退到岩石旁,让脸藏入岩石挡住阳光的阴影里,唯两粒鬼火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观望伺机着袭击雕上两人。同时又警惕着/警戒着/防备着/防范着蔡狂。)
赵好
(赵好用眉毛表示他的不满,用嘴角表达他的愤怒,用有些呆滞的、发白的眼神表现他那莫测高深的心机。)
——屠晚与赵好都有些不安/不定!
无情手一动,刀消失。
无情向赵好、屠晚颔首:“崖余久闻两位大名,你们四大凶徒都是蔡丞相派系的一流一的高手。我们四师兄弟私下都很佩服,只是囿于各站立场不同,少有往来。平日若不是为了公事办案,也不想开罪各位。”
赵好的眼睛,如松鼠捍卫一粒松籽一样地警惕、小心翼翼问:“你想说什么?”
屠晚的目光,犹在阴影里红亮着,沉声道:“今日之事怎么说?”
——两人对传闻中冷傲无情的无情,一上来便套交情、拉近乎,都感困惑,同时更加防备、戒备,他们有一种如面对一个杀人于瞬间的暗器高手祭起的新暗器的感觉。
——无情的暗器,名动天下,以一人之威,骎骎然与天下暗器世家“蜀中唐门”齐名,且有凌超之概!在师门,在蔡京童贯麾下,他们听得最多的,也是四大名捕中无情那神奇霸道、百无虚发的暗器。
——无情的暗器,练到了明器的程度,已成了他的兵器!
对无情的暗器,他们不得不防!
防!防!防!
无情:“我平日很敬重疯圣、狂僧两位踔厉风发的为人。路经泪眼山,见两位欲置两位大师于死地,已出武林比武范围,不由插了一下手。望两位看崖余薄面,就此揭过这一梁子如何?”
无情一顿后,补充道:“我知两位是蔡丞相派来助惊怖大将军凌落石的,可以在外便宜行事。凌惊怖狼子野心,你们助他,未必有好报,以前劳苦功高如萧剑僧,还不是因一个女子而被大将军所杀?蔡丞相一直重用凌惊怖,你们四大凶徒就永无受重用之机,而以你们的才学武功,比不学无术的凌落石高出何止一成两成?且不谈燕赵、唐仇,即以两位内心的名士本色,比一味嗜杀的大将军,人品更高出多多!”“何况大将军将失势、失宠于蔡太师。据崖余所知,蔡太师蔡丞相已阴有布置,将除去大将军。两位一定受过‘如大将军狂妄自大,目无蔡丞相与皇上,必加铲除’的指令吧?两位即使不知,我想燕赵一定会知道的。”
赵好一翻白眼,冷冷道:“相爷指令,我们岂会不知?又何必由你挑拨?燕老大知道多少,我赵好也一定知道多少。”
屠晚的脸上,阴影益浓:“无情,有话痛痛快快说,别再绕来绕去!中则听,不中,我就……”
屠晚话说至此,声音忽止,脸色变了:
白衣女子手一扬,七支凤尾银针如轻烟一晃,已射入了屠晚的左、右双鬓、额上发髻中心和左、右胸心、左、右双肩!
七针准头之准、发力轻重,拿捏得不差分毫!发针再重上一分力,必射入屠晚体肤内,而轻上一分,则会射到眼前而中途坠落!
——“七凤银针”,蜀中唐门的暗器绝技!
白衣女子寒清如冰玉地说了七个字:“对公子无礼者戒!”
——见到白衣女子疾若闪电的出手与精妙高明的暗器射发,
赵好的脸陡地一紧,目中顿精芒凛然。
屠晚则眼皮跳了一跳,心沉了一沉!
——这,女,子,是,蜀,中,唐,门,的,高,手!
他们都想到被唐门逐出师门的——一
唐仇
现在,赵好、屠晚觉得该走了——
什么都不用无情再说
实力。
是实力让他们作出了选择!
四大名捕之首的无情。
蜀中唐门派来对付唐仇的无名女子。
(屠晚、赵好这样认定。)
还有梁癫。
蔡狂。
不用打,他们已
输
了
。
此时不退,更待何时?
赵好青着脸道:“无情,在下领教了!”
屠晚的目光忽如日光一耀,然后暗红下去:“无情,等着吧!”
两人说完,先后向外掠去。
无情冲着他们背影道:“走好!走好!”“屠出血!你好强盛的眼神内力!这样急急追去,不是为了报断臂之仇吧?‘斩妖廿八段’梁取我已死。你还报什么仇啊?”“赵好,你不是去通知唐仇唐门的高手来了吧?!”
屠晚、赵好听了各顿了一顿、震了一震,然后流星赶月般奔去,转过山道转角,不见。
这时,蔡狂与梁癫才自刚才的静坐入定中,回过神来,开始缓缓而长长地、有力地吐出第一口
出关返神、出定收功的
气。
——他们已度过了:大劫!屠晚大出血
泪眼山从后山到前山,右绕,经过倒冲瀑。左绕,则经过
不疑亭。
赵好急掠,至不疑亭,不由停了下来:
一个人等在前面。
一个女子
风姿
绰约。
——女子占的位置,不论赵好如何轻功高明,如要越过去,均在三丈之内。
而这女子,即使十丈八丈也还能出手管得到、打得到。
因为她是蜀中唐门的人。
赵好停住,问:“唐姑娘守在这儿,不知有何要干?”
那女子:“你怎么知道我姓唐?”
赵好:“‘七凤银针’这样巧妙的发射手法,非唐门中人,还是谁?而且还是唐门暗器大师唐坐部夫人邹梅香独有的心法:‘雪映月’。听说唐坐部有一爱女叫做唐月亮,莫非就是你?”
赵好说至此,脸忽晴朗起来。
——他因这白衣女子,想到了镜花!“小相公”李镜花。
镜花。
水月。
——这白衣女子如水中明月!
镜花,你此时在哪里?
赵好忽抿紧了与头巾一样艳烈的唇。
——一阵心痛,如闪电闪过。
痛得
心甜。
唐月亮轻轻道:“赵大侠莫非在怀念伊人?”
赵好脸陡地一寒,脸顿阴森如伺机噬人躲在黑暗中的独角怪兽。
他恶声恶气地暴喝道:“我不是什么大侠,我是四大凶徒中的赵好!我小心眼,我小气,谁对我好,我才对他好!谁要害我,我就加倍奉还!我不能容人,也不求人容,只是天马行空!谁阻我,我就杀谁!”“让开罢!即使你要对付唐仇,你武功高明,精于暗器毒药,如阻我,我也照杀不误!”
唐月亮:“我与你共同对付唐仇如何?”
赵好:“那是我的事。”
唐月亮:“好,我走。但你记住,你如对付唐仇,只管放手去干!我,就在唐仇左右。这些年来,唐仇,做得太过分了!”
唐月亮说完,人已化为云。
像白云一样飘去。
赵好看着唐月亮,陷入沉思,脸忽儿阴森、怒愤,脸忽儿欣喜、欢愉。
然后,他脸像万丈深渊一样地沉下去、黑下去——
他听到了
鼓声。
自寂天寞地陡擂起的、夺人心魄的鼓声!
这、野、兽、终、究、还、是、扑、来、了!
屠晚的惟。
赵好的心。
屠晚的椎遇上赵好的心将如何?
不知道。
(没对过比过打过,一切都很难说!许多名闻天下的刀客剑侠,常败在无名小辈手里。昨天,大家看好的“大石缸中客”凌一毛,就被师弟“小蚕豆”君不见打得吐血!)
然而,无情对铁手追命冷血道——
我知道
他目光明亮地看着二师弟三师弟小师弟:
让他们打一场,就知道了。
笑的是诸葛先生。
屠晚的飞椎飞出。飞椎——
遇上了赵好。
赵好的心。
赵好脸孔忽白。
赵好咳嗽。
强烈地咳嗽!
咳得脸上苍白里透出一种病态的潮红。
赵好顿如走入愁云惨雾寒雨中的幽灵。
赵好目光像铁针一样刺向屠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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