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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8 11:2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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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晓梦(著)

出版社:上海市华文创意写作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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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英雄

土匪英雄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土匪英雄作者:晓梦[著]排版:会飞的鱼出版社:上海市华文创意写作中心出版时间:2017-09-18本书由湖南省青苹果数据中心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上部抢亲

他们都叫我傻子。

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傻子,但是他们为什么都叫我傻子?

村头的唢呐声吹得震天响,曲调欢快,是老石家的石客在娶新媳妇。我就蹲在田埂上,偏耳听着。梁老爷子叼着烟袋走过来:傻子,你在乐啥呢?

我有乐么?

梁老爷子笑了:你瞧瞧你那个色(sai,三声)样,那大嘴咧的,嘿嘿嘿地不停,咋没乐?

我没乐,那是傻笑,我分的很清楚!他们都说我是傻子,我会承认我在傻笑么?我说:梁老,娶媳妇是啥滋味?梁老没有回答我,反倒说:真是一个傻子!我不服!问这句话怎么就是傻子了?也许公认我是傻子,所以做啥都是傻子!我说:梁老,你等着瞧,我定要娶个和石家新媳妇一样一样的新媳妇!

梁老呵呵笑着:傻子就是傻子!他把烟袋在田埂上磕了磕:傻子,快走吧!晚了好东西都被吃没了!

我站起来就跑。我才不是傻子呢!傻子懂得吃饱肚子要紧么?

进了村子,炮仗声依旧响个不停。村口并肩走出两个小子,较小的那个说:大娃,这新娘子该是啥样子的?大娃说:你娶一个不就知道了?较小的说:俺那次脱了那个女的裤子,被俺娘揍的老惨了,脸上打的都是手印子!要是石客脱了新媳妇的裤子,他娘是不也要揍他?大娃说:他脱新媳妇的裤子肯定没人敢揍他,你脱了新媳妇的裤子,能不能活着,就不知道了!

为啥都要脱新媳妇的裤子?新媳妇的裤子里藏着宝贝么?到底藏没藏,脱下来不就知道了嘛!这两个小子明明比我还傻,为啥就没人管他们叫傻子?

院子中,人声嘈杂,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都在说个啥。也许这里面也有傻子,只是没被别人发现吧!再不然就有另一种可能,他们都是傻子,唯独我不是。可他们为啥偏叫我是傻子?是我与众不同么?

石家大院很是气派,是这个村里最大的院子了。田多地多,自己却不种一亩,而是分给那些村民。那些村民也是傻,年年要往石家送那么多的粮。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粮,为啥要给石家?都是傻子!

我绕到后院,翻墙进了院子。我知道石家厨房在哪里,就偷偷摸过去。奇怪,往日里厨房里都没人,今天为啥这么多人?看来想吃到好吃的,实在不容易。

一个老妇女——常大娘,端了一个盆子,乐呵呵地走出来。她今天穿的很鲜艳,一副老皱的脸下边穿着大红衣服,真是不伦不类。常大娘偏头看了看我:傻子,来,大娘给你点好吃的!

常大娘,你真好!我刚才还说你不伦不类呢!

常大娘笑了笑,从盆里拿出两个土豆塞在我手里:傻子,吃是吃了,别到处嚷嚷!石家抠得很呢!

常大娘,你当我真是傻子么!我把土豆塞进衣服里,真热乎!趁着常大娘转身,伸手在她奶子上捏了一下。常大娘冷着脸骂我:你个杂种操的傻子!

不论她怎么骂,我也跑远了。常大娘这个人真是好人,我总是爱偷偷地捏她奶子。奇怪的是,我每次都能捏到。难道常大娘也是那种不长记性的傻子?

我躲在墙角,捧出两个土豆。土豆很小,恨不得一口一个就没了,但我舍不得这样吃。在这缺穿少粮的年头,能吃到土豆就已经不错了。而石家则不愁吃穿,但是他们家也是不吃肉的,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家厨房里有肉。据说每次吃肉,石老爷子都紧盯着,只允许厨子切下三片薄而又薄的肉片。真搞不懂石家!听说这次请客,也是没有肉,但每个来参加宴会的人,都要带许多许多的礼,少了的话就要遭人冷脸!早知道这样,为啥还都要来?真都是傻子!

忽然院子外传来一声枪声!石家大院里的人当时乱了,许多人都惊慌地跑着,桌子撞翻了,盆盆碗碗叮叮当当摔得稀碎,大声喊叫着:胡子来了!胡子来了!声音凄厉,又透着绝望。胡子来了,肯定是要烧要杀要抢,但胡子从来没抢过我,因为我啥也没有!哈哈,让我再嘚瑟一会!我爬上墙头看热闹,院子里的人很慌乱,都不知道该躲在哪里,藏在哪里,却又不停地在躲,在藏,就好像能躲起来藏起来一样!大门口多了一队人马,领头的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拎着一把小手枪。别看这玩意小,挺他娘的震耳朵!这个领头的我也知道,是熊瞎子沟土匪寨的二当家的,叫荆飞。听村西头的老范说过,他打的一手好镖,可以一连扔出十把镖,所以他们都叫他满手镖荆飞。后面跟的那些喽啰,有的拿着长枪,有的拿的……额……是镰刀吧!这年头,土匪也穷啊!

荆飞又开了两枪,人群再一次爆发出一阵尖叫,看他们蹲在地上,趴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样子,实在好笑。荆飞大声叫嚷:都他娘的给老子消停地!要不一枪一个窟窿,谁他妈的也别赖谁!

那些人果然听话,老老实实的,一动也不敢动。荆飞跳下马,在人群里走一圈,不住地捂着鼻子叫骂:你们这帮耗子胆的玩意,都拉裤兜子了?真他妈的怂!偷着操别人家姑娘时,咋不知道怂呢?真瞧不起你们!

一个人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报……报二当家的,我比他们强!

强哪了?

他们都……都拉了,我没……没拉,光……光尿了!

荆飞一枪就把他崩了,那脑袋瓜子都散花了,红的白的满地都是!所有人都是一颤,就好像那枪打在他们身上一样!

光尿还值得嘚瑟了?都不知道磕碜,还显摆上了!

也是,这人纯属是傻子,啥都说!我和他们相比,果然不是傻子!至少我既没尿,更没拉!

二当家的大声叫嚷:石老爷子呢?藏猫逼狗洞里去了?不他娘的出来,我可开杀戒了!

来了!来了!伴随着恐惧又颤动的声音,一个五十几岁的,身上穿着华服的老头子跑了出来。真不知道石老爷子看到摔地满地的盘子碗,心里是啥滋味。

不知道是啥东西撞了我一下,把我从墙头撞了下来。

啊?什么人?一个女人惊叫一声,但声音尽量压得很低,显然很害怕。我看着她,面容清秀,穿着大红缎子衣服,真是好看!土匪看到这么好看的女人,定然不会放过!如果我救了她,她是不是就对我以身相许了?老范白话过的一些东西里就有这样的情节,英雄救了美女,美女救以身相许了!难道这样的好事就要发生在我身上了?我急忙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说:别怕!他们都叫我傻子!你是不是怕土匪抓你?

她听我这么问,定是放心我不是坏人,也不挣扎,只是乱点着头。

我能救你,但是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听我这么说,双手抓住我捂着她的嘴的胳膊,一下子就掰到我背上,整条胳膊一阵剧痛,肯定被她抓断了。我本能地高喊:疼!疼!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厉害!她听我喊疼,也就撒开手。我皱着眉看她,不敢再靠近。

你这么厉害,为啥要跑啊?

姑奶奶要是手里有枪,我干死他们!她顿了一顿,语气忽然生硬,威胁我:你不是说能救我么?快走!要不然整死你!

我真的很怕她再扭我胳膊,连连说:好好!这就走!我知道有一间废弃的屋子,躲在那里,土匪一时半会找不到!

她再一次抓住我的胳膊,扭到背后,使劲踢了我一脚:走!领道儿!

你轻一点,真的疼!我不是真的嫌疼,只是不愿意被人这样扭着往前走。也不知道这样忍着疼说不嫌疼,会不会被当做傻子!

妈蛋的,再墨叽姑奶奶现在就整死你!

这女的果然惹不得!

我就这样狼狈地带着她进了旧屋子。旧屋子常年没人居住,破落不堪。但是夏天的晚上,这里就经常传来女人恩恩啊啊的叫嚷声。我从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叫,难道是看到了什么诡异东西么?我从来不敢靠近,只是叫得我心烦意乱。

她打量了一下屋子,眉头紧皱着,显然很嫌弃。屋子里有一席破草帘子,被折放在角落里。我抖落抖落灰儿,放在她面前,嘿嘿笑着:坐!

她看了看我,也就坐下了,两手抱着膝盖,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你是新娘子吧?

她点点头:米胜男!

明明是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胜过男人?做女子不好么?我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我不是傻子——至少我自己这么认为。

我饿了!你能帮我找点吃的么?

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没有了半点霸道。我很不情愿地把两个土豆拿出来。

她拿在手里,笑的那么开心。女人如花,是这个道理吧!我坐在她身旁,看她吃的很香,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让我好兴奋,有一种说不出的好。要是这样的场景能一直延续下去,那该多好?我要是能抱着她睡觉就更好了!我记得老范说过,抱着女人睡觉的感觉,老他妈爽了。但是他末了却补了一句:傻子是永远不会懂得!为了这句话,我偷偷抽了他好几巴掌,但是牙却被他揍下两个。我是不是做了傻事了?

你看什么?她忽然大叫一声,把我惊醒。她看着我,好像很讨厌的样子,想站起身走开,我却一把把她抱住,手顺势放在她的胸上。她的胸真的好软,让我舍不得放手。没想到她一把掰过我的胳膊,只听的咔的一声响,肩膀处一阵剧痛,我再也抬不起那条胳膊了。

正此时,屋子外面传来几声枪响,荆飞的声音也随后而至:米大小姐,我家大当家的,要接你到山寨去当压寨夫人,请吧!

外面一阵呼声:米大小姐,你就出来吧!小石头看见你进了这里了!你就跟他们走吧,就当是我们石家对不起你!

荆飞又喊道:米大小姐,我知道你是侠义心肠,你要是不出来,可以,我一刻钟杀外面一个人,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等老子把他们杀光了,那时你求着去山寨做婊子,也晚了!话音刚落,接着就是一声枪响,外面哭天喊地的乱成一锅粥,有两个苍老的声音哭喊:石客啊!我的孩子啊!声音很是悲苦。

两个老不死的,再嚷嚷让你俩也下黄泉!枪又响了一声,哭声只剩下老头子,高嚷着:老婆子啊!老婆子啊!狗杂种,有种你将爷爷也杀了!

住手!

她果然沉不住气了,猛地推开了门。

不要出去!

她是我的人,我怎么能放她出去?可是我的胳膊疼的受不了,除了空喊,没有其他法子!

没想到她却回头冲我笑了笑:你的救命之恩,我是没法报答了。我折断你胳膊,纯属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

她走了出去,我也挣扎着站起来。荆飞高喊一声:码上(绑起来)!几个喽啰冲过来,很麻利地把她绑了。地上两具尸体却忽然爬起来,退到了旁边。

你们……你们竟然……她气得说不出话。

姑娘,我们不配合,他们就要杀光我们全家,抢光我们家财。你到了山上,好好的,可别怪罪我们了!

她斜着眼问荆飞:哪路(什么人)?

千里草上坐,专侯斗花子到家(董大当家手下,专门来接姑娘的)。

你们坏了绺帮规矩(绺帮行规,有五清,六律,七不抢,八不夺之说,其中喜丧事是不可以被抢的),就不怕吃飞子(子弹)么?

荆飞哈哈大笑,不去答话,只是说:观音接到了(女人绑到了),回家搬浆子(酒)了!小喽啰发生喊,一起走了。

我挣扎着跑出来,可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当初拼了命都应该阻止她!我真是个傻子!

石家人围上来,眼睛中喷着火,似要把我烧着一般。我后来才知道,石家死了不少人,新媳妇又被抢走,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只可怜我这个傻子!最后醒来时,是躺在常大娘家的炕头,全身都疼,两只胳膊都缠满了绷带,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你们就知道欺负我,就因为我是傻子么?我抬眼看着窗外,眼前不禁又浮现出那张笑颜如花的脸。米胜男,我能不能在抱着你睡觉呢?如果可以的话,即便胳膊再断一次,我也心甘了。占山

我就这样被绑着,丢进了所谓的洞房里。

外面声音嘈杂,但听得出处处喜悦,和在石家宅院里一样情景。可是我的心境,却没有丝毫喜悦。在石家宅院里,我就是不开心的。不是因为出阁,离开了生我养我近二十年的家,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也许是自己的不心甘,也许是因为被包办了的婚姻。那一刻我在想,这一辈子,就这样嫁做人妇,睡在一个陌生人身旁,就算过去了?家里的一个老妈妈说:姑娘,这嫁人啊,就是那么回子事儿。躺在炕上,什么也不用管,任凭男人睡你。睡了你几次呢,你就了解他了,你就知道心疼他了。

这些话我从来没听说过,也听得面红耳赤的。可是我知道,自己不喜欢过这样的日子!可是自己要过怎样的日子呢?

门外传来脚步声,听声音很凝重,很混乱。门口守着的喽啰毕恭毕敬地说:董爷!董爷你小心些。这就是董大当家的吧!

我……嗝……没事!没事!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听着就是一嘴的酒气!

是,董爷!

那个董爷推开门,歪歪斜斜地进来,将门插牢了,冲这我色眯眯的笑着。他满脸的胡子,又露出这样的笑声,让我很不舒服。我是不是有机会插(杀)了他?看他拍了拍手,一步步地向我走过来,我的心紧张到了极点。这个董爷,个头高,身体壮,有很大的力气,据说一拳打死过一匹狼。只要他喊一声,没人敢应声,所以都叫他强霸天董奎!

小娘们,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定要让你舒服的!

等等!我大声喊了一句,可是他却依旧向我走过来,没有丝毫等得意思。等等!我今晚就是你的人,着啥急?你先把我松绑再说!

他哈哈笑了一声:你他娘的当我傻啊!松开你,我还容易抓住你么?

董爷~我故意装的柔弱:整个山寨都是你的人,我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我明显看到他犹豫了,只要在努力一下,就达到目的了:董爷,我保证,只要你给我送了绑,我就让你随便睡!这句话说得自己脸烫的慌。说假话,我就被炸死!赌咒发誓啥的最有用了!

他嘻嘻笑着:真的?

我羞涩的点点头,把头埋在胸前。

他随手把枪拔出来,放在桌子上,大步向前,径坐在床头,依旧色眯眯地笑着。我把手转过来,他果然给我松了绑。可是刚一松开,他却一下子把我扑到,压在身底下。

等等!等等!我大喊着!我不能就这样被他遭精了啊!董爷,你先起来,我慢慢给你脱衣服!

不用那么麻烦了!哈哈哈!他笑得很难听,一把就把我的红外衣撕烂了。一张散发着恶臭味的嘴在我脸上乱亲着。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偷偷从小衣里抽出一片碎玻璃,那是我在破屋里藏下的。那些喽啰搜身时,并没有过分搜索。摸了腰间没有东西,也就放过了,毕竟我是他们抢的压寨夫人嘛!我捏紧玻璃,不顾玻璃边缘割手的疼痛,狠狠地扎下来。

没想到他突然翻身而起,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冷笑一声: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然不错!你真欺负我喝多了么?

差一点!虽然懊恼,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继续装柔弱了!我把玻璃放开,好像很用力地挣扎着:董爷,你弄疼我了!

哼!信不信我叫全山寨的弟兄轮奸了你!他们可都许久没逛窑子了!

我努力挤出笑:董爷,我这么柔弱的一个小女子,你真的舍得么?

他猛地拉过我,一只手就捏在我胸上:我先操了你,再让弟兄轮!哈哈哈!他说着就要把我推到炕上。

最后的机会了!我另一只手忽然向后戳他的眼睛。这招去势古怪,又是出奇不易,让他防不胜防,正好戳在他眼睛上。他惨叫一声,抓着我的手也就松开了。我回起一脚,正踢在他的裆下!这一脚是我最解气的,想睡姑奶奶,我就让你断子绝孙。看他的面目狰狞的样子,护着眼睛也不是,护着裆也不是,很是可笑。我知道这是出奇不意,若是想硬碰硬干,再加五个也不是他对手!谁叫我运气好呢!

他毕竟是糙汉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疼痛。只见他定了定神,发着狠,提着拳就奔着我来了。我翻身躲过,一把抢起桌子上的枪:别动!小心姑奶奶要了你的狗命!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枪响,难道是有人趁着这时攻山么?这可是脱身的大好时机!枪声越来越密集,山下有,山上也有,顿时乱成一锅粥。一个喽啰拼命地敲门:大当家的,点子端盘子了(敌人偷袭山寨了)!

走!前面开门!我拿枪顶着他,他并不敢轻举妄动。土匪也是人,也怕死!

他向门口蹭了几步,嘴里半骂半威胁着:欠操的婊子,千万别被老子抓住机会,否则弄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废话,开门!我还指望着胁迫他逃跑,也不敢轻易插(杀)了他!

门被突然踹开,荆飞领着几个喽啰,端着枪出现在门口,他手里还捏着几只镖,却也不敢轻易甩出来,只是嘴里大叫着:放下枪,饶你不死!

我把枪抵得更加用力:都给姑奶奶让开,否则我插了他!

荆飞并不想退出去,反倒向前走了两步,有些跃跃欲试。董奎大骂:你个狗杂种,想要我躺桥么(想要我被打死么)?还不往后退!

寨子里的枪声越来越乱,荆飞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门外枪声大作,不少喽啰都躺下了,缺胳膊断腿,或死或伤,惨叫连连。荆飞闪身到窗口,破窗而逃,还转身留下十几把镖。

狗日的荆飞,就他妈的跑了!董奎大声叫骂着,却突然一回身,就抓住了我的枪。我急忙用了全身的力气回夺,可是他的力气实在是大!这枪一旦被他抢去,定然是活不成了!

门外冲进来六七个人,将董奎团团围住:不许动,小心喂你飞子(子弹)!

这些人都是镖局的得力镖师和趟子手!既然是这样,父亲也一定来了!

董奎握着枪的手慢慢撒开,尽管不甘心:蘑菇,甩个蔓儿(什么人)?

少他妈的废话!一个小个子,满脸胡子的镖师踹了他一脚。这个镖师姓王,大家都叫他王胡子。在米盛镖局干了二十几年,从来没丢过一次镖。码上(绑上)!立刻就有趟子手把他绑的结结实实的,比昨天绑我还要结实。

王叔叔,你们怎么打上山的?我爹呢?我急切想知道我爹的情况。

你爹在山腰呢!我们进来接应你,怕你遭了这王八蛋的手!

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哪里斗得过我?我说的得意洋洋,逗得王老镖师哈哈大笑着。

一个趟子手冲进屋中:外面围上了许多土匪,怕不好走啊!

王老镖师指着几个趟子手说:你们几个,从窗户出去,四外乱开枪放火,扰乱他们!但千万要注意安全!

几个趟子手应了一声,都从窗户跳了出去。外面枪声大乱,但土匪的枪大多都是苏俄的枪,还有些许的老汉阳制造,而镖局的枪大多是在德国买进的花机关,听声音就能听得分明。过了一会王老镖师命令说:我们带着他,一起冲出去!

两个趟子手拉住了董奎,一起往外打。整个山寨火光冲天,喊杀声也响彻天地,每个人都乱跑乱窜着,就是一盘散沙。我们毙了几个土匪后,那些人就躲得远远的,不敢近前,连开枪都犹犹豫豫的,可能是怕伤了董奎那个王八蛋吧!

终于到了山寨门口,好像一切都那么顺利。过了那道门,就真的逃离这里了!

荆飞突然出现在那里,身后还站着许多喽啰,端着枪,好像等了好久一样。那些枪口黑洞洞的,在火光的映耀下,是那么狰狞恐怖!

王老镖师一握拳,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两伙人互相举着枪对峙着,谁也不肯往前一步,谁也不先开一枪,好像时间在那一瞬间静止了一般!

放了我们大当家的,我给你们个痛快的!荆飞手里的枪慢慢抬起来,指着我们。

王老镖师哈哈大笑:荆飞,别忘了你们大当家的可是在我手里!你想插(杀)我们,只怕是想让他快些躺桥(死)吧!

眼看着如此僵持下去,只会更加被动。我向前走了一步:这样吧,我们不如打一场。若是我赢了,你放我走;若是输了,我留下来,任凭你们怎样!但无论最后结果怎样,我放了你们大当家的,你要放了我的家人!

荆飞沉吟一下,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好,我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的!

王老镖师很担心地说:孩子,你不能这样!这有个三长两短,让王叔怎么向你爹交代啊!

王叔,不用担心!我转过头:你们谁有匕首之类的武器?一个年纪尚小的趟子手从腰间摘下一柄,丢给我说:姐姐尽管拿去用,只要刀上沾了血就行!

这个小趟子手到我家也才两个月,叫小豆子,还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那时他已经饿得摇摇晃晃的,但是当他看到一群小叫花子欺负一个流浪女孩时,还是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就是用这把匕首,扎死了许多小叫花。我看他可怜,把他带回家里,却万没成想他竟弑杀成性。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他的话着实让我震惊: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

这样的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我拿了他的匕首,俯下身摸着他的脸颊:小豆子,你还小,不要每天想着杀人!米家不会照顾你到永远,但至少在你学会本事之前,不会丢下你不管!

姐姐,你不觉得,像这样的恶人,都该杀么?他说过,一手指着董奎,一手指着荆飞。

我摇摇头,站起身走到荆飞前面不远的地方:二当家的,亮家伙吧!

打你还用家伙?他说着就冲过来,双手来回舞动,大张大合的,让人眼花缭乱。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是这样么?手上功夫这么花哨,脚下功夫定然空虚。打定主意,忽然一矮身,一招连环腿直踢下盘。没想到他的腿只是微微前驱,并不避开我这招。很快我就后悔了!他的腿就如生铁一般,踢上去是真的疼啊!还好我的功夫底子好,强忍了疼,努力摆好架势,将匕首横在身前,等着他来攻。他的拳用的确实快,看拳在左面,用匕首去划时,早已划了一个空。看在右面,用匕首划时,早已不见了。如此几个来回,并未刺伤他分毫,反倒被他在我后背重重打了一拳,胸口烦闷,喘不上气来。痛彻心扉,是这样的感觉么?

我和父亲走过几次镖,路上也时常遇到打劫的土匪,但是那些土匪的三脚猫功夫却是不敢恭维,只需稍稍抬起脚,就能踢出好远。这样的硬茬子,也只见过那么几次。但他们看出是我们镖局的,往往都放行,并不为难。

王老镖师急忙扶着我:闺女,大不了我们都在这里拼了,也好过你自己挨打强的多!

我努力站起身,抹了一下嘴唇:王叔叔,我没事!他打不过我!

我分明听见荆飞发出一声哂笑。

我再一次站在荆飞面前。这时的我,和方才大不相同,将外衣撕开了,甩在一旁,身上只剩下一件背心。我分明看到荆飞望着我的胸咽着口水!先便宜你了,小心一会让你咽气!我舞着匕首,抢攻上去。上次的失败,是自己错误地低估了对手,以至于一上来就吃了亏。这次一定要挟制住他!我舞着匕首,忽而在他身前招呼,忽而在他身后,又忽而在下三路,却始终不敢和他硬碰硬。这样绕圈子,累是肯定的,但只要有一招被我偷袭成功,自是胜了。他若是硬打,我还能及时跳开。唯独顾虑的,就是他的飞镖。有好几次我都清楚地看见他手上捏着镖,可是却迟迟未发,他到底是在担心什么?趁着他顾虑重重,我忽的从他的裆下钻过去,趁他转身之际,我再一次绕到他后面,提起匕首,扎向他后腰。只听铛地一声响,匕首并未扎进去!我一惊,他里面定然穿了铁皮类的东西!但就在我惊愕之际,他一脚猛地向后蹬来。我来不及防卫,只得草草地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硬是受了他这一脚。

啊!一声惨叫!

我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他这一脚之力还真是大,踢得两条胳膊透骨地疼!而荆飞则躺倒在地,拔出插在脚底的匕首。原来刚刚的那一脚,他正好踢在匕首上。哈哈,你当时咋不在脚底下也放上铁皮呢?王老镖师向前踏上一步,顺手将匕首夺过来,逼在他的脖子上。荆飞并不敢乱动,嘴上乱说:我认输!你们走吧!他挤着眉,显然是在忍受着脚下的疼痛。

寨门外突然转过四五个趟子手,对着寨门里的喽啰一阵扫射,那几个端着枪的喽啰还没来得急拉动枪栓,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大门终于打开了!我们顺利和外界会合,看来已经逃出来了!

可是那几个趟子手却齐整整地跪倒在地,其中一人哭着说:小姐,老镖主他……

最要命的就是这半句话!正是这半句话,我的心里很慌,很乱,好像忽然丢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我爹怎么了?我爹怎么了?我近乎哭喊着问。

老镖主他……不幸中了流弹,已经……

我心里很疼,很痛!如果说刚才是痛彻心扉的感觉,那这次就是痛不欲生了!我嚎叫着,哭喊着,但不论怎样,我都发泄不出此刻的心情!我转回头,正好看见还被我们绑着的董奎!我抢过王老镖师手中的匕首,猛地扎进董奎的胸前。董奎一声大叫,震得耳朵里嗡嗡地!可是我不在乎这些,一刀扎进去,拔出来再次扎进去!他倒下了,我也跟着倒下了!但是手里的匕首却还在一下接着一下的扎着。不论我扎他多少次,都难解我的心头之恨!有几只手来拉我,但是我已经分不清都是谁了!我乱舞了一通匕首,分明知道有人受了伤!可是我不管,提着匕首,再次冲进山寨!女匪

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我走过去,站在人群外面听着:

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娘们,一下子就把荆飞的脚筋挑了!然后回头看到了那个什么强霸天董奎,一刀就把他的心挖出来了,直接就吃了!你们是想象不到那个画面的!说话的正是老范,他就爱白话一些这东西。不过我倒是挺爱听的!

那娘们被土匪绑走时还文文静静的,怎么会这么心黑手狠啊?问话的是石家的一个长工,平时攒点钱就好去县城里,寻家赌场,寻个窑子,把钱败光了才知道回来!

老范继续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到土匪窝混一圈的人,都会被匪气传染,都要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呼声。那个长工结结巴巴地说:那她不会回来报仇吧!

老范咂着舌说:这可难说!是你们石老爷子出卖的她,这才导致她被全山寨的土匪轮着操!这个仇不找你家报,难道还找我家报啊?

那个长工摇摇头,满脸的惊恐。

老范继续说:我可还听说了,那娘们的爹,也是被土匪插死的!

人群里又传来更大一声惊呼。长工很是惊讶地说:这些土匪是怎么了?那玩意……通吃啊!这把一个镖师都……插死了,这得多少次啊?

说的都是什么啊?越来越听不懂!我高喊一句:越来越不说人话,都是傻子!

一群人齐刷刷地转回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似看一个怪物一般!我知道,我是你们眼中的傻子,但……不过不用这么看着我吧!

来,咱们大家轮着插他一次,让他知道是啥意思!

妈的,该死的老范!你打掉我牙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我一边骂着他一边跑。等等,我为啥要跑?连他们要干啥都不知道就跑了?我咋会有这想法?等知道他们要干啥了,再跑就来不及了!是不是傻!思想总是前后不搭,是不是真傻了?

我定了定神,没想到我这一口气,竟然跑到了荒林中。荒林里到处都是坟圈子,我基本是不来的,因为这里有许多大耗子。奶奶还在时,就常用这种东西吓唬我!所以就算奶奶埋在这里,陪了大耗子,我都不来看她一眼。

林子的深处,传出几声呼哨。我藏在一根大树后面,悄悄探出头,看有两个影子快速奔过来。他们奔的速度极快,踩在落叶上也没有声响,很快就跑到了近前。他们跑这么快,怎么脚下没有一点声音?难道……难道是恶鬼来抓我么?我大叫一声,没命的往前跑。可是我跑的没有那两只恶鬼快,被他们直接扑到,压在地上,还问我一句:蘑菇?甩个蔓儿?(什么人?报个名?)难道这就是鬼话么?要不我怎么听不懂?我哭喊着,拼命的挣扎着,不知道如何是好。脑袋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哭喊和挣扎了。我的天爷啊,谁来救救我啊?看来今天到头了!

他们俩又说了几句话,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感觉他们的手一松,我就拼命的跑。这两只恶鬼没有再追我,还是没有追上我,就不知道了。

我跑回村子,几个村民都很惊奇地拦下我:傻子,你跑啥呢?

我哭喊着:有恶鬼!有恶鬼!我被他们抓了!被抓了!要死了!常大娘拉过我说:傻子啊,你真是个傻子!那大白天还能撞鬼啊?

常大娘,真有鬼!真有鬼!他们还……还把我按在地上了!我的魂是不是已经被他们收去了?我是不是活不过今晚了?我真的很担心,万一我的魂真的被那两只鬼收去了,就肯定活不过今晚了!

常大娘拉着我的手:没事,傻子别怕,常大娘有本事将你的魂收回来,你死不了的!

真的么?我很惊奇的问。我从来不知道常大娘还有这本事!

大娘还能骗你么?今晚就到大娘家,保证你把你的魂收回来。

常大娘,你真好!我抹了抹泪,心情好了许多。

忽然从田埂里疯跑回许多人,跑的样子,比我还狼狈。村民拦住他们:咋?你们也见鬼了?

不……不是鬼!是胡子!

啥?这些村民顿时炸了锅,四散乱跑着,完全成了没头的苍蝇,只知道乱撞了。

常大娘一把拉住我:傻子,跟大娘来!我很乖巧地跟常大娘走了。进了常大娘家的院子,她把门插死,领着我进了屋子,开了地窖:傻子,你进去,不论听到啥动静,别出来!

那大娘呢?

放心,大娘自有地方藏。

我放心地进了地窖里,外面的枪声就稀稀拉拉地传来。虽然声音有些沉闷,但能听出来外面的混乱和绝望。我躲在地窖里面,很不放心,但也不敢轻易上去。那些土匪定是杀红了眼,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可是常大娘该怎么办?

上面忽然传来走动声,我屏住呼吸,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忽然窖门被打开了,我一惊,可是上面的光线太强,看不清人。忽然传来常大娘的声音:快,快下去!一个小身影就出现在窖口,应该是个孩子。

傻子,接一下!

我应了一声,把他接过来,原来是小石头。常大娘把窖门一关,又走了。

开始时,这小屁孩还好好的,可是没一会,就又哭又闹,拼了命的哭喊:我要我的竹蜻蜓!我要我的竹蜻蜓!你个臭傻子,坏傻子!不给我竹蜻蜓!

谁拿了你的竹蜻蜓?你才是傻子!我很不耐烦说:别哭了,我领你去找竹蜻蜓!不过我跟你说,你的竹蜻蜓不是我拿的!

他果然不哭了,点点头。我开了窖门,背了他上去。外面的枪声依旧没有停,反倒很激烈。石家人为了防范土匪,养了不少看家护院的人。结婚被抢亲,是一时大意,以为土匪不会在那天来抢亲,才着了道。被抢亲了之后,就更加在意石家大院的防范。看来双方还会再打一会呢。整个街道都没了人,家家户户都闭着门,谁也不敢出来。可是小石头这小屁孩,竟这时出来,这不是找死么?我竟也带着他出来,是不是傻?怪不得都叫我傻子,看来真的是傻子!

小石头不知道枪的凶恶,一直拉着我往石家大院去。这还了得?子弹乱飞,谁知道哪颗子弹就落在身上?我拉着小石头:你听我说,一会我们从那面的墙洞钻进去,但你得听我的话,要不然不给你找竹蜻蜓了!小石头点点头,很顺从地和我跑到墙边。

我经常从这个洞钻进去,潜到厨房中,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但是老范见过我钻墙洞,非要说那是狗洞,只有狗才能从那个洞钻进钻出!他是不是真的傻?我不是总在那个洞钻进钻出嘛!我拉住小石头从洞里钻进去,府着身小心地走了几步,立时就有一道火辣灼热的风贴着我的脸颊飞过。那就是子弹飞过么?我被吓蒙了,-立即拉着小石头趴下:小……小……石头啊,咱……咱们……回……回去吧!太吓人啊!我这是传说中的怂了么?

臭傻子,不给我竹蜻蜓!小石头说着,爬起身就往里面跑。我看着他跑进去,心里一直放心不下。想追上去,可是腿却软绵绵地,根本站不起来!妈的,一个大人,竟然比一个小孩子还怂!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怎么向常大娘交代!我运了一口气:不管了,小石头,等等我!

进到石家院里,只见那些人乱哄哄地跑着,尖叫着。院里横七竖八躺了许多尸体,男的,女的,血肉模糊,都糊在了地上。这些人来来往往,好像看不到我一样!平时他们见了我,早大棒子打我出去了。想不到你们石家也有今天!

一个脑袋上还淌着血的人跑了过去,直接跑到石老爷子面前,哭喊着说:石老爷子啊,土匪真的要打进来了!我们顶不住了!石老爷子就摊在台阶上,两只手不住地颤抖着,再也说不上话了。这石老爷子也是怂包一个,竟然怕成这样。可是小石头跑到哪里去了?

我来到一间屋子外,屋子里的男男女女正在为争着一些金子银子大打出手,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摔的稀碎。门口还摊着一个人,怀里抱着一个哇哇大叫的孩子。我仔细看了一眼,竟然是常大娘!

常大娘!你怎么了?我惊呼着奔过去,她抬头看了看我,双手颤抖着,将那个孩子递给我:傻子,救她走!救……她的手垂下去了,再不动了!

常大娘!你怎么了?我扑到常大娘的身上,可是她却再不动了,也再不出声了。我知道她已经去了——当初奶奶去了的时候,就是这样,不动了,也不出声了!常大娘!你不能有事啊!傻子还等你给傻子收魂魄呢!常大娘!我一声一声地叫着,抱着她,只觉得心中很痛!那种痛,是一种从来没有的痛,甚至奶奶走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痛过!屋子里跑出来一个年轻女人,衣衫破烂的,应该是被撕碎的吧!小石头突然从一个转角奔出来,奔向那个女人,口中高喊了一声:娘,我怕……就突然摔倒了,再也没见爬起来。那女人疯叫着跑向小石头,把他抱起来。我分明地看到血好像尿尿一样,流到地上,最后变成一滴一滴的。

都死了!都死了!妈的,怎么会这样!连常大娘这样的好人,都被你们杀了!连小石头这样小的孩子,都被你们杀了!天啊!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抱起还在哭叫的婴孩,最后一次摸了常大娘的奶子。以前摸你的奶子时,你都在骂我,这次为什么不骂了?常大娘,我真的想你能骂我一句!哪怕骂的再难听,我也觉得幸福!被骂了还觉得幸福,我是不是越来越傻了?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重,不少护院都跑到了这内院,大声喊叫着:女土匪打进来了!土匪打进来了!一边跑,一边回头开枪。许多人摔倒了,一头扎在地上,就不再动了!那里应该就是他永远的家了吧!

我抱着婴孩,跪在常大娘身旁,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常大娘,我没有保护好小石头,可是我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孩子的!傻子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我擦了擦泪,转身向着那个墙洞跑着。要到墙洞了,就要跑出去了!可是前面却赫然出现一个轮着镰刀的人!我只看到镰刀落下来,正是对着怀里的孩子来的!不!这个孩子不可以再有事了!我用身子护住这个孩子……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自己躺在一铺热炕上。

常大娘,傻子饿了!我大喊一声,却无人回应。肩膀上很痛,但已经被人细细包裹好了。我努力挣扎起来,仔细看了看四周,一切都很陌生!这不是常大娘家!难道……常大娘……真的……方才的一幕幕场景,不是梦!全都是真的!对我最好的常大娘死了!是被土匪杀的!是土匪!常大娘,傻子没用,不能为你报仇啊!我……不对,孩子!孩子呢?常大娘给我的孩子呢?不会也被他们给杀了吧!

门外传来说话声:这大当家的也是,拉了这么个残瓢子来(救了这样一个傻子回来),还说让我们好好将就他。这差事,我是干不来!

诶,你要吵吵,我也管不着!可既然大当家的话撂那了,你也不能当耳旁风嘛!你放心,一个斗花子(姑娘),就是个娘们,没几天蹦跶的!

还斗花子(姑娘)?我看像海占子(娼妓)!

大当家的?这不是土匪窝嘛!我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些土匪都他娘的是杀人不长眼的恶魔!他们不会杀了我吧!就和老范讲的故事里一样,大军出动,都要先杀一人祭旗!要是这样,我的咋整啊?咋逃出去?他们要进来了!我急忙在炕上躺好。他是要拿我祭旗的,肯定不会现在就弄死我!死到底是啥感觉?就和常大娘一样,不再动了,不再说话了,什么也不知道了么?就和刚刚啥也不知道是一样的感觉么?这太可怕了!我不要死!我一定要逃出去!我才不是傻子!

两人说了半天话,可是我能听懂的,基本没有几句!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

过了好一会,外面又进来一个人,听他的声音还很稚嫩:吴三哥,小马哥,大当家的叫你们呢!

没想到土匪寨中竟然还有小孩子!

对了,大当家的问这傻子有没有醒来过,她挺担心的!

没醒过,但也睡不了(死不了)。听这没好气地语气,应该是那个吴三哥。怎么说我睡不了?我不是正睡着呢嘛!

三人并肩走出去,我长舒了一口气。爬起身,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爬门向外看时,许许多多的土匪,来来往往,并不断绝。火把烧的通亮,想溜出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推开门,顺着墙边溜出去,尽量让自己藏在暗影中,这样才不会被发现嘛!看来我还真不是傻子!走出几间房子,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心中竟然有一点兴奋呢!在村子里和那些小孩子玩躲猫猫时,就属我最会藏,不论藏到哪里,都不会被发现。又一次我将一个小孩子藏在柴火垛里,竟然谁也没有找到,简直是太兴奋了!不过他爹找到了我,一顿大棒子把我打的,险些没把腿打断了……哎,逃命呢,专心一点!

正走到一间屋里面时,忽然听有孩子的哭声。等等,孩子?是常大娘给我的孩子么?不管了!我悄悄爬门向里面看着,里面只有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家,在极力地哄着这孩子,嘴上还念叨着:孩子啊孩子,你真可怜,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么可爱的宝宝,也不知父母是谁,还在不在了。眼神中满是爱怜。我知道,那就是我抱着的孩子。可是怎么才能救他出着土匪窝呢?

有人来了!我急忙闪进旁边的屋子中。这屋子装扮的简陋,却充盈着淡淡香气。靠墙的桌子上供养着一块灵牌,灵牌前放着几个白面馒头。这年头,白面馒头绝对是好东西!我对着灵牌磕了一个头:我吃你一个馒头,莫怪,莫怪!站起身,抓起一个馒头就塞在嘴里。这馒头好香好甜,真的好吃!土匪的日子就是好过,枪炮一响,啥样吃喝都有了!

顾妈妈,孩子就让你多费心了!门外忽然想起一个女人说话声,这女人要是进来,我可怎么办?逃难

我左看一圈,右看一圈,这屋子摆设这么简单,还真没有地方藏!连个柜子也没有!我分明听到那个女人的推门声。完了完了,她真的要进来了!心里越发慌,就越没有主意。这万一被她捉住了,怎么救出那个婴儿,我又该怎么逃出去?

可是那个女人只是把手放在门上,并没有推开。我暗地舒了一口气,继续寻找藏身的地方。

小豆子!女人叫了一声。

一个稚嫩的声音应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跑动的脚步声。这声音听着好熟悉,好像是去询问我伤情的那个人。这么小就进了土匪窝,肯定混不出好来!

小豆子,你去帮我烧些热水来!

好嘞!那个小豆子应了一声,又快速跑远了!

烧热水干什么?难道发现我在屋里了,想用热水烫熟我?我忽然又想起来老范在村头讲女土匪的情景:一刀把人心剜出来,直接就吃了!我不禁全身打了一个冷颤!看来这女的真的喜欢吃人啊!我要怎么办?他们虽然叫我傻子,但是我没有傻到等着被人吃。

女土匪还是进来了。她在屋里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我,而是呆呆地望着灵位发呆!遭了!她肯定发现了我偷吃了馒头了。她跪下去,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爹,女儿血洗了石家,为您,也为女儿自己,报了深仇了!爹,您老人家,可知道女儿,好想你!您就把女儿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世上了,没人陪,没人关怀,没人疼爱!受委屈了,也没人再安慰了!所有苦都要我自己承担了!爹,女儿好想您,好想您再抱女儿一次!没想到她一边说一边哭,哭的那么伤心,那么痛苦!想想那天石家战火那么惨烈,原来都是石家害了他们父女啊。

我趴在炕上,轻轻的拨开帘子向外看着,不禁一愣——这女的竟然是石家的新媳妇米胜男!当日她被石家出卖,捉到山上来,是要做压寨夫人的,没成想倒当起了山寨大当家的!看来原来的大当家董奎还是很客气的嘛!那今晚她是要和董奎一起睡了么?想到这,我心里就出现一股莫名的痛感,很难受,又形容不出。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我在炕上能躲到几时,只要她往炕上来,定然是逃不过了!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米胜男擦了擦眼泪,站起身问:谁啊?

小豆子!

米胜男开了门,把热水接进屋中,又拿进屋中一个大木盆,就让小豆子守在门口。她把门插好了,将热水都倒进大木盆中,伸手试了试温度,很满意地点点头。她这是要洗澡啊!我跪在炕边,紧张地向外面看着。只见她慢慢把衣服脱下了,露出雪白的肌肤。胸前一对高峰,很是饱满坚挺,看的我浑身热乎乎的。原来女人的身体这么好看!要是这时两只手握住她胸前的两只高峰,会是什么感觉呢?我不知道,但感觉一定很不错!再往下看,两条玉腿中现一抹黑色——这是我认为最美的地方。原来女人的身体和我的有这么多不一样的地方!我仔细的看着,就像在看一件非常珍贵的宝贝一样。我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涨,有一股血气直往上冲!我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这是咋了?

她的莹莹玉体,迈进木盆中。热气缭绕,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我也变得飘飘欲仙了!我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好像要变成一头发狂的野兽了!甚至有一种脱光衣服,和她一起在木盆中洗澡的想法!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难道就是一个傻子的想法?

谁?她忽然喊了一声,猛地回过头!我们就四目相对地看着,时间好似在那一刻静止了一般!她忽然尖叫起来,声音简直刺耳朵!我连滚带爬地跳到地上,径向门口冲去。可是门被她插得死死的,急切又打不开。她跳出木桶,躲在了衣架后面。我明显听到了咔嚓的一声响,那是什么声音?

终于把门栓拉开,猛地冲出去,却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就倒。妈蛋的,这他妈的还有拦截我的呢!后来我才知道我撞倒了小豆子。

一声枪响!那股熟悉的热流恰好从我头顶奔过,留下一种火辣辣地痛!只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好像被重击了一棍子似的!我不能倒下,一定要逃出去!只要我逃了出去,那个婴儿也就有了一线生机!我拼命的跑,也不管东南西北地跑。刚刚跑了没几步,又是一声枪响!我旁边的墙头溅起了一股极强的烟尘,迷了我的眼!我不去管这些,只是跑。身后又传来几声枪响,但距离远了,肯定打不到我了,但我依旧停不住脚步。当初我妈生我的时候,为啥不再给我多生几条腿,还能跑的快些?哎,这又是啥傻想法?

前面有一道围墙,我翻身跳出去,可是下面……却是空的……

再次醒来时,只觉地阳光从树叶间透过来,晃着我的眼睛!我努力爬起来,只感觉身体到处都痛。我只记得当时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但滚到啥时候失去的知觉,却不得而知。这就是我偷看女人洗澡的报应么?不过米胜男确实好看,身材也好,什么都好,特别是……哎,想什么呢?

可是我的身体又开始涨起来。这种感觉真的好难受,这要如何是好?

我一步步地往外走着。这荒山野岭,走到啥时是头啊?这山里的路还那么难走,坑坑洼洼的,树枝数根和藤蔓到处都是。没走出多远,就已经受不了了!我不会逃出了土匪窝,就死在这荒山里吧!还有,这里不会出现大耗子吧!每次奶奶讲到大耗子是,都用手比划着,那么大个,凶神恶煞的,应该挺吓人的吧!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太阳落了山,肚子也跟着闹起来,浑身没有力气!瘫坐在地上,靠着一棵树,只觉地迷迷糊糊的。

忽然睁开眼睛,四周乌黑地一片,什么也瞅不清,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听着树叶沙沙的声响,透露着诡异。这里这么黑,不会有鬼吧!这样一想,只觉地脑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人一般!我猛地回头看时,却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但影影绰绰的,好似站了一个人,还摇摇摆摆的!我直接瘫道在地上,紧抱着眼前的大树,好像有了靠山一般!想闭上眼,却无论如何也闭不上,只怕那个影子向自己过来!要真的是鬼的话,肯定要趁我闭眼睛时,把我的魂勾走的!想转身逃走,可是腿却是软的,根本提不起劲来。傻子不会就死在这里了吧!

不管了!走!我努力站起身,摸着黑往前走。但是总感觉那个影子一直跟着我一般。回头看时,好像影子还在身后,又好像不在了。怎么会是这样?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前面出现一道火光!我惊得叫不出声,摔倒在一棵树旁——不会是鬼火吧!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闭紧眼睛,嘴里大声叫着,浑身都在抖动。可是过了许久,除了树叶的沙沙声,再没有其他声音了。我提起胆,努力地告诉自己不怕,扶着大树站起身看时,那道火光还在。火光只有那么一块,上下跳动的,好像火光旁还有两个人。有人的地方总是安全的!我尽量逼近火光,但又不敢过分靠近。这两个人万一是山上的土匪,再把我抓回去,肯定是要杀了我的!

我就倚着树,沉沉睡下了。梦里,那个赤裸着的女人身体,一直在我面前晃动,胸前那对挺立的乳头,好似一颤一颤的,在眼前跳动。还有两腿之间的一抹黑色,是那么诱人,就似一朵花一般。好想伸手摘下那朵花,这就是玷污吧!

忽然惊醒,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逼在我面前!我一惊:这……这是咋了?

什么价(干什么的)?

说的什么鬼话?遭了!山上的土匪说的都是这鬼话!这两人莫非就是……傻子啊傻子,你这次是倒霉到家了!这两个土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准是米胜男的心腹了!

另一个土匪手里转着枪:朋友,哪条道上的?秘线滑到老子,是拉线的?(朋友,谁的手下啊?黑夜找到老子这,是侦查的?)

你们说的都是啥啊?是不是都傻啊?都管我叫傻子,看来比我傻的有的是!人话都不会说!到了现在,不管咋样了!承认自己傻,不论真傻还是假傻,活命要紧啊!反正他们说的什么,一句也没听懂。

残瓢子(傻子)?拿枪逼着我的土匪说:我来!伸手把枪栓拉上,再次逼住我:乌黑星辰一览月,尽是圆来还是缺?啥东西?是说月亮么?到底是啥意思啊?我该咋办啊?我忽然看见从那个土匪腰间飘下一封信,落在脚边。你别他妈的给老子装蒜,到底是干什么的!否则老子崩了你!

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正压在信上:我就是……就是那面山下的傻子啊!土匪在村子里到处杀人放火,我害怕,就跑到这里来了!我真害怕他开枪,极力解释一番。

两个人蹲下身,手在我身上乱摸乱找着,好一会才罢手。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仔细打量了我一通,也就走了。妈的,土匪了不起么?说着一嘴的鬼话,谁他娘的听得懂?

待两人走远了,我抬起脚,捡起脚下的一个黄色信封。吓死我了!恰好没露出破绽。刚才他们万一看见了这封信,是不是要杀了我?我真的是傻,怎么就把它弄到手了?我看着这封信,想起方才的种种——让你们百般难为我,还要崩了我?就不还给你们!我把信封打开,掏出里面的信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可是我大字不识一个,哪里认识啥是啥?团作一团,丢在一旁,坐在大树下。两夜一天没吃东西了,好饿!赶紧走出去,找些吃的要紧。刚走出几步,忽然想起那封信。这上面花花道道的,到底写些啥?我捡起来,捋平了,踹在怀里。

又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棵树上长着的半黄半绿的果子!这下好了,有了吃的,就可以走出去了!这果子没熟好,又酸又涩,可我却连吃了好几个,还揣了许多。还不知道要多久能走出去呢!

不过那两个土匪并没有捉我上山,难道不是这熊瞎子沟的土匪么?这荒山野岭的,来这里干什么?我猜不到。这地方,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可是那两个土匪也不该这么轻易放了我啊?不管怎样,刚才也是好险的。

继续往前走,走到太阳都要落山了,终于走到一条大路上。顺着路走,没多久,路边就有一个茶馆。我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茶博士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什么东西,也来喝茶?赶紧滚!

我看了看我身上,衣服已经破破烂烂,每一片完整的。不过这些我都不以为意,但你个茶博士也太瞧不起人了!我掏出三个果子:这些够换一碗水喝么?

茶博士看了一眼,哈哈大笑:滚!赶紧滚,什么烂果子?痛快滚!别逼我拿大棒子揍你!

妈蛋,神气什么?老子还不喜喝你的水呢!我收起了果子,正要站起身,旁边一人叫到:等等!

我看了看他,长相挺清秀的,一身的风尘,显然是从外地来的。竟然敢一个人走这地界,看来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朋友,我用一碗茶水,换你那三个果子,行么?他说的话,听着很别扭,很难受,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这交易好!我急忙端起碗,只一口,将那碗水喝的干干净净。

茶博士,再来一碗!他说着,只感觉他这外地口音,也太别扭些。

茶博士屁颠屁颠地过来,毕恭毕敬地往碗里填了水。我再一次将水一口喝干。

你是从山上来的?

我摇摇头:我是被捉到山上的。

听说这地界的土匪心黑手狠,你能逃出来,说明你命真的很大啊!

我笑了笑,这是夸奖么。

不过,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周边情况么?

这个差事好!虽然我不像老范那么能白话,但周边的情况,我还是能说的很详细的。我以我们石家村为中心,向外说出周边好几个村子,只听的他乐乐呵呵。可是他到底是干啥的?

正说着,忽然想起来那封信,我急忙拿出信来:你能帮我看看信里都写些啥?

他接过信,很快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这信里说,北山头的土匪连彪,联合熊瞎子沟寨里的吴老三,要干掉海占子(娼妓)米胜男。

什么?就是那个帮我治伤吴三哥么?妈蛋的,果然土匪寨里没有好人!

米胜男裸露的身体还在我眼前晃着。要是她真的被干掉了,以后可就没机会看了!我要告诉她,我一定要告诉她!我抓起信,飞快地向着山寨跑去。哎,当初我妈生我时,为啥不给我多生几条腿?密林

这几天,这山寨里的胡子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知道,要不是镖局的人在山上保护我,凭我自己是肯定镇不住这些土匪的。可是镖局的人也是让人蛮头疼的,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对我爹忠心耿耿,对我则阳奉阴违。他们虽然是在山上保护我,可是看得出,各个都想把我抓在手心里,进而掌握整个山寨。

这纷乱的年代,谁都不想碌碌无为,不想只当一个镖师,也不想只当我一个女孩子家的手下。除了小豆子,真的看不出还有谁对我忠心了。

山寨里的旧部,大都恨我害死了他们的大当家的。我不敢打压他们,也拉拢不来他们。像吴老三他们那些在山寨里地位比较高的人,都想着把我拿下,甚至有更龌龊的想法。

这些各种各样的问题,搞得我很头疼,难道是我初当重任,能力不够么?还是我想多了?

最可气的,就是我竟然被……被看光了身子!那人是个傻子,到底是难堪还是幸运?不论如何,我都要插(杀)了他!可是夜深人静时,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满脑袋里想的都是傻子。我不是要插了他么?这到底是怎么了?自相矛盾,精神分裂?难道我也成傻子了?

早上起来,穿戴结束,大步流星地走进餐厅,大咧咧地往大当家的位置上一坐,看着两旁坐着的大小头领,特别有成就感。特别这一路走来,所有小喽啰对我表现出的那种眼神,那种有着敬畏,又有些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时,心里很满足。这就是那种想干我有干不了我的样子吧!

早饭很快就端上来,所有人都低头吃着,不肯看我一眼。这种气氛总觉得不对,太安静了,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土匪也是有意思,吃饭不说吃饭,而是说啃富。难道说这些饭都是抢了富贵人家的么?

这时一个小喽啰跑上大厅:报大当家的,拉线的递了叶子,秘线滑来东瀛黑货,要不要干这票?(侦查的兄弟送来信,今晚会有日本的大烟土从这里过,要不要抢他这一次?)

吴老三立马站起来:大当家的,这是好事啊!干了这票,够兄弟们啃大半年的了!

我对日本人从来没啥好感,从来都是打着正经生意的旗号,做这些暗地里的买卖。这些黑货若是被劫了,也只是自认倒霉,定是不敢声张。我站起身:好!咱就走这一票!不过这一票,我们不是为金银去的,是要去烧了这些黑货(烟土)!

吴老三马上响应:好!就按大当家的,大当家的说烧,我们就烧,好不好?

好!许多人一起回应。

吴老三这么积极,有些反常啊!我可是听人说,他是对我最有意见的。

旁边坐的荆飞,好似要说什么,但半天也没说出来。这个荆飞,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既看不出对我记恨,又看不出顺从,每天都是同一副面孔。当时捉我上山时,可完全不是这副样子的!

好!既然这样,我亲自带队,我们一起干这一票!

好!好!好!

这些人都很不正常啊!看来这件事肯定不简单,里面有什么蹊跷?

吃过饭,我点了一队人,反倒留下小豆子。这一票走的并不安心,我特意留下小豆子保护顾妈妈和女婴。虽然恨傻子,但这个女婴却是无辜,保护好她,也算是报了当时的救命之恩了吧!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啥把他也救上山!

我领着大队人马风风火火下了山,目的就是拉线踩点,为今晚的伏击做准备。但是这心里总是不踏实,难道这次行动,都是陷阱么?还是我太敏感了?算了,刚刚坐在大当家的位置,还是不要乱怀疑他们好,毕竟此刻都是兄弟!

走出好远,还没有到达信中说的位置。这些探路的喽啰,走出那么远,也是够可以的!不过这次走的,未免也太远了吧!

忽然,我看路边有人鬼鬼祟祟的,仔细看时,呵呵,是傻子!你看了姑奶奶的身子,姑奶奶还没找你算账呢,没想到自己却送上门!我想也不想,拿出枪就对他放了一枪,只可惜打在树干上了!傻子一愣,没命的跑,看来傻子也是惜命的!从那天晚上到现在,一共打了他五枪,却一枪没中!要知道,这些年我的枪法可是精准无比的,指鼻子就不会打到嘴里,可是他却逃过了五枪!难道是我打心底里就不想杀他么?算了,开了五枪,这仇也就算报了,更何况他还救过我,也实在没必要赶尽杀绝了。

中午休息时,一个喽啰报说:大当家的,您早上开枪打的那个人,一直跟着我们,你看要不要做了他?

一直跟着?挺有意思!难道不怕我再杀他么?不对,虽说是傻子,但思虑单纯,心地纯善。这样一直跟着,难道是有事情么?还是他还想……乱寻思什么呢?还嫌丢人不到家么?一个傻子,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他想跟着,就让他跟着吧!

到了约定的地方,喽啰报说:那人还跟着,也不敢靠近,也不离开,不知道他要干啥,您看咋整?

这傻子到底要干啥?

你再带两个人,把他捉住,然后问问他到底要干啥?

喽啰应了一声,随便找了两个人,去了好一会方才回来:大当家的,那人说自己是傻子,还说大当家的现在很危险,最好马上回去!

有危险?傻子说的危险是危险吗?当初他说带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又哪里安全了?可是我还是看了看身边的这些人,好像很正常!我掏了五块大洋:你们三个,一人一块,剩下两块给傻子,就放他走吧!替我传句话,就说从今以后,恩怨一笔勾销!

喽啰半懂不懂,还是千恩万谢地去了。

哈哈哈!一阵笑声响彻树林。我连忙拔出枪:是谁?出来!

四面八方围上来许多人,枪口对准了我们。看来也是土匪啊!当先走出一人,右脸上长了一颗黑痣,很是难看,哈哈大笑道:这不是米盛镖局的大小姐米胜男嘛!咋还堕落成土匪头子了?

朋友,哪条线的?咱们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为啥要弄这么大的动静?

哈哈哈,那人笑着。好今天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我是北山头的!你杀的强霸天董大当家的,和我们山寨镇山虎连大当家的,是把兄弟!

我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当前处境。看来要脱身,定然是场恶战!原来傻子冒着被我干掉的危险一直跟着,就是要提醒我危险!我实在太笨了,都不如一个傻子!

听说你当时把董大当家的心都扎成筛子了?我们连大当家的说了,今晚正好是董大当家的头七,要亲自摘你的心,祭奠他!

我拿稳枪,淡淡地笑了一声:想拿我的心祭奠那个王八蛋,得看你的本事了!

那现在呢?吴老三忽然用枪顶住我的脑袋,在我耳边冷笑着说。海占子(娼妓),你他妈的那么骚,白白让一个傻子看遍你身子,对的起董大当家的么?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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