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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0 00: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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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应畏之

出版社:宁波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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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坛足迹:一个教育工作者的回忆

杏坛足迹:一个教育工作者的回忆试读:

身世

Y并非出身于名门望族,而是介于富与贫之间。父系是一个日趋没落的土财主大家庭,祖上是勤劳的农民,完全靠勤俭发家,挣得数十亩薄地,也开过铁行,在上海芝罘路还开过旅馆。Y还记得小时候在祖父家用过象牙筷、银饭碗。去祖父处常吃包子,穿的那件英丹士林罩衫,胸前全是油渍。不几年就吃不上包子了,改为大饼油条。

那时,Y还不到六岁,已经明白这是为什么。

Y的母系,是一个正在向上发展中的大家庭。外祖父不但在鄞州有土地有房子,而且在福州开了木行,因为人缘好,还当了福州商会会长。这本来该是很有发展前途的家庭,但就是在Y出生那年(1940年),外祖父被绑票了。据说采用了报案的办法,结果被撕了票,连遗体都没有找回来。尽管如此,待抗战胜利后,外婆从福州回宁波探亲,仍带来许许多多福州漆器、水果等土特产,分送亲朋好友。宁波木行界三天两头请外婆吃饭。这是Y最开心的日子。

Y出生于上海,其父在上海中央银行任职,在当时也算得上白领阶层。上海沦陷前夕,银行迁往内地,Y父亲拿着一笔解散费回到了宁波,安居在江东荷花庄,在江厦街开了一渔行,家里装个电话,上下班有人力包车接送,风光过一年光景。但很快“大鱼吃小鱼”,渔行被他人吃掉了,Y父还背了一身债,彻底破产。后来求朋友帮忙,再次回到上海,在一家叫“其昌”的木行当会计。此后,Y家过了二十余年的贫困生活。

顽劣二事

Y从小顽劣,不安分,小时候经常有让人啼笑皆非的举动。

住宁波荷花庄时,父母常煨鸡蛋给他吃。这种煨鸡蛋的方法,于今天不要说在城里,即使是在农村也不复存在了。那时,家家户户都在灶间里备有火缸,缸里放上柴灰和草灰。当饭烧完后,把灶内未烧净的柴草连同火热的灰,用铲子移入火缸,再在周边掺上糠或稻草结,然后将瓦罐埋在其中,通常用来烧粥或热水。鸡蛋埋在火缸里半小时便熟了,听到鸡蛋的破裂声,闻到香味,便可把鸡蛋从灰中扒出来,其味道好极了。Y最喜爱吃煨鸡蛋。

有一天,鸡蛋吃光了,Y想吃但找不到鸡蛋,就把赛璐珞(过去的一种塑料)洋囡囡的头摘下来(它的颜色和形状酷似鸡蛋),偷偷地将它埋在火缸里。

不一会儿,一股强烈的异味从灶间散发出来,大人们以为电线短路烧起来了,于是赶紧往灶间奔去,Y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用不到细问,真相便大白。大人们又好气又好笑。这是Y记忆中干的第一件蠢事,是年Y四岁。

Y十岁前是家中的独生儿子,无论是父亲一系,还是母亲一系,都是第二代的老大,很长时间里是两家唯一的一个孩子。人长得头大眼大,挺惹人喜爱。其实Y前边有过哥哥、姐姐,后来也有弟妹,不过他们都养不了两个月就夭折了。“大头”是Y的外号,还有一个不雅的绰号叫“热拆骨头”——好好的玩具到他手里,不到半天就被拆得七零八落了。

有一次父亲买来一把双面剃须刀。他见其父用肥皂水一抹,轻轻一刮,胡须便精光了,觉得很是好奇,等父亲一走,便爬上凳子,准备试一试这新玩意儿。四岁的孩子哪有胡须。他想了想,眼睛上面的眉毛,不是与胡子差不多吗?于是依照父亲的做法,先在眉毛上涂点肥皂水,然后嗖嗖两下,把一条眉毛剃掉了。

当Y准备剃第二条眉毛时,被母亲发现了,快快把他抱下来。虽然没有受到打骂,但“处理结果”比打骂还厉害。因为,Y父母借此机会吓唬他:“日本人专抓没有眉毛的小朋友,被日本兵抓去后就没命了。”这一招果然灵,Y大门不出半步,老老实实在家里待了两个多月。

报喜院日本鬼子投降了

Y胆子大,五岁就一个人从江东荷花庄走到老江桥,而且认路本领特别。与他们住在一起的小外婆(外公妹妹,年轻守寡,与Y母一起生活,由Y一家照顾)去走亲戚,都是由Y带路。那个年代,马路上没有汽车,连自行车也很难见到,因此,Y的父母对他溜马路从不过问。

1945年,Y五岁,眉毛已长齐,于是又可自由行动了。8月中旬的一天,Y跑到新河头玩,只见一队队头戴竹笠的士兵,从两眼桥,经新河头,往大典家弄方向走去,旁边群众向士兵拍手,有人还大声地喊:“日本鬼子投降了!”

Y连忙奔回家中报告喜讯,大人们半信半疑,Y就把看到的听到的又说了一遍。Y的三叔正好在Y家做客,于是就领着Y来到老江桥,只见老同源咸货店门前,日本兵呆呆地垂着头站在那里,围观老百姓不时用唾沫吐他们,把烟蒂丢过去。Y人矮,骑在三叔脖子上,特别招摇。有个日本兵居然拿起枪瞄准他,被进城收降的士兵发现,一声训斥,收枪低头。此事Y记忆犹新,一生永不忘记。

Y从小恨日本兵,因为他亲眼看到过卖席桥站岗的日本人,刮中国人脸光,用枪托打人的情景。

关夜学

1947年,Y父亲破产后在一家上海小木行当差,充其量是个蓝领。全家迁至上海,小外婆被其女儿接走。Y父母经济已捉襟见肘,在南市陆家浜路租了一个阁楼,底楼是炒货店。房子面积不足20平方米,屋顶斜形,最低处连七岁的Y也直不起腰来。靠一个老虎窗透光,遇到下雨,四处漏水,尤其是那扇老虎窗,更是挡不住雨,水滴个不停,只能用脸盆、锅子去接,常常被折腾得整夜不能入睡。

附近有个小学叫震东小学,Y插班进去,是个不被人注意的新生。一天中午他提早到校,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显得特别兴奋,走路连蹦带跳,忽然被一位姓王的老师叫住了,厉声地问:“你喜欢打手心,还是关夜学?”Y明知自己没有犯错,但不敢顶嘴,想了想便伸出小手说:“那打手心吧。”王老师却反其道而行之说:“今天放夜学你就晚些回去,没有我的许可就不能回家。”

Y想来想去自己没有什么错,无非是跳过狭长小花坛而已。那时王老师正好蹲在花坛边拔草,但既没碰到他衣服,也没有摘花踏草。其实老师们也常为了操近路跨过花坛,这怎么能算犯错呢?

那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夏老师上的常识课。他在上课时向学生提问,一连问了近30名学生都不能回答或回答错了,课堂上几乎插遍了蜡烛(回答不出,站在那里叫插蜡烛)。Y是新生,当然没有被看好。最后问得差不多,没有剩下几个学生时,终于轮到了问Y。令夏老师意想不到的是,答案居然被一个不被看好的学生说出来了。夏老师并不因此而满意,相反他更加恼怒。于是第二遍问同一个问题,让他吃惊的是,竟然又有近20名学生不能回答。这回,他真的发火了,厉声地说:“第二次还不能回答正确的同学,课后全部留下来。”

下课以后,Y因王老师吩咐过,也只好老老实实待在教室里,与其他小朋友一起,听夏老师的教训。不到两分钟,夏老师发现了Y,感到十分奇怪:“Y小朋友,你今天答得非常好,为何要留下?”

Y实话实说,把中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夏老师不假思索地说:“你回去吧,我作主了。”

不一会儿,Y又回到了教室,夏老师问Y这是为什么。Y说王老师正好在校门口,被赶了回来。于是,夏老师亲自陪Y来到校门口,与王老师嘀咕了几句,终于放行了。

后来,Y自己成为教育工作者时,才明白那是因为王老师当天遇上了不愉快的事,采取了迁怒于学生的拙劣做法。

让Y难忘的一出话剧

1948年春上,Y的父母带他去看话剧,那年他才八岁,记不清话剧的剧名,却记住了内容,还向父母提了一个不易回答的问题。

该话剧讲的是一个四口子家庭,一对青年夫妇,一个女婴,还有男主人公的父亲。

为父亲的被老板解雇了,全家靠他的薪水维持生活。他回到家中,不见一个家人,呆呆地坐了片刻,起身后久久地凝望房子四壁,然后依依不舍地走出房门。小Y观察着演员表演的怪异行为,预感到这位长者要出事了。

果然,那老人出门以后,买了一瓶酒,饮完后对路上一个乞丐说:“给你两个铜板,过些时候,请你到这个垃圾桶里来收尸。”乞丐拿了铜板去买吃的,待他回来后,到垃圾桶一看,死者不是别人,正是给他铜板的老人。

老人的儿子回家后,知道其父的死因,便跑到老父老板那里交涉,从互骂到动手,他一气之下失手把老板勒死了。巡捕房的人来了,一片可怕的叫闹声。他破窗而出,逃进了一户单身女子家中。那女子把他藏在大衣柜中,从容地应付追捕者查问。待巡警走后,她把他叫出来,问清情况,不但没有赶他出去,还十分同情他,把他收留在家中,并将他改名换姓,给他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他向她瞒了家中还有妻女的实情,两人同居在一起,但他一直惦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每月偷偷地寄钱回家。

这样安稳地过上了三五年,一次他和她在公园茶室休息,看到不远处有一中年女子和一个女孩。正当他要去认自己女儿的时候,被警察逮住了。

法庭上,三个女人都为他说情,法官最后动情地这样宣判:“诚然,你属于正当防卫过失杀人,但你毕竟是通缉犯。你还是先在黑暗的牢房里待几年,等你出来时,天将是明朗的天,会过上好日子的。”

Y问父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法官为什么说,等他出来时,天会明朗的。Y母亲说,你太小了,与你说不明白的。

Y长大后,明白这个明朗,是指解放。

半夜野枪声冶

上海南市陆家浜一带,是被称之为“下侧角”的贫困区,也叫“棚户区”,许多房子为竹做支架、茅草当瓦片的草棚。

1948年冬的一个夜里,那里响起了连续不断的“枪声”,往外一张望,是一片火光。

Y的父亲慌了,认为是解放军打进了上海,而母亲则淡淡地说:“共产党来了有什么可怕,到时大家都穿毛蓝布,人人有饭吃,大家都平等,用不着热面孔去贴人家冷屁股……”

不一会儿,救火声四起,才知道原来是棚户区火着了。此时,Y母亲倒反而担心起来,快过年了,这批遭灾人该不知怎样过冬,怎样过日子。

这时,Y才八岁,第一次听到“共产党”三个字,并有了最肤浅的认识。

第二次回宁波

1949年春,Y外婆要为被撕票的外公做坟。发起者是逃婚在外二十余年的大舅。

Y的大舅从小寄养在宁波其大伯父家,没有随父亲去福州,而是在大伯父开的钱庄学生意。大伯父像巴金小说《家》里的高老夫子,家里人都怕他,背后叫他为“老总”,连他儿子都这么叫他。那个大伯父家规甚多,稍有不顺他眼时,便会遭到其打骂。

Y的大舅自然也怕他。一次,他对着镜子,用手指掐脸上的青春蕾,大伯父走过去便是一记耳光:“小小年纪要什么好看!有工夫多学点本事。”Y的外公全权委托其兄长照看Y的大舅,每月定期寄去抚养费。Y的大舅长到十八岁时,做大伯父的就擅自作主,给他找媳妇。大伯父对自己的弟弟说:“我给你儿子抬个老婆管管他,让他早点成家立业。”Y的大舅叫海曙,知道此事后坚决不从。于是,他就在大伯父的钱庄偷了点钱逃到上海。

海曙没有经验,在上海找不到工作,钱很快就花光了,在马路上当瘪三,很快就被大伯父追拿回来。

这个大伯父没有吸取经验教训,没有改变教育方法,反而对海曙管得更严。而海曙则吸取了教训,变得十分听话十分温顺,好像换了个人。慢慢地,大伯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对自己的教育方法十分得意,还要他的儿子们向海曙学习。

久而久之,大伯父放松了警惕,又一次提起为其娶媳妇之事。海曙很聪明,表面上完全服从,心里则另有打算。而那个大伯父更是对他信任有加,放松了管束。

就在大伯父为其张罗婚事的时候,海曙居然卷了钱庄巨款(据说相当于十两黄金的价值)又一次逃跑了。大伯父再次派人去上海找,结果是杳无音信。

后来才知道,海曙逃到了南京。这次海曙用不着在街头做流浪汉,有足够的钱租间房子安身了。

说起来真巧,房东是水利部的水利专家,且有一官半职。房东有个独养女儿,居然看上了他。房东是知识分子,尊重女儿的选择,海曙便成了房东家的入赘女婿,且进了水利部工作。海曙从不给家里写信,因此,无人知晓他的下落,更不知他在抗战时期随机关内迁之事。

抗战胜利后,他才开始寻根。对海曙来说这是轻而易举之事,要为其父做坟是海曙决定的,但他并没有什么积蓄,最后钱还是Y的姨父出的。给Y的外公做坟,Y的一家也从上海赶到宁波。Y的外公没有遗体怎么办,以衣冠等物代之。头是用布做的,身体用圆凳取代,给凳子套上长衫马褂。坟做在东钱湖边上,与今日高尔夫球场很近,当初和今日都叫万金公墓。坟有四穴,Y的外祖父先后娶了三个老婆,除结发者外都是续弦之妻。坟做得十分考究,墓碑上方有数百字的墓志铭,至今仍保护得很好。

做坟的事办完之后,已经是4月份,那时国民党大势已去。Y父亲害怕打仗,加上Y母亲预产期将到,便不愿再回上海。正是Y九岁生日那天下午,宁波解放了。大家闭门不出,第二天早上开门出去,只见解放军坐在马路边上,不打扰老百姓家。Y亲眼看到这一情况,印象甚深。

这也是Y对解放军的第一印象,觉得这是支很了不起的军队,纪律好又能善待百姓。

一个奇异的鸡蛋

1949年5月中旬,Y的母亲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在Y母坐月子的时候,亲戚常送来吃的东西。有一次送来一只老母鸡。第二天准备杀它时,发现鸡笼里有一个鸡蛋,拿在手上还有点热的感觉,于是刀下留情没有杀。没想到这只鸡第二天又下了一个鸡蛋,这样一连下了十多个,还没有歇一歇的迹象。于是母亲决定再也不杀它,哪怕停止生蛋,也不杀。鸡下的是救命蛋,天意不让杀它。

大概就是那年5月下旬,国民党飞机天天来宁波扔炸弹,目的是炸老江桥。Y家在江东解元巷,离老江桥不远,危险性较大,全家一致决定搬到老家雅应去避难,那只老母鸡还是舍不得杀,将它一起迁到乡下。

说来奇怪,到了乡下,鸡又开始连续下蛋,共计下了一百多个,大家都说这是奇迹。

真正的奇迹发生在那只鸡下的最后一个蛋。宁波人称之为“赖孵”蛋,意思是鸡生下这颗蛋后,就开始养孵小鸡了。这颗蛋的壳上留有凹痕,构成了一个特殊图案,即中间是个“〇”形的圆圈,圆圈外侧有12条长短不一的线痕,像小孩子画的太阳。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图案像国民党的党徽,四邻五舍都过来观看,你传过来我递过去,好不热闹。有人还说这表示国民党要打回来了,站在一旁的Y母亲却冷冷地说了一句:“我看国民党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想这么贵重的党徽,居然从鸡屁股中出来,就是要其永远滚蛋了。”

这一语,扫了大家的兴,蛋也不知从谁人手上落下,被打碎了。要是至今还留着这颗蛋,那该进博物馆收藏了吧。

呵!世上真有许多奇事怪事,让人不禁迷信起来。

一次作文比赛

避炸弹逃至雅应后,Y就读于正德小学。也许是乡下相对比较安全的原因,许多教师都纷纷逃至乡村。而雅应交通方便,经济也繁荣,那小学也颇有名气,因此更是名师云集。

那正德小学解放初期的教师,后来都成为了中学教师。20世纪80年代的慈溪中学校长,原来就是该校的音乐教师。他本是数学教师,但因后进山门,不能任主课,好在他什么学科都会教,只要能安身,也无所谓了。

那年,Y读四年级,语文老师张嘉棠是他的班主任,上课讲得很少,而问得很多,拿今天时髦的话来说,体现了学生为主体的自主式教学方法。

Y从上海过来,习惯于老师的课堂提问,会主动举手抢答老师的提问。Y发言实在积极得过头了,打乱了老师的教学计划。张老师原本想让同学们讨论一番,逐步完善答案,结果让Y抢先回答了,且常说出正确而完整的答案,于是,张老师故意不点他名,不让他抢先发言。可Y却不甘寂寞,当其他学生已经把问题回答出来后,他还要举手发言来一个补充,或者再问一个“为什么”。例如,有篇课文叫“劳动是最好的补药”,老师请同学阅读课文后,回答为什么说劳动是最好的补药。一位同学说:“人好比一架机器,长期不开动,就会生锈。只有经常开动它,机器才越来越润滑。课文中的两位老太,一位天天吃补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结果身体越来越差;而另一位老太每天坚持劳动,从不吃什么补药,可身体很好,路走得快,饭也吃得香。这说明劳动有利于健康,是最好的补药。”应当说,作为一个小学生如此回答,是相当不错了,张老师也点点头称赞他回答得好。可Y偏又举手要发言,张老师很讲民主,允许Y发言。Y说:“这个说法不够正确,因为劳动过头了,不仅对身体没有好处,还会被累死的……”课堂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把张老师原来的教学计划完全打乱了。张老师并没责怪Y,反而表扬了Y,鼓励大家平时要多动脑子,多问一个“为什么”。张老师从此对Y更信任,更寄予厚望。

一次全校举行四年级以上的作文比赛,用一节课时间写一篇命题作文,题目为“爱祖国”。比赛前,张老师向Y使了一个眼色,Y心领神会是老师要他用脑子写,为班级争光。

Y未待下课铃响,第一个交了卷。比赛那天是星期六,过了星期日,学校就公布了比赛结果。Y获全校作文比赛第一名。后来,老师告诉他,得第一名是因为只有他写出了新中国来之不易,五星红旗是千万烈士的鲜血换来的,而其他同学只写了地大物博之类的话。写“爱祖国”对小学生来说委实有点难,况且除了题目,没有提供任何素材,也没有老师的点拨和启发。

Y在后来回忆小学时代生活时,张老师是第一个值得尊重和感谢的老师。

当班长的前后

Y拿了全校作文比赛第一名后不久,学校又举行了智力竞赛。上课铃一响,老师发给大家一本书,指定了篇目,让大家阅读十分钟,然后要求大家写出该文章的主要内容和要旨(按今日说法为文章的主题思想)。Y又轻而易举夺得第一名,此后全班同学对他刮目相看。一次班会课上,有人提议重新选举班长,一致提名Y为新班长,得到了老师的默认。

原来的班长是Y同族人,辈分也一样,只是比Y大三岁,是全班年纪最大的一个,而且学习成绩也很好。此人脚骨有毛病,走路一拐一拐的,大家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江亚轮”。那轮船于1948年12月份发生比“泰坦尼克”号撞冰山死人更多更惨的海难。据幸存者回忆,那次“江亚轮”严重超载,离开码头时就摇摇晃晃。这是绰号的由来。“江亚轮”无缘无故被同学们罢免了,心里自然不痛快,常抓岔子寻麻烦,仗他人高力气大欺负Y。

Y也非省油的灯,有一次居然敢于反抗,抱住了他那条利落的腿,把他扳倒在地。这回课堂上可热闹了,有人喝彩,有人尖叫,有人跑到办公室去叫老师。不管怎么说,Y是班长,而且是他把对方打倒在地,影响实在太坏了。Y当场被老师撤了班长职务,不过“江亚轮”也没有官复原职。

从Y被选为班长至被撤职,前后不到一个学期。在这之前Y连小组长也没当过,后来直至小学毕业,什么“长”都轮不上他。不过也算是过了把瘾,在小学阶段,Y算是有过当班干部的经历。轮到值周时,Y在全校同学面前站在主席台上司仪亮相,风光过一时。

受到两位姓张的老师厚爱

那位受Y尊敬和感激的张嘉棠老师在雅应任教不到一年就被调至市里,据说在某中学任教,后来调至衢州,没有任何音讯。

Y似乎与姓张的老师特别有缘分。一位叫张载承的男老师,教语文兼美术。一次上美术课,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如图示的图案,叫大家作画,然后就离开了室。那图案明显像农村里倒覆着的稻桶。于是同学们都画了稻桶,通过擦影,立体感更强。而Y则别出心裁,画了一条长长的弄堂,上边有云彩,旁边有树木,下方有草地,完全不像稻桶,倒有点似风景画。

张老师对此画赞不绝口,拿着Y的画在其他班级展示,说这是唯一读懂他的图案的画,只有Y领悟了美术中的透视原理。从此Y成了他的得意门生,对其关爱有加。

Y读小学时家境不好,1952年土改划成分时Y家被错划为破落地主。没有田地可没收,仅有的几件家具也被分掉了,虽然年后复核时被纠正为职员成分,但被抄去的东西,十还九不足。Y的父亲只要没有这顶破落地主的帽子,已心满意足,不想要回家具。那时,地主和地主的儿子都要挂白袖章,而Y破例被保护起来,没有戴过白袖章。

Y读小学时经常得红眼病,张载承老师就陪他上私人诊所看病,冲洗眼睛、配药,所有费用都是张老师掏腰包。张老师用私费为Y看病,有过七八次。不知张老师花了多少钱,据Y母亲估计,加起来相当于张老师一个月工资。这位张老师也只教了一个学期就被调走了。但Y对张老师的厚爱一直铭记在心。

接张载承老师班的是一位叫张芬娟的女老师,人长得胖乎乎,一副和善的脸孔。她平时也喜欢Y。一件偶然的事,使张芬娟老师对Y很器重。

那一学期,学校建了图书馆,买来许多新书。Y借来一本名为“伤脑筋博士”的书。他津津有味地在看书,被教导主任徐老师发现了,徐老师从Y手中接过那本书说:“你只有五年级,能看懂它?连我也有地方看不懂,你是在浪费时间!”也许徐老师是出于好意。但Y却不领情,顶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看不懂!”徐老师把书翻到比较后的一页说:“把这个问题的答案说出来,我要看看你是不是不懂装懂。”

这道题确有点难,是数学里的推论题。Y看了几遍题目,不到五分钟就把答案找出来了。于是,便来到徐老师面前说出答案,并讲清推理过程。当时在场的还有几位老师,张老师也在场,大家一致认为Y说得对,说得很有道理。此时徐老师好不尴尬,哑口无言。殊不知,此事Y得罪了徐老师,在后来Y转学时给予了报复。

可张芬娟却乐在心中,第二天上课,张老师要Y把《伤脑筋博士》里的内容择要向同学们讲解。Y从小胆大,走上讲台讲了十余分钟。张老师在同学们中间表扬了Y,要大家看书多动脑子,这样才会有收获。

张芬娟老师也很快被调走了,Y又失去一个靠山。那时是夏季,Y父亲在宁波有了一份工作,在江北专卖公司当会计,于是举家迁到宁波。在土改复核纠错后,政府曾分给Y家一套高平房,约有四十平方米,但Y父亲送给了政府,宁愿在宁波租房。Y父亲说:“不要房是彻底与倒霉之地断根,以后永远不来雅应落脚了。”

Y到教导处办转学手续时,那位徐老师在介绍Y时,除了一句天资聪明的好话,其余都是骄傲自大、不尊重老师之类的坏话。

插班到四眼碶小学

Y到宁波后,住在江东华严街,附近的小学,一所在百丈街,靠近七塔寺,叫育德小学;另一所就是名气很响的四眼碶小学,这所小学解放前叫“二高”,即鄞县第二高级小学,“一高”是今日的镇明中心小学。

到四眼碶小学插班读六年级是要考试的,来插班的有六名学生,只有两个名额。Y很容易地成为该校六年级新生。因为是新生,所以没有好朋友,有点被歧视,人家称他“乡下人”。

一次历史考试,Y的成绩居全班第一。教那门学科的老师叫郑振泽,是该校副校长,个子很高,看上去是一表人才。那天历史课,郑老师作试卷分析,Y十分得意。下课后,郑老师在前面走,Y在他身后跳,试一下跳起来能否超过郑老师的高度。这本来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有个同学不知出于何种动机,立即上前向郑老师报告:“Y在你身后装怪模样!”郑听了后,二话不说便转身走回教室,到墙角把插在Y名字上方的小红旗拔下来,还说:“你这样不尊重老师的人,还配得上插红旗!”

Y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跳,居然跳出严重后果。在其高小毕业时的成绩报告的品德评语中,居然没有一个优点,第一句话便是“该生本学期无显著进步”,接下来便是不遵守纪律和一大堆“希望”之类。其实Y在四眼碶小学是十分安分守己的,从不做坏事,也不打他人小报告。

Y邻居家的孩子,是该校少先队大队长,人长得白白胖胖,是全校“三好”学生。那人与Y还讲得来,常一起到外面玩。有一次,他约了三名同学(Y也被叫上)上街,在一家糖果店买小糖。那“三好”学生是买主,挑挑拣拣,而另一名同学乘店主不注意,偷偷往自己口袋里塞糖。买了二两糖,实际上拿到的比半斤还多。Y看在眼里,本想去告状,但细想老师不会相信自己,若“三好”学生反咬一口,反而是自己说不清楚了。但Y从此对学校的教育产生了疑问,评“三好”学生,只看表面现象,而不看本质。这件小事,帮助他以后怎样正确评价人、看待人、对待人,倒是有很大帮助和启发。

Y于1953年小学毕业,那时小学升初中录取率是24∶1,远比现在考研究生还难。就是因为毕业评语的缘故,Y录取于私立大众中学,即今日的七中。由于私立学校学费高出公立学校三倍,而Y一家五口(父母加上Y和两个弟弟)凭其父一个人的工资维持生活,确实非常困难。而学费必须一次付清,若在规定期限内不交学费,名额就让给备取生。那时录取100名新生,备取生就有15名之多。

Y只得辍学一年,等第二年重新考公立中学。当时姓周的小学班主任知道此事后动了恻隐之心,答应给Y改写品德评语。

果然,第二年考上宁波二中,全称为“浙江省宁波市第二中学”。

Y于是开始了新的生活,点燃了新的希望。

Y在宁波二中就读了六年,这是他一生中难忘的六年,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爱上了自己学校袁爱上了数学

开学那天,学校举行了隆重的开学仪式。下午,高中部同学为欢迎新同学表演了一台精彩的文艺节目。这是Y第一次感受到中学的魅力,觉得自己是中学生了,不能再毫无目标地学习和生活,而是要像一个中学生。

Y被编在初一乙班,班长叫缪进宏,学习好,体育好,待人更好。缪家也住江东,两人每天放学一起回家,十分谈得来,久而久之成为一对知己朋友。Y受缪的影响,也开始关心政治,要求上进。在缪的帮助下,Y于1955年春季加入了青年团,当时全称“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Y居然喜欢上了数学,1955年暑假,他自学初中三年级代数、几何两门课程,做完了课本中所有的练习题和复习题。当时,他买不起作业本,全做在空白纸上,积起来有三本书厚度。许多同学待考试复习时,抢着向他借阅作业纸。学校“数学园地”常有征题,每每都是他去应征。那时高考数学有两道平面几何题,且是拉分题,Y亦能帮助大哥哥大姐姐解平面几何题,班上同学称之为“小华罗庚”。

Y体育成绩很差,但很喜欢看体育比赛。每年市中学生运动会,他总会约几个同学到体育场去观看比赛。令他失望的是,单项和集体项目,二中总是得不到第一。最好的成绩是位姓王的长得非常粗壮的女同学,夺得了铅球第二名。

让Y更扫兴也更受刺激的是,在观看比赛时,有位宁波四中的学生,看见Y胸前挂着二中的校徽,蛮横地说:“哼,二中有啥花头,还要瞎起劲!”后来,Y和他的同学把“浙江省宁波市第二中学”校徽的后三个字,插到钢笔袋中,只露出“浙江省宁波市”几个字。Y心里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宁波二中的体育总有一天会翻身让你刮目相看。

真的,没有几年工夫果然被Y言中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1957年春上,学校小礼堂及教导处门前,忽然贴出了许许多多大字报,其内容都是向党支部提意见的,同学们都惊呆了。作为学生,搞不清这意见是否正确,脑子被搞得稀里糊涂。大字报一天比一天多。其中有一张大字报这样写着:“如果我有200斤炸药,我将与二中同归于尽。”Y年纪虽小,但觉得这有点太出格了。过了不久,各报都发表了题为“工人阶级说话了”的文章,开始了反右斗争,公开批判了罗隆基、章伯钧、葛佩琦等人。二中的大字报也转了向,渐渐地大字报从墙上消失了。因为那年面临初中升高中的考试,所以Y只埋头读书,大字报之类也不关心了。

缪和Y等九名初中同班同学,再次被宁波二中录取。开学后,发现有几位比较有名气的老师都不在学校了。据老师们说,孙祖琛、郑泉林、朱得明被划为“极右分子”,张天赖、汪诚励与郦仲瑜、叶曼娜(曾经是初中班主任)、郑瑛被划为“右派”。不到一个月,当时教语文的杨铭锐(女,单身一生)也被清洗出去了,同时被清洗出去的还有檀先旺等八名文科教师。令Y感到惊奇的是,以往在教导处公布栏中贴出的校友来信,多数都是寄给被清洗出去的其中几位的,看来其中不乏被同学们视为好老师而值得尊重的老师。

还有一件事,更让Y不解。1958年高考刚结束,恐怕试卷还在送往省城途中,教导处门前就贴出了红榜(叫红榜,不叫光荣榜),内容是经党支部研究决定,批准下列同学下乡劳动,约莫有20人,都是高三毕业班学生,其中有大家比较熟悉的名字。那时高中部每个年级都只有两个班级,共六个班,相互间比较熟悉,何况他们都是些学习优秀的学生。

反右和高考两件事,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学生中引起了巨大震动。

1958学年开学后,还传出这样的消息,那年高考,宁波二中数学、物理、化学各科的平均成绩均列全省前三名,而语文则列全省倒数第二,形成强烈反差。但各科平均总分排名全省第八位,为宁波城区各校之首。宁中、效实都是名落孙山,市教育局派人进驻效实中学,追究原因,整顿学风。

二中的语文竟然会如此糟糕,那时高中部已经没有语文教师。待Y读高二时,是人民大学哲学系毕业的楼建中来执教语文,其根本原因不言自明。

Y当了学生会体育部长

1957年秋,Y上高中后,第一学期做初一年级少先队辅导员,缪是团支部书记。第二学期缪当学生会副主席,主席为高二年级的叶如棠。Y真是与姓张的老师有缘,被班主任张至堪(物理老师)看中,接替缪为团支部书记。

1958春,学校开展勤工俭学,上金峨山开荒,住在金峨寺。女同学的寝室安排在边房的阁楼上,男同学睡在大殿里,在石板地上铺上稻草当床,生活十分艰苦。从金峨寺到山顶,要爬山一个小时,中午冷饭充饥。许多同学以前连锄头也没捏过,这回拿的铁锄,是很厚实的那种锄头,其重量仅次于开山斧。不到半小时,人人手上都起了血泡。但这个班真是好样的,没有人叫苦,缪为此作了首歌:“金峨山上放金光,同学们笑嘻嘻个个上岗……”同学们就是这样高高兴兴唱着歌,天天上山开荒。

在金峨山,天雨在寺院内上课,天晴便上山劳动,没有星期日。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学校决定放假三天,让同学们回家一次。有不少班级的同学暗中联络,集体多休息两天。缪、Y及其他班级骨干闻讯,便连夜到每个同学家中通知,必须准时返回金峨寺。

那时,上山开荒的是高一、高二两个年级,共四个班。放假结束,只有Y所在高一(1)班一个也不少,全班准时返回金峨寺。而与他们平行的那个班级,连班干部都未能准时返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学校对高一(1)班予以高度评价和信任。那年暑假,学校委托该班再次上金峨山,管理作物,负责施肥、除草、松土,每天两人抬一桶粪便上山,连女同学也做到了。

放暑假前,学校共青团员负责人找Y谈话:“下学期起,你不再担任团支部书记,改任校团委宣传委员。”可是新学期开学不久,校党支部书记梁杰和负责共青团的滕夏月同志找他谈话,说要改变一下他的职务,让他担任学生会体育部长。

这个变动是Y做梦也想不到的,他的100米跑步成绩连班上几名女同学都比不上,“劳卫制”(当时体育达标制度)的五个项目,有三项未达标。于是就对梁杰书记说:“叫我当劳动部长、学习部长都还行,就是体育部长不能当。”Y说了一大堆理由都不管用,梁杰同志笑着对他说:“就是要你这样的人来当,只有你通过努力,劳卫制合格了,动员别人锻炼,动员大家积极参加体育劳动,才有说服力,才会起到推动作用。”这样Y就无话可说了。

几乎与Y变动职务的同时,姓徐的班长职务也被别人替代了。原来,那名徐同学的生父是历史反革命,虽然徐的母亲早已与其生父离婚,徐跟母姓,不与其生父来往,但还是脱离不了干系。Y所以不能当团委宣传委员,他心中也有点明白个中原因了。

开始走向野成熟冶

1958年,“大跃进”,倡导放卫星,争先进。Y是不甘落后的人,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得非常突出,被评为宁波市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事先他根本不知道,当《宁波报》(当时不叫《宁波日报》)公布一大批各行各业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名单后,有人在密密麻麻的名单中找到了Y的名字,拿着报纸向他道喜,才知道这回事。这也是他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报端。

同年,Y还被评为市“五好”团员、“三好”学生,市大办钢铁积极分子,市青年钢铁突击手,正可谓荣誉一大堆。

也正因如此,他被吸收参加党章学习小组,成为发展对象。组织上要他打入党报告,写个人简历和家庭及社会关系,并告诉他对组织必须忠诚,特别是海外关系要写清楚,社会关系不能只写好的不写坏的。Y非常听话,把在台湾的堂房舅舅(毫无联系的)也写进自己的社会关系中,搞不清成分,就写地主成分。还认为自己很老实,把是地主成分的写成职员之类是不老实,那把不是地主的写成地主,总不能说欺骗组织吧。

Y这份报告写在暑假之前,过了一个暑假变动了职务,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Y感受最深,也是最受震动的,是党支部负责人向入党积极分子说的一番话,明确提出要求大家要走“又红又专”的道路,“红”是前提比较重要,特别强调,如果只专不红,那学习好、身体好就会变成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资本。

Y联想到不能上大学的优秀学长,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有了考不上大学的心理准备,懂得要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

本性难改袁胆子又大起来了

Y开始注意讲话分寸,尽力低调些,从不与老师顶撞,然而,这仅仅保持了两个月时间。

1958年上半年,学校计划要开校运动会,而且选定了日期。殊不知,到了要开运动会那天,天公不作美,雨下个不停。那时气象报告精确度较低,白白等了半天,雨还是下个不停,无奈只好推迟一星期举行。又是天公不作美,过了一周还是开不成运动会,那究竟要开还是不开?学校在教导处会议室开教师大会,把Y也叫去参加会议。这样的场面Y从未经历过,躲在角落里静听老师们发言。主持会议者是傅千里副校长。他说这次开会只有一个议题:今年校运会开还是不开,请诸位发表意见。

多数老师反对开校运会,理由是已经有了两次折腾,如果还是要举行校运会,要重新准备,工作量太大。只有一位姓石的体育老师认为学校计划中既然有安排,就要开校运会,作为体育老师,他愿意辛苦些,再作一次准备工作。他话声一落便引来许多老师一片反对声:“你以为再作准备,只是体育组的事,我们当班主任的也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借运动服、借钉鞋,难道不是工作?还有……”眼看舆论一边倒,Y心里焦急,但又不敢发言。傅千里副校长指名Y发表他的看法。既然是校长点名,Y就大胆发言了:“开运动会不是为开而开,它是为了促进体育运动而开展,为了提高身体素质和运动水平而开展。我们学校的体育运动已经够落后了,如果再不予以重视,二中体育就永远不能翻身……”他还讲了自己在观看市中学生运动会时的亲身感受,越说越激动,措词越来越尖锐。Y发言后,有老师赞同,但还是反对的占多数。

会议最后,由教导主任桂立刚老师作总结发言。他是数学老师,很风趣地说:“我看两种意见都有道理,但是我比较了一下,觉得60%应该同意Y的意见,对另一种意见,我只赞成40%。”事实上,桂老师的态度很明朗,但说得很巧妙,让双方都舒服。

消息很快传出去了,Y通过努力,劳卫制通过了,加上这次会上的发言,同学们都对他刮目相看,为后来他开展体育工作奠定了良好基础。

一周举行一次体育单项比赛

Y真的与姓张的老师有缘。前面已经提到了四位张老师,这回又遇上体育教研组长张崇源老师,他是著名体操教练张一鸣的父亲。那时他年近花甲,是一位很厚道、很有威信的老教师。就是这位德高望重的张老师特别厚爱Y,当着众人和Y的面说:“前几任的体育部长不是‘黄豆汤’便是无能力又不负责任,只有Y工作积极,责任心强,也尊重老师。”

Y在张老师帮助下,把体育运动搞得红红火火。他居然提出每周搞一项体育单项比赛,这一想法不但得到张老师的支持,而且受到校党支部书记梁杰同志的认可,他鼓励Y大胆干,一定要把二中的竞技体育搞上去。

实际上,当年二中确实有良好的条件:全市各中学唯有宁波中学和宁波二中有400米跑道;市里没有像样的游泳池,而竹洲边上的月湖,则是极好的天然游泳池。因此,二中在广泛开展群众性体育活动的基础上,运动水平大有长进。那年,市中学生田径比赛,高初中分男、女和甲乙丙共六个组别,拿回来六个团体前三名的锦旗。此外,还在游泳、航模、射击等比赛中又夺得六面锦旗,一年之内收获了十二面锦旗,正可谓体育大丰收。同年,Y被评上宁波市体育工作积极分子。

海燕班什么都想争第一

1959年暑假,Y所在的班级作了一个重大决定:今年暑假不休息,集体去火车站当小工。那年,宁波火车南站正逢扩建,需要小工。他们在炎日下,挑黄沙、搬砖头、拎泥桶,干的全是露天的体力活,男女同学没有一个叫苦,一天劳动下来,衣服上全是盐花。

他们参加劳动的目的,是为了开学时,全班同学能一次性付清学费。在火车站劳动二十余天,挣够了全班付学费的钱,开学第一天,就一次性付清了全班同学的学费,令老师们惊叹不已。付了学费钱后还有剩余,于是大家商量为每个同学买一件绿色的T恤衫(那时叫运动衫)作为班服,胸前的左上方印上海燕图样,“海燕班”由此得名。钱还是没有用完,最后决定买一个排球,作为班级的公共财产。

海燕班连付费也要争第一,那学习、劳动、文艺、体育也都要争第一。也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每每都如愿以偿。

海燕班拍毕业合影时,女同学席地而坐。十三名女同学,人人双手都拿着一面锦旗或一副镜框,其实,海燕班何止十三项奖旗、奖状,只因为女同学只有十三位罢了。

在所有的荣誉中,让海燕班最感骄傲的是“宁波市先进班集体”,因为它来之不易,是评委们一致公认的,真正公正、民主地评比出来的。

团委辅导员滕夏月老师,是参与评比市先进班集体的评委之一。她回来告诉大家,海燕班本不是市先进班集体的候选者。当时宁波市的行政区域是宁波城区、鄞县和镇海县,称之县市合并。候选市先进班集体的,只有镇海中学的一个班级,是内定的,所谓评比只是一个程序而已。当主持人介绍了镇海中学的那个班级以后,滕夏月同志当即表示反对,说二中的海燕班无论在哪个方面都要比镇海中学那个班级强。评委们一致要求她详细说一说,于是滕夏月一口气就说了海燕班的许多事迹。评委们一致推举海燕班为先进班,认为镇海中学那个班比海燕班逊色。这下可让主持人犯难了。

无奈,既要服从领导意愿,又要尊重民意,来一个双黄蛋,两个都是市先进班集体。

因此,海燕班的同学们都觉得,这个市先进班集体,来之不易,当之无愧。

作好考不上大学的心理准备

1960年春,镇海中学、望春中学、横溪中学的高三毕业生都集中在宁波二中复习迎考。集中复习迎考的还有宁波中学(即一中)、宁波六中(即甬江女中)等点。当时实行集体住宿,连饭菜都送至教室门前。同学们还喊出了“头可断,血可流,不夺100分决不休”。其目的是要与金华搏一高下,看谁高考平均总分高。

高考前夕,不知哪个学校走漏了风声,说是高考成绩与录取无关,学校党支部已经内定了将录取谁、录取于哪类学校,不宜录取谁。于是那个学校的考生们乱成一团,教室里传出一片哭声。

二中海燕班并不受其影响,同学们还是安心复习,待高考结束后,一位教师子弟已经知道自己属于不宜录取的对象,并偷偷地告诉了其他同学。海燕班缪、吕、王三名同学是党员,参与写同学鉴定等内部工作。Y与缪是好朋友,当Y问及此事时,缪说话吞吞吐吐,模棱两可,于是Y有了考不上大学的心理准备。

团委辅导员滕夏月同志对Y印象不错,十分信任他。Y对滕说:“如果考不上大学,请您帮忙找一个代课教师的工作。”滕安慰Y说:“这事好办,找一份教师工作包在我身上。”

有了滕夏月同志的承诺,Y心宽了,但内心还是希望能进高等学府。Y填写报考志愿,第一志愿就写了杭州师范学院(浙江师范大学前身之一),而且一连填了三个,分别是数学系、物理系和化学系。然后再填宁波师范学院,第十志愿为北京大学。Y心里想,如果允许我进大学门,那么进杭师院不成问题,进北大白日做梦,倘若在申报表上写上“不宜录取”四个字,填上最差大学也是白填。至于为什么不填农学院、林学院之类的学校,这是因为Y家境不好,担负不了食宿费,而当年读师范大学,不但免学费,而且管吃管住。

同学们天天盼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浙江大学录取通知书发出得最早,次之是杭州大学。让人感到惊奇的是,高三(2)班一个女同学在高考俄语时,居然逃考,这门功课应得“0”分,但她居然被杭州大学外语系录取了。这进一步证实,高考录取与成绩无关,考的不是成绩而是学生的背景,看学生的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

这也使Y心里又不踏实起来,也许是Y各级各类的奖状实在太多,总要体现一下“重在表现”。没过几天,Y如愿以偿,收到了杭师院的录取通知书,且是他的第一志愿。Y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节外生枝

接到录取通知书之后,Y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到湖西派出所去迁户口。读高中时,Y家搬至醋务桥旁的拗花巷,属于湖西派出所管辖,派出所户籍民警热情接待了他。“请问你家住在哪条路?门牌几号?”“拗花巷32号。”

民警打开户籍册一查说:“对不起,你不能迁户口。”“为什么?”“这里没有你的户口。”“什么?我一直住在那里,怎么会没有户口?”

民警翻开户籍册给Y看:“你的户口早已迁出去了。”“没有户口,难道我是黑人!”“没有说你是黑人,但你的户口确实迁出了,迁到你们学校里了。”

Y就赶到学校,到管理学籍的张哲音老师处去迁户口,张老师查了学校户籍册,告诉Y学校也没有他的户籍。

于是Y又跑到派出所去交涉。“学校也没有户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要问你自己呀!”“每个月发的粮票、布票、糖票、油票,我都发到的,如果我是黑人,怎么会有饭吃、有衣穿?”Y理直气壮地说。

那时,国家早已进入困难时期,那些紧张的生活用品都凭票供应,尤其粮票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小同志,你不知道吗?派出所管户口,发粮票归粮食局管,布票、肥皂票、工业券归票证办公室管。这是两码事。”

经派出所同志这么一说,Y终于想起来了。两年前学校要求高中部同学一律住宿学校,并把户口从家里迁至学校。Y就到派出所去迁户口,可是到学校去报户口时,校方又说属于湖西派出所的同学可以不迁户口,这样Y就把迁移证放回自己口袋里了。因为各类票证照发不误,久而久之把这件事丢之脑后了。

后来,由张老师出面到湖西派出所做工作,最后派出所答应补办手续,但Y必须作一份深刻的书面检讨,并说明事情经过,由学校盖章证明。这样前后折腾了一个星期,才办完迁移户口、迁票证关系等手续。

接下来,就是准备行装,赴杭报到。

原来都是野同类项冶

Y到杭师院报到后,在学校本部(位于体育场路,今浙江日报社址)住了两晚,第三天被送往留下镇里洞坞一户农民家中,这便是他们的宿舍兼自修室。墙壁上贴出了班级团支部委员名单,Y是团支部宣传委员,Y的二中校友虞某为团支部劳动委员。学校对来自宁波二中的学生还是比较看重的。宁波二中进杭师院的一共只有两名学生,都当上了班干部,这倒是绝无仅有。

数学系一年级有两个班,Y和虞某都在601班。两个班级加起来70余人,在附近一个大户人家的客堂里上课。那时没有课本,是用粗糙的粉糖纸印制的讲义代替课本,各方面的条件相当于现在西部偏远地区的山村学校。唯一感到安慰的是学生的伙食与其他高校相比算是比较好的,每星期可以吃上一至两次肉,不吃杂粮,这在困难时期确实相当不错了。

大概不到一个月光景,系里一名负责人(后来当上湖州师范学院党委书记)把Y等七八个同学叫去开会。那负责人说系里要组建新的学生会,经党支部研究决定,Y他们几位就是新的学生会成员,怎么分工好,先听听他们的意见。

Y有自知之明,争取主动:“我当体育部长吧,我在读高中时,就是学生会体育部长,虽然没有什么体育特长,但也有些经验。”Y此言一出,其他同学都说好,没有人与他争体育部长职务。

当每个人都表了态后,负责人作总结发言:“你们的意见和态度都很好,特别是服从组织分配这一点,更是值得肯定和表扬。”然后,他宣布系党总支的决定。出乎Y意料之外的是,不让他当体育部长,而叫他当学习部长。尽管Y再三声明自己不宜当学习部长,但负责人强调说,党支部是经过慎重研究的,Y合适这项工作,要服从组织安排。

不久,系学生会成员与江希明院长一起拍了一张合照,开始Y并不知道为何要合照留影。后来,学生会主席告诉他,那名分工当体育部长的女同学被送回老家了,原因是发现其家庭及社会关系有问题。

Y这才明白,进杭师院的同学都是“同类项”,政治条件相差无几。Y之所以可当学习部长,相比之下,他的政治条件还不是最差的。

大学第一年寒假

快近元旦的时候,位于文一路的学校新楼终于落成。数学系、中文系和历史系搬至新楼。该楼形如飞机,同学们称之为“飞机楼”。飞机楼教学楼与宿舍楼合一,没有围墙,也没有校门,被一片桑树林所包围。今日的任何一所中小学的建筑都比它美、比它好,不过飞机楼与之前的留下镇里洞坞相比要好得多了,因此大多数同学都知足。

其实,这样的教学环境与条件,根本无法与浙大、杭大相比,哪里可算得上大学?许多同学心里都不是很满意的。一名姓许的香港同学,寒假过后就留在香港了。Y的二中校友虞某,还在里洞坞时便称病退学,第二年重新高考,考入浙江大学,与教师行业彻底脱离关系,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宁波机床厂,从技术员做到科长、厂长,直至成为宁波市第一家上市公司——中原集团总裁。

话再说回来,经过搬校的折腾,转眼便要放寒假。只要学生愿意,寒假不回家,学校便免费提供食宿。在困难时期,有免费食宿是很有诱惑力的。父母希望Y留在学校,不要与两个弟弟争饭吃,Y犹豫了:究竟回家还是不回家?Y心里当然很想回家。这时候Y接到读小学的三弟来信,希望哥哥回家看看。Y毅然下决心回家。

杭州毕竟是天堂,困难时期物资要比宁波丰富得多。菜市场有5分钱一斤的地力(荸荠)供应,Y买了二十斤回家,回到家后,父母十分高兴,说是宁波无法买到这么便宜的好东西。他们舍不得全部留着自己吃,还作为过年的礼物分送给邻居和亲友,大家都非常高兴。

回宁波没几天,吕锦康等老同学来Y家商量,正月初二下午到母校聚会,先到每个同学家去讨一酒杯菜油,收半斤粮票和五角钱,聚会时吃一顿年糕汤。为了同学间保持零距离,在寒假期间一律不佩戴校徽,免谈大学生活。详情在此不再赘述,已记录于《我的母校,我的班级》一文,收于《杏坛杂说》和纪念母校百年华诞的集子《校友风采》里。

寒假本来就不长,而Y却提前一周返校,个中原因不言而喻。

Y乘的是早上六点开的一班慢车。那天早上天还墨黑,母亲便起来为Y烧早饭。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Y吃完早饭,还不时地抚摸Y的头。Y出门后久久地望着母亲送行的身影,一种不良的预感在Y心中涌起,此情此景,Y永远不能忘怀。

火车咔嚓咔嚓在缓慢滚动,Y的心在咯噔咯噔地跳动,Y反复地回忆着吃早饭时的情景。Y母亲身患高血压多年,有时上压逾200,Y祈求上天保佑母亲平安健康。

殊不知,不到三个月时间,是年5月1日,Y接到噩耗,母亲因“五一”前加班加点,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与世长辞。Y连夜排队买火车票赶回家,父子相拥抱头大哭。

Y家本来就一贫如洗,母亲走后,靠父亲49元一月的工资,要养活Y和两个弟弟,其生活之艰难可想而知。班上同学都认为Y要辍学就业了,但Y父亲、阿姨和三叔都不同意,非要Y读到大学毕业。阿姨和三叔虽然也困难,但他们还是尽力接济Y,帮助Y的两个弟弟。更没有想到的是,Y母校的徐子祥老师也不知从何处得到Y母亲去世的消息,写信来责怪Y为何不告知,说是自己虽手头拮据,但还是有能力给予一点帮助。于第二天,Y便收到了他15元钱汇单,相当于一个职员的半个月工资。第二年,他寄上同样数字的钱。Y对他的感恩发表在《文汇报》上,题为“他引我走上讲台”,后来也收录于Y母校八十五周年校庆的文集中。

今天的Y,过上了幸福生活,无论事业,无论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受到不少人羡慕。Y努力感恩和报答帮助过他的人,但终生遗憾的是,Y的母亲没有享受过Y半点福,Y母亲的在天之灵若能知晓Y和Y弟弟以及第三代今日的情况,足以欣慰了,至少在Y氏家族中Y的一家算得上日子过得最好的,母亲该为她的付出、为她的子孙而骄傲,而欣慰。

在整顿和精简的日子里

国家为了度过困难时期,全国各地各行业都落实“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1961年上半年,杭师院也不例外,各系各年级的学生也参加八字方针学习活动,又是听报告,又是学习文件和小组讨论。其根本的目的是要求每个学生都要表态,人人都要服从国家需要,作好退学回家的思想准备,究竟谁会被退学,大家心中无数。Y虽然是系学生会学习部长和班团支部宣传委员,但也不知道自己会否被退学。当时Y心里当然希望能留下来读书,但退学也不怕,回家找工作,也可解决家中的经济困难。因此,Y非常爽快地表态:“留则安心,去则愉快。”基本上没有一个同学不表态,大家心中都明白不管表态不表态,反正都是由系里领导决定。

最早透露的一个消息,是刚建立不久的系学生会一名女体育部长要退学了。为此,系学生会主席叫Y及其他学生会成员到院本部与江希明校长合影留念,为女部长送行。照相是八寸大小,太贵,Y没有添印。

之后,Y班上有两名男同学被退学,一名是温州的谷某,一名是东阳的历某。两名男同学都是Y送上火车站的。此一别多年杳无音讯。

在“文化大革命”年代,Y在宁波迎凤街,居然碰见了谷某,Y喊出他的名字,他感到十分吃惊和高兴。迎凤街离当时Y的家拗花巷很近,Y拉他到家中做客,他欣然同意。他说Y还记得他认得他,他感到高兴和欣慰。前几年,他在温州街上面对面碰到姓泮的老同学,泮居然装作不认识,昂头擦肩而过,对此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其实,谷某是很聪明学习很好的人,虽被退学,但在温州也混得不错。此事与高中海燕班相对照,一个叫温暖,一个叫炎凉。人与人之间理应平等,凭什么瞧不起人?

那个八字方针的核心是“调整”二字,其中关键是“精简”。后来才知道,所谓“调整”,把许多学校都精简掉了,诸如金华师院、宁波医学院、宁波工学院等都一一被取消了。不过杭师院倒调整升格为浙师院了。

割稻挣钱

1961年暑假,Y还是决定回家休假。一是看望父亲和两个弟弟;二是利用夏收季节,下乡割稻挣钱,减轻父亲的负担。

那年,Y三叔刚巧在望春桥收席草。他帮Y在附近寺庙找到雇主。那寺庙的当家和尚有七八亩田,需要有人帮他收割稻子。他自己不下田劳动,割稻、打稻、垛草全要Y一个人包下来,工钿为100斤稻谷5角钱。Y大弟比Y小九岁,当时只有十岁,Y拖着弟弟一起去割稻。他虽然年纪小,但能帮忙拖稻桶和运送稻把。

Y三叔在那里租房,他们就住在三叔那里。第一天,Y和弟弟天未亮自觉地就起床到田头干活,到太阳下山才收工。可到了第二天,便不能自觉起早,须靠三叔叫醒。虽然眼睛睁开,但迟迟起不了身。三叔教他们,要握紧拳头,方能清醒过来。这方法果然灵。

幸亏,Y在念高中时,年年下乡参加割稻,而且每每都与同学比高低,比速度,比挑担重量。大家公认Y速度最快,挑稻谷本领大。Y1975年在溪口“五七干校”劳动时,还能挑起247斤的谷担。

Y上午先把稻子割倒在田地,半天可割一亩。下午打稻,弟弟给Y送稻,帮忙移动稻桶,还帮Y把打下的谷子装到箩筐中。然后,Y把稻谷挑到仓库去过秤。那当家和尚对他们很客气,不时为他们送茶,叫他们歇一会儿。过秤时总是把秤杆压得低一些。

大概干了四五天,挣了十几块钱,便回家了。

在家休息了两天,Y便约上老同学洪某再次去望春桥割稻。这次Y不愿意再带上弟弟了,实在于心不忍。

第二次割稻又挣上了十几块钱。

当老同学要辍学的时候

在杭州读大学的海燕班的老同学共有17人,分别在浙大、杭大、杭工、浙地、浙师院和农大。诚然,他们的学校处在不同地段,即便在同一个学校,因为系科不同也难得有见面的机会。但每年春节都有三天时间,这是雷打不动的聚会日子。如果确有原因,诸如父母来杭,要陪同游玩,或因身体原因,都会事先请假,道声“抱歉”。可以这么说,17只“海燕”依然是一个无形的集体,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和组织性、纪律性。

大学第二学年末,在浙大求学的C同学,有两门功课不及格,按校规要留级了。C同学把这一消息告知了老同学,并征求是辍学回家还是留级继续学习。消息传出的那个星期日下午,在杭的另外16只“海燕”,一个不漏赴浙大,在C的寝室开了一个同学会。人人都发言,清一色的两条意见:一是书必须读下去,否则对不起母校,对不起老同学的一片真诚;二是必须深刻吸取教训,寻找原因,从此要发愤学习。Y还当场背诵了海涅的著名警句:冬天从这里夺去的一切,春天又会重新交还给你。世界还是那么美好,只要你愿意爱。

本来彷徨的C,听了这么多老同学的肺腑之言,终于安下心来,留在浙大发愤学习。

有名与C同寝室的大学同学,见到此情此景,十分感动地说:“C呀,你太幸福了,这样的留级我也愿意,我高兴。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多这么好的老同学。”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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