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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6 22:5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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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沁文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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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之棺

凛冬之棺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凛冬之棺作者:孙沁文排版:HMM出版社:新星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08-16ISBN:9787513331586本书由新星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凛冬之棺》——古典密室推理的捍卫者时晨“既然密室题材所受诟病最多,被读者公推为可信度最低,我们就以此为例,来一场全面剖析。”——约翰·迪克森·卡尔《三口棺材》

新达尔文主义的科学家斯蒂芬·杰·古尔德(Stephen Jay Gould)曾经就进化论提出过一套“醉汉回家理论”。这套理论指出,物种只会越进化越复杂,而不会越进化越简单。打个比方,一个醉汉行走在一条小路上,一边是墙,一边是水沟,假设这条路很曲折,那么醉汉终将在某个时间点掉入水沟中。因为即使撞到墙,也会被反弹,绝对不会穿墙而过,所以从概率上讲,醉汉最终必会掉进水沟里。所以物种在进化的过程中,只能朝水沟方向踉踉跄跄地前行,生命形式便会进化到无限复杂,水沟指的就是复杂生物,而那堵墙指的就是最简单的生命形式——单细胞生物。

那么,我们应该可以下这样一个结论——当物种进化到极简状态,便无法继续进化,原因则是撞上“演化的右墙”。

台湾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唐诺曾下断言,密室推理小说已然撞上了右墙,到达了不可逾越的极限,而徘徊在这演化右墙跟前的,便是大名鼎鼎的美国推理作家约翰·迪克森·卡尔。这种论调似乎并非唐诺先生首创。资深推理迷应该会有切身体会,即便是卡尔这般的高手,晚近的几部密室杀人为主题的推理小说,其核心诡计也开始重复自我。这样看来,密室诡计到了右墙似乎就能够说得通了,是吗?

当然不是。

诚然,黄金时代之后的欧洲文坛,几乎已无传统英式推理的继承者(法国的保罗·霍尔特是个例外),但放眼世界,日本自一九八七年新本格运动以来,出现了一批如二阶堂黎人、森博嗣、加贺美雅之、贵志佑介等对古典密室题材推理创作充满热忱的推理作家,继而贡献出了不同于先辈的,更具时代性和独创性的密室杀人诡计!

是的,新时代会带来新的技术,而新的技术则能给“杀人诡计”带来更多可能。君不见森博嗣的《全部成为F》的核心诡计,若无摄像技术,则难以告竣。而这一门技术,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几乎是天方夜谭!古人不见今时月,就算卡尔脑洞再大,也无法想象用现今的网络技术遥控操作,来完成一起完全谋杀。所以,新的技术带来新的“密室革命”,而推理作家孙沁文这本《凛冬之棺》正是新时代“密室革命”中,试图用新概念、新手法创作出的一部佳作。专攻密室的推理作家

在浩瀚如烟的不可能犯罪题材的书目中,密室杀人永远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可以说,在推理小说里,密室杀人是最纯粹的智力挑战,也是最华丽的谋杀方式。试想在一间门窗反锁的屋子内,被害人横尸屋中,凶手人间蒸发,这是何等的想象力?如此有魅力的谜题,怎能不吸引古往今来的挑战者们前赴后继?更何况世界上第一部推理小说《莫格街凶杀案》(The Murders in the Rue Morgue)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密室杀人案,足以证明这类题材的魅力。

提到密室杀人,那我们就不能不提到另一位伟大的推理作家约翰·迪克森·卡尔。与其他推理作家不同,卡尔似乎只对密室杀人这一类题材的推理小说感兴趣,并终其一生,主要都在创作以密室杀人为主题的小说,数量惊人。如此专情于密室,且不断创作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密室诡计,让卡尔博得了黄金时代“密室之王”的美誉,也令他与阿加莎·克里斯蒂、埃勒里·奎因并称为欧美侦探小说“三巨头”。

如同食蚁兽和犰狳等单食性动物一般,像卡尔那样只挑战密室杀人这类创作题材的作家,日本推理界也有不少。比如被读者戏称为“日本卡尔”的二阶堂黎人,以及“最接近卡尔的作家”加贺美雅之等。他们的作品背景通常发生在中世纪色彩浓重的城堡或修道院,辅以哥特式的恐怖传说、诅咒。这些元素和卡尔的创作风格极其相近。

而在中国,本书的作者孙沁文似乎也是这么一类“单食性”推理作家。自二○○八年出道以来,孙沁文以“鸡丁”和“冯亮”为笔名,分别在《岁月推理》《推理世界》和《最推理》等国内知名推理杂志上发表了数十篇推理小说,被誉为中国推理的“密室之王”。因为几乎所有作品都是“密室杀人”题材,所以很多读者认为这样的创作未免重复自我,不够具有创新性。这种对于密室题材的偏见俯首皆是,不值一哂。举个例子,同样是一块羊肉,作为一种食材,烹饪的方式便有上百种,密室推理亦然。无论是奇特的谜面,还是天马行空的解答,孙沁文在密室推理的尝试可谓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在他笔下,大到雪地沙滩,小到橱柜棺材,都可以是密室杀人的案发现场!这种穷极密室杀人的一切形式和方式的努力,不啻让我们见识到了密室题材在表现形式上的广度,还在最后解答中探寻了密室题材的深度。

中国推理在民国时期已蔚然成风,从程小青到孙了红,鲜有以密室杀人为主题的小说。所以,从某些意义上来看,将孙沁文称之为中国密室推理的捍卫者,并无不妥。

回到这部作品,孙沁文用一种近乎将自己逼入绝境的方式,正面攻打三种不同形态的密室谜面,这份勇气实在可嘉,也不禁让读者为他捏一把汗。要知道,独创性的密室,用某些评论家的话来说,一部作品中能有一种便该额手称庆,而孙沁文竟然同时将三种原创(这里的原创是指前人不曾在推理小说中使用过)的密室诡计,塞入一部作品中,增加作品厚重感的同时,也流露出一种跃马顾盼的雄姿——谁说密室推理已经穷尽?远远没有!孙沁文用一种焕然一新的方式,宣示着密室推理,未来可期。传说与现实交织的恐怖美学

恐怖文学的兴起,源于英国诗人雪莱的妻子玛丽·雪莱,她于一八一八年创作的《弗兰肯斯坦》(Frankenstein)可以算作恐怖文学的鼻祖。之后,“侦探小说之父”埃德加·爱伦·坡则将其发扬光大。爱伦·坡的创作风格具有一种病态般的美感,文字中的诡异与黑暗令人难忘。那种神秘且冰冷的触感,可在其作品中一窥其貌。如《厄舍府之倒塌》阴暗恐怖的公馆、《黑猫》墙壁中的恐怖惨叫,甚至世界第一部密室推理小说《莫格街凶杀案》血腥暴力的杀人现场,无不展现其独特的恐怖美学。

如此看来,密室推理与超自然力量宛若一对孪生兄弟。自打有了密室杀人,总会被披上一层怪力乱神的面纱。案件的发生,伴随着传说中的鬼神、诡异的巫术和妖异的诅咒。尽管读者都知道,在推理小说的世界,这一切不可思议的灵异现象最终都能得到解答,但缺少了这些元素,密室杀人的魔力就会减弱许多。好比生鱼片配芥末,小笼包配米醋,两者搭配起来才能将故事的魅力发挥到极致。

所以,卡尔才会如他的前辈爱伦·坡一样,钟情于创作具有浓郁哥特风格的推理故事。在这些故事里,惊悚、诡异、神秘、血腥等元素,基本上奠定了卡尔的创作基调。譬如他笔下第一名探基甸·菲尔博士首次登场的作品《女巫角》,就是以女巫的诅咒为题,讲述查特罕监狱的绞刑场,历代狱长被杀的故事。在此书出版的次年,《瘟疫庄谋杀案》更是将恐怖传说与密室杀人结合得近乎完美。

这类恐怖的鬼怪传说,起到的恐怕不仅仅是“提味”的作用。

当推理小说漂洋过海传到东洋,“日本推理小说之父”江户川乱步则将推理元素与日式的猎奇异色结合到了一起,产生了不同凡响的效果。乱步的文字,总是透着一股妖异的气味,他将畸形的心理与错乱的伦理诉诸笔端,揭示出一种人间地狱的面貌。如《人间椅子》的隐身愿望、《孤岛之鬼》的畸形怪谈、《帕诺拉马岛奇谈》的梦境世界。于是,猎奇几乎成了乱步的标签,也是他最擅长的题材。

受到卡尔和乱步影响颇深的孙沁文,自然也沿袭前辈的特质,在《凛冬之棺》中采用了“婴咒”这一独特诅咒形式来渲染小说的氛围。所谓“婴咒”,亦即“夭胎的诅咒”。相传某个村庄存在一种名为“婴塔”的建筑。村中凡生女孩,就要将刚出生的女婴丢入“婴塔”,任其自生自灭。怨灵聚集,在一位黑巫师的施咒下,死婴复生,最终将整个村庄化为地狱。通过“婴咒”这类咒术的设定,我们可以看出,孙沁文在吸收欧美哥特小说和日式猎奇小说的同时,将其动机与内核成功本土化,创造出了一种更符合中国古典审美的鬼怪故事。相比欧美式的幽灵、惊悚、黑暗风格的恐怖,这种因果宿命的感觉,颇具《聊斋志异》《子不语》等传统笔记小说的神韵。论密室诡计的审美

早在一八七四年,巴黎卡皮西纳大道的一所公寓里,一群年轻的画家举办了第一次印象派画展。他们认为古典主义千篇一律,缺乏个人风格,他们对于绘画有着不同的看法。而“印象派”这个词,也是一些杂志借以讽刺他们的称号,画家们不以为意,欣然接受。在十九世纪中叶到二十世纪初,印象派画家太前卫,从当时人看来,完全是在瞎画。现在,我们当然能体会到梵·高画中那些光与色的美感,这是一种高度的艺术审美。同样的,中国的文人画,不在于工整,也不在于形美,而是那股妙不可言的境地。画中书卷气直透出来的哲学和抒情,不是工匠画所具备的。

正如绘画中有写意和写实两种风格,推理小说也是。我们完全可以将含有密室杀人题材的本格推理小说,看成一种艺术品。自推理小说诞生的百年来,在密室推理的实用性手法已被前人开采殆尽的前提下,本格推理作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但在日本“新本格运动”的带动下,推理作家们开始不囿于一隅,敢于采用一种近乎离奇的手法来实现杀人诡计。例如有“新本格教父”之称的岛田庄司,其代表作《斜屋犯罪》论及可行性为零,但毫不折损小说给读者带来的冲击力!为了杀死一个人,而建立一座房子,这种虚妄的犯罪手法堪称犯罪中的艺术!与之相比,现实性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取而代之的是诡计的巧思。在诡计的巧思性这点上,可以说是孙沁文创作密室诡计的初衷。

在孙沁文所创设的密室世界中,几乎所有诡计原理都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不同于繁复的操作,诡计原理是否能清晰的表达,与其“巧”分不开。当然,这里的“巧”并不是说排斥宏大震撼的诡计,即便如《斜屋犯罪》这样的庞然诡计,也可用一句话说清楚,其原理十分巧妙,一点就明。而笨拙的则如用一堆钓鱼线从各种角度拉扯,用一张复杂到令人跌破眼镜的示意图来忽悠读者的诡计。这种毫无美感且低劣的手法,都会被稍有追求的推理作家所不齿,在创作过程中,弃之如敝屣。

那么这种诡计的审美,有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或者一把尺子呢?标准,有,尺子,没有。这种对于诡计敏锐的审美,需要大量的阅读以及对本格推理的高度理解。正如绘画、雕塑、书法等艺术一样,其标准体系很难说清。但我们都知道《三口棺材》是好诡计,《占星术杀人魔法》也是好诡计。至于《凛冬之棺》中的三个密室诡计,究竟到了什么境界,又能否登上世界级密室诡计之堂奥,我想,请读者给出一个公允的答案,最终,时间也会给出一个公允的答案。陆家成员关系图:其他出场人物:

季忠李(55岁):陆家管家

刘彦虹(26岁):陆家女佣

范小晴(28岁):陆家女佣

叶 舞(26岁):陆家租客,心理学硕士

钟 可(21岁):陆家租客,声优

梁 良(31岁):刑警

冷 璇(25岁):刑警

杨 森(30岁):漫画编辑

方慕影(21岁):漫画编辑

安 缜(33岁):青年漫画家陆家宅平面图序章1

圆月向夜空洒下白寂的光,月光倒映在镜面般的湖水上,却将四周的黑暗衬托得愈加浓重。

夜幕下,一个影子拨开薄雾,匆匆前行着。那是一个鬼魅般的人影,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散乱的头发覆盖住双颊。这番异样的光景就像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在夜色中穿行。

人影的手上似乎抱着某样东西,那东西在她怀里不停地蠕动,画面十分诡异。

踩着泥泞不堪的地面,人影脚上的黑色布鞋已经沾满泥水,但这丝毫没有减慢她行进的步伐。不久之后,人影驻足在湖岸边,不停地喘着气。她低下头,以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望向同样冰冷的湖水。旋即,她抬脚将岸边的几块碎石踢入湖中,似乎在试探那泛着涟漪的湖面究竟有多深。

人影瞥了一眼怀里的东西,那东西还在仿若挣扎般地蠕动……

忽然间,一声啼哭打破黑夜的沉寂,在这空旷之地更是格外响亮。

那哀怨的哭声正是来自人影怀里。

人影抱着的,是一个女婴。

人影瞪视了一眼被襁褓包裹着的婴儿。她仍然在哭,仿佛早已知道自己出生后的命运一般。然而,哭声在这冷漠的黑夜中并未唤来任何东西,没有人为此动容。

人影将手臂伸开,让婴儿平躺在双臂前端。旋即,两根枯木般的手臂倏地放开,婴儿瞬间落入湖中。整个动作没有一丝迟疑。

紧随而来的“扑通”声过后,婴儿的身躯迅速沉入水底。人影看着这一切,目光中没有丝毫怜悯。啼哭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却又仿佛隐隐约约从湖底深处传来。

人影没有多留一刻,在水面重新归于平静后,她转身离开湖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缓缓走入身后的某幢宅子。2

夏天的夜晚总是闷热难耐,加上房间里的空调年久失修,汗水已经浸湿了少年的背心。少年“啧”了一声,在凉席上翻了个身,仍然没有找到最佳的睡眠姿势。几只蚊子在少年的耳边嗡嗡作响,更让他烦躁不已。

少年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决定起身。他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双脚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着地上的拖鞋。打开桌上的台灯,墙上的挂钟显示此刻是凌晨两点。少年蹑手蹑脚地走出自己的房间。父母已经熟睡,他悄悄在门口换上鞋子,从屋里溜了出来。

像这样因为睡不着而大半夜偷跑出来玩,对少年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性格孤僻的少年十分享受这样的夜深人静。微微拂过的轻风让身体变得舒爽,聆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虫鸣声,独自徘徊于夜色下的弄堂,漫无目的,无所事事。

少年喜欢夜晚的陌生和刺激,他时常幻想有一只怪物躲藏在幽暗的角落里窥视着自己。在这样的紧张氛围中,少年沉浸在妄想的奇趣世界里。漫漫长夜里的弄堂,就是少年最佳的游乐场。

拐过一条巷子,少年的眼角忽地瞥到一抹白光。少年转过头,搜寻着光线的来源。发出幽幽白光的,是身旁一扇破旧的窗户。

这么晚了,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人没睡?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少年悄悄踱步到窗前。他依稀记得这里是邻居贾太太的房子。

贾太太是一位大嗓门的中年大妈,小气、计较、爱管闲事,总是和周围邻居闹别扭。凡是发生在街坊里的吵闹纠纷,几乎都有这位爱穿花衣服的太太的身影。贾太太独居在此处,家人不知去了哪里,因此也有人说她是因为过于寂寞,才总爱和人吵架。

这位贾太太大半夜在干什么呢?

少年一边猜想着屋里的情景,一边踮起脚。当他的目光越过窗玻璃时,看见的并不是他脑中预想的刺激画面。

屋内亮着一盏台灯。微弱的灯光下,一个人影靠坐在沙发上,身体侧对着窗户,头上似乎还戴着一顶夸张的帽子。少年无法看清人影的脸,也无法判断他的发型,只能从对方微侧的身子看出此人身形偏瘦。除此之外,连是男是女都无法辨别。但少年可以肯定,这人绝对不是贾太太。

此刻,那个人影正握着一支笔,在一本白描本上画着什么。少年仿佛听见了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三更半夜,这个人为什么要在贾太太家里画画?他跟贾太太又是什么关系?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少年打算继续定睛观察。他的目光聚焦到人影手中的画纸上。他到底在画什么?凭借良好的视力,少年端详着神秘人影的画作。

展现在画纸上的,似乎是一个人,一个仰面躺着的人。此时,人影手中的素描笔正勾勒着画中人的面部神态,一笔一画,动作行云流水。远远望去,全身心投入到画作中的人影,宛如一位废寝忘食的艺术家。

渐渐地,画作接近完成,少年目睹了整个过程。深夜,一个少年趴在窗前,入迷地凝望着屋子里的陌生人作画,这是何等奇妙的光景?这幅画似有一种魔力,深深勾住少年的视线,使其久久无法移开。然而,当人影为画作添上最后一笔后,少年才意识到,这画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贾太太。

只是在画中,贾太太的表情跟平时不太一样,她的五官极其扭曲。但从身形和那件标志性的花衣服来判断,画中人就是贾太太无误。

正当少年疑惑重重之时,人影站了起来,他稍稍调整了台灯的位置,将光线集中在墙边的梳妆镜前。

少年倒抽了一口冷气。

赫然出现在灯光下的物体,让少年僵直在原地。那正是仰面躺在地上的贾太太——她的姿势和表情都跟画里一模一样,扭曲的五官就像被怪物的利爪揉捏过。微微的白光下,贾太太的脸色分外苍白,显然已经失去了生气。

人影刚才一直在临摹贾太太的尸体。

人影驻足在尸体前,泰然自若地将那幅得意之作从白描本上撕下,轻轻平放在尸体上。少年强忍住尖叫,逃也似的飞奔到家中,一骨碌躲进被子里,即使捂得大汗淋漓也不敢出来。

翌日,弄堂口堵满了警车。贾太太的尸体被抬了出来,死因是勒毙。在尸体身上,警方发现了一幅素描画,上面竟画着贾太太的尸体。并且,画中的尸体与现场的陈尸状态完全一致。然而,更令警方匪夷所思的是,贾太太的陈尸现场是一间门窗反锁的密室,凶手行凶后又是如何凭空消失的呢?

之后,案子被媒体大肆报道,好事者还给凶手起了个名号——死亡速写师。第一章水密室1

陆家长男陆仁已经失踪三天了。

在这幢远离都市喧嚣的大宅子里,每个人都因找不到陆仁显得焦躁不已。手机打不通,房间里也未留下要外出的迹象。没有任何征兆的失踪,让陆家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氛。而几天之后,陆家的一家之长吴苗就将迎来七十五岁大寿。所有寿宴的事宜都由陆仁一手操办,现在找不到他,恐怕寿宴也无法顺利进行。

连日来的暴雨不断冲刷着孤零零的陆家大宅,宅子边上的景观湖水面也由于这场大雨渐渐上涨,眼看就要向外漫出。在这种天气下,陆仁能跑到哪里去?

对于陆仁的失踪,最心急如焚的是他的妻子王芬。结婚以来,丈夫从来不会像这样一声不吭就消失数日。坐立不安的王芬感觉到事态不妙。而一旁,王芬与陆仁的儿子陆文龙却显得过于冷静。三十三岁的陆文龙是一名年轻的外科医生,也许冷静已经成为他的一种职业习惯。陆文龙不断安抚着坐在沙发上、心烦意乱的母亲。

中午过后,雨终于停了,一缕阳光渐渐从云间照向地面。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一直憋在家中的陆小羽迫不及待地飞奔向室外。陆小羽是目前陆家唯一的孩童,年仅八岁,是陆文龙的儿子,也就是陆仁的孙子。对于爷爷的失踪,这名浑身充满稚气的孩子并未感到任何异常,表现出完全漠不关心的态度。毕竟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玩耍才是第一位的。

陆小羽无视王芬和陆文龙的警告,一路欢叫着在宅子外面奔来奔去。不一会儿,陆小羽就开始扩大自己的玩闹范围。他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一边抽打空气一边奔向宅子后面。

在宅子后面靠近后院的地方,有一间独立的半地下储藏室。之所以称之为“半地下”,是因为这间屋子的三分之二在地下,三分之一在地上。也就是说,储藏室的上方有一部分是凸出在地表外的,凸起部分挨近地面的位置有一扇二十厘米见方的通风窗。

陆小羽来到这间储藏室旁边,此刻,窗户关着,玻璃上脏脏的,全是泥水。就在这时,陆小羽发现窗框的铁钩上挂着一根深褐色的东西,看上去像一条干瘪的腊肠。这根东西的另一端盘在地上,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条小蛇。

小羽的注意力完全被这根奇怪的东西吸引了过去。他走上前,先是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戳了戳那东西,感觉不出是什么。在确认不是活物之后,小羽用树枝将它从铁钩上挑下来,往地上一扔。发现了新玩具的小羽丢掉手中的树枝,取而代之抓起地上的不明条状物,疯狂地挥舞起来。

对于一名工作繁忙的外科医生而言,照顾儿子是一件极为头痛的事情。调皮捣蛋永远是孩子的天性,而小羽似乎更是将这种天性发挥到淋漓尽致。无论棍棒相加还是细心说教,都不是教育孩子的最佳良策。有时候,陆文龙甚至想回到小羽出生前,过着那安安静静念书的日子。而一想到此时妻子腹中又怀上了第二胎,陆文龙更是没有信心面对未来。

这不一会儿工夫,小羽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眼下父亲失踪未归,儿子又在这个节骨眼儿给自己徒增烦恼,陆文龙的心情差到极点。他换上运动鞋走出宅门,想先把儿子抓回来好好教训一番。然而就在踏出门口的那一刻,小羽却自己回来了。陆文龙叹了口气,喊着小羽的名字。

这时,陆文龙注意到儿子的手里握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定很脏。陆文龙摇了摇头,心想着等会儿一定要好好给小羽洗个手。“小羽,你拿着什么呀?脏不脏啊!”陆文龙呵斥道,旋即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不明条状物。

就在摸到条状物的刹那,陆文龙一怔。他定睛端详着手里的东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小羽,你在哪里捡到这个的?!”陆文龙的语气异常严肃。

小羽被父亲凶狠的样子吓到了,放声大哭起来。

作为一名医生,陆文龙很清楚,眼前这根红褐色的条状物,是一根婴儿的脐带。2

在小羽的带领下,陆文龙来到储藏室前。在储藏室的南侧,有一段向下的台阶通往储藏室的入口。那里有一扇房门,位于储藏室的地下三分之二处。

由于连日来的暴雨,现如今,整段台阶都被淹没在了水下。脏兮兮的水面与周围的地面持平,形成一个大水坑。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储藏室的入口完全被雨水淹了,整扇房门都在水下。想要进入储藏室,非得潜入水坑不可。

陆文龙观察着水坑,心算着这里边的水量大概有多少。目测之下,储藏室的地上部分有一米高,地下部分差不多有两米。因此,水坑的深度也差不多有两米。加上台阶的宽度,水坑的容积可不小。想要在短时间内把水全部弄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然而,从发现脐带的那一刻开始,直觉就告诉陆文龙,储藏室里一定有异样。这种异样是否和父亲的失踪有关,陆文龙不敢往深处想。如今,他只想马上进入这间地下室一探究竟。

下午,陆文龙在家人的帮助下弄来一台大功率抽水机。伴随着马达的巨响,水坑中的水面逐渐下降,石头台阶慢慢现出原形。一番折腾后,湿漉漉的房门终于暴露在眼前。

陆文龙迅速走下台阶,入口的房门并未锁上,他推开门。顷刻间,陆文龙意识到自己的预感应验了。

就在离门口不远的储藏室地板上,穿着睡衣的陆仁仰躺在地,苍白的脸庞在阴暗的房间里格外突兀,瞪大的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眼中布满了血丝。张开的嘴巴似乎在向这个世界控诉着什么,但此刻已发不出声音。

陆仁已经死了。但是,地板却几乎是干的。图一 地下小屋现场略图3

这是一幢位于青浦区的老式居民楼,在顶楼的某间出租屋内,一名男子的尸体悬吊在天花板的吊灯上。警察进入屋子时,男子已经死亡超过一天。虽然是大冬天,但因为潮湿的环境,尸体仍然散发出浓重的异味。

负责侦办这起案件的是青浦区第二刑侦支队副队长梁良,此时和他一起来勘查现场的,还有他的一位下属,刚从警校毕业的见习女警官冷璇。

一进入现场,冷璇就捂住鼻子。这并非她第一次见到案发现场的尸体,但此刻仍然无法适应。“你还年轻啊,小冷,”梁良将手搭在冷璇的肩膀上,“不过干这一行,这种场面有的是,你会习惯的。”

梁良是一位年仅三十一岁的年轻警官,就年纪而言不比冷璇大多少,身上却透着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老练与沉稳。梁良是个富有正义感的行动派,脑子也好使,因此短短几年间就在警队立功无数,破获多起重大刑事案件,很快就晋升为副队长。

在警队里,梁良算得上仪表堂堂。不长不短的头发总是梳理得很整齐,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有神的眼睛,鼻子高挺,棱角分明,皮肤黝黑。从某个角度看还有点像日本影星织田裕二。他是个很看重人际交往的人,在局里,每当案件涉及某些刑侦之外的专业知识时,他总能第一时间请到相关领域的专家来协助破案。这都靠他平时积累的人脉。

梁良环顾了一圈这间二十平方米左右的单居室出租屋。屋子里相当凌乱,衣服、袜子、饮料瓶乱丢一气,地板上还撒着许多张稿纸。梁良又抬头观察悬吊着的尸体,男子体型偏胖,脖子上套着一根麻绳,绳子绑在吊灯的支架上。但男子的脚下并没有摔倒的椅子之类用来垫脚的东西。“小王,什么情况?”梁良向一个小警员询问。“是这样的梁队,”小王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向梁警官报告,“死者是一名全职作家,名叫冯亮,平时靠给杂志社撰写推理小说糊口。前几天房东联系不到他,今天过来一看,发现了尸体。”“推理作家啊……”梁警官摸了摸下巴。

尸体被放下来后,法医对其进行详细的检验。当法医掀开死者的衣袖时,梁良注意到死者的手臂上布满了针孔,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起这些细小而密集的针孔。“梁队,死者可能有吸毒史。”法医做出判断。与此同时,几名鉴定人员也在死者家中找到几根针管。

梁良点了点头,随即走到门边,看见地上有一根扭曲的插销。“这个是怎么回事?”他指着插销问道。“哦梁队,当时这间屋子的房门是从里面插上的,发现情况不对劲后,房东找了几个邻居一起把门撞开,这才发现了尸体。”小王翻阅着笔记本如实报告。

梁良捡起变形的插销仔细端详了一番,的确是因外力撞击损坏的。接着,他走到窗前,窗户向两边敞开着,一阵寒风吹入房间,不禁让他哆嗦了一下。梁良注意到,窗户外面安设着牢固的防盗铁栏,栏杆并无损坏。“密室。”梁良扫视了一遍整个房间,在确认过除了门和窗以外,现场并没有其他出入口后,他得出了这个结论。4

梁良转过身,向默不作声的冷璇问道:“小冷,你怎么看?”“嗯……”冷璇思忖了半晌。即便穿着警服,冷璇的面庞依然显得稚气未脱。白皙的皮肤,透亮的双眸,精致的五官,美女的每一个特征,冷璇身上都能找得到。因为其出众的外貌,来到警队之后,冷璇受到不少男同事的青睐。但冷璇对此总是不以为意,脾气倔强的她,更想通过工作中的出色表现来得到众人的认可。“我觉得这是一起谋杀案。”冷璇大胆地说出自己的观点。“哦?何以见得?”

冷璇走到屋子中央,指着刚才尸体下方的地板,道:“因为现场没有垫脚的东西啊。我想,凶手杀死被害者后,一定想伪装成上吊自杀,于是,他用绳子将尸体悬吊在房间的天花板上。但大概是一时匆忙,凶手忘了给死者准备垫脚物,就这样离开了现场。”“伪装自杀却不准备垫脚物?这个凶手也太弱智了吧?”梁良揶揄道,“况且,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窗户也装了防盗栏,凶手要怎么离开呢?”“那……那我就不知道了。”冷璇有些不高兴,她反问道,“那梁队您觉得呢?”“我初步推断这是一起自杀案。”梁良直截了当地说出结论。“自杀?那死者是拿什么垫脚的呢?难道是悬空把自己挂在绳子上的?”冷璇提出最大的疑惑。

梁良微微一笑,指着地板道:“死者垫脚的东西,其实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啊,我懂了!”“嗯,就是这撒了一地的稿纸。”梁良一语道破天机,“死者将一厚沓稿纸垫在脚下,就成了一个临时的脚凳。当时,死者就踩在这堆稿纸上,将脖子套进吊灯上的绳圈里,实施了自缢。“而现场的窗户一直打开着,昨天夜里风很大,死者完成自杀后,风从外面刮进来,吹散了原本叠起来的稿纸,脚凳就这样消失了,只在现场留下这一地散乱的纸。”

说完自己的推理,梁良随意从地上捡起几张稿纸瞄了几眼,这上面估计都是死者创作的小说原稿。“可是,明明有椅子,死者为什么要用稿纸垫脚呢?”冷璇继续提出疑问。

梁良思索了片刻,道:“这或许有某种寓意吧……死者从一个作家堕落成瘾君子,也许是毒瘾突然发作,又没钱购买更多的毒品,在痛苦之下,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将自己的小说原稿垫在脚下,可能认为这些作品也是自己人生的一部分,想借由它们去往那个世界,在那里重新找回一个作家的尊严与信念吧。”

第一次从梁良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冷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对瞬间就解开密室之谜的梁良,冷璇还是由衷地佩服。周围的警员也纷纷投来敬重的目光。冷璇还没从警校毕业的时候,就听过梁良的传闻,这个人对付匪夷所思的怪案奇案专门有一套,现在看来果然不是盖的。

最后看了一遍现场后,梁良补充道:“当然,现在就得出自杀的结论还是太武断,必须找到支撑这个结论的证据。”他转而对警员小王吩咐道:“再仔细搜查一遍现场和死者的电脑,看看是否有遗书留下。还有,将地上所有的稿纸重新叠起来,看看高度是否能让死者够到绳圈,同时让鉴定科在纸上找找死者的脚掌纹。另外,死者是否真的是瘾君子,还要回去解剖尸体后才能盖棺论定。”

很快,鉴定人员就在现场找到死者手写的遗书,这起作家死亡案也顺利告破。

回到局里之后,法医确认死者的确有长期吸食毒品的习惯。调查人员还在现场找到的针管里检测出一种高纯度毒品,这是近几年才出现在市面上的新型种类。梁良立马将这个消息传达给缉毒组的同事,他们最近一直在调查这批毒品的来源,这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一个有力的新线索。

案子告破后,梁良和冷璇在办公室吃起了泡面。“现在怎么作家都开始吸毒啦?想不通……”冷璇吸了一口面条,感慨着这起自杀案。“这很正常,一些明星不都吸毒吗?现在的人,现在的社会,我们都看不懂,做好自己就行了。”梁良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一个推理作家死在密室里,这倒挺有戏剧性的。”“哎……我原本以为,密室杀人这种东西,只有小说里才有。”“那是你没见过世面,现实中这种奇怪的案子多着呢……像好几年前发生在昆虫研究所的一起杀人案,现场的门窗都被胶带贴死了……”“梁队,你是不是很擅长破这种案子啊?”因为不想听梁良滔滔不绝,冷璇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专家,学了几招。”梁良自鸣得意地说道,接着一口喝完碗里的面汤,露出满足的表情。“还有这方面的专家?”冷璇刚想追问,办公室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冷璇放下泡面,接起桌上的电话。

放下听筒后,冷璇脸色大变:“梁队,青浦湖心公园陆家宅发生命案!”5

数辆顶灯闪烁的警车停在陆家大宅的门口,讽刺的是,这是多年来这片荒凉之地第一次这般热闹。

冷璇刚下车,就对前方泥泞的地面望而却步,生怕弄脏自己因为工作新买的皮鞋。而边上的梁良却无暇顾及那么多,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往案发现场。梁良知道,那里有一个死去的人正等待着他为其昭雪,刻不容缓。

绕到宅子后方,一间稍稍高出地面的地下小屋映入眼帘。此时,陆家人全都围拢在小屋的入口外。一位年迈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表情呆滞地望着小屋。在如此寒冷的室外,身后的女佣生怕老太太着凉,不时地帮她盖好身上的小毯子。“这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宅子,还住了这么多人……”冷璇轻声感叹道。“这你就不懂了,比起市中心啊,这里空气好多了,反倒更适合居住哩。”梁良转过头回应道。

两人在一名警员的带领下走下台阶,跨过一个低矮的门槛,进入地下小屋。这间屋子是陆家的地下储藏室,平时用来存放酒和粮食,最近因为要修缮一直空置着。储藏室大约十多平方米,阴暗的屋子里只有一只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灯泡照明。漆黑的砖石墙壁给这空间带来无限的压抑感。

冷璇刚踏入储藏室,脚下突然踩到一个酒瓶,险些摔倒,幸好边上的梁良将她扶稳。冷璇定睛一看,地板上居然丢满了空酒瓶,一些酒洒了出来,在地上形成几摊印记。要不是地上那具尸体表情狰狞,还真会让人产生“躺着的只是一名醉汉”的错觉。

阴冷的地板上,尸体呈大字形仰躺着。死者是陆家的长子陆仁,现年六十岁。尸体的两鬓可见几道白发。梁良蹲下身子,和法医共同查看死状。

老练的法医开始对尸体进行最初的检验工作,他仔细查看了尸体的面部和体表,包括口鼻、指甲等,随即给出初步的结论:“死者眼结膜有点状出血,嘴唇和指甲有紫绀,下身有大小便失禁现象。口鼻呈扁平状,周围有皮下出血。除此之外,尸体没有其他明显外伤。初步推断,死因是压迫口鼻造成的机械性窒息,也就是我们通称的‘捂死’。”法医在死者的面部上方做了个按压的动作,“应该是有人拿着什么东西用力捂住死者的口鼻,导致他窒息而亡。”“捂死?能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捂住口鼻的吗?”梁良看了看尸体周围,“现场好像没有类似的凶器。”“目前还无法确认,得回去从死者的口鼻中找出提取物才能做判断。”法医将尸体翻转过来,开始测量尸体的肛温,“另外,死者的嘴里有浓重的酒精味道,死前应该喝了许多酒。”

梁良又看了眼满地的酒瓶,继续问:“死亡时间呢?”“根据肛温、尸斑和僵直程度,初步看来,死亡超过十二小时,被害时间大约在昨天半夜一点到三点之间。”

这时,身后的冷璇小声对梁良说:“这个陆仁我认识,是个很有名的慈善家,经营着一所慈善机构,专门收留流浪汉和孤儿,新闻一直有报道的。”“好人不长命……”梁良对着尸体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不过梁队,这陆家到底啥来头,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冷璇好奇地打听起来。“回去再告诉你。”丢下这句话,梁良开始在屋子里徘徊,想要找寻线索。梁良发现在南侧墙壁的高处有一扇小窗,阳光从窗户斜射入屋内,在靠近北侧的地板上形成一个白色的光斑。他走过去,想将窗户打开,却因够不到而放弃。梁良又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发现墙角摆了一个木盒,里面堆放着铁锤等工具。除此之外,这间储藏室里什么都没有。

梁良走回尸体躺倒的位置,死者的手机掉落在尸体边上,屏幕上有几道明显的裂痕。一名鉴定人员正在提取上面的指纹,另有一名警员正用镊子收集地上的手机壳碎片,并将它们放入透明的证物袋中。“这手机还能开机吗?”梁良询问。“梁队,手机被人用力砸过,损坏比较严重,已经无法开机了。至于能否修复,我们要拿回去再试试。”鉴定人员告诉梁良。“是用锤子砸的吗?”“不,应该是直接对着地板砸的,还砸了好几下,那里有几道磕痕。”鉴定人员指着地板上的痕迹说。

梁良转眼看了看墙角的木盒,将这个信息记录到笔记本里。6

梁良和冷璇走出储藏室。踏上地面后,梁良第一时间来到刚才够不着的小窗外面。他从外面推开玻璃窗,趴下身子,试着将脑袋塞进去。据陆家人介绍,这仅仅是一扇通风用的小窗,面积只有不到二十厘米见方。梁良努力了一番,只能勉强伸进去半个头,到耳朵这里就进不去了。他怕卡住出不来,索性中止了这个动作。“你在干吗啊梁队?”身后的冷璇目睹了这一幕,觉得梁良有些可笑。“没什么,随便看看。”通过刚才的测试,梁良确认,由于储藏室的构造,即使将脑袋全部伸进通风窗,也无法看见门口处的尸体。

陆家的客厅装修得金碧辉煌,摆放在客厅中央的沙发是从巴黎运回来的国际知名品牌,高档的提花布料与真皮搭配在一起,看上去雍容华贵。而这还仅仅是陆家大宅的一角。坐在沙发上的是死者陆仁的儿子陆文龙,以及陆仁的妻子王芬。此刻,王芬正因丈夫的死而低头痛哭,不断用手绢擦拭眼泪。“陆先生,是你先发现尸体的吗?”梁良开门见山地问。“嗯,”陆文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我。”旋即,他将从小羽捡到窗外的脐带到自己抽干入口积水的过程简要复述了一遍。“陆先生,你怎么辨别出那是脐带的?”“我当了这么久的医生,这点常识还是有的。”“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应该是前天早上,他说有事要出门一趟,之后就再也没消息了……我没想到他竟然死在自家的地下室里。”陆文龙脸上的表情有些懊恼,大概觉得原本可以阻止这一切。“他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接触过哪些人?或者和谁有结怨?”“似乎没有。”陆文龙想了一下后回答,“他是慈善机构的老板,平时接触的也都是福利院、孤儿院里的人,偶尔跟几个棋友下下围棋,没什么别的社交。”“会不会你父亲得罪了什么人你们不知道?”“我想不太可能,父亲这个人为人低调,脾气和善,我印象中几乎从来没和人有过矛盾,应该没什么仇家。”

梁良记录下陆文龙的话,转而向王芬问道:“王女士,您觉得呢?”

王芬抽泣了几声,情绪依然没有平复。她在儿子的安抚下用力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抬起头对梁警官说道:“我不清楚……我们家老陆就是老好人一个,花了大半辈子积蓄创办福利院,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为什么好人就是没好报啊?”说到这里,王芬又开始泣不成声,“到底是什么人要这样对老陆啊?造孽哦!”

梁良认为王芬目前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录口供,便命一位警员将她搀扶到楼上休息。随后他继续询问陆文龙:“你父亲平时会去那间储藏室吗?”“我不太清楚,父亲心情不好的时候偶尔会突然失踪个一两天。现在看来,他或许每次都是把自己关在储藏室里喝闷酒。他曾经说过,喜欢漆黑又静悄悄的地方。我也是有些无法理解。”“这样啊,那么,一般什么事会让他心情不好呢?”“比如福利院里的老人去世,遇到被父母丢弃而孤立无援的孩子,或者有无良媒体骂父亲搞慈善是作秀,这些乱七八糟的烦恼总会有吧。有时候想想父亲也真的挺可怜的,做了这么多好事还不被世人理解。”说到这里,陆文龙的眼眶有些湿润。“天堂里一定没有这些烦恼。”身为一名刑警,梁良不知道在这个场合讲这种话合不合适。为了缓解过于沉重的气氛,他换了个话题:“对了,你说当时用抽水机抽光了储藏室入口处的积水,那时水是满的吗?”“是的,水面的高度已经到达地表了,都是这几天下暴雨积蓄在里面的。”“但是雨水好像并没有漏到储藏室里,那间地下室的防水性这么好?”“确实很好。”陆文龙言之凿凿,“因为那里原本是用来存放粮食的,所以需要干燥的环境。那间屋子建造时用了沥青防水材料,里面涂了防水油漆,入口的房门是双层复合木板的,门缘还贴了一圈隔水橡胶,通风窗也一样贴了隔水橡胶。所以就算外面有积水,水也是无法渗漏进屋子的。”“原来如此……这简直密不透风啊。”梁良点了点头,“那么你还记得,雨水是什么时候淹没入口台阶的吗?”

陆文龙回忆着说道:“我想是前天夜里吧,因为我昨天早上路过储藏室附近,已经看到有积水了。”“前……前天晚上?”刹那间,某个闪念从梁良的脑际掠过。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棘手的问题。“没错。”陆文龙的语气很坚定。“呃……那么,这几天,你们有没有听到周围传来抽水机的声音?”“抽水机?应该没有吧……怎么啦?”陆文龙摇了摇头。“你确定?毕竟外面雨声这么大……”梁良圆睁着双目,情绪有些激动。一旁的冷璇则是一脸茫然。“这几天我都请假在家。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睡觉,我都需要安静的环境,一点点动静就能把我吵醒。如果有抽水机这么巨大的噪声,我不可能没听见。但我这人怪就怪在喜欢听下雨的声音,雨声越大反倒越能助我入睡。”陆文龙的语气斩钉截铁,“当然,你也可以问问其他人。不过……这跟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

梁良忽然冲出屋子,一个箭步飞奔向储藏室。完全不知所以然的冷璇倍感莫名,只能也跟着往外跑。储藏室门外,法医老张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撤离现场。梁良一把抓住法医的肩膀,还没喘上口气就问道:“老张,你刚才说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来着?”

法医被梁良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吓了一跳,但还是马上回答了他的问题:“是昨天半夜一点到三点之间……有问题吗?”“昨天半夜?”梁良再三确认道。“嗯,”法医颔首,“确切地说是今天凌晨。”

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毛病后,梁良露出愕然的神情。“太奇怪了……”他的视线盯着空中的某个方向,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是密室杀人。”7“密室杀人?”这个词在同一天内出现了两次,冷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是密室杀人?现场的门又没有上锁……”她露出困惑的表情。“小冷,看来你的脑子转得不够快啊。”梁良吐槽了一句,“你仔细想想,储藏室只有一个入口,但在两天前,入口就被雨水淹没了。可是,死者的死亡时间却不超过一天。”随后他带着冷璇走进案发现场,并指着相对干燥的地板说道,“然而,除了几小摊酒渍,储藏室的地面几乎是干的。这就表示在入口形成积水之后,储藏室的房门始终没有打开过,不然雨水势必会流进屋里。在终日见不到光的地下室,又是在这种天气下,这么多雨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蒸发到这种程度。”“啊……”冷璇突然也领会到问题的严重性。“你终于明白了吧。”梁良投来欣慰的目光,“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物理上绝对解释不通的矛盾点——一具死了不到一天的尸体,是怎么进入到两天前就被积水封锁的屋子里的呢?”

对梁良提出的这个逻辑悖论,冷璇感到诧异的同时,内心也有些发怵。她低头思索了片刻,随即向跟在身后的法医询问道:“张法医,您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自己把自己捂死?”

即使是这样一个有些不切实际的设想,法医还是以他的专业知识耐心地告诉眼前这位警界新人:“理论上,一个人是不可能把自己捂死的,因为在窒息前身体肌肉会失去力量,同时受害者很大程度上会失去意识。除非是直接用重物压住自己的口鼻直至窒息,但是现场你们也看到了,根本没有能够导致受害者窒息的凶器或疑似物。所以我基本认为,死者自杀身亡的可能性极低。”

冷璇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却又在几秒钟后显露出兴奋的神色:“梁队,那有没有可能中途把积水抽干,然后打开门,把尸体运进去之后,再重新把水放回去呢?”

梁良却不留情面地摇摇头,他跨步到门口,指着那排从地面延伸到眼前的石头台阶,边比画边说:“你算算看,入口前的台阶井至少有两米深,长和宽也各有两米左右,除去台阶占去的体积,整个台阶井积满水的话,里面的水少说也有四千升,也就是四吨。”

冷璇努力回忆着数学课上学到的单位换算公式,将梁良的计算结果默默检验了一遍。“直到尸体被发现前,一直下着倾盆大雨,一刻都没有停过。如果仅靠人力一点点往外舀水的话,在将水舀出来的同时,外面的雨水也在不断流进去。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几乎不可能把那么多水全部舀光。就像那道经典的数学题:水池里,甲排水管正在放水,同时乙进水管又在灌水。”为了确保自己表达清晰,梁良举了这么一个例子。“那如果撑着伞呢?这样就能阻止雨水又流进去了。”冷璇再次想到一个突破口。“没用的。”梁良仍然一口否决,“储藏室外的地面有一定的倾斜度,即使在台阶井上方打着伞,周围地上的雨水也会漫进去。所以,如果非要将积水快速排出台阶井,只能用大功率的抽水机。但陆文龙刚才也说了,他并没有听到抽水机的声响。当然关于这一点,一会儿还要向陆家其他成员再证实一下。”

冷璇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才问陆文龙抽水机的事啊?”“没错。”“其实刚才跟张法医求证自杀说的时候我就在想……在下暴雨之前,陆仁会不会就已经待在储藏室里了呢?”冷璇依然不愿放弃先前的思路,“他不是前天就失踪了吗?兴许那会儿就跑来这里了。但是……”“但是陆仁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凌晨。排除自杀的情况,这个案子里无疑还存在一个杀人凶手。假如陆仁一开始就待在这间储藏室,那么,凶手又是怎么进来行凶的呢?行凶之后又要怎么离开?房门还是得至少打开一次,密室难题依然存在,逻辑矛盾照样无法消除。”

冷璇感到头晕目眩,她终于放弃了挣扎。面对这样一个违背物理学法则的现场,她的思维被逼进了死胡同,一股无力感涌遍全身。一阵沉默后,冷璇还是向一旁的梁良投去求助的目光。

而对梁良来说,从警这么多年,虽然也遇到过不少密室杀人事件,但最终都没有费太多工夫就解开了谜团。这让他产生一种自己很擅长应对此类案件的错觉。然而,眼前这桩案子第一次让梁良产生束手无策的感觉。一间入口被雨水挡住的地下室,这样奇特的密室难题梁良先前从未遇到过。即使他能对现场做出冷静客观的分析,也依然对密室难题毫无头绪。相比起侦办刚才那起作家自杀案时瞬间看破真相的成就感,“陆仁被杀事件”就仿佛一个无底深渊,吞没了所有的理性之光。

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梁良再次搜查了一遍案发现场,比刚才更全面细致。可是,搜查还是以“屋内没有其他出入口”告终。而后,梁良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那扇通风小窗上。他再度检查了窗户,小窗虽然无法上锁,但梁良刚才也试验过,狭窄的窗口根本无法让人通过。那里的位置又离门口较远,中间还隔着一个两堵墙壁形成的拐角,似乎也很难在窗户外面布置机关杀死陆仁。

梁良不甘心地摸了摸窗框四周坚实的墙壁,心想这扇小窗恐怕也只有婴儿才爬得进来吧……

等等……婴儿?

梁良顿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他回想起发现尸体前陆家小孩在窗前捡到的那根脐带。带着暗褐色血丝的脐带此刻仿佛就在他眼前晃荡。

梁良的脑中忽现这样一幅诡谲的画面:狂风骤雨的深夜,一个全身血淋淋的婴儿缓缓向地下小屋爬行。婴儿手脚沾满了泥浆,肚子上的脐带拖在身后,在泥地上形成一条浅浅的拖痕。婴儿爬至窗口,从那里翻入地下室,来到酒醉不醒的陆仁身前,空洞的双目阴森森地望着陆仁的脸。忽然间,婴儿伸出两只小手,分别按压住陆仁的鼻子和嘴。陆仁被捂死后,婴儿咧开嘴,发出如同弄坏玩具后恶作剧般“咯咯咯”的笑声。随后,他爬出窗户,身上的脐带被窗框上的细钩扯了下来,就这么挂在了那里。而婴儿则消失在了黑夜的深处……

难不成……凶手是婴儿?

不可能……

想到这里,梁良用力拍了拍脑袋,试图让自己即将崩塌的理智尽快恢复。

婴儿怎么可能杀人?

梁良不喜欢鬼神的东西,但此刻他的大脑似乎被某种魔力控制,让他不由得产生这种疯狂的想象。“梁队,这案子有点诡异啊。”回过神来时,冷璇正一脸苦恼地在他耳边低语,“你不是认识很多擅长破解密室杀人案的专家吗?都有谁?要不要找找他们?”

梁良拿出手机,翻看着上面的通讯录,道:“有一位叫赫子飞的物理副教授,之前解决过很多密室案件,不过最近他正忙于学术研究,估计脱不开身。还有F县一名姓王的警官,也是密室专业户。那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天蛾人事件’就是他解决的。不过传言解开谜团的都是他背后的一个女大学生。我调查了一下,那个女大学生貌似已经去法国留学了。”“你人脉真广啊……”冷璇惊叹道,“还有吗?”“还有一个青年数学家,解决过震惊全国的‘黑曜馆事件’,但他现在好像在美国……”“所以都派不上用场咯?”冷璇挖苦道。

梁良继续下拉着通讯录名单,道:“倒是还有一个人……”“谁啊?”“先去陆家录口供吧,今天还有一大堆人要盘问,十分钟后让陆家所有人集合。”梁良下达了命令。他决定暂且将密室难题丢在一边,先完成基本的调查流程。

然而,此时的梁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起“水密室事件”,仅仅是陆家一连串死亡惨剧的序幕。第二章陆家宅1

钟可睁开蒙眬的双眼,发现窗外连日来的阴云已经散去,久违的太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给房间带来些许暖意。即便如此,在这样的冬日,她依然不愿放弃棉被的怀抱,继续一头扎进被窝,呼呼大睡起来。住进陆家的这一年来,钟可已然养成了但凡休息日必定睡懒觉的习惯。这主要由于她平日里工作繁忙,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只得在假日里多补觉。

二十一岁的钟可是一名职业配音演员,也就是所谓的“声优”。童年时,钟可就对配音这件事狂热不止。她总是将电视调到静音,幻想自己是电视剧或动画片里的主角,看着画面念出自己任意编造的台词。大学期间,钟可加入了一个叫“月吟”的网络配音社团,成了一名“网配”。所谓网配,也就是混迹于网络的配音者。其间,钟可经常录一些广播剧和有声小说,偶尔也会为游戏角色配音。凭借出色的表演天赋与独特的声线,钟可也在网络上赢得了一些人气。钟可认为,配音是一份为角色塑造灵魂的工作,她乐此不疲。

毕业之后,怀揣着配音梦想的钟可来到上海,这里有一家名叫“悦音”的国内一线配音公司,那是钟可梦寐以求的向往之地。为了加入悦音,一年多以前钟可就报名参加了公司的培训班。功夫不负有心人,培训课程结束后,她终于以优秀学员的名义成了悦音的一名实习员工。从那时起,钟可就正式踏上了职业声优的道路。

然而,职业声优之路不比她想象中轻松。由于激烈的行业竞争,加上整个配音行业在国内得不到太高的重视,实际上,声优每接一单所得的收入并不高。这个行业的特殊性还体现在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在庞大的工作量面前,有时候一录就是一个通宵。悦音目前主攻动画领域,对录惯了广播剧的钟可而言,动画配音是相对比较生疏的。她时常把控不好人物的情绪,经常一句话反复录好几遍,这更增加了她的工作时间。

高强度的配音工作给了钟可不小的压力,这种压力其实不仅仅来自工作,更来自生计。独自一人跑出来闯荡,要在上海这样一座快节奏的大都市安稳地生活,最需要的是经济基础。首先令钟可烦恼的就是租房问题。现如今的上海寸土寸金,想要在市区租到一间厨卫独立的单居室,至少要耗去钟可一大半工资。为了尽量租到性价比较高的房子,钟可几乎跑断了腿。一年前,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一则报纸上的租房广告映入眼帘。

广告登在报纸版面的一角,不是很起眼。上面只有几行字,内容言简意赅。大致意思是一栋位于青浦区的大宅有空房出租。钟可定睛看了一眼租金的数额,非常便宜。在一阵欣喜之余,钟可也产生了一丝怀疑。即便青浦区离市区非常遥远,但就算是如此偏远的地段,租金也不会便宜到这种程度。

疑虑之下,钟可在网上搜索了关于那幢宅子的信息。她了解到,宅子里似乎住了一户姓陆的人家,因此那里也被称为“陆家宅”。陆家宅位于青浦区的一座湖心公园内,但眼下公园已经不对外开放。关于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神秘家族,网上还有许多传言。有人说这户人家从祖上开始就只有男性出生,从来没诞生过一个女婴;也有人说公园的湖里有吃人的怪物;还有人说晚上溜进湖心公园能听到婴儿的哭声,那声音时断时续,感觉就像在耳边……看到这些略带恐怖色彩的流言,钟可有些脊背发凉。然而眼下,悦音的入职通知书已经递送到钟可手里,她必须立即找到合适的房子住下来。当务之急是至少有个每天能睡觉的地方,钟可实在无暇顾及那么多,决定先去那里看看房子。而其实,钟可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女孩,在她的内心深处,对这种蒙上神秘色彩的大宅子,兴许还有一丝期待也说不定。

钟可拨通了广告上的电话。2

那一天,钟可身着一件浅咖色的毛绒斗篷,里面是一条反季节的连衣裙,下身穿着带可爱印花图案的黑色大腿袜,脚上瞪着一双黑色短靴。为了抵御寒冷,她还在头上戴了一副雪白的绒毛耳罩,下巴微微埋在围脖里。整个人看上去毛茸茸的,异常可爱。

钟可的脸蛋有一点点婴儿肥,光洁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吹弹可破。因为近视的关系,她的鼻梁上总是架着一副造型略微夸张的圆框眼镜。略带自然卷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飘荡,散发出优雅的浅棕色,整齐的平刘海显得格外俏皮。

作为一个“声音工作者”,比起外形上的穿衣打扮,钟可更注重对嗓子的保养呵护。尤其是在这种容易感冒的季节里,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嗓子发炎变声,这就如同一位钢琴演奏家必须极力保护自己的手指一样。钟可曾经有一位声优圈的好友,就是因为嗓子出问题而无法参加某个影视项目的试音,最终错失发展良机。

计划好路线后,钟可首先搭乘地铁二号线,从中山公园一路坐到终点站。在地铁上,钟可遭到一个宅男的搭讪,对方问她要微信号,钟可婉言拒绝。“小姐姐,你好可爱啊,能加一下你微信吗?”宅男挺着圆鼓鼓的肚子,递出自己的手机。“不用了吧。”钟可摇摇手。“你声音好好听啊。”“呃……”“你要去哪里呀?”

面对宅男的不依不饶,钟可感到忍无可忍,随即举起拎在手上的一碗麻辣烫,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对方凑近看了一眼回答:“麻辣烫吧。”“知道我为什么不吃吗?”“因为地铁上不能吃东西……吧。”“一会儿它就会扣在你头上!”

对方一听吓了一跳,这时地铁正好到站,那人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摆脱了陌生人的骚扰,钟可长舒一口气,并庆幸地看了一眼塑料袋里的麻辣烫,心想幸好刚才没有真的砸过去,毕竟这是她最爱的食物之一。钟可虽然也知道保护嗓子的重要性,但唯有麻辣烫的美味她实在无法抗拒,只得在吃的时候只放极少量的辣油,以防嗓子受到刺激。

下地铁之后,钟可又乘上一辆开往青浦的公交车,汽车沿着一条荒凉的公路行驶着,两边都是广阔的农田。三十分钟后,公交车终于到站,钟可带着疲惫的身躯下了车。这段路途要比她想象中遥远得多。抬眼望去,公交站牌孤寂地伫立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四周除了几间矮平房外没有任何建筑物。和市区的喧闹比起来,这里简直荒凉得可怕。

再度看了一眼手中快凉掉的麻辣烫,钟可决定先坐在车站把它解决掉。她很后悔没有买好直接在店里吃完,现在又不想扔掉浪费。解开袋子,钟可夹起一块鱼豆腐就往嘴里送,五分钟后,她彻底填饱了肚子。

钟可打开手机查看了谷歌地图,现在的位置离目的地湖心公园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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