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魔的巡礼(推理罪工场)(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27 09:33:37

点击下载

作者:拟南芥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黑死魔的巡礼(推理罪工场)

黑死魔的巡礼(推理罪工场)试读:

黑死魔的巡礼拟南芥 著版权信息

黑死魔的巡礼

拟南芥 著

©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2019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

DNA-BN:ECFD-N00018383-20190612

出版: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浙江 杭州 体育场路347号

互联网出版许可证:新出网证(浙)字10号

电子邮箱:cb@bookdna.cn

网  址:www.bookdna.cn

BookDNA是浙江出版联合集团旗下电子书出版机构,为作者提供电子书出版服务。

如您发现本书内容错讹,敬请指正,以便新版修订。

©Zhejiang Publishing United Group Digital Media CO.,LTD,2019

No.347 Tiyuchang Road, Hangzhou 310006 P.R.C.

cb@bookdna.cn

www.bookdna.cn●《 黑死魔的巡礼》●《 情敌是it》●《 教育家》●《 大巴遭劫事件》●《 蛇愚者》● 尾声●《 无处不在的耳目》● 麒麟的消失● 龙的出击● 凤释真相● 天网恢恢《黑死魔的巡礼》

死亡变得无处不在,所有人的灵魂变得纤细而脆弱。

后世称为黑死病的鼠疫,以两个巨大的圆形路线无情的侵入欧洲。其中一支以逆时针方向,朝着南方和东方挺进。这一路瘟疫于1347年秋天抵达埃及,沿尼罗河蔓延,1348年初袭击塞浦路斯和罗得岛,同年夏天经过地中海沿岸城市和巴勒斯坦,然后向东抵达圣城麦加、亚美尼亚,1349年止步于巴格达。

另一支路线在跨越的距离和历时长度上都更加宽广。这一路以顺时针方向,朝着西方和北方行进,最后又转向东方。 瘟疫于1347年在热那亚、西西里等多个港口城市爆发,从那里扩散到内陆,并于次年横扫北非和伊比利亚半岛,剑指法、德、瑞等国,并远涉英格兰群岛。之后瘟疫蔓延至德国北部和波罗的海地区,并攻至波兰,就此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巡回路线,像绞索一样勒住了欧洲。

让人手足无措的绝望和不知何时降临的死亡压迫着每个人的心脏。有人在宗教的领域中寻求救赎,有人深感生命的虚妄而及时行乐为名在罪恶的路上越走越远,还有人只是单纯的想要活下去。

瘦小忧郁的马萨乔端着一盆水果走进书房。他是桑西家唯一的孩子,未来的桑西子爵,但他现在不过是个可怜的孤儿。当疫情在庄园爆发时,从前的亲友竖起围墙冷眼看着他们被病魔带走。马萨乔就是在那个时候成为了孤儿,从而被圣彼厄孤儿院收养。

这个孩子总是低着头,淡蓝色的眸子湿润得像随时能滴出泪来。“先生,已经洗干净了。”马萨乔说,“照您的吩咐,用掺葡萄酒井水浸泡后再在流水下冲洗三遍以上。”“放下吧。”彼德拉特伸出手亲切地拍了拍他的头,“不用担心太多,一切都会解决的。”“是的,先生。一切都会解决的。”马萨乔轻轻带上了门,消失在走廊中。

门外传来一声马嘶,彼德拉特看了一眼那辆驶入的马车,并拉上了窗帘。

书房的门被用力地推开,塞万提将大衣丢在一旁,走到壁炉旁拿起葡萄酒为自己斟了一杯。他擤了擤鼻子把自己丢到了靠背沙发上。“父亲,那件事谈得怎么样了?”彼德拉特问道,他躲在窗帘的阴影下,背后是一副宗教画,圣母弯下腰让世人瞻仰耶稣的面容,圣子沐浴在光辉之下,露出耀眼的笑容。

塞万提抓起果盆中的几粒橄榄丢入嘴中,“没有谈拢,那群贪婪的饿鬼不肯让步。”他眯着眼睛笑了笑,“不过这种事就是这样,一开始所有人都愿意装得坚定不移,但情况一发生变化他们就会像变色龙一样更改决定的。”

彼德拉特犹豫着开口道,“父亲,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觉得……”“不,足够了。”塞万提摆摆手打断了彼德拉特的话,“不要抱有太多不必要的情绪,贪婪也罢,同情也罢,我能赚下这份家业并往上爬靠的就是这份节制。如果有一块金子在悬崖边上,那我决计不会冒险去拿。如果是两块,那就许诺将一块作为酬劳雇佣别人替我去拿。我的孩子,要学会舍弃,舍弃点什么才能获得些什么。几次之后,你就会习惯的。”

就像放弃母亲一样吗?彼德拉特在心中默念。

但他还是抬起了头对着塞万提说道,“是的,父亲。”

果盆中橄榄饱满欲裂,梨子清新可人,上面点缀着晶莹剔透的水滴。

彼德拉特拿起盆边的餐刀在洁白的餐巾上擦了几下,开始削一个梨子。黄褐色的果皮顺着他的手腕像展开的卷轴般低垂下来,他把珍珠般的果实递给了塞万提,自己则拿起一个未削皮的直接放进嘴里。这是彼德拉特一直以来的习惯。“他们最多坚持五天,我约了他们所有人包括海森堡爵士和瓦格纳先生,一起去北山那边的疗养院。后天,我们就启程。在那里,他们感受到压力后就会做出让步的。”塞万提露出狐狸似的笑容,“我会让他们所有人知道买主不止一个,价高者得。”

窗外传来黄铜铃铛的脆响,塞万提露出厌恶的表情将梨核丢出窗外,“我的上帝,他们怎么敢在白天出来!把所有门窗关上,不要和他们有任何接触!”他离开书房钻进了宅子深处的卧室里。

彼德拉特把吃了一半的梨子放到一边,窗外的大街上缓缓驶过一辆马车,带着铁脚镣的车夫驱赶着一匹藏青色的老马。这是一辆“恩惠”马车,有太多无人认领的贫民尸体需要解决,当局不得不采取措施集中焚烧。恩惠马车就是用来运送这些尸骸的,车夫是渴望获得减刑的罪犯担当,马车四周系了铃铛借此通知行人避让。

疫情还未得到控制,死亡数字一直在增长,马车不得不在白天出没搬运尸体。

彼德拉特叫来了楼下的马萨乔,他指了指果盆,“拿下去,分给孩子们吧。”彼德拉特用手指按摩着太阳穴说道。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庇护他们多久。未来对这些孩子来说是残酷的。

两天后,彼德拉特在二楼的窗边目送自己父亲,他笑着同生意上的两个伙伴安哥拉和康纳德踏上华贵的马车,这是彼德拉特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十天后,灵柩象征性的在府邸停留了片刻就匆匆埋入了赫里斯公墓。塞万提·博纳洛狄在疗养地不幸感染黑死病。当时患病者被视为邪恶的象征,人们驱赶并监禁了他,仅供给给他基本的药物和食物,没有人敢靠近病人。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仅仅六天,塞万提就死在了愤怒和绝望当中。

安哥拉同康纳德待塞万提死后才雇人收敛了他的尸体,将其运回了弗罗伦斯。“我们对你父亲的病故表示遗憾。”他们伪善地说,“作为生意上的伙伴,我们会帮助你打理他遗留的财产。请你也不要忘记我们生意上的联系。”

年轻的彼德拉特·博纳洛狄匆忙间接替了自己的父亲成为了家主。

一切苦难才刚刚开始。

是的,一切苦难才开始。

彼德拉特在这一个月中迅速得消瘦了下去,他搽上厚重的白粉也掩不住乌黑的眼圈。他父亲总自诩为狼群中的狮子,但其实并不存在与群狼厮混的狮子。他也不过是群狼中的一只。而纯良如羊羔般的他无力在狼群存活。

彼德拉特在安哥拉和康纳德的带领下步入那个圈子。这和陪在父亲身边是不一样的,那时他是陪衬,而现在他是主角。笑容和陷阱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他就像是落入了冰水之中,刺骨的寒冷刺入肌肤,冰冻他的骨髓。他失去了所有思想和力量只能滑入黑暗中。“还适应吗?”康纳德问他。

不,不适应。他只敢面对帐目上一串串的数字,那些人太具有侵略性了,他们看着你,像是要把你吃掉。但他不愿认输,至少现在绝对不行。“还行。”彼德拉特随口敷衍道。

一天的事务终于告一段落,彼德拉特疲倦得回到书房提起笔。

亲爱的舅舅,我写信给您是为了寻求您的帮助。正如你所知,我的父亲、您的妹妹的丈夫塞万提·博纳洛狄,是个贪婪的、不可救药的魔鬼,正是他害死了我母亲、您妹妹。我知道因为这个原因,您断绝了和博纳洛狄家所有的联系。但这不该成为我们之间永恒的隔阂,尤其是在我父亲已经去世的现在。

我头上高悬着利剑,从父亲去世以来,府邸上空死亡的阴云就不曾散去。我能感觉到死神的鼻息,能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他就在我身边转悠。那些兀鹫、豺狗,不愿离我而去。匕首或者毒药,我终将死去。

我并不在乎自己会怎样,但是我希望您至少能庇护那些孩子。我不愿将他们当作商品出售,上天给他们的苦难已经够多的了……

书房的灯亮了一夜,透出来的灯光,就如同黑夜里巨人炽热的目光。

还未睡去的孤儿趴在窗前看着安哥拉的车马驶出孤儿院。“年轻的博纳洛狄先生会保护我们的,他同他父亲除姓氏以外再没有相同点。他不会把我们出卖给那些黑心的商人。”乔托说道,“他没有这个打算。”

这座巨大的建筑是博纳洛狄的府邸,同时也是塞万提开设孤儿院。以贩卖战俘发家的塞万提以一个战略家的眼光收集了这些孤儿。他们当中大多都拥有或大或小的爵位,贪婪的亲戚在他们双亲死后搬空了本该属于他们的财产,却忽视了世袭的爵位这一至宝。

对于渴望获得权势的家族来说,往自己的后代中混入贵族血统是个不错的注意。毕竟再富有的平民也不过是个平民,而多困顿的贵族却仍是贵族。对于已经拥有权势的家族来说,他们也不介意桌上多出几个筹码。

稍有远见的人都知道疫情过去之后政坛上将会有一场大洗牌,毕竟死了不少人。

而另一部分长相清秀的孩子则是另一批人乐意收藏的宝物,譬如,喜爱男童的瓦格纳先生。最不济的那些孩童也能以奴隶的价格售出。从一开始,塞万提就站在了绝对获利的角度。

马萨乔看着厚重的夜色露出深深的忧郁,“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们品德高尚的博纳洛狄先生也才只有十七岁,他无力对抗自己父亲的两位伙伴。”

塞万提·博纳洛狄的这份家业其实建立在一片流沙之上。他早年由于参与投机生意破产,甚至于抛下了妻儿远逃至海外。而后他入伍参加的“荣光”战役,依靠着老练的手段和商人特有的隐忍,他游走于各方势力中间大发战争财。最后结识安哥拉和康纳德两人,三人结成暧昧的同盟,所谓的和睦建立在互不相让的角力之上。但在塞万提死去后,剩下两人不约而同的对博纳洛狄家伸出了黑手。

两人面上保持着和蔼的笑容,背地里却以各种手段渗透侵蚀着博纳洛狄家。彼德拉特常在噩梦中感到自己身上叮满了无数吸血虫,他在变成一具干尸,等到他失去所有利用价值后又会被毫不留情的踹开。

晨光刺穿窗帘,彼德拉特起身将信蜡封好递给了马萨乔,“记住我和你说的话了吗?趁着人少,快点把信送出去吧。”

马萨乔点点头走出门外。府邸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调皮的孩子被喝令不要走出房间,稍大一点的孩子已经在府内帮忙干活了。彼德拉特走到窗前,铅灰色的庭院中,光秃秃的枯树伸出枝桠指向苍茫的天空,倒在一旁的水盆再也没有鸟儿过来梳洗,廖无生气的感觉晕开来,突然一只乌鸦从矮灌木低下飞了起来,彼德拉特如惊醒般回过神来,往自己身上洒了些香水。

这里将举办一场盛大的晚宴,是他最后拯救自己的机会。彼德拉特需要尽快地找到能帮助自己的朋友,他在那个看不见的战场上节节败退,好牌一张张得都被那两人牵走了。

明亮的大厅内,觥筹交错,黑死病的阴云仿佛并不存在。

客人们在礼节性的交谈后都冷淡得从彼德拉特身边走开了,彼德拉特在宴会如同一座孤岛,没人对他毫无利益可言的计划感兴趣。

乔托和马萨乔躲在走廊看着这一切心渐渐凉了下去。“他会出卖我们的。”乔托说,“他保不住我们了。”

彼德拉特正在失去父亲留下了的一切,包括这栋府邸和孤儿院,乃至这里所有的孩子。他再也不能庇护这些孩子了。“不会的,他总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的。”马萨乔望着彼德拉特。

乔托抬起头涌出一串眼泪,“你和我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人。他们会将我卖到阴暗潮湿的皮革作坊。我听说他们喜欢打骂新来的孩子。我已经受够挨饿和打骂,再也不想去那样的地狱了。”“事情不会这样发展的,我发誓。”马萨乔安慰乔托。这个男孩露出成人般的忧郁。我绝对不会让事情朝那个方向发展,马萨乔在心中默默发誓道。

翌日,一声尖叫划破清晨的寂静,仆人惊恐地丢下梳洗的水盆跑下楼。

彼德拉特·博纳洛狄惨死在书房里。

书房中一片狼藉,一个小书架倒了下来,书籍四散一地。在杂乱中间的就是彼德拉特的尸体,他睁着无神的双眼俯倒在地板上,身下是发黑的血泊。背后扎着一把络银匕首,正是这部匕首穿透了他的后心,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彼德拉特的双手紧握,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可以想象到他死前是多么的痛苦。

他充满血丝的双眼倔强得不肯闭上,在他离开后谁能保护这些人?

整栋府邸笼罩在一片苍白的喑哑中。突然,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啼哭,像是火山喷发前的微颤,没过多久,哭声响成了一片。

客房中的安哥拉和康纳德走出客房,冷眼看着这场骚乱,乏味得连打了几个哈欠。“不能打扫这里。”乔托拦住嬷嬷,“博纳洛狄先生是被谋杀的,这里就是案发现场。在揪出凶手前怎么可以乱动?”“已经三天过去了。”嬷嬷低着头说,“审判所和法庭的人都已经来过了,他们并不想替我们抓到凶手。放弃吧,单靠我们是抓不住凶手的。只能寄希望于上帝了,上帝会替我们惩罚他的。”嬷嬷悲观地说。

但在乔托的坚持下,嬷嬷还是转身离开了。

乔托靠着墙慢慢跪下来,没人愿意调查彼德拉特的死。安哥拉和康纳德并不希望事情闹大,他们依靠各自的影响力压下了这件事。彼德拉特在第二天就以防范瘟疫为借口草草埋藏了。再过不久这座府邸连同里面的孩子都将悄然的成为他们的东西。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傍晚,乔托抬头看见康纳德正看着他。“可怜的彼德拉特虽然死了,但我们会找人收留你们的。不要担心这点,孩子去吃饭吧。”康纳德故作亲切的拍了拍乔托的肩膀。

乔托甩开他的手跑进了黑暗当中。

自从彼德拉特死后,康纳德就暂时搬入了这里。教会和法庭都有他们的人,已经没有人能救他们了。乔托曾偷听到康纳德在和安哥拉在商量出售孩子的相关事宜。

幸福往往求之不得。

无论付出多大努力,你都触碰不到她的裙裾。

而不幸则恰恰相反。

她总不请自来,速度远远超出你的预料。在你不经意间,她就紧紧抓住了你。

乔托从睡梦中醒来,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寥落的星光洒在院子里。漆黑的马车悄悄驶入了孤儿院。卧室里几张床已经空了,乔托披上外套慌忙地跑出去。

嬷嬷正站在马车旁抹泪,“你不能带走这些孩子。”她对康纳德说。“我们不过是给他们找一个更好的去处。”康纳德下令让自己的仆人把嬷嬷赶到一旁,“相信我,他们会在那里得到更好的照顾。”“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一样,那为什么要趁大家都在睡梦中悄悄带走他们?”乔托抱住车夫不让他动弹,“嬷嬷你怎么可以让他们上车?快把他们都从车上带下来!”

康纳德挥挥手示意手下处理乔托这个麻烦。车夫把乔托从身上扯下来,另一个仆人直接揪起乔托的领子将他丢到了地上。乔托反身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背上。“你没有权力这么做。”乔托恶狠狠地盯着康纳德,他趴到了车轮底下,“如果你要带走他们,那就从我身上碾过去吧!”

康纳德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狡笑,“可怜的孩子,我已经接手了彼德拉特的产业,我当然有权这么做。”他踏上了马车凑到马夫旁,“不用管他,直接走!”

乔托的行为对康纳德来说根本不具威胁性,在康纳德眼中他不过是件拿不上台面的商品。

当你用自认为最珍贵的东西同他人对抗时,你往往已经输了。因为你最珍贵的在别人眼中可以是一文不值。

车夫一咬牙扬起了鞭子。“停下,你们在干什么!”一辆马车极速地驶入了庭院,车上的人掷出一只皮靴打掉了车夫手上的鞭子。

一对主仆从马车上下来,前面那人蓄着棕红色的络腮胡,身着一件粗呢子的灰色大衣,粗大的眉毛下是一双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在他庄严的外表前,人本能地生出一股敬畏之情。他就是彼德拉特的舅舅克里姆多伯爵,后面紧跟着的是他的管家克莱蒙。尽管克莱蒙脚下露出一双白袜子手上还提了一只鞋,但脸上一道三寸长的刀伤让他不怒而威。加之刚才果敢的行为,更让人不敢小觑。

康纳德挤出微笑朝伯爵弯腰行礼,“请原谅我的无礼,让您看到了这无聊的闹剧。”康纳德说,“我不曾想到伯爵您竟会屈尊来到博纳洛狄家的府邸。”“我确实耻于同博纳洛狄这个姓氏发生任何关系,但这不影响我和外甥彼德拉特的往来。我不能忽视他身上属于我妹妹的那部分血液。”克里姆多伯爵声音低沉而富有威严。“我接到了我外甥彼德拉特的讣告就匆忙赶来了,我本想参加他的葬礼,但你们好像连一场体面的葬礼都没有替他举办。”

康纳德谦恭地对伯爵说道,“现在是特殊情况,教会和国王都下令任何尸体都不能长时间的摆放。再说对于彼德拉特来说,尽早进入安宁的地下世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克里姆多伯爵在庭院中来回踱着方步。康纳德摸不着这位伯爵的想法,既然彼德拉特早已下葬,那他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康纳德吩咐仆人将伯爵迎进屋去好好招呼,而他自己再度上车准备去完成他的交易。“请问您这是要干什么?”克莱蒙在夜色中凝视着康纳德的一举一动,他上前紧紧握住了马车的缰绳。“送我的这些孩子去新家。”康纳德知道克莱蒙是克里姆多伯爵的心腹,他不好发作只能耐着性子答道。

克莱蒙正色道,“先生,恐怕你犯了个大错。这不是你的孩子,这府邸乃至里面的孩子现在都属于克里姆多伯爵。”“什么?”康纳德觉得自己的脸在慢慢石化,“这真是个无礼的玩笑。”

克莱蒙从怀里掏出一页纸,“彼德拉特已经立下遗嘱明确的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赠予克里姆多伯爵了。”

亲爱的舅舅,我希望在我发生不测之后您能接管我名下的所有财产。我将拟好的遗嘱安置在我书桌左下的暗格当中,里面包括我手中的各种帐目和产权证。

打开暗格的方式是依次开启右边的三个抽屉,然后在打开左边最下面的抽屉,机关自然就会解除,暗格会自动弹出。

信纸上确实是彼德拉特的笔迹,依照信上所说,克莱蒙取来的遗嘱。看着遗嘱上面彼德拉特的签名和博纳洛狄家的家徽,康纳德意识到自己被彼德拉特摆了一道。

彼德拉特虽然无力和康纳德、安哥拉两人相抗,但他的舅舅克里姆多伯爵则不然。赫赫军功和卓越的商业才能,再加上同主教和各位王公贵族不浅的交情,克里姆多伯爵绝对是他们无法正面抵抗的对手。他掌握着弗罗伦斯近三分之二的葡萄酒生意,是商场上的巨人。在教会和国王两边的强大人脉,令康纳德和安哥拉拙劣的贿赂和拉拢都将失效。“我听说康纳德先生在代伯爵管理这里,那么现在真正的主人已经来了,先生是不是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克莱蒙盯着康纳德,就像猫头鹰盯住了草丛中的田鼠。

康纳德气冲冲的退走了。“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克莱蒙。”克里姆多伯爵坐在层层叠叠的文书后面问道。他同克莱蒙是从小厮混在一起的好友,在外他们表现如同寻常主仆一样,但私下两人更乐意平等的交流。

克莱蒙答道,“按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你外甥彼德拉特信中的情况属实,塞万提准备从事贩卖人口的勾当。”

此刻他们正处于塞万提生前的卧室。塞万提将自己的卧室选在了三楼最深处的房间,这个偏僻、隐蔽、适合隐藏各种秘密的地方,很符合他的口味。塞万提就像一头居住在阴暗的洞穴中数着金子的恶龙。

克莱蒙将一叠帐目放在桌上,“这里记录了这两年间塞万提慢慢收回在其他方面的投资而将孤儿院攥在手中的经过。他让出了那些领域的利益,趁着其他两人相争时,他悄悄将孤儿院收入了囊中。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贩卖人口。”“与其说是贩卖人口,倒不如说是贩卖爵位。”克里姆多伯爵一针见血得指出。“是的,他搜集的那些孤儿大部分都有爵位。等时机成熟,一纸证明就可以让他们再度成为贵族。他的意图应该是借此进入政坛以获取更大的利益。”“大发灾难财这确实是塞万提一贯以来的风格,但这也表明他确实有可能是被谋杀的。在借助另外两人的力量收留了这么多孩子后,他又想独占这块馅饼。安哥拉和康纳德势必不会同意。”“按照彼德拉特的来信,塞万提死得相当蹊跷。”克莱蒙摊开纸通过事件表来解读塞万提的病故。

十一月四日,塞万提离开府邸前往疗养地。在这之前的两月中,他多次和有意向的买主接触。而后他踏上了马车但半路遇袭。一群狂热的教徒围住了马车,他们认为这场瘟疫是上帝的惩罚,而惩罚的原因就是上层的堕落,他们要求鞭挞所有人以求获得赦免。

慌乱中,塞万提跳下马车逃跑,后被及时赶到的巡逻队解救。在到达疗养地没几天他就发病了。没人愿意照顾他,他们甚至想把他用毯子裹起来然后丢出去。最后,他在绝望和病痛的交击下死亡。“狗就应该有狗的死法!”克里姆多伯爵由衷地说道。他还未放下塞万提害死自己妹妹伊丽莎白的那件事,“单从这件事来看,那队袭击塞万提的教徒很可疑,塞万提的病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传染的,而这群人的来历我们也没法确定。再者他的病亡也很可疑,除少数人外,没人见过他的尸体。”“你的意思是要开棺吗?”克莱蒙问。“不,我们不能惊扰地下的死人,在现在这可是教会的大忌。再说我并没有理由去查明塞万提死亡的真相。这个世界上,我才是最想杀他的人。只是如果有人要杀塞万提,那么他必然也会杀彼德拉特。”

塞万提不愿意松开嘴里的馅饼,而彼德拉特是不愿意出售这块馅饼。他们两人被盯上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一样的,凶手也可能是同一个人。

克里姆多伯爵起身,“走,去看看犯罪现场。”

书房的门紧紧关着,乔托等人为了揪出凶手一直守着书房。克里姆多伯爵深呼一口气推开了房门。他对自己的这个外甥一直抱有歉意。如果自己没将对他父亲的仇恨强加到他身上,如果自己早下定决心赶来,那么他或许就不必死了。

一个书架倒翻在地,地上的书都是些文学典籍。这里的书都是按照类别分开摆放的。书桌上还有一本《荷马史诗》,摊开着倒置在桌面上,正翻到阿喀琉斯由于与阿加门农的矛盾而不愿出战,这最后导致了阿喀琉斯的挚友帕特洛克罗斯死在特洛伊的战场上。

乔托走到他们跟前细细描叙彼德拉特的死状,“博纳洛狄先生就倒在这里。”乔托指了指书边的血泊,“他头朝着门,背上插着一把匕首。”“有多深?”克莱蒙问道。“很深,直至穿透了他的心脏。”乔托回答道,“博纳洛狄先生死得很痛苦,他的手指甲都嵌入了肉里。”“彼德拉特为什么会待在书房里,他和什么人有约吗?”“这是彼德拉特一贯的习惯,他喜欢待在书房里处理事情,也习惯睡在书房中,如果他睡在卧室这才教人感到奇怪。”“那天晚上你们难道就没察觉到什么吗?”

乔托如实的回答,“博纳洛狄先生举办了一场宴会。我们都累坏了,所以睡得很熟。加之这厚实的墙壁隔音效果很不错,我们没能听到什么动静。”“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安哥拉和康纳德经常在这里留宿吗,那晚他们也在吗?”克莱蒙问道。“是的,他们和老博纳洛狄先生关系很亲密,经常会在这里留宿。宴会结束后,他们两人都懒于乘马车再回去,于是就和平时一样住下了。因为他们常住在这,所以特意留出了两间客房专门用作他们的寝室。”

克里姆多伯爵整了整衣服的下摆站起身对乔托说道,“走吧,带我们去看看他们的房间。”

出乎克里姆多伯爵预料的是,安哥拉的客房就在书房附近,中间隔了一间小小的储物间。同一般客房一样,这件房也只有基本的家具,一张床、烛台、书桌、床头柜和一张椅子。墙上挂着一副描绘着远山的风景画。克莱蒙打开巨大的窗户向外望去,这里距离书房的阳台大概有两丈,中间又没有可供攀爬的支撑点,人类是无法跳过这条鸿沟的。

克莱蒙注意到窗框下有两道浅浅的压痕。两条印子平行,像是什么重物压轧形成的。

康纳德的房间在三楼,正好处于安哥拉房间的正上方。房间内的摆设并无特殊之处,克里姆多伯爵推开窗,在这里就算借助高度的优势也不可能跃到书房的阳台处。一阵冷风蓦地吹入房内,伯爵不禁打了个寒噤。

石像鬼伸出以助于排水的翅膀将窗上的天空一分为二。“他们两人一夜都待在自己的房间吗?”“不清楚,但是他们都能证明自己未曾出过房门。”“说来听听。”克里姆多伯爵示意乔托。“由于现在的疫情,博纳洛狄先生要求每个寝室留下一位嬷嬷守夜。而三楼的寝室就在楼梯拐角那边,如果有人下楼,守夜的嬷嬷不会毫无察觉。而我们的寝室则在二楼安哥拉房间的对面。”“是吗?那么事情复杂了。”克里姆多伯爵喃喃自语道。“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谋杀。但是最有可能杀人的两人却被困在了房间当中。”“也有可能是外人作案。”“不,不可能。你有看到下面的一排的灌木没有?它们密密麻麻地朝天生出了无数的枝桠。在寒冷干燥的冬天,干枯的枝桠一受力就会折断。但我没有在下面看到这样的痕迹,凶手不可能绕过那些灌木跑到书房。除非凶手是个长翅膀的魔鬼?”伯爵说道。

克莱蒙向下望去贴着墙壁附近果真是一片枯黄的灌木,“凶手不是外人,那么他就是这府邸内的某个仆人吗?居住在一二楼的不少仆人都可以自由行动,但是他们当中谁又会对彼德拉特起杀心。”

克里姆多伯爵一时失神,没有听到克莱蒙的分析。他坐在彼德拉特常坐的椅子上,这个位置刚好处于窗帘的阴影下能遮住自己的表情,一排书架又挡住了从门外窥探的视线。这里就像是一个狭小坚固的堡垒,彼德拉特的形象渐渐在他心底丰满起来,一个倔强敏感的小男孩走进了他心里。“到底是谁要害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克里姆多伯爵向天发出一声哀叹。“是谁!”克莱蒙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被吓得面无血色的乔托。克莱蒙将他斜抱进屋内。“为什么偷听我们的谈话,你有什么目的?”克莱蒙严厉得问。

克里姆多伯爵起身走到克莱蒙身边,“你吓到他了,他还不过是个孩子。”伯爵轻轻拍了拍乔托的胸膛示意他不用害怕。“我……我想我有一条线索。”乔托发颤着说道,“只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们在听之前一定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克里姆多伯爵点了点头,“说吧,无论你有什么隐情,我们都能接受。”

魔鬼乘着快马而来,那些神秘的黑衣人混迹于市集、作坊当中,在午夜的月光下,他们从大斗篷下抽出黑色的镰刀挥舞,细长的墨线从他们的身体里散开就像喷吐丝线的蜘蛛,而每根线后都牵着一个灵魂,这是他们当晚要带走的人。

年轻的母亲关上窗户紧紧捂住孩子的眼睛,他棕褐色的长发拖在地上投出灰暗的影子,“别出声,我的孩子,等待黑死魔过去,等待太阳升起。”“不,太阳永远不会升起。”魔鬼攀上了窗台。

母亲低着头只留下了颤抖的力气,她看到了黑色面具下那张狰狞的笑脸。

马萨乔从噩梦中惊醒,他躺在床上浑身酸痛像是刚打了一场恶仗。是的,他就要死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得知自己患病后就发狂的父亲和一直和病魔抗争到最后的母亲。现在他也离那个结局不远了。“什么府内就有一名黑死病病患?”克莱蒙显得很惊诧。在没有有效手段治疗这种疾病的现在,健康人保护自己的唯一措施就是隔离病患。在自己身边就有一名病患,这怎么不让人惶恐?“康纳德先生检查过症状后确诊是黑死病,他现在被丢在地窖里,地窖已经被锁上了。他绝对不会把病传染给其他人。在他发病前,他对我说过自己在那晚听到了些特别的动静。”乔托如实说道,“你们答应过我不会把他丢出去的。”“你真的要进去吗?”“如果那孩子知道线索,那我就不得不进去一趟了。”

克莱蒙拦住克里姆多伯爵,“那还是我去吧,你留在这里,我去见那个孩子问出真相。”克莱蒙抱着必死的决心说道。还没人知道黑死病的致病原理和传染途径,接近病患,无疑有极大的风险。“不用拦我了,做好防护措施后,我们两个一齐进去。”克里姆多伯爵说道。他不曾惧怕过死亡,在近东战场上突厥人的长矛穿过了他的肩胛骨,在剧痛中,他放大的瞳仁映出突厥士兵那张东方式满是髭须的削瘦脸庞,克里姆多伯爵丢下长枪拔刀将他头颅砍成了两瓣。“我对真相的渴望远胜于对疫病的恐惧。”

克莱蒙不再劝阻,他知道他主人所决定的事鲜有改变。他们穿上厚重的亚麻衣物,用纱巾掩面,浑身撒上了从教堂取来的圣水,在祷告过后打开了地窖的大门。

层层帘子后面,模糊得露出一张床,一个近乎纯白的人形蜷缩在床上,一边还有一篮子干面包片和一罐清水。“你们是来把我丢出去的吗?”马萨乔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不,我们已经答应你的朋友乔托了。你将在这里安稳得死去,你死后我们会埋藏你,我们将行驶家人的义务。”

马萨乔在病魔的折磨下透支完了体力,“谢谢你们,令人尊敬的先生们。”他声若蚊蝇,听不真切。“我们调查过你生病前所睡的床铺。床铺靠着东南方向的墙角,南墙有一扇窗户,而东墙是一道厚实的承重墙,声音在固体中传播得最快最广,假使你头靠在墙壁上,你确有可能听到那些常人无法听到的动静。告诉我们你听到了什么。”

马萨乔咽了口唾沫,“因为宴会的劳累,除我以外,所有人都睡得很沉。那天我失眠了,您也许会感到疑惑,连一个孩子都会失眠,但事实就是如此睡神迟迟没有施恩予我。我听到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

马萨乔的声音实在太小,克里姆多伯爵掀开碍手碍脚的帘子准备靠近了听清楚他的话。

当看到马萨乔的病容时,遭受欺骗的愤怒和揭露真相的欣喜一时间充斥了伯爵的内心,过了良久,他才开口道,“该死的康纳德,他骗了这里所有人。这孩子根本不是黑死病,看看他手臂上的丘疹和疱疹,黑死病的病症是淋巴肿胀,身体部分长出疱疹混有血液,表面被黑色痂皮覆盖,周围暗红。他患的是水痘。”

克里姆多伯爵年幼时患过水痘获得了对其的免疫力,他的手覆上马萨乔的额头,“快去请个医生过来,他额头烫得惊人。”“让我把话说完。”马萨乔挣扎地抓住伯爵的说,“我当时听见的声音是一串,先是啪的一声,然后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接着是一连串的刺啦声,最后又是一声落地的声音。”

马萨乔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终于安心了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清冷的午后,灰白色的天空飘下了细雨。潮湿和寒冷加重了这座城市的疾病,它在独木桥上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安哥拉的小马车是最后一个到的,他下车时看到了院子里的四辆马车。涉猎于各个社交场的他自然知道它们都主人都是谁——他的伙伴康纳德、宗教审判所的汉克斯教士和阿斯科法官等人。

客厅的壁炉已经燃起了,干燥和温暖包围着他们,这里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我希望您叫我们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宣布,伯爵。”康纳德接过仆人递来的葡萄酒。“这是当然。”克莱蒙替伯爵说道,“正如诸位所知,一个年轻的生命就在这里、就在前不久,离我们而去了。尽管城内每日都有人死去,但博纳洛狄家的家主只有一个,伯爵的外甥也只有这一个。”

克里姆多伯爵走到大厅中央,“彼德拉特是被谋杀的,我绝不会放过那个凶手。”

阿斯科法官点点头,“诚如伯爵所言,我们也不会放过杀人凶手。”“那么凶手会是谁?”康纳德笑道,“难不成你是准备污蔑我和安哥拉吗?”“不,不是污蔑,事实就是如此。你和安哥拉具有杀人动机,在塞万提死于黑死病后,他就是你们窃取博纳洛狄家产业的唯一阻碍。彼德拉特死后,你们是唯一的受益人。”

安哥拉冷冷一笑,“如果凭借这点就认定我们是凶手,那也太幼稚了。人与人之间本就是由利益连接在一起的,但凡有人死去,就一定会有人从中获益。你想把他们都定为凶手吗?”安哥拉对伯爵说道,“再者证言对我们有利,那天晚上我们根本没有出过房门!”“不踏出房门并不代表着没有离开房间,请各位移步上楼,我将会向诸位演示他们的杀人手法。”克莱蒙说道。

二楼,安哥拉住过的房间内,一切还是如平常一样。“请你检查下,这间房间有什么东西是在你走后多添的,以免到时候你会赖帐。”

安哥拉冷哼一声,“和我走时一样。”“这样就好。”克里姆多伯爵挥挥手招来一个仆人。仆人将那张书桌放上了窗台,书桌大约有一半露出了窗外。“依据证人的证言,他听到了一连串奇怪的动静,第一声的‘啪’就是安哥拉将桌子放上窗台的声音,而窗台上的两道压痕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伯爵继续说道,“这样一来,就在二楼外做出了一个落脚点。”“光把书桌放在窗外有什么用?难道这样我就可以飞到书房的阳台那了吗?”安哥拉说道。

伯爵朝窗外大喊,“克莱蒙,你可以下来了。”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稳稳得站在了外面的书桌上。单靠书桌是不可能支撑一个男人的体重的,克莱蒙能站在桌上靠得是手中的绳子,绳子的一端系在三楼康纳德窗外的石像鬼上,另一端被紧紧攥在克莱蒙手中。“第二声就是三楼的人跳到二楼的声音。接下来一人在房内稳住书桌,另一人就这样悬挂在窗外开始摇晃。”

窗外的克莱蒙依言晃荡起来,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圆弧。每次圆弧画到最低点,克莱蒙刚好可以踩在书桌上借力。“第三种持续很久的刺啦声就是这样搞出来的,吊在半空中的人借由书桌这个平台不停的施力使自己的摆动幅度变大圆弧变大,等到他获得足够的速度和高度,他就可以轻易地跃到阳台上。”

克里姆多伯爵话音刚落,克莱蒙就脱离了圆弧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正如预测的一样,他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书房的阳台上。“这就是证人所说的最后的一声响声。”克里姆多伯爵说道,“这就是你们所用的手法,你们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得到了书房。”

康纳德趁着夜色像一只猫一样跃到书房阳台,而屋内的彼德拉特还在熟睡。康纳德举起了明晃晃的匕首,彼德拉特在最后关头察觉到了杀机并起身和康纳德搏斗,但他还是没能逃脱死亡。康纳德在刺死彼德拉特后顾不得整理现场,他匆忙的沿绳子爬回了自己房间。安哥拉也回收了放置在外的书桌。“这些不过是你的推测而已。”安哥拉对着伯爵说道。“你该怎么解释你窗台上的这两道压痕?”伯爵拍拍手一张书桌被搬了进来,“这张书桌就是之前摆放在你房间的,我们仔细检查过后发现书桌上新添的伤痕和窗台上的痕迹重合。”“这是赤裸裸的陷害,阿斯科法官!”康纳德向阿斯科法官寻求帮助。“彼德拉特死于他杀,而你们两人确有嫌疑。现场遗留的证据和证人的证言都对你们不利,恕我不能……”阿斯科法官面露难色。

克里姆多伯爵的权势和财力都远在康纳德和安哥拉两人之上,阿斯科法官和汉克斯教士的选择显而易见。“看在上帝的份上,这是可耻的陷害!”安哥拉说道,“哪怕是在深夜,万一被人看到我们在干这些所谓的杀人计划不久失败了吗?”“不会有人看到的。”克里姆多伯爵说道,“你们利用了人们对‘恩惠’马车的恐惧,马车每夜的路线都是固定的,它会经过相邻的街道,而在它经过时,没人乐意打开窗户查看。而马车夫也刚好处于房子背面的死角看不到你们的动作。”

没人再理会这两个嫌疑人的辩解,他们被强制带上了马车。法律会给予他们惩罚的。

克里姆多伯爵像是撒了个弥天大谎一样轻舒了一口气。“真是美妙的推理,伯爵。”阿斯科法官脱帽向克里姆多伯爵示意道,“放心,我们会解决接下来的事的。”

客人们纷纷离开了府邸。风继续在庭院中吹,那些小旋风席卷着地上的枯叶,将它们堆积在一起。枯枝在风声中发出阵阵悲鸣,像是人的啜泣声。“一切都结束了。”克莱蒙不知何时来到了克里姆多伯爵的身后,“您准备怎么处理这里的孩子?”“按彼德拉特的遗愿吧,我会将他们抚养长大教给他们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必备的知识,然后让他们自己选择要走的路。”伯爵揉着太阳穴说道,“这是我唯一能为彼德拉特做的了,还有这一切远未结束。”他盯着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地说道。

半个月后,六辆大马车载走了孤儿院所有的孩子。失去生机的孤儿院在几十双孩童的眼眸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路的那一头。“我们要去哪里?”“克里姆多侯爵的庄园。他代替博纳洛狄先生收留了我们。”马萨乔回答道。

乔托盯着马萨乔问,“这么说我们再也不会担心自己会被卖掉了?”“没错,一切都解决了。”两个男孩的手握在了一起,他们趴在车窗边上向外望去。前路仿佛透出了些许的光明。

克里姆多伯爵一语成谶,事情果真没这么容易结束。康纳德和安哥拉因证据不足而被释放,不过他们再也不能染指这里了,克里姆多趁他们入狱这段期间清点了博纳洛狄家所有家产并将其收入囊中。

伯爵静静待在书房里,地板上的书和血迹仍未清理。“你没有察觉到一丝的不和谐吗?”“世事并不都能解释,不和谐才是主流。”克莱蒙随口说道。“不要敷衍我。”克里姆多伯爵正色道,“你我都应该已经发现这件事当中的不和谐之处了。”

见伯爵认真了,克莱蒙转过头说道,“疑点从一开始就存在,但是当时我们都愿意相信对我们有利的证据而已。这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是啊,这就是人的本能。”伯爵弯腰扶起了书架,把地上的书一本本的放回架子上。书房内书的摆放是规律的,它们按照拉丁文字母顺序由厚至薄从最下面一层放起。

他们早就发现康纳德和安哥拉可能不是凶手,但为了接受财产的工作能顺利进行,于是按照某人的剧本那样诬陷了他们。

克莱蒙叹了一口气弯腰开始帮伯爵捡书。

案子拥有太多的疑点了,倒翻的书架表明彼德拉特和凶手有过激烈的搏斗。既然他能与凶手搏斗,那为什么不大声呼救?彼德拉特是被刺后心而死的,搏斗当中鲜有出现这种情况。而他们所谓的证据无非是几道谁都可以伪造的压痕和一个孩子的证言。

书架渐渐丰满起来,最后在半人高的地方还有一个缺口,这个位置本该摆放着一本《荷马史诗》。但他们都没有心思去取那本书。“把凶器给我。”克里姆多伯爵颤声道。

克莱蒙将杀死彼德拉特的那把匕首递给伯爵。匕首的刀柄刚好被牢牢卡住。

一时间,克里姆多伯爵觉得天旋地转,这就是他们不愿触及的真相,彼德拉特是自杀的。他冥冥中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我因无力而感到痛苦,这份痛苦时刻撕扯着我的内心。这份痛苦最初来自我母亲的死,我无耻的父亲避债远逃将我和母亲留在了风暴中央。我亲眼目睹愤怒的债主们冲进家门卷走所有东西。我母亲只能抱着我躲在角落哀求他们不要伤害我。

我原本养尊处优的母亲在遭受这一场劫难后迅速成长着也衰老着。她细嫩的双手变得又红又肿,这是因为在冷水中浣洗衣物。明媚的双眼变得狭长和空洞,这是因为每日熬夜替人缝补。我脑海中美丽的母亲在慢慢干瘪下去,最后她和街边那些妇女无异,佝偻着背,喋喋不休的讲价,一刻不停的埋头工作。

但我依然爱她,因为她是我母亲,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不爱她?我还记得母亲买来了两个新鲜梨子,从那天之后这是我第一次再见到这么好的梨子。

母亲拿刀削皮,长长的一条果皮从洁白的刀刃出垂下。我接过梨子就大口咀嚼起来,清甜的汁液和绵软的果肉在我嘴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舞会。但这件事的结尾却是苦涩的,我游戏回来时看到母亲在厨房里一点点地品味梨子剩下来的果皮。

母亲没能活过那段时期,她积劳成疾最后死在了冬天。我也再没吃过削过皮的水果。

第二年春天,我的父亲塞万提也回来了,他是带着财富回来的。我恨他,恨他抛下我们,恨他回来得太晚。但我还是选择待在他身边,毕竟他是我的父亲。

可后来,我知道了他开设孤儿院的真相。他已经毁掉了我的童年,我不希望他再毁掉这么多孩子的童年。但无论我怎么劝说,他都不该初衷。在他看来,没必要对这些商品动情。看着那些悲伤的孩子,我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这不单单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我。

我谋杀了自己的父亲。塞万提的染病死亡并不是意外,而是我一手策划的。只要沾染上一点病人的体液,你就等于被宣判了死刑。

我当着父亲的面在他的食物中下了药,我用来擦拭餐刀的纱布已经浸过病人的体液。借由削皮这个动作,我将他引上了死路。感染者一般会在三四天后发病,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和生意伙伴一起去疗养地了。他的卧室在这府邸的深处,哪怕他提前发病也不会危害到其他人。

我的父亲塞万提照我剧本上所写的一样死去了。仿佛是天意,那场怪异的袭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与至于没有人想到我与这事的关系。

接下来就是我了,没错,我从未想过苟活。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塞万提都是我的父亲,我不能背负着弑父的十字架走下去。

再者说,我并不是安哥拉和康纳德的对手。我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会如何将我逼上死角,所有我必须要让我的死有意义。

我的舅舅克里姆多伯爵,我认可他的人品和能力。我要将他引来让他接手我的工作,为此,我有计划的给伯爵寄信,我在信中写了母亲最后的日子,还有我现在的生活,尤其是我身边的这群孩子。他没有给我回过一封信,但我知道他已经被我的书信吸引住了,因为如果他没有兴趣大可以写一封信来喝止我的骚扰。等收到我最后几封信和讣告后,他一定会赶来的。

正如《荷马史诗》中阿喀琉斯的出征,他受到挚友之死的刺激而决心复仇。我将用我的死亡吹响克里姆多伯爵出征的号角。

康纳德和安哥拉是计划中唯一的绊脚石了,我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并在房间里做好了布置。

为使计划成功,我还需要安排一个人证。马萨乔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很清楚我这么做的目的。他同意做证人,他会把我教他的那番话告诉调查人员的。以伯爵的智慧,他一定能正确分析我留下的“线索”,然后将“犯人”绳之以法。

这样一来,再没人能出售那些孩子了。我的目的也达成了。

我将匕首固定在了书架上,后心的剧痛一时间差点让我失去意识。坚持住,我抓住脑海中最后一丝神智,用尽肌肉中最后一丝力量,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