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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7 15:3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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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方雨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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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者密案

异能者密案试读:

异能者密案方雨 著版权信息

异能者密案

方雨 著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第一卷楔子

注:本文为作者所著虚构作品,不涉及任何真实人物、事件等,请勿将杜撰作品与现实挂钩)

在一个光线昏暗、看不清摆设的大厅内,有一坐一站两个人的身影。

坐着的,是一名戴着黑底红纹鬼魅面具的男子。他穿着一身长长的纯黑色连帽斗篷,戴着纯黑色皮手套,斜斜地倚坐在这厅内唯一的扶椅上。

扶椅是黑红金相间的颜色,看着虽然算不上华美奢侈,但被放在一块突出的平台上。平台距离底下有好几个台阶的距离,因而扶椅显得高高在上,有如王座。只是,王座上的不一是国王,也可能是撒旦。地狱之王。

扶椅上的男人一只手靠在扶手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自然下垂。面具孔洞里露出的眼睛微微闭着,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一幅毫无戒备之心的模样。

而平台下穿着灰蓝色斗篷的任务者,却仿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依旧规规矩矩地低头站着。即使脖子发酸,也丝毫没有要抬头的想法。

——这名任务者心里清楚,眼前的男人绝对是清醒着的。刚加入这个组织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少人想要杀了这个男人然后取而代之。然而,不管那些人实力多么强悍、为人多狡诈阴险,只要将想法付诸行动,他们就会像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消息。“抱歉,劳伦斯,最近有点累,让你久等了。”男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穿过脸上的金属面具传到劳伦斯的耳膜里,低沉而富有磁性,完全听不出年龄,却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冰冷与威压。

即使劳伦斯没有抬头,他也知道,这个男人已经睁开双眼,并看了他一眼。男人的目光具有很强的侵略性,即使只是单纯地看人一眼,也会让人有种被某类凶猛动物盯上的错觉。

当然,在这个男人面前,那些“凶猛动物”都显得像小白兔一样可爱。据他所知,组织里没几个人敢直视这个男人的眼睛。“哪里哪里,属下为会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是应该的,多等些时间更不算什么。”任务者,即劳伦斯,虽然不是中国人,但汉语却说得很流利,连成语都用得很地道。不过即使男人说了“抱歉”二字,他也依旧不敢抬头,反而把头埋得更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倒是不必,你只要好好完成任务就可以了。知道‘那东西’的下落了吗?”被劳伦斯称为“会长”的男人已经换了个更加随意的坐姿。

劳伦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悄悄地抬起头朝会长看了一下,在会长的示意下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黑色石头挂坠。“这不是最普通的黑曜石挂坠吗?”会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劳伦斯却感到压力山大。“可……可是它是最符合资料描述的……”说起来,他也很委屈。他拿到的资料上,重点仅有几个字:在本市寻找拥有神秘力量的黑色石头,普通挂坠大小。要知道,不少石头都满足“黑色石头”、“挂坠大小”的条件。至于“拥有神秘力量”,都说了是“神秘”力量了,到底是有多神秘,究竟是什么力量……只有老天才知道。“如果你只会用这种再普通不过的黑曜石来糊弄我,那你这个林海市负责人,不当也罢。”会长冷冷地看了一眼劳伦斯,接着,那块无辜地躺在盒子里的黑曜石被瞬间粉碎。无数的浮尘扬起又落下,在昏暗光线的映衬下,看着倒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然而劳伦斯却完全欣赏不了这种美感。他仿佛从黑曜石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头再次垂了下去,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盒子。“属下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了,我找遍了整个城市,却还是找不到更合适的……”劳伦斯早已失去了平日的伶牙俐齿,连带着反应也迟钝了许多。他虽然还站着,但浑身颤抖,一幅战战兢兢的模样。

他突然想到,也许这个消息本来就是假的,会长说不定是有什么另外的安排。于是,劳伦斯又自作聪明地补充道:“会不会是消息来源有误,也许‘那东西’根本就不在这里……”“哦,原来你去找你的漂亮小情人,也是为了找‘那东西’?那你还真是竭、尽、全、力、啊。”会长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重点强调了后面五个字,底下的人却抖得更加厉害了。“是,是的,她,她是金老板的手下,消息更加灵通……”劳伦斯的大脑终于正常运转了起来。虽然已经知道不妙,他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至于武力反抗,别开玩笑了,会长的实力神秘莫测,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就算是偷袭,不说别的,两人之间还隔着好几层台阶,这点距离足够他死上几十几百次了。

劳伦斯口中的“金老板”,明面上是一家名为“血色蔷薇”的酒吧的老板,实际上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消息渠道和隐藏势力。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知道的恐怕也只有当事人几个。只是他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找到本人。“唉,原本我已经给了你一个机会,没想到你还是让我失望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女人,永远只认钱不认人吗?我强调了多少次,不要到那种地方去!”会长摇了摇头,劳伦斯几乎是立刻就感到不妙,还没开口,会长就已经说出了比他想象中更为残忍的惩罚:“莫里斯,这人就交给你了,随你处置。”“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个戴着黑色半截式面具的男人突然出现。从露出的下半张脸看,莫里斯大约三四十岁,倒是颇有些成熟男子的魅力。他站在劳伦斯旁边,先是将手放在左胸上,面朝会长鞠了一躬,然后把头转向劳伦斯。

他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而劳伦斯却像是见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魔,满眼都是惊恐与绝望。

——很少有人亲眼目睹会长出手,但却有不少人或看见,或听见过莫里斯那堪称变态的折磨方式。有一句话叫做“生不如死”,而异能特殊的莫里斯显然超越了这句话——他能让在你感受到“生不如死”、让你好不容易“死成”、自以为得到解脱的时候,再次睁眼醒来,接受那无止境的更加可怕的折磨……第一章 典礼意外

李望再次整理制服,确定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瑕疵后,又端正坐姿,规规矩矩地坐在学生代表的位置上。他个子比同龄人高,五官也比一般人要深邃,开始时,还有不少同学猜测他是混血儿。平时他一双黑眸里似乎蕴含着无数情绪,显示出来的却只有淡漠。不过,此时他看上去还是有些紧张和焦虑,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整理仪表。

李望所就读的星扬中学,是当地最有名的中学之一。它有名,不单是因为学生的高考成绩突出,更是因为它的素质教育,或者更通俗地说,是它的“自由放任”。比如说,其他高中的毕业典礼都在高考前举办,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激励他们,让他们更好地迎接高考;而他们学校的毕业典礼,却是在高考结束一周后才举办。

因此,他们的毕业典礼也更加讲究。“别那么拘谨啦,相信你自己,一定会是一次完美的演讲!”李望的同学、也是他的好朋友黄晓茹拍了拍他的肩膀。她长相有些一般,明明五官单独拎出来看很漂亮,尤其是那总是双充满了狡黠的褐色眼睛;凑在一起看,却是寻常无比。不过她胜在腿长身高,气质出众,只要略施粉黛,就绝对是一个气质型美女。

更重要的是,她各方面都很优秀,人也外向活泼,性格直爽,是不少人心目中的女神,也是本次毕业典礼的礼仪小姐之一。

黄晓茹此时本应站在舞台的侧边上,大概是因为典礼尚未正式开始,再加上她站的位置离李望不远,所以才偷偷跑过来为李望打气。不过最让李望诧异的是,黄晓茹明明踩着恨天高,走过来的时候却称得上是“健步如飞”。

李望正准备扭过头,与黄晓茹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有人凉凉地说道:“身为大家公认的优等生,当然要时时刻刻严格要求自己。何况,是为高中毕业典礼的发言做准备。李望你说对吗?”

讲话人正是赵云晟。此人相貌十分不起眼,但浑身上下却透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加上他个子高,成绩好,能力强,出手阔绰,是不少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其实,赵云晟开始与李望的关系还算不错,后来却莫名对李望产生了敌意,处处与李望针锋相对。

李望性格一向淡漠,平时也都不怎么在意这些,但次数多了,总会有点反应。何况,赵云晟又不是那些一开始就会刻意避开他的人。没错,在学校里,一个沉默寡言、性格淡漠、又有些自闭的人总是不太受人欢迎,尤其是他刚来这里的时候。虽然出色的外表可以给他加分,但很少有人,能真的忍受他一次次冷淡无比的反应。

从这点上看,赵云晟倒是和黄晓茹一样难得。毕竟一般人就算喜欢找茬,也不太会找李望这种人的茬。他实在是太冷淡了,冷淡到让人很难“享受”到找茬的成就感。

说起来,赵云晟也是学生代表的候选人之一,最后只以一票之差输给了李望。

不过,大概是因为赵云晟本人也十分优秀,学校居然会为他破例,给他安排了一个紧挨着李望的座位。而此时他突然开口,还是在黄晓茹面前,讽刺李望的意味简直不能再明显。

出乎赵云晟意料的是,李望只是冲他淡淡一笑,然后转过头,低声对黄晓茹说道:“典礼就快开始了,你还是赶紧过去吧。我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紧张,这也在所难免。”“你知道就好。不过在某种程度上,紧张也有利于你的发挥……好吧好吧,我先走啦,还有记住哦,不用理会某些自以为是、心胸狭窄的家伙。”注意到李望的眉头微微蹙起,黄晓茹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再次以令人惊诧的速度,“健步如飞”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赵云晟没有得到李望的正面回复,原本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却在准备开口时,偶然注意到李望有些僵硬的坐姿。那是他从未在李望身上见过的僵硬。“……星扬中学第XXXX届学生毕业典礼正式开始!”礼台上,主持人的声音终于响起。

李望的心却突然变得有些不安。他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而自己却毫无所觉。

***

天已经全黑了,下午就开始的小雨却没停,反而从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变成中雨,空气也变得冰冷。

星扬中学的高中毕业典礼早已结束,大家也早就离开了礼堂。李望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固执地选择了留下。但现在,他却只能呆呆地,站在礼堂门口的屋檐下,看着穿着雨衣的负责人锁好了礼堂的大门。

李望听见那位大叔张口说了什么,似乎讲到了高中,讲到了回忆,讲到了未来,却只能机械地点点头。因为,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过,李望还是顺从地拿出了书包里的折叠伞,示意自己不需要对方好心的馈赠,对方这才离开。

与此同时,李望心中的不安感也越发强烈。他拼命安慰自己,他的养兄李希是刑警,可能是临时接到什么任务,也可能是遇到了堵车之类的情况……可是他心中的惶恐,却无论怎样都挥之不去。

明明,哥哥承诺过了,不管是遇到什么情况,这次的毕业典礼,他都会过来的啊……

明明,哥哥是最疼自己的,说过只要自己邀请,就会排除万难、准时过来的呀……

明明,哥哥能力那么强,即使遇到了堵车,也有办法及时赶到的啊……

雨越下越大,空气中那冰冷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又或许,那冰冷的不只是雨。李望从来都不知道,初夏的雨会如此冰冷彻骨。

正当李望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家中的电话。他心中的惶恐在此时达到了极点,任何形式的自我安慰都化成了泡沫——除非有要紧之事,家人从来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给在校的他打电话。

但或许,因为今天是毕业典礼,情况特殊?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李望的养父母都是要出席本次毕业典礼的。“小望,原本你妈是想先瞒着你的,但是……”一听见养父李耿飞那刻意压抑过的声音,李望就知道,家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平时给他打电话的,都是养母周慧敏。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李希出了车祸,由于受伤严重,当场死亡。

李望的手机砰然掉落。第二章 神秘信件(上)

李望站在阳台上,抬头望天。因为是初夏,林海市又是南方的城市,天气晴朗却不算太热,因此非常宜人。

只不过,对于李望来说,也许那种阴沉沉的天气更为合适。那样他就可以欺骗自己,他觉得胸口发闷,不过是因为气压过低。而由乌云带来的倾盆大雨,也可以让他宣泄几分。

或者烈日炎炎也好,他正需要那种毒辣的阳光,将他的内心彻彻底底地炙烤一遍。

而且……“小望,今天天气不错,适宜出行。”养父李耿飞果然又来敲门了。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即使隔着门,李望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我知道了。”李望的声音十分淡漠,却掩盖不了他声调上的沙哑。他不确定李耿飞能否听清他的声音,但他知道,李耿飞不需要听清。因为只要李耿飞夫妇提出类似的建议,李望必然会同意。

因为,李望实在不愿,让早已不再年轻的养父母为他担忧。

对于李耿飞夫妇而言,李望也许就是他们最后的依靠,不管是在将来的归宿上,还是在心理上。虽然,李耿飞夫妇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们对李望的爱,比一般父母对子女的爱更为无私和深沉,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有时,李望甚至会恍恍惚惚地觉得,从李耿飞夫妇对他们兄弟俩的态度上判断,他更像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而李希才是领养的那一个。不过李望清楚,自己绝不可能是李耿飞夫妇的亲生儿子。

在李望出生之前,养母周慧敏就已经失去了生育孩子的能力,永远地。

***

李望面无表情、漫无目的地游走着,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突然,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人盯上了。因为养兄李希是刑警,所以他对这方面比较敏感,且多少了解到一些反跟踪技巧。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就感觉有一个纸团砸到背上,而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也在瞬间消失。

李望转过身,先看的不是掉在脚下的纸团,而是他之前感觉到有人盯他的方向。果然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踪影。他低下头,看着纸团,有些犹豫。最后,李望还是从背包里取出一双透明手套,戴上手套以后才将纸团解开。

李希曾经多次告诫李望,因为他是刑警的缘故,李望作为他的弟弟,对待这类陌生的东西,必须小心谨慎。而这些透明手套,最开始还是李希为他准备的。只不过,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用过。

纸团上只写了一句话:“信在你旁边的电线杆底下。”

李望再次看向四周。刚刚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只是消失得也很快。这次李望倒是没有犹豫。因为他已经意识到,犹豫是没有用的。他直接走到电线杆下,果然看见了一个大信封。信封上写着三个小字:“李望收”。

李望多戴了一双透明手套,对着光看了一下信封,可以看出里面只有一些纸稿,和类似照片的东西,看起来没有藏什么奇怪的事物。不过这封信的内容如此“饱满”,想来那个送信者也没想让他当场看完,李望就直接把信塞进背包里了。

回到家,李望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越看,心中越是震惊和愤怒。

写信者自称是李希的同事兼好朋友,言明李希并非是意外出车祸而死,而是被人设计杀死的。信封里的其他东西就是证据。写信者同时强调,这件事涉及很深的内幕,李望仅凭自己绝对无法找出真凶,即使是公安局和医院,也绝对不会给他满意的答案,只有对方能够帮他。

李望自然不会仅凭一封信就相信对方,可种种迹象都表明,信上说的,都是真的。

比如,李耿飞夫妇一向宠爱李望,却在李希的事情上对他有所隐瞒。这次李希意外离世,李望却连他的尸体都看不到。据李耿飞夫妇说,李希遭遇的车祸太过惨烈,尸体不方便给人看,事情也十分清晰无需深入调查,何况肇事司机也已当场死亡。

所以,李希的尸体很快就火化了,骨灰也遵其生前意愿撒入大海。李望想要看看李希,都只能跑到海边,看着茫茫大海。因为家里连他的照片都没有。

问题是,李望明明记得,李希曾经说过,将来如果他死了,想要长眠于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

而大海,最多只有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还有那为李希秘密举行的葬礼。按照常理来说,即使李希身为刑警,身份有些特殊,偶尔还需要执行卧底任务,他的葬礼也不该如此悄无声息。悄无声息到,身为他弟弟的李望都不知情。

虽然,那段时间内,李望的情绪的确有些失控;虽然,李望只是李希的养弟,而不是他的亲生弟弟;虽然,李望相信,自己的养父母会为他担心……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李希的葬礼啊!

再比如,信封里的所谓证据,包括李希的尸检报告、死亡证明、车祸现场的照片等,经过私人专业机构的鉴定,可以判断都是真的。要知道,李望为了以防万一,将那些证据分开送往不同的机构,结果也都是相同的。

问题在于,如果那些证据是真的,那就说明,那具车祸现场遗留下来的尸体,并不是李希本人的。

最重要的是,李望作为一个外行人,都能通过上网查资料等一般途径,推导出这个并不算困难的结论——

那么,那些所谓的专业人士,又怎么可能会毫无发现?

要知道,属于真正的李希的死亡证明,也是真的。

难道真如写信者说的那样,李希的死亡,只是某种灰色利益的牺牲者?

李望只觉得有一股愤懑之气充斥他的整个胸腔,一时半会也难以排遣。

李希自己,可就是一名优秀的刑警,一名平时总是不回家、住在外面便于办案;即使回家了,也随时可能因为接到紧急任务而离开的,优秀刑警啊。

李希曾对他说:“小望,你看窗外的阳光是多么灿烂,可是窗台还是留下了阴影。也许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有这样的阴影。但是,我希望,我能和我的同事们一起,为你,为父母,为整个社会,打造一个只有阳光、没有阴影的未来。”第三章 神秘信件(下)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李望并没有按照信上说的向对方求助。

因为他意识到,对方不过是在撒谎。

对方既然自称是李希的同事兼好友,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事实上,李望与李希的关系很僵。

李望原本是个弃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孤儿院这种地方,善心人自然不会少,伪君子却也存在。不幸的是,李望所在孤儿院的院长,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孤儿院表面欣欣向荣,活动丰富多彩,孩子脸上全是阳光,院长在当地也有一定的名气。

但实际上,等到那些热心的志愿者,累并快乐着离开;等到那些慕名采访的媒体,心满意足地回去……白天就变成了黑夜,月光也被乌云掩盖。

离成功最近的一次逃跑,也因为李望唯一信赖的伙伴的告发,功亏一篑。

那大概是李望一生中最为黑暗的时期。好在,人脑独特的运行机制让他模糊了那段记忆。他只模模糊糊地记得,有一次他忍无可忍地选择反抗,结果却是他浑身是伤,眼前一片黑暗……

等到李望长到十一岁,孤儿院终于被人举报。一位年轻记者卧底进了孤儿院,搜集到了大量证据。

曝光那日恰逢世界儿童日,社会舆论一片哗然,随即是铺天盖地的同情和愤怒。

孤儿孤儿,生长在孤儿院的,原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啊。

最后的问题,却是这些不幸的孩子应该如何安置。

有人提出,让社会爱心人士领养这些孩子。

只是,因为这些孩子经历特殊,大多留下了暂时或永久的心理创伤,领养条件比一般孤儿院的孩子更为苛刻。不少爱心人士有心无力,或着有力无心,领养活动进展缓慢。

李望自小就长得可爱漂亮,又聪明懂事,身体健康,本该是最容易被领养的。之前若非孤儿院从中作梗,他早就被人领养了。

可惜当时李望已经十一岁,早已过了领养的最佳年龄,身上还透着一股与社会格格不入的冷漠,寡言少语,不愿再相信别人。明明只有十一岁,李望身上的冷漠气息却重得令人惊异,连儿童心理创伤治疗院的顶级专家也觉得棘手无比。这样的孩子,愿意领养的人真的不多。

一年以后,也就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李望才被李耿飞夫妇领养。虽然接受了良好的心理创伤治疗,但那时,他身上那与年龄格格不入的冷漠依然明显。

只是,人心总是肉长的。他的领养家庭对他是真的好,尤其是李希。李希是一名刑警,平时工作很忙,但有空总会来看他,而且真的非常溺爱他。他的同学都知道,他有一个英俊帅气的哥哥,对他很好很好。

李希曾说:“小望,只要你愿意,哥哥愿意成为你最忠实的后盾。”

心中的坚冰慢慢融化,形成了涓涓细流。李望渐渐从一个沉默寡言、总是独自发呆的学渣,变成了依旧沉默寡言、但成绩却不断上升的励志典型。更重要的是,李望最近终于想开,小心翼翼地想要回应哥哥李希。

这次的高中毕业典礼,就是他回应的途径——出乎绝大多数同学老师的意料,李望毛遂自荐,成为学生代表候选人。最后,他成功得到了这次在典礼上发言的机会。李耿飞夫妇也知道他的想法,提前一周就打电话给李希,说他们夫妻俩因为各种推不开的原因无法出席典礼。这样,李希就成了唯一可能出席典礼的家长了,就算有事也得想办法推开。

李望想让李希亲眼见证,他的弟弟是多么的优秀,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可恨意外偏偏就在此时发生……

只有旁人才会以为,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一直很好。

很显然,写信者就是这样一个“旁人”,而且还是根本不了解李希为人的那种。按照李希的为人,即使他真的是含冤而死,也不会希望李望为他出面。李希一直希望,李望能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生活里永远洋溢着温柔的阳光。

即使往好的方面想,说写信者是出于好心,为了取信于李望而说了善意的谎言,也不可能。除非对方脑子进水了。

一方面,李望即使在同龄人中算是比较成熟独立的,但年纪太轻,连大学都还没上。而且他为人淡漠,并不适合做“为身为刑警却含冤而死的李希找出真凶”这种既危险、又高难度的事;

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李耿飞,即李望的养父、李希的亲生父亲,更适合做这件事。李耿飞虽然早已称不上年轻力壮,又在这个年纪痛失唯一的亲生儿子,但也不至于说是年老体衰、无法做事。而且李耿飞性格沉稳冷静,也有一定的人脉、资源和钱财,有足够的能力和渠道去做这件事。

——而写信者,却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说为了避免李耿飞夫妇更加悲痛,此事万万不可让他们知道。

写信者即使称不上是聪明绝顶,也绝对不至于脑子进水,不然不可能拿到这些机密的资料,并把这封信送到李望手上。如果李望笨一点,幼稚一点,冲动一点,想的浅一点,那李望就会不可避免地,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如果李希之死的确有猫腻,那有嫌疑的人简直不要太少。毕竟,李希自己就是一名优秀的刑警,爱戴他的人很多,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也不会少。也就是说,写信者本身就有嫌疑。

而即使对方考虑到李望并非轻信之人,对他有所怀疑,也有足够的把握让李望去找他。毕竟只要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几乎所有人,都会想要探究一向溺爱自己的哥哥的死亡真相。要不是因为李希曾经说过的话,李望也会忍不住去找写信者的。

如果李希有在天之灵,李望知道,李希一定不会希望他为此冒险。

所以毫无疑问,写信者是别有用心,而且绝对来者不善。

虽然李望并不清楚,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对方利用的地方。

——不对,真要说起来,自己身上,的确可能有值得对方觊觎的东西——比如,他未明的身世。

不过这封信让李望意识到,李希死亡的真相,恐怕要远比信上说的复杂。李希自己就是一名优秀的刑警,如果其中有什么黑幕,公安局的人不可能不立案,更不可能行事如此轻率,一下子就将它判定为意外事故。这让李希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公安局内部出现了什么败类。

但这封信明显就是将矛头指向公安局。按照写信人的说法,公安局不是杀害李希的幕后黑手,就是幕后黑手的帮凶。可因为写信者本身就别有用心,李望更愿意相信,公安局内部并没有什么败类。如果有,那就是这个写信者。

毕竟,李希自己就是警察,一名优秀的警察。因为李希,李望愿意相信公安局。何况,李耿飞夫妇身为李希的亲生父母,也对李望有所隐瞒。

只是,信封里的证据不假。也就是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公安局都难辞其咎。除非……李希出于某种原因,对他有所隐瞒。第四章 潜入房间

如果真的是李希有所隐瞒,那么这件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李望这时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关于李希的所有回忆,几乎都是李希对他百般溺爱的情景,而少有李希谈论他自身的片段。就连李希是刑警这件事,也是李望在李家待了两个月、偶然听见李希接到他们公安局的内线后,才知道的。

李希的解释是,身为刑警,有时他需要伪装身份。这话说得很模糊,不过在当时,李望本身就不信赖李希,也就没有追究。毕竟,李望自认为是个冷情冷心的人。冷情冷心的人,不需要被别人关心,更不会关心别人。

只是,在那之后,李希出现在家里的频率,似乎,下降了不少。

当时李望年仅十二岁,对几乎一切都漠不关心。现在李望追忆起来,竟然发现有不少记忆都是缺失的。而这种记忆的缺失,不仅体现在有关李希的回忆上。

李希几近惊恐地意识到,他记不清过去的很多细节。

比如说,当时在孤儿院,举报他打算逃跑的小伙伴是谁,是男是女,又究竟长什么样?

他过去记忆的缺失,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大脑的记忆机制进行了选择性遗忘?那遗忘的东西,是否太多了?即使那时,他的大脑发育确实还不完善……

李望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不思考这个问题。反正作为一名文科生,他对医学、生理学也没什么研究。眼下他首先要弄明白的,还是李希的死亡真相。

现在,李希之死已经牵涉到了公安局、医院(毕竟死亡证明、验尸报告之类的都是医院提供的)、神秘写信者,甚至还包括李耿飞夫妇和李希本人。其中可以确定居心不良的,只有神秘写信者;公安局和医院其实是一条线上的,也有很大的嫌疑;而李耿飞夫妇,乃至于李希本人,则一定对他隐瞒了不少信息。

这还是最表层的,因为这件事中,可能出现第四方、第五方甚至更多。不管李耿飞夫妇对李望隐瞒了什么,隐瞒的初衷又是什么;既然他们这么决定了,那么,他是不太可能从他们嘴里问出真相了。相比之下,还是中彩票头奖的可能性更大。

李望想了想,觉得关于神秘信件的事,还是先不告诉养父母比较好。一来,说了他本人也不会知道更多,甚至可能更为疑惑;二来,说了反而会让他们担心。毕竟信件上的东西太令人震惊了,他有些担心养父母的身体。

尤其是周慧敏,出事当天就因为悲伤过度晕厥了,只是时间不长。这还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当时他一听到李希车祸身亡的消息,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连越来越大的雨声都被他忽视。

***

李望决定先到李希的房间,仔细整理整理后者的遗物,也许可以发现什么。

只是,也许是为了避免他睹物思人,李希过世后,他的房间,李望只被允许进去过一次。而唯一进入李希房间的那次,还是在那天晚上,李望情绪濒临失控的时候。他一进去,就反锁了房门,不吃不喝地,在李希的房间里,待了整整一天两夜。

直到李望的情绪终于渐渐平稳下来,听见养父李耿飞决定强行撞门,他才红着眼睛打开了房门。

李望再冷漠,这种情况下也不会如此没心没肺。

养父母已经失去了他们唯一的亲生儿子,不能再让他们为自己这个养子担心。而潜意识里,李望也不希望,李希的房间里有一丝一毫的破坏。即使只是门锁坏了,也不行。

走出李希的房间后,在李耿飞夫妇的“盯梢”下,李望面无表情味同嚼蜡地喝下菜粥。李望不知道养母是第几次为他熬粥,他只看见,菜粥里的菜没有一点发黄的迹象。这说明菜粥没有热过,是头一锅。

为了能让他吃上最营养的菜粥,养母重新熬了一遍又一遍,而不是选择更加方便的“热”上几遍。

其实,即使是一天两夜的不吃不喝不不睡,李望也没有任何吃东西的欲望。但是他知道,即使不是为了他的身体,而仅仅是为了不辜负养父母的心意,他也必须将菜粥吃光。

***

所以,为了避免李耿飞夫妇的担忧,他进入李希房间这件事,也必须悄悄地进行。

这天,趁李耿飞夫妇恰好都不在家中,李望拿着早先偷偷配好的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李希生前居住的房间。为了避免留下任何可能的痕迹,他还事先戴上了透明手套,鞋子上也套了一次性鞋套。

李望一进门,就觉得房间内光线昏暗无比,接着就觉得胸口有点闷。

——因为房间内门窗紧锁,遮光窗帘也放了下来。

李希不在家时,李望曾在无意中看到过,李希房间门缝里的光线很是昏暗。这就说明,李希临走前放下了窗帘,而且遮光遮得很严实。

这也正常。一般人离家之前都会这么做。唯一的不同就是,李希遮光时会更为严谨一点。

李望隐约记得,李希在家的时候,除非是阳光过于强烈,李希一般是不会放下窗帘的。李希曾经对李望说过,睡觉的时候最好不要放下窗帘,这样,到了第二天早上,刚刚醒来的时候,他就能立即感受到阳光的温柔。“我不需要阳光的温柔,我只希望,你能回来多看看我。”是当时他不曾说出口的话。那时李望只是不愿承认,自己原来这么需要李希。

现在,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对哥哥说了。

***

而且李希在的时候,除了晚上睡觉前,一般不会关窗。李希喜欢敞开窗口,以便新鲜空气可以涌进来。他的房间里,总是充满了阳光和绿色生命的气息——他阳台对面的风景称不上绝佳,却也是个绿意盎然的小山坡。要不是李希身为刑警,必须保持警惕,他巴不得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开着窗。

如果李希现在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拉开窗帘,而且一定会开窗通风的吧。这样,外面明媚的阳光,就会和带着生命气息的新鲜空气一起涌入,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更加舒适宜人。

虽然,房间再舒适再宜人,也比不上房间主人所拥有的,千分之一的温柔。

李望刻意忽视自己骤然压抑的胸腔,将之归结到房间气流不通畅。他随手打开房间里的灯,注意到房间内没有多少尘埃(也是,如果灰尘太多,他一进来就会被灰尘呛到了)。这大概是因为,李耿飞夫妇刚刚打扫过吧。

不过房内物品的位置都没什么变动。

李望虽然很少来李希的房间,每次来的时候,也不会刻意观察什么;但上次毕竟在房间里待了一天两夜,记住了房间内所有物品摆放的位置。

——当然,他能在无意识中记住,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李希房间内的摆设十分简单,简单到了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仅仅能够正常生活而已。

不过说起来,他也是这回才留意到这一点的。

对于不在乎的人和物,李望向来没有留意的兴趣。

突然间,一种奇异的感觉打断了李望的的思路。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召唤着他。那是一件属于他的东西,是属于他的东西在召唤他,吸引他……第五章 合金箱子

那种奇异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李希只能推断,它大概来自于眼前这个合金箱子。箱子本身很普通,银灰色的,箱子上面还上了个锁,落了点灰。

但是,整个房间里,李望就对它没什么印象,这就不普通了。而且李望敢肯定,上次他就见过这只箱子,只是莫名其妙地忽视了它。似乎这只箱子天生存在感就弱。这种说法有些怪异,但李望一时也找不出更合适的描述。

最明显的,就是整个房间都比较干净,只有这个箱子上积了点灰,虽然灰尘也不算多。

李望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挪到跟前。这只箱子本身倒并不重,李望一只手就能把它提起来放到桌子上。但箱子上面有积灰,他不想让房间内的桌子沾上任何灰尘。相比之下,他宁愿蹲在地上观察。

李望蹲下来仔细一看,发现这箱子用的是密码挂锁,还是最常见的三位密码挂锁。

如果李希是一般人,李望也许不会深想。

问题在于,李希自己是一名刑警。

李希曾经在无意中告诉过李望,他如果要锁东西,一般不会用四位密码挂锁。因为他知道,虽然理论上,四位密码挂锁在挂锁中算是比较安全的了——毕竟它避开了用钥匙开的挂锁互开率高的问题,至多可拥有一万种密码——但真要解开,却并不困难。

知道方法的话,一两分钟就能解开四位密码挂锁,“熟手”甚至可以在三十秒内解开。于他而言,这种锁挂了与没挂没什么区别。

而三位密码挂锁,可比四位密码挂锁更容易解。

但这个挂了三位密码挂锁的箱子,现在确确实实就在李希的房间里,李望的面前。这就有两种可能:第一,这箱子不是李希本人的,只是恰巧放在了李希的房间;第二,李希对箱子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在意,匆忙之下随手买了个锁,就应付过去了。

可惜的是,这两种可能统统都不成立。

第一,因为李希曾经特别声明过,家中无人会随意走进他的房间,更不会把自己的东西放在里面;至于别人的东西,李希就更不可能放了。

即使要放,李希也会根据要求,放在隐蔽之处,或者十分显眼的地方。

——而绝对不会放在这种,既容易被忽视,又不算隐蔽的地方。

第二,李希为人严谨,做事心细,记性也比一般人好。即使李希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挂锁,也一定会在短期内,买一个合适的换回来。

房间里的其他摆设都比较干净,唯独这只箱子积了点灰。这说明箱子不仅存在感弱,而且一定摆放了一段时间了。

不对,灰尘,箱子上的灰尘……见鬼的箱子存在感很弱,见鬼的箱子摆放了一段时间。如果整个房间都比较干净,那么这只箱子就不可能有积灰。

因为,如果是养父母过来打扫卫生的话,那么,不管是养父李耿飞,还是养母周慧敏,他们要么只选几个地方打扫,要么就是彻彻底底地打扫一遍。不可能单单只这留一只箱子。

除非,他们在打扫的时候,临时被什么事情给打断了。

——可如果是这样,那门窗就不可能紧闭,窗帘也不会拉得这么到位,到位到连一丝一毫的光线都没有透出来。

那么,为什么整个房间内,只有这只箱子上有积灰?

李望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是不是有什么人进过李希的房间,为了避免留下任何印记,就将房间内的所有尘埃抹去?只是,箱子本身存在感比较弱,而对方因为紧张等缘故,忽视了这只箱子?

这样一来,李望进来的话,会以为是李耿飞夫妇打扫的,而他也的确这么以为了;而李耿飞夫妇进来的话,难道就不会以为,是李望进来打扫的吗?

假设李耿飞夫妇进来过,看见房间内窗帘没拉严实,窗户也没关好,很可能会下意识地以为,是李望偷偷进来打扫,然后因为遇到什么事情又跑掉了,忘了善后。于是,他们会体贴地做好善后工作,并假装不知道李望偷溜进来过。

因为整件事是在偷偷摸摸中进行的,对方极可能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而有些惊慌失措。即使他匆匆忙忙地离开,忘了关窗,忘了放下窗帘,李耿飞夫妇也可能会以为是李望做的。

李望再次思考了一下,又觉得这种设想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别的不说,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也实在是太巧了。他毕竟只是个学文科数学的高中毕业生,即使曾经有一个优秀的刑警哥哥,即使曾经看过几本侦探小说,也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去做什么正经的推理。

不过说起来,这只箱子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不寻常。

首先,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的吸引力。李望此前还从未有过类似的感觉。即使那种感觉短暂到,让人不得不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过。但李望觉得,自己之前应该不是出现了幻觉。因为即使是幻觉,也不会这么诡异。

其次,是箱子本身奇怪的位置,以及低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存在感。

再次,是箱子上面不知道哪里来的灰尘,与整个房间的整洁都格格不入的灰尘。

最后,是箱子上,李希一般不可能会挂上的三位密码锁。

李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设法打开箱子。依照李希的性格,他是不大可能,在自己的房间内留下什么危险物品的。而且李望隐隐有一种直觉,箱子里面的东西,很重要。

对于李望来说,解李希挂上的三位密码挂锁没有任何难度。毕竟李希曾经为了让李望开心一点,见他对密码挂锁的解法有兴趣,就告诉了他破解的捷径。后来李希还特地买了几个密码挂锁,手把手地教李望破解。

至于他为什么不试着去猜猜密码,是因为李望知道,他绝对猜不到李希会设置哪三位数。李希因为是刑警的缘故,所有设置的密码都是不重样的,而且几乎无从猜测。他可不想用穷举法解决问题,列出一千种组合。

这个银灰色箱子上的三位密码挂锁,果然一下子就解开了。李望前后只用了二十秒钟——毕竟,三位密码挂锁,比四位密码挂锁更容易解。他不知道的是,正是他这次的解锁,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为了以防万一,李望打开箱子的时候,是背对着箱子开口的。好在没有任何奇怪的装置弹出来。李望小心翼翼地转过箱子一看,只见箱子里面躺着两样东西:一本很大很厚的本子,一条古朴粗糙的黑色石头挂坠。

挂坠上的说是石头,其实倒更像是某种玉石,只是没那么好看,表面也有些粗糙,还可以看出有人佩戴过的痕迹。这样的石头挂坠,大概是只能挂在衣服的外面。因为贴着皮肤的话,佩戴者一定会很不舒服。

只不过,李望从来没有看见过,李希戴过手表以外的任何饰品。李望将挂坠拿起来仔细观察,发现挂坠上穿着的石头上,还有两条淡淡的蓝灰色纹路。李望想了想,将挂坠收了起来。这样一来,原本被石头挂坠遮掩着的,那大本子封面上的几个小字,就彻底显露了出来……第六章 可怕推测

……然而李望郁闷地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五个字。

或者更确切地说,李望发现,自己从未见过这种文字。这种文字形体奇怪,笔画复杂,有点像大篆(zhuan,第四声)。但大篆字体结构趋向整齐,这种文字却明显没有离开图画的原型,笔画上的线条也粗细不均。

李望接着翻开这个大本子,发现里面都是这种奇怪的手写文字。而且看起来,这个书写者当时写得很快。因为这些字看上去十分潦草,像是匆匆写成。

不过这样一来,那笔画的粗细、墨点的浓淡之类,很可能是书写者自己写岔了。如果是这样,那这文字可能就是大篆,或者是另一种与大篆毫无关联的文字——这该是何其坑爹!

总之,书写者写太快的直接后果是,李望觉得这些文字更加晦涩难懂了。

***

不过不管怎么说,合金箱子里的这两样东西,看着都不简单。尤其是这条石头挂坠。表面上看,似乎这个记载着奇怪文字的大本子更不简单。尤其是,那个石头挂坠看着实在是粗糙平凡。而且看起来它唯一的作用,似乎就是遮挡那五个小字。

但根据李希的性格推测,这个大本子更可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李希既然会用最容易破解的挂锁,即三位密码挂锁,去锁最重要的物品;那么,他就更可能放烟雾弹,让人错将此物当做彼物。

不过这种推理也很有问题,因为石头挂坠和手写本几乎没有相似之处。除非对方不知道,自己要拿的究竟是什么。

这种说法听起来很怪,但别忘了,挂坠和手写本最大的相似点是,它们看起来都不简单。

这种思维方式的确有些诡异,毕竟对方如果有心,可以把整个箱子一并取走,总有一样东西是想要的。但是,如果那样东西有某种特殊用途,选错东西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呢?

不对,自己为什么老是会做这种奇怪的猜测?李望突然意识到,在看见这个合金箱子后,自己的假设就总是有一个前提:有人要偷走箱子里的某样东西。

不管这种假设是多么的不合逻辑。

等等,石头挂坠,李望似乎在哪里见过……对了,这不是两年前,李希结束那个案子后,所带回来的重要物品吗?

李望一直记得那个案子。如果不是那个案子,也许他和李希之间,还会多出一份美好的回忆。——而不是像事实那样,不仅没有多少美好的色彩,还多出了一份横跨阴阳两界的懊悔与追恨。

李希因为职业是刑警的缘故,平时总是十分忙碌。那一次,李希好不容易结束了一个大案子,获得上级批准,可以放十几天的长假。

恰巧李望学校也要放假,李希就决定要借此机会,带李望到邻省游玩。据说那里有一个地方景色绝佳,而且去过的人比较少,只是路要崎岖难走一点。不过种程度的难走,对李望都不成问题,就更别说身为刑警的李希了。

只是李希生性谨慎,为了李望的安全着想,还是决定先自己一个人去探探路。到那个地方需要经过一个城市,结果好巧不巧,李希抵达之前,当地正好发生了一起故意杀人案。当时案件调查陷入瓶颈,当地刑警于是请求李希协助他们。

李望并不清楚这个案件的细节,只是知道,结束这个案子后,李希也过了特批的假期。而他们的出游计划,自然也泡汤了。

后来,等李希再次放假,邀请李望出游时,李望极为冷淡地拒绝了。他本来就不是个好弟弟。

从此以后,李望就再也没有接受过,李希的出游邀请。

而这个石头挂坠,就是那个案子结束后,由李希带回来的。

不过,李希并没有直接告诉李望,这个石头挂坠到底哪里重要。李望只是隐约记得,李希似乎说过,这条挂坠是一名年轻女性送给他的。

李望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很快就要有嫂子了,因为李望看起来颇为重视那个挂坠。最明显的是,这条石头挂坠李望也只见过一次,见到的那次,也不过他是无意中瞄到的。李希一看见李望,就把它收起来了。

——所以,李望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起它来。

后来李望无意中刺了句“嫂子不会吃醋吗”,李希一愣,然后满脸尴尬。李望这才知道,原来李希因为工作繁忙,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而那名送石头挂坠的女子,似乎就是那桩案件中的关键人物。

李希不太可能做没有意义的事。他之所以如此重视这条挂坠,很可能是因为它在那个案件中有什么作用。毕竟最后,据李望所知,那个案件结束得似乎有些草率。

现在看来,这个石头挂坠很可能与李希的死亡有关。甚至,李希很可能就是因为它,才被人设计杀死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李希握紧了双拳。“叮~”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突然响起。原来是李望设定的定时闹钟。

意识到时间快到了,李耿飞夫妇就要回来了,李望匆匆将脖子上的黑曜石摘了下来,放进这个合金箱子里。说起来,这块黑曜石还是李希送的,说是有辟邪保平安的作用。

虽然黑曜石挂坠与那条石头挂坠并不完全相似,好歹看起来还算是相近。何况眼下李望也找不出更合适的替代品。

李望要做一个实验,验证是否有人要偷窃这只箱子。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偷这条石头挂坠。既然他已经这么怀疑了,不管这种怀疑是否合乎常理,都要试一试。

不过,李望没忘记,把那本有些神秘的手写本一并拿走。万一这本子才是对方的目的所在,而且最后还被偷了,那李望可就没地方哭了。

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如果对方真的是为了这块石头,而设计杀死李希,那么,只要对方没有达成目的,李耿飞夫妇和他的处境都不会安全。

毕竟,连李希那样的优秀刑警,对方都能设计杀死。杀两个快退休的中学老师,和一个刚结束高考的学生,对于对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对于丧心病狂的人来说,生命贱如草芥,轻如尘埃。第七章 养父到家

李耿飞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李望的房门是关着的。似乎是听见他回来所弄出的声响,李望拉开了房门,还走出来看了看。更难得的是,这次李望的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虽然还是没什么笑意,但好歹不再像之前那样,面无表情。

——李耿飞夫妇哪里看不出来,李望先前之所以面无表情,不过是不想让他们为他担心,又伪装不出开心的表情来。

……留意到回来的只有李耿飞一个人,李望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松一口气。

相比情感丰富、做事感性的周敏慧,李望现在更愿意看见李耿飞。毕竟李耿飞为人严谨,处事理性,不会像周敏慧那样,一见到他就露出担忧却克制的神情来。

那会让他更加的不安。

只不过,也正因为李耿飞为人严谨,所以他应该更容易留意到,李望所极力隐藏的紧张。毕竟,要在短时间内,将自己去过李希房间的一切痕迹抹去,并伪装成之前是在房间里认真看书这种事,即使准备充足,也很难瞒过身为资深中学地理老师的李耿飞。

不过,早上李耿飞夫妇是一起出的门,但现在回来的,却只有李耿飞一个。

这种情况是比较少见的。毕竟现在还是暑假,学校没什么事。至于值班之类的事情,想必也不太会让他们这种,已经快退休的老教师来做。

更重要的是,依照周慧敏的性格,她现在一般不会太晚回家。

这也是李望特意走出自己房间的主要原因。他想看看养母周敏慧是否真的没回来。当然,想要掩饰他之前偷偷进过李希房间的事,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说起来,他最近见到养母周慧敏的频率,似乎真的有所下降啊。果然是李希的意外早逝让她悲伤过度吗?就连每次过来敲他的门的,都是养父李耿飞。

而在平时,养父李耿飞基本上都扮演着严父的角色。

虽然,其实养母周慧敏早就“出卖”了养父,曾经私底下告诉李望,“老李”(周老师对丈夫的爱称)不过是为了效仿古人“严父慈母”的教育模式,本质上……咳咳,泄露夫妻间的隐私并不好。

反正据养父班上学生私底下的说法,同学们大都认为,李耿飞老师虽然表面上很严肃,但实际上很可爱。

不过这种事情,李望只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保持面无表情就好了。严父也挺好的。“为人严谨,处事理性”可是一种很好的品格!“爸,你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妈呢?”现在,李望已经调整好了心情。不管李希死亡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至少目前,他还不想对李耿飞夫妇泄露什么。

在听见第一个“爸”字的时候,李耿飞心里实际上是很欣慰的。毕竟,在最开始的时候,李望连“爸爸”、“妈妈”、“哥哥”,这种最简单的称呼,都喊不出口。即使好不容易张嘴了,叫起来也很生疏。

——但是,李望显然不是在单纯地问候他。李耿飞面上保持着严肃,心里却在踌躇着,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让李望知道。毕竟这件事,一旦说出来了,依照李望的性格,很可能会……“你妈她最近有事,今晚不会回来了。”果然,“严父”这种人设还是很好的,讲话可以简洁一点,表情严肃一点。同时也……伪装得好一点。“这样啊……”李望看上去有点失落。

看来,小望最近越来越维持不住,面无表情的表情了,这是好事。只是,看见一贯表现得成熟淡漠的儿子,难得地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淡淡的失落,他似乎还是有点动摇。“所以今天是我买菜做饭。”李耿飞向李望抖了抖他手上拎的环保袋。还好敏敏(李耿飞老师对爱妻的昵称)心细,提醒他做戏要做全套。虽然心有动摇,但他可是一个信念坚定的人!毕竟要当一个好老师,娶一个好妻子,信念不坚定怎么行呢!

——虽然,这件事情瞒不了李望多久。但是,能拖一时是一时吧。李望还是太小太年轻了,现在的状态虽然比几天前要好,但是毕竟……这件事情,他知道的越晚越好。“还是我来烧吧,我也好久没有下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烧出,哥哥烧的那种味道。”李望收敛起脸上本来就浅的失落,面无表情地从李耿飞手中接过环保袋,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到厨房。只是那转身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萧索孤寂。

看见如此懂事的儿子,李耿飞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担忧。欣慰的是,这样他就不用吃自己做的速冻食品了,毕竟他其实也只会做一道鸭血粉丝汤。这道菜还是他当年临时学的,专门用来讨好还只是他同校学妹的周慧敏。

担忧的是,李望看起来,还得为他的哥哥难过好一段时间。

因为从小生活在那家糟糕的孤儿院,早在被他们领养之前,李望就已经是做饭的一把好手了。只是,在孤儿院时,即使是李望自己做饭,也从来没吃饱过。别说吃饱了,他常常连自己烧的菜,都吃不了几口。

因为李望烧的菜比较可口,所以后来是给孤儿院的大人做饭的。在那家糟糕无比的儿童孤儿院里,孩子的饭菜与大人的饭菜是不一样的。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是孩子的饭菜比大人的好。但只要有心人尝一口,就会发现里面质的不同。

这也是那家孤儿院的多数儿童,明明刚来孤儿院的时候,身体比较健康,或至少是依照当时的医疗水平能够控制病情的,在孤儿院待了段时间后,看起来却总是“有点问题”、“很难领养”的原因之一。

毕竟,这家儿童孤儿院只接收“一部分”“有能力接收”的孩子,背后还蕴藏着很多见不得光的势力,不是正常的、真正意义上的、具有慈善性质的的孤儿院,倒更像是很早很早以前的“孤儿院”,最后还被彻查取缔了。

……因此,李望在刚被他们领养时,即使很会做饭,却一直很抗拒这件事。最后还是他的哥哥偶然察觉出这一点,然后又手把手地教他做饭,在“不经意”间,让他不仅不再抗拒做饭,反而还将做饭当成生活中的一种小小的乐趣。

——他当时只是“偶然间”,真的只是“偶然间”啊,听了一耳朵,然后听到了类似“烹饪其实是一种生活态度”、“美味的食物能让人身心愉悦”之类的话。当然,他也只是听听罢了,毕竟身为“厨房杀手”,他也知道厨房乃“家中要地”,非“专业人士”轻易动不得。

要不是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微波炉”,和另一种叫做“智能全自动电饭锅”的创造性发明,他估计连唯一会的那道鸭血粉丝汤都烧不出来。还好鸭血比水豆腐容易切。虽然,似乎他切的鸭血块,纵向看像是风化中的沉积岩,很有层理性且有小颗粒;横向看像是南方的丘陵地带,有点小起伏……第八章 前传完结

晚饭结束后,李望面无表情地走回房间。通过养父李耿飞回来后的种种表现,他已经可以推断出,李耿飞绝对是对他隐瞒了什么。也许与李希的“意外”死亡有关,也许无关。不过,如果真的是处理李希的事情,也应该是李耿飞自己去处理才对。

当然,也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也许周慧敏真的只是,只是临时有什么事而已。

李望拿出贴身保管着的石头挂坠,看见它在皎洁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冷的白光。

——如果它是真正的玉石就好了,玉石摸起来很温润,月光照着,也不会有这样冰冷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李望总觉得,拿起这块石头挂坠后,会对它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但明明,他对它陌生得很。而且他总觉得,这块石头有点危险。

难道是因为,彼此都失去了重要的人吗?

李望将石头挂坠收了回去。有一个词叫做“睹物思人”,他也免不了俗。

几天后,李望再一次趁李耿飞夫妇都不在家时,偷偷溜进了李希的房间。

打开灯后,李望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只除了,那只银灰色的合金箱子的位置,似乎偏移了一点点位置。

——如果不是他先前就特别留意过这只箱子,只怕是什么也发现不了。

走近那只合金箱子,李望不出意外地发现,箱子上面的积灰消失了。箱子看上去,和周围的环境一样,十分整洁。

整洁到好像,前一天刚刚打扫过。

而在前一天,李耿飞默默地,带着李望爬了一整天的山;周慧敏则坐了缆车,提前到了山上看风景。周慧敏笑解释着说,她已经很久没有独自一人乘坐缆车了。

——所以,在昨天,白天没有任何人在家;而晚上,一家人也都早早地睡下了。

昨天,家里不可能有人,如此细致地打扫过李希的房间。

李望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他心里那种被苦苦压抑的恐惧,似乎就要破壳而出。

李望做了几次深呼吸,就像是在上台演讲前做的一样。房间内的空气因为久不通风,还是令人感到压抑。不过好歹,李望的心已经静下来了。

再次打开那只合金箱子,李望发现,箱子里面,他之前放的黑曜石,已经不见了。

李望突然觉得浑身冰凉。而他那刚刚被重新压制住的恐惧,别说什么破壳而出了,简直是见风就长。

没有任何人进来的痕迹,包括他自己的——他自己是事先戴好了手套和脚套,做足了准备。

但他放在箱子里的,用于试探或者说实验的黑曜石,不见了。

不、见、了。

下意识地,他拿起了贴身戴着的一条石头挂坠。他已经在石头的表面做了一点伪装,现在的这块石头,看起来与他之前戴的黑曜石极为相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人正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李望近乎绝望地,把脖子上的石头挂坠取了下来,将它放回那只合金箱子里。

如果那真是块罪恶的石头,李望不介意,为了李耿飞和周慧敏,以及李希对他自己的期待,向那神秘的存在妥协。

既然是潘多拉的魔盒,那还是不要随便打开的好。

然而,李望怎么也想不到,有的时候,即使不打开潘多拉之盒,而仅仅是拥有它,也无法逃离那可怕的宿命。

***

一年后。“端木泽!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意外!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这么晚才告诉我,还跟我说是意外!”一个身穿紧身训练服的漂亮女孩,此时正瞪着一双大眼睛,几近愤怒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对方的领子有点歪斜,怎么看都像是这个有点泼辣的女孩留下的“作品”。

看面容体态,这个女孩绝对不足二十岁,年轻的很,但身上那股只有经过多年残酷训练才会有的气质却很明显;而那名年轻男子则样貌英俊不凡,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世家大族才能养出来的桀骜不驯。两人看着极为熟稔(ren,第三声)。而且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熟稔。

他们所处的地方虽然偏僻,是在一条隐蔽的小河边,但也没有偏僻到没有人的程度。而且能出现在这里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不过,周围人即使注意到两人似乎在说什么话,也都会很自觉地当做没看到离开,而绝不会抱着偷听之类的心态做点什么。“凌若雪,你也知道,在十一岁以后,我就再也不会对你说谎了。”端木泽并没有整理自己被对方拉歪的领子,反正他的领子也很少会规规矩矩。

拥有预言异能的宾客曾对端木家族的人说,此人将来必然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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