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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8 10: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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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任志强

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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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优雅任志强回忆录

野心优雅任志强回忆录试读:

序言

是什么让任志强站到了河的对岸?

宁高宁(中粮集团前董事长)

像任志强这样的人,不太识时务,也不知道顾全大局,而且有时候不知趣,还老是自以为是,他在中国的社会习俗下,想谋生混碗饭吃都不易,能混出个样来就更难了。可任志强这几年好像火了,越混越好,越混粉丝越多,不仅名气大了,而且时常还被认为代表着真理了。有人说微博时代造就了任志强,也有人说房地产经济的时代造就了任志强,还有人说中国进入了一个言论容忍度高的时代,给了任志强放炮的空间从而造就了他。如果说今天任志强是个人物,是个现象,这可能真是一个时代产物。不过到底是时势造人物还是人物造时势,这件事在历史上就没有说清楚过。

任志强当然生活在了一个五彩缤纷、思想交融的时代,他的身上带着明显的时代痕迹,但任志强与我们大部分人比起来还是有他自身的明显不同特点的。我觉得任志强可能90%与我们大家是一样的,有10%的大脑构造是与大部分人不一样的。比如说他的较劲,较真,打破砂锅问到底,爱钻研还特自信,老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态度。比如说他的我行我素,无惧真言,任人评说,不怕挨板砖,不怕扔臭鞋的勇气。

态度和勇气好像让任志强站到了河的对岸,一直不停地向河的另一边的众人大喊。今天任志强又要写回忆录了,虽然我觉得任志强现在干这事早了点,但这就是任志强啊,他不管别人怎么说,想干就干,而且我也相信许多人想看任志强的回忆录,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态度的人不少,但没有勇气,有勇气的人也不少,但没有态度,既有勇气又有态度才造就了任志强的今天。

任志强可算应了一句话,性格决定命运。所以任志强的回忆录你不能当成故事书看,因为大部分的回忆录都是说年轻时多艰苦,奋斗多不易,自己如何坚持到了成功,任志强的回忆录恐怕也逃不出这样的俗套,但这不是任志强的真正价值。同时,你也别想从任志强回忆录里得到做生意赚钱的真经,因为任志强严格来讲并不是个好的商人,他之所以做生意好像是为了争取他不断说话的权利,买地卖楼好像对他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任志强回忆录的价值一定是在他真诚性格中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和勇气,以及由此而生的许多观点和行为。

从任志强的回忆录中你一定能看到社会的进步,经历过这段时期的人,回头看时都会心潮难平、眼睛湿润。我还记得与任志强合资时股东会差点没通过,也记得发股票路演时任志强在巴黎市政厅给瞪大眼睛的法国人讲他如何改造北京明朝留下来的下水道,在纽约世贸中心给美国人讲北京的拆迁政策。我还记得任志强在北京接待上百位国际投资者,向他们解释为什么中国未来也会有住房贷款,想让他们相信中国的住宅市场会有很大发展。那时的北京房价是现在房价的大约不到5%,那时还没有人知道可以从银行借钱买房子。

回想起来,还有许多事今天都历历在目,让人浮想联翩。记得在与任志强合资的后期,大家出现了一些争议,任志强想辞职、分家。用他的话说,就是他不玩了。但就这样他也不服软,他说:“算了,我辞职吧,前几天俄罗斯的叶利钦总统也辞职了,我也辞职吧!”我当时觉得他辞职还找了个这样的借口,是口出狂言。多年后我听说任志强在演讲时被别人扔鞋,他镇定自若地说:“你是给我了总统待遇啊!”他这次好像是与美国前总统小布什比的。看来任志强的心气一直是总统的心气,这是他骨子里的东西。

现在看来虽然任志强不是总统,但还会在某个阶段某个方面的历史上留下一点点印记。过了60岁的任志强就像树上的一只果子,这时熟了,熟得丰富多彩、滋味无穷了。

“真人”任志强

冯仑(万通控股董事长)

一眨眼,老任告诉我都写完《回忆录》了,去年他才说退休,刚一年就写完了,这恐怕是从退休到写完《回忆录》时间最短的牛人。一般老人家退休之后会先琢磨琢磨,反复掂量几年才开始着手,直到临终前才把《回忆录》写完,比如许多老干部,即便乔布斯也是在临终前才把这事儿办了。

老任还在旺盛的年纪、最猛的时候,退休一年就把《回忆录》写了,我觉得这个《回忆录》恐怕只是一个上册,最终在有生之年,我估计以老任的速度,70、80岁的时候还会有个中册,100岁的时候可能还会有个下册。

所以这个《回忆录》且得看了,而且越看越好看,不断地演,不断地在做事,不断地把当下当回忆,把回忆变成当下。老任的《回忆录》最大的特点是当下,不是在过去。

这部《回忆录》,活脱脱展现了任志强这个特别典型的大时代中的奋斗者,他始终是一个时代前沿的符号。老任的经历有足够大的时代背景,出身红色家庭,随父母战争、建设、辗转各地,家里兄弟姊妹好几个,上共产党进城后办的最好的子弟学校,做了共产党子弟最应该做的革命的事——听党的话,参加“文革”、红卫兵、插队、当兵、改革开放,然后被周围环境错怪,受委屈被拘押坐牢,又平反,再出来创办国有民营企业——西城区的华远,从拉板车吆喝到开餐馆,再到做房地产、做金融,整个一路过来,每个时代都在他身上刻了一道印,但是由于当时他还不够伟大、不够牛逼,他没有给时代刻上印。到了临退休这几年,的确,任志强定义了一个时代,定义了他所在的一个大时代。

在任志强身上我们集中看到一个大时代最典型的人物面貌:第一个特点是使命大、责任大,年轻的时候叫“革命”,现在叫“改革”——没事找事,把别人的事当自己的事,自己的事不当事;第二个特点是口气大,说的都是大词,操着总理的心,满口大话语、大概念、大理论、大道理,批评的都是大人物;第三个特点是大胸怀、大气魄、大哥大,老任胸怀大,能装下天下很多男人和妇女的谩骂,这胸怀非等闲之辈可比,大气魄也体现在他回敬这些谩骂的时候语言之直率、目光之犀利、口才之善辩、立场之坚定。这个大时代已经过去,给我们剩下了大年纪。大时代的人都有这么几个特点:大使命、大责任、大口气、大话语、大词汇、大气魄、大年纪。在这个大时代里有很多人像任志强一样,也有很多人不一样,但任志强表现得最有个性、最与众不同的特点就是一个字——“真”,“真实”的“真”,真心、真话、真实、真性情、真好玩。这个“真”也表现在对朋友、对社会、对政府、对自己,总之每个方面都表现出他特别的“真”。

从对朋友来看,我和他认识有二十多年,交往也二十多年,有很多事情在一起度过,我觉得他的“真”表现在他跟朋友相处的标准,按古人讲是“畏友”。所谓畏友就是道义相砥,真正把和朋友的关系建立在道义的基础上,不是蝇营狗苟、酒肉朋友、猥琐、低俗,不是建立在这样一种非道义的、纯利益基础上的朋友。在这种基础上就特别符合我们中国传统讲的好朋友的标准“友直,友谅,友多闻”,即直率、宽容,从交往中受益。

万通的第一个项目万通新世界广场是我从任总手上买过来的项目,当时他只留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然后我们一起开董事会,当时我是第一次知道开董事会,而且是跟别人一起开,结果在那个董事会上我和小潘(潘石屹),经常头疼就是任志强瞪着眼睛挑我们毛病,我们那会儿也真不懂,而当时老任已经做房地产很多年,他非常懂,他就拿着我们的会议文件,一边拍打着这些纸,一边指着鼻子教训我们,我们当时想这个百分之五的股东可真厉害,这就是他“友直”的一面。回过头我想他说得还挺对,后来就发现从他身上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这叫“友谅,友多闻”。

他的直率一直没有改变过。万科王石和老任也是相交了有将近二十年的朋友,但是大家最近看到任志强在公开场合直接批评万科做地王,这个作为同行、作为朋友、作为哥们的确是非常之出位,而且非常之个性鲜明,这就是老任的“真”,真是建立在道义基础上,所以这种朋友都是值得交的朋友,而且是长久的朋友。

第二个就是对政府的“真”。大家都看到老任经常对政府的政策指手画脚,操着总理的心,对一些政策该批评就批评,同时该表扬也表扬。其实老任他不光是批评,他表扬也很多,只不过大家记着的都是批评,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批评,他也表现出了真诚的一面,他是基于希望政府好,给予建设性的批评,希望能够通过改革、改进政策、改进方法,让政府的工作更有效率,更符合市场的规律,更能够平衡稳定市场的言论,也同时使房地产市场健康持续发展,意图非常鲜明。

正因如此他才不遗余力地去批评、表扬、建议,不仅如此他还积数十年之功力组织社会上最优秀的人对这些政策进行研究,所以老任的表扬、批评和建议是有一个特别扎实的研究作为背景,这个研究团队叫REICO工作室,每年由各方面商会、中城联盟还有企业,给REICO工作室提供数百万元的研究经费。

据我了解这是迄今为止国内包括中央政府部门在内,数量最多、时间最持久、方向最集中、人员最精干、水平最高的一个研究团队和研究经费。中央政府在过去十四年里,出过几十份关于房地产政策的文件,而这些文件事先做研究花的钱加起来,远远没有任志强用于研究上花的钱多,所以可见我们的这些政策出台是比较低成本的,正因为成本低所以也比较轻率,以至于把大家都逼“离婚”了。如果我们在政策出台之前愿意花个几千万元、花时间来研究,相信绝不会出一个让大家不得不“离婚”来应对的政策。

当然任志强对政府政策,特别是房地产政策的一种“真”,有时候并不能得到理解,也招致很多批评,也包括来自于政府方面的批评。比如有一次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开会,讨论REICO报告,正说着他给我看手机短信,就是有一个部长级的干部给他发的一个短信,直接针对他的一些言论给他的批评——“没了张屠夫,得吃带黑毛猪了吗?”意思说,没你中国这事还不办了吗?老任一笑,但我知道接着下来有关部门就查华远的一个项目,所以为了坚持他所认为的“真”,结果不仅招致直接的斥责而且公司被查、被修理,但即使是被查、被修理,任志强仍然坚持了他的“真”,他不动摇。因为他的“真”还表现在他对公司和对自己的“真”,也就是说公司是规范、专业、透明、诚信、没毛病的,这就叫“真”,他能够在社会上说真话,包括批评一些政府政策,主要的基点和硬气的地方是自己企业的规范、合规。

对企业的“真”这很重要,只有自己企业踏实然后才能说话有底气,这在老任身上表现得非常鲜明。

老任还对社会最真诚,他面对购房者、面对投资者、面对当下的年轻人对于社会的一些疑虑还有众多的社会公共话题、公共问题,老任这两年利用微博表达了他自己很多真实的看法,这些看法在一个时期之内常常被误解,以至于他在全国人民最想揍的人员中排名前三位,然而,由于长期坚持对社会的真,现在老任拥有几千万的微博粉丝,大家对真性情的老任慢慢不仅理解而且开始喜爱,开始追捧,让他来了个大转身,由最想揍的人变成了中年女性最想嫁的人,当然也还有很多小美眉想嫁。所以老任对社会的“真”使他自己毫无保留和全身心地交给了大家,大家每个人从他身上都找了一点喜欢的地方,于是大家跟着老任喜怒哀乐,在这个变幻莫测和丰富多彩的社会中,都找到了自己一点点慰藉,现在老任已成为大家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味道。如果我们失去老任,社会将会怎样?这是一个天大的问题。

其实,老任对自己更“真”。这个“真”就是想抽烟就抽烟,想说话就说话,想不喝酒就不喝酒,老任是坚决不喝酒,而且好像他从来不喝酒,滴酒不沾,但是抽烟,任何时候想抽就抽,这也很“真”。最“真”的是老任讲,在他最痛苦的时候,他也不委屈自己,当时被误抓进看守和监狱所时,同监舍的几个人实在无聊,关在一起也找乐子,也不委屈自己,一定要活得像个真人一样有快乐。他们就想出了一个游戏,就是假定说今天有一个人病了,来一个护士,大家猜猜夏天的时候护士穿的底裤是什么颜色,大家就为这件事打赌,打赌以后居然就有人装肚子疼躺地下,然后赖在地下往上看,来验证这个看守女(护士)底裤的颜色,以此来娱乐自己,可见老任在任何时候都不委屈自己,都是要快乐的。

总之,我们看见在大时代下的一个真的人,这和小时代下的一个真的人表现得不同,小时代下的“真”都是对自己好,而大时代下的“真”是对别人好。

比如郭敬明的《小时代》,电影里我们看到《小时代》镜像中的人和个性,无非是欲望的宣泄和美好、快乐生活的自我满足,以及个性的张扬。小时代下的“真”不承担道义责任,不承担以天下为己任这样一些大的使命,也不用管社会道德走向,也不用考虑中国向何处去,房地产价多高多低,只要考虑自己有香车宝马、锦衣玉食、美女和华服以及好的房子,以及快乐和自由自在的生活,这就是小时代下的“真”和大时代下的“真”的差异。

在老任的《回忆录》中让我们有机会近距离地窥视大时代镜像中的任志强的特殊的人生和特别的性格以及特别的业绩,这实在是我们一大幸事,也是可以用来和郭敬明《小时代》进行对照的一个很好的样板,通过这个《回忆录》我们能够真正知道社会真的变了,我们真的已经进入到小时代,我们今后到底还需不需要任志强式的大时代的思考模式、人生经历、语言风格和个性,这都是一个问题。

但无论怎样,我相信大时代和小时代都需要真诚,都需要真实地面对人生,真实地迎接变化和真实地改变我们现实中不合理的部分,也都需要我们真实地生活在当下,真实地对别人表达美好祝福,关照自己生活的当下。这就是我想对任志强《回忆录》说的,我希望能够让自己透过这个《回忆录》想明白很多事情。这是一个开端,这件事还没停止,所以我还在期待《回忆录》的中册和下册能够继续下去,这样我们就对任志强有更多期待,对我们自己也有更多期待,同时对大家也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是为序。

自序

小家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

六十岁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道人生中的坎,到了退休的年龄时,大多数人同时也就退出了工作的岗位,大多数也同时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因此许多人都想将自己的经历留给下一代,让他们了解这个社会的同时也更多地了解自己的家庭和父辈的一生。不管他们留下什么,那都是一种思考、一种无奈、一种心情的陈述。

我与许多人不同的是六十岁退出了国企的工作岗位,但并没有彻底地退出在社会中的活动,也没有退休而尽享天伦之乐的机会。更不同的是我在社会上曾有过各种各样的争议,成了一个社会舆论的焦点,成了许多人爱与恨的靶子,各种各样的媒体报道将一个人像揉面团一样按媒体吸引眼球的需要塑造成了不同的形象。

有人会把这种被塑造的形象当成神话,有人将这种形象当成小鬼,也有人更想了解真实的面貌,而无论这个真实是否让自己失望。

历史的舞台就像演出的舞台一样,通常让人们看到的只是舞台的正面,而大幕之后的化妆之前的原貌却是大多数人无法观察到的真实。有话语权的媒体就像演出中的导演,会选择性地告诉演员们如何在舞台和灯光下告诉观众一些什么和不能告诉观众一些什么。他们只是在将自己想表达的意愿表现给社会,而不管这是否是真实的。

但网络时代让这个隔离前台与后台的大幕千疮百孔了,于是台前的人们常常可以透过这些孔发现许多背后的东西与幕前不同,继而就开始好奇、开始挖掘、开始怀疑,很想撕开这张大幕,看看后台发生了什么。

因此也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故事,甚至是各种各样的谣言,也因此更加吸引了人们的关注。与其让这种猜测长期存在,还不如干脆撕掉这个大幕,让世界恢复其本来面目。其实所有的人都同时站在社会这个大舞台上,只是有时你在扮演着观众的角色,有时你站在了台上,有时你在帮助演员们化妆、有时在导演、有时在指挥、有时在写剧本。

前几天受王潮歌邀请去看了《又见平遥》的演出,最让人震撼的恰恰是印象艺术原来是将大自然作为舞台和背景,让观众参与到大自然无边界的生活中去体验现实。而这次王潮歌则创造或说还原了生活,让所有的观众都融入舞台之中、融入故事的情节之中、融入剧情之中,成为其中的一个角色,用主人翁的眼睛和心灵共同观察和思考,以让观众身临其境而产生共鸣。

没有了大幕将演员与观众隔离,这种感觉改变了观众的位置,不再是局外人,这样才能让那个场景、音乐都恢复到平常的生活中,实实在在的感受冲击。

我写这部回忆录也恰恰是想撕开这张大幕,告诉大家那些并不被人知的故事,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故事,也是这一代人的许多共同经历,尽管每个人走过的路各有不同,但思想的认识与变化、对社会的认识与探索中却有着许多的共同点。与其让社会充满着好奇,不如打开这扇窗、打开这道门,让人的心灵回归自然、回归脚踏实地、回归真实生活。

我力争还原自己真实的想法,让社会去重新判断。

这一代人经历了许多至今尚无法解密的事情,尽管我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讲述自己的故事,但却可以用自己的事情让更多人知道社会变革的过程,知道今天是在昨天的基础上建立的,知道明天会跨越那个曾经的时代。

这个社会最需要的是责任感,是每个人都不再将自己当作旁观者,而共同投身于争取社会进步的潮流之中的时代。民主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财富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要想有所收获必须努力地耕耘,从播下理想的种子开始,辛勤地浇水施肥,这个社会才会在共同的奋斗之中有所变化。

幼儿时的教育让我们只知道有国而不知道有家。“文革”与插队让我们真的失去了家时,才知道家比国更重要。如果没有了家,又哪里会有国呢?国只有在对外抵抗侵略时才是第一位的。于是从国家到个人,形成了一种人性的回归。当有了个人、家的初步安定之后,又发现如果要争取到真正的自由、平等、民主的权利时,仅仅有个人和家的安定是不够的,还要从家中走出来融入到社会之中,推动整个社会制度的变革。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轮回,而是这个小家的暂时安定却没有一个最终的权利保护,必须让整个国家的制度发生根本的改变。

前者小家的安定追求的也许更多是利益,而后者社会的进步更多追求的是权利。

原以为人民当家做主人的社会,我已经是主人了,后来发现当主人要有当主人的权利,要有说话的权利、有决定纳税的权利、决定委托管理国家的权利等等。更要有强大的法律来保护公民的这些权利,更加关注与国家的命运就成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方向。

也许我们并未做出什么,但至少我们在这条向前的路上努力地留下了一些痕迹,因此要将这些记录下了,让更多的人都记录下过去的努力,就是一种努力。

CHAPTER 01 辞职惊动总理

决定写回忆录之前,我就一直在纠结:是否该将自己的私生活及内心的真实感受公布于众?是否该明智地避免对心灵的拷问?是否会因为我的“过度”回忆而变成一种“表白”?是否我该将一些“糗事”掩藏在心,永不公开,以此减少无尽的流言蜚语?

那年的北京下了一场没有丝毫预兆的早雪,并且出奇地大。恰在这个周一的大雪天中,我在公司内部正式宣布了辞去总经理职务的决定,并公布了小股东的来信,介绍了我与宁总(宁高宁,时任华润集团总经理,后任中粮集团董事长)会谈的情况。整个会场一片沉静,有许多部门经理始终低着头,我知道他们心中的滋味,就像这场大雪一样,压得整个天都阴沉沉的。他们在追悔自己没有完成任务指标,但事实已经摆在桌面上,这是在市场经济的竞争中不想接受也必须接受的现实。

很快这个消息就被媒体知道,随之而来的是接不完的电话,探寻辞职背后的秘密。

为了维护企业的形象,我选择用最正面的回答解释辞职的行为,以避免在股市和市场中给企业的经营造成不利影响。但媒体的八卦劲头十足,挡是挡不住的。铺天盖地的报道像大山要倒了一样,远比那场大雪来得更加猛烈,也更加寒气逼人。“年薪700万的总经理宣布辞职”的巨大标题大大提高了宣传效果和放大作用,也惊动了时任总理朱镕基。

三天后赵康(北京建设开发总公司的董事长)转告我,朱镕基总理有个批示,但不知道什么内容。几天后,通过朋友我从市政府拿到了朱总理亲笔批示的复印件,上面还有通过正式收发渠道转件的各级政府的收发章。

批件是在阿里巴巴网上转载的报道消息的打印纸上批示的,分别批转给了建设部部长俞正声和北京市市长刘淇。也许朱总理认为这是件应该引起重视的大事吧。

连续一个多星期几乎没有消停,前前后后都是有关我辞职的各种猜测,也许更多人不是关注华远公司的发展,而是关注我曾领取700万元的年薪。

连续几年风口浪尖的争议,最终以我的辞职宣告结束了。

那些对我有着强烈不满的领导们大约可以松一口气了。

股民致信宁高宁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香港的股市跌得一塌糊涂,华远的业绩也出现了下滑,双重压力之下,香港的股票跌得更剧烈。其实当时市场的股票下跌与公司的经营情况并无最直接的联系,但我很清楚,当公司业绩出现下滑时,股民是不会同意的。

年初下达工作任务的会议上,各部门经理都充满信心地签订了任务书,但我心里知道,面对无数的矛盾和大量单位的违约行为,要完成今年的工作任务几乎是不可能的。签约之后大家习惯性地举起酒杯,预祝任务的完成。干了这杯红酒之后,我将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告诉大家,如果今年的任务完不成,公司将无法向股民们交代。那清脆的响声,也许并没有引起这些部门经理的注意,我却至今无法忘记。

不久前,华润(北京)置地香港公司的一个小股东专门给华润集团总经理宁高宁写了封信。信的全文如下:

本人一直系华润创业忠实支持者,也持有一定数量华润创业股,但自1996年11月华润创业分拆华润(北京)置地上市之后,我又在市场以3.2万元购入北京置地,本人深信华创是优质股之一,分拆上市的北置也有一定素质,可长线投资,故一直不离不弃。1997年金融风暴后其股价一直坚挺,令人感慰,对北置信心更足。故1998年4月北置以每股4.42元售249000000股后,本人又在4元左右继续增购北置。但自此以来北置股价却一落千丈,至今只剩下1.15元(1999年11月5日)。本人不明白何缘此股如今会如此低残。

更令人感到讶异的是,北置管理层置小股东利益于不顾,任由股价低落,亦束手无策,无动于衷,只被动等候上天恩赐,袖手观望等国家经济好转而受惠,不以积极态度面对形势改变,根本无所作为,令人极为失望。

我们强烈要求北置管理层彻底改变无所作为的作风和态度,振作精神,灵活应变,如参与科技项目投资,与北京中关村硅谷合作开发科技项目,且如一些国企趁低回购股份,以对小股东有所交代。

宁高宁将这封信转给了我,并在信上批示:“这些小股东终于开始忍不住了,如何改善公司的确是迫在眉睫了。”

我很清楚公司的现状,经过此前的过度扩张,自1998年香港再次融资未将资金打入国内,没有了这笔资金之后,很难继续保持扩张的速度和业绩的快速增长。前6年业绩的连续增长和迅速的扩张都来自市场中的成功融资,每年都有大量的资金注入,支撑着土地、项目和业绩的增长。如果没有再融资的能力,也许企业会适度地放慢扩张的速度,但当有再融资的可能,并按照再融资的条件安排了企业的发展战略,当土地大量购入、大面积开工之后,新的融资资金并没有进入公司内循环时,就会造成现金流的紧张,因而无法完成预定的任务。

1998年开始出现现金流的紧张时,我就预知1999年的日子会很难过,加上企业、政府的大量违约,让本应到位的资金不能按时偿还,许多只能靠打官司解决,而这种诉讼大多要拖个好几年,但公司的现金流无法拖上两三年!于是被动的局面自然产生了。

连续数年公司平均利润增长都超过33%,但缺了现金流这一口气之后,就出现了1999年的增长中断。公司2000年的销售再一次打破历史纪录,高达近50亿元,可惜中间差的这一口气让股东们(包括华润的大股东和买了股票的小股东)沉不住气了。

遗憾的是,香港的小股东们并不知道连国土资源部这种国家部委都会欠账不还钱,连司法和政府都不情愿保护契约精神,也不知道为了中国的50周年大庆华远必须承担西单文化广场这种公共事业任务。那一年,除了前面说的政府部门的欠款外,高登公司尚欠1亿多元的土地款未付;中实公司尚欠上亿元的土地款未付;市计委京通土地的转让项目因原定的土地地下是个巨大的军火库而无法向我公司交地,等于政府违约,但政府已经预收华远的土地款,应退回的近两个亿的资金并未退还;西单文化广场应退补的土地出让金也未退还。

这些欠款影响了公司数亿元的利润和数亿元的现金流,终于集中在同一个年份对公司形成巨大的压力,公司业绩自然出现下滑。

我明白宁高宁转给我这封信背后的意思,但我必须尊重华远集团股东背后的政府的意见。

我不但要召开集团公司的党委会说明情况,还要向区长和区委书记汇报上述情况。

宁高宁专程飞往北京,在华润饭店和我进行了会谈,并征求我的意见。通常股民们提出这种想法之后公司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不理睬股东的意见,继续执行公司原有的政策;另一种是用总经理辞职、变更管理层的办法来满足小股东的意见,实现公司的结构改善。

其实华润早就做好了更换我的准备,黄铁鹰在此之前就开始物色接替我的人选,而且这个人不是华远原有队伍中的人员。

早在华远与华润合资时,华远为了保护这支队伍,就在合同中约定,第一届的四年合作期间外方作为大股东,但不得更换管理团队,如果四年中管理团队无法完成董事会预计的工作任务,大股东才有权力更换管理团队。

1994年合资期开始,按一届计算应在1998年更换,但1996年为了上市,要稳定管理团队,于是上市前重新签订聘任合同,将我的任职期限从1996年重新计算为4年一届,到2000年终止,其他管理团队同样延期到2000年底。

但经济形势的变化让宁总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一决定,背后大约是黄铁鹰在出主意,让宁总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晚上在华润酒店,我、西城区区委王长连书记和宁总三个人一起吃了顿晚饭,双方达成了协议。我仍担任华远地产董事长,但辞去华远地产总经理职务,我在华润(北京)置地的上市公司的职务不变,而新任总经理的人选经双方同意之后另行聘任。

虽然双方都用微笑结束了这顿晚餐,但双方的心情并不相同。宁总也许没想到我会轻松地接受他提出的更换总经理的建议(我可以坚持不许其调换),也绝不会想到我能轻松地做通区里领导的工作,没讲任何的条件。但我的心情并没有宁总那么轻松,我确实在这一两年中感觉到累了。

从建设部的领导到市政府的领导,从国土部到相关单位,我几乎都给得罪光了,这些主管房地产的相关部门手中都握有决定企业生死的大权,这些领导对我的意见不但在北京市也在香港流传着,当然也影响着华润的领导们。

即使没有小股东的这封信,大约大股东也认为该换个总经理了,如果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并能由他们直接指挥的总经理,当然更有利于他们对企业的控制。

与万科结梁子

我的辞职不仅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争议,由谁来接任和企业将向何处去,也都还是个问号。我在代理此职务期间也同样在问自己:新的总经理会是谁,双方将如何合作?

我辞职的消息在社会上公开之后,第一个找我、希望竞聘总经理职务的是已移民到澳大利亚的姚慕民。姚曾是万科的常务副总,在过去的交往中,相互也都还有好感,但他当时提出了200万元年薪的条件和每年必须保证数月在澳大利亚“坐移民监”的条件。尽管在当时他提的年薪已经很高了,我却认为只要能完成董事会的考核计划,这不是问题,但每年数月的“移民监”则不是我个人能决定的了,也无法做出保证。其间也还有数人前来寻求这个职位,但都没有能说服董事会的明确理由。

实际上,在此之前,黄铁鹰早就与万科有过沟通,并与郭钧有过密谈。郭钧是万科公司天津分公司的经理,中国城市房地产开发商策略联盟(简称中城联盟)到天津参观时,我们曾有过接触,他主要负责万科在天津郊区的“美国小镇”项目和最早在天津城区的楼盘。郭钧开出的年薪条件是40万元。如果不计算奖励,我当时与董事会签订的年薪只有20多万元(每月22600元),但奖励是这个数的许多倍。

华润在征求我的意见之前,已先同意了这个年薪。

当黄铁鹰与我摊牌,要让万科的郭钧来华远地产公司当总经理时,给了我一个最明确的选择理由:“因为郭钧曾经在万科犯过许多错误,当一个人把操作项目中的所有错误都犯过之后,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从一般操作层面看,道理是这样的,一个人犯错误的次数越多,经验就越多,再犯错误的几率就越小,成功的可能性也越大。

但遗憾的是,郭钧在这个岗位上面临更多的是决策与管理问题,而不再仅仅是操作层面的问题,于是犯错误就成了必然会发生的大概率事件了。

郭钧是个很希望做出优秀成绩且十分自信的小伙子,也颇善于表达,只是其严重的鼻炎影响了他的形象和演讲的效果,过于功利则影响了他的判断能力。

关键的问题其实是出在华润,郭钧不是直接和华远房地产公司签的劳动合同,是与华润置地签的聘用合同,由大股东派进华远房地产公司任外方董事和总经理。由于聘任方不同,这个总经理考虑更多的不是公司的整体利益,而是单方股东的利益,这就导致许多关系无法正确处理。

尤其是当他单独向外部股东或董事汇报及请示时,如何处理与我这个董事长之间的关系呢?我宁愿当甩手掌柜不去管那些具体的事务(我相信郭钧也会这样评价我——从不干涉他的权力),但我不能不保护公司和小股东的利益,尤其是必须保护“华远”这个品牌。

2000年3月初郭钧到公司时,尚未取得万科董事会的批准,为此我专门要万科出具董事会的决议。3月27日万科召开了第十届第七次会议,专门为郭钧到华远任职做出了决议,决议中明确认为“郭钧在华远公司任职不会影响本公司利益,并且可借此加强万科与华远两个公司的业务合作,更好发挥各自优势,有利于双方的更大发展”。

随后郭钧先是任华远的常务副总,一段时间后,正式转任命为总经理。

但实际上,华远与万科之间的矛盾,已经在华润(北京)置地对万科股权的收购过程中发生了。

1999年7月,华润指派许志明担任华润(北京)置地的董事和华远地产的董事,负责中国区的地产业务,而其重点工作则是继续华远曾于1997年对万科没有成功的收购。

这次收购与以往不同的是,华润(北京)置地作为主要的收购方,首先在香港的证券市场对万科所发行的B股进行了大规模的收购,持有了万科总股本2.71%的B股之后,又开始与万科的大股东——深圳经济特区发展(集团)公司洽谈,希望收购其所持有的万科8.11%的非流通法人股。

经过几番周折,我第二次站在了深特发的办公室,但这一次不是以华远房地产董事长的身份,而是以华润(北京)置地执行董事总经理的身份,代表华润北京公司进行收购,而北京置地的大股东是华润创业,而非华远地产了。

2000年3月8日,万科发布了提示性公告,公布了华润(北京)置地对深特发的收购事宜。次日,各大媒体都热炒了这一信息,许多报纸都开始关注“南万科,北华远”的走向问题:一是王石高调卖掉了大股东,二是华润已有了华远为什么还要收购万科,三是这两家知名的企业又如何操作,竞争还是合作。《北京青年报》则在3月9日的第25、26版专题解读了这一热门事件,也由此拉开了两者利益争夺的战争大幕。

万科为什么会出现管理层卖掉大股东的现象?用王石的话说就是“为万科引进有实力的大股东”,并力争通过这个有实力的大股东,打通市场融资的渠道。

王石为什么会有这种迫切希望更换大股东的冲动呢?正是来自华远的榜样。

1999年,万科专门到华远房地产来学习人力资源管理时,就发现在人力资源规划与人力管理上,万科已经处于劣势了,两个企业之间的优劣势变化,成为万科管理层尤为重视的问题。

再加上华远这几年的成功融资,让王石充分认识到规模化发展和不断扩大融资对企业发展的重要性,而要想超越华远,夺回地产老大的地位,就必须卖掉这个不争气的大股东,选择一个有竞争力的大股东,来实现不断融资和发展的计划,这时,华润这个靠山就成了优中之优的选择。

华润通过华远于1997年对万科进行了第一次收购,但并不成功,于是就有了第二次由华润(北京)置地的直接收购,等于由香港上市公司同时持有万科和华远两个公司的股权,同时成为最大股东。这样万科就可以像华远前几年的融资一样,从境内外不断获取资金,全面发展企业了。

对企业的管理层而言,谁是股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控股股东能否不断为管理层扩大发展的平台,如果大股东不能满足这个条件,管理层就会试图寻找一个更加值得信赖的大股东,王石成功地做到了。

由于这个交易涉及国有资产的境外收购,必须上报财政部,由中国证监会等主管部门审批,因此延长了交易时间,甚至后来变更了交易的价格和交易方,数月之后这个交易最终完成了,华润成为了万科的最大股东。

成为万科的大股东以后,华润开始研究和考虑增持万科的股权,希望成为可以合并报表的最大控股股东或有绝对控制力的股东。

在华润的想法中,包括定向增发B股和定向增发A股,而定向增发的购股方式包括了用华润所持有的华远股权置换,用其所持有的华远资产购买和现金购买等各种方式,还包括将华远分立等,华润试图将这两个分别持股的房地产业务进行整合,以建立中国的“地产航母”。

此时万科已经在公开的资本市场中上市,当然比华远多了一条融资之路,如果能将两者整合,就有了境内和境外的两个融资平台,更有利于企业的融资与发展,也减轻了华润用境外融资分别对两个企业注入资金的压力。但是由于华远地产境外资金的股东上市了,中方的股东却未上市,在剥离与保护小股东利益上,另有多重法律的障碍,因此,讨论与比较多种方案之后,放弃了两者的合并。

2000年10月,王石在央视《经济半小时》节目中公开透露了万科将向华润定向增发B股的消息,此前郭钧也在公开的场合透露了在未来的三个月万科将向华润定向增发B股的消息。2000年6月20日,华润本打算以华润(北京)置地收购深圳经济特区发展公司持有万科8.11%的股权,由于审批的问题,最后改为了由华润集团收购(回避了国有资产转给外资的矛盾),并于8月10日获得批准生效了,但华润要真正拥有发言权,则还需扩大股份的占有比例,而我当时所关心的只是如何保护华远的利益。

2000年12月2日,《中国证券报》第17版正式刊登了《万科企业股份有限公司2000年度定向增资发行B股方案公告》,公告中包括了华润集团的承诺条款(公告条文中的第十项),但这些承诺条款严重违背了华润在与华远合资时的承诺,也严重损害了华远房地产公司的利益,我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华润在公告中的承诺,限制了华远公司在北京之外地区的发展,并承诺给万科在北京发展的优先权,这显然是一种一边倒的歧视政策。华润集团虽然在华远地产间接控股,但未征得董事会、股东会的同意,擅自代表公司进行承诺,明显违背了上市公司和公司法的相关管理规定,这当然是华远公司无法接受的。

12月6日,我主持召开了华远地产公司的临时董事会,在京的全部中外董事均到会,监事会全部成员也到场列席了董事会,会议专门讨论了万科B股增发公告中对华远利益的侵犯及其危害,并就这种严重侵害华远公司小股东利益的行为做出了特别决议。

董事会专门给华润集团总经理宁高宁出具了一封措辞强硬、有理有据的公函,要求华润集团严守合同中对华远公司做出的承诺,并严守法律,保护华远公司中小股东的利益和公司的利益,并要求华润集团修改这些违反对华远承诺的条款和明显违反法律的条款。

我管不了华润集团如何确定自己的发展战略和投资取向,但我必须为华远公司的利益负责,并坚决保护华远公司中的股东利益,特别是小股东的利益,必须对大股东的侵权行为做出正面抗争。

我请在京的所有董事和监事都在这份文件上签署了名字,华远地产公司的董事会一共有11名董事,其中中方董事5名,外方董事6名,而这次到会的有5名中方董事和1名外方董事(郭钧总经理为外方董事),6名董事的签字刚好超过董事会的半数,这次董事会是合法有效的。

其实公告刚刚发布之后,我就用电话与宁总取得了联系,提出了公告中华润集团的承诺违反了许多法律与规定,侵害了华远公司的利益和小股东的利益,宁总已在电话中明确表示了道歉,但我还是坚持召开了董事、监事会,让大家共同表示了意见,并正式用签名的公函告知华润集团,以说明这不是我个人的冲动,也绝不仅仅是对华润支持万科的不满。

同时,我还专门以个人的名义给宁总写了一封私信,进一步说明,这不是你我双方两个人的矛盾,而是公对公的矛盾、法规与利益之争,你可以对我的工作提出批评,但不能因此而损害公司和股东的利益。

宁总再一次致电表示了道歉,但公告无法修改了,他允诺在实际操作中做到保护小股东的利益。

在我与宁总的接触中,我知道他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而且从不否认自己的错误,只要你指出其错误,他就会直接道歉,并不否认错误。但为了各自的利益,宁总有时也会做出许多自认为是对的,实际会伤害小股东利益的事情,这也许是国企的通病吧。

幸亏这个B股的定向发行没有成功,华润集团增持万科的计划没能实现,这个严重伤害了华远公司利益和小股东利益的承诺作废了。

北京的水啊比海深

2001年1月初,华润集团常董会会议上,我和郭钧汇报了华远公司的发展规划。董事会上,华润做出了决定,华远公司的地产业务可以不局限于北京地区,并在增持万科不成功的情况下,改将华远作为重点,北京置地要发展成为中国最大的地产公司。

但是股东利益之间的冲突已变得不可避免了。

郭钧习惯于万科的操作模式,在城乡接合部成片发展,因此取得土地的导向就指向了城乡接合部的郊区,但华远的“历史剧”是专注于城市中心区,尤其是北京市在1991年开始的旧城改造和危旧平房区改造,给了华远在城市繁华与中心区域的发展机会。其一是华远国有控股的基础,在市场还没有全开放之前,尤其是土地未完全招拍挂之前,政府更相信国企的实力和可控度,因此用先划拨后出让的方式交给了华远大量危旧小区的改造任务。同时,工业企业需要外迁,北京下发了“退二进三”的文件。这些污染工业和危险工业在城市外围的扩大中,逐渐变成了居住中心的定时炸弹,因此要用开发的方式向外部转移,也大多是国企与国企之间的合作,如红联北村的改造、志强园小区的改造、西罗园小区的改造、东升园的改造、凤凰城的建设、宣武汽车厂的改造、西城酱菜厂的改造等,都是这种企业外迁的改造项目,更不用说西城区内危改小区的多项改造和西单商业区的改造了,都是政府划拨的项目。但郭钧任总经理之后,希望能独立闯出一片天下,因此拒绝了我和公司原有的各种取得土地的关系与渠道。他也许是缺少在城市改造中建设项目的能力,也许是其万科模式的局限性,总之他将眼光放到了大兴、通州等远郊区了。

郭钧愿意独闯,我也乐得清闲,做了各种理论研究,写了数百万字的报告和文章,许多发表在内刊《决策参考》、亚洲房地产论坛专刊上,并促成了我第一本著作《任人评说》的出版。

事情并非那么简单,郭钧后来碰了钉子,我不能不伸出援手。

郭钧在大兴忙了约半年,终于谈定了1000多亩土地的合约(后来的翡翠城),但方案汇报会上,我发现土地的定价过高,而且预付的费用过多,于是提出了反对意见,郭钧习惯性地甩出了一句话,“那你去谈试试”。

没进过北京的人大约不知道北京的水有多深,更不知道在北京这个官僚主义盛行、国有企业占主导地位的非开放性或叫半开放性市场中官私关系的价值,郭钧不可能知道的是房山与大兴曾有与我在同一个团里当兵的二三百名战友,三十八军也有着常年聚会的战友会,这些战友又都分别在各个政府机关中占有一定的位置,更不用说我这个北京市政协委员本就认识许多官员们,各地的官员在招商引资中无不希望华远到那些尚未开发的区域中去投资,大兴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那时与现在不同,土地不是招拍挂的,更没有发达的交通和城铁,那些远郊区的土地卖都卖不出去,有人愿意去投资,区县当然是举双手欢迎,能卖个好价格就更是欢天喜地了,但是碰上熟人和懂行的,政府也就不敢狮子大开口了。

我谈了一轮下来,土地的价格降低了,预付款减少了,成本也自然就大大降低了,郭钧最终不得不承认老将出马的威力。其实这并不是智力游戏,而是体制下的技巧,如果郭钧不想承认这个社会中关系的重要性,就必然会付出更多的成本。

在通州区台湖的合作就更加荒唐了,郭钧试图用2000万元的预付款与当地镇政府合作,以获取8000亩地的开发权,这我并不反对,但土地还未取得任何手续,也没开始任何经营与开发,郭钧就应镇政府的要求预交了1000万元不知什么名目的税,这我就不能不管了。这种获取土地的办法也许是郭钧从万科学习到的经验或养成的习惯,却不是华远的作风,更不是合理与合规的做法。从控制风险的角度来说,可以有一定保障之下的预付款,却不应该是预付税,尤其是没有纳税依据的预付税。

郭钧可以有权改变公司内部的管理体系和考核办法,只要其认为有利于工作安排,并按程序上报董事会批准,我都不会干预,这是总经理的权力,他带来了万科的许多优点,对提高公司的管理无疑是有益的,但重大的投资决策,我必须要管。

也许是两个企业之间文化不同而形成的差异吧,我与郭钧之间似乎并不是上下级,也没能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郭钧也许认为其受聘于外方,并作为外方的董事出任总经理,多了个特殊的身份和靠山,因此可以直接向外方请示,并能在董事会上获得多数支持,于是就有些飘飘然了。

但是郭钧并没有能用自己的能力和智慧让员工团结在他的旗帜下,导致公司业绩仍在“吃老本”。

许多人都以为1999年我辞去总经理职务是因为我的无能导致公司工作一团糟,2000年的业绩甚至可能更糟,但真实的情况是,1998年的境外融资未向境内注入,造成了工程进展的延误,让本应竣工结算的利润延后了;同时由于大量的应付款拖欠被会计师计提了呆账损失,使原本应有的现金流和利润被冲抵了,事后虽然所有的官司都打赢了,数亿元的欠债也都收回了(有的还包括了利息),但这些收回的现金流变成超额利润时,华远已变成了华润。

2000年华远的业绩从利润看是下降的,但从销售收入上看则是破纪录的,2000年在48亿元左右,约等于1999年万科公布业绩的1.5倍多,遗憾的是,结算利润的时间拖后了。现在看来,如果没有1998年的资金困难,让这些工程拖延了周期,那么利润的结算也许就完全不同了,但这些销售的业绩似乎计算到了郭钧的头上,没有人会想到,如果没有前期的大量拆迁和建设过程,又怎么会有郭钧一上台就出现的破纪录的销售业绩呢?别说在2000年销售额能达到48亿元的公司根本没有(万科1999年报表中的销售额为28.72亿元),就是今天,虽然有了几个营业额数百亿元的企业,但超过40亿元的企业也没几家,更别忘了,那时的房价只有几千元一平方米,要生产多少房子才能卖出四五十亿元的销售额来啊!

2000年,按董事会确定的任务,华远只能提取非常少的奖金,和历年相比,几乎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于是我将区政府奖励华远集团公司的奖金转移到了华远房地产公司,却引发了一场争论。

一是华润集团在整合内部管理时,将控股企业按内部企业实施了直接管理,当郭钧将我要发奖金的情况上报之后,华润提出要将奖金分配方案上报华润集团审批;二是郭钧认为发放奖金要由总经理来说了算。但他们却忘了,这些奖金不是合资公司支出的,更不是大股东给的,是我作为华远集团的总经理和只占13%股份的小股东调配的。

2001年的1月3日,在华润集团常务董事会汇报完工作之后,宁总请北京的董事们一起吃了晚饭,晚饭后,几个人又凑在一起讨论这些奖金发放的问题,从晚9点一直争吵到后凌晨4点钟,我向外方董事说明了情况,并拿出了区政府奖励华远集团公司的文件,明确指出华润集团无权决定这批奖金的发放,合资公司和总经理也无权决定这笔奖金的发放,总经理可以提出工作考核的评比结果,但发放奖金的原则则是要由华远集团确定的。

双方各有各的理由,华润则认为钱是发给合资公司的员工的,当然合资公司董事会有权管,总经理也有权管。我必须服从华润集团的管理。双方争吵到甚至要搬出合资合同的地步,好在宁总很英明地告诉大家,不许搬合同,如果双方争吵并无法协商解决这个问题,真要到了搬合同的地步,那么双方不如分手算了,要想继续合作,就只能就事论事,双方协商解决。最终宁总决定,这笔奖金不是来自于合资公司的支出,可以由华远集团自行发放,但希望分配是按照业绩考核的标准,保证公平的原则,由董事长任志强按考核结果制定最终的分配方案。这一场争论虽然平息了,但双方的矛盾已经开始显现了,并在管理理念上产生了冲突,合作开始出现了裂缝,这里面有万科收购的影响,有郭钧造成的矛盾,也有华润集团大国企作风的冲突。

其实我从来没管过中层以下奖金的具体分配,只管由我考核并评判的副总以上的高级管理人员的奖与罚,这是我的责任与权力;中层以下(含中层干部)的奖励则是由人事部门分配的。国企的特殊性使得华远地产公司的奖金分配是由党的支部书记牵头和监督管理的。因此自华远地产公司成立以来,奖金分配都是我的搭档周坚书记在负责。周坚是个铁面无私、很讲原则的好书记,这件事交给他我最放心,每次他上报的奖金分配方案我从不细看就签发批准了。

我与郭钧在管理思路上的差别,华润在管理奖金问题上的态度,大约都反映出这样一种根本认识上的差别,而这种只为大股东服务和大股东操纵合资公司的做法,早已为华远与华润的分家打下了基础。

自郭钧到公司之后的半年中,只服从大股东华润的调动与安排,并与万科合谋,多次发布万科要合并吃掉华远的言论,甚至将两个竞争关系的公司内部情况通报给对方。我反而要从万科处听说华远将参与某处项目的收购或投资,包括华润将增扩万科的股权。万科将定向向华润增发B股的方案和操作细节,都是先见诸媒体,而我却后知后觉。甚至连董事会召开的通知,郭钧都不告知我这个董事长,反而以总经理办公室的名义发布,更请了些不是董事的成员列席董事会。而且在我去观看悉尼奥运会期间擅自修改公司的制度和投资计划,还违反工会法规定,不允许财务部门从工资中扣缴工会会费,干出了一大堆的荒唐事。

于是我给宁高宁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列举了郭钧违规违法的无数罪状,并要求董事会批准我实行罢免其职务的选择权(这个罢免其总经理职务的选择权是宁高宁以华润集团控股股东名义给我的承诺)。但华润为了其整合万科与华远的目标,让闫焱来找我协商。此时原负责中国事务的华润集团副总、华润创业的总经理黄铁鹰已辞去华润的职务移民澳大利亚了,闫焱接替了黄铁鹰的大部分工作,包括在华远地产的工作。闫焱让我再给郭钧一个机会,给华润一个面子,否则一个上市公司不到半年就撤换了总经理,市场的反应一定是负面的,对公司的管理和市场的发展也是负面的。

闫焱同时也找郭钧谈了话,要求其注意工作方法和与我的配合,但郭钧也许因为签了两份聘任合同,一份是与华润(北京)置地签的聘任合同包括董事席位,一份是与华远地产签的工作聘用合同,而有恃无恐,认为我无法除去其在华润(北京)置地的董事席位。因此他并未改变其工作习惯,反而加强与万科的勾结,包括回访与学习,还特别带着公司的手下去天津参观其开发的“美国小镇”,在公司内推广万科的经验和文化理念,也引发了公司内部的一些反感。

但这时我的注意力早已转移到处理华润集团与华远集团的关系上了,并未将郭钧这个我仍拥有一票罢免权的小人物放在心上。

更严重的问题是,2000年10月16日《香港经济日报》刊登了华润创业公司的公告,将华润创业所持有的华润(北京)置地公司44.2%的股份转让给了华润集团。这是宁高宁重组华润集团的资产,将间接持股的上市股权转为华润集团公司直接持有的重要战略。

华润集团要进行内部资产重组,这不是我关心和应该管的事,但这涉及华润创业在华润(北京)置地上市之前对华远集团和华远地产公司所做的承诺,我就不能不管了。尤其是这种严重违反承诺的做法,事先并未与我协商,更未通知华远集团公司,就更为不应该了。

华润(北京)置地公司上市时的唯一资产是持有华远地产公司52%的股权,在1996年华润(北京)置地公司组建并准备在香港上市之前,为保证华远地产公司未上市的中方小股东的利益,我要求华润创业做出承诺,即华远公司中方在股票公开上市之后,不得转让其在坚实公司的任何实质性股权,并保持其实质控股股权。

坚实公司正是华远地产的最大股东,也是华润(北京)置地上市之后的最大股东。

华远集团同时做出承诺,同意不在中国以直接或间接的持股方式从事华润(北京)置地已知和已认可的地产项目之外的任何项目。这些已知项目包括华威大厦等地产项目,即华远集团用放弃再做有竞争性的房地产项目的权力,换取了华创不得变更股东控股权的承诺。

双方本应都严格遵守上述承诺,但在华远集团严格遵守了上述承诺的情况下,华润创业却违反了承诺,欲将华润创业上市公司所持有的股权转给华润集团这个完全按国资进行管理的企业,这也是后来引发华润集团要直接管理华远地产公司发放奖金一事的原因,而我不愿意华创将股权转让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于华创是个上市公司,必须按上市公司的规则来进行管理,包括董事会、审计、公告等一系列问题,但转给华润集团之后就不同了,大股东可以不按上市公司的要求而行使大股东的权力,从而干预公司经营。

华远集团本身就是个国企,我深知国企在发展与决策上不得不接受上级审批的苦恼,会因此失去许多投资机会。因此我力争将下属企业都进行各种各样的改造,如股份制、职工持股、合资、合作等等,尽一切可能削弱国企体系对企业发展的制约;尽量减少国企垄断、一股为大说了算的弊病,尽一切可能将国企民营化,进行市场化管理。在早期同步成立的区属企业中,华远集团之所以一枝独秀,就在于这种民营化的管理经营理念,正由于我饱受国有体制瞎管理、乱指挥的痛苦,因此多次力争将华远集团公司改制,但始终没有获得批准。同样我也深知上市公司的股权转入华润集团之后,必然会出现许多管理的矛盾和问题。

比如郭钧虽然是党员,但其以大股东的代表身份自居,拒绝将党员关系转入华远集团党委,也拒绝接受华远党委的管理,而将党员关系留在万科,以保留其与万科的联系和勾结。万科由于王石不是共产党员,因此也不会有华远这套党委决策监督的管理体系和工会与职代会发挥作用的基础文化,只是更突出个人英雄主义,并非华远以企业为家的团队战斗精神,当然万科也就不会更多地考虑员工的住房利益了。

由于华润集团资产重组的需要,华创违反了承诺书中的承诺,2000年10月20日,我以华远集团公司的名义,向华润(北京)置地和华润创业公司发出了抗议函,一是要求华润创业在未向华远集团公司和华远房地产公司中方股东说明情况之前,中止股权转让的一切交易;二是要求华润(北京)置地公司解除华远集团公司上市之前对华润(北京)置地做出的一切承诺——华润(北京)置地在上市之前曾承诺将北京华远地产作为唯一资产,上市招股书中有明确公告。但收购万科股权之后,其所持有的已不是华远这唯一的地产企业资产。因此华远集团公司也有权解除承诺,可以重新开始以华远集团持股或参股的方式从事房地产业务,包括同业竞争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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