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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9 16: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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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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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皇帝逸事

国外皇帝逸事试读:

内容提要

公元7世纪刚刚开始它在历史上的印迹的时候,一位伟大的伊斯兰先知——穆罕默德使阿拉伯半岛这个一直很接近世界文明的中心,却相对默默无闻的贫瘠地区成为最具活力的沸腾之地,他在向世界传播真主福音的同时,冲出贫瘠的阿拉伯半岛,征服了半个世界,改变了旧大陆1/3居民的信仰,也永远改变了古典时代诸文明的地理分布。

第一章 吃人的皇帝

20世纪的食人暴君:中非皇帝博卡萨

博卡萨,1921~1996。

中非共和国军事领袖,总统(1966~1977),自封中非帝国皇帝(1977~1979)。酋长之子。生于1921年2月22日。

早年在当地教会学校读书。1939年参加法国军队。他在法越战争中立功,获十字军功章。1961年得上尉军衔。他应达科总统的邀请,任新独立的中非共和国的军队总司令。1966年利用枪杆子废黜达科,自任共和国总统。

任职期间实行独裁,内外政策变化莫测,政府不断改组,总统权力日益扩大。1977年仿效自己崇拜的英雄拿破仑一世,加冕为博卡萨一世皇帝,改共和国为中非帝国。但好景不长,1979年9月发生军事政变,博卡萨逃亡到科特迪瓦,后被缺席判处死刑。

1983年流亡到法国。1986年11月23日回到中非后被捕。1987年6月,班吉刑事法院以杀人和侵吞国家财产罪判处博卡萨死刑。1988年2月29日科林巴总统发布特赦令为他减刑,将死刑改为服终身苦役。1993年获释。1996年因心脏病发作死于法国。

2003年10月10日,中非全国和解委员会10日通过举手表决,建议国民宽恕已故暴君、前中非帝国皇帝博卡萨,并为他“恢复名誉”。中非全国和解委员会由现任总统弗朗科斯·博齐泽设立,该委员会是在博卡萨的一个儿子、31岁的让·塞吉·博卡萨对父亲过去的行为做出道歉后,于10日建议恢复博卡萨名誉的。让·塞吉对该委员会说,博卡萨家人对博卡萨做过的“坏事”感到抱歉。

让·塞吉10日对美联社记者说:“他是一位建设者。不幸的是,那些负面的行为使他的形象褪色了。”让·塞吉的说法反映了中非不少人的看法,在这个政局动荡的国家,不少人开始怀念博卡萨13年统治期间相对稳定的生活。

全国和解委员会建议,将没收的宫殿和其他财产归还博卡萨目前一贫如洗的家人。博卡萨至少有62个孩子,目前大部分都生活在贫困的乡村。据报道,总统博齐泽预计将批准全国和解委员会做出的这项决定。

博卡萨和乌干达前总统阿明、扎伊尔总统蒙博托被国际社会并称为“非洲现代史上最残忍的三大暴君”。

当他的吃人肉、让狮子吞食政治犯和残害妇女儿童等种种暴行被国际社会揭露出来之后,博卡萨毫无羞耻之心,跳脚大骂这是“粗暴干涉内政”,他说:“一切外国势力对我们都无可奈何。因为我们有伟大的黑非洲社会发展运动这个惟一的、有能力领导中非人民开创新世界的政党,有一支忠于这个党、忠于中非帝国、忠于博卡萨皇帝的特别能战斗而且战无不胜的军队。”

1987年6月12日,中非共和国刑事法院经过6个月90次开庭审讯后,庄严宣判前中非皇帝让·贝德尔·博卡萨死刑。

自封为“终身皇帝”的博卡萨在中非实行了长达14年之久的君主独裁黑暗统治。他于1979年被推翻后流亡科特迪瓦和法国,1986年10月23日返回中非,刚走下飞机即成为阶下囚。

中非法院从1986年11月26日开庭审讯博卡萨时,就宣布这个曾在1980年被缺席判处死刑的暴君犯下14项罪状,其中主要有暗杀、谋杀、枪杀学生、藏尸、吃人肉和侵吞国家财产等。

其实,博卡萨的罪行早已昭彰于世。他随心所欲,目无法律,无视人权,杀人成性,使中非倒退到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他生活腐朽,挪用公款,挥金如土,荒淫无度,把一个富饶的中非搞得一贫如洗。博卡萨的所作所为构成了当代中非历史上最不光彩的一页。

一介武夫

让·贝德尔·博卡萨1921年出生于班吉河下游的一个富有家庭。他以优异的成绩从中学毕业以后,拒绝报考高等学府,心甘情愿地踏入了神学院的大门,渴望将来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牧师。

但是,博卡萨的祖父反对他挑选牧师这一职业,坚决要他去当兵。据说,这是因为他属于军人世家的后代:曾祖父是军人,祖父和父亲也是军人,连他出生的村子都以“被枪决者村”而闻名遐迩。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后,法国政府在它的非洲殖民地国家招募新兵,18岁的博卡萨被年迈的爷爷“揪着耳朵”送进了法国部队,那时是1939年。

入伍后,博卡萨被编入自由法国军队步兵第二营。1944年,博卡萨以一个赤道非洲军士的军衔,随法国部队远涉重洋开进越南,参加印度支那战争。博卡萨参军以后很快就热爱上士兵生活,在战争中表现得“颇为勇敢”。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他已经晋升为上尉,并得到10多枚法国荣誉勋章和战争十字勋章。

博卡萨的军事生涯为他提供了高升的良机。中非地处非洲大陆的几何中心,被称为“非洲的心脏”。据说以该国首都班吉为圆心,以3300公里为半径划一圆圈,则非洲大陆的4极——最北的布朗角、最东的哈丰角、最南的厄加勒斯角和最西的佛得角,均在它的圆周附近。从1885年起,法国开始侵入这块“非洲后方的安全乐土”。1891年,中非沦为法国殖民地。由于它是法国在非洲夺得的一块比较早的殖民地,所以接受法国的影响最大,曾称为乌班吉沙立。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法国总统戴高乐奉行松散的殖民化政策,这使中非在1960年和平地获得独立,建立了中非共和国。当时,中非政府完全控制在法国人的手中。

年轻的共和国没有军队,为了保护这一势力范围,法国政府决定派在法军中呆了23年的博卡萨上校回国组建中非军队,从而为他搭起了登上权力顶峰的阶梯。

博卡萨忠于法国,他把自己看作是“法国的公民和卫士”,认为凭借自己的勇敢和忠诚,能够在法军中青云直上,压根儿没有想到过要离开法国。所以,当法国决定派他回中非筹建军队时,他感到非常“遗憾”。但他并没有退缩,在长期军旅生活中养成的“绝对服从”的习惯使他尽管心里不愿意,还是脸上“挂着笑容”接受了使命。他说,他是一名法国老兵,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他把他的回国看作是法军指挥部对他的一次“工作调动”。

1962年,博卡萨依依惜别繁华的巴黎回到班吉以后,立即开始了组建中非共和国军队的工作。当时的中非总统戴维·达科是他的表兄弟,他的活动受到了达科的全力支持,因此建军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1963年,博卡萨被任命为军队第一任参谋长。虽说总统名义上是总司令,但实权却落在博卡萨手中。他自诩具有超人的智慧,权欲之心开始迅速膨胀起来。

政变窃国

中非是一个人口稀少、面积广阔的热带内陆国家。由于长期遭受殖民主义者的掠夺,中非经济十分落后,曾被列入世界最穷的25个国家之一。一些外国旅游者说:“中非简直还处在沙荒时代。”这话恐怕指两个方面:物质的和精神的。独立之初,中非的土地沙漠化严重,全国只有2%的土地可以勉强耕种。在这个250多万人口的国家里,只有一份500个订户的不定期报纸,全国只有7家又小又破的电影院……。“哦,非洲的心脏,班图人的摇篮……”当中非人唱着这首国歌时眼中闪烁的不是自豪的目光,而是为祖国焦虑,忧伤的泪花。一位常驻班吉的法国记者写道:“这个国家令人失望的贫困形成了各色政治人物的坟墓。换句话说,政治家的生命是不能维系在中非极端的贫困之上的。”1960年独立后,在法国的控制下,贫困像疾病一样仍然折磨着中非羸弱的肌体。

1966的1月1日,辞旧迎新的钟声响过不久,多灾多难的中非便发生了一场政变,野心勃勃的博卡萨登上了总统宝座。

1965年除夕之夜,中非共和国总统戴维·达科在首都班吉举行迎新晚宴,差不多所有军政首脑都应邀参加,唯独陆军参谋长博卡萨以军务繁忙为托词,留在军营里,没有出席晚宴。

当博卡萨估计宴会已接近高潮时,便抓起电话要通了宪兵司令伊扎姆:“喂!老兄,喝得痛快吗?我这儿有一份法国国防部的文件,要你签个字,实在对不起。文件绝密只好请阁下提前退席亲自来一趟。”

伊扎姆已经几个月不与博卡萨说话了。自从博卡萨向总统提出要取消宪兵部队后,他就对这个参谋长感到厌恶。现在博卡萨既然已表示主动,他心里十分宽慰,看来新的一年日子会过得很舒心喽!那么就去喝杯和解酒吧。伊扎姆万万没有想到,当他的汽车刚驶进陆军司令部,4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紧接着,博卡萨率领800名步兵团团围住了举行欢宴的国家宫。总统达科见情况有异,急忙夺路而逃。可惜走得太迟,他被一群枪上膛、刀出鞘的士兵追打在地,成了任人宰割的猎物。这时,陆军与宪兵开始交火,政变军放火焚烧部长们的公寓。一时间,班吉城内火焰冲天,枪声大作。押送达科及其他被捕官员的车辆呼啸着穿城而过。

就在博卡萨忙着夺权时,各国使馆的新闻处也乱成一团,人们纷纷在中非要人档案中搜寻着博卡萨的资料。除了武官们在每年独立日见到过他,几乎没有什么人与他熟识。亏得外交官们的工作效率高,没多久,各国政府外交部非洲事务官员的办公桌上就出现了一份大同小异的电讯稿:“中非共和国。班吉急电。陆军参谋长让·贝德尔·博卡萨即日发动政变。博卡萨1921年2月22日出生在布班吉一个村长(酋长?)家里。6岁时父母双亡(父亲被杀、母亲自杀)。兄弟姐妹12人。博卡萨先后在姆拜吉和班吉上小学,后到乌班吉沙立和布拉柴维尔就读中学。1939年应征参加法国军队,服役约20年。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因生擒维希军队指挥宫霍森将军立功。服役期间获军功章12枚。现任陆军参谋长。博卡萨是被推翻总统的表兄,政治态度亲法反共,对红色中国尤甚。疑为心理变态者。”

1966的元旦清晨,惶恐不安的班吉市民从广播中听到博卡萨的演讲,他信誓旦旦地说:“公民们,班吉市民们,从今天凌晨3时20分开始,政府已经被军队接管。……一个正义的时刻已经到来,再也不会有资产阶级,全体人民人人平等的新时代已经开始了!”一阵空洞无物的喊叫之后,博卡萨忽然嘎然止住——他根本就没有准备什么施政纲领。几小时之前,他的副手阿列克赛·班扎上尉为他胡乱拼凑的那份讲稿,又在匆忙中丢在汽车里。他急中生智,赶紧让电台播放军乐,才勉强应付过去这尴尬局面。这就是博卡萨的风格。他发动政变是受本能的权力欲所驱使,而不是理智思考的结果。这自然只能给中非人民带来更大的不幸。

暴虐独裁

尽管国家十分贫困,但60年代初中非政局还算相对平静,因而大家对博卡萨发动的这次政变都感到愕然。博卡萨上台后,为了赢得人心,他四处发表讲话,许诺满天飞。他宣布今后人民每年交一次税,不再向执政的黑非洲社会发展运动(单一党)缴纳党费,不再购买国家的义务公债,政府也不再从每个公民的工资中扣除10%的收入……这些讲话颇能打动人心,听众不断报以雷鸣般的掌声表示欢迎。可是言犹在耳,博卡萨的苛捐杂税就不仅变得名目繁多,而且比过去严重了许多倍。

博卡萨就任总统以后,国家工农业生产普遍下降,出口减少,贸易赤字和内外债务增加,经济形势更加恶化,人民群众反对饥饿、要求民主和改革的呼声不断高涨。好几个城市的市民还举行了反对博卡萨的游行示威,毫不含糊地谴责博卡萨建立的强权政治。

在政权受到动摇的情况下,博卡萨没有变得开明些,而是更加专制了。他制订了残酷的刑法,滥施淫威。从表面上看,这是从小偷开刀的。1972年,博卡萨下令对所有抓到的小偷一律处以酷刑:初犯者割掉一只耳朵;重犯者割掉另一只耳朵;第三次偷盗,剁掉右手;第四次就要当众凌迟处死。他还常带着卫队到监狱中查看,看看小偷的耳朵和胳膊是否真正给砍掉了。当法国记者问他这不是太残酷了吗?他回答说,砍掉一只手总比判死刑好。当年7月31日,博卡萨“以吼声和挥舞着的权杖亲自参加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流血舞会’”。据说那次他闯入监狱,一个人干掉了50个正在服刑的犯人。接着,他又命令全体犯人每46个人排成一行,光着身子,捆住手脚。然后对随行的士兵们发出命令:“你们一个人对付他们一个,让他们尝尝苦头,你们可以往死里打。”霎时间,犯人们被打得皮开内绽,他们倒在被毒辣阳光晒得滚烫的石板地上,奄奄一息地哀叫着,呻吟着,挣扎着。只有在这时,博卡萨的脸上才浮现出阴沉的笑容,像个嗜血成性的非洲豹,眼睛眯成一条线,嘴巴不停地翕动,心里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博卡萨公开称自己是“专制君主”,禁止提“民主和选举”。从1967年到1977年,博卡萨改组政府10多次,撤换总理4次,外长8次。其间,失踪、被绑架、被逮捕和监禁者无数,全国大小监狱都关满了犯人。

在另一方面,博卡萨采用了名为放权实为集权的措施。他用一个“革命委员会”取代政府,并把他推翻的前总统达科请出来当他的私人顾问。他曾经说过:“我只是个军人而不是政治家,任何一个中非人在选举中获胜,他就应该掌管一切。”可是,人们不久就发现,博卡萨非但丝毫没有放弃集权的想法,而且变本加厉,连续废除了宪法、议会。他大权在握之后,就自任终身总统,接着授予自己两星将军的军衔,1974年又把自己晋升为大元帅。他身兼数职,占据了国防、农业、商业、工业和矿业、新闻、民航和军用航空、运输、公职和社会安全部等14个部长的高位。1972年,他召开中非唯一的政党——“黑非洲社会进步运动”全国代表会议,用刺刀强迫大会代表把他定为终身主席。外界舆论说中非总统就是内阁,就是国家,这决非戏谈。然而,博卡萨的权利欲是无止境的,当他站到权力的顶峰之后,就希望套上神圣的光环,让人们像对上苍那样向他顶礼膜拜。于是,他下令财政部在几个月中更换全国货币,新的钞票和金属硬币上都刻印着这位赳赳武夫的“尊容”。教育部惟恐得罪总统,也连忙要求每个学生都要使用印有博卡萨头像的练习本,否则不许上学。博卡萨认为这些仍不足以显示自己的至尊地位,又决定动用国家大量资金到意大利定做了十几尊总统巨型塑像。当天,班吉电台的女播音员用娇滴滴的献媚口吻报道了这条消息,声称“人民的主宰英明地宣布了一项伟大而且有久远历史意义的决定”。

为了神化自己,博卡萨还采用了许多蛊惑人心的作法。他恬不知耻地宣扬他受到上帝的保护。他后来反复说的一个例子是,1976年2月3日在马梅坡对他的一次行刺中,惊恐万状的人们都逃跑了,他博卡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敌人。在6小时内,对手不断向他开枪射击,他却安然无恙。博卡萨还经常说:“处处有我,又处处没有我;我什么也看不见,然而我什么都能看见;我什么也听不到,但我什么都能听到。”

梦想称帝

博卡萨没有拿破仑的战绩,却梦寐以求成为黑皮肤的拿破仑。他行伍出身的经历和他对当年拿破仑权势的无限向往,使他决定要在中非称帝,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当代的拿破仑”。在这种“荣誉狂想症”的驱使下,他演出了一幕令中非领导人迷惑不解而又惶惶不安的滑稽戏。

1976年初,博卡萨突然隐居到距首都班吉约40公里的农庄里,一连好几天故意同外界断绝任何联系。总理多米蒂昂夫人不知何故,便率领内阁成员前去看望总统。起初,博卡萨拒绝接见他们,他们只得在赤道的烈日下等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博卡萨同意他们入内。

多米蒂昂夫人一行走进博卡萨的房间,只见原先是个胖子的博卡萨变成了一个面色憔悴、胡须满腮的瘦老头。他怒目而视,样子可怖。

部长们这时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伯伯(称总统),您怎么啦?”有位部长献媚说:“您知道,您要我们怎么办,只要您需要,我们愿意为您献出生命。”博卡萨连声说:“不,不,你们帮不了我的忙。”但他最终还是把想当皇帝的心事端了出来,这可是大家始料不及的。部长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总理多米蒂昂夫人打破沉默说:“这确实是个问题。外国将会怎样看呢?您是知道人们是怎样对待您当终身总统和大元帅的。”博卡萨面带愠色地说:“我知道你帮不了我的忙!”多米蒂昂夫人的一番好意提醒,反而使她很快丢掉了总理的乌纱帽。从此,凡对博卡萨称帝表示不满者都没有好下场,轻者被撤职,重者被逮捕,有的被绑架失踪。

1976年12月5日,博卡萨冒天下之大不韪,颁布法令,改共和制为君主立宪制,自称博卡萨皇帝一世。他向众大臣发出饬令,对这个千载难逢的登基大典不得有半点疏忽,人人必须尽心尽职,做到尽善尽美。

1977年初,博卡萨在班吉郊区的行宫贝朗哥宫成了筹划登基的大本营。总统这时已不理一切国事,而专心致志于自己的称帝。一天,他把全体部长、副部长都召到行宫,准备作出最后安排。博卡萨表面上装得十分平静,内心里却焦躁不安,一个劲儿地抚摸着制服上的铜扣子。“依我看……”内务部长一脸献媚神情:“我们非洲有迎接‘千禧年’的传统,总统这次大典一定要使小民百姓感到您是天国的使者。”

公共交通运输副部长却争辩道:“这样做固然好,但这至多在非洲各国有些影响,在世界上似乎震动不大。”副部长说话的时候,身着将军服的国防部副部长路易·拉夸马却一言不发。这个机警的博卡萨的近臣只是仔细地观察着总统的神色。此时博卡萨面色阴沉,不时地用白手套擦拭着红色绶带上的各色勋章,口中念念有词:“法兰西……法兰西……。”

拉夸马从博卡萨的嗫嚅中似乎听懂了什么,他顿然醒悟,连忙说:“总统不但是我们中非国父波冈达的继承人,而且是法兰西伟大的统帅和皇帝拿破仑的精神化身,是一位屡建奇功的武士皇帝……”他稍稍停了一下,听听身后总统的动静,然后接着讲道:“所以,我认为这次千载难逢的大典,花再多的钱也在所不惜。”说罢他有意瞟了一眼主管经济和财政的科扬巴。

科扬巴自然对拉夸马的用意心领神会:“当然,当然,必须倾其国力,倾其国力。最好能把各国的元首都请来,方显得气派和庄重。”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十分明白:1974年至1975年的中非经济正走向全面危机。外贸年年逆差,维系国家财政支柱的钻石产量不断锐减,咖啡、棉花、贵重木材的生产也很不景气。政府的公务员们已经有4个月没有领到工资。就连向外国银行贷款、求助支援也愈来愈困难。在几次国际经济和发展会议上,法国和瑞士的大亨们对中非冷嘲热讽,把它当作一个“饥饿的叫化子”对待。

不过,在博卡萨面前,科扬巴却绝不敢吐露半点实情。对自己身家性命的担忧早就超过了对黎民百姓的关心。

在内阁“一致同意”的情况下,博卡萨自己担任主角,演出了一场20世纪的封建称帝丑剧。

加冕丑剧

1977年12月4日,博卡萨盼望已久的加冕登基日子终于到来。据说,原定在12月2日,即拿破仑一世登基173周年纪念日,但不知何故推迟了两天。这天一大早,班吉街道的路灯柱上便挂满涂有金粉的飞鹰——这是帝国的象征。蓝色的帝国旗和五色的中非国旗在大街小巷飘扬。中非国旗是由蓝白绿黄四色横道和一条红色竖道交叉组成,红色竖道标志中非人民为争取民族独立而流淌的鲜血。那天,一位中非人士指着在空中招展的国旗说:没想到中非人民仍在流血呻吟。

博卡萨为了使他的加冕典礼办得像拿破仑当年一样隆重豪华,专门修整了皇宫,重新装饰了班吉教堂,修筑了一条“博卡萨大道”,大道上竖起一座凯旋门和博卡萨的铜铸雕像。中非政府包租了22架外国飞机,从世界各地运来大量贵重物资。其中有法国高级葡萄酒4万瓶,红香槟22吨;从荷兰、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购进鲜花25000束,花瓣100多公斤;从西德、日本等国买了80辆轿车,摩托车数百辆,连拉皇帝御车的8匹良种白马也是进口的。在此之前,博卡萨出重金聘请了一批法国能工巧匠,为他设计定制了一个镀金宝座,重达两吨;一件白色御袍,重25公斤,上面镶有78万粒珍珠和近100万粒水晶珠;一顶镶嵌着6000粒钻石的皇冠。还从法国诺曼底定购了2000米鲜红色上等挂毯,委托法国第一流的时装设计师皮埃尔卡丹设计制作了礼服和鞋子;请来法国著名厨师准备加冕宴席。据知情人说,加冕典礼耗资多达3000万美元,约等于1977年中非国家收入的一半。

中非帝国向100多个国家的元首及4000位世界名人发出邀请,并特意邀请罗马教皇来主持加冕仪式。但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无一位国家元首或政府首脑出席。来宾中地位最高的要算尼日利亚副总统和毛里塔尼亚总统夫人。法国和一些非洲国家派了部长,更多的国家是命大使作为特使出席,敷衍了事。罗马教皇也只派他驻中非的“圣使”主持博卡萨在教堂举行的宗教仪式。各国驻中非的使团长应邀参加大典,并按规定穿黑色燕尾服或民族服装。一些爱出风头的女宾则借此机会炫耀自己,一身珠光宝气。

当天上午,班吉市区街道两侧的破烂土屋都用高大的挡板遮住,神态各异的老百姓挤在马路边上,熙熙攘攘,观看着浩浩荡荡前进的皇家军队。仪仗队由军乐队为先导,100名骑良种乍得马和100名骑法国诺曼底马的士兵组成的帝国卫队紧随其后。骑兵们按拿破仑时代法国骑兵的式样,头戴白翎绿盔,身着绿衣白裤,手执雪亮的马刀。接着,开过来由200辆BMW式高级摩托车组成的警察车队,为载着皇帝和皇后的御辇开道。这御辇是一辆四轮马车,其华美程度可与英国女王伊丽莎白的马车媲美,上面同样刻有帝国标记——飞鹰,由那8匹高大的白色进口良种马牵引。殿后的长枪骑兵走过之后,是皇亲国戚和各国来宾的车队,数百辆轿车衔头接尾从围观的市民面前开过。

上午9时,加冕大厅(南斯拉夫援建的体育馆)里座无虚席,人头攒动,其中许多人是赶来看热闹的。来宾一律坐北向南,面对着博卡萨雄伟豪华的宝座。那镀金宝座闪闪发光,靠背装饰着一只振翼欲飞的雄鹰,高2.5米,宽2米,鹰肚上涂着腥红色。据说拿破仑当年称帝时就是坐在这种鹰饰宝座上。拿破仑喜欢雄鹰、雄狮和蜜蜂,博卡萨自然也喜欢。

鹰饰宝座的左侧是皇后卡特琳娜的座位,座位周边是4根镀金的柱子,上面点缀着一束束涂了金粉的玫瑰花。皇后座位前侧摆着一个蓝丝绒方凳,那是为小博卡萨皇储准备的。

大厅两厢的楼座上,坐着一排排身穿酱色连衣裙、饰着白胸衣的女青年,她们是来为皇帝唱赞歌的。

人们不耐烦地等待着,眼睛盯着大厅的入口处,那里铺着红地毯。先是帕塔塞首相穿着黑色大礼服走进来,他的夫人拖着长裙紧跟其后。首相脸色深沉,面无笑容,未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看来这登基大典给他带来的不是欢乐,而是忧愁。又等了一会,头戴船形帽的礼宾大臣出场了。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大厅并高声嚷道:“博卡萨一世驾到!”

人们起立鼓掌致意,赞美歌也唱了起来:“博卡萨一世,博卡萨一世,我们的救星,我们的父亲……”博卡萨皇帝终于亮相了。他挥着双手进来,步履却有些蹒跚。白色龙袍加身,上面的珍珠熠熠耀眼,龙袍的后幅长6米,由12名高级军官双手托着。博卡萨头上戴一顶镀金镶钻石的帽箍,它将托住那沉重的皇冠。

卡特琳娜皇后随之走进大厅,她拖曳着5米长的轻纱。接着是皇室家族成员簇拥而入。博卡萨的众多儿女们一律穿着白色衣裙,女性还戴着白色或浅绿色宽边帽。

上午10时整,加冕仪式开始,鸣礼炮101响,乐队高奏中非国歌。一位将军用托盘托着皇冠送到博卡萨面前,博卡萨从鹰饰宝座上站了起来,两手从托盘中拿起皇冠,然后戴到自己头上。博卡萨戴上皇冠后,又接过另一位将军扛来的权杖。这条权杖长2米多,银光闪闪。博卡萨左手握权杖,右手捧《圣经》,向上帝宣誓,大意是他将行使上帝赐给他的权力,忠诚地为帝国服务。

接着,卡特琳娜徐徐走到博卡萨面前,单膝跪地,博卡萨把一顶皇冠给这位第一夫人戴上,又把一件镶有珍珠的红丝绒长袍披在她身上,并为她系上胸扣。就这样,卡特琳娜成了中非帝国的皇后。

大典的节奏非常缓慢,空气十分沉闷。为了使博卡萨王朝“世代相传,久盛不衰”,博卡萨加冕后立即宣布,立他两岁的小儿子让·诺贝尔·博卡萨为继承人。让·诺贝尔·博卡萨是博卡萨36个孩子中的倒数第2个。当他的父亲把他立为皇储时,他早已困惫不堪,连连打起哈欠来。据说善于捕捉新闻的法国电视二台的摄影师把这些难得的镜头拍摄下来,播放了出去,惹得博卡萨后来为此事大发雷霆。

当天晚上,班吉复兴宫中大摆庆典欢宴。宴会厅内华灯高悬,玫瑰花香气扑鼻,乐队奏起欢快的歌曲,博卡萨带头举杯,一些官员和来宾频频向他祝酒。博卡萨本为酒色之徒,几杯酒下肚便有些得意忘形。酒过三巡,两位法国厨师把一个高1.5米的宝塔形蛋糕抬到博卡萨面前,引起一阵阵喝彩声,博卡萨身边那10多个没有当上皇后的夫人,也跟着尖声细嗓地叫起来,十分刺耳。宴会上还燃放焰火,有的焰火竟不时向外宾席飞去,客人离桌躲闪,乱作一团。如此这般宴会一直折腾到深夜,昏头昏脑的博卡萨方尽兴退席。

皇室逸事

坐落在班吉市内乌班吉河畔的复兴宫原为总统府。博卡萨称帝后将这座宏伟别致的建筑改作皇宫,作为他接待国宾和举行盛大宴会的场所。皇宫内有个动物园,饲养了一些猛兽,据传博卡萨在这里用活人喂狮子和鳄鱼。在院内一个非常现代化的贵宾接待室旁有一间血迹斑斑的刑讯室。刑讯室内有粗大的铁锁链和水泥制的刑台。犯人在这里上刑拷打致死后就放入后侧的几个两米高的大冷箱冰冻起来,供博卡萨食用。博卡萨的行宫在后院,那里有一套现代化的监控设备,博卡萨从这里可以监视宫内外的一切活动。

博卡萨的寝宫在离城75公里的科隆戈宫。进入科隆戈宫要经过3道大门,每道大门都有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中间还有路障。宫中到处都有军人踪影,俨然一个大军营。这座皇宫由一群白色屋宇组成,外表虽不壮观,内部陈设却极其讲究。会客室的富丽堂皇令人咋舌。

除了复兴宫和科隆戈宫之外,博卡萨在班吉市内还有多处行宫。其中之一坐落在纳赛尔大街,宫内的卧室和浴室均仿照巴黎的王宫建造,十分豪华。

至于皇室成员,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连博卡萨本人也讲不出确切数字。我国和中非曾于1964年9月签署了建交公报,1965年互派大使。1966年元旦博卡萨发动军事政变上台后,即宣布与我断交,与台蒋“建交”。台湾当局投博卡萨之所好,送了他一名台湾美女。当他后来决定与中国复交时,便让他的台湾妻子自己拿主意走了,把两个女儿留在中非。

博卡萨早年随法军在印度支那作战时,还曾与一位越南护士结合,生有一女,他撤离越南时抛下了妻女。1970年,一个自称是博卡萨女儿的越南姑娘万里迢迢到中非认父,博卡萨将她收在膝下。不久,又一位越南姑娘来中非寻父,并被证实是博的亲女儿。博卡萨遂让先来的假女儿与中非的一位空军中尉结婚。1976年2月,这位中尉在执勤中开枪刺杀博卡萨未遂,被当场处决。

博卡萨曾经很爽快地告诉别人,他有16个妻子,并声称这还不包括那位已经离走的台湾女子。可是,他又十分不满有关他有众多妻妾的报道。1978年夏,博卡萨紧急召见各国驻中非使节,为的是要当面驳斥美国《华盛顿邮报》记者史密斯对他这方面的报道。他说:“他们说中非皇帝喜欢女人,玩弄女人……是的,我有十几个妻子,这有什么不应该?这是我的私人事情,我还感到很光荣哩!我是在为我们国家繁衍后代!”

使节们听了这番“高论”,一个个瞠目结舌,啼笑皆非!

班吉惨案

就在博卡萨近乎疯狂地迫逐权力和个人崇拜的同时,他也在疯狂地聚敛财富,极尽享乐挥霍之能事。他把中非看作自己的庄园,把国库当作自己的钱柜,随意掠夺,随心侵吞。为了干得方便,博卡萨担任了8家中非各类公司企业的董事长,把全国最豪华的饭店、航空公司、棉花公司、咖啡公司和钻石公司据为己有。他每结婚一次,就四处筹款,乘机大肆搜括民脂民膏。举办加冕典礼前,他下令全国职工拿出工资的10%作为“献礼”,各个企业和经济团体都要按规定数字,向国家“自愿捐款”,其中3家钻石公司捐了7500万非洲法郎,咖啡产业联盟交出1000万,黎巴嫩商人财团捐850万。连生活在穷乡僻壤的农民也必须交所谓的“节日税”。此外,他还发布敕令,钦定每个中非人都是“黑非洲社会发展运动”的义务成员,年满18岁者都要缴纳党费。博卡萨把收罗来的钱财都存入法国和瑞士银行,在国外购置了好几处别墅,在国内用巨资修建私人城堡,买了不少高级轿车。他还拥有股票。据估计,博卡萨的私人财产价值不下10亿美元。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非变得更加穷困不堪。对于广大中非人民来说,加冕典礼简直是一场灾难和浩劫。

自从倾尽国力举行加冕庆典之后,为了补充空虚的国库,博卡萨采取了两项措施。一是从1979年初开征1980年的税款;一是下令全国25万在校学生每人上交5000非洲法郎(相当于20美元),买一套由皇后的工厂生产的、印有“中非帝国”字样和皇冠图案的制服。如有违抗,开除学籍,家长开除公职。十分明显,这是变相勒索。不用说一贫如洗的农民家庭交不出这么多钱,就连国家职员也一筹莫展,因为这笔钱相当于他们一个多月的工资,何况国家已有4个月没有下发薪水了。这一次,被激怒了的学生纷纷涌上班吉街头,举行抗议示威,高呼“打倒帝国”、“要民主”、“要自由”等口号。

博卡萨在他的皇宫中像一头恼怒的狮子咆哮着。他万万想不到温顺的国民“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气急败坏地命令帝国军事大臣路易·拉夸马:“开枪!绝不手软,立即执行。”

15分钟后,帝国大道变成了血的河流,全国实行紧急戒严,宪兵开始到各家抓捕拒绝买制服的孩子。一位参加镇压的中非士兵说,学生们在街上或家里被捕,然后被装上军用卡车,谁稍表示不满,“我们就在他(或她)的太阳穴上打一枪”。几天之内,班吉监狱和郊区的兵营就关押了近1000名8至16岁的少年儿童,他们几乎赤裸地挤在肮脏窄小的牢房里,不少人被活活地闷死。死了的人用袋子装起来被集体掩埋。在这场惨案中,大约有100多名学生丧生。

1979年4月,博卡萨亲自参加拷打和屠杀孩子们。他身穿军服来到恩加拉格巴监狱,手握从不离身的紫檀木象牙权杖,向年轻囚犯们喊道:“你们说‘处死皇帝’,是你们该死了!”他下令开枪杀人。据后来伦敦大赦国际估计,被折磨死的孩子不在200人之下。仅在4月中旬的一天之内就埋葬了42具童尸。

中非皇帝博卡萨虐杀儿童、一手制造的“班吉惨案”,震惊了非洲,震动了世界。联合国安理会、儿童基金会、教科文组织、国际和平组织、妇女组织、大赦国际、国际法庭等几十个机构和上百个国家紧急呼吁立即制止这种残暴行为。当月下旬,非洲5国法官还组成调查团到中非实地调查。至此,皇帝在世人眼中已是一个“可憎可恶”的罪人。

皇冠落地

博卡萨的暴行被伦敦人权组织“大赦国际”公诸于世后,中非人对他愤恨交加,骂他“该死”,通过各种形式反对他。反对派也加紧活动,谴责的声明像雪片一样落在他的皇宫里。

面对愤怒的人民,博卡萨草木皆兵,惊魂不定,闹出了一个大笑话。那是1979年,古巴军队驻扎在靠近中非帝国的安哥拉。博卡萨皇帝“怕革命就像怕魔鬼”一般,非常担心“革命的古巴士兵”开进中非。

有一次,有人向博卡萨报告说,“一个古巴兵来到乌班吉河中的一个小岛上”!听到这个报告以后,皇帝的卫队又是包围,又是登陆,又是冲锋……最后抓到的是一个长着大胡子的法国嬉皮士。博卡萨从汽车上跳下来,敲着手中的权杖恶狠狠地说:“你是古巴人,你将看到我怎样对待古巴人。”这个背着背囊的旅行者被带到科隆戈宫,先是被训斥,后是受审讯。当发现他确实是个法国旅行者以后,博卡萨送他3000法国法郎,并表示了歉意。

博卡萨能够执政,主要依靠法国的支持。法国的驻军保护他,法国政府每年给他提供军事和财政援助,以维持必要的国家活动。博卡萨对待法国也有如忠臣孝子,他口口声声喊戴高乐将军为“爸爸”。1968年,法国学潮此起彼伏,闹得戴高乐总统坐卧不宁。博卡萨知情后五内如焚。一天,博卡萨召见法国驻中非大使,他指着身后一队整装待发的伞兵说:“我们要在巴黎降落,营救戴高乐将军。飞机引擎一开动我们就出发。”法国大使费尽唇舌,好不容易才把博卡萨劝阻住。自从博卡萨的凶残行径公布以后,法国感到继续支持这位声名狼藉的暴君是不符合法国利益的,应该换马。于是,法国先后中断了军事和财政援助,使博卡萨王朝陷入绝境。

走投无路的博卡萨一反常态,决定改善和苏联以及利比亚的关系。他扬言说,如果法国抛弃他,他就投靠苏、利。然而这是法国极不愿意看到的。就在博卡萨访问利比亚的时候,被他推翻的前总统达科在法国支持下起来夺取政权,重任总统。

1979年9月20日,入夜。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国家宫灯火辉煌,乐队一遍又一遍演奏阿拉伯歌曲,大厅里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在那里举行盛大宴会,招待应邀前来参加利国庆10周年庆典的各国贵宾。从国家宫返回宾馆,博卡萨已是醉醺醺、昏沉沉,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翌日上午10时,守在电话机旁的女侍卫官卡杜卡首先听到国内发生政变的消息,她全身瘫倒在长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闯入博卡萨的卧室。睡眼惺松的博卡萨一见这位平素总是打扮得十分迷人的女官今天披头散发,神情沮丧,早就有几分不快,便冷冷地问:“卡杜卡,有什么事?”“陛下,政……政变了,达科已经成立了新政府!”

虽然卡杜卡颤抖的声音很微弱,但在博卡萨听来却像一声惊雷。他来不及脱掉睡帽,光着脚翻身下地,怔怔地站着,嘴里只是喃喃说道“吉斯卡尔·德斯坦……吉斯卡尔·德斯坦……”,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达科废黜了皇帝,把中非帝国改为中非共和国。人民群众推倒了博卡萨的塑像,嘻嘻哈哈的孩子们拉着皇帝的御车满街乱跑。昔日耀武扬威的博卡萨皇帝变成了一个令人讨厌的流亡者:他想从利比亚飞往瑞士,瑞士政府不但拒绝接纳,而且在回电中对他严辞痛斥;他想去法国,法国政府不愿接受;想去比利时,比利时婉言推托;加蓬、多哥、扎伊尔等国都表示对他不感兴趣。最后,经过私下再三说情,非洲的科特迪瓦总统博瓦尼同意收留他,但条件是他不能从事政治活动。

1979年9月24日,博卡萨带着26名随从人员登上一架DC8型飞机,向科特迪瓦飞去。在机上,博卡萨还在聊以自慰地说:“我去的是厄尔巴岛,不是圣赫勒拿岛,我还会回来的。”他说的厄尔巴岛是1814年拿破仑第一次退位被囚禁的地方。在那里,拿破仑只居住不到一年就重登帝位。圣赫勒拿岛则是拿破仑1815年第二次退位时被流放至死的处所。很清楚,皇冠落地的博卡萨还在幻想着卷土重来。

美国皇帝的悲喜人生

海湾大桥建成,在它的一根桥梁上挂着一块牌:“旅行者,请止步并感谢美国皇帝和墨西哥保护者诺顿一世(1859-80在位),他以远见卓识设计并下令在旧金山海湾建桥。”

1870年美国全国人口普查纪录中,诺顿居住在商业街624号,职业一栏写着:“皇帝”。

美国皇帝诺顿一世

自封皇帝

乔舒亚·亚伯拉罕·诺顿(Joshua Abraham Norto),美国第一个且惟一的一个皇帝,1819年2月14日生于英格兰。

有关他早期生活的资料非常粗略,基本上知道的就是他幼年时随家庭移居南非亚高那海湾,他的父亲在那里经商非常成功。1849年,诺顿带着3万美金乘坐荷兰大船抵达旧金山。他在那里开了一家商行专门向淘金者出售补给。1855年,诺顿成为旧金山最受人尊敬的商人之一,各项生意皆有盈利,据说财富累计25万美元,被他的朋友们称为“皇帝”。当时,旧金山移民中人数最多的是华人。诺顿偶然发现华人大米市场大有可为。惟一的大米来源(甚至其他任何物质),是通过货船运达旧金山的。诺顿很快说服投资者与他签约,迅速垄断了旧金山几乎所有的大米。米价直线上升。就在一切看起来非常顺利、似乎诺顿将迎来商业上另一个巨大成功的前夕,两艘满载大米的货船提前抵达旧金山。诺顿的所有资金仅够购买其中一艘船的大米。米价狂跌,诺顿商业厄运的来临似乎仅仅只是几分钟的事。

接下来的三年诺顿都在法庭上度过,1858年,诺顿陷入赤贫。

在差不多失踪九个月后,1859年夏天,人们突然看见诺顿骄傲地戴着一顶带有海军徽章的海狸帽、目光呆滞、看上去有些疯癫地出现在旧金山的大街上。9月,诺顿皇帝不再隐藏他的秘密。他走进《旧金山公告》(San Francisco Bulletin)办公室,递给他们一份声明。隔天,这份一句话的诏书被刊登在报纸头版位置:

在美国多数公民的强烈要求下,我,乔舒亚·诺顿,从前居住于亚高那海湾好望角、过去九年零十个月居住于加利福尼亚旧金山,正式宣布并自封为美利坚合众国皇帝,并据此任命所赋予的权威,着令各州议员代表于明年2月14日于旧金山音乐大厅聚集,更改现有法律,以改善国内不良现象、重建信心,确保美国内外的稳定与完整。

美利坚合众国皇帝

1859年9月17日

当天就有人在街上给诺顿一世行深鞠躬和屈膝礼。尽管旧金山的公民们发现一觉醒来就成为诺顿一世的子民,但大家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公众的默认直接而深刻,旧金山在那个黄金年代开始有了一位聪明而人道的君主。

有谣言说诺顿一世是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的私生子(如果拿破仑三世可以三岁就生他的话),也有谣言说诺顿一世向英国女王维多利亚求婚;政治活动家人妖何塞·莎丽亚甚至自称“她”是诺顿一世的遗孀,并每年为死去多年的丈夫在早餐前举行一次纪念活动……

他偶尔会增加“墨西哥摄政王”的封号。从此,诺顿开始了对整个美国历史几乎无关紧要的21年“统治”。

诏书

诺顿一世颁布过很多诏书(当然,旧金山各报争相刊载的诏书中也不乏出于娱乐和政治目的“伪诏”,旧金山博物馆拥有所有相信是真正旨令的列表)。尽管他的命令多数得不到实施,但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因此烦恼。

税收或水价太高,他会下令降低;市政服务不完善,他会下令加强;

他认为自己不需要立法机构,因此在1859年10月12日,以腐败盛行、不能保护公民人身及财产安全为由,临时宣布解散国会,但国会明显违抗圣意;

内战前夕,他命令林肯和杰斐逊·戴维斯到御前进行停战谈判,但二人都抗旨,内战爆发了;

内战爆发后,诺顿一世表示愿派御林军援助联邦政府,林肯礼貌地回复:会将他及其队伍作为后备……

君主制虽然已经成为历史,但诺顿让其成为他的使命。虽然他的心理情况异于常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频繁发表的“圣旨”中,常带有令人惊讶的真知灼见和深刻智慧,或者反映了统治者复杂的责任感。对圣旨的多数回应其实是他的朋友们为哄他开心假造的,但有些却是事实。夏威夷国王Kamehameha就对“美国皇帝陛下”的智慧极为欣赏,甚至在他临终前拒绝承认美国国务院,说他只与皇帝使者来往。

雄才大略的诺顿一世支持发展创新,他的许多当时被认为疯狂的想法如今已成为现实。

他深信空中旅游总有一天会被普及,并授命研究和设计委员会制定飞船计划。他发布了许多旨令,后来要求建造连接奥克兰和旧金山的吊桥的圣旨被执行了,并完全依照他的设计方案。1933年至1936年年间,横跨旧金山湾的旧金山——奥克兰海湾大桥(又称海湾大桥)建成;1969年至1972年年间,湾区捷运(旧金山地下铁)连接旧金山和奥克兰的湾下隧道被打通。

勤政爱民

很少有君王能像诺顿般亲民,他公开宣布放弃隔绝和奢华的生活。他总是步行或骑脚踏车前往出席每一次公众典礼和******,而非乘坐四轮马车。他每日穿着皇服在他首府旧金山的街道上巡视,确信警察都在他巡逻区域内,且街道清洁、协调、有序。如果发现有人在进行表演或其他,他会自然地赏封对方为“一日女皇”。这个称号,那些成群跟随他的小孩子们尤其喜欢。

诺顿的个人开支很少,并享有一些特权。他在旧金山几家最好的餐馆里可免费就餐,东主则自豪地在门口挂上牌匾“美利坚合众国皇帝诺顿一世指定餐馆”。在剧院每场表演中有三个专属位置供他和他那两条著名的皇犬Bummer和 Lazarus就座(顺便一提,Lazarus1863年被旧金山消防队的车轧死,受到公众哀悼;Bummer1865年病死后由马克·吐温写墓志铭:得享天年和荣誉)。旧金山市政府为他提供皇服,当地共济会为他支付他的“皇宫”——一间小公寓的租金。

尽管如此,只要需要,诺顿会发行皇家钞票,面值多为50美分,也有少数5美元、10美元的。这些钞票无论在哪里都会被普遍接受,而当时在加州即使连美国政府发行的钞票也偶尔会有不被接受的时候。不过诺顿一世并没有因此滥印钞票,他驾崩后,皇宫国库仅余区区数美元。

同时,诺顿也有权征收税金。通常他对此采取的常规程序是:走进某个旧日商界老友的办公室,礼貌地宣布皇帝要对其征税100万左右,当然,“征税谈判”很快结束,税收会降到2到3美元,或者只是一只雪茄。尽管降幅如此巨大,但诺顿每次都会非常满意地走出其“臣民”的办公室。

尽管如此,毕竟诺顿一世与警察的亲密关系并非出于法定。1867年1月,诺顿一世被一个过分热心的警察阿曼德·巴比尔(Armand Barbier)以“强行谴往接受精神紊乱治疗”为名逮捕,并在警署候审。警方的行为立即引起皇帝子民的义愤。旧金山所有媒体的主编都纷纷公开对此进行谴责,几乎引发一场骚乱。警察局长帕特里克·克罗立(Patrick Crowley)亲自打开牢门,向皇帝陛下进行了长时间的、公开的、正式的道歉。诺顿对整个事件表现出皇家的宽宏大量,宽容地赦免了那位年轻警察“大逆不道”的行为。此后,他与警方的关系更为融洽。他带队一年一度的检阅仪式,视察每一位毕业警员工作,被他称为“御林军”的旧金山警察们每当他经过时都立刻向他行礼致敬。

驾崩

1880年1月8日,诺顿一世前往科学馆的途中,在加利福尼亚街和杜邦街(现格兰特大道)的拐角处,因中风意外驾崩。他没有继承人。

第二天,《旧金山纪事报》(San Francisco Chronicle)在头版头条出版标题为Le Roi est Mort(法语“皇帝驾崩”)的讣文。文中悲伤而充满恭敬地写道:“蒙主圣召,美利坚合众国皇帝和墨西哥摄政王诺顿一世魂归天国。”

诺顿一世死时非常贫穷,身上有五、六美元,皇邸只有0.5美元,以及他收集的拐杖、旧军刀、与维多利亚女王的书信、一个不值钱金矿的1,098,235股股票。

三天内,整个旧金山陷入深深的悲痛中。太平洋俱乐部成员为他购买了一个豪华的玫瑰木棺材,来自各行各业近万人排队瞻仰遗容。在他葬礼当日14:39,旧金山天空因日全食黯然无光。

54年后,旧金山市政府将诺顿一世的遗骸转移到在辉煌的戈马活罗伦公墓。

1980年1月,旧金山举办了许多纪念活动,记念空前绝后的美国皇帝诺顿一世驾崩一百周年。

他的墓碑上刻着:

诺顿一世,美利坚合众国皇帝、墨西哥摄政王,乔舒亚·亚伯拉罕·诺顿,1818-1880。

查理曼大帝

——历史与传说

楔子:异教神像的倒下与查理曼帝国的崛起

直到19世纪,德国莱茵河西边的威斯特法伦地区仍然流行着这样一首村谣,歌词是这样的:“希尔曼,鼓声在响,

皇帝将临,

他用锤和杖,

将希尔曼吊起来。”

这首村谣传唱的是伟大的卡洛林王朝皇帝——查理曼大帝公元772年出兵莱茵河畔,占领埃雷斯堡,毁坏树立在此的爱米苏神像石柱的往事。

这是查理曼大帝32年萨克森战争中的第一次出兵,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被他当做异教魔鬼的象征推倒的石柱上雕刻的粗糙人像,有可能是北欧奥丁神的化身——伊尔明苏神,更有可能是公元9年带领日耳曼人起义在此地歼灭瓦鲁斯所部4个军团,迫使雄才大略的奥古斯都皇帝于公元14年放弃了对日儿曼尼亚殖民政策的日耳曼民族英雄——希尔曼·阿耳米纽斯的纪念像。

这里也许是我们观察了解查理曼帝国崛起这出历史悲剧的绝佳地点。是的,埃雷斯堡,一个小镇,当时还够不上一个堡垒。公元9年8月2日,正是在此处不远的条顿堡森林里,确切的说是在今日下萨克森州南部奥斯那不吕克以北10-16公里的巴仑瑙地方附近,昆提里乌斯·瓦鲁斯的军团和他们的指挥官一起遭到了可耻的覆灭——军团、将军、副将、军团将校、辅助部队,几乎全被歼灭,消息传来,在罗马实行了宵禁以防骚乱,并且最终影响了罗马帝国的日耳曼尼亚殖民政策:奥古斯都皇帝在公元14年的遗嘱中叮咛泰比里乌斯不要扩张帝国的领土……现在,离开奥古斯都大帝放弃这一开疆拓土的伟业已长达758年!登极才4年,771年刚刚统一王国的野蛮人之王,精力充沛的法兰克国王,年仅30岁的查理,为了征服异教,重建秩序,也许更多的是为了对奴隶和财富的渴望,再开战端,将侵略的矛头对准了莱茵河右岸的异教徒萨克森人[Saxons]的国土——法兰克人将埃雷斯堡异教神庙里的石柱推倒在地,杀死所有的异教祭司,军锋跨过莱茵河畔的异教土地,直逼东方的威悉河畔,所到之处,萨克森人望风披靡——国王查理的萨克森战争开局顺利,取得了轻而易举的胜利。通过这次行动,查理成功地将疆域推进到罗马帝国的雄鹰未尝飞翔的领土上,给整个西欧的文明社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他[和当代所有有识之士关于]“征服异教,重建秩序”的梦想能成功吗?

二、背景简介:法兰克人的国家与8世纪的西欧帝国重建之梦

公元476年,当蛮族人的意大利国王奥多亚克强迫西罗马帝国的罗慕洛·奥古斯都皇帝将权力交还给罗马元老院,并使其在君士坦丁堡统治的兄弟利奥之时,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是在合上一部沉重而又辉煌的历史书卷的最后一页——西部帝国的帝系就此中断,高卢、西班牙、意大利从此陷入了“黑暗年代”,在蛮族诸王国的纷争与仇杀中呻吟和颤抖,度过了200多年。期间,527年至564年在位的东罗马查士丁尼皇帝曾派出过由贝利撒琉和纳尔塞斯将军领导的军队颠覆了几个蛮族王国,暂时恢复了对北非、意大利的统治权,并在拉文纳[Ravenna]留下了皇帝的总督,作为管辖。可是这种征服给西方留下的只是更深的伤害和更大的绝望。基督教教会,作为罗马帝国瓦解以后西欧唯一的国际组织,不断的取得进展,在不列颠[Britian]、日耳曼[Germany]甚至在某些北欧人[Nothmen]中,基督教传教事业都获得了显著的发展。人们在接受基督教的同时也接受了普世教会的思想。很自然的,教民的思想和希望被导向教会的首都罗马,可是这时的罗马教皇还只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精神领袖,虽然能对世俗统治者发生很大的影响[或者干扰],但是他还太弱小,被伦巴底人和拜占庭士兵轮番洗劫的罗马以及早就被搜刮一空的意大利的力量不足以恢复帝国的世俗威望。

8世纪初期的西欧大地上分布着这样几支政治力量:墨洛温王朝[Moerovingian Dynasty]的法兰克王国,统治着奥斯特利亚[Austrasia,Austria今日的法国东北部、比利时和德国西部]、纽斯特利亚[Neustria包括今日法国斯海耳德河与卢瓦尔河之间的地区和苏瓦松地区]和勃艮第[Burgundy法国南部的罗纳河流域],对阿奎丹公国[Aquitaine,法国西南部],巴伐利亚公国[Bavaria,德国南部]都有着某种意义上的宗主权;信仰多神教的莱茵河右岸的萨克森人、斯拉夫人、斯堪的纳维亚[Scandinavian]的北欧人,匈牙利大草原上的阿瓦尔人[Avars,有的中世纪材料里不加区别的将其称为匈奴人,实际上是柔然人迁往欧洲的一支];712年起被阿拉伯-柏柏尔人侵占的穆斯林西班牙[750年阿拔斯革命以后逐步与巴格达脱离,756年起独立,称科尔多瓦埃米尔国]以及先是在比利牛斯山南麓隐藏,又因为732年阿拉伯人在图尔的失败,732年-737年间建立的众多基督教小国;在意大利有:北部波河流域的伦巴底人[Lombards]的王国,南部的贝内文托[Beneventum]公国,以及在拉文纳的东罗马帝国总督辖区以及当时还默默无闻的威尼斯共和国;7世纪开始大肆扩张到北非、西西里、科西嘉、撒丁诸岛的阿拉伯帝国和正在与之奋勇作战的东罗马帝国对西欧这个世纪的历史进程当然也会发挥一定的影响。

在所有入侵罗马帝国并在西部帝国的废墟上建立的自己的国家的蛮族中,法兰克人幸运的是唯一一个信仰正统天主教的民族,法兰克人是最后一批皈依者,到7世纪中期,法兰克人的王国已经全面完成了基督教化。而近在罗马教皇卧榻之侧的伦巴底人,却是些该诅咒的阿里乌斯派教徒。以8世纪初的形势判断,要在西欧重建罗马帝国的光荣与秩序,离开教会的合作是不可想象的!可惜的是伦巴底人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对僧侣的厌恶是出了名的:他们从来就不允许僧侣参加“民众大会”[或称“三月校场”或“五月校场”这本是日耳曼人的军事代议制机构,由全体军事人员参加,目的是分配战利品,并不定时召开,蛮族国家成立以后逐步改成每年一次,有贵族和大领主参加,遂具有国民会议的性质]、他们在意大利建立的国家总是以掠夺半岛上的其他城市为乐事,他们与罗马教皇之间总是有扯不清道不明的恩恩怨怨……所有这一切,妨碍了伦巴底人的军事力量与教皇的精神力量的神圣结合——相反的,法兰克王国的“民众大会”,在查理曼大帝的爷爷,王国宫相赫里斯塔尔的丕平[Pippin of Heristal]的提议之下,于公元692年吸收了王国的各位主教参加,使会议兼有议政和法庭的作用,我们当然应该设想,这种示好不会被基督教会所忽视。

总之,就如伟大的格雷哥利一世教皇[509-605]曾说的:“……如果伦巴底人不是罗马教廷的邻居和敌人,同时就其感情和习俗而言也不是反教会的,西方帝国的复兴或许将由他们来完成,而非借于法兰克人之手……”

7世纪的法兰克人的王国地域广阔,从大西洋边的比斯开湾延伸到莱茵河畔,无疑是所有新兴蛮族国家中最为了不起,最为伟大的。它包括从日耳曼到高卢的诸多蛮族部落,但是与其说它是一个统一的封建国家,不如说它只是一个承认法兰克民族和墨洛温家族优先地位的众多王公领地的联合体。王族对领地的控制能力并不强,各领地之间常常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战乱不休。特别是7世纪中叶以后,墨洛温王族的宝座上总是坐着一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懒王,王国的大权也就在不知不觉间转到了国王的宫廷总管——宫相们的手上。

查理大帝的家系,就来自一个据说源于梅斯主教圣·阿努尔夫[Arnulf?-629]的法兰克宫相世家,人称加洛林[Carolins]家族(这个名字来自拉丁文Carolus,即查理,Charles)。按照《格布哈特德意志历史手册》的记载,这个家族崛起于7世纪中叶的奥斯特利亚分王国,起先只是分王国的宫相,在宫廷之之争中曾遭到过严重的失败(662年)。680年起,该家族统治着今日法国香巴尼附近的奥斯特利亚,后来势力逐步扩张。688/689年,通过战争击败纽斯特利亚分王国的反抗之后,赫里斯塔尔的丕平开始兼领奥斯特利亚和纽斯特利亚的宫相。689年,赫里斯塔尔的丕平击败多神教的西佛里斯兰[Friesland,今荷兰-德国下萨克森州一带]拉德博特,将法兰克人的宗教和统治向东方扩张。但是赫里斯塔尔的丕平在阿勒曼尼公国、伦巴底王国、巴伐利亚公国方面的扩张不是很成功。

714年,赫里斯塔尔的丕平去世。因为他的几个儿子都死在他之前,他的遗孀试图监国摄政,但是被纽斯特利亚人的反抗击败。经理了短暂的混乱之后,一个非正式婚生子——查理,即日后的查理·马特[Charles Martel],继承了他的事业。这位非凡的统治者支配着王国的财富,并用国王文书的形式,以自己的名义签发诏书。714年至719年,查理·马特镇压了所有的反抗,724年又向萨克森进兵,镇压了叛乱。到西元732年,曾在712年的军事冒险中幸运的夺取了西歌特人的西班牙王国的阿拉伯-柏柏尔人,终于以17万人的兵力向南法的阿奎丹公国发动了他们拖延了20年的进攻之时,尤多[Eude]公爵不得已向老对头查理·马特发出了求援的呼吁。此时的查理已经削平群雄,得以从王国的各个领地调兵遣将,甚至得到夙敌伦巴底人的武器援助,将大军统一在自己的麾下后,法兰克人向阿奎丹进发。这时穆斯林的军队业已接近图尔城,在图尔与波阿节之间的战场上,发生了穆斯林的突击骑兵与法兰克人的重步兵和下马骑兵组成的合成军队的激战,穆斯林惨败,主将加费基阵亡。查理·马特凭此一战得使高卢和日耳曼,甚至是西欧的大部分地区,免于西班牙的命运,同时也给他自己赢得了不朽的名声。战后,查理巧妙利用形势,巩固了自己在勃艮第和普罗旺斯的地位,并对阿奎丹公爵恢复了自赫里斯塔尔的丕平时代以来失去的宗主权。741年10月15日,查理·马特死去,死前他公然像国王一样,将王国分给两个儿子:矮子丕平[Pippin the Short]和次子卡洛曼[Carloman],并且葬在历代墨洛温国王的墓地:圣德尼教堂。

矮子丕平的统治如果从他登上纽斯特利亚的宫相之位算起,是从741年到768年。27年的时间里,他用了6年时间使自己的兄弟出家进入修道院,兼并了奥斯特利亚。其后,直至748年,矮子丕平扫平了自己的侄子和非婚生兄弟的反抗。至749年,踌躇满志的他要篡位了。

749年,丕平通过圣丹德尼修道院院长富尔拉德和维尔茨堡主教布尔夏特向教皇扎查里亚斯提出了:“关于不论是好是坏,当时不具有权力的法兰克王国国王”的著名问题,教皇回答:“与不保持国王权利的人相比,还是拥有权利的人称王为好。”教皇指示将丕平升为国王。751年,丕平废黜末代墨洛温国王希尔得里克三世,将他和他的儿子送入修道院;同年,在苏瓦松,丕平由美因茨大主教圣卜尼法斯涂油称王。754年1月6日由教皇斯提芬2世再次涂油祝圣。

十字架与法兰克剑的联姻立即就被要求兑现:754年和756年,丕平两次应教皇的召唤进入意大利,打击伦巴底人的国王—艾斯图尔夫[Haistulf],第二次出兵期间发生了“圣彼得天堂来信”,“君士坦丁大帝遗赠”、“丕平献土”等许多超级搞笑事件。教皇得到了[东罗马]皇帝的拉文纳总督辖区,作为回报,丕平得到了Patricius Romanorum,[罗马]贵族长的荣衔——丕平赠给了教皇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土地,教皇则授予了丕平自己无权授予的称号,总之,这是一笔彼此满意的交易。此后丕平从事了一项有利的多的事业,他利用自己的威望和西班牙在750年阿拔斯革命以后的混乱,先后占领了比利牛斯山以南的塞普提曼尼亚[Septimania],和纳尔榜[古代罗马行省,今法国南部地中海沿岸],至760年开始,丕平发动对阿奎丹的战争,终于在768年收服阿奎丹,其后不久,矮子丕平就在巴黎因水肿病去世。遗嘱中丕平将他的领地分作两份:查理(未来的查理曼大帝)分得奥斯特利亚,纽斯特利亚的大部以及卢瓦尔河与加龙河之间的地方[阿奎丹西部];其次子卡洛曼获得勃艮第、普罗旺斯、塞普提曼尼亚、阿勒曼尼亚和阿奎丹东南部。查理所分得的部分象一张很大的西北向的弓,将卡洛曼的领地包围着,可是却与意大利隔绝了。

自从西罗马帝国崩溃以来,已经过去了近300年时间。从那时起,在遥远的西方省份,意大利、高卢、西班牙、不列颠,罗马皇帝的权力只是一片记忆。但是罗马帝国作为世界秩序的一个必要组成部分的观念则没有消亡:它为那些好像是正在摧毁它的人们所承认;它为教会所珍念;人们可以从法律和习俗中想起它;它对属民来说是珍贵的,他们高兴地回顾了那些专政、暴政因和平与安定而减轻的日子。我们曾看到蛮族在多方努力,使自己和被自己推翻的制度融而为一。如哥特人、勃艮第人以及法兰克人都寻求执政官或贵人的称号,伦巴德的国王们,当他们抛弃阿里乌斯教派时,称呼自己为弗拉维;甚至在遥远的英格兰,凶猛的盎格鲁和撒克逊征服者也采用罗马高官的名称,不久就开始自称不列颠的Imperatares和basileis,在过去一个半世纪里[622年以后],穆罕默德教,一个庞大的宗教集团同时也是一个庞大的世俗政权的兴起,已经使欧洲共同的基督教变成一种更为充实的信仰。萨拉森人[Saracens,即阿拉伯人]侵略者的前进步伐使意大利面临可怕的危险。穆罕默德身后已留下一个宗教,一个帝国,一个信徒的指挥者:基督教共同体需要一个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有效能的首领和中心。这样的领袖不能在拜占庭的宫廷里找到,因为它已为阿拉伯征服者所震撼,而且变得与西方更水火不相容了。图尔城下的刀光剑影使穆斯林的西班牙黯然失色,使人们免除了对萨拉森人的恐惧,使得法兰克人在基督教西欧得到了支配地位——看来是法兰克人最有可能获得重建帝国的荣誉了,那么究竟是哪位王子呢?

三:查理大帝的个人小传

由于其兄弟卡洛曼在771年12月4日暴死,天意的选择看来是落在了查理的头上。让我们先抛开诡秘的宫廷斗争,来看看后人给查理皇帝所作的传记吧!

法兰克人的加洛林王朝第二代国王查理[Charles],又被称为查理曼(Charlesmagne,magne为拉丁语伟大之意)或查理大帝[Charles the Great]。800年在罗马加冕后称为“由上帝加冕的伟大、贤明的奥古斯都、罗马帝国执政官、依靠上帝恩典的法兰克和伦巴德国王”,或者象加冕时罗马人所欢呼的“查理·奥古斯都,上帝所加冕的伟大而赐予和平的皇帝”。只有在中国,才有人称他为“查理曼大帝”。当然,他是男性,生于公元742年,著名的图尔战役以后10年,如果我们的计算没有错误,他那伟大的祖父查理·马特没能活着看到他的出生。现存的各种查理大帝的传记中没有一本谈到过这位伟人的婴幼儿和青少年时代,即使是同时代的,自790年开始进入加洛林宫廷,担任查理父子私人秘书多年的“加洛林文艺复兴”的骄子——艾因哈特[Eginhard]在他广为流传的《查理大帝传》的开始部分,也是这样写的:“任何有关他的出生、幼年时代,甚至少年时代的事,由我来谈都会是可笑的,因为我找不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记载,而可以自称对这些事情有所了解的人,也没有一个仍然活着(指作者写作《查理大帝传》的830-840年间)……”。至少,目前我仍然没有找到有关这方面的文字。唯一能找到的查理在768年登极以前的活动痕迹是756他随其父矮子丕平再征意大利,挫败伦巴底人,并在罗马接受教皇斯提芬二世授予父子三人的“Patricius Romanorum”。另外,在教皇杜撰的“圣彼得天堂来信”中是这样称呼他们的“……特向你们三位国王:杰出的丕平[指矮子丕平]、查理[指查理曼大帝]和卡洛曼……宣谕……”。

所以,看来我们是没有机会详细报道查理大帝的出生日期,命宫,血型,喜欢的颜色,年轻时候崇拜的名人,或是曾向何人请教过弓箭与骑射这样一些令人感兴趣的话题了。

艾因哈特的《查理大帝传》深受苏维托尼乌斯的《罗马十二帝王传》的影响,给我们提供了大量的细节和生活写真,下面的查理大帝个人小传主要根据的就是他的作品[有时还会加入一些从其他资料来源获得的细节],如果各位在下面的小文里找到一个或几个克劳迪乌斯或是盖乌斯的模糊身影,不必吃惊。至于这位君主的主要功业:战争、内政、外交、文化、甚至包括他的神圣加冕,我想我会在剩下的篇章里一一介绍的。

形体外貌

[中年以后]查理大帝的躯体高大而强壮,身材颀长,但是并不粗笨,他的身长是脚长的七倍[据某些作品记载,是6英尺4英寸,合193厘米!],头顶呈圆形,眼睛很大,目光敏锐。他的鼻子比一般的大些,头发美丽而呈白色,神态活泼愉快;因此无论或坐或立,面容总是庄严而感人。虽然他的颈部有些粗短,身材有些肥胖,但是由于身体的其余部分很匀称,这点并不显著。他的脚步稳重,全身的姿态很雄伟;他的声音清晰,但是简直并不象你所预料的那样洪大。他很健康,但是他在去世以前的四年间,经常发烧,最后一只脚也跛了。即使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往往自行其是而不肯听从医生的话,他几乎是憎恨医生,因为他们劝他放弃吃惯了的烤肉,而改吃煮肉。他经常操练骑术和打猎,这是一种民族习惯,因为在这点上,世界上简直没有任何种族可以同法兰克人相媲美。他很喜欢天然温泉的水汽,经常练习游泳,他游得很熟练,没有人可以很公平地被认为比他高明。一部分就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把他的宫殿修在亚琛,最后几年一直住在那里,直到逝世。他不但常常邀请他的儿子去温泉沐浴,而且常常邀请他的贵族和朋友,有时候甚至还邀请许多侍从和护卫人员前去。

精神品格

查理大帝所具有的天赋智慧,他那种不论在顺境和逆境时的坚定意志也颇为令人称道:他从不因为所需要付出的辛劳而拒绝承担或从事任何事业,也从不因为害伯危险而退缩。他了解他所承祖完成的每一件工作的真实性质,因此,他从来不因为失利而受到挫折,也从来不因侥幸走运而迷失方向。我们从历史发展的眼光来纵观查理一生业绩可以说这并非溢美之辞。此外,终其一生,他获得了国内外一切人士这样多的敬爱和拥戴,因之从来不曾有人对他提出关于严刻不公的最轻微的责难。他非常喜好外国的来客并且花费很大的力量招待他们,外宾数目之多,可以公正地看作不仅是宫廷的负担,而且成为整个国家的负担了。但是,出于一贯的高尚精神,他不大注意这种费用。因为在他看来,与上述行为俱来的慷慨的令名盛誉,对于哪怕是严重的不利都足以补偿。

在教育孩子方面,他决定让他的儿女们全都学习他本人非常重视的文艺诸科。此外,一到他那些儿子的年龄适合的时候,他就让他们学习象真正的法兰克人那样骑马,并且训练他们使用武器和打猎。他命女儿学习毛纺技术,用心操运梭子和线杆。以免闲散怠情,使她们养成高贵的品质。

他在逝世以前,已经丧失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810年去世的长子查理、[804年]曾被立为意大利国王的丕平在811年去世,和曾经同希腊人的皇帝君士坦丁6世订过婚的长女赫罗特鲁德[这项婚约订于781年,后以政治和宗教原因解除]。丕平留下一个儿子,名字是伯纳德,还有五个女儿。名字是阿达尔海德、阿图拉、贡德拉达、贝尔泰德和提奥德拉达。在对待他们的态度上,查理最有力地证明了他的家庭感情,因为他的儿子一死,他就指定孙子伯纳德继承其父在意大利的职位,并把孙女收来同自己的女儿一起抚养。

他对于两个儿子和长女的死亡,感到不那么经受得住,这出乎了人们根据他平素的坚硬心肠而作出的意料,因为他的家庭感情与他的勇敢同样都是突出的特点,这种家庭感情迫使他流出眼泪。

此外,当罗马教皇哈德良——他把他当作最知己的朋友——的噩耗传来的时候,他为他哭得就象是丧失了一个兄弟或是一个爱子似的[795年]。由于他在友情方面具有一种高尚的品格,他很容易接受友谊,并且忠实地保持它,他对一切列在朋友范围以内的人,都尊重到极点。

他对抚养子女这样在意,以致他在家的时候,从来不曾不同他们一起吃饭,他出游的时候,从来不曾不带他们同去。他的儿子同他一起骑马,女儿跟在后面。有些专门挑选出来的侍卫在他女儿所在的行列殿后从事防护。她们都很美丽、很受父亲钟爱,可是,他不肯把她们嫁出去,既不许配给本族人,也不许配给外国人,因之,人们不免感到诧异。但是直到他死,他一直把她们都留在家里,他说他不能够离开她们。因此,在其他一切方面伴随着他的鸿运,在这方面却被丑闻秽事和品德有亏的瑕疵给破坏了。然而,他对一切事情都视若无睹,自行其是,好象他不曾碰到过任何有关他的错事的猜疑一般,或者也象这种流言蜚语一向无人相信似的。

中年的两次宫廷阴谋

他有一个庶子,名字叫丕平——我故意没有把他与其他儿子相提并论,——这人确实漂亮,但是残废了。对匈奴人的战争开始后,当查以正在巴伐利亚过冬的时候,这个丕平仅装生病,他和一些法兰克人的首领策划了一个反对父亲的阴谋[785至786年]。这些法兰克首领曾经对他加以利诱,空口把王国应许给他。当计划被查获,阴谋者被惩办以后,丕平被剪去了头发,送进普鲁米亚的修道院[在摩泽尔河流域],去过宗教生活。最后他也发自内心地甘于这种生活了。

早些时候,在日耳曼另有一起反对他的危险的阴谋。有些阴谋者被刺瞎了眼睛,有些被砍断了肢体,最后,全部都被流放出去。只有三个阴谋者丧了命,他们拔剑拒捕,并且在自卫时杀死了几个对手。因此,既然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可以使他们就缚,只好把他们杀死了。

人们相信,王后法斯特拉达的残暴是这些阴谋案件的原因和根源。据信,两次阴谋案件之所以发生,都是由于他在残暴的妻子的教唆下,已经与其天生的善良和一贯的仁慈背道而驰了。

关心学业

他说话流利而敏捷,能够最清晰地表达他的意旨。他并不仅仅满足于本族语言,而且还不辞辛苦地去学习外族语言。他的拉丁语学得这样好,说起来就象是说本族话一样;但是他对希腊文的口语表达却不如理解能力为高。他的谈吐这样流利,甚至有时候都显得有些饶舌。

他对于文艺诸科极其注重,对教授各科的人极为尊敬,给予他们很高的荣誉。他从比萨的副主祭彼得[彼得当时以学识驰名于意大利。774年,查理远征意大利,将彼得及其他有学识的意大利教士携回,替他管理教会学校](他是一位老人)那里学习文法科目;其余的科目队由阿尔比努斯,即阿尔昆[阿尔昆是不列颠的著名学者,于782年应聘来到查理宫廷,对于帝国的教育事业多所企画。艾因哈德同他相友善]讲授,阿尔昆也是一位副主祭,他来自不列颠,属撒克逊族,是当时最有学问的人。查理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从阿尔昆那里学习修辞学、辩论术,特别是天文学。他也学习计算术,并且极其勤勉地细心观察星辰的运转。他还努力学习书写,为了这个目的,他常常把用来写字的薄板和纸张带在身边,放在卧榻的枕头下面,以便在空闲的时刻使自己习惯于写字。但是他对这项陌生的工作开始得太晚了,因之几乎没有什么进展。[原文意思含混,究竟查理能否书写,后来成为悬案。

礼敬宗教

从幼小时候起,他就在宗教生活里长大,他对基督教极为热诚和虔信。因此他在亚琛兴建了雄伟的、最美丽的教堂,饰以金银,配以烛台,正门旁门都用坚固的黄铜制就。由于他不能从别的地方找到供修建教堂之用的大理石柱,他让人从罗马和拉文纳运来。

这个长方形大教堂是按照耶路撒冷圣墓的形式建造的,由于它是许多世纪以来在那些地区建立的第一个具有一定规模的教堂,所以它在法兰克人和高卢人中间引起异乎寻常的兴趣。在许多特点上,它特别与拉文那美丽的圣维特勒教堂(据说也是受圣墓教堂的影响的)相似。后者在提奥多里克时代便开始兴建,直到查士了尼统治时代才完成。大概查理的建筑师们把圣维特勒教堂作为一个样本:我们知道查理大帝曾下令把拉文那的挨着提奥多里克像的大理石柱运走,去装饰亚键的教堂。在查理陵墓上面,在中央圆顶之下(在数世纪之后这里增添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哥特式歌唱室),原挂着一个巨大的枝形灯架,乃是红胡子腓特烈的赠礼。]只要他健康情况许可,在清晨、傍晚、夜间和献祭的时候,他到教堂去一直是很勤的。他怀着最大的关切使教会的一切仪式都以最庄严的方式来完成,他经常警告教堂的看守人,不得允许任何不适宜或不洁净的东西进入教堂或留在教堂之内。他准备了这样多的金银器皿和这样大量的教士法衣,以致在举行宗教仪式的时候,就连属于教阶最低层的司阁也不用穿着他们平日的服装来执行职务了。他细心地改正朗读和歌唱的方式;因为他对二者都受过严格的指导,虽然他自己从来不公开朗诵,而且除了与其余的会众低声合唱之外,也从来不唱歌。

他极热心于救苦济贫,发放希腊人称之为布施的救济金或救济物。因为他不仅在本乡本上加以关注,而且常常越海向叙利亚、埃及、阿非利加——耶路撒冷、亚历山大和迎太基——运送财物,怜恤任何贫困的基督徒,只要他们在当地的悲惨状况传到他的耳边。主要是由于这个缘故,他才与海外的国王建立友谊,希望借此为生活在他们统治下的基督徒赢得一些帮助和救济。

他爱罗马的圣使徒彼得的教堂超过一切神圣和可敬的地方,他向这所教堂的库茨输送了大量的金银、宝石等财物。他送给教皇无数礼物。他在整个统治期间,竭尽全力(的确再也没有一个目标比这件事使他更为在意)使罗马城恢复旧日的威信,他不仅保卫圣彼得教堂,而且还自己出资装饰它,使它比一切其他教堂更为堂皇富丽。虽然他这样重视罗马,但是在他统治的四十七年间,他只有四次到罗马去履行誓言和奉献祷词。

关于800年的加冕

但是他最后一次到罗马去的目的却不仅限于此;因为罗马人残酷地迫害了利奥教皇,[公元799年,罗马贵族起事,驱逐教皇利奥三世]把他的眼睛挖出,把他的舌头割掉,逼得他向国王寻求保护。因此国王去到罗马,以便使惨遭破坏的教会秩序得到恢复。他整个冬天都住在那里。就在那个时候,他接受了皇帝和奥古斯都的称号[公元800年12月25日,利奥三世在罗马圣彼得教堂为查理加冕]。他最初非常不喜欢这种称号,他肯定地说,假如他当初能够预见到教皇的意图,他那天是不会进教堂的,尽管那天是教堂的重要节日。但是在他接受了尊号以后,却能平心静气地容忍着由此引起的敌视和罗马皇帝的愤怒。他以他的豁达大度克服了他们的敌意,[指东罗马皇帝]论起胸襟开廓来,他无疑地是远远超过他们的,他常常派使臣到他们那里去,称他们为他的弟兄。

修改法律典章

在接受皇帝称号以后,他注意到他的臣民的法律体系存在着很多缺点,因为法兰克人有两套法律体系,[萨利克法兰克人(即所谓海滨法兰克人)和里鲁阿尔法兰克人(河畔法兰克人)各有自己的习惯法,本文指此而言]在许多方面,二者差别甚多,因此他决定增补所缺少的部分,调和二者的歧异,并订正内容或文字方面的错误。他的全部计划远未完成,他只是增添了一些律令,并补足一些不完备之处。但是他发布命令:凡属他领域之内的一切部族的法律和规章之尚未成文者,应当收集起来,并且写成文字。

他还写下了那些歌颂国主们的事迹和他们的征战的古代粗鄙的歌谣,并把它们铭记于心。[古日耳曼歌谣,当时已汇集成编,后因虔诚者路易摒弃,遂散佚]他还着手编写本族语言的文法。

身后安排与哀荣

在他生命的末期,当他已经感到老病侵寻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当阿奎丹国王的儿子路易,即希尔迪加尔德所生而仅存的儿子召来,然后庄严地召集全国的法兰克贵族,取得大家同意,让路易与他共同治理国家,并且继承皇帝称号[813年]。然后他把皇冠加在他的头上,并让大家称他为皇帝和奥古斯都,向他朝贺。他的这个决定为所有在场的人极其兴高采烈地所拥护,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关乎国家昌盛的一种神意的感召。由于这项措施,他在国内的尊严更形提高了,在国外的声名更令人畏惧了。

以后他把儿子遣回阿奎丹。他自己虽然已经年迈体弱,由于积习,却仍到距亚琛宫殿不远的地方打猎。他打猎直到秋尽,大约在11月初才回到亚琛。在亚琛过冬的时候,他为严重的热病所侵袭,卧倒病榻。后来,按照他的习惯,他决定实行禁食,希冀通过这种自我锻练,或者可以痊愈,或者可以减轻病势。但是由于肋部发生了希腊人称之为助膜炎的病症,使得病情复杂化了。由于他继续坚持禁食,只有很少几次喝点东西来维持他的体力,在卧病七天以后,他接受了圣餐,在2月朔日前五天天亮后的第三时死去。享年七十二岁,在位四十七年。

他的遗体被洗拭干净,并按照通常的礼节加以处理之后,在全体人民的万分悲憾之中,被送到教堂去安葬。起初大家有些犹豫,不知道他应当安葬在哪里,因为他在生前没有给予指示。但是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葬在什么地方也比不上把他葬在本城的大教堂里更为光荣了。这座教堂是他为了对我们的救世主耶稣基督表示敬爱,为了对主的圣洁的永世处女圣母表示尊崇,自己出资兴建起来的。就在去世的当天,他安葬在这里。坟上树立了一座镀金的拱门,上面有他的雕像和铭文。铭文如下:

"在这座坟墓之下,安息着伟大的信奉正统宗教的皇帝查理,他崇高地扩大了法兰克人的国家,隆盛地统治了四十七年。他逝世时年逾七十,时值主历第八百十四年,即小纪[小纪是中世纪常用的一种纪年单位(周期为十五年),更多地用于宗教事务方面。计算方法以公元312年9月为开始,每十五年作为一个小纪,除余之数即是现行小纪之某年。以故文中之814年即第三十四小纪之第七年]之第七年,2月朔日的前五天。"[公元814年1月28日]

驾崩朕兆

许多怪异的现象预示着他的末日临近,他和别人都了解这种警告的意义。他在世的最后三年经常发生月蚀和日蚀,连续七天之内,太阳上出现了黑斑。他在皇宫和教堂之间所修建的庞大而坚固的走廊在基督升天节那天突然倒塌,甚至一直塌到房基。另外在美因茨附近横跨莱茵河的那座木桥,是他化了十年力量,以奇巧的技术修建成的,看来好象它会永久存在下去,但是它出人意外地着起火来,三个小时之内,烧得除了泡在水里面的那部分以外,连一片木板也没有剩下。还有,当[810年]他最后一次在萨克森进行远征,迎击丹麦人的国王戈多夫里德[Godofrid]的时候,他正从帐篷里走出来,要在日出以前开始进军,他忽然见到一颗流星掠空而过,从右向左横扫晴空,光亮异常。大家正在诧异这个朕兆作何解释,他所乘的那匹马突然头朝下跌倒了,猛然把他摔在地上,连他的斗篷的系带都扯断了,他的剑带也从上面滑了下来。当他的侍卫们跑上来帮助他的时候,他们发现他已是盔零甲落、衣散襟开了。他临摔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的那支投枪,被扔出距他二十余步之远。此外,阿事的宫殿常常震动,他所住的那些房子的带条纹的天花板上经常格格作响。他后来在其中安葬的教堂为闪电击中,装饰在屋顶上端的金苹果中了霹雳,落在与教堂毗邻的主教的房子上。在这所教堂的内部,上下两层拱门之间,有一圈环形空壁,边缘镌有铭文,说明这座神圣的建筑物为谁所造,最后一行写着"查理君王"字样。在查理逝世那一年,死前的几个月,有些人看到"君王"这个字的字母已经被毁坏得十分模糊了。但是他对这些朕兆既不注意,又很轻视,好象它们跟与他有关的任何事情都毫无关系似的。

战死疆场的各国著名帝王

居鲁士大帝(波斯皇帝,公元前529年死于马萨格泰战役)

居鲁士大概是这个“鬼雄”系列中对世界历史进程影响最大的一位了。这位世界上第一个超级大国的建立者,他的生与死都充满了惊心动魄的情节。居鲁士的父亲是波斯首领,母亲是米底公主,据说他的祖父、即米底国王,在居鲁士出生时梦见他将会灭掉米底王国、夺取自己的王位,便派手下将居鲁士这个啼哭中的婴儿杀死,但居鲁士在一对奴隶牧人夫妇的保护下摆脱了大难,并被这对夫妇抚养成人,直至回到波斯继承首领之位。

后来,居鲁士在发出了“各位波斯人啊,如果你们听我的话,就会享受无数像今日这般的幸福;如果你们不肯听我的话,那就要受到无数像昨天那样的苦役”的呼声之后,带领波斯人揭竿而起,在20多年的时间里,先后攻灭了米底、吕底亚、新巴比伦三个大国和埃兰、帕提亚、亚美尼亚等小国,建立了世界历史上第一个超级大国——波斯帝国。到了花甲之年的居鲁士仍壮心不已,他还想征服当时最富庶的埃及。要征服埃及,必先解除中亚游牧部落在背后的威胁,以避免东西两线同时作战的困境。

公元前530年,居鲁士亲率大军攻打里海东岸草原的马萨格泰人部落,这个凶悍的部落由寡居的女王托米丽司统领。战争甫一开始,居鲁士便在一次成功的反劫营中俘虏了托米丽司的独子。居鲁士本想以这个活宝为要挟,迫使马萨格泰人屈服,没想到王子竟在羞愤中自杀。这一来,波斯人便同马萨格泰人结下了无法化解的血仇,只能用血来解决。马萨格泰女王派使者告诉居鲁士:“我对着马萨格泰人的主人——太阳发誓,不管你多么嗜血如渴,我也会叫你把血喝饱的。”这位失去独子的妇人咬牙切齿的盟誓,在2000年后的今天,听起来仍令人毛骨悚然。

托米丽司在布下伏兵之后,向居鲁士挑战,并假装不敌,向草原深处撤退。这在战场上本是很常见的招术,但拼杀了一生、老于计谋的居鲁士这一次竟昏了头了,也许他本身就看不起马萨格泰部落,太过轻敌了,竟率领主力部队长驱直入追赶托米丽司的退兵,结果在一个转弯处,托米丽司的伏兵齐发,将居鲁士的部队团团包围。这场决战进行得异常惨烈,在弓箭用完之后,代之以白刃肉搏战,波斯几乎全军覆没,居鲁士也跟他的子弟兵们死在一起,他的头颅被托米丽司女王割下来,放在盛满血的革囊里,实现了她的“我会叫你把血喝饱”的诺言。波斯帝国的“万王之王”竟载倒在一个毫无名气的游牧部落的阴沟里,这也是世界战争史上一大冷门了。以中国传统的观点,身首异处的居鲁士算是“不得善终”,但对于一个一生不知疲倦的战士来说,马革裹尸正是对他一生的最高奖赏。

波斯帝国的霸业并没有因为居鲁士的战死而终结。不久之后,居鲁士的后继者中又出了一个杰出人物——大流士,将居鲁士的事业发扬光大。

李奥尼达(斯巴达王,公元前480年死于温泉关战役)

同死得有点窝囊的居鲁士相比,他的子孙的对头、斯巴达人之王李奥尼达则死得豪气万丈,至今仍是以少战多、顽强抵抗到最后一滴血、为大局牺牲自我的千古绝唱。

公元前492年,居鲁士的族侄大流士发动了希波战争。公元前480年,大流士之子、继位的波斯皇帝薛西斯带领号称500万的各族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向希腊。迫于严峻的形势,原本矛盾甚多的希腊各城邦决定团结起来,同仇敌忾,在雅典的组织下,希腊诸城邦召开了科林斯大会,组成了希腊联军,联军的首领就是斯巴达王李奥尼达。

这里还要介绍一下斯巴达的政体。斯巴达既不同于雅典的民主制,也不同于波斯帝国的君主专制,它实行的是“贵族寡头共和制”,在贵族中选出两位国王,一位主内,一位主外。斯巴达实行全民皆兵,所有的男性从出生起就必须接受严酷的筛选和军事训练,一切国家职能都以军事为重心,实际上是西方军国主义传统的鼻祖。只有斯巴达,才能产生李奥尼达,就如同只有雅典才能产生苏格拉底和柏拉图一样。

波斯大军很快就席卷了希腊北部,只要突破了温泉关,便可以插进南希腊的心脏地带。但他们注定要为此付出昂贵代价。温泉关一面依山,一面傍海,地势险要,只有一片狭窄的沙滩可以通过,更重要的是,驻守这里的正是李奥尼达率领的希腊联军。

李奥尼达带领7000士兵组成密集长枪方阵,凭借天时地利人和,顽强地抵挡了波斯大军两天两夜的冲击,令波斯人丢下一堆又一堆竹子捆般的尸体。如猛虎下山的波斯大军,遇到这颗“李奥尼达”牌的钉子,吞不下去又绕不过去,着实无计可施。就在此关键时刻,一个希腊叛徒救了薛西斯,在他的带领下,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波斯人从山间小路迂回包抄到温泉关的背后,李奥尼达出乎意外地腹背受敌。在守关无望的情况下,为保存实力,李奥尼达让联军主力迅速撤走,自己率300名斯巴达士兵留下来掩护。这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白刃战,波斯军队从前后两个方向滚滚而来,越杀越多,斯巴达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去,在兵器全部砍断之后,再赤手空拳地厮打,最后全部阵亡,李奥尼达跟他的伙伴们在成为战神马尔斯的宠儿之后,又在同年同月同日里成为死神撒那特斯的座上宾。他们是这场战役的实际胜利者,因为他们掩护大部队撤退的任务已经达到,也给了希腊人足够的时间调整起来,为最终驱逐波斯入侵者作出了贡献。

温泉关战役同马拉松战役、萨拉米斯海战一样,不但是希波战争的经典,也是世界战争史上的精华。在这场战役中,波斯伤亡达2万多人,希波双方伤亡比例超过1:10,波斯方面战斗力较低的原因,在于他们是由各被征服民族构成的杂牌军,人心不齐;而希腊方面,有李奥尼达的死战,也出了那个指引波斯人从山上包抄的叛徒,实在也是一个遗憾也。

古斯塔夫二世(瑞典国王 公元1632年死于吕岑战役)

在德意志三十年战争的腥风血雨中,一头北方来的雄狮发出了三声巨吼,这些巨吼在今天听来仍是如此荡气回肠。

以写了一本《诸世纪》的预言集而闻名于世的法国占星家诺斯特拉达穆斯曾经预言,16世纪末、17世纪初,北欧将出现一头狮王,傲视欧洲大陆,作出惊天动地事业,可惜英年早逝,将命断德意志。现在欧洲人都相信,这头北方雄狮就是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

古斯塔夫可谓生于忧患之中,他的父亲和几个叔伯之间为争王位进行了多年的争斗,搞得国内人心惶惶,国际上,瑞典同波兰、丹麦、俄国之间的矛盾纠葛剪不断,理还乱,战争一触即发。古斯塔夫向世人显示了他无论在马上还是马下都是一位杰出的君主。他继位后用6年的时间,便稳住了国内的贵族,并同丹、俄等国达成了和平,得以腾出手来进行他的军事改革。

古斯塔夫的军事改革使他享誉千古,以至于被誉为“欧洲近代军事之父”。改革的内容包括实行义务兵役制、改进作战方阵以利于火炮发挥威力、使炮兵成为独立的兵种并与骑兵、步兵更好地协同作战、采用统一的军装等,当然,这一切还依赖于古斯塔夫对军队高效的实战操练。就在古斯塔夫磨刀霍霍,准备建立一番惊世事业的同时,德意志正在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血腥争夺。

德意志三十年战争是一场欧洲新教与天主教势力的大搏杀,实际上也是一场德意志统一与分裂势力的大搏杀,在前两个阶段——波希米亚阶段(1618——1624年)和丹麦阶段(1625——1629年),在神圣罗马帝国的杰出军事家华伦斯坦和提利的领导下,新教联盟均遭到惨败。这时,欧洲各个新教国家都把目光投向北方的瑞典,年轻的瑞典国王古斯塔夫·阿道夫扮演德意志新教救世主的时机已经成熟。

1630年,古斯塔夫仅率领1.3万瑞典军,在德国登陆,正式开启了三十年战争的第三阶段——瑞典阶段。此时古斯塔夫的对手是提利伯爵。战争开始阶段,古斯塔夫采取稳打稳扎的策略,巩固波罗的海河岸地区作为后方基地,然后沿着奥得河一步步上溯,在一些小的战役中打败帝国军队。

1631年,因形势所迫,原来保持中立的德意志新教国家勃兰登堡和萨克森先后倒向瑞典一边,使得古斯塔夫十分有利,开始放胆攻入德意志心脏地带。是年9月,瑞典主力同提利的帝国军队主力在莱比锡附近的布莱登菲尔德相遇,进行了一场会战。这场战役中,双方的左翼都被对方击溃,但古斯塔夫的军队显示出更高的战术素养,在左翼萨克森盟军溃散之后,迅速填补了缺口,稳固了阵地,最后取得了一边倒的胜利。1632年4月的列克河战役,古斯塔夫在一支实力与自己差不多的军队面前强渡过河并击败了对手,提利伯爵也在这场战役中丧生。接着,古斯塔夫进军天主教联盟的大本营巴伐利亚。

在这种情况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不得不重新任用心存顾忌的华伦斯坦为统帅。华伦斯坦复出后打败萨克森军队,进军萨克森,准备切断古斯塔夫的退路。于是,古斯塔夫被迫回师萨克森,双方均在莱比锡附近集结军队,又一场决战到来了,这就是著名的吕岑战役。这场大战是在大雾中展开的,一开始瑞典军进展顺利,但由于大雾使战斗变成了没有秩序的混战,当古斯塔夫从战线右翼回援中央过程中与队伍脱离,结果在与帝国军队的格斗中阵亡。瑞典军队在伯恩哈德的率领下继续奋战,取得了这场战役的惨胜。

古斯塔夫虽然壮志未酬身先死,但瑞典人在他的精神鼓舞下一直坚持到三十年战争结束,成为胜利的一方,坐在了分赃大会的主席台上。瑞典由于这场战争的胜利,获得了波罗的海南岸的大片土地,俨然成了北欧头号强国。

卡尔十二世(又译查理十二世,瑞典国王1718年死于腓特烈舍尔德战役)

也许智力早熟和酷爱冒险是瑞典王室血统中的要素。在“欧洲近代军事之父”古斯塔夫二世死后半个多世纪,这个家族又出了一位战争狂人,他就是卡尔十二世。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军事家,他们也都遇上了一位旗鼓相当对手,可叹“既生瑜,何生亮”,古斯塔夫二世遇上的是华伦斯坦,卡尔十二世遇上的是彼得大帝。所不同的是,古斯塔夫二世的战争,是瑞典崛起为欧洲强国的起点,而卡尔十二世的战争,则导致了这个国家的霸权的终结。

卡尔十二世15岁继承王位,第二年便卷入了同多个国家间的战争,一直到36岁战死,除了羁留在土耳其的6年外,几乎是没有间断地从一个战场奔向另一个战场。对他来说,战斗就是生命的真谛,就是人生的乐趣,就是活着的意义。他是古斯塔夫二世的妹妹的曾孙,自小天资聪颖,但目空一切,曾说过自己跟亚历山大大帝的能力在伯仲之间。

卡尔十二世刚一即位,就遭遇丹麦、波兰—萨克森、俄国组成的“反瑞同盟”的夹击,特别是俄国这个正在崛起的北极熊,在杰出帝王彼得一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跟瑞典的利益冲突越来越尖锐。瑞典在波罗的海上的垄断优势,遭到几乎所有邻国的嫉妒,以至成为众矢之的。1700年,北方战争爆发,面对几个强敌,卡尔不慌不忙,先是派海军出其不意地渡过厄勒海峡,打败丹麦并迫使其退出“反瑞同盟”;接着在纳尔瓦之战中重创俄国军队,使俄国暂时失去了战斗力;次年又在里加战役中击溃萨克森军队,然后以主力长驱直入波兰腹地,先后攻占了华沙、克拉科夫等大城市。卡尔十二世在其人生第一场大考验中,似乎要赢得盆满钵满了。

然而,卡尔虽然是个一流的军事家,却是个三流的战略家。他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波兰的耀武扬威上,还扶植了个傀儡做波兰国王。与此同时,卡尔最危险的对手——那只硕大无朋的北极熊正在复苏。彼得大帝卧薪尝胆,乘卡尔纠缠于波兰战场之机,重新组建了一支强有力的陆海军,并在1701年底再次向瑞典人发起进攻。但卡尔十二世在一系列战役中仍不落下风,1706年,瑞典人在格罗德诺一役再次大败俄国人,第二年秋,卡尔十二世率领5万瑞军攻入俄国腹地。彼得大帝被迫使用了诱敌深入、坚壁清野、逐步消耗敌人有生力量的战术,利用广阔无垠的战略纵深和严寒的天气,使孤军深入的瑞典人陷入困境,最终在乌克兰的波尔塔瓦对卡尔十二世的残兵形成包围,重创了瑞军,卡尔十二世率领幸存的千余人逃奔土耳其,这是卡尔十二世一生中唯一一次遭到大败。

——历史总是会不断重演的,卡尔十二世入侵俄国的经历,跟一个世纪后的拿破仑和二个多世纪后的希特勒的经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遗憾的是,拿破仑和希特勒没有从卡尔十二世这个老前辈的前车之鉴中吸取教训,同样陷入了俄国的战术泥潭中而遭到灭顶之灾。

卡尔十二世在土耳其度过了一生中最闲逸的六年,在此期间他得到了瑞典接连惨败、敌对阵营的成员越来越多的消息。他一直试图煽动土耳其去跟俄国决战,最终被土耳其苏丹下逐客令赶走。

1715年,卡尔十二世重新回到瑞典,很快又迫不及待地投入了同“反瑞同盟”的战争中,而且不改他的本色——一定会冲杀在战场的第一线。在斯特拉尔松保卫战中,他跟一个丹麦中尉近身肉搏,击毙了对方,自己的胸部也被挨了一枪,幸而没有危及生命。为了筹集足够的军费,卡尔十二世又发动了对挪威(当时是丹麦的属国)的战争,准备大肆掠夺一番。1718年12月11日晚,在挪威的边境门户腓特烈舍尔德,卡尔十二世在视察修筑沟壕的士兵时,被一个流弹击中了脑袋,当即毙命,据说他咽气之前曾反应性地去拔剑,最后以握剑的潇洒姿势死去。对于这次事件,至今仍是一个疑案,有人认为纯粹是一次意外,有人则认为是企图夺位的卡尔的妹妹和妹夫的阴谋。卡尔十二世经历了无数次战场上的九死一生,最后却因为一次意外中的意外死去,真是世事难料也。

卡尔十二世生命中最后的日子里,还有一件趣事不得不提,据说他听说有些农民因为战争而破家,连饭都吃不上,只能靠喝水维持生命之后,竟好奇心大起,想亲身体验一下农民的痛苦,也试验一下人的生理极限,便接连坚持了五天不吃不喝,到第六天恢复饮食之后,竟没感到有多难受!

卡尔十二世这颗流星划过之后不久,瑞典便在“北方战争”中全面告败,丧失了除瑞典本土之外的几乎所有土地。从此瑞典永远结束了作为一个大国的历史,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告别了野心的瑞典,逐渐走上了和平、中立、高福利的道路。

哈罗德(英格兰国王 公元1066年死于黑斯廷斯战役)、哈拉尔德三世(挪威国王 公元1066年死于斯坦福桥战役)

哈罗德和哈拉尔德,实际上是同一个名字,只是因为英语和挪威语的差别,才翻译成不同的汉语名字。同名的两个国王,为了同一个目标,死于同一场战争中,而他们恰恰又是死对头,这倒也是历史上的一桩奇事也。

却说英格兰历史上著名的圣徒、最虔诚的基督徒国王“忏悔者”爱德华(1042—1066年在位)临终之时,为自己的接班人问题焦虑万分。当时,“忏悔者”爱德华自己的儿子年纪尚幼,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显然不适合坐在火山口的王座上,而且,英格兰国王的产生必须由“贤人会议”推举,“贤人会议”也不会买小孩的账。有资格和实力要求继承王位的实际上有三个人,第一个是爱德华的内弟、英格兰头号显贵高德文伯爵之子哈罗德,当时实际已是权倾朝野的人物;第二个是克努特大帝的后代、野心勃勃的挪威国王哈拉尔德三世,他为重建克努特大帝的北海帝国,已经发动了多次战争;第三个是爱德华的表弟、诺曼底公国的威廉公爵,曾帮助爱德华对付高德文公爵,据说因此得到爱德华传位的许诺。

这三个继承人实际上代表了英格兰三种可能的未来。哈罗德代表了英格兰本土贵族,让他继位,可能会重现阿尔弗烈德大帝的辉煌;哈拉尔德三世代表了亲北欧的势力,让他继位,将会致力于重建克努特大帝的北海帝国;威廉的诺曼底公国是法国的属国,让他继位,将会使英格兰更深地溶入到欧洲大陆的文化和政治纠葛之中。在这个历史的十字路口,“忏悔者”爱德华终于在咽气前作出了决定,他向“贤人会议”推荐哈罗德作为他的继承人,但他很担忧地说“一个罪恶的时代即将到来”。果然,另两个挑战者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很快就大张旗鼓,掀起了一场角逐王位的英国版“三国大战”。

在三者之中,哈罗德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他是前任国王指定和“贤人会议”通过的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又是本国人,得到英格兰本土贵族的拥护,拥有了“地利”和“人和”两个要素,但他也有一个劣势,就是必须首先面对两个挑战者的进攻。最终,“天时”不在他这一边,还狠狠地捉弄了他一番,使他功败垂成。

哈罗德首先得到的消息是,诺曼底的威廉已经作好充足的准备,即将渡过英吉利海峡来进攻。于是,哈罗德迅速赶往英格兰最南端的怀特岛,在这里守株待兔,准备等被海浪折磨得晕头转向的诺曼底军队一登陆,便将这群“兔子”收归囊中。但意外的是,南风迟迟不到,延迟了双方决战的日期。这时,传来了另一个更火急的消息,挪威国王哈拉尔德三世在哈罗德的叛逆弟弟托斯提格伯爵策应下已经在英格兰东岸登陆,正浩浩荡荡地向伦敦杀过来。哈罗德只好放过“兔子”去追逐更凶猛的狼,率领主力北上。自知实力不足的哈拉尔德避过了哈罗德的风头,经过几番周旋之后,双方在约克郡的斯坦福桥狭路相逢,经过一番激战,哈拉尔德三世和托斯提格伯爵被击毙,卫冕者哈罗德首战告捷。

说起这位挪威王哈拉尔德三世,其实也是一代豪杰,这位身上流淌着克努特大帝的血液的“挪威海盗最后一个巨人”,曾发动过征服丹麦的海战,失败后转战瑞典,夺取了瑞典东南部地区,这次入侵英格兰也创造了一系列精彩战例,曾一度兵临约克城下,只是面对主场作战的卫冕者哈罗德,终究力有不逮。

但就在哈罗德欢庆胜利的第二天,传来了诺曼底的威廉已经在英格兰南部登陆的消息。这南风来得真是时候,正好在哈罗德经过激战之后,处于最疲惫的时候,就给他送来了一只更凶猛的狼。同勇猛有余、组织纪律性不足的北欧海盗相比,诺曼底的大军显然是更强有力的挑战者,诺曼底公国历来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常备军,以密集的弓箭阵见长,而且这一次,他们坐收了渔翁之利。

威廉与哈罗德的大战,是弓箭之利与盾牌之坚的较量。哈罗德赶到黑斯廷斯,抢占了一块高地驻扎下来,布下盾牌阵,构成坚固的防守。威廉的军队则围在山下,组成九个方阵,以弓箭手为前驱,重装骑兵和步兵为后应。在前几轮较量中,威廉的弓箭手发出一次次飞蝗般的弓林箭雨(这让我想起了电影《英雄》中的壮观场面)。哈罗德一方以盾牌阵抵挡住,并投掷长矛、标枪进行反击,由于哈罗德居高临下,一时间反而占据了优势。诺曼人伤亡较为惨重,威廉也一度堕马受伤。关键时刻,威廉充分显示出他具备成为一个胜利者的素质,他高呼“请大家看着我,我还活着”,稳定了军心之后,改变策略,改强攻为智取。他下令诺曼底人假装失败,引诱英格兰人追击,使得英格兰人的盾牌阵出现缺口,又失去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威廉抓住这一战机,发动反攻,哈罗德眼睛中箭,他在亲手拔出箭后血流如注,气绝身亡,失去了主将的英格兰人最终全线溃败。

哈罗德的悲剧,也是战争史上“天时”战胜了“地利”和“人和”的一个典型。他同他的对手——挪威国王哈拉尔德三世一样,都在倒下去的同时获得了对手的尊重。

获胜后的威廉,高歌猛进,一路绿灯地挺进伦敦。群龙无首的英格兰贵族们已无法抵挡他的步伐,不得不承认他继任英格兰国王。征服者威廉的征服,使英国历史改变了方向,英国由此更深地卷入到同欧洲大陆的政治和文化体系中,也卷入到同法国之间持续数百年的剪不断,理还乱的矛盾纠葛中。

征服者威廉一世(英格兰国王、诺曼底公爵,公元1087年死于芒特战役)

上一篇文章里牛皮哄哄的大赢家征服者威廉一世,在这篇里面要变成悲剧的主角了,下笔之前,先让我们感叹一下战事无常,吉凶难料。

征服者威廉为人严厉、残忍,而且精力旺盛。有两个因素对威廉的性格及他对历史的影响起了不容忽视的作用。其一是他的私生子身份。他是他的父亲,绰号为“魔鬼”的罗伯特和被他拐来的农家姑娘阿莱特生下的儿子,但却是唯一的儿子。罗伯特费劲说服了诺曼底贵族,才确立了威廉的继承权。威廉幼年继位之后,他的私生子身份使他经历了比其他人更多的嘲讽、歧视和挑战,他的三个监护人和老师先后被人杀害。这就铸就了日后威廉冷酷、多疑的性格。

另一个因素则是诺曼底的传统。诺曼底公国是法国国王在无奈之下封给入侵的诺曼人的产物,于841建立。公国实行集权统治,有一支相对固定的军事力量,和相对固定的财政收入,还有着诺曼人固有的尚武和善于航海的传统。这些因素,帮助了威廉的征服,并影响了他日后在英国建立的一系列制度。

征服者威廉确实无愧于“征服者”这个绰号。他不但征服了英格兰王位,还通过“索尔兹伯里盟誓”在英格兰确立了“我的附庸的附庸仍是我的附庸“的原则,通过“末日审判书”掌握了全国的土地、财产和收入状况,建立起比较完善的税收制度。随着威廉在英格兰的基业越来越稳固,他的牛气也越来越大了,这一次,撞到他枪口上的是他的顶头上司——法国国王腓力一世。

威廉虽然是英格兰国王,但他当时也是诺曼底公爵,按照欧洲封建惯例,他是法国国王的封臣,要对法国国王履行封臣的义务。但那个时代正好是法国王权最衰微的时代,国王却像囚徒一样被困在“法兰西岛”上,对其周围的一片汪洋无可奈何。所谓“法兰西岛”是指当时国王所能有效控制的实际范围,只有塞纳河和卢瓦尔河中游的狭长地带,其面积只占法兰西国土的大约1/15,即使在这个小“岛”内,还有着众多桀骜不驯的城堡主敢于法国国王唱对台戏。

威廉当然不会把腓力一世这个名义上“顶头上司”放在眼里。而令威廉暴跳如雷的是,腓力一世出于牵制威廉的目的,一直在唆使威廉那不成器的儿子罗伯特去跟威廉对抗。罗伯特多次策划在诺曼底发动叛乱,威廉不得不跟他父子相残,在一次父子之间的对决中,威廉被罗伯特击伤,几乎毙命,幸而被部下所救。罗伯特战败之后,又逃奔到腓力一世那里寻求政治避难。

英国王室有一个延续千年的传统,就是国王同长子之间的关系总是特别糟糕,一代又一代专横的父亲和一代又一代叛逆的子女,他们的冲突总是英国王室故事的一大主题(当然,也有少数例外,比如当今在位的伊丽莎白二世跟查尔斯王子)。威廉一世同罗伯特王子之间上演的戏,正是这个传统的开端。

除了罗伯特之外,威廉和腓力一世还因为两国之间的一块归属未定的土地而发生争执。腓力一世派人将威廉召回法国,派人传话给他:“你小子如今阔了,就不记得自己的祖宗是谁了?你那死鬼老爹的死鬼爷爷的公爵头衔是谁封的?”威廉派人狠狠地回话:“别跟老子来这一套,我们诺曼人只崇拜武力,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封君!”一时间,法兰西上空的阴云密布,人们似乎听到了乌云后面战神马尔斯发出的狞笑。

按威廉一世的性格和野心,他确实很可能会毫不留情地将腓力一世从宝座上掀下来,将英法两国合并在他的强权之下。要是这样的话,后人看到的将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欧洲。但是,历史总是充满变数的,一个意外终使威廉的伟大设想成为水中月、镜中花。

威廉带领他凶悍的诺曼骑兵,一路顺风,攻到了距离巴黎只有50多公里的芒特要塞。1087年7月,威廉突袭得手,拿下了芒特,这时,巴黎已经门户洞开,无险可守了。威廉纵容手下焚烧芒特镇,并得意洋洋地纵马在废墟间巡视。也许是上帝再也忍受不了他的残暴了,这位身经百战的将才居然在没有敌人的情况下自己从战马上堕了下来,撞在马鞍的鞒上,身受重伤,而且伤势越来越重,终于在一个多月后不治而亡。

威廉的意外身亡,使得法王腓力一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由他开启的英法两国王室之间的长期对抗,则刚刚揭开了序幕。

为战而生,又为战而死——狮心王理查一世

狮心王理查一世(英格兰金雀花王朝国王,1199年死于沙吕战役)

征服者威廉过世之后百年,英格兰又出了一位战神国王——狮心王理查一世。理查一世同他的老祖宗一样,酷爱冒险,热衷于征服,尽管他是征服者威廉的儿子亨利一世的女儿玛蒂尔达的儿子亨利二世的儿子,按遗传学计算,只有十六分之一的遗传基因来自于征服者威廉,但他的性格和经历均与征服者威廉十分相似。醉心于攻城掠地的狮心王理查,在位10年,只在英格兰呆了半年,也就是说他只有5%的时间呆在国内,这是一项没有帝王能破的世界纪录。理查一世的绰号是“狮心王”,有人说这个绰号是贬损他好勇斗狠、穷兵窦武,也有人说这是赞赏他勇猛、顽强。别人如何说并不重要,理查一世本人一定会十分喜爱这个绰号的。

说起来,狮心王的老爹亨利二世也是一代雄主。亨利二世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安茹公国及其属地,并利用母亲的英格兰公主身份,夺取了英格兰王位,又从老婆埃利诺那里得到了法国的阿基坦等大片领地,一时间,他在法国的领地居然是法国王室的5倍。更令他彪炳史册的是,他对英格兰的法律体系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改革,使他赢得了“英国法律之父”的美誉。可惜,这哥们治国有方,却难断家务事,他的野蛮老婆埃利诺和四个宝贝儿子因为领地的分配和权力的争夺,在他的政治舞台的后院里斗了20年,闹得鸡犬不宁,甚至在他的土地上掀起数次武装冲突,使得这位名君在暮年心灰意冷,叹道“做人难,做父亲更难,做几个野心家儿子的父亲更是难上加难”,竟命人在宫墙上挂了一幅画,画上四只小鹰正在捕食母鹰。母鹰显然是指他自己,而四只小鹰就是他又爱又恨的四个儿子了。

理查显然是他父亲四只小鹰中最为凶悍也最为桀骜不驯的那只了。他身材魁梧,臂力过人,全身的细胞似乎是为战斗而组合在一起的。他11岁时受封为阿基坦公爵,15岁到领地赴任,17岁就参与了第一场战争,而他的战争“处男作”的作战对手正是封给他领地的老爹亨利二世。26岁时由于兄长病夭,他成为王位继承人,但在32岁那年,因为抗议老爹要将领地转让给弟弟约翰,又同老爹干了一仗,这一次,理查初步显示出了军事指挥才能,取得了勒芒大捷,这是他战争生涯的第一个力作,可惜大意失荆州,随后在同样杰出的亨利二世部将马歇尔突袭下成为俘虏。当理查求饶之时,马歇尔傲慢地说:“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家伙,不用我给你一刀,魔鬼都会杀你的。”然而,马歇尔话音刚过,就传来了亨利二世气绝身亡的消息。于是,历史上颇具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刚刚是俘虏的理查继承了王位,而刚刚俘虏他的马歇尔则成为他的俘虏的臣子。而对于理查来说,他老爹亨利二世不但给了他身体和领地,使他有资本去挑起战事,而且还是他打仗实习阶段的忠实陪练。

对于理查一世来说,从领地公爵摇身一变为英格兰国王是十分尴尬的,因为他叛逆期交锋过的诸多对手现在突然都成为他的臣下(包括上述的那个侮辱他的马歇尔),难免产生猜忌和矛盾。好在理查一世是个胸怀大志的人,他的志向是像鸿鹄一样飞到远方去建功立业,而不是窝在自己的巢穴里面搞斗争。很快,他就处理好了国内事务,安抚了原来的敌手,并将内政事务托付给得力的大臣——坎特伯雷大主教兼首席大法官华尔特,此公在理查一世逐鹿中东期间,将内政治理得井井有条,为理查一世提供了很好的后援。接着,狮心王理查便开始了职业战士的生涯,正好在此时,命运就送来了一个使他扬名立万的机遇——第三次十字军东征。

第三次十字军东征的传奇性超过任何一次十字军东征,是中世纪宗教主义和骑士精神的一次完美诠释。英、法、德三国名王都亲自带兵参加,而守护伊斯兰世界的一方则是魅力和人气超强的萨拉丁,各派牛人济济一堂。这场牛人大搏杀是狮心王军事生涯的顶峰,是他人生潜能的极点。在德皇红胡子腓特烈死于征途、法王腓力二世中途退走之后,这场牛人大会演便演变为狮心王跟萨拉丁两人的双雄会了,双方的较量堪称战争史上的经典,阿卡一战,围城近两年,狮心王动用了巨型攻城塔和投石机,还有海军配合作战以保证补给,终于赢得了胜利。接下来在雅法与萨拉丁的军队展开激战,两位统帅都亲自投入了战争,并均因此负伤病倒。最后狮心王获胜,进逼至耶路撒冷城下。萨拉丁坚守不出,看来将要演变成持久战,但由于双方都面临国内造反派搞鬼的困境,加上两年多较量培养出的英雄相惜的奇妙情感,双方终于达成了和议,这也许是中世纪世界上最重要的和议了,和议的主要内容是,穆斯林占有巴勒斯坦内地,基督徒占有沿海一带。耶路撒冷仍归萨拉丁所有,但向朝圣的基督徒开放。然后,狮心王启程回国平叛。

当狮心王在中东为上帝的荣誉搏杀之时,基督教阵营却出了很多内鬼在挖他的墙脚,将个人利益放在上帝的荣耀上面。首先是他的兄弟约翰,在法王腓力二世的支持下企图夺位,幸而被大主教华尔特等大臣挫败。狮心王在返国途中因船只失事搁浅,被迫取陆路回国,尽管他假扮商人,可惜身边缺乏像《天龙八部》中阿朱那样会易容术的随从,很快被人认出,押送到跟他有夙嫌的奥地利公爵利奥波德处,利奥波德又将他作为奇货进献给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亨利六世为这个高级俘虏开出了15万马克的赎身价。为营救他,英国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如罗宾汉的故事、布朗德尔的故事等。

罗宾汉故事说的是狮心王的一位忠臣罗宾汉带领一班绿林好汉,反抗想借理查被俘而篡位的王弟约翰,并一路劫富济贫、伸张正义,积累了足够的财富之后终于赎出了狮心王。布朗德尔故事说的则是一位游吟歌手布朗德尔为寻找狮心王,弹着狮心王最喜欢的曲子,找遍了德国各个城堡,终于在一座城堡里听到狮心王的唱和而找到了他的英雄。这些故事即使不是纯属虚构,也是夸张多于事实,但它们的流传多少体现了英国人对狮心王的崇敬之情。实际上,真正为狮心王买单的是华尔特为首的英格兰政府,为了筹集够赎金,他们巧立税目搜刮百姓,闹得整个英格兰怨声载道,赎王事件的真相是一个充满了铜臭味的毫不浪漫的故事。

被赎回国之后,狮心王理查终于舒舒服服地在国内呆了三个月,但他的“战争瘾”很快又发作了。为了报复法王腓力二世在他东征时期的捣鬼,他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对法战争,目标是夺回东征期间被腓力二世乘机占领的领地。在玩政治手腕方面,狮心王比不上“老狐狸”腓力二世,但在军事上却高出一筹,很快便夺回了诺曼底等地。但狮心王却碰上了一个绕不过去的瓶颈,那就是军费问题,这位浪漫的骑士国王总是被现实的财政问题卡住了脖子,在筹集东征经费的时候,他甚至喊出了“只要有足够的钱,我愿意把整个伦敦卖出去”的名言。这一次,军费问题又随着战事的迁延而愈显突出。就在此时,他得到了一个利好消息:他的封臣利摩日子爵在沙吕(Chaluz)城堡下挖掘到一批价值连城的宝藏,据说是公元前10世纪以色列—犹太国王所罗门埋下的。这对于狮心王来说,无异于一个渴热的行人见到了一箱冰其淋。狮心王宣布自己作为封君,应该得到这批宝藏,但遭到沙吕领主的拒绝。狮心王气得暴跳如雷,立马挥师沙吕城下,扬言要令该城玉石俱焚。

沙吕城属于狮心王的封臣昂古莱姆伯爵的封臣利摩日子爵所有。这批宝藏,说是所罗门所埋显然是匪夷所思的,所罗门不可能将宝藏埋到他的国家千里之外的法兰西。但在西方,关于“所罗门的宝藏”的传说流传甚广,以至于凡是有宝藏,都要跟所罗门攀上关系,才显得价值倍增。传统的说法认为,狮心王攻打沙吕城是因为宝藏问题,但也有一些史学家指出,宝藏只是一个借口,狮心王攻打自己封臣的真正原因,是昂古莱姆伯爵和利摩日子爵一向亲近法王腓力二世,这场仗实际上是为同法王争夺势力范围而打的。

狮心王的大军很快就包围了沙吕城,对他而言,打下沙吕城就如同拿石头砸开鸡蛋一样轻而易举。正当他趾高气扬地带着一班随从在沙吕城下查看地形时,一支冷箭飞来,嗖的一声正好插在他左肩近脖子的地方,并深入肌肉。随从们急忙为国王拔箭施救,可惜当时没有良医随军,在箭拔除后感染了坏疽,数日之后,终于气绝于沙吕城下。狮心王一生都在做俗人所不能理解的事,这种劲头一直保留到他咽气之前。他发觉自己对那个射死他的军士产生了一种英雄相惜的情感,特意交待手下人要善待他(可惜他手下人都是俗人,理解不了这种奇妙情感,在破城之后,还是对那个大胆军士处以剥皮处死的酷刑)。狮心王临终前另一个举措,是将王冠交付给一直在跟他作对的弟弟约翰,并嘱咐他的铁杆拥虿一定要效忠约翰。历代英王室父子兄弟争斗不休,势同水火,但并不妨碍他们在生死之际将对方视为自己最亲的人,这种帝王之家的奇妙情感,这也是我辈草民所难以理解的矣。

狮心王死年是42岁,对于一个雄心勃勃的帝王来说,生命是短了点,但对于一个曾既当过国王,又当过囚徒;既当过战神,又当过俘虏;既当过债主,又当过抢劫犯的人来说,人生如此丰富,此生已足矣。

狮心王对历史的影响,除了改变了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两大阵营的力量对比之外,还有一点不容小视:由于他长期在外厮杀,朝政逐渐落到了以大主教和首席法官为首的贵族班子里,这种无国王理政的模式,实际上为后来的君主立宪制提供了先例。正因为如此,狮心王的继任者“无地王”约翰对朝政的粗暴干涉才显得如此令人难以忍受,才有了不久之后的“自由大宪章”。

马其顿王 亚历山大大帝

亚历山大大帝永远是一个迷。十多年前,他的帝国仿佛从天而降,十多年后,一切又都烟销云散。他无与伦比的军事天才似乎是上天赐予,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却又如此快地夺去了他正当盛年的一切。

亚历山大的母亲据说是古希腊大英雄阿喀琉斯的后裔,这个说法与阿喀琉斯的传说一样飘渺,但他的父亲腓力二世(公元前359—336年在位)是马其顿王国一代雄主却是真真切切的。腓力二世夺取马其顿王位之后,加强王权,改革兵制,建立舰队,采用新币制等,一系列改革进行得有声有色,他创立的马其顿方阵更是威力无比,很快成为伫立在希腊诸城邦北端的小霸主。对于在相互之间的斗争中耗尽了力量和勇气的希腊诸城邦,腓力二世采用既打又拉的手段,在取得了几次决定性的胜利之后,于公元前337年在科林斯城召开了全希腊会议,自任“希腊联盟”的最高领袖,并全权统帅军队。就在他准备远征波斯帝国的时候,突然遇刺身亡。

腓力遇刺一直是一个迷,是否与亚历山大有关也有争议。但不管怎么样,亚历山大终于站到了历史舞台的最前端。他从小就接触了当时最先进的文化,是古希腊最博学的亚里士多德的学生,酷爱荷马史诗《伊利亚特》。良好的教育同马其顿人固有的蛮悍气质结合在一起,再加上父亲带给他的坚强意志和无穷野心,便是他未来惊世霸业的根源。他16岁就跟随父亲四出征战,等到他20岁即位时,已是一个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军事统帅了。

亚历山大首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镇压了以底比斯为首的希腊城邦起义,将底比斯夷为平地。稳固了后方之后,便开始了浩浩荡荡的东方征服活动。波斯帝国是希腊城邦多年的仇敌,进攻波斯,也是巩固希腊团结的最佳办法。

公元前334年,亚历山大率领步兵3万,骑兵5000进入小亚细亚(在当时的东方,这实在算不上一支庞大的军队)。在格拉尼科斯河畔击败了四倍于己的波斯军队,并通过外交手段使小亚细亚的希腊城邦不战而降,顺利进入叙利亚。公元前333年在伊苏斯城同波斯皇帝大流士三世的40万大军狭路相逢,大流士第一次领教了这位军事天才的厉害,在中军被击溃的情况下仓皇逃脱,波斯军队全线溃败,连他的母亲、妻女都成了亚历山大的俘虏。

接着,亚历山大进军腓尼基的推罗,在这里遇到了顽强的抵抗,经过七个月的围攻终于奏捷。这期间,大流士曾提出分一半国土给亚历山大,以换取他的母妻和两国的和平,被亚历山大拒绝。

公元前332年,亚历山大大军进入埃及,当地祭司和贵族不战而降,并授予亚历山大以“埃及法老”、“阿蒙神之子”的称号。对于亚历山大时代的任何一位统治者来说,埃及都是个意义非凡的粮仓。在埃及休整了一段时间之后,继续向东进军。

公元前331年,在今伊拉克北部的高加米拉平原,两国统帅再一次相遇。这一次,大流士三世的军队号称百万,而且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在亚历山大的马其顿方阵面前仍然溃不成军,大流士又一次带头逃跑。此后,亚历山大与大流士的角逐只剩下追逐与逃跑,直到大流士被他的部下所杀,波斯帝国彻底覆灭。

但亚历山大的征服并没有到此为止。他进军中亚,在阿富汗地区转战三年后,又进入印度西部。如果说在中亚的征战还是为了消灭波斯帝国残余力量的话,那么进军印度则已经具有了探索世界边界的意味,因为这已经超出了当时希腊人所知的世界最远边界。在印度西北利用当地各土邦的矛盾顺利占领了大片土地,但亚历山大的士兵的身心疲惫也已经达到了极限,反对继续前进。亚历山大不太情愿地返回巴比仑。“亚历山大的军队可以打败火器普遍装备之前的任何一支军队”,这个判断尽管遭到不少质疑,但亚历山大在他的时代从未被战胜过却是事实。

但亚历山大伟大之处还不止于军事成就,他的征服之所以进展顺利,还在于他对被征服地区的招抚也很有成效(不过,他对少数顽强抵抗的地区也进行过屠杀)。他成了所征服地区原来统治者的继承人,在各地实行宗教宽容政策。在此过程中,他的思想也有了突破,不再认为希腊是当时世界上唯一的文明,而开始对东方文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大量招募波斯人进入他的军队,还举行过一场别开生面的大型婚礼。在这场以波斯礼仪进行的婚礼中,亚历山大与大流士三世的女儿结婚,而他的80多名战友分别与当地贵族女子结婚。

亚历山大在所征服的地区建立了许多希腊移民城市,现今已发现的有20多座,被称为亚历山大城,最远的达到今吉尔吉斯斯坦和印度,而最有名的是则是埃及港口亚历山大里亚,在此后两千年间一直是地中海地区的一大经济文化中心。这些希腊移民城市成为传播希腊文化的中心,使中东地区在此后几百中进入了“希腊化时代”(当然不是简单的“希腊化”,而是希腊文化与当地文化的融合)。

步入中年的亚历山大对世界仍然充满了好奇心和征服欲望。他派人考察阿拉伯半岛,在巴比仑建立码头,甚至还设想沟通里海和印度洋。在他计划中要征服的地区可能还包括印度东部、意大利、西班牙、迦太基等。但在公元前323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恶性疟疾夺走了他的生命,年仅33岁。也许这场疟疾同亚历山大的征服活动一样,深刻地改变了世界历史。亚历山大没有指定继承人,他死后帝国被几个将领瓜分。

亚历山大对于历史的影响,首先在于使世界历史版图发生的变化。他使庞大的波斯帝国在地图上消失,他建立的帝国虽然在他死后瓦解了,但由他的几个将领分而治之,希腊人仍然是被征服地区的主导力量,这仍然是他影响的延续。而更深远的影响是,他促使民主氛围浓厚的希腊以主动的姿态同专制主义的东方发生了广泛的交流,在他所征服的地区开始了几百年的“希腊化时代”,他所建立的数十座亚历山大城正是这一进程的见证。

将亚历山大与拿破仑、成吉思汗这些伟大的征服者作一比较。拿破仑征服的领土不及他大,而且拿破仑以失败者的身份退出历史舞台之后,他在版图和制度上的影响相当部分都被刻意地推翻了。成吉思汗及其子孙所征服的领土比他大(但相当部分是成吉思汗的后继者征服的),但蒙古人在文化上的落后决定了他们在所征服的地区只能接受被同化的命运,而亚历山大是以先进的希腊文化去同被征服地区广泛交融。因此,亚历山大的影响应在此两人之上。

印度孔雀王朝君主阿育王

阿育王的知名度在印度帝王中是无与伦比的,他对历史的影响同样也可居印度帝王之首。他一生的业绩可以明显分成两个部分,前半生是“黑阿育王”时代,主要是经过奋斗坐稳王位和通过武力基本统一了印度,后半生是“白阿育王”时代,在全国努力推广佛教,终于促成了这一世界性宗教的繁荣。

阿育王之名可意译为“无忧王”,是孔雀王朝第三任国王。他的祖父旃陀罗笈多创立了孔雀王朝,并击败了入侵的希腊人,他的父亲宾头沙罗巩固了这个国家,并向南扩展了国土,累计攻灭了十六个国家。站在祖父两代的肩膀上,阿育王有着有利的创造更大历史业绩的条件。

佛家经典说阿育王从小就有佛心佛性,但他早年的行为并未能体现出这一点。他18岁时被任命为阿般提省总督,后来在镇压旦叉始罗城叛乱中立下大功,积累了政治资本。公元前273年父王宾头沙罗病重,阿育王回国争夺王位,传说他杀死了99个兄弟之后才坐稳了宝座,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王位争夺的血腥激烈由此可见一斑。经过四年拼杀,阿育王终于排除了一切反对势力,举行了灌顶仪式(即印度当时的登基仪式)。

杀人无数的阿育王在即位后仍改变不了他凶狠嗜杀的作风。据说他专门挑选最凶恶的酷吏去设立“人间地域”残害百姓。他发动了一系列统一南亚次大陆的战争,曾征服过湿婆国等,规模最大的一次是公元前261年远征孟加拉沿海的羯陵伽国的战争。这次战争使孔雀王朝基本完成了统一印度的事业(最南端的部分除外,历史上很少有北印度的政权能征讨到这里),但也造成了10万人被杀,15万人被掳走的人间惨剧。这一战是阿育王一生的转折点,也是印度历史的转折点。阿育王被伏尸成山、血流成河的场面所震撼,深感痛悔,从小埋藏在他心中的佛性,曾一度被权欲所遮盖,这时终于被恻隐之心所唤醒。他同佛教高僧优波毯多次长谈之后,终于被感召,决心皈依佛门,彻底改变统治策略。

不妨来看一看这时的佛教。释迦牟尼创立佛教到此时已经有300多年了,期间经历了七位持法者,进行过两次大结集。佛教的四谛、五蕴、八苦、众生平等的思想也广泛传布到印度次大陆的千家万户,但与这时的耆那教、婆罗门教、阿耆昆伽教等印度的其他主要宗教相比,并未取得压倒性优势,更未传布到印度以外的地区,而随着传播的进行,其内部也分化成了不同的教派。在阿育王皈依佛教之后,佛教的传播取得了质的飞跃。

阿育王宣布他将不再主动发动战争,即使不得已的战争也将尽量减少伤亡。他宣布佛教为国教,将他的诏令和“正法”的精神刻在崖壁和石柱上,成为著名的阿育王摩崖法敕和石柱法敕。他倡导的正法,包括以下这些基本内容:对人要仁爱慈悲,包括孝敬父母,善待亲戚朋友和其他人,对动物也要尊重它们的生命,因为它们也是“众生平等”的一部分;要多做有助于公众的好事,如修桥造路、种树建亭等;要对其他宗教宽容,给予耆那教、婆罗门教、阿耆昆伽教应有的地位,禁止不同教派之间的互相攻击。这些“正法”的内容体现了佛教的基本精神,也包含了阿育王本人的统治需要。

阿育王向佛教僧团捐赠了大量的财产和土地,还在全国各地兴建佛教建筑,据说总共兴建了84000座奉祀佛骨的佛舍利塔。为了消弥佛教不同教派的争议,阿育王邀请著名高僧目犍连子帝须长老召集1000比丘,在华氏城举行大结集(此为佛教史上第三次大结集),驱除了外道,整理了经典,并编撰了《论事》。阿育王开始向边陲地区和周边国家派遣了包括王子和公主在内的佛教使团以传播佛教,斯里兰卡、缅甸,甚至叙利亚、埃及等地都有他们辛勤的足迹。这是佛教走出印度,迈向世界性宗教的开始。

推行佛教的消灭个人欲望和忍耐顺从显然有利于阿育王的统治。阿育王统治下的孔雀帝国,是一个君主专制的国家,阿育王本人在行政、军事、司法等方面都有绝对的权威。全国分为若干行省,行省总督通常由王子担任,但行省内部仍有着许多保持自治或半独立的部落,孔雀帝国还不是一个高度中央集权的国家。

公元前236年,阿育王枕着“护法名王”的尊号离开了他的子民。孔雀王朝的国祚不长,在他死后只延续了半个世纪便告终了,印度又重新陷入了分裂割据的局面。印度的历史一直分多合少,即使在统一时期也存在大量半独立的地方王公,但孔雀王朝作为第一个基本统一印度的政权,它的事业成为激励后世无数雄心勃勃的枭雄去奋斗的目标。

佛教经过阿育王的大力倡导,终于从一个信徒人数较多的民间组织发展为印度最大的宗教(近千年后才被婆罗门教取代),阿育王大力向邻国推广佛教,直接促成了佛教成为世界性宗教,除了南亚次大陆之外,东亚、东南亚、中亚都曾经是佛教的势力范围,特别是在人口众多的中国,自公元1世纪佛教传入之后,便落地生根、蓬勃发展,至今仍是中国信徒最多的宗教。在泰国、缅甸,佛教至今仍占有压倒性地位。对于佛教来说,阿育王是仅次于释迦牟尼的第二重要人物。

不妨将阿育王同倡导基督教的君士坦丁大帝比较一下。他们有很多的共同之处,对于佛教或基督教,他们一开始都是站在对立面的,但最后都皈依并大力倡导之,使其最终成为世界性宗教。佛教从创立到阿育王时代是300多年,基督教从创立到君士坦丁时代也是300多年,它们在相似的年纪取得了命运的历史性转折。阿育王和君士坦丁都曾召开宗教大集会协调不同教派的纠纷,对佛教和基督教的教义都产生了重要影响。由于佛教在世界上的影响略逊于基督教,佛教多神教的特性使其对信徒的约束力比不上一神教的基督教,以及孔雀帝国在世界历史的影响难以同罗马帝国相比,阿育王在本书中的排名在君士坦丁大帝之后。

西班牙女王伊莎贝尔一世

公元1492年,西班牙仿佛突然之间成了世界的中心。这一年,一个又一个的奇迹降临到这个伊比利亚半岛上饱经沧桑的国度。而这一切,显然应归功于女王伊莎贝尔一世和其夫斐迪南二世的努力。

中世纪的伊比利亚半岛上曾存在着众多伊斯兰教和天主教小国。经过几百年的兼并,到15世纪中期,主要剩下了西部的葡萄牙、中部的卡斯特和东部的阿拉贡三个王国,加上半岛最南端的穆斯林小国格林纳达,其中最强大的是卡斯特王国。伊莎贝尔是卡斯特国王胡安二世和葡萄牙公主的女儿。1454年,胡安二世死,伊莎贝尔的异母兄恩里克四世(绰号“无能者)继位。

少女时代的伊莎贝尔很不顺利,恩里克继位后,她同母亲、弟弟阿方索搬到阿雷瓦洛一个幽闭的城堡里居住。其母(与女同名,也叫伊莎贝尔)患有精神病,时而发作。但这并不影响伊莎贝尔受到来自萨拉曼卡大学的老师们的良好教育。1468年,对恩里克四世不满的贵族们拥立阿方索为王,一场兄弟阋墙的内战由此开始,不久阿方索突然死去,反对恩里克四世的贵族又抬出了伊莎贝尔公主来继续与之对抗。最后双方终于达成和议,停止内战,全体贵族都必须宣誓效忠恩里克四世,伊莎贝尔公主则成为王位继承人,但规定她的婚事必须得到王兄的批准。

十分有心计的伊莎贝尔公主派亲信侍从到各国去私访年轻王子。反馈回来的结论是,阿拉贡王子斐迪南品貌出众、英勇善战。伊莎贝尔便与斐迪南通信往来,最后终于私定终身。但恩里克四世却要把她嫁给葡萄牙鳏居的国王阿丰索五世,企图把伊莎贝尔抓起来。于是,1469年,伊莎贝尔迅速同斐迪南王子订婚,然后借助阿拉贡的军队武力反抗王兄的干涉。这段看来像戏剧的风流韵事,最终成全了西班牙作为一个国家的统一。

恩里克四世以伊莎贝尔不遵守协议为由,剥夺了她的继承权,改立他自己的女儿胡安娜,但由于恩里克有性无能之名,多数贵族均认为胡安娜的血统存在疑问。1474年,恩里克死,伊莎贝尔和胡安娜均宣布自己继位,她们分别借助夫家阿拉贡和葡萄牙的力量,得到国内一部分贵族的支持。经过4年战争,葡萄牙军队被击败,伊莎贝尔终于坐稳了王位。1479年,斐迪南也继承了阿拉贡王位,两国合而为一,成为西班牙王国(但两国仍然维持各自独立的议会、法律和税制)。

伊莎贝尔由患有精神病的王后所生,而她的女儿中也有“疯女”胡安娜,但她本人却思维敏捷,意志坚强。她与斐迪南共为国王,是强强联合的典型。国内的反对派贵族大多已在内战中被清除,这使伊莎贝尔可以顺利地加强中央集权。她将市长委任权收归国王所有,设立神圣兄弟会武装控制市政生活,使议会行同虚设,摧毁贵族的城堡,没收贵族在恩里克四世时代所得的王室领地等,并以对格林纳达用兵为由,维持了一支强大的常备军。西班牙的王权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西班牙的11世纪以来的历史就是基督教王公不断向伊斯兰小王国夺取地盘的历史,史称“再征服运动”,到了伊莎贝尔时代,穆斯林在西班牙只剩下最南端的最后据点—格林纳达王国。历史将这个荣誉交给了伊莎贝尔夫妇,1490年两位国王亲率大军压境,斐迪南二世在前线搏杀,伊莎贝尔则居中调度,并负责后勤供应,还建立了战地医院。1492年,经过8个月的围困,格林纳达弹尽粮绝,末代国王巴拉迪尔出降,半岛终于统一在基督的庇护之下。

这一天,欧洲所有天主教教堂钟声长鸣。

但作为一对虔诚的天主教夫妻国王,他们对境内的异教徒,包括犹太人和穆斯林进行了迫害,并成立了宗教裁判所。就在1492年,20万拥有财富和技术的犹太人被驱逐出境,10年后摩尔人遭到了相同的命运。这也许是中世纪所有虔诚国王共有的缺憾,他们在天主教世界中得到广泛尊敬,却心安理得地对异教徒犯下了罪行。他们的宗教政策被后继者们延续下去,在卡洛斯一世和腓力二世时代达到极点。在宗教审判制度下,西班牙失去了灵气,逐渐变成一个死气沉沉的角落(而与此同时,绚烂的文艺复兴运动正在其它欧洲国家蔓延)。

但伊莎贝尔对历史影响最大之处不在于以上这些,而在于资助了哥伦布的壮举。这个落魄的浪子在经过10年的碰壁之后,终于在伊莎贝尔的宫廷中获得了理想的新生。哥伦布的伟大构想得到女王的欣赏并得到慷慨资助,据说伊莎贝尔甚至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哥伦布被封为海洋舰队司令和将发现土地的总督。1492年,这个西班牙历史上最伟大的年份,哥伦布的探险队经过70天航行之后,终于到达北美洲的巴哈马群岛。新大陆的发现,给西班牙带来了广阔的未来空间。此后一个世纪,西班牙依靠广阔的海外领地和源源不断的黄金输入,确立了世界霸权。

伊莎贝尔本人的婚姻影响了历史,而她给子女安排的婚姻也基于政治的考虑。她的女儿“疯女”胡安娜被嫁给了神圣罗马皇帝马克西米连之子、尼德兰君主腓力,他们的儿子卡洛斯一世(也称神圣罗马皇帝查理五世),继承了包括西班牙、尼德兰、奥地利在内的庞大帝国。

伊莎贝尔一生勤政,她的五个孩子全部在旅途中出生。她可能有洁癖,总是穿一身白色的衣服,以“白衣女王”而闻名。

对于历史上每一对夫妻国王来说,很难将各自的作用严格划分开来。她与斐迪南二世是“强强组合”,不过传统上认为她的作用要更加突出。在这中间,斐迪南二世的许多努力可能也被归到了伊莎贝尔的名下。

单就赞助哥伦布远航这件事而论,她就足以排进世界最有影响的帝王的行列。目前,已有旧大陆的人在哥伦布之前到达美洲的几种假说,但无论如何,只有哥伦布的壮举才开辟了新航线,将新旧大陆连为一体。另一方面,是西班牙而不是其它国家率先占有了美洲,这使美洲大部分地区的文化打上了西班牙的烙印,一直延续到今天。

此外,伊莎贝尔给西班牙奠定了政治统一的基础,并努力在思想上一统西班牙。由于西班牙在此后100多年里建立了霸权,她留下的影响也超出了伊比利亚半岛的范围,远达拉丁美洲、尼德兰等地。

第二章 埃及法老王

古埃及法老美尼斯

在今天留下赫赫大名的上古时代帝王中,古埃及的美尼斯恐怕是年代最早的一个了。他是古埃及第一王朝的建立者,是古埃及国家统一的奠基者。古埃及是世界古国中的古国,而美尼斯正是站在这一切开端处的特殊人物。

尼罗河每年7月到11月定期的泛滥带来了肥沃的黑色土壤,这是给它子民慷慨的赠予。这方肥沃的土地滋生了越来越多的人,于是,有了农业,有了文字,有了神庙,有了智慧,也有了私有制和连绵不断的战争。一般认为,古埃及同两河流域一样,大约于公元前3500年前后最早进入了文明时代。

经过不断的混战,古埃及形成了两大地域性王国。南方的河谷地带为上埃及,北方的三角洲地带为下埃及,分界点大约在今天的开罗。上埃及崇尚白色,国王头戴白冠,国库称白屋,崇拜鹰神荷鲁斯;下埃及崇尚红色,国王头戴红冠,国库称红屋,崇拜蜜蜂神或眼镜蛇神。

在美尼斯之前,他的前辈蝎王已开始了统一上下埃及的战争,不过成就不大。美尼斯在公元前3100年前后成为上埃及国王,他发动了大规模征服下埃及的战争。战争的惨烈场景和期间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已经湮没在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了,但其结果却永恒地记录在青史之中,美尼斯征服了下埃及王国,成为第一个得到“上下埃及国王”称号的君主。

为巩固对下埃及的统治,美尼斯在河谷和三角洲的交界处,也就是原上下埃及的交界处建立了一座要塞城市——白城,被后来希腊人称为孟斐斯,遗址就在现在的开罗附近。美尼斯还修了一条长堤坝以防止城市遭受尼罗河泛滥时淹没。建这座城的主要目的是加强对下埃及的控制,防止来自三角洲地带的反攻。

埃及的统一在历史上意义重大,它使得埃及人民更少受到战争的摧残,加强了整个埃及的经济和文化交流,同时也使埃及逐渐形成了比较完善和稳定的国家体制。历史证明,埃及文明在统一后发展迅速,并超过了纷争不断的两河流域文明。古埃及的31个王朝由此开始,就像尼罗河一样漫长。不过,通常认为上下埃及真正融为一体经历了非常漫长的过程,到第二王朝末年才最终完成。

目前还没有考古学证据以证明美尼斯的存在,但许多史家通过象形文字注音、生活年代和生平事迹的分析,认为美尼斯同已被文物所证实的上古帝王纳尔迈就是同一个人。

纳尔迈留给后人的瞻仰的文物有纳尔迈调色板、纳尔迈权标头和利比亚贡赋调色板等,这些文物正好向后人展示了他的功业和事迹。

在纳尔迈调色板中,正面雕刻着这位威风凛凛的统治者头戴白冠,拿着权标击杀一个跪在他面前的三角洲首领的俘虏,而鹰神荷鲁斯在站在他的前方保佑着他,背面则雕刻着头戴红冠纳尔迈正在侍从的陪伴下检阅已被杀了头的俘虏,还有一头公牛在用角破坏敌方的城墙。调色板充分体现了纳尔迈征服下埃及的历史和他身份的变迁:正面是他在征服下埃及的过程中,此时他头戴白冠表明他还只是上埃及的国王,背面是他已经告捷之后的情形,头戴红冠表明他已是下埃及的国王。

纳尔迈权标头,雕刻着头戴红冠的纳尔迈,手执王权象征物坐在九层台阶之上,头上有华盖,身边有侍从执伞提鞋,旁边有仪仗队。更引起后人无限猜测的是,他前方的轿子里坐着一位公主。通常认为这位公主是他在征服下埃及之后得到的新娘。

利比亚贡赋调色板刻着许多动物在挖掘城墙,每个城墙中都有象形文字注明城市名称。由于此调色板被认为是来自利比亚,也印证了纳尔迈曾经远征利比亚的历史。

在本排行榜的几乎所有帝王的生平都是确切可考的,只有美尼斯是个例外。美尼斯虽然因年代久远而留下来的形象十分模糊,但他确立下来的历史变化是十分明确的,就是统一了上下埃及,使埃及从此作为一个整体屹立在世界历史舞台上,并在开始的近三千年中一直引领世界文明的潮流。这就是美尼斯被列入本排行榜之中,而其他许多民族传说中的帝王则被忽略的原因。

罗马终身独裁官恺撒大帝

恺撒出身于名门贵族,是著名军事改革家马略的内侄,高贵的出身帮了他的大忙,使他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在权力场上角逐的资格,但真正使他攀上高峰中的还是他性格和素质中的一些因素。他精于雄辩、权术,少有大志,曾经感慨亚历山大在自己的年纪已经征服了天下,但自己却还一事无成。

年轻的恺撒曾历任过财政官、市政官、大祭司、西班牙总督等职务。但这些“低档”的职务显然无法羁绊住恺撒那颗想飞的心。他曾梦到自己玷污了自己的母亲,尽管没读过《周公解梦》,但解梦的人对他说这预示着他将征服那生他养他的大地。于是,恺撒在他的不惑之年,毅然放弃了西班牙总督的职位,进入罗马图谋大事了。

这时,两位著名人物的命运与恺撒发生了紧密的关联。他们是庞培和克拉苏,都是苏拉独裁时期就开始显山露水的高级将领。庞培资历更深,曾在北非、西西里等地立下赫赫战功;克拉苏则凭借自己镇压斯巴达克起义的头号功臣的身份,与庞培平起平坐。回罗马之后,恺撒曾策划过与克拉苏合作夺取元老院权力的政变,但没有实行就流产了。但敏锐的恺撒利用了庞培与克拉苏之间,以及他们两人与元老院之间的矛盾,力促庞培和克拉苏握手言和,并与他们两人一起结成了“前三头同盟”,约定罗马的任何一项措施,都不能违背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意愿。为此恺撒还将自己的女儿尤利娅嫁给了庞培。“前三头同盟”成为凌驾于元老院之上的政治势力,只要他们三人协调一致,就足以将元老院置之度外,而在三者之间,资历最浅的恺撒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按照“前三头同盟”的协议,恺撒在公元前59年成为罗马执政官,卸任后担任高卢和伊利里亚总督。在高卢的9年是也许是恺撒一生中最重要的阶段。高卢人生活在今法国、比利时等地,当时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但与罗马人相比他们无疑是半野蛮人。高卢人身材不高,但在战场上,罗马人历来都没能在他们身上占到便宜。恺撒到任后,先后对高卢发动了8次大规模征服战争。前7次战争恺撒十分顺利,7战7捷,最大的挑战发生在公元前52年,这一次在天才的军事家韦辛杰托里斯克领导下,高卢几乎所有部落都起来反对罗马人的统治。在历史的风口浪尖之上,恺撒向世人证明了他是一位冷静而果断的出色领导者。他采用分化瓦解的策略,挑动高卢各部落的矛盾,然后集中力量与韦辛杰托里斯克的大军进行决战,在阿莱夏要塞击溃了骁勇的高卢人。到了公元前51年,高卢已全部屈服于恺撒的统治之下。

在历史上,文明处于领先位置的民族对落后地区的征服,往往意味着文明的延伸和传播。恺撒对高卢的征服尽管充满着血腥屠杀的故事,但使高卢成为罗马文明世界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今天的法语就来源于罗马拉丁文。而对恺撒个人来说,在高卢的成功给了他一个稳固的大后方,使他有了觑觎罗马最高统治权的资本。

随着尤利娅的去世,恺撒和庞培的婚姻联盟解体,而克拉苏的战死,则使稳固的三角失去了一个支点。随着恺撒势力的增长,恺撒和庞培之间的对决已不可避免。庞培得到了元老院的支持,命令恺撒辞职交权,还宣布他为公敌。恺撒血性中的果决再次发挥了作用,他在公元前49年隆冬季节率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罗马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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